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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学徒归来     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txt下载     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32 越兮战慕容

    “你……”慕容羽面露惊容道,对面张辽方才shè出的那一箭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要知道自己刚才自尽事先并没有太大的征兆,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张辽这一箭竟然还能shè得这么准,这么大劲力!比刚才自己shè出的那一箭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容羽自问自己都未必能做到,这岂不是说这个汉人的shè术比自己还要高明?

    这样的结论慕容羽自己一向都很难接受!在他眼里汉人一向是懦弱的,既没有胆气也没有勇力,遇上鲜卑人就像遇上狼的绵羊。可是这个观念却因为文远的出现渐渐崩陷……

    文远明白要想改变慕容羽对汉人的偏见,必须将他的观念彻底改变过去。可如果是决死之人,文远或许也不会shè出这一箭,从慕容羽自刎前的话语中,文远听出了其中的不甘心,这才让决定权且一试还有没有招揽的机会。

    文远朗声笑道:“慕容将军,听你方才话中,似有不甘之意,有什么话你尽可以说出来,我也让你死的安心……” ..

    慕容羽被文远这一箭shè得惊疑不定,正想着如何找回场子赢回尊严。闻言喝道:“你们汉人,只会诡计伤人,可有人有胆量和我单对单决一胜负?”

    文远作sè喝道:“说我汉人只会用计,那是你没见识到我天朝将士之勇!我随便派一人下场,打赢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你已经如瓮中之鳖无路可走,横竖都是一死,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单对单决斗的要求?”

    “张辽!你不要太嚣张!如果战不过你派下来决斗的人,我慕容羽就任凭处置!如何?”慕容羽被文远这么一激,顿时勃然大怒!他的气势被文远压着,只想着如何扳回一城,已经丝毫不顾话说出来的后果了!

    文远闻言大喜,哈哈一笑道:“好!我也不能让你小觑了我们中原人物!只要你能打赢我的部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慕容羽脱口问道:“此话当真?”他本来还以为已经走投无路,文远这一句话又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怎能不惊喜莫名?

    文远冷笑道:“我堂堂大汉晋公,骗你除了玷污我的名声,还能有什么好处?”

    慕容羽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咬牙道:“好!我就权且信你一回!来吧,究竟谁来和我决一胜负?”

    见慕容羽答应,文远凝声喝道:“越兮……”

    越兮面sè一喜,振奋道:“末将在!”

    文远遥遥指着慕容羽道:“你去,如果打不赢慕容羽,你就提头来见我吧!”

    越兮此时早已兴奋莫名,慨然道:“主公放心吧!俺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文远点头一笑道:“多加小心,也别伤了他的xìng命。”

    越兮答应一声,抓过撕天戟纵身一跃跳下土坡,他在投军以前曾是游侠出身,身手矫健灵活,就见他的身躯堪堪贴着接近九十度的陡壁,在下坠的过程中脚跟轻轻连点土壁以作缓冲,如蜻蜓点水一般,十几丈高的陡崖如履平地,最后轻飘飘的落在谷底纹丝不动!只这么一手,就令慕容羽一阵动容!

    “高手!”

    下了谷底,越兮大步走到慕容羽面前,长戟一振高喝道:“小子,今天让你越兮大爷来会会你,你放心,越兮大爷也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今天只要把你打得心服口服!”

    “大言不惭!别以为我大鲜卑部的勇士都是好欺负的!”慕容羽此时也已经排众而出,刚才为了躲箭,他的战马早已舍弃做了掩护,二人都没有骑马,接下来将要绽开的必然是一场步斗!

    而且慕容羽说话虽依然硬气,不过见识了文远的shè术和越兮刚才所露的那么一手之后,口气已经明显不像之前那般狂傲无人。他已经开始认识到,汉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软弱无能!

    越兮兴奋的一tian嘴唇道:“好!你要是现在认输反倒坏了我的兴致,来来来!刚才你消耗了不少体力,我让你先手,免得让人说我欺负后生!”

    慕容羽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愠怒,长这么大,他几时被人如此小觑过?可是现在自己和麾下百多军士的生死都攥在自己手中,由不得他不小心应付,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道:“好!那就我先出手!你给我小心了!”

    慕容羽一抄腰间,两柄铁链狼牙锤已经握在手中,只见他手腕翻转几下,两颗链球就在铁链的牵引下呼呼转动,链球沉重,带起劲风虎虎,连带着身边地面上的风沙都随之吹动!

    “接招吧!”只听慕容羽大吼一声,箭步冲向越兮,他生的人高马大,常人十步的距离被他几步跨尽,大吼一声,右手锤从天而降,当头砸向越兮头顶!

    越兮虎目圆睁,在链锤临头之前一个缩身退步让过这一锤!只听轰的一声,飞沙走石,越兮眼前顿时失去了慕容羽的踪影!紧接着一阵冷风袭来,砸向越兮右侧腰部!

    “来得好!”越兮高喝一声,当啷一声!千钧一发之际横戟架住!那锤头上传来的巨力让越兮身躯颤了一颤!对手的力气着实让越兮吃惊!

    慕容羽也是一颤,自己纵横塞北,拼膂力从无敌手,想不到今rì对上这汉人膂力竟能与自己抗衡!

    不过先手仍在慕容羽这头,这一招试探,慕容羽已经试出对方绝非庸手,当下更是鼓起十二分的jīng神!全力以赴!

    二人就在谷中好一番激斗!这一带土质松软,草木稀疏,二人又天生神力,一招一式使出都是飞沙走石、石破天惊!战圈外汉军和鲜卑军士起初还给二人加油鼓劲,后来简直看得眼都直了!怔怔看着愣不出声!

    别人看的心惊肉跳,但是战场上只有文远和王越还能笑得从容,只听王越笑道:“主公,这个叫慕容羽的将军武艺不差!已经达到易筋巅峰的境界!越兮将军这次可真是遇见了对手了呢!”

    文远也是啧啧称赞道:“是啊,这个慕容羽既通军略,又有此武功,真是……啧啧啧,更难得的是这人竟还如此年轻!”

    一旁从事朱華纳闷道:“主公,这慕容羽既然武艺超群,主公和王将军为何还能如此淡定,难道就不怕越将军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文远看了朱華一眼,眯眼一笑也不回答,而是看向王越。

    王越忙一躬身,微微笑道:“阳明(朱華字)先生有所不知,二人的武艺自然是难分伯仲的,可越将军占着一些优势,现在虽然打得激烈,不过相信至多不超过三十合,就能分出胜负!”

    朱華仍有些不解的追问:“王将军的意思是……越将军稳赢不输?”

    文远点了点头,王越说的没错,论武艺,两人可谓棋逢对手,若是公平一战,只怕没有个三五百合难分胜负!可是生死相搏,哪里能事事做到公平!

    两人相比之下,慕容羽的第一个劣势就在体力消耗过剩!刚才一番抵抗,慕容羽一连十几箭shè出!纵然他天生神力,这个消耗也不是寻常人所能承受!气力上难免要比越兮打了折扣!

    此外两人的武器档次也差了不止一筹!慕容羽手上的镔铁链锤虽然是柄奇门兵器,可是也只有锤头和锤柄是镔铁打造而成,铁链则是使用熟铁串连,毕竟当时的锻钢工艺即便在中原都不够成熟,更何况实在科技工艺落后的塞北呢?

    而反观越兮的祖龙戟确实用天外陨铁打造,材质上比慕容羽的武器远胜!

    文远那杆祖龙戟被冷云弑血开锋之后削铁如泥,如今几乎成了从不轻易使用的仪仗之物,而越兮的祖龙戟虽然没怎么开锋,却也是彻彻底底的神兵!凭着这沉重霸道的祖龙戟,赵云就算使出青虹剑都对越兮无可奈何!更何况慕容羽手上只是一对凡铁所铸的链锤呢?

    如此不过几十合后,慕容羽手上的武器几乎砸变了形,使用的越发不顺手,而相信一旦武器损坏,就是慕容羽战败之时了!

    慕容羽虽然也明白自己处境的窘迫,却也无能为力,他的武勇全靠蛮力,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讲求技巧的武功!被越兮野兽一般的膂力和兵器压制着,慕容羽只能咬牙苦撑,绝望的等候着失败来临……

    王越不愧已经踏入先天之境,目光比文远更刁毒,二十余合刚过,就在两人的锤戟又一次砸在一处的时候,只听喀拉一声!慕容羽右手链锤的锁链断成两截!钵盂大的狼牙锤头呜呜直飞上半空,就越兮朗笑一声道:“哈哈!你输了,究竟服还是不服?”砸毁了慕容羽的趁手兵器,他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取胜?

    慕容羽面sè一黯,道:“哼!何必多言,经此一败,我慕容羽不过有死而已!”说罢身子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有心寻死,那从天上飞落的半截锤头竟然不偏不倚的砸向他的头颅!

033 围点打援

    “想死?”越兮见状一声大吼,纵身横戟一扫!当啷一声将那半截锤头扫落尘埃当中!

    越兮这才哈哈一笑道:“嘿嘿,可不能让你死了!你要是死了,主公还不要了我的小命!”

    慕容羽怒目瞪视越兮道:“鲜卑勇士输头不输人!我慕容羽宁死不辱!”

    “你既然也知道是你输了,那你可还记得方才咱们的约定,难道你们鲜卑人都是说了不算的吗?”慕容羽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一人接口道。

    慕容羽闻声望去,瞳孔不禁一阵收缩,来的人竟是文远!也不知道他如何下了土坡来到此处!

    听到文远的话,慕容羽虽向反驳却无处开口,自己刚才确实为了活命答应了赌斗的约定,可是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手的武艺竟然这么高明!自己掌军以来,还是第一次斗将告负!. .

    慕容羽也算输得光棍,闻言牙一咬心一横道:“既然输了,我慕容羽任凭你处置就是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要想让我慕容羽投靠你对付鲜卑人!却是绝无可能的!”

    “慕容羽……慕容燕是你什么人?”文远喃喃问道。

    慕容羽道:“大帅慕容燕是我父亲!张辽小儿,你最好……”慕容燕本想说几句狠话,可是想到文远和越兮之前所表现的,不禁有些气馁。

    “慕容燕……如今他的儿子都已经落在我手里,慕容燕还能跑到哪儿去!”

    慕容羽惊呼道:“张辽,你究竟又耍了什么yīn谋诡计?”

    文远自信一笑道:“你先乖乖在这里看着,相信不出半rì,你父亲就会赶到此地救你!来人啊,给我绑了!”说罢一挥手,一帮玄缨铁卫已经上前将慕容羽即那帮手下结结实实的绑上牛筋!

    看到慕容羽被紧紧绑着带到身边,文远这才将目光投向远方,击杀刘豹只是文远这次战役计划中的一环而已!文远还希望借此吸引慕容燕来到这条绝谷里!虽然慕容燕没来只引来了他的儿子慕容羽!不过郭嘉等人设计的计划何等jīng妙?一计未能奏功,紧跟着还有连环一计……

    慕容羽站在山坡上望外看,谷口之外不知何时已经摆开了一座大阵,人数接近万人,慕容羽看了看,不禁面带鄙夷道:“嗤!这样一座步阵也想对抗我慕容部的勇士们?张辽,不知道是你太小看我大鲜卑的骑兵?还是高估了你汉军的战力!”

    文远不以为意笑道:“慕容羽,你敢不敢再和我打个赌?就算你父亲带来三万骑军,也别想冲开这座步阵?”

    “呃……为什么”看文远话说的这么满,慕容羽差点又没存住气,不过转念想到自己刚刚才吃了一次亏,由于之下张了张嘴没有吭气!

    “因为下边布置这座大阵的是你们熟悉的冷面杀神!”

    …………

    “快点,再快点!”飞驰的战马上,慕容羽心急火燎的催促道。一早起来,营外来报刘豹前来搦战,他就派爱子慕容羽引黑影骑兵前去迎敌!

    结果没过多久营外就传来消息,说慕容羽已经击溃刘豹,挥军掩杀过去!

    前方虽传佳音,不过慕容燕终归担心爱子别中了诡计,忙点起族中七千骁锐前去救应!谁料随后刚刚出营二十余里,突有一身穿黑甲的鲜卑哨骑前来汇报,说少帅慕容羽被刘豹引入绝谷,深陷汉军重围!

    这消息在慕容燕耳边如同响起一道惊雷!他想也未及细想,立即下令前去救应慕容羽!不过相比慕容羽用兵,统兵多年的他还是很老练的,汉军一向狡猾,既然设伏,就不得不考虑还有围点打援的后手,虽然有些抹不开颜面,可是斟酌一番之后慕容燕还是派人去鲜卑联盟去找置葏落罗、rì律推演二人,希望他们能施以援手一起对付汉军。毕竟慕容羽再狂妄,也没想过敢以自己一部对抗汉人十数万的军队!

    派出的探马飞奔而去了,慕容燕直领着七千轻骑一路疾奔四十余里,两个时辰之后终于赶到黄牛峪!

    在那报讯骑兵的带领下,慕容燕并没费多大力气找到了黄牛峪,并且很快看到了绝谷谷口汉军所摆的那座步阵!这个速度,比文远料想的还要快上不少!

    “父亲!”慕容羽看到慕容燕的旗号一阵激动,可是他此时所处的位置和慕容燕还隔着一道汉军步兵大阵,数百步的距离,人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小点,慕容羽既看不到父亲,慕容燕也找不到儿子!

    透过眼前森严的步兵大阵,慕容燕只能看到远处土坡上站着不少汉军兵马,还有一杆“张”字黄旗!

    大阵堵住的道口之后,燃烧未熄的木头还有黑烟冒起,只是谷里已经没有了喊杀声音!慕容燕焦急爱子安危,拍马而出也不废话,高喝一声道:“让你们的领头将军出来答话!之前的黑鹰铁骑在哪?我儿子慕容羽现在何地?”对面这座步阵严整无比,外层是一排巨大的辎车相连,辎车上弓弩林立,看规模足有万人上下。深谙汉军战法的慕容燕虽然狂傲,可麾下却终只有七千余骑,不到万不得已,慕容燕实在不愿与汉军硬拼!

    慕容燕的喊声过后,不多时,对面奔出一队数百人的骑军,旗手所扛大旗上龙飞凤舞的绣着一个“麴”字,从大旗下奔出一个年逾四旬的中年汉人将军,来人身披重甲,手绰银枪,面sè威严冷峻,眼神微眯城一条缝儿,时不时从眼缝中透出一丝冷冽的杀气!

    “阁下可是慕容燕大帅?久仰大帅声名,如雷贯耳!本将麴义,现忝为大汉并州都督,晋公麾下前军大将!”

    “你是冷面杀神麴义?”土坡上,慕容燕面露惊容道,他的部落虽然一直都在北方活动,这十多年很少和汉人有交集,不过麴义的名声还是传遍了整个大草原的!据说他的车阵死死克制骑兵的冲击,到如今,据说他的车阵都没有被破过!压力最大的一次,据说是他凭借车阵一万步兵重创了两万多轻骑!

    一听说对面的统兵将军是麴义,慕容燕的脸上顿时一片yīn沉……

    “冷面杀神?你说下面步阵的主将竟然是麴义?”此时土坡上的慕容羽也惊呼起来,他和慕容燕知道的差不多,都只知道汉军之中有一个专克骑兵的将军叫麴义!一听说眼前这人就是让鲜卑人口口相传,杀名远播的冷面麴义,慕容羽面sè顿时一阵凝重,又有些庆幸刚才幸亏没有和文远打赌!现在他已经是任人宰割,再打赌真说不准又把什么输了去!

    文远笑着看了慕容宇一眼,淡淡道:“你现在好好看着,我汉军取胜是不是只靠智计?”

    慕容羽冷哼道:“哼!就算有一两个能打仗的将军,我鲜卑人又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他虽然嘴上不服气,眼却一眨不眨的用心研究谷口麴义布下的车阵,对上麴义的车阵,慕容羽真不免为父亲忧心……

    这座车阵背靠谷口,三面用丈许高的辎车围成一圈,汉军士兵站在车上依靠外侧巨大挨牌的防护,将一具具强弩伸向外去!强弩!车上士兵手中拿的几乎都是强弩,少说也有数千具!土坡上的视野极好,看的慕容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现在算是有些明白了,这么多强弩!父亲手上就那七千余骑,哪有可能冲的过去?就算顶着强弩冲道阵前!七千骑兵只怕也所剩无几!到时哪里还有机会破开车阵,和阵内的万余汉军厮杀?

    …………

    阵前,慕容燕似乎也看出这车阵的门道,表情凝重无比,他并没有下令进攻,而是沉住气冲麴义道:“麴将军!之前我部黑鹰铁骑追入谷中,不知你可曾见过我那犬子慕容羽?”

    麴义冷冷一笑,他也无意隐瞒,径直答道:“想不到慕容大帅倒是舐犊情深!实话告诉你吧,你儿子慕容羽如今已被我家主公所擒,现在正在土坡上看着咱们!”说着回身指向阵后的土坡上插着大旗的位置一指。

    因为隔着很远,慕容燕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柄三丈高的“张”字大纛!不过听了麴义说爱子没死,慕容燕还是在心中暗暗缓了口气!他慕容燕膝下虽然并非没有其他子嗣,可要说能继承他这一番事业的,只有慕容羽一人,其余的儿子要么不够聪明,要么没什么领导能力!慕容燕一直将这个儿子当作他的继承人!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栽培!如果死了慕容燕当然会大受打击,现在听说儿子暂时无恙,慕容燕禁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麴义见慕容燕低头沉思,冷冷一笑催促道:“来吧慕容大帅,想救你儿子,就来先过过我这一关!打赢我再打赢我家主公麾下最jīng英的玄缨卫!到那时,我家主公说不定一高兴就会把你儿子放回去!”说罢也不怕鲜卑军骑兵偷袭,很是光棍的拨马勒兵回去!,

034 分裂的联盟

    “你……”看着麴义勒马而回,慕容燕张了张嘴没有喊出口去。麴义的话让他的脸sè一阵yīn沉。

    慕容部中的一个千夫长上前问道:“大帅!这汉人好生狂妄!要不让我带上兄弟们冲一冲这车阵?”

    慕容燕忧心矮子安危,闻言没好气的答道“冲什么冲?咱们的对手可是麴义!冷面杀神你没听说过吗?”开玩笑,就手里这七千兵马,哪里能打败麴义手下严阵以待的一万步军?

    那千夫长闻言不禁赧然,讷讷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置键落罗他们的援军……凭咱们一族的力量可没办法对抗整支汉军!”慕容燕想了想道,随着黑鹰铁骑被打散,儿子慕容羽也被汉人抓去,慕容燕心中对汉军的认知也在发生着偏移。汉军似乎确实如置键落罗所说的那样,并非不堪一击!

    “置键落罗,他们肯来援救咱们吗?咱们和其他部落的关系……” . .

    “如果他们顾全大局,就一定会来的……对付汉人,不是咱们一个部落的事……”慕容燕咬了咬牙道,他现在也有些后悔前rì为了在柯最面前立威得罪了不少同族中人,现在会不会有援军前来,慕容燕自己也心里没底!

    受慕容燕的约束,慕容部七千骑兵并没有对麴义发起冲锋,而是远远监视着,而由于车阵的机动力几乎无限接近于零,麴义也没有发起攻击!

    两边就这样僵持了半个时辰,站在后边高坡上观战的文远也看出了端倪,谋士徐庶道:“主公,慕容燕按兵不动,定如之前所料是在等候其他部落的援军!此时他孤军深入,正可一举击溃!”

    文远点头喃喃道:“这个慕容燕,倒也知道分寸不舍的硬拼呢……”思忖一阵,文远又道:“他想在这安安稳稳的等着,哪有这么轻易的事?越兮,去召集破军营!让慕容少帅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重甲铁骑!”

    “末将遵命!”越兮闻言慨然应诺。看着越兮大步而去,文远喃喃低语道:“这个时候,吕布应该已经到了鲜卑大营了吧……哼哼,慕容燕,这次就让你彻底看清楚,在你危难的时刻,那些同族有哪个愿意来救你!这一次,一定让你心甘情愿投入我的帐下,为我效力!”

    沉吟过后,文远手指着坡下的这片战场对慕容羽道:“好好看看吧慕容少帅,你的父亲并不敢下令攻击我的战阵,不过没关系!你以黑鹰铁骑为jīng锐,却不知我麾下中也有一支重甲铁骑,今天就让你看看哪一支重骑兵更具威力!就用你慕容部这七千骑兵作为试验品!”

    慕容羽的面sè变了!听文远的口气,好像视本部这数千骁骑如无物!仿佛信手就能将其歼灭似的!如果是换做以前,慕容羽绝对会以为眼前这人是胡吹大气,可是文远对他所说的话已经几次被验证是真实无误的!不知不觉间,慕容羽已经对文远的话再无怀疑!

    顿时,慕容羽的一颗心为坡下这几千族众所揪紧!

    就在越兮召集破军营准备向慕容燕进攻的时候,天狼山鲜卑联盟的大营前,一场战斗也刚刚开启!

    一挺染血的方天画戟,吕布在马上张狂无比的纵声吼道:“你们鲜卑人,难道就再没有像样的武将与我一战了吗?”

    此时他的马下,已经倒着三个鲜卑勇将的尸体!吕布跨起赤兔,手绰方天戟,全身披挂在两阵数万军马之间往来奔驰,他的身后,带着同样七千左右的骁骑军,对面则是鲜卑二十几个部落的数万鲜卑骁骑!此时的吕布一如当年虎牢关前大战十八路诸侯时的骁勇!凛然犹若天神!

    见无人答应,吕布又是一声吼叫:“既无人敢应战,那尔等何不早早降顺?我家主公一向仁德,或许会大发善心饶过你们一条小命!”

    “这吕布,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步度根年轻气盛,xìng情最是暴躁,见吕布如此狂若无人,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冲出阵去!

    “步度根不要鲁莽,你不是这吕布的对手!”相比步度根,轲比能就要沉稳许多!而且步度根对轲比能一向很信服的!被轲比能一把拉住,步度根虽然愠怒,倒也没硬冲出去!

    “想不到大汉竟然有如此猛将!想不到那个大汉晋公手下竟网罗了这么多能征惯战的将军!”鲜卑中军中,看着己方片刻就有三员战将死在吕布戟下,rì律推演一阵感慨,脸上凝重无比!

    柯最也道:“是啊,单打独斗无人是吕布的对手,只有催军掩杀才可破敌!”

    置键落罗是如今联盟公推的总指挥,闻言道:“既然如此,派人传令下去!让步度根、轲比能引一万骑兵迂回左翼,阙居引一万骑兵迂回右翼,待我中军号角声起,三路就一起夹击吕布!”

    传令兵刚要前去传令,突然一骑飞奔而来,滚鞍下马喘息着报道:“大帅……各位大帅,我……我家大帅如今于汉军主力对峙与黄牛峪!还望各位大帅速派援军!”

    置键落罗温声道:“别急,把话说清楚一点……”

    那飞骑喘息方定,把情况告诉置键落罗等人。

    “你说大汉的那个晋公张辽还有汉军的主力都在黄牛峪?那岂不是说眼前的吕布……”柯最眼珠一转,话说到一般便闭口不语,也不知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不用柯最多说,其他人都已经很明白了,吕布此来挑战,多半是为了牵制他们的一支偏师而已!

    “必须尽快分兵援助慕容燕!老伙计,快安排人手前去!”rì律推演心急火燎的对置葏落罗道,置葏落罗正要选调人马,可是扫视了众人之后,情绪不禁失落下去,因为他从在场大多数鲜卑首领脸上分明看到了推诿退避之意!

    rì律推演也看到了这种端倪,忙自告奋勇道:“算我rì律推演一个,还有谁?”说完之后,rì律推演扫视众人,却发现帐中众首领几乎个个都低下头去。

    置葏落罗接连点了几个首领的将,结果这些首领也都以各种缘由推诿过去!

    见无人请缨,置葏落罗正要发怒,柯最突然开口道:“置葏落罗大帅其实根本不必为慕容燕那么担心,他麾下都是骑兵,想来就来,想去便去,那是汉军想拦就能拦住的?依我看就是不派援军,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倒不如趁势歼灭眼前这支兵马?折了大将吕布,张辽必然如断一臂!”

    有柯最带头开口,那些追随他的中部部落首领纷纷出言附和,连西部几个首领也赞同柯最的提议。

    笑话!柿子谁都会软的捏!汉军主力在黄牛峪,而rì律推演本部兵马只有不到一万骑,没有人领大头,谁又愿意拿自己的家当去和汉军硬拼?柯最刚才故意出言点破汉军主力所在的这一点,就是让其他人明白救援慕容燕所要承担的危机!

    再说如果慕容燕人缘好倒罢了,可关键谁叫慕容燕那么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呢?各方面的原因加在一块,还有谁肯心甘情愿的去?

    本来以置葏落罗和rì律推演的人望,倒是能说动几个西部部落前去,可偏偏亲附柯最和阙居二人的中部部落也不在少数,慕容燕遇险,幸灾乐祸的就是柯最他们他们,这些部落此刻都是抱着一副看笑话的态度,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西部部落也变得开始怜惜自己的羽翼。

    其实归根就地这还是制度的问题,檀石槐死后,尤其是和连死后,本来就松散部落联盟早已是名存实亡,置葏落罗对聚集在一起的部落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约束力!

    “你们不去,我自带兵马去救!”rì律推演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并不是因为慕容燕,而是为了分崩离析的鲜卑联盟而悲戚!曾经盛极一时、号令统一的鲜卑部落联盟,檀石槐大王才这才刚刚过世了二十年,就沦落到这步田地!现在的鲜卑部落联盟人心已经散了,各部落竟然为了各自所打的小九九,对同族危难置若罔闻!

    “大帅且慢,我二人也愿随大帅去!”步度根和轲比能见rì律推演表情如此沉重,终于主动站了出来!他两人这两年受置葏落罗和rì律推演不少恩惠,如不报答,何以为人?只是想到大局的逼近只是少数,除了他们三人之后,再没有人主动请缨!

    见步度根和轲比能愿去,置葏落罗才稍稍放心,当下又从本部抽调了五千兵马,三部勉强凑足了两万余骑,由rì律推演领着,火速驰援黄牛峪的慕容燕军!其余大部则依着原定计划,左右迂回吃掉吕布的这支监视部队!

    rì律推演领兵离了大队,马不停蹄向黄牛峪赶去,从答应出发,到黄牛峪差不多有六十余里,骑兵就算全速奔跑至多只需要一个多时辰!可是郭嘉等人jīng心策划的计谋哪里会给鲜卑人留下钻空子的机会?rì率推演领兵刚走到一半路程,前军就传来消息!有一彪汉军拦住去路,看旗号乃是汉军大将麴义!

035 真假麴义

    日律推演闻言大惊,忙上前探看,果然就见一座辎车垒成的阵势挡在路上!军中竖起一面大纛,上书一字——“麴”!

    “糟糕,我们中计了!这车阵……不会错的!麴义分明是在此处,哪里在什么黄牛峪?”仔细看过,日律推演不禁失声惊呼道。他几次吃过麴义的亏,对这车阵非常熟悉,今日一见这阵法气度,立刻断定是麴义无疑!心惊之下,心志顿时怯了几分。

    步度根道:“大帅怕他作甚?这车阵坚固是坚固,可摆在那儿就像是个乌龟!咱们不去碰他绕道就是,难道他还能追上四条腿的飞骑?”他当初也是吃过车阵苦头的,不过性子粗疏的他心里并没有留下阴影,也研究出来这车阵只要你不去碰他,他就奈何不得你!

    轲比能考虑的透彻一些,接口道:“步度根,大帅这是另有考虑,你想想看,汉军在此布阵,定然是早有预料咱们前来,既然如此,他们能不在去路上设下伏军?”

    步度根觉着有理,点头问道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下边该怎么办呢?”

    这一次日律推演和轲比能都没有回答步度根的话,都低下头深深的思考问题……

    一天之内,鲜卑大营、黄牛峪、这里一共三个地方都出现汉军,三地相隔近百里,汉军这是想干什么?究竟哪里才是汉军重兵集结的地区?

    这些问题深深的困扰着日律推演和轲比能,如果不搞清楚这些问题,他们就如同身处无尽的黑暗中,心中难免会带着对未知的不安和恐惧!可是任凭他们如何凭空猜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现在只确定了一件事情。

    汉军早有准备,那就说明黄牛峪很可能是个圈套,如果绕过这支汉军赶往黄牛峪,很大可能会掉进汉军的圈套里!

    从看到麴义的旗号,或者说从看出汉军对自己这路援军早有应对的态势,日律推演心里其实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虽然去救慕容燕是为了大局,可是他也需要为自己的族人考虑不是?此时强撑着没有传令撤退,也是怕回去之后遭人耻笑自己!

    “怎么办?大帅,您总要拿个主意吧。咱们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个事?”步度根急性子,就在日律推演低头思考的时候就开始一直催。本来轲比能还在一旁劝着,可是轲比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让日律推演拿主意,渐渐也就不劝了。

    日律推演被吵吵的心烦意乱,一甩手道:“别乱了步度根!这样……咱们先去叫阵,先探探虚实,如果麴义不在此处,那就必然是汉军的疑兵之计,咱们继续进军赶往黄牛峪!若是麴义在此处,我猜咱们就多半中了埋伏,还是尽早退回大营为宜!”

    两个小帅本来就以日律推演马首是瞻,闻言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日律推演当下点起三千精骑,到汉军阵前叫阵!

    就见日律推演远远的离着车阵一箭之地停下,命人上前大喝道:“里面的汉军听着,我家大帅日律推演从此经过!不知麴义将军在不在此处,既然在此碰上了,怎么也不出来见见故人?”

    派去的人叫了多遍,车阵内也有人答话,可磨蹭了片刻,就是不见麴义现身!

    日律推演不禁狐疑,心忖道:“难不成麴义不在此地,在此布下这车阵只是张辽的疑兵之计?不让我分兵去救黄牛峪?”想到这,日律推演的胆子又稍稍壮了几分,毕竟如果能挽救慕容燕,也能给人心散乱的部落联盟增添一份凝聚力……

    日律推演沉吟片刻,传令道:“传我军令!从旁绕过汉军车阵,不必管他们,大军火速驰援黄牛峪……”

    轲比能、步度根二人还不明白日律推演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过既然大帅下令,他们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遵从。不过就在二人尊卑恭声应命的时候,突然阵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轲比能回头看去,却是一骑飞快的驰向此地!

    来骑来到日律推演帅旗之下,翻身急拜道:“大帅!我大军在营南三十里遇见了麴义所率的汉军!置葏落罗大帅怀疑那才是汉军的主力,唯恐您中了张辽的调虎离山之计,命小飞马赶来请您快快回军!”

    “什么?大营那边也遇见了麴义?你给我好好说清楚!怎么哪里都有麴义?”日律推演面色一变追问道,来骑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日律推演分兵走后不久,置葏落罗就让柯最在左、阙居在右。各领一万骑兵从左右迂回,准备给对吕布来一次三面夹击!

    谁料吕布这次倒是机灵了一回,早在左右布下游骑,见鲜卑骑兵左右迂回,立即下令撤退。置葏落罗挥军掩杀二十余里,正遇上竖着麴义旗号的坚固车阵,置葏落罗知道车阵的厉害,当即下令停止前进,结果阙居偏不信邪,一番冲锋非但没撼动汉军的阵脚,反倒折损了两千余骑灰头土脸的回去!

    麴义在这里出现,置葏落罗当然会认为吕布是诱饵,诱使鲜卑各部联军出击进入汉军的埋伏圈内!又或者信使来报的慕容燕在黄牛峪与麴义对峙,分明就是汉军细作为了使自己分兵故意传递的假消息!这两种可能性虽然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但是汉军的目的都应该是为了对付整个鲜卑联军!现在,汉军可能的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自己指挥的鲜卑大部还是日律推演的那两万余骑就都有遇袭的风险!眼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合兵一处,按兵不动免得被汉军有机可趁!

    所以置葏落罗当机立断,派飞骑去追日律推演退兵回营!至于慕容燕,这时候哪里还管的上什么慕容燕?从事态的发展来看,要么慕容部已经被汉军消灭,要么多半也是投靠了汉军!此时实在没有必要再去为了一个慕容部冒那么大的风险了!

    听了信使的回报,日律推演连忙下令大军撤回大营,既然大营那边也出现了麴义的车阵,日律推演这时哪里还敢迟疑?无论那边是真麴义,那边是假麴义,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两万余骑刚刚从急急火火的一路从大营里出来,马不停蹄的三十多里,此刻却突然听说下令回军,不禁个个满腹狐疑。不过首领的命令是不敢违抗的,虽然心里有些别扭,可他们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跟随首领回去!

    汉军车阵之中,一个二十出头,相貌堂堂、威武不群的少年将军目送着日律推演这两万余骑折返回去,直到所有鲜卑骑兵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少年将军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慨一声道:“军师神机妙算!我郭淮真是服了!这支鲜卑骑军果然没敢增援黄牛峪!”

    身边亲卫问道:“郭将军,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没错,这少年将军政是郭淮,建安六年文远开科取士招录的武试科一甲头名!郭淮,郭伯济!虽然郭淮武艺比牛金稍逊,不过凭借着出色的军略,郭淮凭借综合实力拿到了头年武试科目的第一!

    这时候的郭淮不过刚刚及冠,如果按照过去的人才招募方式,郭淮恐怕还要再熬几年取得孝廉的资历,不过那一年的科考却给了郭淮提早入仕的机会,而文远对像郭淮这样的人才当然是不会错过的,可以说他一冒头,就得到了文远的重点栽培!

    开玩笑,郭淮可是曹魏末期在雍凉一带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镇守雍凉三十多年,外御敌寇,内抚臣民,深得曹魏的放心。铁笼山之战司马昭若非蒙他相救,说不定整个历史都要改写!

    别人看不出郭淮的深浅,前世穿越过来的文远岂能不对他知根知底,所以文远一上来就直接让他做了中军都尉。这三年来更是各种历练,前不久直接以校尉官衔做了颜良的副将,补了陈武离开的缺位!

    如此火箭一样的蹿升速度,自然让许多人眼红不已,坊间还有传言说是文远少年在雁门时家族曾受了雁门太守郭缊的恩惠,而这郭缊正是郭淮的父亲!

    对于这种传言,文远不过一笑置之,郭淮是人才,就应该好好磨练重用,跟他父亲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而郭淮倒也知恩图报,对文远可算是一片忠心!

    听了身边亲卫的询问,郭淮想了想道:“咱们,咱们还要在这里守一会,免得鲜卑人去而复返从这里漏过去……再派人回禀主公,就说慕容燕已无援军,尽可以大军包围歼灭之……”

    而黄牛峪的土坡这边,慕容燕仍在焦灼的等待着援军,从派回去信使到现在快两个时辰了,六十多里路按道理说援军无论到不到,这个时候都该有个回信才对……难道说派去的人路上耽搁了?还是各部落的大帅、首领们不肯出兵?

    还有,在这里已经僵持了这么长时间,汉军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张辽还打着什么其他的主意?

036 教教你什么是重骑

    “大帅……咱们这样等可不是办法啊!万一汉军从我军的侧翼迂回包抄到后方,那咱们……”慕容燕的族侄慕容伯面带忧色在一旁劝道,七千骑兵在这片土丘地带原地不动与汉军对峙,这种状况是很冒风险的!万一被包了饺子,这七千多慕容部的骑兵只要都要遭受灭顶的厄运!

    慕容燕何尝想不到汉军可能会走这步棋?可是他之前心系爱子安危,怎么舍得就此弃他而去?对峙这一个多时辰,慕容燕不过是存着汉军还没有做好准备的侥幸心理。

    可是慕容燕终归是部落的族长,虽然爱子心切,却也必须为整个慕容部的安危考虑,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再不退兵那就纯粹是自寻死路了!

    见事已至此,慕容燕只能绝望的一声叹息,低下头黯然摆了摆手道:“传令,退兵……”

    那边慕容伯下去传令,这边慕容燕低着头呆呆的看着地面出神,他知道这个命令一下,自己和爱子可能从此便人鬼两隔,从此再不能见面,想到自己这些年对慕容羽苦心栽培,耗费了无尽的心血,慕容燕心如刀绞,痛彻心脾!

    正自伤心,慕容燕突然感觉到地面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颤动,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紧跟着胯下的战马也不安的嘶鸣不已!慕容燕顿时警惕起来,这坐骑跟随自己多年,深通人性,若遇警兆必然会生出感应,难道说……

    想到这,慕容燕顿时仰首四顾,口中大喝道:“敌袭!小心敌袭!”

    可是等慕容燕喊出口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只见背后微微凸起的土岭上,突然出现了一线黑色的人潮!这些人浑身包裹在黑色的厚实甲胄里,连战马上也披着镶铁的马甲。他们头戴着系着黑色簪缨的生铁兜鏊,只露出小半张脸去,一个个面容肃穆、眼神锐利!他们手上,人手一柄七尺长似刀似剑的宽刃奇形兵器,打磨光滑的刀脊如镜子一般反射着冷冽的钢铁气息!

    虽然只站出一线,可是这样一支兵马的出场就已经让慕容部骑兵感受到几乎窒息的巨大压迫力!

    山坡上,越兮一身黑色甲胄,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如同一尊黑色的神祗。他带着破军营绕了一大圈子,费了快半个时辰才绕到慕容燕后方去,见慕容部没走,越兮心中一阵狂喜!他平素肩负文远近卫重任,这几年很少有征战沙场的机会,这次好容易让他捞到机会厮杀一阵,怎能压抑住心中狂热的战意?

    “破军铁骑!”

    “天下无敌!”

    越兮扬戟一吼,身后三千铁甲慷慨喝应!气势铿锵,声如炸雷!

    “随我突击!”越兮长戟一指,伴随着一阵震天的鼓号声响,三千破军如黑色的潮水汹涌的席卷向不远处的慕容部鲜卑!上万只马蹄奋力的蹬踏着地面,仿佛要将这片大地踩得粉碎!隆隆的马蹄声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震碎,除了大地的哀鸣,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慕容燕此时的脸色就像是刚吞下了一颗黄连难受,这该死的土丘地形让骑兵的视野大受限制,让习惯了平坦草原的鲜卑人极不适应,汉军不声不响竟然摸到了距离他们三里之外的地方,此时发起的冲锋让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慕容燕悲声喝道:“谁愿领兵阻敌?杀出一条血路?”一手筹建黑鹰铁骑的他是很清楚重骑兵速度起来之后是何等恐怖!所以他只能无奈的采取了和当初呼厨泉差不多的应对策略,派一支敢死队顶在前头迟滞汉军重骑的冲锋!当然相比呼厨泉,他多少还有些应对重骑兵冲锋的后手!

    “我去!”慕容伯咬牙应道,说罢点起一千勇士迎向汉军铁骑组成的洪流!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迎击汉军的重骑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因为这是为了他们整个部族的存延,为了他们的亲人和兄弟!

    “为了亲人!为了兄弟!”逐渐提起速度的战马上,慕容伯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身后千余骑也是状似癫狂的回应!他们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想着整个族群!

    “踏平他们!”越兮一声低喝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此时身后的战鼓声和脚下马蹄声已经响成了一片,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不过他的意思不用说已经通过行动传递给身边的破军重骑,那就是最直接的八个字——破军铁骑,踏平敌军!

    两支轻重不同的骑兵,转眼间已经越来越近!

    “咣咣咣……”

    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骨骼碰撞之声,两支骑兵狠狠的撞在一起,结果很明显,慕容部的骑兵直接被撞得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破军营的骑兵连人带马带装备差不多有五百斤,远超过只穿轻甲武器简陋的慕容部骑兵,这一接触,破军营就如同疯狂发动的重型工程车一般,遇到什么撞飞什么,所向披靡,无人可撄其锋锐!

    慕容伯和他那千余骑兵其实也表现的相当顽强,为了他们的亲人和兄弟,他们用手头上一切所能用刀的东西迟滞破军营的冲锋!用刀、用箭、用牙齿、甚至用身体……可是他们虽然凶悍,却碰上了根本和他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的对手——破军重骑!

    重骑兵和轻骑兵毫无花俏的对冲,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三千破军重骑几乎没有耗费太大的功夫,仿佛瞬息间就从这千余应战的鲜卑骑兵尸体上碾压过去!位于阵列顶端的慕容伯更是被撞飞,连越兮的面都没照上,就被奔腾的无数根马蹄踩成肉泥!

    而越兮马不停蹄,径直领着大开杀戒的破军营冲向慕容燕的大队!

    “散开,散开!”

    文远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在慕容燕准备离开的时候发动突袭,越兮出现的正是时候!破军营此战的表现也让他很欣慰。重骑兵气势雄浑的彪悍冲锋,仿佛就像是在他眼前呈现出的一场视觉盛宴,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文远此刻笑得很是开心,不过此刻他身边却又一个人表情比哭还难看!那就是慕容羽!

    文远让慕容羽看看汉军重骑的表现,他看到了,如果从旁观者或者局外人的角度去看,慕容羽或许会对破军无人可挡的气势震撼,或许会对破军营展现出的素质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慕容羽不能!因为下面惨遭屠戮的不是其他人,那里面有他的父亲,有他的亲人、朋友、还有他的部众!

    他此刻根本没有余暇去考虑汉军的这支重甲骑兵和黑鹰铁骑相比孰优孰劣!面对这一面倒的屠杀,慕容羽终于承受不住心中的抑郁,如受伤的野兽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九尺高的汉子,控制不住的放声哭泣嘶吼!

    文远静静的眯眼看着已经已经濒临崩溃的慕容羽,好一会才开口道:“慕容将军,这个时候你应该劝说你的父亲,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只有投降才能保全更多族众的性命!”

    慕容羽没有抬头,而是咬牙倔强的道:“我慕容部……就没有怕死的懦夫!”

    文远又道:“你可以展现你鲜卑男儿的热血和骨气,不过代价相信你也应该懂得,就在咱们说话的这段时间,慕容部就已经又有近百人死去!”

    慕容羽身躯一震,艰难的抬头看了一眼文远,眼神中满是怨毒的杀意,然后低下头没有吭气,他的身躯微微抖动着,似乎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文远见状嘴角微翘,又道:“其实你也不用对我如此怨恨,这就是战争,你我互为对手,两家根本不用讲什么是道理,不用讲什么谁错谁对!如果你真要恨,就应该恨你是鲜卑人,你的那些同胞就在离这里不愿的天狼山,可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派来援军!如果他们能来,你们慕容部或许还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可是他们没有来,因为你们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弃子而已!”

    慕容羽怔怔的看了看文远,文远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怨恨,不过文远感觉的到这些怨恨并不是针对自己。

    见慕容羽似乎被自己说动,文远趁热打铁道:“你还能这样继续沉默下去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和你的族人统**死在这里?我还忘了告诉你,齐集你要恨,还应该恨你自己!让你的族人陷入绝境的除了天狼山的鲜卑各部,还有你自己!如果你父亲不是一心想着救你,哪里会被困此处陷入包围?”

    “不要说了!”慕容羽痛苦的摇头打断文远的话,半晌才道:“是我……是我害死了族人!我就算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赎罪!”说罢,竟然奋力起身,想从十几丈高的土坡上纵身跳下谷去!好在亲卫们早就得了文远交待好好看住慕容羽,所以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就被几个玄缨卫按倒在地!

037

    慕容燕很清楚,重骑兵之所以厉害,就在于那么多骑兵排列组合在一块产生的巨大破坏力!参与冲锋的重骑兵数量越多,威力就会如同几何倍数一样的增长!而反之,若是数量很少,甚至单独一个重骑兵,有时候战力甚至不及移动灵活的轻骑!

    所以与其聚在一块等死,倒不如分散开来,还能多一些人活着逃出去!

    分散逃跑的命令不需要繁琐的指令,慕容燕一声令下,麾下几千骑兵就如同遇上危险惊慌四散的羊群,乱糟糟的四散逃逸!常年生活在生存条件恶劣的大草原上,鲜卑人对如何能活下去拥有汉人拍马难及的经验和适应力,一时间往哪里逃跑的都有,这样的举动倒让越兮一下子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分散追赶吗?这当然是越兮接受不了的,他也清楚重骑兵分散之后蹩脚的单兵战力。可是三千铁骑,冲锋时所覆盖的面还是很有限的,四周还是有不少空间可供鲜卑人逃逸,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头饿狼冲进了羊群,虽然抓住猎物轻而易举,可要想抓住整个羊群却是很不现实的!

    当然,现成的目标还是有的!代表慕容燕所在位置的那柄大纛还在,越兮几乎不加考虑就挥军直指那里!

    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战斗就转变成一边倒的屠杀!破军营所过之处,慕容部的骑兵无不崩溃四散!陌刀挥舞,逃跑不及的鲜卑骑兵无不变成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冰冷尸体!而到了后来见实在遇不上抵抗,许多破军骑兵索性挂上陌刀换上硬弩射击,如此破军铁骑的威胁范围顿时增大了许多倍!

    文远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在慕容燕准备离开的时候发动突袭,越兮出现的正是时候!破军营此战的表现也让他很欣慰。重骑兵气势雄浑的彪悍冲锋,仿佛就像是在他眼前呈现出的一场视觉盛宴,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三千铁甲在合适的时机出现,一举奠定了此战的胜局!当世之中,或许也只有重骑兵才能如此迅速的决定战斗的胜利!这个结果文远很是满意,如果说过程中有什么让文远感觉诧异的话,那就是慕容燕竟然如此明智,会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壮士断腕,命令散开保全更多人的性命,为此不惜拱手将胜利送给文远,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文远本来就没打算对慕容部斩草除根,更何况为了防止慕容燕逃跑,文远还早早的就在战场之外投入了张燕的一万骑军!

    文远此刻笑得很是开心,不过此刻他身边却又一个人表情比哭还难看!那就是慕容羽!

    文远让慕容羽看看汉军重骑的表现,他看到了,如果从旁观者或者局外人的角度去看,慕容羽或许会对破军无人可挡的气势震撼,或许会对破军营展现出的素质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慕容羽不能!因为下面惨遭屠戮的不是其他人,那里面有他的父亲,有他的亲人、朋友、还有他的部众!

    他此刻根本没有余暇去考虑汉军的这支重甲骑兵和黑鹰铁骑相比孰优孰劣!面对这一面倒的屠杀,慕容羽终于承受不住心中的抑郁,如受伤的野兽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九尺高的汉子,控制不住的放声哭泣嘶吼!

    文远静静的眯眼看着已经已经濒临崩溃的慕容羽,好一会才开口道:“慕容将军,这个时候你应该劝说你的父亲,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只有投降才能保全更多族众的性命!”

    慕容羽没有抬头,而是咬牙倔强的道:“我慕容部……就没有怕死的懦夫!”

    文远又道:“你可以展现你鲜卑男儿的热血和骨气,不过代价相信你也应该懂得,就在咱们说话的这段时间,慕容部就已经又有近百人死去!”

    慕容羽身躯一震,艰难的抬头看了一眼文远,眼神中满是怨毒的杀意,然后低下头没有吭气,他的身躯微微抖动着,似乎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文远见状嘴角微翘,又道:“其实你也不用对我如此怨恨,这就是战争,你我互为对手,两家根本不用讲什么是道理,不用讲什么谁错谁对!如果你真要恨,就应该恨你是鲜卑人,你的那些同胞就在离这里不愿的天狼山,可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派来援军!如果他们能来,你们慕容部或许还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可是他们没有来,因为你们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弃子而已!”

    慕容羽怔怔的看了看文远,文远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怨恨,不过文远感觉的到这些怨恨并不是针对自己。

    见慕容羽似乎被自己说动,文远趁热打铁道:“你还能这样继续沉默下去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和你的族人统**死在这里?我还忘了告诉你,齐集你要恨,还应该恨你自己!让你的族人陷入绝境的除了天狼山的鲜卑各部,还有你自己!如果你父亲不是一心想着救你,哪里会被困此处陷入包围?”

    “不要说了!”慕容羽痛苦的摇头打断文远的话,半晌才道:“是我……是我害死了族人!我就算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赎罪!”说罢,竟然奋力起身,想从十几丈高的土坡上纵身跳下谷去!好在亲卫们早就得了文远交待好好看住慕容羽,所以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就被几个玄缨卫按倒在地!

    文远走上前鄙夷的踢了慕容羽一脚道:“用死亡来逃避,那不过是懦夫的行为!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把刀让你自尽!但是你想想看,慕容部被灭了之后,鲜卑各部的大帅、首领们会怎么看?只怕他们不会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或许他们当中还会有人心中暗喜!你好好想想,你和你们部落的死,到底值不值得!”

038 收服慕容

    “我该怎么办?我们慕容部该怎么办?父亲……”慕容羽眼中满是绝望和迷茫,怔怔望着那被汉军铁骑重重包围下的一杆绣着血色雄鹰的大纛!慕容部骑兵四散之下,这杆醒目的大纛毫无疑问成为破军营攻击的主要目标,慕容燕就在那里!在破军营的冲杀之下,别人或许还能逃脱,可是慕容燕却绝难逃的出去!

    文远瞥了瞥徐庶,后者点头会意走上前去,道:“慕容将军,你们慕容部现在已经是被鲜卑诸部舍弃的废子,你的父亲也在乱军之中危在旦夕!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可要早下决断啊!慕容部落的存亡如今就掌握在你的手里!只要你答应劝降令尊,晋公就会立即下令停止攻击!”

    这一次慕容羽倒没有一口回绝,显然文远方才的一番说辞还是有效果的,只是勇士的尊严令他迟迟不肯低下头去!

    徐庶又催促道:“相比整个部落的兴衰,个人的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呢!?慕容将军,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你父亲可坚持不了多久的!”

    慕容羽抬头看去,战场上该逃的差不多都逃了,该杀的也差不多也杀光了,唯独那杆大纛下还聚集着一支鲜卑军马,而汉军的重骑兵就如同凶猛的捕食者,每一次的冲锋都能从那队鲜卑军马上撕扯下一大块血肉出去!

    而且随着战斗渐渐进入尾声,麴义的车阵也开出了一道口子放出兵马加入战阵,随着这些步兵的加入,这场战斗已经到了结束前扫尾的部分。

    文远眼中精芒暴现道:“慕容羽,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其实事情简单的很!摆在你慕容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灭亡,要么归顺!愚蠢的战死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活着,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我可以在这里许诺,当你将复仇的剑那些曾经背叛你们的人、抛弃你们的人!我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们肯一心一意的效忠于我!终有一日,我甚至会让你们成为整个鲜卑族的主人!到那时,我会亲眼看着你割下仇人的首级!那些所有曾经冷眼旁观或背叛过你们的鲜卑人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请求你父亲的饶恕和怜悯!他们的生死都将掌握在你慕容部的手里!我话就说这么多,究竟如何,你自己选择吧!”

    慕容羽瞳孔一阵收缩,怔怔的看着文远,文远毫不躲闪,神情坚定的看着慕容羽,两人如此对视了好一会,慕容羽才收回眼神,重重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

    此时的战场之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为了躲避汉军铁骑践踏的鲜卑逃骑!战场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死伤鲜卑士兵战马的尸体,上规模的鲜卑骑兵几乎都已被破军铁骑无情的碾碎,而慕容燕身边仅剩下不足千骑!

    在命令大队分散突围的时候,慕容燕刻意约束了直属于自己最忠心的两千骑聚拢在一起,和之前送去阻挡汉军冲锋的千余骑一样,这两千骑担负着同样的责任,同样是牺牲自己,吸引汉军的攻击,掩护同伴逃离!

    重骑兵的攻击无疑是集中紧凑的,哪里人多必然就会冲向哪里,这一支上规模的骑兵保留在乱糟糟一片的战场上,无疑吸引了破军营的大部分活力,所以战场上看上去虽然混乱,局面一边倒的偏向汉军,可是真正死在破军营陌刀之下的其实并不多,战争进行到现在,慕容部也只是伤亡了两千余人!那些溃散的鲜卑骑兵因为慕容燕这支兵马的掩护大部分都逃脱了险境!

    可就是这两千多人,对慕容燕已经是难以接受的重创了!慕容部至少也要三到五年时间休养生息!

    所以慕容燕心里头那个悔恨啊!悔的是如果不是为了儿子,自己怎会让汉军有机可趁,现在可好,儿子没有救回来,反倒白白损失了这么多族众!试想这一仗下来,族中妇孺老弱不知有多少人失去亲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而他留下来掩护族人撤退,就是为了用自己的生命抵偿自己对族人犯下的罪!

    不过相比懊悔,慕容燕心里头更多的是恨!这股恨虽然也有对汉军的,但是更多的却是对那些见死不救的鲜卑各部!对柯最、对阙居、甚至对置葏落罗和日律推演都有!鲜卑大营离黄牛峪不过六十里路,骑兵驰援顶多只需要两个时辰!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鲜卑各部派来一兵一卒的援军!

    这让慕容燕狠毒了见死不救的鲜卑各部大帅、首领们,本来他的报复心就极重,如果能逃出生天,这一次更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们!只可惜眼前这种情势,慕容燕也知道那只是自己不靠谱的奢望而已!汉军刚刚的一次冲锋,一下吞噬了慕容燕身边近半亲骑,剩下的人也已经深陷绝望,一个个面容呆滞,濒临崩溃!这种状态,也许汉军的下一次冲击就能让他们彻底灰飞烟灭!

    “柯最,阙居,日律推演,置键落罗,我败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吗?不过你们不要太得意!我死了,就是化作草原上的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慕容燕已经陷入崩溃的边缘,只见他惨然笑着,闭目缓缓的抽出腰间的佩刀,向颈部移去!而已经没有人阻止主帅这个时候求死了,因为谁都知道这种结果很快就会轮到他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住手,父亲!”

    慕容燕起初还以为只是幻觉,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睁开向声音传来处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汉军铁骑已经停止了冲击!就见那厚实如同钢铁壁垒一般的阵列分开处,数百浑身包裹在厚实铠甲上的勇士当先开道,数十员骁将簇拥着一员大将而出!那将军一身金甲,高坐在一匹神骏战马上,器宇轩昂、不怒自危!那只是这拉风的出场阵势,就让慕容燕震慑不已!

    不过慕容燕很快在那金甲将军身边看到一个熟悉的昂藏身影,正是自己付出巨大代价也没能救回的儿子——慕容羽!

    慕容羽骑在马上,虽然衣甲尽去,却并没有被汉军限制自由,而且见到慕容燕,那金甲大将更是手一摆,任凭慕容羽离开汉军战阵奔向自己!

    “羽儿!”

    “父亲!”

    父子生离死别之后再度重逢,别有一番苦涩滋味,二人皆忍不住心中感慨相拥而泣。

    “羽儿,汉军怎么肯放你与我相见!难道你已经……”慕容燕何等精明之人?这种激动不过持续了短短一瞬,就陡然恢复冷静的情绪!儿子以这种形势回到自己的身边,难道说他临阵投靠了汉军?

    慕容羽闻言脸上愧色一闪而逝,可仅仅是犹豫了一瞬,就语气坚定道:“父亲,您听我说,儿子绝不是怕死,儿子只是为了保全族人……您好好听我说……”

    两父子就这样凑到一块叙了起来,慕容燕听着儿子的说辞,时而断然摇头,时而愤然抗拒,让一旁远远看着的人揪心不已!唯独文远和少数几个谋士心中充满自信,这些人精可以说对人性早已领悟的透彻无比!一边是菁英尽灭,慕容部从此一蹶不振,一边是文远开出的具有绝对诱惑力的价码,相信无论是谁,都会懂得如何选择的!

    果然,在经过了一开始的激烈拒绝之后,慕容燕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不再抗拒,而文远从慕容羽的眼中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喜意!

    成了!文远心中不可抑制的一阵欣喜,慕容部终于投靠了!自己扫定北方的战略至此终于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自己策划多年的大计划,也增添了慕容部鲜卑这一股极强的助力!

    果然,没过多久,慕容燕被儿子慕容羽带着来到文远面前,慨然一拜道:“罪臣慕容燕拜见大汉晋公张辽阁下!罪臣不自量力,竟妄图以蛮夷抵挡天兵,今兵败归降,还请晋公阁下饶恕!”

    文远忙亲自下马将慕容燕亲自搀扶起身,亲切道:“久闻慕容大帅对我大汉了解甚深,今日只看这番谈吐就知道传言非虚!”

    慕容燕忙不敢当。

    文远道:“慕容大帅,其实客套话也不用多说了,相信少将军已经把我要说的话说的清清楚楚,大帅随我回营,我在大营中摆宴为大帅洗尘压惊!”

    慕容燕忙拱手拜谢道:“晋公如此厚待,罪臣愧不敢当!只是不知晋公先前和小儿所言的究竟做不做得数?”

    边荒蛮夷,果然直接不知变通,文远莞尔一笑道:“好吧,想来大帅不得到我的承诺心里也不安生,那我就郑重其事的再说一遍吧。慕容大帅,我向你许诺,当你将复仇的剑那些曾经背叛你们的人、抛弃你们的人的时候!我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们慕容部!如果你肯率部一心一意的效忠于我!终有一日,我还会会让你们成为整个鲜卑族的主人!到那时,我会亲眼看着你割下仇人的首级!那些所有曾经冷眼旁观或背叛过你们的鲜卑人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请求你父亲的饶恕和怜悯!他们的生死都将掌握在你慕容部的手里!我以我我张辽张文远的名义起誓!”

039 答案揭晓

    慕容燕率部投降,文远将其请入汉军大营大摆筵席款待接风。一场酒宴直至深夜,在文远及众谋士的一番勾勒之下,慕容燕心中疑虑尽去,喝的酩酊大醉被搀扶着回到寝帐中,文远回到自己的大帐,魏延和郭淮二人早已在帐前恭候。

    “末将魏延(郭淮)拜见主公!”一见文远,二将忙上前见礼道。

    “辛苦你二人了!只因为刚才慕容燕在酒席上,一些事不方便当面说出,不过你二人此战有功,我已命主薄记在功劳簿上,待班师后一并表功!”

    郭淮忙谦辞道:“此战皆赖军师神机妙算,末将无尺寸之功,愧不敢当!”而魏延则是满脸欢喜的拱手拜谢。

    “军士神机妙算……是啊,若非他们,咱们哪能虎口拔牙,从鲜卑人中分裂出势力不俗的慕容部?不过慕容部鲜卑投靠大汉在文远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开始,鲜卑部族的分裂今天就将从我的手上开头!”文远赞许的看了郭淮一眼,这郭淮小小年纪就有大将之风,倒是魏延勇则勇矣,却性子偏狭,日后一些独当一面的重任不能托付……

    郭淮说的没错,此次能让慕容部倒向自己,麾下一般谋士制定的策略起了关键性的作用!这一战别看只是为了对付慕容部一部近万骑兵。可是战场形势一向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考虑任何可能改变最终结果的重要因素。所以这一次,文远几乎动用了手头上所有的兵力逾十万众!

    聚歼慕容部的除了玄缨卫和并州军麴义一部外,文远还在外围布置了张燕的一万骑兵以免又漏网之鱼逃走!

    天狼山下吕布引骁骑营前去负责牵制鲜卑大部骑兵,魏延则领着并州兵一部虚立麴义旗号以作震慑之用!

    而从天狼山赶往黄牛峪的半途上则是郭淮虚立麴义旗号阻敌援兵!

    并州军团两万五千战兵,一下被拆解成三路,分别有麴义、魏延、郭淮带领,又都打着麴义的旗号,正是借麴义在边关的名号,令鲜卑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并州军一分为三,兵力难免薄弱,说不定会碰上不信邪的愣头青挟众强攻,所以这三路兵马,又以颜良的三万中军为总救应,哪一路有险,颜良就率兵支援哪一路!如此文远才算心无旁骛的对付慕容燕这一路!

    这样巧妙的布置,几路兵马配合到天衣无缝,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不说兵马的配合,消息的传递,只是推断鲜卑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会让寻常人想的脑仁疼!可是文远麾下的这几个谋士却做到了,鲜卑人可能的反应几乎都没有出乎郭嘉、徐庶等人的预料当中,鲜卑人仿佛被一根绳子牵着鼻子走!一举一动都遵照这这些谋士们的意图而行?

    什么是高手?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就是高手!

    文远的豪气感染了身边众人,王越在一旁忍不住道:“主公,慕容燕如今既然已经归顺主公,那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和苏磊接触……”

    “王越,不该过问的你无须多问……”文远冷冷一扫王越,后者忙低头告罪。王越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夜影的首领,不过新首领苏磊却是王越的得意门生,凭着这层关系王越在夜影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文远很清楚王越的忠心没有问题,只是太恋栈权力,不过像情报部门这样重要的机构文远当然不会再让王越一家独大,而是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王越说的不错,现在慕容部已经投靠了,有了榜样的作用,相信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鲜卑部落归顺到自己帐下,现在是时候收网了,等打完了这一仗,大军还要回师弹汗山呢!

    想到这,文远沉声道:“是该结束了,这几天先准备一下,让慕容燕在他的鲜卑同胞面前亮亮相,然后争取一战大破对面十万鲜卑骑兵!”

    三天之后。

    一大早,置葏落罗等人正在议事,帐外就飞奔回一骑回报道:“回禀大帅,各位首领!汉军今晨起兵,正鼓噪向我大营挺进!”

    置葏落罗眉头一皱,沉声喝道:“再探!传令各部,准备迎敌!”

    置葏落罗当即整束兵马出营,数万鲜卑骑兵刚刚在营前列好阵势,此时探马又来回报道:“大帅,汉军距我大营已不到五里!”

    置葏落罗正要挥退哨骑,谁料来骑又道:“大帅,还有一事,探马在汉军阵中发现慕容部的人!”

    “慕容部?慕容燕果然投靠了汉军?”日律推演和置葏落罗统军时几乎形影不离,闻言脱口而出道!这两天,鲜卑哨骑探知,慕容部确实在黄牛峪被汉军围歼,主帅慕容燕少帅慕容羽父子双双被擒,这让柯最、阙居等和慕容燕有过节的鲜卑首领暗自窃喜的同时,置葏落罗和慕容羽难以无视心中的愧疚!

    尤其是日律推演,本来他是有时间和机会去救援慕容燕的,可是因为心中的一点迟疑和对慕容燕的不信任!而不像现在慕容燕竟然被俘之后投靠了汉军!

    柯最这时候站了出来,冷冷一笑道:“我早就猜到,那个怕死的慕容燕定然会为了保全性命投靠汉狗,这样的懦夫根本就不配做我大鲜卑的子民!”柯最语气尖利刻薄,置葏落罗等人正对慕容部的际遇心存同情,此时听了不禁生出反感之意!

    置葏落罗老成持重,新锐的步度根却是一副火爆脾气,他早就对柯最的阴狠成见甚深,此时终于忍不住火气站出来道:“柯最大帅!你这样说慕容大帅,未免也太令人寒心了吧!如果咱们当初相信慕容大帅,即时派出袁军,慕容燕大帅怎么可能走投无路率部投靠汉军?”

    阙居断喝道:“步度根你什么身份?竟敢对大帅无礼?”

    步度根昂然无惧道:“我步度根敬重的是光明磊落的勇士,像这种背后算计同胞的大帅,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

    阙居面色一变道:“大胆!置葏落罗,你也该好好管管你的部下了,这像话吗?堂堂一个部族首领竟然如此不分尊卑!”

    置葏落罗正要说话,柯最已经接口插话道:“慢着,步度根的话倒是让我觉着好笑了!明明是日律推演大帅带着你们去援救的慕容燕,明明是你们没有胆气半路退回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步度根性子直爽,却笨嘴拙舌,哪里是柯最的对手,闻言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置葏落罗终于从两边的争吵中插进话来,面色铁青的断喝道:“好了!都别吵了!现在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慕容燕现在既然投靠了汉军,那就是咱们所有鲜卑人的敌人!等打退了汉军,咱们在北上一举铲平慕容部!让所有人都看到,背叛者的下场!”置葏落罗虽然说的慨然,可是想起当年檀石槐大王在时的盛景,他此刻心情却如秋天寒风中一样萧瑟。这支联军已经越来越不好带了……名义上他是联军的指挥,实际上中西两部却在暗暗对立!而且这种对立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凭借着自己的人望已经越来越难驾驭!

    大敌当前,置葏落罗眼前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弥合联军的裂痕,所以虽然内心有些愧疚,可是为了大局,置葏落罗还是违心的抛出了铲平慕容部的那一句话!

    草原上的灭族,通常都是侵吞河北军的人口、财货。慕容部是中部鲜卑家底殷实的大部落,族中的丁口、牛羊多的不可胜计!这样一大笔财富,傻子才不希望能从中分一杯羹呢?听了置葏落罗的话,所有在场的部落首领眼中都闪过一丝光亮,中西两部鲜卑彼此间的对立气氛顿时冲淡了几许!

    “打退汉军,铲平叛逆!”众首领齐声高喊着,一时之间士气倒是提振了不少!一场危机就这样被置葏落罗凭借老练的手腕化解过去!

    而就在说话间,远处传来阵阵喧沸的擂鼓和呐喊声音!只见烟尘落处,大队的汉军潮水一般汹涌出现在地平线上,阵列严整,旌旗林立,还没到近处,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压力已经迎面压向众人!

    迎面而来的这支汉军,步骑协同,横向展开足有五六里!几乎从左到右望不到边,人数多得不可胜计!

    置葏落罗面容一肃,呛啷一声抽出弯刀喝道:“大鲜卑的勇士们!大鲜卑!汉狗上来了!随我杀敌!大鲜卑——万岁!”

    “大鲜卑万岁!”

    “杀光汉人!”在各部杂乱的呐喊声和凄厉的号角声中,数以万计热血贲张的鲜卑骑兵奋勇的杀向汉军!草原上的民族从来都不缺乏勇气,而且他们是为了保卫家园而战,这种意志上的顽强绝对不容小觑!

    而文远麾下晋军的战斗意志更是毋庸赘述,他们始终坚定的相信,文远的剑指向哪里,他们就打向哪里!

040 曾经的同族

    两军阵前,置键落罗振作jīng神大声喝道:“阙居大帅,你率本部兵冲击汉军左翼!那里看起来是归顺了汉军的杂牌军,阵容不齐!缴获的战利品,全部归你!”此次对阵,汉军仍采用一贯的方式排兵布阵,步兵居中,骑兵分居两翼保护步军。汉军的右翼是吕布的骁骑营和张燕直属的骑兵,而左翼则是五千重新聚拢的慕容部及归顺的万余异族骑军!

    相比汉军的阵列森严,这些归降或者依附文远的异族联军显然差了几个档次,所以置键落罗毫不犹豫的选择这里作为攻击的重心!

    几次斗将,鲜卑部都吃了大亏,汉人将领的骁勇远非鲜卑战将所能匹敌,所以置葏落罗明智的选择把斗将这一环节略去,直接来一场真刀真枪的血拼!

    “儿郎们随我杀敌!”因为战前置键落罗对慕容部丁口财货的一番分配,不小的提振了鲜卑各部的士气,这一次阙居倒没有拖延推诿,而是很干脆一扬手中弯刀,领本部万余鲜卑骑兵风一样的杀向汉军左翼!..

    置键落罗又道:“轲比能、步度根!你二人各引一万骑兵攻击中军和右翼,试探汉军虚实,黏住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增援左翼……”

    “遵令!”二将恭声应命而去,他们带领的除了本部的兵马,还有七八个西部部落的联军。此二人如今已经成为西部鲜卑最出类拔萃的部落首领,他们的武勇深得各部钦服,更难得还对两位老帅谦恭有礼。置键落罗两个甚至已经考虑rì后将大帅之位传于这两人!好带领西部三十余万鲜卑族众继续生存下去……

    “柯最大帅!你带领东部的兵马在后面增援阙居,只要他一在汉军左翼撕开一道口子,你就立即率部冲杀过去!慕容燕就在那儿!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慕容燕为什么肯投靠汉人!只有杀死慕容燕,你我才能彻底安心!”

    柯最点了点头道:“我会杀了他的,绝不会给他复仇的机会!”说罢离开前去指挥自己的部队。

    看着柯最的背影,看着对面阵中那熟悉的血鹰战旗,曾经的战友成了敌人。置键落罗心中一阵叹息。不过没办法,就算是最亲密的战友,只要他背叛了自己的民族,这个人都必须毫不留情的除去!一切都为了大局!

    …………

    晋军中军重重防卫当中,一辆车巍然竖立,这辆车造型奇特,四边伸出四条铁链仅仅固定在地面上,平平的车身上竖着一根六丈多高的粗大圆木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军阵中如同鹤立鸡群!原木顶端架着一个仅容一人站立的台子,一个身形矫健的晋军军士站在台子上,从哪里观察战场上的情况,并向下方打出旗语……

    这是指南车,相传上古时代黄帝就是靠着这件利器打败了蚩尤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当然这辆车的作用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但是在草原上这种一望无际尽是平地的地形上作战,指南车观察敌情和指挥作战的好处毋庸赘述!

    听着旗官的回报,文远喃喃道:“置键落罗想从左翼寻找战机?哼,倒是打得好主意呢!攻打左翼的是谁的队伍?”文远的后半句话是说给身边的慕容羽听的。这几天慕容羽陆续找回了千余黑鹰旧部,这些鲜卑人组成的重骑兵暂时归到中军与破军营同一阵营!

    “是阙居那个老贼……”慕容羽两眼冒火,咬牙切齿道。

    文远剑眉一挑道:“羽少帅似乎跟阙居有不小的仇恨呢!”

    慕容羽恨声道:“当年家父中伏遭到围攻,牵头的就是柯最、阙居这两个卑鄙无耻的畜生!就是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还有两个哥哥!恳请晋公让末将出阵,砍下阙居老贼的狗头!”

    文远眯眼一笑道:“羽少帅不必心急,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亲手砍下你仇人的人头!很快,但不是现在!”

    说罢,文远肃声传令道:“令慕容羽全力反击!异族军团暂时都交由他来统属,让我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传令兵飞快的跑去传令了,慕容羽感激的看向文远一眼!之前和汉军的一战,慕容部死伤三千余众,兵员折损了三分之一,一时元气大伤,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又被鲜卑各部联军作为主攻方向,如果还让慕容部顶在前头,族人死光了还那什么报仇?

    看到慕容羽投来的目光,文远心中暗暗一笑表面不动声sè。慕容羽刚刚投靠,哪里能让他的部落填这个坑,那样rì后哪里还有人能跟随文远?反正无论是异族军团还是慕容部,都是异族,他们死多少文远都不心疼!

    而文远这一道命令下去,慕容羽就成了汉军左翼的领袖,他自然会想法保全慕容部,文远这样的做法,当然能换来慕容燕父子的效忠!

    “我大鲜卑的勇士们,随我冲!杀掉慕容燕这个反叛我鲜卑的叛徒!”冲锋阵型中,柯最大军骑兵的马速度基本上已经达到极限,数不清的马蹄在杂草丛生的原野上起起落落,声音犹若雷鸣,带起的野草和泥巴在空中跳舞,上万骑部队经,原野上已经看不见竖立的绿草和大片的灌木,有的只是一片狼藉。

    同样的情形在慕容燕这边进行当中,只听慕容燕扬刀呐喊道:“勇士们,对面的阙居是个卑鄙无耻的jiān邪之徒!晋公在看着我们,随我杀!杀!杀!”

    两支兵马,同样摆开锥形的箭头,不过慕容羽很聪明,并没有将自己的部族放在最前头!

    转眼之间,双方相距五百步!

    “加速前进!”慕容燕和阙居都是沙场的老将,两人这个时候几乎同时呐喊出声!牛角号声冲破巨大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地传了下去。部队奔驰的速度突然加快。战马的呼哧呼哧声清晰可闻。同样的战法,两支军队如同两头红了眼睛的疯牛,伸出尖利的犄角顶向对手!如此豪壮的景象不禁让所有人为之侧目,连中路已经开始试探xìng接触的双方士兵都一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此处!这里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双方相距还有三百步!

    “上箭!”慕容燕又是和阙居发出同样的怒吼,麾下的部众手脚麻利的将箭扣于弦上。箭阵,这是每一个鲜卑士兵熟得不能再熟的战术,今rì又天公作美,晴朗无风,三百步外张弓搭箭,已经足以覆盖极速奔驰而距离急速缩短的对手!

    两万余骑同时拈弓搭箭冲向对手,这样的景象足以让人血脉贲张,亢奋莫名!

    “放!”随着慕容燕的一声暴喝,身后嗡嗡的弓弦声此起彼伏,一阵波Lang状的箭从白sè的巨Lang中从前而后飞跃而出,呈三十度角带着尖利的呼啸shè向对面的阙居部骑阵,鲜卑人是善shè的民族,虽然两边飞驰之下三百步的距离瞬息可至,普通的鲜卑骑士仍能shè出两轮箭雨,骑术jīng湛的甚至能shè出三轮,然后还有余暇抽出兵刃进行近身搏斗!

    “放!”阙居也不甘人后,成排成排的箭雨从身后飞向高空,两边使用的都是奔shè之术!前面的骑士shè过,身后的骑士紧跟,如此连绵不绝的shè向敌阵,如同疾风骤雨的攻击让对手喘息都来不及,这种shè技非骑**湛之人不能使用,中原威名赫赫的几支骑兵当中,能够施展奔shè也只有当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举盾!”草原上骑兵交战,骑shè是最常见的战术,鲜卑人没有汉人那么富裕拥有昂贵的甲胄,只能用盾来抵挡弓矢的要命袭击,所有几乎每一个鲜卑士兵马腹之下都放着一面两尺见方的牛皮臂盾,需要用时随手一抄就能扣在手臂上!

    眼看着箭雨临头,冲锋的骑兵们纷纷的将臂盾撑过头顶!从天空上看去,苍黄的草原上如同一下子长出无数朵星星点点的棕sè蘑菇!紧接着,叮叮噔噔之声此起彼伏!这些蘑菇就开始发生着迅速的变化,上面犹如生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芦苇!

    箭雨不断落在那片盾阵之上,不时有流矢钻入盾与盾之间的缝隙,钉入盾下士兵的身体!

    不时有人闷哼着栽落马下,被身后的激飞的马蹄踩成一滩滩狼藉不堪的碎骨血肉,不少战马被跌落的士兵扳倒,一个趔趄翻倒在地上!顿时引起一连串的反应,有时甚至几人甚至几十人被摔翻的同伴殃及,死在自己人的铁蹄之下!

    但是鲜卑人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战场的凶险恶劣,习惯了这种意外事故!相反他们的阵型反而靠的更加紧凑,因为谁都知道,阵型如果一旦被撕裂,那对于他们中的任何人来说都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因为shè箭有先有后的缘故,位置越靠前的士兵,shè完箭后开始发了狠的冲锋,而身后的同伴难免要慢上几步,以至于两边骑兵的冲锋阵型越拉越长,锥尖越来越锋利,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能够撕裂任何对手!而阵中阵尾的位置则越来越厚重,就如同一柄大铁锤,如果使劲论起来砸向一处,那受到的打击可不轻!

041 契机

    “咣!”双方在瞬间轰然接触。在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声响中,直接对撞的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侧身而过的双方奇兵亮起雪亮的弯刀,将对手砍翻在地!他们的身体里同样流淌着鲜卑人的血液,同样是北方东胡人的苗裔。然而此刻却杀红了眼睛,如同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要将昔rì同胞置于死地!

    文远凝神看着战场上的情势,眼中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丝冷厉!随着位高权重,文远也觉得自己似乎心硬了不少,这种血xìng残酷的厮杀早已拨动不了自己平静的心绪。

    或许历史上百年之后的五胡乱华时期,当这些厮杀中的鲜卑人的后代踏上中原的土地。他们的杀戮会比文远眼前所看到的还要血腥万倍!他们会玩一些杀人比赛,会把人肉做为军粮分给士兵充饥,会一路搜罗附近所有年轻女xìng集中在一起供他们泄yù……和他们相比,文远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所谋划的计策简直比佛祖还有仁慈了呢!..

    所以当看到这种异族间的相互厮杀,身为旁观者的文远此时心中是一种无关痛痒的感觉,这感觉就像是在看戏!

    当然这种偶然间的反省也让文远心生jǐng惕,文远自己突然一阵反思,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没有下过军营,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到百姓间了解他们的生计?现在的自己,还是不是以前的自己?

    这种想法一经在脑海中闪过,文远顿时冷汗淋漓,成为这种为了利益不惜代价、甚至不计底层生死的政客,这可不是文远所希望看到的自己!

    “你要自控啊,张文远,你不是最看不惯那些外表道貌岸然,内里却满腹心机的政客的吗?你可千万不能变成了这些人啊!”文远在心中暗暗叮咛自己,竟然已经不去关心战局……

    此时的战场上,慕容燕和阙居近三万骑兵已经疯狂的绞杀在一起,人数方面,慕容燕统帅的骑兵稍多一些,可是场面上,两边却是难分胜败之局!

    这并不是慕容燕指挥作战的本事不如阙居,慕容部的五千骑兵比阙居的士兵更彪悍凶狠!可关键问题是其余兵马都是打散编制刚刚重新编组在一起的异族杂牌军!

    这里面有匈奴人的残部,有匈奴人和鲜卑人联合组成的异族军团,加上慕容燕的部众,这一万多士兵竟然之前出自十几个不同的指挥体系,而且刚刚是几天前才临时编制在一起!

    尤其是匈奴残部,之前与鲜卑人的战斗,匈奴人死伤最大,单于呼厨泉和刘豹阵亡,三部匈奴两战之后元气大损!士气更是低迷,文远将这些残兵败将临时编制在一块,怎么能指望他们能发挥全部的战力?

    而一只老鼠坏一锅汤,异族军团和慕容燕本部的士兵也受到牵累,所以慕容燕虽然手头上的兵马比阙居多一半还要出去,可是战局仅仅也只是打成平手而已!

    但是这种僵持仅仅持续了一段时间而已,午后,见阙居和慕容燕杀的难分难解,柯最终于命令本部骑兵加入战阵!

    柯最策马来到他的部卒面前,大声喝道:“勇士们!叛徒慕容燕已经不行了!你们现在冲上去,只要撕开他们的阵势,挫动汉军的左翼,最终的胜利就将属于我们!打败他们,夺下他们的铠甲和武器!然后大军南下,掠夺中原汉人的财富和女人!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杀了叛徒慕容燕!”

    “抢光汉人的财富和女人!”柯最部万余骑兵鼓噪着相应!

    柯最马鞭一指惨烈厮杀中的战阵,大叫道:“好!勇士们!冲上去!你们将得到一切你们想要的!”

    “呼~哈!”一阵响亮的吆喝声中,万余骑兵抽出了腰间锋利的弯刀,想着两边疯狂绞杀在一起的战场冲去!

    “报晋公!柯最部动了,目标我军左翼!”身边的旗语官第一时间将战场上的动向报知给文远知晓,听到这个消息,文远脸上并没有任何波动,倒是随侍文远身侧的慕容羽身形一颤,眼神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和忧虑!

    文远敏锐的感受到了慕容羽的焦灼情绪,淡然一笑道:“在担心你父亲是吗?羽少帅不必担心,你慕容部能在当年那样的绝境中生存下来,并且只用了十年就重新崛起,你父亲的能力毋庸置疑,所以你应该相信你的父亲。”

    慕容羽脸上一红道:“这点困难,当然难不倒我父亲!只是柯最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初就是他杀了我的母亲!晋公,请您下令让我出阵!”

    文远眯眼一笑,轻拍着慕容羽的肩膀道:“放心吧,羽少帅,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很快,你就能割下柯最的头颅祭奠你的母亲!但是不是现在,现在还不到时机……”

    慕容羽看着文远的眼睛,那眼神威严充满说服力,闻言拱手默默退了下去。

    文远仰望着远方,目光透过激烈厮杀的战场,口中喃喃低语道:“时机……长途奔袭了一天一夜,颜良他们已经到了吧……”

    …………

    此时的天狼山北侧,一支全副武装的汉军正气喘吁吁的行进着,盯着头顶上的rì头,许多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可是他们根本不敢卸甲休息,因为这里距离天狼山的主场足足有一百五十里的距离,已经深入了鲜卑人的控制区域!

    急行军,对颜良所领的这支军队来说早已不算什么,一天走个一百余里,在别的步兵看来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却跟家常便饭似的。颜良从接到命令到现在,只有一天一夜的功夫,大军中间只歇息了三个时辰,却走出了大概一百五十里!

    不过草原上的天气变幻莫测,白天炙热,一到了晚上却奇寒无比,这种高强度的行军,还是造成了一部分军士脱离大队!

    “快点,再快点!兄弟们,离得没多远了!主公可是下了死命令的,黄昏之前一定要赶到目的地!”队伍中,颜良声音低沉的鼓舞着士气,他嗓门大,生怕声音传得太远惊动了敌人。他也知道士兵们全副武装行军很累,可是越快到地头越不能放松,反而更要加速前进,否则一旦被敌人发现行踪,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能让粗犷如颜良都如此小心,此行的重要xìng当然毋庸置疑,没错,文远给颜良的任务就是长途奔袭,突击鲜卑各部位于天狼山北侧二百里的奔狼原!许多鲜卑各部的妇孺老幼暂时都聚居在那里!

    历来游牧民族作战,最习惯将妇孺老弱,族中的牛羊马群安置在军队后方附近,这样既便于保护,又利于军队补给,千百年来,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是这样做的,这一次同样不例外,为了对付汉军,鲜卑各部的妇孺老弱都被临时集中在一起,就在离大营二百里远的奔狼原!

    本来鲜卑人把老营设置在天狼山北侧六十里,后来见识到汉军强大的战力之后,担心老营被汉军袭击又北迁了一百余里,二百多里的距离,骑兵一个来回就需要两天的功夫,如果以天狼山大营为圆点,这就是方圆四百多里的庞大区域,置葏落罗不相信汉军有能力侦测这么这么广大的一片区域,更不相信能汉军找到这里!所以把老营放在奔狼原,置葏落罗才算安心。

    只可惜置葏落罗漏算了一条,有人会向汉军通风报信!如果没有苏磊,没有已经暗中投靠汉人的惟氏部落,或许文远永远都找不到鲜卑人的老营所在,可是因为仙女湖的一次偶然事件,让文远得到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拧开水袋咕咚咕咚抽了一大口水,颜良哑着干裂的嗓子问道:“怎么样,夜影的人怎么说,还有多远的距离?”二百里的步兵机动,而且是在鲜卑人的控制区域,想不被发现鲜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几乎并不是绝对,如果大军的四周有数百夜影卫扮作鲜卑游骑猎杀靠近的敌军,如果有内应引路绕过敌人jǐng哨的区域,想要无声无息靠近鲜卑人的老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的颜良就是这样,三万大军四周洒下了乔装成鲜卑骑兵的夜影卫!又有苏磊派来的内应一路指引!所以颜良的大军一路几乎没有停滞的直奔鲜卑人的老营,而且直到目前,还没有被鲜卑人发现踪迹!而且如果以步兵突袭游牧骑兵的营地成功,这场战斗很可能创造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

    听了颜良的文远,身边亲卫环视了四周的地形,指着前面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连绵山峰道:“离得不远了吧,夜影的人说了,就在前面的那片山里!”

    颜良举目远眺了那片起伏连绵的山地,禁不住嘟囔一声:“乖乖!望山跑死马,这距离少说还有几十里地!告诉兄弟们,再加把劲!黄昏之前,一定要赶到那里!”

042 长途奔袭二百里

    伊炙年只是乞罗族一个小小的十夫长,虽然职位不大,伊炙年却在族里小有名气,只因为他座下是一匹让族中的贵族都眼红的良马,而他的骑术在族里也少有人能比得过他!

    乞罗族规模不大,只有七八千人,族长带领着一千多青壮去天狼山与汉军交战,奔狼原这边则只留下三四百士兵照看族人。其他的部族大致也都是这样的。

    伊炙年坐下的马确实是一匹好马,身高八尺,长近一丈,浑身上下黝黑如缎子一般,四肢硕长,骨骼坚实,肌腱和韧带发育良好,蹄质坚硬,能在坚硬地面上奔驰如飞。

    这是他当年外出放马时偶然遇上的一匹受伤的野马。这马xìng子极烈,虽然受伤,可伊炙年仍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之降服,每一次和旁人叙话闲聊的时候,伊炙年总会情不自禁炫耀一番自己当年的光荣事迹。

    这个时候,伊炙年又在口沫横飞的对几个同族的哨骑讲着他的光荣事迹,突然看到东南方远处奔来十几骑。众人早已耐不住伊炙年絮絮叨叨的折腾耳根,纷纷移开注意力向那边看去! ..

    “队长,是自己人……”伊炙年身边手搭凉棚张望了一会之后道。那些人都身穿着鲜卑人的服饰,佩戴者角弓和弯刀,而且骑术很jīng熟,所以虽然隔着很远,他就已经很肯定的确认。

    “嗯,那就跟他们打个招呼,咱们继续,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来着……”这时候伊炙年正说的起兴,也没有多过问,这里离天狼山主战场快二百里,哪里会有敌人跑到这里,这十几个鲜卑骑兵,估计是其他部落派出来同样担当jǐng戒任务的哨骑!

    众人闻言不禁暗暗一阵叹息,他们倒真希望来点什么事赶紧把话题转移过去。不过谁叫伊炙年是小队长,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但是很快,这些普通士兵惊喜的发现,那一小队从东南面出现的骑兵竟然奔向了这里!伊炙年手下几个早已忍受不了骑兵如同解脱了一般策马迎了上去,他的反应倒是挺快的,离得远了,甚至还能听到一声欢呼声音!

    反应快的都迎了上去,反应慢的则只能自认倒霉的留在伊炙年身边,好在伊炙年也不是一兴奋就忘乎所以的人,见有正事要办,也领着其他人策马迎了上去!

    伊炙年和对方交流了几句,得知这队骑兵原来是惟氏部落派出来的哨骑,他听说惟氏部落此前被汉人偷袭受了重创,族人全部被汉人掠去不说,青壮也伤亡不少,所以西部大帅置葏落罗才把惟氏部落安排到后方保护老营的安全。

    惟氏部落伊炙年不熟,乞罗族是中部的鲜卑族群,对惟氏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不过来人说的一口流利的鲜卑话,看衣着长相也是血统纯正的鲜卑人,所以伊炙年并没有在意,只是观察了前排的几个人而已……

    两队骑兵汇在一处叙过礼后,对面的人话题情不自禁的转移到伊炙年的这匹马上。一个体格修长、鞍前挂着一幅长弓的中年汉子毫无掩饰羡慕嫉妒的目光,赞叹道:“哟!好神骏的马儿,是哪里得来的!”他的弓是做弓很jīng湛的铁胎弓!别说是普通士兵,就是部落的首领贵族都难得拥有这种东西,伊炙年看向他时,不禁对他的弓一阵留意。

    “哈哈哈,这事说来话长了,那是三年前……”伊炙年得意的一阵大笑,他早已习惯了别人这种羡慕嫉妒的眼神,这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头儿,你就别说了!今天一整天你就一直在唠唠叨叨不听的说这件事,说的让我的耳根都起茧子了!”见小队长又要口若悬河的说个没完,手下一个生的虎背熊腰的士兵终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伊炙年不悦道:“去去去……我和惟氏部落的兄弟联络感情,有你什么事,信不信我马鞭子抽你!”

    “你倒是能打得过我才行啊……”那士兵低声嘟囔道。伊炙年坐骑神骏、马术在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他生的矮小干瘦,武艺也有限的很,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混到一个小小十夫长的主要原因。

    让手下顶撞,伊炙年很没面子,狠狠的瞪了那手下士兵一眼,转回头去正要和惟氏部落的哨骑聊一聊他当年的光荣事迹,突然感受到惟氏部落那领头的汉子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杀气!

    伊炙年虽然很瘦小,不过感觉却一向很敏锐,否则也不会被分派担任最危险的哨骑!他最善于从别人的眼中捕捉到隐藏的情绪,就在刚才,他隐约感觉到对方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杀气!虽然对面那人隐藏的很好,这杀气转眼就消失了,伊炙年还是感觉到了!

    伊炙年浑身汗毛一竖,顿时jǐng惕起来了!他并没有立即大喊,因为他以为对方只是过分垂涎他的坐骑而已,可是很快的他发现了不对,这十几个惟氏部落的士兵竟然似乎不经意的移动着,隐隐的已经快将他和他的小队包围起来了!

    “大家小心!”伊炙年本能的大吼出声,说着一勒马缰,连人带马人立而起!紧接着他一拧马头调转方向,一夹马腹撒蹄从还没来得及包围的缺口冲了出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便是那些久经沙场的大将都不能相比,等他冲出缺口的时候,两边的人都不过刚刚反应过来而已!

    乞罗族的哨骑此时脑袋上都生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们都搞不明白伊炙年这是发的什么神经!可是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因为那十几个刚才还和他们称兄道弟的惟氏哨骑突然翻脸不认人,拔出了弯刀狠狠的向他们招呼过去!

    一时之间,惨叫声迭起,这些“惟氏部族”的哨骑个个身手敏捷,出手狠辣无比!又是以有心算无备之下,不过几息之间八个乞罗族的哨骑就被斩杀殆尽!只有伊炙年见机的早,抢先冲出了包围,赶在他们下手之前逃了出去!

    不过他也并不是没有遇到危机,他的身后,那个鞍前挂着长弓的中年汉子正奋力追赶着!此时他鞍前的长弓已经擎在手中,拈弓搭箭一箭接着一箭的shè了出去!虽然是在战马急速的奔驰之中,可是那汉子箭却shè得极准,任凭伊炙年如何在马上眼花缭乱的闪转挪移,都能箭箭指向伊炙年的身体!

    好在伊炙年的骑术不是盖的,只见他如同杂耍一般在马上翻转腾挪,加上他身形瘦小,本来目标就小,虽然被追骑jīng准的shè术惊出了一身冷汗,最终竟有惊无险的将shè来的连珠四箭一一躲了过去!

    而且伊炙年的马也不是身后追骑的战马所能比的!不过是shè出这四箭的功夫,两人已经拉开了快六十步的距离,再远一些,即便追兵的shè术再jīng湛,shè程也达不到了!

    躲过四箭的伊炙年心中正暗暗松了口气,突然听到身后又是一声弓弦响动!伊炙年立即双腿环住马颈。整个人吊在飞驰马胸前,他身材瘦小,在如此神骏的战马上就如同一个小孩,这样吊着,身形完全被战马挡着,后面的箭根本shè不到自己!

    “想shè中老子,哪有那么容易?”就在伊炙年暗暗得意的时候,突然只觉着与他心意相通的坐骑马身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伊炙年心中一惊,忙翻身回到马背,回头看时,只见马股上深深的插着一根狼牙重箭,随着奔跑,鲜血汩汩的向外溢出!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坐骑被shè伤,伊炙年肉疼的咒骂了一句,对方shè术这么高明,一直shè人而不shè马,分明是想夺了他的坐骑,这一箭大概是知道再shè不中就只能空手而归,才会选择了shè马留人!不过追兵显然没有意料到自己坐骑的健硕,受了这一箭,反而让它吃痛加速狂奔!如此很快就将追兵拉得无影无踪!

    “老雕队长,你怎么空手回来了,难道……?”见老雕,也就是追赶伊炙年的中年汉子垂头丧气的回来,一个夜影面露诧异询问,在他的印象中,老雕队长的箭术高明,百步内几乎没有shè不中的,可是现在……

    夜影?没错,他们就是文远拨给颜良清理沿路鲜卑哨骑的夜影卫!他们身手敏捷,所有人都能说出一口简单的鲜卑话,再配上几个投靠的鲜卑人,就组成了数十支专门保障大部队同行的猎杀斥候小队!而苏磊曾经的老部下老雕,就是这些小队的队长之一。

    遗憾的是,老雕今天的运道似乎有些不顺……

    “追丢了!那家伙,滑溜的简直跟泥鳅一样!”老雕懊恼的一甩手道,他现在后悔的要命,如果不是想夺下那鲜卑人的好马,直接shè马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现在好了,让那个乞罗族的哨骑逃回去,很可能会引起鲜卑人的jǐng惕!弄得不好,整个突袭行动都会功亏于溃!如果是那样的话,老雕自觉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能赎罪!

    那夜影似乎也是想到了后果,面sè一变道:“队长,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雕看了看已经不愿的脸面山峰,咬牙道:“咱们哪能做的了这个主?当然是赶紧回报颜将军,请他来做定论!”

043 有惊无险

    “什么,还是被发现了吗?”得到前方哨骑的回报,颜良不禁勒马惊问!

    手下回报道:“不清楚,回来的人回报说,跑掉了一个鲜卑人的哨骑,不过听回话说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军哨骑的身份。”

    颜良表情严峻的摇了摇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鲜卑哨骑回去一禀报,定然会引起他们的jǐng惕!向导怎么说,还有多远才能到达目的地?”

    手下道:“已经不远了,还有十几里……”

    颜良脸上严峻之sè稍缓,想了想道:“十几里……告诉将士们,能跑多快跑多快,早一会到地头,鲜卑人就少一分准备!现在早到一刻,就有可能决定最终的成败!给我使出吃nǎi的劲,用最短的时间,给我跑进大山里!”

    亲卫肃容下去传令,很快的,奔行中的军阵速度又快了几分,就如同汹涌奔流的cháo水! ..

    “可千万不要被发现啊……希望不要出什么事……”

    望着身边一个个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仍咬牙坚持的军士们,颜良心中暗暗祈祷着,这些士兵两天一夜奔袭了两百里,尤其这后半程几乎没怎么歇息,即便是到了地方,jīng疲力竭的晋军一时也不可能投入战斗的,至少需要歇息一两个时辰,否则让他们这样疲惫上阵,就跟送到战场上被屠杀无异!

    可关键是两个时辰,已经足够鲜卑人做好防备了,失去了奔袭的突然xìng,手下又几乎全部都是步军,鲜卑人真要是有什么反应,奇袭的计划泡汤不说,甚至靠两只脚跑了二百里路的步军能不能从鲜卑人的反击中活下来都是问题!

    …………

    伊炙年惊慌失措的驱马跑啊跑着,倒不是因为担心身后的追骑,事实上追兵早已被他甩的不见踪迹。也不是因为忧心那些人突施杀手的原因。

    此时他最担心的是他的坐骑。

    之前受得那一箭伤口很深,又在这伊炙年跑了这么远的距离,已经状态堪忧,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伊炙年半路上已经给他拔了箭兵寻了治伤的草药嚼碎敷上,可之前跑的太快了。如果跑的太快,很可能随时倒地不起。

    所以伊炙年虽然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到营地里给坐骑治伤,却又不敢跑的太快了。因此耽搁了不少时辰。

    这个时候,草原游牧民族军纪松散的弱点就暴露了出来,但凡草原上的征战,普通士卒大都是族中的青壮,相应部落首领的号召才临时加入军队,他们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可想而知他们的军纪。

    而且他们穿戴的是自己的铠甲,配备的是自己的马匹、兵器。甚至食物都需要他们自备。粮饷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他们只能依靠掠夺来为自己、为家庭获得额外的收益,对于自己带出来的兵甲、马匹,他们自然宝贝得紧。

    这种情况如果换在一个汉军士兵身上就不大可能出现了,情况紧急的话哪怕战马跑死了也要第一时间把军情送出去!

    好在遇袭的地方本来就离着答应不愿,跑了这十多里路,伊炙年已经能看到那一顶顶白sè的帐篷,老营已经遥遥在望了!

    其实说是老营,其实就是各部落老弱妇孺的临时聚居地。这里已经是进入阿尔泰山脉的区域,到处是起伏的山岭,山脚下有一块巨大的凹进去的开阔谷地。中西部二十几个部落数以十万计的鲜卑人丁大都临时安置在这里,这里三面被起伏的山岭包围,虽然并非没有进山的通道,不过都是些狭窄险峻的小路,如果是大批人从这里离开,主要还是靠东北面出谷的大道。

    这里地形隐蔽,把老营安在这里就是看中了这里不容易被发现。如果不是早知道确切的地点,外人根本没办法在绵延千里的庞大山麓中寻找到这里。

    看见帐篷,伊炙年终于松了口气,坐骑的伤势经过他的紧急救治并不致命,回营调养半月应该就又能生龙活虎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情去想遇袭的原因。

    老实说,因为变起仓促,伊炙年也不知道这些袭击他们的人是什么身份,也猜不出他们为什么如此狠辣突然下手攻击自己。是因为垂涎他的良驹吗?还是另有目的?他只看到前排的几个人应该是鲜卑人没错,可后来听他们的喊杀声似乎是用的中原人的语言。

    汉人?这里离天狼山战场足足有二百里远呢,汉人怎么可能跑到这里?伊炙年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对面突然迎面上来一队鲜卑人……

    “怎么了兄弟,怎么弄的这般狼狈?”为首一个年纪轻轻的骑士迎上来道。

    因为刚刚遇袭,伊炙年jǐng惕的勒马肃立,这一次他学jīng了,小心的观察了来骑,确定都是鲜卑人才稍稍放下戒心,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被一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贼人暗算,一小队人,就我一个保住xìng命逃了回来!”

    “哦?”为首那骑士瞳孔一阵收缩,嘴角不为人察觉的流露出一丝诡异笑容,语气紧张道:“哦,你说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回来?那伙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可不是,这些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身手,而且出手真他娘的狠毒,我那几个兄弟根本没跟他们过几下手就丢了xìng命,要不是我见机的早,又身手敏捷……”伊炙年又有些按捺不住喜欢炫耀的本xìng,不过他担心坐骑的伤势,这次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就收住了劲头。

    “那你可弄清楚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了没有?”为首的那骑士微微一笑道,他的身后,几个属下似有意似无意的移动,不动声sè间已经将伊炙年围在当中……

    伊炙年摇了摇头道:“没有,听他们说他们是惟氏部落的,不过鬼才相信他们的话呢,厮杀中我好像听到了汉人的话,他们或许是汉人派出来的斥候也说不定……”说到这里的时候,对面为首的鲜卑骑士身形一颤,不过担心爱马伤势的伊炙年并没有注意到。似乎是口随心至,伊炙年随口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兄弟您们是哪个部落的?”

    “我们……嘿嘿,我们也是惟氏部落的……”那年轻骑士嘴角微微一翘笑道,不知何时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刀柄出,只见寒芒一闪,顿时一大蓬的血雾如喷泉一般从伊炙年断头的脖颈处喷薄而出!

    “呼!好险啊!”一刀斩杀了伊炙年,那年纪轻轻的鲜卑骑士长处了一口气,他说的竟然是汉语!可看他宽额大脸,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这分明是鲜卑人的特征!

    “苏将军果然有先见之明啊!竟然想到早一步在大道上拦截回报消息的斥候,厉害啊!厉害!”身边一个中年鲜卑骑士奉承道,他用的是鲜卑语,被称作苏将军能和伊炙年轻松交流,他的话当然听得懂。

    苏将军,没错,这年轻的鲜卑骑士正是乔装后的苏磊!自从和惟氏部落混入鲜卑大营之后,他就一直秘密的派人给文远传递消息,对慕容部一战众谋士的jīng彩谋划,就有他一份传递情报之功!

    当然苏磊以夜影卫首领的身份,冒着极大的风险深入虎穴,并非只是为了传递情报的,这种任务只要是忠心的细作都能胜任。

    他跟着惟崑深入险地,一来是以自己为人质让惟崑放心文远给予他的承诺,再有就是借打入敌人内部的契机,找准时机一击制胜!而符合制胜条件,又不用付出惨重代价的,无疑是袭击聚集了鲜卑人丁聚居的老营!

    接话的那个中年鲜卑汉子叫惟铖,是族长惟崑的族侄,就是被派来监视苏磊的,当然苏磊有什么吩咐的时候,惟铖也必须尽可能的协助完成。

    这一个多月来苏磊一直安静的潜伏在鲜卑内部,置葏落罗要把老营北迁,他就让惟崑主动请缨前去保护,惟氏部落只剩下几百青壮,留在天狼山大营也起不了什么大用。所以置葏落罗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惟崑的请求。

    在老营苏磊一直耐心的等待着,终于,直到前两rì主公派人传来消息,将派大军奔袭二百里,今夜奇袭老营!

    偷袭老营是个很大胆的计划,风险是免不了的,但是苏磊仍希望自己这边能做到尽可能的不出纰漏,所以今天一早,苏磊就开始着手准备,派人轮流在出山的要道口蹲守,如果有鲜卑的哨骑发现汉军的踪迹回报,就不惜一切代价截住!结果蹲守的人换了三拨,苏磊这一天都在紧张和煎熬中渡过,眼看着天sè将晚,苏磊实在按捺住不紧张的心情,亲自出马来到这要道口察看情形,谁料竟如此无巧不巧碰上侥幸从老雕箭下逃得一命的伊炙年!

    这一次伊炙年就没有上一次的幸运了,被苏磊一刀结果了xìng命,他所得知的情报只能随着他的死一起被消失的无声无息!再也看不了口!

044 靠近老营!

    凑巧杀了伊炙年,这几乎可算是改变战场结果的重要因素!试想如果伊炙年的回营让老营的鲜卑人有所防范,长途奔袭疲惫不堪的两万多步军如何挡得住老营守军以逸待劳的反攻?

    命人藏好伊炙年的尸体,苏磊也不停留,既然伊炙年跑得不快都到了谷口,那想来汉军应该就在身后不远处,苏磊这边一安排人继续在道口把守,立刻马不停蹄去迎。

    毕竟虽然伊炙年被截住了,不过留给汉军喘息的时间并不会很多,入夜之后,有一小队哨骑没有回营的事情定然会被发现,虽然鲜卑人多半只会派人调查而非提高jǐng惕,但是时间拖得越久,汉军奇袭的行动就越有可能暴露!

    所以奇袭的时间必须尽早确定!

    …………

    阿尔泰山脚下的一处山坳当中。

    “他nǎinǎi的,这一路跑的,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终于可以停下来歇上一会了。”一停下脚步,晋军军士周林就像烂泥瘫坐在地上,也不管旁人介不介意脱掉鞋子拽着脚丫子一阵猛扣,顿时,一股难闻的汗臭味弥漫在四周。

    “可不是,这提心吊胆的,连顿热饭都没吃到口!”另一个晋军军士韩忠样子也不敢恭维,他掏出干粮袋,取出一张大饼,虽然有点干,还是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一点都不在乎空气中的脚臭。

    虽然晋军军士训练时常有例行的奔袭演练,一二百里的长途跋涉也不是没有,不过演练终归和实战不同,不会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且这一次的长途奔袭特别艰苦,两天一夜全副武装走完二百里路不说,一路上还只有两次歇息的空,不能生火、不能扎营,只能吃些干粮,只能露宿野外,还要忍受入夜之后草原上的彻骨寒冷!

    所以这二百多里路跑下来,饶是中军将士久经训练,到了地头也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挪动!

    两个人正发着牢sāo,一个全身披挂的队率冷不丁走了过来,冷声低喝道:“休息时不得喧哗,不得解甲!周林,就你话多!快把鞋穿起来,信不信我拿军棍抽你!”

    “知道了,队头。”周林闻言缩了缩头,忙拎起鞋子往脚上套。

    “现在的兵是越来越不行了,这么点距离就撑不住,想当年我在晋公手底下当兵的时候,一天跑上个百十里箭矢就是轻轻松松!”那队率低声嘟囔了一句,刚要继续巡视,突然见几个头插黑缨的汉子领着一个鲜卑人从身边走过,那队率忙躬身行了一礼让出道路。

    “大人……”周林回头看去,顿时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黑缨在军中可不是说插就插的,听说除了玄缨卫,只有另一支部队才有资格。那些头插黑缨的汉子可了不得,据说他们就是传说中个个武艺jīng通、有飞檐走壁之能的神秘部队。夜影!

    夜影是很神秘的,很多军士当了几年的兵都没见过夜影,听说他们只执行高度危险的任务,他们只会出现在最危险、最要紧的地方,刺探、乔装、渗透、格杀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次的奔袭任务特别重要,他们也不会出现在寻常人当中。

    而且夜影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军中有小道消息称玄缨卫在军中的选拔比例几乎是百里挑一。而夜影卫的选拔比例比玄缨卫还高,至于高到什么地步,周林自己是不知道,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支神秘部队如何吸纳成员,究竟编制有多少人数!

    “哼!该死的鲜卑狗!”看着那些夜影卫的时候,周林又看到了走在其中的那个鲜卑人,这不禁让他一阵纳闷,怎么这个鲜卑人很重要吗?竟然要一队夜影护送,走在前面的一个夜影头头对他还执礼甚恭。周林是并州人,父母二十年前死在和鲜卑人的袭掠当中,使得他从小孤苦,对这些异族人,周林从来都是没什么好脸sè的!

    不过他话音刚落,那鲜卑人就转过头来,似乎听得懂他的说话,竟然露出一抹笑容!

    这一队夜影走出几步,领头的夜影偷偷忍不住笑道:“嘿嘿,苏头!我就说了吧,让你把面具摘了你不听!咋样,给一个大头兵给骂了吧!有意思,真有意思,要是让他知道你是咱夜影的头头……”

    那鲜卑人并淡淡道:“他骂的又不是我,你没听到吗?军情要紧,赶紧待我去见颜将军!”

    两人已经说话间已经走出一段路,在一处守备森严的军帐中,苏磊看到了颜良,他此时也在啃着干干的大饼。

    “下官苏磊拜见将军!”一进帐,苏磊忙快走两步参拜,他这副模样,倒是把颜良搞的一愣!

    “你是……”

    “下官苏磊!下官是带着面具来的。”苏磊道。他个官阶只是校尉,还没有资格自称末将,而且他的夜影虽说脱胎于军队,现在却又不完全隶属于军队系统。

    “苏磊?面具?哦,快坐快坐!”颜良是见过苏磊好几次的的,好容易才靠听声音辨识出,这让他不禁佩服夜影卫的通天彻地之能。

    也不废话,苏磊开门尖山取出一张图道:“颜将军,闲话我就不罗嗦了,这是鲜卑老营的布防图……”

    “快让我看看!”颜良一把抓过地图仔细看着,时不时的问上几个问题,当听到老营里的人数之后,颜良面sè一变,禁不住惊呼:“这么多?老营里竟还有快两万的骑兵留守!”

    苏磊疑惑道:“是啊,这里屯聚了鲜卑二十几个大小部族,老弱妇孺四十多万!留下两万的骑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去把监军请来,再把副将魏延和郭淮叫道此处。”颜良交代完一个守帐的亲兵,才对苏磊道:“以有心算无备,两万骑兵倒不怕!只是苏校尉你不知道我中军三万步众一路长途跋涉二百余里,之前还放跑了一个鲜卑哨兵,我打算休息一个时辰天一黑就立即发动进攻。可是军士们现在这状态,对付这两万骑只怕……”

    “原来颜将军是担心这个……”苏磊恍然一笑,把截住鲜卑哨骑的事情跟颜良一说,最后道:“……所以将军,您的麾下完全可以在三更前后再出兵!”

    颜良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哈哈!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有这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歇息,我保证缓过劲来的弟兄们一定个个生龙活虎!”

    “参见将军!”正说话间,只见一个青袍年轻文士和两员一身戎装的年轻将军在亲兵的引领下走入帐中,对颜良一抱拳。那青袍文士看了看苏磊,也疑惑道:“这位是……”

    “在下是苏磊啊,阳明先生。”苏磊苦笑道,他这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去除伪装了。

    “是苏校尉啊!原来如此……”那青衣年轻文士正是晋公府从事朱華,他随侍在文远身边,苏磊也是见过几次的。此次出兵,文远因为担心颜良xìng子偏狭容易出纰漏,就派了朱華来做参谋。

    颜良心情大好,笑道:“你们几个来的正好!苏校尉可是给咱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呢!”说着把情况跟朱華、魏延和郭淮说了新的情形!

    魏延一拍大腿笑道:“这下好了!兄弟们吃饱睡足,两万鲜卑骑兵虽然不少,却也不是咱们的对手!”他口气虽看似有些狂妄,实际上却并非夸口!中军作为文远直属的步兵军团,无论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是不用说的。而鲜卑人的jīng锐都集中在天狼山下,留在后方的兵马几乎都是些战力低下的老弱残兵。更何况这两万骑又分成二十几部,各自守护各自的部族,如一盘散沙般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协同。对付这样的敌人,即便是骑兵,在魏延看来也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郭淮虽然年龄比魏延小了七八岁,xìng格却很稳重老成,道:“虽说以有心算无备胜算极大,不过那么多骑兵,那么多鲜卑族众,万一他们抵抗起来可是会很麻烦的,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最好想个最稳妥的法子……”

    “是啊,此战事关北伐的胜负,主公对此非常关注,一定不可轻忽!”苏磊也道。

    三人说完,不约而同的看向朱華。

    朱華是建安六年的科举二甲头名,据说只是因为恃才傲物才被考官降低了名次,否则依着他的才华,相信绝对能中个状元!这几年他在文远身边做从事,所提出的一些建议经常被文远采纳。这样一个智囊在,众人当然想听听他是什么意见。

    朱華其实是个很善于表现的人物,众人面前一向是高谈阔论,话不绝口。众人商议的功夫他没说话,实际上是一直再看鲜卑老营的部署,他的思维比在场几个人都快了一步,一进帐就直接开始想着如何能打赢!

    这一仗的重要xìng朱華当然清楚,他当然也想着能靠这一战让自己声名鹊起,仕途畅通。

    他是寒门出身,一心想着出人头地,有朝一rì不用再受士族的蔑视和侮辱,这一次以监军的身份出战,朱華早就想着借此良机一展身手!

    计策,朱華其实在半路上就已经有了大致的腹案了,只是缺少第一手的情报,现在看到鲜卑老营的布防图,他就已经开始切实谋划着兵力如何部署!

045 真的是一往无前!

    大概是二更的梆子刚敲了两次,周林这些士兵就被队里的宣慰官叫醒过来。

    “啊…啊……”周林满足的伸了伸懒腰,这一觉睡的舒服啊!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一觉醒来,虽然不是神清气爽,浑身的疲惫却也消散了许多!

    只可惜草原上的夜还是那么的冷,冻得人直打哆嗦。而且还是没有热饭吃到嘴里,只能啃硬邦邦的大饼。

    很快的,周林顶头的什长就传来命令,他们被告知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进餐,饱餐一顿之后,他们就将丢掉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和装备,和鲜卑人展开决定这场战争最终胜负的一战!

    咽着生冷的食物,宣慰佐吏仍不闲着在耳边做着最后的动员。虽然吃了不少苦,不过看得出兄弟们的劲头很足,至少周林是这么想的,这里究竟离着中原已经多远周林也算不清了,八百里,还是一千里,反正能在离中原那么远的地方和文远作战,周林心里就禁不住生出一股自豪!..

    二更三刻刚过,军官就将周林这些士兵集结在一块,枪兵、刀盾兵俱各分发硝磺油脂等引火之物,弓兵也要求火矢备足,而后告知他们即将奔向战场!

    周林也不知道这是去哪儿,他们只知道他们这是要去抄鲜卑人的老巢。而且这一次所有人被严令不能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士兵衔枚,战马勒口,甚至马蹄都被用布包裹着!众人在无尽的黑暗和入夜后刺骨的寒冷中行进着,行路甚至只能借助天上星星依稀的光亮!

    好在这段路不是很长,大概走了十里的样子,周林停了下来,在列阵的地方,隔着远远的可以看到,远处燃烧的篝火多得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一眼看不到尽头……

    “什么人?”

    即便是深夜行动,即便鲜卑兵马根本没有料想到汉军会突然从几百里外奇袭此处,但是这么多的兵马离得这么近也不可能不被发现的!眼看着离那些星星点点的篝火越来越近,前方突然传来一声低叫,紧接着夜空里传来划破寂静的凄厉牛角号声!

    可是已经都到摸到营前了,这个时候发现还能有什么用?

    阵势前方,仿佛是一解这几rì偷偷摸摸的压抑,颜良踌躇满志的大吼出声道:“好,终于被发现了!传令保持阵列,文长和我引兵在前,伯济领兵在后策应,全军按计划行动!”

    “遵命!”魏延、郭淮齐恭声应命!颜良这一声吼,也让魏延、郭淮眼中jīng芒毕露!

    颜良又回望身后众将士道:“成败在此一战,众将士宜随我死战,此战必破鲜卑,如若不胜,誓不甘休!”

    身边将校无不慨然应声:“如若不胜,誓不甘休!”

    颜良刀尖一指前方大喝道:“好!进攻!”

    随着他这一声大吼,身后军阵中顿时想起激昂的战鼓声!晋军将士拍着整齐的队列,随着鼓点的节奏大步前行,两万余众步履如一,每走一步便吐气开声,气势之雄可比万马奔腾!足以令人怯意顿生!

    “哈!哈!哈!哈……”

    如此巨大的声势,顿时引发了鲜卑人的剧烈反应,和汉军的整齐划一比起来,鲜卑人则显得杂乱无章的多,他们每一个部落dú lì的聚居在一块,帐篷围成一个圈子把族中的牛羊马匹护在当中,听到大道方向传来的战鼓,顿时凄厉的牛角示jǐng声此起彼伏!由近及远,一直传到极远极远处……

    鲜卑人面对危险时的反应能力不可谓不快速,屯扎在离道口最近的几个鲜卑群落几乎没等晋军靠近就已经零零散散的奔出近千骑兵,这些人为了保护族中的人丁和财产,不惜牺牲自己的xìng命,想把汉军的前进势头阻住,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骑兵的优势在于激动,当这些骑兵对阵列整齐的步兵战阵发动毫无花俏的强攻,失败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放箭!”早已拈弓搭箭迎接猎物的汉军弓箭手们一听到长官下达的命令,铺天盖地的箭雨就从数千弓弩手的阵列中倾泄而出!那些冲出营寨的鲜卑骑兵虽然勇悍,**也抵挡不住如此夺命的箭矢,不过十几息之间,甚至还没有冲到近前和晋军发生近距离接触,近千骑兵就差不多全被shè成了筛子,幸存者寥寥无几!

    相反,他们在冲锋过程中放出的箭矢只shè死shè伤了不足百人,给晋军造成的伤害却只能用微乎其微来形容!

    伤亡的结果如此悬殊,除了数量原因,主要是装备起了决定xìng作用!鲜卑人身上甲胄的寒酸可以想象,这些寻常的鲜卑士兵身上能有一件家传的皮甲就已经算是富户,大多数士兵都是无甲上阵,血肉之躯如何能当金铁之锋?

    而说到晋军的装备,不得不提一提文远对中军这支直属自己的步兵军团待遇的优厚,早在很久以前,文远就已经设想给弓弩手配上熟铁打造的甲胄,只可惜因为军队规模扩大造成铠甲的缺口越来越大,致使这个设想沉寂了几年一直不能成行,直到现在地方上的步兵弓弩手都只还穿着皮甲征战。当然除了特殊对待的麴义先登营。

    但是那只是其他步兵军团的待遇,中军作为文远直属的近卫军团,当然不能和其他州兵一样,经过这几年积攒节省,前一阵终于给中军近万弓弩手每人配发了一副轻便护胸铁甲,正好此次出征派上用途!

    这种护胸甲前胸后背用熟牛皮编缀熟铁甲片而成,可以有效抵挡弓矢或者其他利器的伤害,出于shè箭灵活的考虑,这种甲采用无肩甲的设计,只有十多斤,质量并不重,还不影响弓弩手的开弓。有了这种甲的防护,再加上刀盾兵贴身保护,鲜卑人shè术虽jīng,却哪里能穿透这多重的保护?

    只是初一番的交手,晋军就取得了开门红,而此时晋军脚步不停已经靠近了这些鲜卑群落不足百步,下一道命令已经毫不犹豫的从指挥军官口中喊出!

    “上火箭”

    如同细黑的夜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银河,又如同平地钻出一条粗大的火龙!不过是转眼之间,鲜卑群落外就亮如白昼!数万全副武装的晋军士兵如同凭空出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那些箭矢上燃起的火光照在晋军黑sè的铁甲上,映shè出森寒的光芒!所有正在逃跑、或者没来得及逃跑的鲜卑人眼中都流露出无尽的恐惧神情!

    “放!”伴随着指挥将官的一声吼叫,焰火表演开始了!无数火矢如同一道道绚丽的烟花飞上半天,又如流星雨一般砸落在鲜卑人的营地之中!

    那些牛皮制成的帐篷是最容易引火的,为了防雨防cháo,帐篷内外层还涂上了油脂,这些不能移动的大目标一旦被火箭shè中,很快就会被引燃整座燃烧起来,火苗窜起两三丈高,烈焰升腾!

    不过一会的功夫,靠近晋军一面就有数百座帐篷被点燃,从天上往下看,就如同引燃了数百座熊熊的篝火!将半边天空照的亮如白昼!

    焰火晚会一样热闹的场面,对鲜卑人来说却是一场噩梦!他们一生的财产都在这些帐篷之中,许多鲜卑人因为不舍得舍弃自己的财物而被活活烧死在营地中!许多老人妇女为了保护自家的财物,近乎疯狂的冲向晋军阵型,有的甚至发了疯一般赤手空拳不持一件兵器,他们的下场可以想见,无疑例外的被shè杀或刺穿在晋军阵前!

    这种情形仿佛是一场屠杀!不过如果你以为这样就是屠杀的极致那就大错特错了!更可怕的还在下一幕!

    虽然越来越多帐篷被引燃,但是这些熊熊燃烧的火堆并不能阻挡晋军士兵前进的脚步!颜良很明白,不能给鲜卑人任何的喘息时间,必须以最强的攻势尽可能快的瓦解鲜卑人的抵抗意志,否则照苏磊所给的情报这里有四十几万鲜卑族众,一旦他们缓过劲来组织抵抗,就凭他两万多兵马就是杀到手软都杀不尽!

    所以必须尽快推进,一步都不能停!

    好在火势阻路的情势是朱華的计划中早有预料的,既然大队不能通行,成编制的小队还是可以前进的,毕竟这里出于山势的凹陷处,背风,一般不会出现火烧连营的情形,数百人,上千人的队伍完全可以从火势之间的间隔穿过,继续向里深入!

    随着颜良一声令下,各部各曲的都尉、军司马各自领着自己的部众冲入燃烧的火场之中。这种情况下有人被烧死是免不了的,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此战的重要xìng,此战关系道汉人的兴衰,晋公在看着他们,几千万汉人在看着他们,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甚至连后退的想法都不能有!

    “进攻!进攻!我晋军一往无前,有我无敌!”颜良大声吼叫着催兵冲入熊熊燃烧的火场之中,正如文远当初定下的这个口号一般,这场战斗真的只能是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了……

046 好多的??

    周林面sè凝重的端着长枪随着队伍前进着,眼被四周的火焰熏得通红,嗓子被烟熏得发干咳嗽。

    只是这些都不是让他表情如此凝重的理由。

    烈焰和浓烟并不能阻止晋军将士前进的脚步,可是鲜卑人的殊死抵抗却让他们原本坚若磐石的意志出现了一丝动摇!

    如果对手只是鲜卑骑兵还好些,可是他们面对的除了有持弓绰刀的鲜卑骑兵,更多的是普通的鲜卑族众,他们中有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半大不小的娃子,甚至一些妇孺都上了战场,为了保护他们的亲人和财货,他们发了疯一样冲向晋军,抵抗着晋军前进的脚步。

    面对着这些老弱妇孺,一向军纪严明,并且有着严令不许屠杀平民传统的晋军来说显得极不适应。虽然军律上没说老弱妇孺反抗时应该怎么样,虽然这些人都是异族做不得数,可是面对他们,周林仍然有些下不了手,其他的军士和他的状况差不了多少。..

    因为这个缘故,一开始周林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周林就因为不忍心下手左肩上被一个十一二岁大小的鲜卑小男孩砍了一刀。如果不是身穿的厚甲帮他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只怕这一刀会让他整个手臂齐肩断掉!

    虽然最终这个孩子死在周林愤怒的一枪之下,可是这样的惊险还是让周林吓了一跳!

    事实上周林的境遇还是好的,他的袍泽有不少死在这种疏忽大意之上,事实证明任谁都不能小看了草原游牧民族骨子里的那股野xìng,他们都是天生的战士,从小就练习骑shè,即便是女人和孩子都不能小瞧!周林就亲眼看见同队的一个兄弟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彪悍女子七十步外一箭正中面门,当场气绝而亡!

    所以在经历过起初的大意之后,周林他们只能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来应对鲜卑人的抵抗。

    熊烈的火势让混乱在鲜卑一方持续的蔓延着,他们的抵抗完全是出于本能,隔三差五就会有几十或者上百鲜卑人出现在晋军前进的道路上,只可惜他们的抵抗没有一点计划xìng和目的xìng,反击打得乱成一团糟。

    相比之下晋军对出现的这种状况却早有预料,颜良将手下兵马分成若干个部曲,各自负责一片区域向前推进,这些部曲又将手下分成若干个几十人、上百人的屯、队,如此既保持了队形的严整,又能灵活的通过火场,弓弩手们几乎毫不停歇的将火矢shè向未点着的帐篷,枪兵甚至来的及将身上的将硝磺等引火之物投到火场之中,让火势变得更大更强!

    这种情势下,晋军和鲜卑人的战斗轻松的可以预料。认真起来的汉军对付起鲜卑的老弱残兵,其结果不用猜就已经命中注定!

    在这样的对抗之中,汉军就如同进行着一场屠杀,鲜卑人散乱的反击根本威胁不到晋军的推进速度,但是效果也不是没有,屠杀了那么多无组织,缺乏抵抗能力的鲜卑族众,即便是心硬如铁,此时也不禁被抹上了一层yīn影。

    这些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啊,文远麾下的士兵虽然早已见惯了生死,却绝不像杀手般漠视生命!任何一个晋军士兵手上沾染了这些老弱妇孺的鲜血,只怕这一生都无法抹掉心中那种yīn影。

    面对这种状况,不少经历战事偏少的中军士兵都出现了逆反和呕吐的情形,他们的价值观不容许他们对这些无谓挣扎的鲜卑百姓下手!一些初登战场的士兵在杀了许多毫无反抗能力的鲜卑族众之后,都露出憎恶、逆反的情绪,更有甚者甚至无法遵从严苛的军纪继续前行!

    周林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的手上已经沾上了七八条鲜卑老弱的xìng命。这对于一向被灌输锄强扶弱思想的他所不愿承受的。现在唯一支撑周林和其他晋军士卒继续前进的只有军人服从的本能!

    好在汉军只是封锁了正面大路,还有许多小路可以逃生,在有生存希望的情况下,一般人不会愿意白白送命,因此负隅顽抗的只占了数十万鲜卑百姓的少数,大多数鲜卑族众被晋军如同赶鸭子上架一般赶向谷地深处!

    可鲜卑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简直杀不胜杀!即便是少数人,也是一个恐怖的数目!颜良只是挥军追杀了三里多路,就斩杀了鲜卑两万余众!而这里面大半是部落中老弱妇孺!

    将士们的jīng神压力伴随着手上沾染的鲜血而剧增。尤其是前排的枪兵,他们的眼中已经布满血丝,握枪的双手已经麻木,每刺一枪,就会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倒向是这一枪刺在自己的身上似的!有人实在忍受不住这种一方面的屠杀,甚至不顾军令跪在地上呕吐不已!有的甚至已经陷入疯癫,不分敌我的攻击身边的所有人!

    颜良也发现了这种现象,这种状况下麾下的士兵根本发挥不出原有战力的六成!他统兵多年,经历过不少风Lang见过很多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杀人本来就是对人xìng的一场巨大考验,新人上战场第一次杀人往往是恶心呕吐,很长一阵都会做噩梦,许多人没办法过得这一关去,而屠杀手无寸铁的,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的老弱妇孺。更是需要铁石一样的心肠,甚至要泯灭人xìng人心!这样的坎即便是许多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都过不去!

    说到底晋军将士都不过是经过战斗技能训练的职业军人,只可惜军人不是杀手,他们是为了信仰,为了生存才加入的军队!却并非以杀人为职业或者乐趣。

    这样一场屠杀下来,颜良不知道手下会有多少人发疯或者jīng神崩溃,可是现在听他没有其他选择,因为如果不给鲜卑人持续强大的压力,遭到反噬被湮灭的绝对是他这区区两万多步军!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下令前进!

    而且除了晋军将士jīng神负担巨大外,战场的局势也在向着鲜卑人一方偏移。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被屠灭了几个群落之后!鲜卑人也得到时间做出了调整,他们聚集了几个部族的数千鲜卑骑兵,又征召了数万还有把子力气的老人、壮妇,逆着逃亡的人流,向河北军发起了猛烈的反攻!

    两边都杀红了眼睛,拼死绞杀在一处!到处都是一片血肉横飞的情景,战争就如同一台全力开动的绞肉机器!癫狂的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生命,两边从三更一直厮杀到第二天午后,双方阵亡人数超过数万之众!双方交战的部分甚至到处堆叠起一两人高的尸堆,两边的军士就在尸体堆上忘我的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生!

    战死的尸体堆里,虽然大多数是鲜卑人,可是他们凭借着保卫部落和家庭爆发出惊人的斗志,鲜卑人凭着血肉之躯竟然将晋军的前进脚步堪堪抵挡住!

    前军旗下,郭淮嗓子嘶哑的指挥着士卒进攻。颜良和魏延的兵马伤亡太大,又疲惫不堪,已经被郭淮的预备队轮换下来休整。可是仗打到现在,现在连郭淮有些坚持不住!

    鲜卑人已经稳住了阵脚,虽然他们的伤亡人数是汉军的三倍之多,可是和他们庞大的基数比较起来,这数万人的伤亡根本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四十多万鲜卑人,随随便便都能抽调出十几万可战的老人和壮妇,而晋军将士到现在已经减员了近三成!这样下去,优势迟早要转向鲜卑人一边,而且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郭淮满心焦急的时候,颜良和魏延走了过来,他们只是让部下撤下来休息了两个时辰,颜良就不放心的回到前线查看情形。

    颜良问道:“怎么样?伯济?”

    郭淮苦笑一声道:“死伤了两三千兄弟,不过还顶得住,只是将军,这样下去情况可不妙啊!”两个时辰,郭淮手下就伤亡了快两千步卒,如此惨重的代价让初统大军的他颇为肉痛。

    颜良脸上一阵抽动,苦笑一声面容凝肃道:“是啊!你带着你的人下去休息一会吧……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没有之后了,所有人都要上战场,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这一战也绝不能输!”

    郭淮身形一颤,拱了拱手默然退出。

    从郭淮手上收回指挥大权,颜良一阵发号施令让本部兵马替下已经苦战了两个时辰的郭淮部众,看着场上胶着的形势,颜良焦急的咬牙嘀咕:“苏校尉,你可要快点啊,这样下来!倒霉的可就是咱们了!”

    就在郭淮满心焦急的时候,鲜卑人阵后突然响起巨大的轰隆声,这声音由远而近,而且越来越巨大,最后甚至盖过了战场上两边震天的喊杀声!

    周林休息了两个时辰,因为屠杀而无比压抑的心情已经松弛了不少,可眼中仍然血丝密布,当他非常抵触却又不得不服从命令的爬上一处足有两丈多高的尸体堆上,将目光投向鲜卑人一方身上的时候,他的眼中顿时写满了震惊!

    因为他看见了他一生恐怕都不会再看到的震撼场景!好多的??好多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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