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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全文阅读

作者:想见江南     官道之1976txt下载     官道之1976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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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破

    至于曹力曹大书记忽然发力,夺了他的财经大权, 他薛老三真无半点失落。

    正如前几日邱跃进在曹力办公室,建议曹书记采取“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战术,对薛向发起政治进攻。

    如今,薛老三采取的同样是这个策略!

    只不过他的策略更加简单有效,薛老三不管对方如何进攻,他要做的是直指问题的核心,也就是那位邱衙内。

    只要解决了邱衙内,什么蔡书记,曹书记,都会在这场风暴之中被摧枯拉朽,尽数毁灭。

    是以,曹力免了他的职权,薛老三正好有了时间去盘算这桩惊世骇俗的大买卖。

    却说有了古溪名关于杨康之死的提醒,以及邱跃进险些跌下楼梯的两番启发,薛老三已然有了整体的思路。

    可思路要化作现实,他还缺少一个契机,一个完美的契机。

    可遍思许久,这契机有些难寻,一时间,薛老三有些挠头!

    的确,这契机他不是不可以人为地创造,可整场计划事关重大,他不愿漏出一丝一毫人工雕琢的痕迹。

    所以,他目前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这契机的出现,就在薛老三心中焦躁渐生的时候,叮铃铃,桌边的电话响了。

    他叫了一声小戴,猛地察觉到戴大秘已然负气远行,没奈何,薛老三只好自己挣起身来,将那电话接起。

    本来,薛向还懒洋洋的。待那边话音方起,他便提起了兴趣,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有礼,却刚硬至极,隔着千里万里的电波,似乎就能看见说话那人满脸的程序化。

    一听这声音,薛老三便知晓定是那长久搞接待的工作人员。

    果然,那边的后续通报,应证了薛向的想法,待得听清那边说完事由。砰地一声。薛老三重重一巴掌落在了办公桌上,一个控力不稳,竟将办公桌削去了半边。

    电话那边听见声响,追问何故。薛老三搪塞几句。接道:“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当年做下这点事,还让国家给记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按说我是党员干部,深受党的教育多年,做些应当应分的事,完全没必要给我这么大的殊荣嘛。”

    薛老三竟一改往日面目,没口子谦虚起来,听得电话那头负责通报的年轻干部,心中也终于好受了起来。

    当然,之所以说好受,并非是那位年轻干部对薛向存着什么不好的心思,而是纯粹发自内心里的羡慕嫉妒。

    同样是年轻人,这位资料上的薛副市长,年不过二五,官不过副厅,凭什么就能登上那等万众瞩目,惶惶若天的所在。

    他负责通知了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是在五十岁以下的,只此一例,又同是年轻人,怎不叫人心生艳羡?

    若这位薛副市长再是个不知轻重,自高自大的,那岂非更让人咬牙生气?好在对方知晓轻重, 没口子地谦虚,显然是位知进晓退的。

    却说,负责通报的年轻干部正对薛向的谦虚自贬生出那么点儿舒服来,哪里知晓电话那头的薛老三话锋一转,又道:“李同志,这么重要的事儿,上面总不会连一张邀请函也没有吧,你知道我们是小地方上的同志,没见过印着一号印鉴的请柬,如果有,您就给我发一张,如果没有,就赶紧制作一批,也显得郑重其事不是?”

    薛老三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的年轻干部险些一头扎在了地上!

    你道怎的,原来,他今番通报薛向之事十分重大,也十分庄严肃穆,甚至国家层面都当了近期一等一的紧要大事来抓,出席这等隆重的场面,受邀之辈自不可能空手而来。

    是以,年轻干部所在的接待办也确实按上面安排,根据受邀人数,各自准备了专门的请柬。

    可偏偏制作工艺太过繁复,所费材料损耗过大,便出了缺漏,少了两张请柬,无论如何不好筹措。

    是以,接待办的领导便想了这么个主意,让下面诸如年轻干部的办事员,挨个儿通知。

    届时,各位受邀个体到了,接待办亲自在门口将人领进来便行,便略去了这麻烦的请柬。

    先前,他已经通知了一位,那位德高望重的科学巨匠二话没说,便答应到场,根本不曾提及什么请柬,年轻干部原以为这回对付的是个小年轻,想来也根本不会知道请柬一事。

    可哪里知晓,对面这家伙嘴上是谦虚到不行,可脸皮却是厚到死硬,且张口就直指那问题的核心,点名索要请柬。

    弄得这年轻干部憋闷不已,而且人家的理由又十分充分,想要一张盖着国家一号大印的请柬,这个理由虽然小家子气,但确实无可指摘。

    别说是薛向,就是这年轻干部自己,何尝不想保存一张那样的请柬以作纪念之用。

    再者,这是改开以后的第一次国家层面的重大活动,上上下下都将其提高到了最隆重的程度。

    不说别的,光是这请柬的制作就繁复至极,请来了国家级的雕刻大师,请柬的材质根本就不是纸张,而是在金丝楠木上镂刻而成,每字每句,皆出自大师的手笔。

    除此外,上面还有国家一号的亲笔签名。

    彼时,制作这么一张繁复而又浪费的请柬,也有不少大领导言有微词,可老首长只拍板说了一句“这些人谁对不起这么一块木头?”

    立时,所有的杂言即刻消散。

    是以,这张请柬珍贵而又隆重,如今,正逢缺货,年轻干部原指望薛老三年幼无知,不识轻重,就此免了这繁复之事,哪里知晓人家张口就索要请柬,一下子就将他逼到了死胡同里。

    他能怎么说?难道能谎报没有请柬不成?那弄不好被这没轻没重的小子挑起事端,就是一场泼天风波。

    无奈之下, 被逼在死胡同里的年轻干部,只好三言两语挂了电话,又仔细查阅起手中的那一张薄纸上个个重逾千斤的名姓,思忖着哪一位老先生最是高风亮节,极好讲话。

    挂了电话,薛老三喃喃自语道:“什么呀,堂堂国字头,办这么大个场面,还这般小气,连张请柬都舍不得发,哪里有点泱泱大国的气象嘛。”

    说来,薛老三倒非知晓那青年干部不想给自己请柬,而是真以为没有请柬。

    当然,他索要请柬,也非是因为知晓那张请柬有如何珍贵,更不是真想要一张有国家一号大印的纸。

    毕竟,他薛老三的家里连数位领袖的亲笔手书都一样不少,何必要一张刻着签印的东西呢?

    他要这张纸,乃是大有用处,眼下,他薛老三还真缺那么点儿可以镇得住场面的玩意儿。

    正暗自得意,忽的,薛老三像是想到了什么,紧走几步,行到门角处,翻了翻墙上的日历,这才发现时间有些仓促。

    而他眼下在蜀中还有一团乱麻,根本不能即刻启程。

    念头到此,他又不禁埋怨起上面那群人不能合理调度,让他薛老三要东奔西顾,实在是太不能替人着想了。

    看来,又得假公济私一回,让老戚罗交通工具了。

    念头到了交通工具上,薛老三整个人像是定住了,这一定,竟是足足五分多钟。

    待得薛老三再有反应时,面上已显出狂喜,大叫一声天助我也,飞起一脚将那缺了半边的办公桌踹得粉碎。

    原来,这无意间想起的交通工具,薛老三打通了最后一处玄关。

    整件困难到极点的杀局,就此布成。

    却说,办公桌被他兴到极处,一脚化作碎末。

    然电话机方跌落地面,便又叮铃铃跳了起来。

    接过电话,里头传来的竟是许子干的声音,“老三,怎么样,现在很简单了吧,放心吧,再忍个把月,我帮老家伙挪挪位置,他不是想着进步么,我帮他进半格就是。说起来,原本,我倒是挺佩服这位西南王,行事老辣大气,现在看来,实在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为了一己私利,就敢弃大局于不顾,尤其敢对老三你频频下手在,真当咱们是泥捏的。”

    电话那头的许子干脾气不好,显然,是对蔡行天动了真火。

    说来也是,薛老三背后站着一排老男人,也不是吃素的。

    只不过,碍于情面,这群老男人不好动手。

    毕竟,你薛老三跟省委一号起了龃龉,本身就是身为下级的不对。

    他们这群老男人若在触手偏帮,没得坏了薛老三的名声。

    如今,蔡行天完全放下所有体统,肆无忌惮地对薛老三进攻起来。

    譬如,出手偏帮邱跃进,调走周道虔,不顾原则的调任省委秘书长出镇德江,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显著过错。

    蔡行天露出的小辫子实在太多了,自然也就怪不得薛向背后的老男人们,抓在手中,对他这位南天王动手了。

    这也正合了周道虔对薛向下注前的判断,蔡行天刚不可久。

    一位省委一号,权力极大,但顾虑也应极大,上面时刻都盯着你这一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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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永升

    如今,蔡行天做出了许多超出一省一号风度之事,只要薛向能坚持住,蔡行天的败亡指日可待。

    眼下许子干的电话,正是印证了周道虔的判断。

    薛老三笑着道,“许主任,我还是那句老话,我从小就不是那种打架打不赢,爱喊家长报仇的孩子,我是要打就得打赢,您在一边看着热闹就是,咱们可不能让别人说咱们拉帮结派,以多欺少,咱们要玩就玩那种高难度的,以小欺大,成功逆袭,这才让观众有期待感嘛。”

    眼下,薛老三已然想通最后的关节,那堆人皆已成冢中枯骨。

    他自然不愿意许子干再横插一杠子,有时候,背后的势力只取威慑作用,就如同核武器,动比不动的效果好!

    毕竟,核武器一动,引发的连带反应,难以预测。

    许子干啧啧道,“成成,这回我真要擦亮了眼睛,看看你这被逼得上蹿下跳,已然快丢了裤子的孙猴子,还有什么翻盘的招数,看看是不是我许某人打了眼,肉眼不识圣贤,我等着看你小子表演。”

    说罢,啪的一声,便把电话挂了。

    ………………

    永升农场和这时候的许多国营农场一般,都早早地陷入了经营上的困境,入不敷出,苟延残喘,还是薛向署理德江经济后,发布了一系列拯救国营企业经济的政策, 其中,便兼顾了这国营农场。于此,这些农场才又略略有了些生机。

    在薛老三的经济规划中,这些国营农场皆可因地制宜,辟出屋瓦,土地,整顿园林,组建各等级的旅社,招待所,以待八方游客。

    这项政令一出,德江的各市农场型招待所便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开花。

    虽然薛向的这项政令并未从根本上挽救国营农场的命运。但终究为各个农场开辟了一条谋生之道。

    兼之。德江的旅游业蓬勃发展,不仅国内外游客来此渐频,便连德江周边其它兄弟地区也有专人慕名而来。

    是以,大大小小的农场招待所也能从这场旅游盛宴中分润些汤汤水水。日子虽未必彻底改观。但总算不用“三个饱一个倒”发愁。

    当然。同一片树林,永远有极个别的树木能冒出一头,冲得最高。

    同样是国营农场。因为经营者的聪明才智和经营手段的差异化,各个农场的发展亦是不均衡的。

    有些头脑活泛的经营者便将那农场招待所辟作了专用的私密接待站,极类后世的各色会所,只接待特定的人群。

    因着农场招待所大多建在农场内部,树林,山坡,河流,稻田,家畜这些物象,在身居高位的人的眼中,那就成了难得的自然景观。

    并且,农场大多设在偏远所在,极符合官员们聚会对于私密性的较高要求。

    于是乎,有那特定几个农场,专供接待各色干部,发展得最是迅猛蓬勃。

    其中,便属这宝丰近郊的永升农场招待所发展得最有模样。

    这永升农场在一个月前还是唤作永盛农场,而是这招待所的当家人心思活瓣,为讨个好彩头,便将这永盛化作了永升,一字之差,正合了官场中人的心思,永升永升,永远高升。

    得了这大大彩头,再加之招待所的当家人对私密性的保护极好,一座农庄硬生生地被他拆做了八个分区,每个分区皆有一条单独的竹林小道,来此间消费的干部也就不用担心撞见不愿见的同僚同事,而心生尴尬。

    既有好彩头,又有私密性,再加上菜肴做的不差,又靠近宝丰这个全市的政治中心,也就等于接近了权力中心。

    有此三者,永升招待所想要不火也不可能。

    这日上午,临近十一点,永升招待所所长郑有道驾驶着新购的摩托车,闪电一般地冲回了招待所内,下车来,便大声吆喝开了,三下五除二,整个招待所在内,林林总总数十号人,俱被他聚齐。

    作了一番简短的训话后,全体人员立时各自行动开了,有的慌忙打着电话,没口子地跟电话那头解释取消预约的原因,听了一堆的喝骂;有的奔进屋去,劝着各式的客人赶紧离开;更多的人是在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房间屋舍,清洁道路,修剪花草。

    原本有不耐烦就此离开的客人,正大咧咧地骂着郑有道不地道,嚷嚷着要讨个说法。

    待看见农场众人打了鸡血一般,大肆折腾起来,立时所有人都闭口不语,脚下加快,逃也似得离开了先前还流连忘返之地。

    到此消费的,基本都是周边区县的大小干部,这帮人自然都有政治敏感性,眼前的场面,他们入得眼来,再是熟悉不过,显然是有大领导要驾临此间。

    搞不好得是宝丰区委的头头脑脑们要来此地聚餐,没看见郑有道那势利眼,两条短腿儿都快飙成了风火轮。

    果然,中午十一点半,已被清空的永升招待所来了两辆小车,一辆是苏制的吉普,一辆是惹眼的桑塔纳,车还未停稳,郑有道便率领招待所的一众大小干部一道拥上前去,看门的开门,挡顶的挡顶,忙得不亦乐乎。

    当先下车的谢明高左右望了望,摆摆手道:“老郑,让同志们都下去把,该忙什么忙什麽,我们就是寻常客人,听说你这里的啤酒鸭做得不错,过来打打牙祭,用不着大呼小叫,搞这些阵仗。”

    “首长您这么说,我恐怕就庶难从命了,咱们永升招待所能有今天的发展,还不是多亏了市委市政府一直以来的亲切关怀,若不是薛市长的政策好,我郑有道和永升招待所哪里有今天,就是想摆阵仗也摆不出,全招待所上上下下恐怕都又到田里去薅草插秧,拔苗栽果了,老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别人来了我尚且得招待,跟别提你们这些大恩人了,我要是不招待好了,岂不是以后得让人戳着脊梁骨骂?”

    迎来送往惯了,郑有道嘴上早就似涂汁抹蜜,甜腻到不行,尽管他永升招待所开得红红火火,德江内外大大小小官员也接待过不少。

    但要数接待级别之高,规格之大,还得属今日。

    看看眼前的这几位吧,有常务副市长谢明高,财政局局长江方平,市委办秘书处处长戴裕彬,副市长陆正宇,公安局长蔡国庆,这几位随便提溜出一位,便是德江了不得的大人物。

    而这几位合在一起,郑有道分明就看见了那个巍峨如山的年轻市长的影子。

    对那年轻市长,郑有道只有深深地崇敬和无限的敬仰。

    如今,这几位大领导在他小小的永升招待所聚齐了,他自然要给予十二万分的礼遇,不为别的,就当是替那位年轻市长了一回服务,谁叫这些人都是那位年轻市长的麾下呢。

    “行了,行了,早听说了,永升的老郑放在招待所真是屈才了,就冲这口才,不去外交部干个新闻发言人,还真对不起你这两片嘴皮子,别啰嗦了,赶紧着给我们安排一间房,再啰嗦,你老郑今年的财政拨款可就别想了,按理说你们永升经营得风生水起,早就应该自强自立了,若是有觉悟,就该自觉给你们宝丰区财政局打报告。”

    江方平自下车来便满脸的青气,听着郑有道这番插科打诨,活跃气氛,他非但没有调节心情,心下反倒愈发不爽了。

    江方平此话一出,真唬得郑有道灰飞魄散,连连挥手,一跌声道:“别别别呀,江局,江局,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您可千万要收回成命,不能当真呀。”

    说罢,又吆五喝六地让人将最大的一间饭厅赶紧腾挪出来,呼喝厨房的掌勺孙四眼赶紧拾掇他那最拿手的啤酒鸭。

    在场众人,郑有道最怕的便是这位江方平局长。

    缘何?因为薛市长为他们这些国营农场操持生计,曾许诺转型期间都给予一定的资金扶持,扶持年限为两年。

    当然,两年之内若有哪个农场经营成功,可以提前向分管单位打报告,不再领取扶持资金,市委市政府会根据实际情况着意给予这些提前扭亏为盈的单位相应的补偿和奖励。

    按理说,永升招待所现在是一众国营农场改革后成功转型的佼佼者,自是早早地扭亏为盈了,完全是够得上市委市政府给予奖励和补偿的标准。

    可这年月,谁不把抓到手里的真金白银当真的,谁乐意傻着拒绝上面拨下来的银子,去要劳什子的书面嘉奖?

    便是给个劳动模范,也不如实实在在的人民币轻啊。

    江方平方才那句话可不就打在他郑有道的腰眼上,若是江大财神爷真要将他的永升招待所竖做典型,那可是大大断了他永升的财路。

    有着此番威慑,郑有道哪里还敢废话,恨不得将嘴皮子缝起来了事。

    郑有道不罗嗦了,场面布置起来,自是极快。

    半支烟的功夫,谢明高,江方平一行,穿田越湖,来到一座木屋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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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举义

    木屋设在两株硕大的柚子树中间,金秋时节,柚子虽未熟透,却也颇有规模,一个个肚圆脐满,悬枝高挂,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随风而动,好似一个个金晃晃的灯笼。

    这两颗柚子树不仅硕果累累,亦是枝繁叶茂,两棵树相距五米有余,但繁茂前伸的枝桠竟能相互交叠,远远看去,倒好似一座小型的树林,木屋便建在这树林中间。

    远远看去,木屋被枝桠遮掩,几乎极难被发现存在。

    步进屋来,更能窥察出这间木屋是何等的匠心独运,屋顶上开着天窗,光线从落叶的缝隙直直透入,便是烈日当空,也不会刺眼,幽幽暗暗,倒有一种朦胧之美。

    木屋四周更是布满了各式爬藤植物,坐在里面进餐,便似进了森林野炊。

    木屋不大,七八平见方,几张八仙椅围着凿空中央的大红木桌,便差不多填满了,木桌下边置着一方火炉。

    那炉子极有特点,不似平常家用的煤炉,上边置了口硕大铁锅,下面开着灶膛,填充柴火,烧得正烈,黑锅边上有一根黑色方管,连着炉体,戳出四五米,直直延伸到了窗外。

    有了这跟长长的方管,煤炉的烟气一丝一毫也不会散进屋来。

    如此匠心,怎不叫人拍案叫绝?

    谢明高,江方平几人就坐的时候,菜都上齐了。

    一锅满满当当的啤酒鸭,炖地烟气直冒。漂浮的鲜艳干辣椒,被那气泡顶地围满了锅沿。

    浓浓的肉香直冲人的脑儿门,无时无刻,不再挑逗着众人的食欲。

    今日会餐的菜式极是简单,除了这一锅满满当当的啤酒鸭,竟再未上别的菜,余下的便是香菜,千张,毛竹,豆腐一类的火锅佐菜。外加几个味碟。林林总总,杯杯盘盘,倒也快摆满一桌子。

    众人入席,戴裕彬抓过一瓶五粮液。开了。挨个儿帮众人倒了。方要说些场面话,江方平抬起酒杯,闷头就喝了。

    这一下。戴裕彬便是有话也不好言语了,搁了酒瓶,便坐了下来。

    戴裕彬的尴尬,谢明高瞧在眼里,此间,他地位最尊,打圆场的活计自然得被他承揽下来,但见他端了酒杯道:“说着是同在一杆战旗下,可往日诸事繁杂,不是你忙,就是他忙,今儿聚在一块儿,很是不易,来来来,借着方平约的局,我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

    不成想,谢明高话音方落,江方平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闷了下去。

    刷的一下,谢明高便变了脸色。

    的确,江方平此举,简直是扫他谢某人的面子,虽然你江某人受薛市长重用,比我谢某人更早靠近薛市长,可我谢某人到底是堂堂德江常务副市长,是你江某人正儿八经的分管领导,我都打圆场了,你还这般不给面子,是不是太也目中无人。

    眼见着场面便要走到冷场与爆发的边缘。

    咚咚两声,门被敲响了,蔡国庆怒道:“敲什么敲,不早就交代了吗?没有招呼谁也不要进来,少他娘的给我来事儿。”

    显然,蔡局长以为是郑有道在外敲门,又想进来借着敬酒的机会,大套近乎,可这姓郑的便是整景儿,也不看看时候?

    不成想,他话音方落,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果然,郑有道那张猥琐肥胖的老脸出现在了门外,霎时,蔡国庆便要暴走,郑有道却闪过身来,让出了身后的戚喜,孟俊二人。

    “几位领导,戚书记和孟部长正好也来这儿吃饭,恰巧看见几位的专驾,知晓几位领导在此,便说要过来凑些热闹,几位领导,你们看……”

    郑有道点头哈腰地解释着情况。

    “行了,行了,用不着啰嗦,什么碰巧不碰巧的,我就是来找他们的,去去去,叫人赶紧添两份碗筷,别尽顾着溜须拍马,你老郑有本事就好好把心思放在经营永升招待所上,只要不想那些歪的斜的,以咱们薛市长素来重经济干才的脾气,还能少得了你老郑一份前程?”

    戚喜呵斥道。

    郑有道听得眉开眼笑,一道烟儿去了,转瞬便又送回两套餐具,这才小心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老谢,今天你这事儿办得可不地道,咱们老兄弟一个班子这些年了,你请客吃饭也不请我和老孟,这是怎么个意思?是心里对老哥我有所不满,还是认为我和孟部长已经落伍了,跟不上你们的行市了?”

    戚喜方在位子上坐了下来,便对谢明高发炮了。

    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是在埋怨谢明高组织薛向圈子的小团体内的聚会,竟然落下了他戚某人。

    当然,这次聚会并非谢明高组织的,可场中众人以他谢明高地位为尊,戚大书记自然旁人不问,只盯着他谢市长开炮。

    的确,戚书记也有开炮的理由!

    如今,谁不知道他戚书记也属于薛老三小圈子里的重要人物,自打常委会上跟着薛老三合作过几把后,人家戚大书记根本就没换过码头,可以说,于大节上,根本无亏。

    如今,他谢明高组织薛系圈子的聚会,竟然将他戚某人排开于外,这岂不是要将他戚某人孤立于薛向的权力场外,如此行径,自然是戚大书记无法忍受的。

    在他想来,定是因为谢明高忌惮他戚某人在常委会上的排名太高,生怕他戚大书记加入圈子,从而取代了他谢某人的领导权。

    天可怜见,他戚某人何曾有过这等想法。

    从一开始,他戚某人认准的就是薛衙内,至于什么权不权的,早已不在他戚书记眼中。

    戚大书记看得很准,只要紧紧抓住这位薛衙内,他戚某人以后的前程定然差不到哪儿去,至于搅乱薛系现有权力架构的蠢事,他戚书记自不会蠢到去做。

    谢明高今次将他排斥于圈子之外,只能说是他谢某人枉作小人。

    却说,戚喜话音方落,孟俊就跟着接茬了:“谢市长,你今天这事儿办得可真不地道,我这人不像戚书记说话那么有水平,懂得措辞委婉,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说中了你老兄多多包涵,要生气也随便。按说,咱们既然都在一个锅里扔勺,就该精诚团结,通力协作,帮着薛市长把这个难关渡过去,以后自有大家的好日子,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上去就要分个一二三来,若是船沉了,分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另外,我相信薛市长是明眼人,谁什么样子,谁重谁轻,在他心里都有个明白的位子,大家不用争也不用夺,一切顺其自然,岂不挺好?”

    上来就被两人炮轰,谢明高却是有苦说不出,他自不能否认今天的场子不是他谢某人组织的,那样没得跌了他薛市长的份儿。

    可要让江方平站起来替自己挡箭,他又说不出口来。

    眼见着场面就要尴尬,一直喝酒的江方平忽然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说道:“戚书记,孟部长,你们误会了,今儿这场子是我约的,跟谢市长没什么关系,之所有没有请二位,是因为我跟二位领导都不太熟,不敢贸然相请,如今二位领导很给我面子,自己到场,方平我自罚三杯,致歉,致谢。”

    说着,江方平抓过酒瓶便朝杯中兑去。

    眼见着便要兑满,却被紧挨着他的陆振宇伸手拦住:“行了,老江,进门就发现你小子不对,既然是你小子约的局,你小子就该有点东道主的模样,你这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猛灌,算怎么回事,难不成将大伙儿聚齐了,是来欣赏你江大局长喝酒的豪气和酒量来的?都这会儿了, 人都聚齐了,大家也都是明白人,知道聚一块不是为了吃饭,有什么事儿趁大伙儿都在,这酒还未入口,脑袋尚且清醒,就摊开了,说白了,商量出个稳妥的办法来,都像你老江这般阴一下阳一下,岂不是要误了薛市长的大事?”

    陆振宇级别不是最高,和薛向走得也非最近,但资格极老,也就是靠近薛向的资格极老。

    想当初,薛向下德江的第一天,这位陆市长就给了薛向不小的帮组。

    其后,在薛向的数次风波中,都坚定不移的站在薛向处。

    虽然,陆振宇卖的是陈道林的面子,也非似死心塌地地倒向薛向。

    可事实就是事实,便是江方平,戴裕彬这最早的从龙之臣,也决计不敢小看这位陆市长的份量,也没资格在陆大市长面前拿大。

    是以,陆大市长一席话罢,江方平便老老实实松了手,在椅子上坐稳了,忽地,双手抱拳,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老江的不是,既然大家都是薛市长的好战友,就不用分什么彼此,我今天约这个局,到底是为什么,相信诸位领导,同志,心里极是清楚。不错,眼下德江的局势,已经糜烂到极处,某些人肆无忌惮,要将德江的局面毁于一旦,咱们能无动于衷么?”(未完待续。。)

今天第三章延迟发,

如题,第三章延迟发

    江南有事要蛮晚才能回家,所以第三章会晚些发

    江南码字速度不快,每天三章,会努力一直持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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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坚强心脏

    江方平终于出言挑破了隔在众人之间的面纱!

    其实,到得场间的众人,对此次聚会到底所为何来,谁不是心知肚明。

    要不然,如今正值德江诸事皆忙的档口,眼前众人又是德江各条战线上的领军人物,江方平一个财政局局长,虽然地位煊赫,要在大中午地就把人聚齐了,那也是不可能。

    正因为众人心中皆有心思,且这心思尽皆一致,才凑成了今朝的聚会。

    果然,江方平将话茬一挑明,场面立时又喧嚣热闹了起来。

    蔡国庆端起酒杯仰头便喝了,重重一拍桌子,骂道:“马勒戈壁的,这德江命里跟蜀中犯冲还是怎么着,怎么就一直有人见不得德江大发展,每每方有点起色,就这个那个,总有人跳出来捣乱,我看这些王八蛋除了争权夺利,脑子里一时一刻都不曾有过德江人民的,更可气的还是省里的那位,枉老子一直把他当作偶像,和蜀中人民的大救星,哪里知晓那老头儿是年纪越大越糊涂,满脑子就是那么点儿早就过去的恩怨情仇,和他那点私人恩怨比起来,蜀中人民是狗屁不如。”

    “老蔡,注意用词,要说事就说事,扯这么远干嘛。”

    谢明高提醒一句。

    场间众人虽然都是决意跟薛向走的,可那人在蜀中经营多年,难免场中有人能牵牵连连,腾腾蔓蔓跟那位扯上关联。

    反正如今大家在德江的主要对手不是那位,何必将那位摆上暗台。没得造成战线内部出现矛盾。。

    “谢市长,你不用拿话点我,我那姨丈早些年,确实在蔡书记手下干过,我也确实没少沾我姨丈的光,可公是公,私是私,因私废公的事儿我孟某人还做不出来。”

    说话的是宣传部长孟俊,他入仕的领路人正是他的姨丈,曾担任过蜀中省政府副秘书长。

    昔年。蔡行天担任过蜀中革委会副主任时。孟俊的姨丈便是对口服务蔡行天的。

    此刻,谢明高要求蔡国庆就事论事,少把蔡行天端上岸来,便是怕孟俊心生龃龉。没得分散了战线内部的力量。

    熟料。人孟部长也不是蠢人。转瞬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直接将那不好端上台来的话,径直端上台来。

    谢明高老脸一红。还待解释,江方平顶着一张不知是涨红还是醉红的大方脸,先开口了:“既然孟部长这样说,那我倒要请教一下,近日来,那位曹大书记走到哪里都有摄制组跟着,曹大书记又不是要进入文艺界,当艺术家,你孟部长的镜头是不是太跟得勤了些,看看现在的德江晚间新闻,三十分钟有二十分钟都是他曹书记的戏,没你孟部长首肯,我相信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长此以往,整个德江的群众,恐怕除了认识他曹书记,别的谁也不认识,难道孟部长就不觉得这里头太不正常了吗?”

    今天江方平召集众人,之所以漏了孟俊,便是因为这个。

    而一直以来,薛向的圈子内又分为三个小圈子,江方平,戴裕彬这两位铁杆的薛向心腹算一个圈子,谢明高、陆正宇是薛向市政府的老搭档,他们是一个圈子,后加入的戚喜,孟俊又是一个圈子。

    而前两个圈子因为靠近薛向的时间较早,便渐渐有了合二为一的趋势,第三个圈子,不可避免地便要受到这前两个圈子的排斥。

    又因着孟俊在曹力上任之后,表现一直不得力,屡屡被曹力作了手中的长枪,屡屡为其张目。

    是以,今次的小圈子聚会,孟俊自然被排除在外,而戚喜和孟俊走得极近,孟俊被排除,自不好单独通知戚书记。

    先前,戚喜,孟俊挟怒而来,大家没将话挑明,是以,不好分说,便由他二人发作一通。

    此刻既然摊开了,江方平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直接将对孟俊的不满摆在了桌面上。

    孟俊冷笑一声:“哟哦,我说怎么处着处着就变味儿了,原来是因为这,果真由头还在我老孟身上,行,既然你们问到了,那我也摊开了说,看着我老孟和那位蔡大书记渊源极深,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说句深刻的,我孟俊这辈子恐怕也忘不了那位蔡书记。”

    “大家都清楚我孟俊的履历吧,老谢还在黑水干镇长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宝丰区区委副书记了,当时,戚书记还在为一个副处级的职位着急吧,这些年下来,情况如何?戚书记,谢市长都窜到我头上来了,我孟某人要把这个宣传部的板凳坐穿了,养老等死都在这上面了。”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你们以为这是什么缘故?若是我孟某人真靠上了那位蔡书记,会有这个境遇?”

    孟俊话至此处,场间众人皆露出沉思的表情。

    的确,孟俊说的是实话,早些年,这位孟部长可是德江的政坛明星,上升的势头极旺,也就是最近七八年,这位孟部长,就好似卸了发动机的汽车,慢慢腾腾,晃晃悠悠地向前挪,挪到现在的位置上,竟一连卡了四五年。

    如今,听孟俊自剖,所有人都在玩味孟俊话里的意思,静待他下文。

    随即,孟部长道出了其中的隐情。

    原来是他那位姨夫因为一篇文章出了纰漏,害得蔡行天在某次中央领导出席的大会上失了脸面,便被打落尘埃,早早退居二线,连带着孟俊也受了牵连,这才失去了上升动力,蜗居德江,不得寸进。

    如此秘辛,孟俊不说,旁人如何能知?

    “孟部长,对不住,是我老江有眼无珠,误会了,没得说,自罚三杯向您请罪。”

    说着,江方平又要去端酒杯。

    这次却被戴裕彬挥手阻住:“江主任,您今儿是跟酒干上了还是怎么着,要喝酒有的是机会,这会儿诸位领导都在,商量正事儿呢,便要赔罪,也不争这一时,还听孟部长把话讲完。”

    孟俊冲戴裕彬点点头,接道:“再说这曹书记频频出现在市台上,老江你拿这事儿说话,那可真是欠考虑了,他曹书记是堂堂德江市一号,他要越过我,让市台派员随从,谁人敢说个不字,不见这几日那位曹大书记耀武扬威,一会儿免这个,一会儿提那个,弄得底下早已是人心惶惶,他发话了,下级干部哪个敢逆他意思?”

    “说句不中听的,就是薛市长手中的财经大权,人家曹书记不是说夺就夺了吗?跟那种浑人你有什么道理可讲?”

    孟俊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愕然。

    的确,孟俊所言乃是实打实的大实话,如今的曹力简直有那么点儿天下无敌的意思,杀伐决断,动辄弑人,他发出的指示,谁敢抗驳?

    话说回来,便是要抗驳,也得是薛市长,亦或是薛市长这个小团体有人率先反抗,届时,一夫作乱而七庙催,曹力这并不稳固的政权,准得被一风吹散。

    可偏偏眼下,那位薛市长按兵不动,甚至也不能动作,他不能给蔡行天留出出手的余地,也正因如此,才造就了曹力如今在德江的无上权威。

    却说,孟俊一番话罢,场面骤然冷却。

    如今的曹力,的确快成了无解的难题。

    许久,谢明高才又出言问道:“小戴,你是你们首长身边的贴心人,他这几日有什么反应?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咱们的这位薛市长了,换是别人,遭了如此待遇,准得上蹿下跳,暴跳如雷,可他倒好,真就品性高洁,超然外物,任由人家用脚在他身上踹,吭也不吭,啧啧,这境界绝了。”

    和戴裕彬一般,谢明高心上也压着火气,“这几日我去寻他,连面也见不上,真不知道他老先生在忙些什么。”

    戴裕彬苦笑一声,道,“首长忙,忙着咧,这会儿,我来前,人家正支了床,倒了身子,在上边发奋苦睡,寄情于小说,不知道是在寻求精神寄托,还是在找着破局的法门,总之,高深莫测,淡定至极,我这鼠目寸光,自然看不透首长葫芦里到底卖的哪国的药。这不,我们首长是淡定如山,我是急得不行,都快在办公室跟他吵起来了,若不是江局长派小陆来请,我非被急出病来不可。”

    戴裕彬此言一出,满场尽皆哑然。

    在大部分人想来,江方平今次的召集令乃是在薛向的默许下发生的,背后肯定藏了薛向的意思。

    也正因如此,戚喜和孟俊才会如此生气,在他们眼中,这分明是薛向不信任他们的信号。

    而现如今,戴裕彬此话一出,谁都明白,今次的召集令是江方平自己发出的。

    更让人纳罕的是,那位薛市长真就一点也不担心,经济大权,人事大权,尽皆被人抓进手中。

    他赖以立足德江,掌控全局的两大根基,尽皆被曹力破去,局势已危若累卵,这位薛市长竟还能安然稳坐,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怀,何等坚强的心脏!(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攻其一点,全线动摇

    “首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老蔡有些糊涂了,哪有这样的,人家都兵临城下,刀架在脖子上了,他怎么还敢无动于衷,难不成要弃城投降,拱手认输?这不对呀,遍观各国战史,就没有那在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肯弃城投降,自负请罪的例子,我实在是想不通首长到底是在想什么。”

    接茬的是蔡国庆,他是跟着薛向二度发家的,眼下的局势,令他十分担忧,在他眼里,薛向这位领导一直有些飘忽,换句话说,也就是一直有些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可再是捉摸不透,眼下的情况已经摆明了,那个曹书记是个不出手则以,出手必要尽全力的狠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后退的道理,唯有冲上前去,端起刺刀, 和那位曹书记来上个刺刀见红,玩命儿干一架,才有可能寻见活路。

    “我同意蔡局长的意见,不管薛市长是韬光养晦也好,还是成竹在胸也罢,他有他的打算,也有他的难处,既然他不愿意跟我们讲,我们自己先得动起来,要不然真让那位聚成了大事,可谓后患无穷。”

    陆正宇附和道。

    “老陆说的话挨着边儿了,我猜薛向同志肯定是太有难处了,眼下他曹力凭什么张牙舞爪,横行德江,还不是因为上面有那位肆无忌惮地支持着,咱们的薛市长便是有招,也不好明使。毕竟,被让省里的那位抓着错漏,挨上一闷棍,可就十分地不划算了,而薛市长行事为人方正,便是有心让咱们站出来和曹力抗衡,怕也不方便宣出口外,薛市长是不方便,但咱们自己要先动起来,他曹力不是握着无上权威。要搞一言堂。家长制吗?咱们就让他曹某人把这一言堂,家长制办起来,看看他曹大书记这个一言堂,家长制能够撑多久?”

    谢明高适时插言。一击便打在了问题的核心。令满场陷入了死寂。

    按照正常的组织章程。重大人事问题和经济建设问题都得走党的民主集中制的流程来进行表决。

    而现如今,曹力明言德江的政治生活不正常,他这个一把手要搞一言堂。家长制,帮着德江恢复政治生活的正常化。

    因着他级别极高,又手握市委一号的煌煌大义,且有言在先,市委班子的一众人等便是想指摘他,也寻不着借口。

    而现如今,谢明高放出的招数,则极有针对性。

    你曹书记不是要搞一言堂,家长制吗,那就别光说不练,轰轰烈烈地搞搞试试。

    谢明高的策略很简单,就是不断地提出议题,交由常委会表决。

    时下,薛系力量占着德江市委常委会的绝对多数,若走上表决的议程,曹力必败无疑。

    而一旦曹力成为少数,那就得按照他草某人先前所说,用一言堂,家长制,即一票否决权来定夺最后的决议。

    可关键是,你曹某人定夺了一次两次,乃至三次五次,难道还能定夺十次八次?

    一言堂,家长制也不过是你曹力为震慑局面,呼喊呼喊罢了,若是真敢在常委会上频频用一言堂否决民主集中,那简直是在搞政治自杀。

    有时候念嘴和现实之间,到底是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一言堂,家长制,曹力大可顶着这牌子,干些一言而决的举动,可要是在常委会上频频依靠这种一言而决,才能底定局面,那就是他政治上的绝大败笔。

    谢明高看准的就是此点,他曹力既然打着了一言堂,家长制的幌子,那就得干出一言而决的事儿来!

    这就好比曹力是个开餐馆的,招牌上写着有老虎肉贩卖。

    现如今,他谢明高就是要走进他曹力的店里,点上几碗老虎肉,看他曹书记是否敢将这老虎肉端上桌来,即便一次两次端上了,三次五次还敢端上桌来,君不闻常走夜路总要遇上那啥?

    却说,谢明高此言一出,场间众人轰然叫好。

    蔡国庆甚至激动地拍着板凳,嚷嚷道:“对,还是谢市长高招,就这么干,我公安局现在就很有几桩难事让市委拍板,他曹书记不是有本事吗,我就拎出来让他帮我办办,我倒要看看,他曹大书记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届时,几位领导在会上千万要帮我老蔡扇呼扇呼,别让场子太素静,怎么说也得给曹书记点面子,看看他这一言堂能否开的起来,家长制能否贯彻下去,咱们拭目以待。“

    蔡国庆的话再度引爆了场面,众人一顿筹谋,倒是否决了蔡局长的意见。

    的确,这是政治进攻,不可能不注意影响,随便抓住个什么,就丢出墙去,做得跟小孩过家家一般。

    毕竟,要端上常委会桌面,这盘菜总得上得了台面,要不然弄得太过寒碜,搞不好便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毕竟常委会上的一切都要形成文字,留存档案。

    是以,众人讨论一番,截取了三五件既严肃,又刻不容缓,且必然让曹力站到对立面和大家打擂台的政经大事,准备端上常委会的台盘。

    要看这位曹书记如何贯彻一言堂,家长制!

    众人计较已定,先前的愁闷一扫而尽,锅中的啤酒鸭早炖得骨缩肉软,辣香扑鼻。

    性豪的蔡局长,早被馋得不行,这会儿见场面稳定,端起酒杯便吆喝着共同举杯,庆祝庆祝。

    戚喜挥挥手道:“不忙,不忙,没看见咱们的江大财神一脸冷静,满腹委屈,定是有话要说。”

    戚喜这一声提醒,众人尽皆回过味儿来!

    情况可不正是如戚喜所言那般,方才的大讨论,这位江大局长只沉了一张脸,一言不发,似在思考极深刻的哲学命题。

    “老江,今儿可是你不对啊,局是你约了,人是你叫的,你这个东家做得可不厚道。”

    “就是,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这会儿,同志们都在,该说的也都说开了,天大的麻烦都解决了,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摊开了讲嘛。”

    劝说声中,江方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饮罢,沉声道,“是我不对,方才想得有一些走神,领导们别见怪,总得来说,今天这个局约得还是很成功的,方才领导们的发言,我也都听了,这种处理方法就目前看来,几乎也就是唯一的法子,我对这处置方法,举双手赞同,但我唯一要强调的一点是,事不宜迟,兵贵神速。”

    “这话怎么讲,难道你老江闻出点儿什么来了?”

    蔡国庆丢了酒杯,瞪着他道。

    江方平道,“不是闻出点儿什么,而是从一开始,那位曹书记便按部就班,极有章法,事已至此,我们不妨来梳理梳理那位曹书记的进攻脉络,他先是运用高超的权谋,成功地实行了政治讹诈,将他一把手的权力放大到了极致,握紧了人事权后,这位曹书记又马不停蹄地巡视整个德江,且兼顾了宣传领域,一时间,整个德江听到的只是他曹书记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

    “很明显,这是曹书记在利用他手中的权力,扩张着他曹某人在德江的影响力。紧接着,这位曹书记又拉下脸皮,对薛市长卸磨杀驴,利用手中大义,成功地抢走了首长手里的财经大权。如今,人事,财经两项大权尽操于他曹书记手中,下一阶段,你们说,他曹书记会干什么?”

    “我想答案很简单,也是唯一的,那便是运用手中的大权,开始德江新一番的权力洗牌,如我所料不错,德江范围内的人事,又将开始强烈的震动,不出意外,我这个财政局长将是头一个开刀的对象,因为这两日我已然被他曹大书记叫过去训了两次,姓曹的对我财政局的工作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寻了不少错漏,还让我准备书面检讨,届时,在全市范围内的经济工作会议上当众念出。”

    江方平此话一出,所有人心中都生出险恶来,的确,只需稍加思索,便知江方平分析得极有道理,人家姓曹的已然将人事权和财权尽皆抓入手中,不可能傻站着来等你进攻。

    而且,如今在座众人之所以能安然无恙,不为别的,只因为德江现有的权力格局还没有被打破,大家彼此环绕,团结在以薛向为中心的小圈子内部,彼此形成聚力,才得以临时栖身。

    然,可以想见,那位已大权在握的曹书记是断不会容忍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他腾出手来,下一步绝对是在要害部门大动干戈。

    而这满德江,最过于要害的部门无非是组织部和财政局,无需想,然组织部是副厅级架构,部长乃是市委常委,不是他曹书记说动便能动的。

    相反,财政局局长江方平,只是位正处级领导,要做他的文章,正巧在市委书记权限范围之内。

    显然,相比组织部长,财政局长更方便下手。

    除此外,江方平是德江众所周知的薛向两大心腹之一,打掉江方平,政治意义巨大,极有可能让薛向在德江营建的权力场就此土崩瓦解,可谓起到“攻其一点,全线动摇”的战略效果。(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想简单了

    如果说,这种分析只是基于逻辑上的推理的话,并不具有代表性和预见性,那江方平方才所言说的事实,曹力已经两三次批评了他,并要他在下一次的全市范围内的经济工作会上作当面检讨。

    那指向性就已然很明显了!

    这位曹书记明摆着是要冲江方平下手了,而这批评和检讨不过是一种政治吹风,或者说制造一种把柄。

    毕竟江方平才上任财政局长不过数月,现下即更换,没有充足的理由,难免不能让人心服。

    无论何时,政治斗争难免要顾忌政治影响和政治家的脸面。

    忽的,谢明高站起身来,沉声道:“老江分析地有道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马上行动起来,要是再拖些时候,给那位腾出时间,咱们的局面就被动了,不能让那位曹大书记步步蚕食,逐个击破。不管了,我决意先干起来,让他曹大书记警醒警醒,别真以为三拳两脚就能撂平整个德江。”

    谢明高作为此间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话出口来,便为此次的聚会的最后决议,一锤定音。

    不成想,谢明高话音方落,屋外陡然喧嚣起来。

    呼呼喝喝,细细听来,似乎有人在嚷着:“抓起来,抓起来,别让这兔崽子跑了。”

    外面动静一起,此间众人尽皆变色,戴裕彬率先拽开房门,当先行了出去,正巧遇见郑有道带着七八号青壮。持棍拿棒,正朝这边奔来。

    “老郑,吵吵什么,呼呼喝喝成什么体统?不知道里头有人吃饭?你这永升招待所若是这样经营,还有什么希望!”

    戴裕彬大声训斥,眼神却在朝四周扫描,他们今番聚会,虽不犯法理上的错误,却到底犯了忌讳。

    郑有道一边喘息,一边擦汗。半晌才把腔子里的气息捋顺。连呼带喘道:“戴处长,您可千万要多多海涵,不知怎的,哪个王八蛋不开眼。跑到我场子里来偷鸡摸狗。先前听见后场的大黄叫唤。才知道有生人闯了进来,转过去一看,发现鸡场那边的篱笆松了。定然是有那不开眼的打我场子里的乌骨鸡的主意,他奶奶的,也不满世界打听打听,马王爷到底有几个眼,逮着了老子非把他胳臂给卸了……”

    郑有道还在骂骂咧咧,散发着狠气。

    戴裕彬一听是这鸡毛蒜皮,已然不耐,“行了行了,甭跟我这儿杵着,赶紧去追吧。”

    说罢,他便转进屋去,随即,向众人陈说了究竟。

    一桌人谈罢大事,精神好容易舒缓起来,又闻着满是肉香,肚里早饿得不行,一时间,谁也没有将这小小插曲放在心上,推杯换盏,持筷捡碗,大快朵颐起来。

    ……………………

    阳光透过金色的柳条,穿过窗楣,直直照在薛向手中的电话上,薛老三晃了晃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阳光一滑,又打在了他眼睛上,薛老三丝毫不觉刺眼,笑语晏晏,正和电话那头小晚聊得高兴呢。

    “小适和大嫂不回来?”

    “你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个工作狂,在大学的时候还不见这样,到了下边,整个一雷锋教师,对她班上几个尖子生和贫困生,她比人家班主任还上心,国庆节可定又是给差生补课,她哪里还回得了?至于小烦人精,人家的日程连下个月的整个周末都铺满了,去这儿钓鱼,去那儿爬山,甚至还约了几个小伙伴,挨家挨户地串门子,玩儿得正热闹呢,拿来还记得京城的家里的哥哥姐姐呢。”

    兄妹俩闲聊了一会儿家常,话题一转,薛老三又扯到了小晚的感情生活上来。

    时下,小晚已经二十有二,正儿八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虽还在读书,可男婚女嫁这关,却也不能免了。

    说来,他们两兄妹年岁相仿,做兄长的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好过问妹子的感情生活,可薛家情况不同,他薛老三长兄为父,他不替小晚操心,谁替他操心。

    且小晚性格温婉,品质纯良,既无感情经历,纯洁如白纸一张。

    兼之薛家如日中天,必有那心怀叵测之辈,从他薛老三处打不开局面,便对着他那宝贝妹妹下大心思。

    小晚若是不察,岂不是要吃大亏。

    当然,若是小晚真遇上她自己钟意的,不论贫富,即便是那处心积虑之辈,薛老三也不会干涉阻拦。

    他只要他这大妹妹开心。幸福就够了!

    至于那处心积虑之辈会不会一辈子对他的大妹妹处心积虑下去,薛老三这个兄长自问还是有些办法的。

    和往常一样,薛老三方将话题转上儿女情长,电话那头的小晚便羞红了脸蛋,又以学习工作忙碌为由,生生截断了这个话题。

    又快速说了几句,便急急挂了电话。

    薛老三握着电话,摇头苦笑,长兄如父,随着下面三小的年龄渐长,他这个长兄也确实到了该操碎心的时候了。

    “首长,怎么着,我好想在电话里听到京城俩字,您不会是在想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离开德江吧?”

    戴裕彬将一杯新泡好的大红袍摆向薛向的案头,说罢,双目死死锁在薛向脸上,心中紧张到不行。

    他生怕薛向吐出个肯定的答案,这位心大得没谱儿的首长,搞不好真能干出这事儿来。

    果不其然,怕什么还就真来什么。

    薛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嗨,这人还真不能长久在一块儿待,越待久了,越能发现彼此的缺点,难怪两个人恋爱的时候甜甜蜜蜜,真到一块儿过日子,没几天又相互受不了了,不是马勺打锅沿,就是锅盖碰锅铲,小戴啊,我看你小子也一样,越跟你小子处,就越发现你小子身上的毛病,我打个电话,你小子也不知道回避,听也就听了,还敢凑到我面前问东问西,惯得你,等我真回了京城,你小子还不得替我当这个副市长啊。”

    戴裕彬顾不得惶恐,紧走几步来到薛向身侧,顶着一张紧急集合的瘦脸,急急道:“首长,不是我说您,您也实在是不让人放心,这都什么时候啦,您怎么能回京城?眼见着德江都得乱成一锅粥了,您这会儿回去,合适吗?再者说,您一离开德江,那咱们这些人不就成了一盘散沙,人家曹书记可不是吃素的!”

    “届时候,收拾起咱们来他可不会手软,再说句不中听的,我敢打保票,您这回定是离开容易回来难,以前又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您刚一走,人家就拉开阵势,布好陷阱,等您回来钻,往常也就罢了,那是情非得已,且情势还有得缓和,可现如今,正是关键时期,又没什么大事,您又何必要一意孤行呢?”

    戴裕彬字字句句含血带泪,真是激动到了不行,就差以头呛地,玩儿命死谏了。

    薛老三道:“得得得,你是越说越来劲儿,你怎么就知道我回去,就没有天大的事儿,再者说,你小子凭什么就臆测,我这回一走,德江就非得乱,你这种想法是不是太主观狭隘了?更何况,有你戴处长,江局长在,这局面怎么可能乱?你们不是挺会安排,挺有主张的嘛,我相信我即便是不在德江了,有你们几位在,一定能稳住局面,开创未来。”

    最后一句话,薛老三是笑着说出来的,可听在戴裕彬耳里,不弱霹雳惊雷,击得他浑身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薛向此话一出,戴裕彬哪里还不知道,昨日的密会,首长定是知道了,他真是不胜惶恐。

    要说,昨天的聚会本就是薛向小圈子里为薛向抱不平而聚集起来,讨论的也主要是替薛向出气,如何防御,反击对手。

    按理说,不算出格!

    可放在政治场中,尤其是戴裕彬的身份而言,那就是太不合时宜了。

    这叫以下断上,自作主张,身为上位者谁愿意有个自作主张,不受控制的贴心人。

    戴裕彬这个秘书,原本就是薛向政治属性的附属物,本就不该有什么独立思想。

    可现在倒好,他这个秘书,背着首长,去和首长圈子里的几位搞起了秘密聚会。

    任何人只怕都不会喜欢这样自作主张的秘书,哪怕该秘书的动机完全是好的。

    “首,首长,我,我……”

    戴裕彬低着头,涨红了脸,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薛向摆摆手道:“小戴啊,用不着道歉,我又没什么损失,你该道歉的是你自己,证明你小戴在政治上还很不成熟,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今天我要着重告诉你的是,阴谋诡计从来都不是咱们党内政治生活的主流,只有堂堂正正,才能立得住脚,站得住身,领袖说得好,多用阳谋,少弄阴谋。”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太高看自己,不要太相信圈子,更不要低估敌人,有些时候有些事,往往就是因为潜用阴谋而致反噬,你们呀,总爱把简单的问题搞复杂,把复杂的人想得简单了,这样干,迟早是要吃大亏的。我今天点你一句,希望你能永远,毕竟,咱们相识一场,又在一起工作了这么久,有这个缘分,我就说对得起这个缘分的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以笔练神

    “首长,您不要我啦?”

    戴裕彬抬起头来,已然泪流满面。

    薛向赶忙抓起一卷纸,塞进他怀里,“你小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像个女人?哭哭啼啼,赶紧擦干净了,瞎胡思乱想什么,老子传授你一点经验,让你小子长长教训罢了,又没说赶你小子走。再说了,你小子又不是我私人物品,我还能管你一辈子?迟早要分开的嘛!别胡思乱想了,踏实工作,早晚必成大器。另外,我方才说的话,你小子一定记清楚了,不要把复杂的人想得简单了,没有人是傻瓜。”

    薛老三话音方落,咚咚两声,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了,市委秘书长许卫国着一袭呢子大衣,温文尔雅地站在门外,笑着道:“薛市长,上午九点半,一号会议室,曹书记主持市委常委会议,讨论云锦影城的筹备工作以及一些通报一些人事安排,请准时参会。”

    许卫国方去,抹干眼泪的戴裕彬,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说道,““首长,我敢打赌,这次的会议就是奔着江主任去的,昨天我们聚会时,江主任已经说了,曹书记揪着他的错漏已经一连批评他两次了,还要求他在稍后的全市经济工作大会上当众作检讨,如今又急不可耐地召开常委会议讨论人事问题,摆明了是要速战速决,打咱们个措手不及,不过昨天的聚会上,戚书记和谢市长他们已经做了沟通,有了防范。曹书记想要得逞没那么容易。”

    值此关头,戴裕彬再也顾不上劝说薛向打消离开德江的念头,因为眼下这一仗至关重要,失败了,薛向即便是还留在德江,只怕也无力回天了。

    权力场上的事就是这样,讲究个运来天地皆同力,时去英雄不自由。

    若有大势在手,即使风急浪高,也定能一帆风顺。反之。若是大势已去,便堆出千军万马,定也一击而溃。

    眼下,人家曹大书记看着是在打江方平。实则是在消自家首长的大势。

    按说。一位市委书记若是掌握了人事权。基本就能左右一地政局,若再控稳了财权,那必能言出法随。威高九天。

    可偏偏德江就出现了例外,如今曹力掌握了人事权和财经大权,却还没有掌握德江的政局。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薛向一直以来的胜利,营造出了一种大势,这种大势吸引着德江政坛上方方面面的头头脑脑,民心士气,拱卫在薛向外围,构成了一个强大的权力场,在对抗着曹力手中的威权。

    而今次一旦让曹大书记得逞,成功拿下了江方平,那薛向掌握的这种大势便自然而然地土崩瓦解。

    后续的结果,不问可知。

    戴裕彬话罢,薛向笑道:“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还跟我说干什么,我静等着看戏就是,想必你和他江大局长导演的这出戏定不会让我失望,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说着,薛老三便朝门外行去。

    薛向方行出门来,戴裕彬追了出来,喊道:“首长,一号会议室从左边走。”

    戴裕彬几乎以为自家首长被气糊涂了,连会议室的方向都弄反了。

    熟料,薛向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扬扬手道:“我去收发室,有我的邮件。”

    戴裕彬纳罕已极,这都什么时候,还顾得上邮件,继而,又生出疑惑,平素的邮件不都是自己代取的吗,这回是怎么啦?

    ………………

    送走前来通知开会的许卫国,黄思文径自折回书架,从一方矮格中掏出一卷宽白的纸来,行到书桌边上,将纸铺开,又从书桌下方的侧柜里,搬出一个绿色的小匣,打开匣子,里边竟整整齐齐躺着文房四宝。

    黄思文先将那宽白的纸在长大的办公桌上铺平展开,用镇纸镇了,又撩起袖子,往那精美的砚台中注水,研墨,拣起笔架上的一支狼毫,沾满墨汁,便在那宽白的纸上挥写起来。

    他下笔极是小心,一只毛笔在他手中,似乎重逾千斤。

    笔锋顿挫,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约莫二十分钟后,那宽白的纸上才不过落了二十来个字,细细看去,那二十来个字,结构各不相同,笔法各异,或斜或躺,或歪或立,或以楷书,或以行书,或以草书,每个字皆各有特色,形意不同,然,精擅书法的见了,少不得得大吃一惊,原来这二十个字,皆是一个汉字,静!

    黄思文演了这么一手,倒像是昔年王羲之书“之”,一百个“之”字,各不相同。

    “好好好,不曾想,思文市长竟还是深藏不露的大书家,清代的宣纸,歙州的名砚,西域的狼毫,都是好东西,更难得的是,这一笔笔的妙字,当真没辱没这套文房,啧啧,这二十个‘静’字,简直可以跟昔年的书圣相较高低了。”

    不知何时,邱跃进行到了书桌近前。

    却说,邱跃进话音响处,黄思文笔锋一抖,第二十一个“静”字的最后一笔弯钩,竟然猛地一斜,划出去老远,一幅好好的《百静书》就此毁去。

    黄思文搁下狼毫,懊恼地看了一眼好整以暇邱跃进,心中只是腻歪到了极点。

    他倒非是因为一幅好好的妙书被邱跃进一个打断,就此毁掉。

    毕竟办公室从来都不是适合练笔的地方。

    他黄思文方才凝心书静,便是为了洗练心思,沉凝神魂,为即将开启的大幕,积蓄最后的精神力量。

    原本,二十个静字写下来,他那因许卫国陡然到来的通知而噪乱起的心思,已然慢慢沉凝,古井无波。

    他自以为修行到了境界,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可邱跃进突然闯入,轻轻一句话,便叫他笔锋顿折。

    由此看来,他黄某人的境界还是不到,若真到了古之书家的心外无物的高妙境界,又怎会因为邱跃进的突然闯入而顿生波折。

    邱跃进笑道,“思文市长,练字虽然是比较风雅的事,能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但对于咱们为官入仕之人,还是少练得好,我听过这样一个说法,说书法的起源就是因为古时候的文人士大夫,仕途不得意,又没有别的兴趣爱好,便开始对着各种文件下死力气,就这么着,你练练字,我练练字,书法文化也就诞生了。”

    “我还听说有人专门做过统计研究,一个单位里呀,越是不得志的人,他的字儿就写得越好,为什么啊,因为空闲的时间多,没处打发呀,不练字,能做什么,从这个角度说,练字体现的是咱们为官之人的一种颓废思想,所以呀,这字儿你以后还是不练也罢,加把加把劲儿,努力往上冲嘛,再者说,以眼下的形势看,你思文市长以后怕是忙都,忙不过来,也就没那工夫练字啦。”

    黄思文道,“跃进你这话说得虽然强词夺理,但也有那么一两分意思,我这字儿啊,还真是早些时候在省委办公厅打杂时落下的爱好,既然书法这行不适合我,那我还是踏踏实实做我的官吧。”

    说着,黄思文将那写满静字的宣纸揉捏成一团,投进了纸篓中,端过桌上的茶壶,便引着邱跃进向会客区的沙发坐来,“怎么?跃进,这次会议你也参加?”

    如今的邱跃进可不比往昔,虽然在云锦的雄图不得舒展,可因为上次受了薛老三的两记冷刀,邱跃进痛彻心扉之余,却也再不敢大大咧咧,而是循规蹈矩,老老实实钉在云锦,至少也做一个合格的橡皮图章,不让薛老三揪住差漏,再行炮制。

    是以,若非突发情况,这位邱书记善善再不敢离开辖区。

    今次,见邱跃进到来,再联想到许卫国通知的即将召开的常委会会议,黄思文哪里还猜不到邱衙内的到来多半与那常委会议相关。

    虽然邱衙内不过是正处级干部,并不够资格参加常委会议,但涉及到关于云锦影城的议题,市委一号要邀请邱跃进这个云锦书记列席,以便随时摸清状况,却也顺理成章。

    果然,邱跃进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曹书记大展宏图,底定天下的一局,怎么能缺了我去?”

    “大展宏图,底定天下?”

    黄思文默默咀嚼着这两个词,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

    邱跃进精准地捕捉到了黄思文的情绪变化,笑着问:“怎么?思文市长,你好像有些信心不足啊。”

    黄思文瞥了邱跃进一眼道:“跃进,甭说我,难道你心里就信心百倍?”

    的确,黄思文心里有些底气不足,即便是曹力占足了上风,且手握市委书记的一票否决权,已是必胜无败的局面,不论从哪个角度想,这次的战役都赢定了,可不知怎的,黄思文心中却还是没底,时不时地闪过几缕阴霾,动摇着他的思绪。

    也正因忧虑难平,心潮起伏,未怕动荡的情绪迷乱了神思,黄思文才不得已在这办公室铺纸挥墨,以笔练神。(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七票?六票?

    可熟料境界不到,被这邱跃进轻松将好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搅得散乱如麻。

    却说,黄思文一句话罢,邱跃进也默然不语了。

    的确,调侃别人容易,事若关己,心魔顿生。

    他如黄思文一般,从内心深处,对那薛老三都有些颤栗了。

    短短三两个月的工夫,他邱跃进使出浑身解数,薛老三交手数词,每每看似紧握了必胜之机,抓住了必赢之局,然到最后,却总逃不过大败亏输,土崩瓦解的局面。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经历的难以置信多了,遭遇的挫折频繁了,任谁的信心都会动摇。

    眼下的局面,无论从哪方面想,己方都赢定了,可邱、黄二人这一互指本心,瞬时都不淡定了。

    沉默许久,邱跃进从兜里掏出烟盒,摘出一支抛给了黄思文,自己点燃一支,猛烈地吸了两口,喷的满室生烟,这才说道:“我前后想过了,这一局赢是赢定了,只不过看赢多少,怎么个赢法,若是非要弄到曹书记动用至高权力,场面虽然有些不好看,但也能底定局面,不过,这样赢,终究落了下乘。最好还是某些人能识时务,紧紧跟上,来个堂堂之阵,七比六,锁定胜局。那样一来,咱们可就大获全胜,场面也就好看的多。”

    黄思文点点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就怕这时务难识,眼下的德江。你我之辈都被那活土匪折腾得心生魔障,要旁人明天辨时,大胆下注,我怕都没这个胆量。”

    邱跃进摇摇头,笑着道:“思文市长,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你太低估某些人的勇气了,我敢跟你打赌,只要曹大书记放得下身段,舍得出肥肉。在这必胜的局面面前。忠义之辈又有多少呢?更何况这些人又有几个称得上忠义之辈,德江政局几经反复,城头变换大王旗,他们谁不是频繁更换门庭。节操碎了一地。等着看好戏吧。”

    却说。邱跃进和黄思文正争辩地热闹。

    忽的,门被轻轻敲响了,抬眼看去。胡耀华怯生生地站在门边,掐着声道:“首长,邱书记,打不打扰?如果需要,我在外面转转再回来。”

    得了邱跃进的那番分析,黄思文正心中高兴,胡耀华是他放出去的,观他眉眼,便知已然得了消息,正好验证邱跃进方才的这番分析,便连忙招手,道:“回避什么,等得就是你!”

    胡耀华溜进门来,小心地将门关上,快速蹑着步子,到了二人跟前,弓着腰道:“首长,邱书记,打听清楚了,曹书记一上午没干别的,就串了几家门子,分别是白部长,夏书记……”

    胡耀华话至此处,却被黄思文抢断:“还有孙书记,对不对?这个老孙,他还真有脸!”

    胡耀华方要接茬,邱跃进摆摆手道:“定然不会有那位墙头草,是曹伟书记,对不对?”

    胡耀华心中比出个大拇指,为顾忌黄思文面皮,却藏住惊叹,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邱跃进这番分析。

    黄思文还待再问,邱跃进却先解释出声:“老孙是根墙头草不错,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顶级的墙头草,极有眼色,关键时刻也敢一搏,前番,这老家伙在我们和薛向之间左右摇摆,屡次改换门庭,倒戈异帜,可谁都没拿他怎么样,便是这老家伙料定双方恶斗焦灼之际,都需要他孙某人的力量。”

    “而先前,薛老三放出胜负手,要置我于死地,老家伙原以为薛老三这必杀一击定然得逞,是以,便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往我这艘破船里丢了好大一块石头,从他侄子孙明处搞来了我在迎仙阁的账单,眼下,我这艘漏船,多亏蔡书记施以援手,给补救了过来,但他孙某人那份消费账单一交,便等于和我交下了私仇。”

    “他孙某人又不是傻瓜,自能想到和我之间已然是不死不休,即便我现在亲自上门劝说,这老家伙定也不会回心转意,如此,他孙某人定会铁定倒进了薛向的怀抱,这一点,我相信做足了功课的曹书记定也早早想透,换言之,曹大书记即便是去游说戚喜,孟俊之流,也决不会再对孙明这老家伙抱有任何希望。”

    黄思文连连点头,认可了邱跃进这番精妙的分析,并笑着道:“那你怎么断定第三个,就是曹伟书记,不是别人?”

    “道理很简单,眼下十三名常委,曹书记若想胜得体面,也就是不动用最高权力,就必须要拿到绝对多数,咱们这边,算上曹书记,你思文市长,俊明书记,卫国秘书长,也不过才四票,而要拿到绝对多数,就必须铁拿七票,剩下的自然还要抓住三票,而余下的九位常委,薛向能拿稳的便已有六票,除了他自己外,计有谢明高,戚喜,孟俊,周国良,孙明,共计六票,也就是说,这六票是曹书记挖之难动的,剩下的也只有白启明,夏卫东,曹伟三票可以争取。”

    邱跃进挥斥方遒,激扬文字,哪里还有半点颓然,丝丝入扣的分析,娓娓道来,俨然政治大家。

    不得不说,邱跃进这些年经由邱鹏举提点,肚里还是藏了真才实学的。

    “哦?为什么说这三票可以争取,据我所知,这一段时间,这三位可是没少对薛向抛飞眼,献谄媚,大有俯首称臣,乖巧伺候的趋势啊,若不是挤不上槽,这会儿,只怕也都打上了薛系的标签了。”

    黄思文喝一口茶,闷声说道。

    嘴上如是说,其实,他黄某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毕竟,邱跃进话点到此处,他黄某人再不明白,那真该趁早熄了吃政治这碗饭的心思。

    然,他心下虽然有谱儿,但还是愿意听邱跃进梳理一遍。

    受的挫折多了,黄大市长曾经那自高自大的脾性倒是磨了个干净,行起事来,处处不忘小心谨慎。

    邱跃进道:“时移世易,官场上个人的角色变化,岂不是总以政治利益的转变为转移吗,一言以蔽之,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彼时薛向已然掌控了整个德江,他们三位不臣服,难不成还能翻起别的花样?”

    “说重点,我倒要听听你怎么就认定曹书记能将他们三位拉拢过来。”黄思文搁下了茶杯。

    邱跃进摇摇头,“不是拉拢,而是说动,不让这几位看见十足的胜机,想要让他们亮出态度,那是难上加难,你我二人都被薛向一直以来的胜势弄得心生忧惧,又怎么让那三位,被夏书记的两张嘴皮轻易拉拢过来了?然,夏书记如果措辞得当,手腕足够,当能说动此三人,而且,以夏书记的老辣手段,只要能够说动那三位,也足以他成事了,常委会上,我相信以夏书记的能力能轻松地因势利导,将这三人彻底揽入怀中。”

    黄思文道,“那得看夏书记的本事,这三位的态度,待会儿的常委会上,便能见到。现在我好奇的是夏书记该怎样筹谋说辞,去跟那三只老狐狸合纵连横。这么说吧,换作你是曹书记,这个口你怎么开!”

    “很简单,无非是设身处地,摆明利弊!”

    邱跃进耸耸肩,胸有成竹地说道,“如果我是曹书记,我会把其中的利弊跟这三位讲清楚,跟着薛向走,他们能得到什么,跟着曹书记走,他们又能得到什么,讲清楚这个道理,我相信对三位聪明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说着,邱跃进便对着利弊,作了番详细剖析。

    逆境之中,最能磨练人的能力,经过几番惨痛的打击,教训,邱书记亦在飞速地成长,精研利害的他,转瞬便将两番选择的利弊,剖析得分明。

    在邱跃进看来,白启明三位跟着薛向走,乃是迫不得已,因为即便是跟行,他们所能得到的也不过是维持现状。

    即便是薛向真做出一张大饼来,便要分食,这三位得到的也不过是寒羹冷炙。

    为什么?道理很简单,不管怎么排,这三位都挤不进薛向这口大锅的内圈。

    因为这三位和薛向都有过过节,而且是不小的过节。

    早些年,白启明可没少在人事安排上卡薛向的脖子,在薛向主政云锦之际,这位白部长可没少卡薛向的脖子。

    夏耀东就更离谱了,当年蔡京在云锦和薛向搞对抗时,为拍蔡行天马屁,这位夏书记可是只身杀到云锦,拼死命保卫那位蔡衙内。

    当时,薛向可是和夏耀东拍了桌子。

    至于曹伟,那就更不消说了,薛向死挺蔡国庆,曹伟这公安局长之梦恐怕要做到下辈子去了!

    这三人和薛向各有过节,且极其深重,又没在第一时间向薛向靠拢。

    更因为三人的排名远高薛向,难以抹开面子,低声下去的寻薛向说和,三人和薛向的过节,并未抹去。

    既然有解不开的过节,无论这三人怎么往薛向面前凑合,也终究只是外围成员。(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跃进入常

    即便有什么好事儿,紧靠着薛向的谢明高之辈也就早早分摊了,轮也轮不到白启明之流。

    一言蔽之,跟着薛向走,白启明之流没有什么好处,至多也只不过是维持局面。

    反之,跟着曹大书记走,收获会怎样呢。

    很明显,曹力新下德江,夹袋中根本无人。

    而且,注定了,曹力要对德江的权力场动大手术。

    一旦手术成功,则势必有许许多多的权力真空需要填补!

    届时,帮着曹大书记完成这大手术的人,还怕没有天大好处?

    一边是毫无收获,一边是暗藏着巨大的政治利益,要朝哪边选择,只要是正常人都能做出明晰的判断!

    唯一阻碍三人做出跟随曹大书记走的障碍,无非是风险,下注失败的风险。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活土匪以往的战绩太过骄人,让任何人希图站到他的对立面,都不得不心肝儿颤地考虑清楚。

    然,邱跃进料定曹力这种政治高手,既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定有方略。

    且眼下,他曹书记营造出的声势极旺,又有大义在手,且托付惊天利益,要说服那三位倒戈,可能性极大。

    “照你这么说,咱们这一回是赢定了。”

    黄思文脸上笑开了花。

    的确,他也筹算过局面,知晓若是曹力肯舍下面子前去走访,所获必然不菲。然其中利弊,到底没邱跃进盘算的这般清楚。

    此刻,邱跃进一番剖析,真是字字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当然是赢定了!”

    说着,邱跃进将烟头按进了烟灰缸里,翘起二郎腿,拍拍佝偻着腰的胡耀华的肩膀,冲黄思文道:“你不是早让耀华去听风声了么,瞧瞧耀华这满脸藏不住的欢喜,定时有了好消息。我不问别的。只问耀华你最后看见曹书记从曹伟书记办公室走出来。面上的表情可还好?”

    “一个词儿,春风满面。”

    说着,胡耀华两撇眉毛高高挑起。

    他知晓面前的二位领导,此刻恐怕最想听的便是这个词。

    果然。他话音方落。黄思文。邱跃进二人相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

    ………………………………

    上午九点半,曹力入主德江后第一次市委常委会议在德江市委一号会议室召开。

    出席会议的除了德江市委一十三名常委以外。还有退居二线的政协主席吴拥军,人大主任隋爱民,以及云锦新区管委会书记邱跃进。

    会议一开始,曹力便对吴拥军,隋爱民,邱跃进三人的列席做了个解析说明。

    在曹书记的解释里,吴主席,隋主任的列席是因为云锦影城的上马事关重大,需要德江的四套班子密切配合,方方面面都要贯彻落实好今次市委会议的主要精神。

    且吴主席,隋主任都是德江的老干部,政治经验和治事经验丰富,眼下德江的大动作,正需要两位老领导出谋赞画,多多把关。

    而邱跃进的列席,则是因为云锦影城到底落户在云锦,方方面面的事都需要云锦方面配合落实,邱跃进同志列席,则能更好地方便与会的同志们了解云锦的情况,解决突发的问题。

    介绍罢三位同志的列席原因,曹力又传达了一份政务院《关于进一步放开部分商品的物价管制决议》通知。

    原来,改开距今已有数年,国内经济虽然也出现了这样的和那样的问题,一路跌跌撞撞,但向前的势头不改,经济涨势喜人,方方面面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尤其是经济建设方面,成就尤为显著,贴别是物质生产,快速繁荣,大部分商品供应几乎快要赶上国民的需求,尤其有一部分商品已经到达了供大以求的程度。

    从这个角度上讲,放开这些商品的物价管制,由市场来给予定价,则显得十分重要和必要了,这正是这一次放开物价管制的决议由来的根本原因。

    传达完文件,曹力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约莫半盏茶后,曹力放下了茶杯,沉声道,“传达完文件,咱们就来讨论第一个议题,也就是咱们德江目前重中之重的云锦影城的落实情况,目前呢,云锦影城上马规划,已经获得了国家计委的批复,十月中旬就要举行奠基仪式,但,现在的问题时,和投资商签订好了一系列协,偏偏目前咱们的监管账户上面,还没有任何资金划拨到位,这下问题就严重了啊。”

    “若是资金出现了问题,那这个玩笑可就开大了,我相信没人敢开这个玩笑,是吧,薛向同志!”

    毫无征兆,曹力便将矛头对准了薛向。

    “的确没人敢开这个玩笑,曹书记,你要对我有信心!”薛向淡然道。

    “我自然对你有信心,但我怕德江的四百万群众心底没底,三天之内,我希望看到资金划拨到监管账户!

    曹力比出三根指头。

    “三天恐怕不行。”薛老三依旧不咸不淡。

    “为什么不行,这笔招商是你薛向同志牵的头,就该负责到底!”

    曹力声音骤转疾厉,浓浓的威势,好似啸山猛虎,“这是天的大事,可不是说说就完了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三天之内,我要看见资金划拨到账户,否则,就别管组织不讲情面,事关德江四百万人民,在这个大是大非问题上,谁也没这个面子”

    曹力话语之间,杀气扑面而来!

    薛老三好似盘根老树,丝毫不为所动,慢悠悠道:“曹书记,你就是刀架到我脖子上,这个我也实在无能为力,曹书记要是着急,不用催我,去催催外汇管理局那边,这次的投资按照经委的意思,最好全以港币注入,因为金额太过巨大,外汇管理局那边换兑工作还没完成,我总不能横着身子撞进外汇管理局去抢!”

    不软不硬,一根钉子,扎得曹力很是疼痛!

    “活土匪还真是活土匪,名副其实!”

    曹力心中咬牙,面色却是如常,说道:“看来资金问题眼下已经解决了,下一阶段,便是具体的基建工作落实情况,既然咱们德江成立了筹备领导小组,也选出了小组领导,那我就以组长的身份强调几点……”

    周道先调离德江,他那个筹备小组的组长职位,自然被曹力取而代之。

    而曹力此刻要强调几点,待得几点出口,众皆哑然。

    原来,这位曹大书记所强调的,竟又是他下到德江之初的那份霸道宣言的再述。

    一言蔽之,整个筹备领导小组,他曹组长最大,所有的人事,财务皆得报他曹大组长知晓,经他曹大组长拍板,才能成行。

    曹大组长一番话罢,谢明高等人的脸上已然遍布青气,好几次若非薛向以目示之,立时就会有人爆发开来。

    “行了,云锦影城的筹备情况,我先就讲到这里,这是个大课题,稍后,市委会组织专门的研讨会,延请各个口子的同志,和相关领域的专家出席,那时,咱们再做详细的讨论!”

    轻轻松松,曹大书记将云锦影城的议题终结了,所谓讨论,也不过只他曹某人自己发了言。

    且其发言,千言万语归于一点,那便是,云锦影城的事儿还是我一言而决!

    如此看来,曹力曹大书记真不愧他先前所述的履历那般,真个是政治经验丰富,掌控能力惊人。

    若论抓权,这位要说第二,绝对无人敢认第一。

    常委会方开始,会议进程就牢牢进入了他曹书记的预设轨道,但听他接道,“下面,就该进入最后一个环节了吧,讨论一下人事安排。”

    “有鉴于云锦地区目前在德江的经济比重极大,几乎占了整个德江地区的一多半以上,且云锦班子成立以来,做出了极大的成绩,从省委到市委都决议给云锦班子一定的奖励,前几天我向省委提到了这个问题,省委的批复很快,同意了我的提议。”

    “当时,我考虑到云锦在未来的影城建设中,要承担极大的责任,且云锦的班子做出了极大的成绩,这个奖励,自然是以政治上的升格为宜,所以,我提议的是邱跃进同志,作为云锦的班长,应该进德江的常委班子,毕竟影城的落建以及云锦在德江的经济比重,都得给予云锦相应的政治地位,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邱跃进同志进常委班子是十分必要,也十分充分的。”

    无声无息 ,曹力竟砸下一道惊天霹雳!

    曹力话音方落,瞬间,满场死寂无声!

    谁也没想到,曹力所为的人事动议竟然是奔着邱跃进来了,谢明高一伙子皆以为今次曹力的主要攻击点必落在江方平身上,可哪里知道人家声东击西,愣生生耍了一道漂亮的回马枪。

    他们几乎被这一枪扎得连反应都忘了,更别说愤怒了。

    不提谢明高等人了,便是黄思文亦是云里雾里,彻底凌乱风中了。

    如此大动作,别人不知悉情况,可作为同一门庭,之前,他黄某人根本就一点风声也没听见,这合适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攻防大师

    此时此刻,黄思文死死抱着茶杯,心底竟涌起一阵难以形容的孤单和挫败感,不禁感慨暗生,“宦海浮沉,难道就真的没有谁可以交心么,处处诡诈,步步机心啊!”

    念头到此,黄思文又朝薛向的脸上瞟去,见到的依旧是一张挂着淡淡微笑的俊脸,似乎这人永远不会因为什么而惊心动魄,哪怕泰山崩催,这人也能安然淡定。

    瞬间,黄市长心中又生出莫名的惆怅,他忽然很羡慕谢明高之流,至少不管薛向是胜是败,终归会替他们把后路铺好。

    跟着这样的人干,先就没了后顾之忧,何其幸也!

    要说黄思文之所以突发如此感概,而是自觉被邱跃进和曹力涮了。

    当然,邱跃进入不入常,对他黄某人影响不大。

    关键是,作为统一战线的战友,他黄某人连这等大事都不曾事先与闻,由此可见,邱、曹二人分明就没把他黄某人当回事儿么?

    这巨大的失落感,真是让黄大市长伤透了心。

    却说,此番,黄思文却是误会邱跃进了!

    其实,这突发的变故也将邱衙内打懵了!

    他邱衙内同样是半点心理准备也无, 就被这天大的馅饼砸中。

    瞬间,邱衙内就失去了做出任何反应的能力,狂喜之下,他简直不能做出任何表情了!

    满场久久无声,这死寂足足持续了十秒有余。

    忽然。砰地一声想,孙明孙大书记重重一巴掌落在桌上,霍然起身“我反对!曹书记,这是乱命!据我所知,邱跃进同志才刚调任德江不过三个月,其调任德江本就是属于升迁,级别由副处调到了正处,如今,三个月不到,又超拔成为市委常委。我不知道这符合组织人事规章中的哪一条?再者。邱跃进同志刚刚受了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按照规定,党员在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一年之内,不适合任何提拔的。”

    “最重要的是他邱跃进同志下到云锦不过三个月。而这三个月内。他邱跃进同志却连云锦的基本状况都摸不清楚。大部分时间在宝丰区迎仙阁阁内包租豪华寓所,山吃海嚼,这样一个同志凭什么获得此种程度的超拔?即便是省委要奖励德江班子的特殊功勋。也不必要将好处全让邱跃进同志一个人得了,我实在不知道这样一种奖励方式,能让德江班子的其他成员得到哪点实惠?如果说省委非要将云锦的政治升格,为什么不调离邱跃进同志另显贤能,非要往邱跃进同志这待罪之身上,硬扣不适合他的官帽呢。”

    孙明话音落定,满场哗然。

    可以说,孙大书记这陡然拔剑,给场中众人所带来的震撼,简直比邱跃进入常,更来得巨大。

    孙明孙大书记是什么样的人,一直以来,他的形象在众人的心里皆是十分稳定,明晰。

    一言蔽之,这是个每次出门都得要反复观摩天气,问晴问雨的谨慎人物,也正是凭着这份罕见的谨慎,他才能将墙头草这份高风险,高回报的职业做到登峰造极。

    一直以来,孙明这根墙头草,每每到临阵交兵之际,永远是冲锋在后,撤退在前,不到底定胜局的最后关头,绝不踢那临门一脚。

    正因他这般谨慎小心,明天辨时,才博得了个德江官场老狐狸的称号。

    然,今次谁也没想到这素以油滑著称的官场老狐狸竟然化作锋刃,死死抵在了对抗曹大书记的最前线,这分明是要逆天的节奏。

    更难得的是这老狐狸不出手则已,出手竟是石破天惊。

    但听他孙大书记的反驳,可谓句句夹枪带棒,字字见血封喉,讲事实,摆道理,逻辑严密,层层推进,一言既出,简直轻轻松松将曹力和邱跃进彻底逼进了死角里。

    “孙明同志,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向大家解释一下,跃进同志这个市委常委是怎么一回事。”

    出乎意料,曹力曹大书记并没有疾言厉色,大声呵斥,运用他那市委书记的无上威权来强压孙明。

    的确,这个当口,若是曹力还使用用高压手段,那也就称不上是一个精擅斗争的权术高手了。

    毕竟,孙明这一连串问题都直指核心,若是不解开这些疙瘩,压下一个孙明,自然还有千千万万个孙明。

    他曹某人便是市委书记,威权再大,也不能做出超越体制极限的事。

    这就好比一言九鼎的君王,也不能任用自己宠爱的妃子充任治理国家的宰相,若君王真敢如此,那必定举世滔滔,国家鼎沸。

    眼前的情况也差相仿佛,邱跃进的确身上有太多太多的污点来让人指摘,选他充任市委常委,若没有勉强合理的理由,势必德江鼎沸,蜀中议满。

    却说,曹力一句提纲挈领的话,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后,又接道:“方才我还未将情况解释清楚,就被孙明同志打断,这里我要一一作出解释,首先,邱跃进同志的这个常委,不是市委任命的,而是由我个人推荐,省委通过的,所以呀,邱跃进同志的这个常委名分要不要落实,怎么落实,那是省里的事儿?同志们若是不满,有官司要打,可以去省委打,找省委主要负责人反应,我这里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了,邱跃进同志的提名是经由我口,我个人自然会对这个举荐负责到底。届时,邱跃进同志若是在担任市委常委一职有任何不能胜任之处,亦或违纪违规的地方,我曹力愿意背负连带责任。当然,既然孙明同志问到了,我也不能简单的用省委任用,我个人负责,来草草搪塞,我必须要对这个任命,做一个完整的解释。”

    “首先,我也认为孙明同志的意见是极有道理的,跃进同志才刚刚受了党内处分,这个时候拔高他的规格,于情于理,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我要强调的是,省委考虑问题,绝不会那么片面,肯定会从方方面面,全盘考量,仔细筹谋的,所以,这一次跃进同志虽然出任了市委常委,但在级别上还是正处级,并不存在于孙明同志说的那样一年几迁,非常规超拔的情况。”

    “当然,即便如此,邱跃进同志的政治地位,较之以往,还是拔高了,这个事实我不否认。但我要说的是,这个拔高,完全不是因为邱跃进同志个人的原因,而是因为德江和云锦的实际情况,我这个举荐人,正是从这实际情况出发,才做出的举荐。”

    “那眼下,德江的实际情况如何,无须多言,便是云锦的经济比重,政治比重,在飞速上升,从这个实际情况出发,我认为省委的这个任命还是完全从全局考量,具有相当战略思想的。不管怎么说,以云锦目前的实际情况,的的确确,就要求一位市委常委来镇压局面。于此同时,拔高云锦地区的政治地位,也算是给予这个新建之区干出绝大成绩的政治奖励!”

    “其次,至于孙明同志说的如果一定要提拔云锦一号入常,可不可以换个人选,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替孙明同志回答。因为上次市委调离邱跃进同志离任云锦,省委已经严词拒绝了。如今孙明同志老话重提,我也不知如何作答,但我建议,孙明同志对邱跃进同志留任云锦若还心存余虑,可以直接向省委反应,我相信省委一定会给孙明同志一个完整的回答的。

    “最后,孙明同志又说,给予邱跃进同志政治上的拔升,云锦班子的其他成员并没有享受到具体的实惠,我认为这种提法有些狭隘,咱们执政党人干成绩,做功业,应不应该本着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毕竟,咱们受党教育这些年,还是该有些思想觉悟的。当然,我这样说,同志们可能认为我在唱高调,但在有些时候,这高调还不能不唱,就算抛除这唱高调的成分,云锦干部做出的成绩市委难道就会忘记吗?”

    “市委给予云锦一号政治上的升格,本来就是对云锦地区全体干部的一种肯定,我相信这种政治实惠的传导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总之,一句话,市委市政府是不会忘记那些为德江人民真真切切做下了实事,立下了功劳的人的。”

    竞技场上,譬如篮球运动,足球运动,进攻的高手往往并不擅长防守,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很难熔多技于一身。

    然,官场上,却决然不会此种情况,擅长政治进攻的必然是精擅防守的!

    因为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皆取决于政治智慧的运用,不过是一体两面。

    从早先的表现来看,曹书记应该是位进攻端的大高手,招式老道,攻势凌厉,普一出手,便一剑破去万法,其高超的进攻技巧,让德江的一众政治精英们也不由得眼前一亮,轻轻松松便掌控了德江大权。(未完待续。。)

眼睛极度难受,三连更在下午六点

几个月前,眼睛就不舒服了,最近看屏幕越来越吃力,熬出了一张,本来想改错字的,可盯着盯着就花了,索性,我休息一晚,明天的三张一起发,顺便了断德江的情节。

    还剩几天,这个月结束了,江南是九百九十个头都磕了,希望不要倒在最后这一哆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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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各种心思

    有此印象,恐怕谁都对曹大书记的防守功力,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然,真等到曹大书记亮出他的防守本领,还是让大多数人惊掉了下巴。

    可以说,方才孙明孙大书记的进攻,已然是八方风雨汇聚中州,绵绵密密,如山洪暴雨,沛然难当。

    转瞬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心摇神驰,不管是为孙明叫好之辈,如谢明高,戚喜;亦或是为曹力担忧之人,如黄思文,邱跃进,皆认定了曹大书记今番遇着了难以逾越的一次政治袭杀。

    可哪里知晓,人家曹大书记不动不摇,一招使出,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听听曹大书记的说辞吧。

    但凡邱跃进升格不合理的地方,经他妙口一转,也合理了。譬如孙明言说,邱跃进才由副处胜任正处,才三两月,便又超拔,属于违规提拔,可人家曹书记就能弄出个级别不动,只挂常委衔。

    而孙明所指出的违规越纪的地方,人家曹大书记解释不清楚,一股脑儿抛给蔡行天了。譬如孙明指出,邱跃进才受了党纪处分,无论如何不得再升,可曹力搬出了蔡行天,直接一句谁若心存疑惑,谁自己去找省委要解释说明。

    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招惹蔡行天这尊南天王!

    孙明敢么,自然不敢!

    说到底,孙明这帮人不过是隐在薛向羽翼之下,敲敲边鼓。搞搞破袭,如何敢登上真正的主战场,直面蔡行天这恐怖的南天王。

    事已至此,人家曹大书记早已立在了不败之地。

    有了蔡大书记这张巨网兜底,又有什么阴风暗箭能够伤着他曹某人的。

    不管你孙明攻势再是凌厉,箭雨枪林,八面来风,他曹某人只需祭出蔡行天这张巨网,所有的枪林剑雨也尽都被这一张巨网收进。

    “既然曹书记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孙明坐了下来。边掏着香烟。边道,“当然,我方才的发言可能冲了一点,但绝对不是针对跃进同志。只是出于对同志的关心。以及对党和人民事业负责的态度。实事求是地说。即便提拔邱跃进同志,是省委的意思,但我对跃进同志。是否胜任市委常委始终还是存有疑虑的。”

    “毕竟邱跃进同志还年轻,主政云锦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显赫的成绩来,当然了,说道年轻,可能有同志要说了,薛市长的年岁不也和跃进同志差相仿佛,凭什么薛向同志能胜任,邱跃进同志就不能胜任,你孙明这是看人下菜碟。但我要说的是,目前看来,邱跃进同志恐怕还是不能和薛向同志相提并论,说句不中听的话,像薛向同志这样的人才,普天下又有几个呢,反正我孙某人活了大半辈子也才见了这一个。事到如今,怕是说薛向同志能胜任德江市长,我想也没有任何热会怀疑。”

    进攻虽然失败了,孙明却并不如何气恼,原本他今次揭竿而起的主要目的,不过是向薛向亮明态度,亮明一种死挺到底的态度。

    因为正如邱跃进所说的那番,有了那封检举信和邱跃进在云仙阁的消费账单,他和邱衙内已然结下了大恨深仇。

    不紧靠着薛向,他孙明这根墙头草怕是摇晃不了几天了。

    明天辨时,洞悉时局,正是他孙某人的拿手好戏!

    而他孙某人的脾性,向来是要做就做到最好,要么是最飘逸的墙头草,要么是最忠诚的战友。

    如何体现忠臣,无须说,自然是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板凳之时,力挽狂澜!

    而此时此刻,曹力正威压众人,力掌德江的当口,还有什么比充当着决死勇士,更能体现忠诚呢。

    有了此番因由,也就难怪他孙大书记,一反常态,当起了那敢死队长。

    这会儿针,虽然对曹力和邱跃进的冲天一击落空,但他孙某人要亮明的态度却是完完全全亮了出来。

    这会儿趁着收尾的话,他更是明褒暗贬,将薛向抬上了天!

    尤其是最后那句更是听得黄思文,邱跃进眉峰齐跳。

    毕竟,即便是他邱某人相比起薛衙内真有不如,也没有端在桌子上说的道理,听听他孙明的说辞,贬低他邱某人的当口,简直要跪舔薛老三了,什么东西!

    而黄思文之所以跳脚的是,他黄某人还活着呢,还是德江的正印市长呢,他孙胖子就敢直言薛向能胜任德江市市长,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儿,孙胖子这分明是专往他黄某人脸上招呼,专揭人的短儿。

    “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孙胖子的阴险,猥琐呢,一朝卖身投靠,简直是他娘的倾家荡产,能卖的都卖,以后等老子翻转过来局面,看你怎么来跟老子说话!”

    黄思文暗暗咬牙!

    曹力瞥了孙明一眼,不愿再跟这老奸巨猾,难缠异常的孙胖子继续缠斗下去,笑着冲邱跃进指了指,说道:“跃进同志,既然有同志对你今次超拔升任市委常委有些不放心,那你就来说几句,表表决心,也讲讲对云锦未来的展望,让同志们安安心!”

    这会儿,邱跃进已然从巨大的狂喜之中醒转过来,并被孙明那番话气得牙根生疼。

    此刻,闻听曹力言语,他点点了头,挺直了背脊,说道:“曹书记,黄市长,诸位领导,孙书记说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绝对是有道理的。实事求是地说,现在的我的确有些不适合担任德江市委常委,不管是能力,还是年纪,都有那么点儿欠缺。但是,既然省委信得过我,曹书记力挺力荐,我也会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和十二万分的诚意去对待组织的厚爱,争取将组织交付的任务,踏踏实实,妥妥当当地干好,不辜负省委、市委对我的殷切希望,我始终坚信有志者事竟成,勤能补拙。一句话,下一阶段还请诸位领导以及德江人民擦亮眼镜看我邱跃进的表现,若是再出丝毫纰漏,我邱跃进绝不会厚着脸皮,恋栈不去,定然虚席避退,以待来贤。”

    邱跃进完美地接过了曹力递来的梯子,一番话说得中规中矩,偏又完美至极。

    的确,邱跃进早已恢复了镇定,非但如此,这刹那之间,他心中的念头已然千回百转,思虑多多。

    起先,他对这突如其来的馅饼先是狂喜不已,继而,一如黄思文,是十二分摸不着头脑。

    因为实情确如孙明所说,以他邱某人如今的境况,凭什么能升任德江市委常委一职。

    一个刚刚受了党纪处分,又在云锦犯了那么大错误,最重要的是,他邱某人刚升任正处不过数月,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他邱某人都不可能再在此刻升官。

    若说是曹力鼎力举荐,他邱跃进是半个字也不信,因为他邱某人现在这种情况,上任市委常委,对任何一个举荐者来说都是个莫大的政治压力。

    凡人行事,皆有目的,尤其是那付出极大代价之事,背后所求之利益必也极大!

    他曹某人何以甘愿背负这偌大的政治压力,举荐他邱某人上位?

    难不成就为了这常委会上多出他邱某人这并不能决定最后胜负的一票?自然不可能!

    除此之外,邱跃进实在想不到曹力还有什么原因,要举荐他邱某人上位。

    要知道,但从他和曹力同时对黄思文发力拉拢之事上来看,极有可能,在底定德江的天下后,二人会走上对立面。

    曹力是政治高手,自不可能会主动帮着他邱跃进抬高级别,增加将来的对抗成本。

    念头到此,邱跃进几乎已经完全排除了是曹力抬举自己上位的可能。

    既然他邱某人上位不是曹力一手推动的,那么背后的身影已然呼之欲出了,不错,除了蔡行天没有别人。

    而蔡某人缘何会费此心力推动他邱跃进上位?邱衙内脑中念头稍稍一转,便能想明白了。

    的确,以他邱衙内如今的现状,要强行拔擢到市委常委的位子上,实在是千难万难,甚至是,只要稍微有官场常识的,皆不会做此之想。

    更不提,要强行动手实行了,整个蜀中,除了蔡行天,别人也再无这等法力。

    话说回来,强行推他邱跃进上位,乃是蠢招想,险棋,做到以省之尊的,无不是顶天立地,智慧深藏之辈。

    他们才不会如此行险!然,蔡行天哪里还是寻常的省委一号,如今的蔡大书记早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心狠胆大,不可度量。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邱跃进这非常规的任命出炉。

    而蔡行天如此行事的动因又在哪里呢?

    很简单,蔡大书记分明是要将他邱衙内,亦或是他邱衙内背后的整个邱家绑上他蔡某人的战车,与此同时,他蔡某人近来为拿下薛衙内,在蜀中横行无忌。

    如今,可谓背负了天大的政治压力,背后也确实需要朝中的绝顶人物为他舒缓一二。

    而这一切的一切,自然要着落在他邱衙内身上!(未完待续。。)

    ps:  三连更之一,随后两张,在六点前次第奉上,眼睛剧痛,分工协作,肯定有些慢,见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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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介绍:
风雷激荡的时代大潮,改革开放的春天号角,薛向这条小鱼儿偶然破开时空,一头扎进了历史这条大阴沟。且看他如何借助先知先觉,纵横捭阖,架构经营,一步步迈向神坛。另,不冲榜了,每天至少两章!官道之1976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道之1976,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道之1976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