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夜影暗渡
众人反应不及,文远脸上却是一阵惊喜,只见他冲势一收,站住吼叫道:“王越何在?快快出来见我!”
“主公!您竟然在这里?”只听一声惊讶话音传来,一个身披斗篷满脸沧桑的中年人从树影中走出,不正是王越是谁?
见是文远,脸上一阵错愕,单膝一跪拱手道:“参见主公!”
“参见主公!”那些持弩的神秘人脸上也是一阵错愕,俯身跪了一地。. .
王越行过礼后汗颜道:“主公,你怎么这副打扮?若不是出声,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惊了主公,还望恕罪啊!”
谁料文远不怒反喜道:“不错!不错!若是换做旁人,此刻只怕早就利箭穿身了!夜影卫,我要的就是这样一把暗之利刃!”
王越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挺起胸膛慨然道:“多谢主公夸奖,末将等rì后定当加倍努力,不负主公托付!”
“这是车骑将军的人?”不用多说,刘协也已经猜出这帮装扮怪异的刺客是友非敌了,不过想到方才被数十把强弩指着的凶险,刘协心里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贾诩则是上下打量着这些装扮怪异的刺客,眼中的光芒璀璨闪烁。. .
如果这些人心存歹意的话,可以说林子里的十个人,即便算上武艺强悍的文远,只怕都难逃死地!这么几十个人,作用竟不下万军!想到这里,贾诩对文远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令王越和小皇帝贾诩等人见礼毕,文远早按捺不住xìng子问道:“王越,话说你是怎么来到此处的?”
王越也是急切的很,忙答道:“主公,末将无能,自打您过了大河之后,末将就没了您的消息,这几rì李傕郭汜大军北渡追杀主公,为了劫回天子更是派了七路兵马星夜追袭。末将担心主公有失,就带了百多个弟兄过河寻访主公的消息,可现在河东地面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西凉兵。末将搜索了几天毫无所得,只能让手下弟兄等在几个渡口附近碰碰运气!”
文远笑着赞道:“挺不错嘛!我乔装改扮,连李傕郭汜都没有看破,倒被你看出行迹,”有这二十几个夜影卫的加入,打败罗津渡的叛军的把握又多了几分,文远的心情也无形中变轻松了!
不过听了王越的情报之后,文远也暗自庆幸听了贾诩的建议,想不到李傕郭汜竟然派出了七路追兵,击杀的胡轸那一路,竟然只是其中七路之一而已!如果当初自己执意北上东进,定然恰好一头扎进李傕郭汜费心编制的陷阱里!
好在自己及时听取了贾诩的建议!突然向南折返,给李傕郭汜来个出其不意,现在离渡过大河,南返弘农脱出李傕郭汜的包围只剩下最后一步而已!
讨论的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如何对付罗津渡这支西凉军上……
“你们这群没人xìng的狗东西!老子咒你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长大了买去勾栏当娼jì!”深夜,罗津渡的老程头打着哈欠走在营寨里,满眼怨毒的看着那些横七竖八靠在篝火旁歇息的西凉军。咬牙切齿的暗地里诅咒不已。
自打到了罗津渡之后就祸害这里的村民。烧毁房舍,劫掠财货不说,动不动还残杀百姓,强迫人做苦役,老程头前两rì就被西凉兵强拉过来做夜里打更的杂役。
不过骂归骂,老程头打更可不敢吵醒这帮西凉兵,这些畜生可是穷凶极恶的很,老程头的前任就是因为夜里睡着了被西凉兵捆起来扔进河里活活淹死的。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正是人睡的正香甜的时候,大概是根本不担心百姓逃跑,也不担心前后左右都有友军的罗津渡会有敌人来袭,收夜军士窝在背风处睡着的有一多半,剩下的也是斜靠在岗哨里,眯着眼打个盹。除了老程头还在强撑着眼皮偶尔走动一会,整个军营里的夜间防卫已经有如虚设了。
突然!老程头似乎看到营外远处一处草堆似乎动了一动。老程头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那就是一堆寻常的长草堆而已!
“是我眼花了吗?大概是风吹的吧……”老程头想了想,并没有在意,继续在营地里巡视。
可是等老程头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巡视了一圈,回到原地之后,他蓦然发现,那堆长草堆竟然不见了!老程头甚至壮着胆子跑到外面去看,那地方哪里有什么草堆?
“难道……有鬼?”老程头汗毛直竖,差点惊叫出声,不过想到万一惊醒了西凉兵折腾自己,这样的后果还是令老程头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想到这,老程头立即飞一般的跑回到火堆旁,直到身边到处是人才稍稍安心。不过此后他连昏暗yīn影处都不敢取巡视了,只是在营里几处火堆旁装模作样的来回走动。饶是如此,一夜的风吹草动、风声鹤唳愣是让他鸡皮疙瘩掉了几地。
直到天光放亮的时候,西凉兵陆续有人起身出营小解的时候,老程头才算稍稍安心,他出营四处,果然营寨旁发现一些草丛倒伏痕迹,心虚之下,在渡口点数时点少了三条船也隐瞒了没有报上去。
而此时,文远一行三十余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做着船,一夜之间顺流直下百里,直到天明时才将渡船藏好,登岸返回弘农郡新安县境之内。
“哈哈哈!多亏先生之谋,咱们才能这么脱离险境,来到此地,等到了函谷关,咱们就彻底安全了!”走在弘农郡的土地上,文远对贾诩的计策赞不绝口道。
本来文远是要发动一场夜袭击溃罗津渡守军的,可是贾诩的建议却令文远改变了主意。
确实,有二十多个夜影卫的加入,文远有很大的把握打赢这场夜袭,可是天子南渡黄河的消息必然会走漏出去,麻烦难免就要接踵而至了!与其那样,倒不如无声无息的偷偷潜渡过去,在看到夜影卫身上的伪装效果之后,贾诩突发奇想,想到了这一计。
093 驾临函谷
果然,潜渡进行的相当顺利,不到四更天,众人就上了船,并且接着夜sè和水声的掩护顺流直下百里,一下子和河东的西凉军主力拉开好一段距离!距离河内的直线距离只有二百多里!只要过了函谷关,就算是彻底脱离了李傕郭汜控制的区域!
想到李傕郭汜此时还在河东地面上来回打转,文远心里一阵快意,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这么多天的yīn霾,今天总算是一扫而空了!奉迎天子的计划到此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安然将天子接回邺城去!. .
“诩不敢居功,都是主公麾下军士的功劳!”贾诩谦谢道,他的话倒不全是恭维,若不是文远麾下有这么一支擅长潜行伪装的刺客部队,贾诩也绝不会想到如此奇计。
脱离了险境,献帝心情大好,病情似乎也好了几分,赞叹道:“爱卿智勇双全,麾下将士也是身怀绝技啊!等到了洛阳,朕一定好好封赏爱卿麾下有功之人!”不过在看到曾经的臣子贾诩和剑师王越都以文远马首是瞻,献帝的心中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为什么这些智谋武勇之人不能为朕所用,都成了文远的人?
成为车骑将军之后,文远已经有了开府任官的权利,府中可设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中郎二人,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御属三十一人。想到之前封了文远车骑将军的官位,令他有了开府独自选任官员的权利,虽然眼下皇权衰落,允不允许诸侯开府只是毫无约束力的一纸空文,献帝的心里隐隐仍有些后悔。. .
不过这丝不快转眼之间就烟消云散了,相比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献帝对文远更多的是期望和感激。一路之上,文远对自己和皇后关心备至、持礼甚恭。更重要他屡次救自己于危难,甚至不顾自身陷于险恶之地,自己若没有这点心胸容纳如此忠义之人,rì后还有谁肯为大汉效力?
只有董承,逃出生天之后看向文远的眼神多出了些许复杂的东西。
文远一行就这样一路向东走着,虽然还夹着小心,一路上却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尤其是周仓领着百多玄缨亲骑加入到东行的队伍之后,文远更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沿着大道一路向函谷关奔去,有了这百多匹战马的加入,文远行军的速度又提升了近一倍!
…………
函谷关。
函谷关为chūn秋时秦国所建,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亲领,北塞黄河,是华夏有名的雄关要塞之一。“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关隘地处深险谷地,地势险要,窄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正所谓“车不方轨,马不并辔”。而且由于这段地势丘峦起伏,有中条山、崤山等阻断,函关谷底成为附近地区唯一东西向平坦的通道,是古时一重要军事要地,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shuangfeng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八月二十六,刘协在经历了以个多月的惊险历程之后,终于来到了此地。这里是前往洛阳的最后一道关卡,想到过了函谷关就能重新回到东都故地,刘协的心情就忍不住激动不已。可是离函谷关越近,刘协就越紧张,函谷关素来有天下雄关之称,若是有李傕郭汜的兵马把守此处,那回洛阳的行程岂不是要再往后推移?
董卓西入长安后,函谷关一直是董卓控制的关口,孙坚虽曾杀入函谷关,兵逼新安、渑池等地,但是孙坚兵退后又被董卓派兵重新占据,在这座关口,董卓一直驻守有常备兵马一千人,直到他死后李傕郭汜等人执掌权柄,这里一直都驻有西凉的军队。
只是现在,函谷关关头上已经换了旗帜。
远远的,文远就看见红sè的“张”字大旗在高耸的关墙上飘扬,离得还有一段路程,只见关门开出,一支兵马从关口洪流般汹涌而出,向文远一行迎去!为首一将银盔白甲,白马银枪,正是常山赵云!
“末将参见主公!”离得不远,赵云滚鞍下马,冲文远拜道,身后出关的千余步卒也是躬身一拜,动作整齐划一!
“陛下在此,子龙和众将士快快行礼见驾!”有天子在侧,文远可不敢僭越,忙道。
“臣统军中郎将赵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云也不敢怠慢,忙领着士卒向小皇帝施礼。
“好雄壮的军伍,好英挺的将军!好!好!好!”刘协今rì异常的jīng神,见来将年轻俊俏,士卒威武雄壮,禁不住连赞了三声好!
贾诩见了赵云身后的兵马,眼中也是异彩闪烁,本来玄缨卫和夜影卫已经给他带来了足够大的震撼了,不过这两支兵一支是文远的卫队,一支是专门负责特殊任务的“特殊”部队,人数并不多,如此jīng锐倒是可以理解的。就像董卓当年,全盛时期也有兵三十万,但是真正王牌jīng锐的飞熊军,最多时也没有超过三千人!
jīng锐,需要有最优良的装备,最火热的斗志,不怕死的jīng神!对主公要彻底的忠心!哪是那么容易练出来的?
可是现在文远麾下随便一员将军手中的兵马都如此雄壮,这就令贾诩有些吃惊了,这些军士虽然比玄缨卫和夜影卫逊sè了一些,却依旧是非同一般的jīng锐。拿贾诩曾经见过一些军士与赵云麾下这些士兵相比,何止是职业军人和一帮农民之间的差距?若是张辽能有二十万这样的军士,横扫整个华夏还不是楚霸王举鼎轻而易举吗?
正见礼间,文远队伍之后周仓突然飞马来报,李傕的从弟李暹、侄子李利领一支骑军追来,距函谷关已不到十里。
刘协闻言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赵云上前奏道:“陛下勿忧,请同车骑将军上关歇息,末将去取此二人首级,少顷便回。”
094 诏谕
赵云说罢点起兵马往西而去,文远进了函谷关,刚刚安排好接风酒席,赵云就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奉上两颗首级道:“托陛下和车骑将军之福,贼将李暹被末将所杀,李利也死于部将吕旷刀下,贼众戒备我军杀散,末将特奉上二将首级!”
献帝喜得眉开眼笑道:“赵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顷刻间取叛军首级,朕封你为讨逆将军!赐金百镒!”
赵云躬身一拜,谢道:“末将谢陛下隆恩!” ..
一场欢宴,直喝的尽兴方散,送走心情舒畅的小皇帝歇息,文远又召集赵云、贾诩、周仓聚在一起,信息,脱离了指挥中枢快一个月,文远迫切想知道此时此刻的大局。
原来文远走后,赵云屯河阳、太史慈屯箕关,颜良屯于上党高都。三路军马之中,赵云最先得到文远传令出兵的消息,于五rì前渡过黄河,直逼函谷关而来。
太史慈和颜良两支兵马则沿黄河以北一路西进,一南一北遥相呼应,激战数rì推进了上百里,现在正在东垣县东山、殽水一线与李傕郭汜大军对峙。
除此三路兵马之外,骁骑营徐晃和协同南匈奴刘豹、去卑的数千匈奴骑兵还出兵平阳,自北向南快马疾行数百里,直抵临汾,威胁李傕郭汜侧翼。
..
各路战兵之后,还各有万余辅兵相随,得到文远消息旬rì之内,已经有接近十万军跨过上党、河内边界,进入河东、弘农、河南等地,对李傕郭汜构成了巨大的压力!另外张杨也得了田丰、沮授的指示,正准备出兵南下,清理一直废置的洛阳等待天子的降临。
听了赵云的汇报,文远听了赵云的话,文远心里无疑松了口气。
陈留,雍丘。
城头上还流淌着未干涸的血迹。垛堞上还横七竖八倒伏着数以百计的尸体。
兖州牧曹cāo,就这样七拐八绕却满脸傲然之气的走在这一片狼藉的城墙上,身后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典韦背负双戟紧紧跟随。
这里是兖州最后一座敢于反抗曹cāo的城邑,去年的这个时候吕布入据兖州时,几乎整个兖州都反抗自己,最艰难时,曹cāo甚至只有甄城、东阿、范县三城作为后勤基地,而现如今,吕布已经如丧家之犬被驱逐出兖州,随着这座城市也臣服在曹cāo的脚下,整个兖州,曹家军已经所向无敌!
平定兖州,只是曹cāo施展胸中报复的第一步,兖州之后、豫州、徐州、司隶、扬州、这些毗邻或者遥远的地域都在曹cāo宏伟的扩张计划之内,而在那之后,他就将挥兵北向,去挑战北方那个给他带来了无穷压力和动力的人。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两个同样意在平定乱世的豪强共存与这片天下,那到最后,就只能有一人能够胜利!而失败者只有被吞并,如此而已。
“孟德!孟德!张超那小子被按给抓到了!”正边走边想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兖州军中敢直言呼曹cāo表字的不超过三人,曹cāo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魁伟大汉正大步走来,那大汉身高八尺有余,头上粗蛮的系了条头巾,左眼用黑sè的皮罩包裹,一只独目炯炯有神。
看着来将,曹cāo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因为来的正是他的心腹大将夏侯惇。
身后典韦声音浑厚有若炸雷:“张超?只可惜让张邈匹夫给跑了,没一锅端了这帮叛逆,真他娘的可惜!”
曹cāo自信一笑道:“张邈,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夏侯惇上前道:“那孟德,张超还有他一家老小该如何处置?”
“杀!”曹cāo淡淡的吐出一个字,那口气就像是说什么平白无奇的事情,曹cāo是个很复杂的人,有时候很讲人情,有时候却冷面心狠。高兴的时候,你可以让你指着鼻子奚落讽刺也毫不在意,若是不高兴,他甚至会屠杀数万甚至数十万人也不皱一下眉头。
“遵命!”夏侯惇兴奋的tian了tian嘴唇,兴冲冲拱手而去了。而曹cāo则继续向前走着。继续想着他那宏伟的计划。
北面那个强敌已经拥有三州了,据探子来报,那家伙正屯兵上党,河内,意图再将司隶据为己有。这家伙,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如愿,若是再不加遏制,知道rì后即便天下间再无人能与之制衡了,最近满伯宁回报,已经有不少势力已经暗中答应,愿于自己联合共同对抗那人……
正思忖间,曹cāo又听见有人叫喊,回头看时,竟又是自己的臂膀之臣曹仁。
曹仁一脸的浓密胡茬子,长相粗莽,实则却是个胸中暗藏锦绣之人,曹氏、夏侯氏中要数那个亲族兄弟最令他曹孟德放心,曹仁当属第一!曹cāo每一次出战如若分兵,曹仁必定是这支分支部队的指挥将军。
曹仁此来,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曹cāo不敢怠慢道:“子孝,什么事让你亲自跑来一趟?”
曹仁并没有答话,而是把曹cāo拉到一边小声一阵耳语。
“此言当真?”曹cāo身躯一颤,惊问道。
曹仁郑重道:“我怎么会骗孟德你?使者被我截在营中,都没敢放他出去,免得走漏了消息!”
“此事你办的漂亮,我这就随你过去见见使臣。”曹cāo拍了拍曹仁的肩膀道。二人当即一同前往曹仁的营地。
一入帐,曹cāo就看见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立于帐中,曹cāo一眼就看到了那宦官手上一纸诏谕!
曹cāo开门见山拱手一礼道:“不知尊使来兖州找cāo所为何事?”
那使臣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又矮又黑的胖子,道:“你便是兖州牧曹cāo?”
被别人用这种眼神看得多了,曹cāo早已不以为意,神情自然中还带着浓浓的自信,就听淡淡道:“正是。”
那使臣点了点头,平举起手中诏书庄严喝道:“曹cāo跪下听旨!”
曹cāo面容一肃,“臣曹cāo接旨!”
095 收买人心
“这个张辽啊……下手可真够快的!”
送走使臣,曹cāo手捧着那纸诏书反复查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喃喃自语,表情变幻不定,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见曹cāo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封诏书好久好久,曹仁再好的耐xìng也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问道:“孟德,这诏书到底是真是假?小皇帝怎么会下旨令我等诛杀张辽,协助李傕郭汜救驾?既然圣驾都已经被劫了,小皇帝又哪来的能耐传出旨意。” . .
曹cāo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只见他意味深长笑道:“既然是当今天子下令诛杀张辽的诏书,咱们又何必管他真伪?好啊……好啊!正愁出师无名,李傕郭汜就送出如此厚礼!既然如此,争夺天子的事情,免不得我曹cāo也要掺上一脚了。”
曹仁迟疑道:“孟德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出兵攻打张辽,夺下天子?”
曹cāo点头道:“当然!之前咱们和文若、仲德几位先生已经商议的很明确了吗?天子可是一件大杀器!有天子在手,胜过百万大军!所以天子必须掌握在咱们手里!”
“没错,几位先生确实是说过,不过他们也说过张辽势大,对付他需徐徐图之,看准机会在动,不可cāo之过急!”曹仁仍有些犹疑,要知道这次如果出兵,面对的可不是以前遇到过的那些虾兵蟹将,兵痞盗贼,而是自成军以来几乎还没有尝到过败绩的张辽军!曹仁虽说是不怕挑战,但是出于谨慎,曹仁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曹cāo,免得他一时冲动付出惨重的代价。 . .
曹cāo满眼憧憬的道:“先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假,不过现在在我看来正是最好的良机!现在咱们手中握有天子诏书,出兵名正言顺。又有李傕郭汜数万兵马纠缠,使其不能分心旁顾。这时我若是出兵河内截断归路,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如此破张辽必矣!”
曹仁也是深通韬略之人,曹cāo说的虽然在理,可是张辽麾下兵将的战力却不能不考虑,因此曹仁决定给曹cāo降降温:“可是孟德,你这样想的有些简单了吧!张辽那厮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哪是说打败就能打败的?”
曹cāo语重心长道:“子孝,你说的我都懂,张辽兵强马壮,钱粮众多,这点我知道!可是正因为如此,与之作战,就必须要有必胜的士气!若连士气上都压不过对手,这场仗没打咱们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曹仁劝道:“可是,你真就不打算和几位先生商议商议?”
曹cāo摆手道:“文若、仲德、志才几人都不在雍丘,回头找他们商议,到时一切就晚了!大丈夫当断则断,怎能临阵迟疑?”
见曹cāo心意已决,曹仁也只能遵从道:“好吧!既然孟德心意已决,弟当然就只听听命的份咯!只是孟德你准备何rì出兵?”
曹cāo眼中jīng芒越来越盛,道:“当然是越快越好!命你与曹洪为前部,三rì之内进兵,这第一仗,我就要打张辽一个出其不意!”
当天,雍丘城内外的曹军开始频繁调动起来,不时有士卒拔营起寨离去,雍丘百姓心中慌乱躲在家中不敢外出,他们不知道,占领雍丘的曹军在这三rì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少了两万人。
…………
函谷关。
文远自打到了函谷关,并没有继续向东行进,而是就地驻扎了下来。
一是洛阳残破,宫殿已经多年无人居住,可能需要很漫长一段时间的打扫、修葺。
二来留在函谷关,文远也是为了等人。
“下官钟繇见过车骑将军……”
“元常先生不必多礼,关内早已经备好了酒食热水,陛下也在关内驻跸。先生一路奔波劳苦,定然疲累,见过陛下后好生吃喝一些睡上一觉,好好养养jīng神。”
“多谢车骑将军关心……”
“杨彪谢过车骑将军救驾之恩……”
“太尉大人太客气了!君辱臣死,陛下有难,为臣子的岂能坐视不理?倒是辽救驾来迟,令陛下经历险境,辽心里惶恐的很,这位是贵公子杨修吧,果然一表人才,rì后必定能继承太尉大人的事业,为我大汉效力……”
“哎呀,王公!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了,这位公子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粲,令公子年纪轻轻就才名远播,辽实在佩服的很……”
…………
听闻天子在函谷关驻跸,一连几天,络绎不绝赶到函谷关的大汉朝臣就多达百人,这些人好容易逃到函谷关,立即受到文远的殷勤招待,热水热饭一通招呼,顿时文远在这些朝臣心中的印象提升了一大截,便是一些觉着文远施政有损大族利益的官员也对文远的看法改观了许多。
没错,文远这么做就是在收买人心。
从长安随小皇帝一起逃难出来的文武百官虽然落魄,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政治群体,这里面要么久负盛名之人,或是家世显赫之辈,虽然没有兵权,却不能否认他们对天下仍有一份不小的影响力。
众人辛苦跋涉,逃难到此地,在如此患难时刻,文远只是简单送上一份心意,虽不敢保证能让他们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至少能做到不至于激烈反对自己,此外迎回天子之后,文远毫无疑问就成了众矢之的,经受天下诸侯的挑战或是以顺讨逆,这一点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文远rì后难免要和这些公卿大臣同殿为臣,避免内耗才是明智之举,因此收买人心对于现在的文远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除此之外就是招揽人才,在长安为官之人数以百计,这些官员、以及官员家族之中优秀的人才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些人既然送上门来,能招揽一个为自己所用就算一个,自己的力量就增加一分。文远素来求才若渴,此时哪有放着人才不用的道理?
所以,文远就特意在函谷关停驻了几天,直到确定所有能闻风赶来的公卿大臣进入关内。文远才继续起行向洛阳前进。
096 洛阳废墟
几年前,文远就曾经借觐见皇帝之机在长安举行了一场品酒盛会,算是和长安的士绅官吏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而当时文远还不过是个不出名的太守而已。
转眼之间三年时间过去,文远摇身一变,成了雄踞河北的一方诸侯,今rì又立下此等救驾大功,眼看着文远就要被被册封为车骑将军,背靠大树好乘凉,文远有陛下圣眷,手上又握有重兵,这些士族公卿如何会不争相亲附这个当今天子身边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
所以一路之上,文远已经很快就和这些朝堂上的公卿建立起相当融洽的关系,几个公卿甚至借文远将军府开府的机会将家族后进送入文远府中,希望能与文远攀上关系。比方说弘农杨氏的杨修,山阳王氏的王粲等人……
能够真正感觉到文远施政体系潜在威胁的,只有利益遭到威胁的少数一些人,文远的体贴关心,让大多数公卿对这个年轻有为,有兵有权的一方诸侯心存感激,皆称颂文远救驾阻敌的功绩……
从函谷关一路向东,因为有文武百官加入的缘故,部队行进的速度比之前又降了数筹。一rì只能走上三十里路,因此直到冬十月初,文远车驾一行万人才浩浩荡荡赶到东都洛阳城。
五年前的一场大火,将洛阳城烧成了一片废墟,虽然大火早就已经熄灭,但是洛阳城宫殿倾颓,街道闭塞,不时有野狗野猫穿梭其间,到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而且此时已经是初冬时节,偶尔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更令人心中酸楚。. .
“洛阳,我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破败景sè,小皇帝刘协感情流露。在洛阳,小皇帝刘协渡过了儿时最无忧无虑的数年时光,刘协在这里留下了许多美妙的回忆。可是自从被逼西迁之后,刘协就从此被关入长安禁城那座巨大的牢笼,惶惶不可终rì,还要忍受jiān贼董卓、李傕、郭汜等人不留颜面的羞辱。
现在,终于能重新回到洛阳,对一路上出了大力的文远,小皇帝如何不心怀感恩之情?
因为洛阳残破,修葺翻新还需天长rì久,文远一行只能在洛阳城外扎营暂住,一连数rì,刘协或钦命文远随同入城凭吊,或至北郊帝陵祭祖,自始至终,文远都形影不离天子左右,圣眷之隆,令人无比艳羡。
不过洛阳终归年久失修不能久住,文武百官住在营帐之中,再加上冬rì寒冷苦不堪言,不过数rì就颇有不满怨言。
这一rì,文远陪完圣驾回到帐中,突见一人正立于帐外等候,文远定睛一看,来的人文远认识,乃是张杨麾下的河内郡丞董昭董公仁。
文远来到洛阳之后不久,张杨就领着万余河内兵马来到洛阳,文远也就势交给张杨一个艰巨的任务重建东都。
洛阳是大汉东都,起初选在此地作为帝国的中枢,就是因为它优越的地利环境和便利的交通,文远虽说如今的家业主要实在河北燕赵之地,不过随着rì后地盘的逐渐扩大,邺城作为政治中心终究是不合适的。所以重建东都虽然是份长期艰苦的工程,但是为了长远考虑,却是势在必行!
张杨是武夫出身,本不善治政,但是现如今河内被他治理的有声有sè,百姓已经渐渐脱离饥寒交迫之苦,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文远给他安排了董昭这样一个颇有才干的副手。
董昭此人,素有才学,之前曾效力于袁绍帐中,只因为袁绍对他产生猜忌之后才转投文远处,之后文远全据冀州,调走了之前安排给张杨的副手张既,文远便命董昭接替张既担任河内郡丞。
此次张杨引河内军南下洛阳,董昭就随军同行。
文远将董昭请入帐中,彼此落座后道:“董先生,今rì怎么有空?”
“明公。”因为董昭和文远只见还隔着张杨的一层关系,因此并不算文远直接统属,只听董昭拱手道:“昭今rì拜见,乃是有一言想献于明公。”
文远见董昭说的郑重,正容道:“先生请说,辽洗耳恭听。”
董昭道:“明公兴义兵以除暴乱,入朝辅佐天子,此五霸之功也。但诸将人殊意异,未必服从:今若留此,恐有不便。惟移驾幸邺城为上策。”
“移驾迁都?”对于董昭的提议,文远并没有感到意外,记得真正历史上就是此人向曹cāo提出迁都的建议,而且曹cāo也欣然采纳了董昭的献策。
文远也觉着在就在洛阳这么驻扎着不方便,洛阳今年大荒,百姓穷困,天子百官每rì所耗钱粮用度全靠军中供应,短时间倒也无妨,若是长此持续下去,光是千里迢迢从冀州到洛阳一路上的消耗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此外司隶此时还多是无主之地,文远兵马初到此地,根基还不够稳固,还没有分出jīng力构筑防御拱卫洛阳城,现如今洛阳以东,兖州曹cāo有十几万雄兵,西面李傕、郭汜、张济也需要费不少jīng力应付,南面刘表此时和曹cāo也同是一个阵营。比起文远经营幼年已经铁板一块的冀州,天子呆在洛阳的安全实在是得不到保证。
看文远表情似有意动,董昭点头一笑道:“正是。”
“我也有意于此,只是李傕郭汜仍陈兵在侧,若冒然迁都,只怕会令此二贼有机可趁?”文远眯着眼睛笑道,深深的看着董昭,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复。
董昭如何不知这是文远在有意考校自己的本领,心中一阵激动,道:“李傕郭汜二人不过跳梁小丑耳,迟早为明公所擒,无需介意。”
文远微笑点头,李傕郭汜二人虽有兵马数万余众,不过现在文远已经回到指挥中枢,确实无须在意此二人,而且丢了天子作为筹码,此二人就凭以前所犯下的种种恶行,就免不掉被别人征讨平定的下场了。
文远又追问道:“李傕郭汜不足虑,可是朝中大臣呢?迁都之事关系重大,国贼董卓昔rì迁都,就引起百官不满非议,如今我刚刚迎回圣驾就进言迁都,朝臣岂非以为我有执掌朝廷权柄的野心?”
097 弄假成真?
迁都可不是闹着玩的,董卓当年挟制天子,把持朝政,之后再天下群雄的攻伐下不得已迁都,文远如今已经也掌握了天子,如果还沿着董卓之前的老路,岂非要引起旁人非议?
董昭似乎对文远的担忧早有应对,闻言淡淡一笑:“这事容易,只需如此这般……明公提出迁都自然不妥,但若是大臣们主动要求迁都麻烦就会少的多了。”
文远深深的看着董昭,后者也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董昭此人,看来并不似一般人对汉室一心愚忠,而知道观天下大势,避凶趋吉。只要自己得势,这些人就会对自己无比忠心,而一旦失势,他们也会毫不犹豫与你斩断联系,对你弃如敝履,这种趋势附利之人,难说他是对是错,是忠是jiān,至少这份远见,确实寻常人所没有的。
这种人要用!王越用的好了,如今不就成了文远手上的一柄利刃?而且rì后因为大势而投向自己这边的人相信也会越来越多的。
这种人选择了自己,说明对自己的未来有信心,而如果真有一天像王越、董昭这些因势来投的人背叛了自己,怪也不能怪在这些人身上,只能怪自己没有驾驭他们的能力!
想到这,文远胸中满是豪气,微眯的眼中jīng芒四shè:“公仁先生之才,偏居一郡文事实在太委屈了。辽有意举荐先生为侍中,不知先生愿不愿意在当今天子身边效力!”..
侍中,相当于文远前世总裁秘书的身份,这可是天子身边的近臣!车骑将军把自己安插在这个位置上,意思不就是……
董昭眼中一阵激动,俯身拜道:“主公如此重任托付给昭,昭敢不为主公殚jīng竭虑?”
主公……听到董昭称呼上的变化,文远微微的点头道:
“你先下去吧,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准备的……”
刚刚送走董昭,周仓就急匆匆的进帐递上一封急信。
看了书信文远就无奈苦笑了,刚刚还打算按照董昭的献计演一场假戏给天子和文武百官看看,不想一语成真,董昭的计划中的虚假情节竟然在现实中应验了!
信是斥候校尉王力通过机密渠道星夜送到文远手里的,上面明明确确的说了,兖州曹cāo似有意争夺天子,已经排除曹仁、曹洪为先锋,领兵两万出陈留,攻略河内!
…………
汲县。
汲县是河内郡最东面边远的一处县邑,与扬州东郡、陈留隔河相望。因为毗邻黄河水源,方便汲水,所以从很久以前就有人在此定居,经过数百年的推移,这里渐渐演变成一座有这两万余口的小城邑。
城邑虽小,不过由于这里是连接冀州与京洛的咽喉要地,又与兖州毗邻,所以张杨特意在这里派驻有二百战兵,五百辅军,正兵屯长赵奎在这里担当县尉。
这一rìrì暮时分,上千身披黑sè衣甲的jīng骑疾驰而来,将汲县围得水泄不通,紧接着没过多久,数以万计的黑压压的军士就出现在城墙下。
“敌袭!敌袭!”凄厉的喊叫声伴着鼓号传遍了整个汲县,百姓们惊慌失措,没头苍蝇似的奔回家里,这两年黑山军刚刚平定,汲县的百姓rì子刚刚过的安稳,怎么今rì又有大军来到此地。
听了城上军士回报,赵奎飞身上了城墙,对外一看,只见城池四面黑压压的围满了敌人黑衣黑甲的军士,看上去怕没有上万人?
赵奎的脸sè顿时yīn沉了下去,城下将士黑衣黑甲,中军黑sè大纛上大书着醒目的曹字,又是从东面而来,不必说来的定然是兖州曹cāo的军队!
而且看这支军队虽远道而来,却阵势齐整,士卒雄壮,都是难得的jīng锐。素闻兖州曹cāo军有百战之名,今rì一见,果然不虚!
仔细查看了一番,赵奎转身往城下走去,几个守兵疑惑问道:“赵头,你这是?”
赵奎没有停下,只是摆了摆手道““天sè已晚,强弱却已经很分明了,汲县城小壕浅,曹兵根本不会急于这个时辰发起攻击,告诉兄弟们好好养足jīng神吧,明天才是拼命的时候呢……”虽然没有明言,不过从他的话语当中,已经能听出一丝绝望的情绪。
一个眼神灵动的辅兵胆怯道:“赵头,那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他兖州兵拼命呗,李三儿你小子到时候可别给俺当孬种,真要是害怕就拿这两年和以前过的rì子比比,不想过以前那种没有一点奔头的苦rì子,明天就给俺玩了命的杀敌!”
李三儿回忆了一下过去,咬了咬牙道:“好嘞!谁想把俺现在的好rì子抢走,俺就跟谁拿命去拼!”
赵奎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没有说话下了城墙。
前来攻城的正是曹cāo的先头部队,主将曹仁,副将曹洪,李典,乐进为偏裨,曹仁、曹洪、李典引万余人马将汲县城团团围住,乐进则在四面扎下营寨,防止有人逃逸。
曹军在城下摆开阵势,曹洪不耐烦的道:“仁哥,你也忒小心谨慎了,咱们两万人马,还用得着在这小小的汲县城费那么多心机?”
曹仁皱眉斥道:“子廉!临行前孟德说过不可轻敌,你怎么就这么快忘了?张辽的军队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没看到这一个小小的县城,里面不过数百守军,领头之人就敢抵抗咱们两万大军?”
曹洪讷讷道:“那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周章,要我说,还不如现在给我三千军士,我一个冲锋就把城给拿下来了!何必耽搁这几天功夫,相信那几个一身酸气的文人?”不过曹洪素来还是佩服这个文武兼备的同族兄弟的,嘴上虽然不服气,倒也没有违逆曹仁的命令。
“可别小看那几个文人,有他们在,咱们占据河内要轻松的多!”曹仁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而且能用这里解决的东西,最好能不用蛮力,比兵多,咱们哪比得过占据三州之地的张辽?不必要的损失还是能避免则避免了吧!子廉,你现在就上前喊话,告诉汲县里的军民,敢有抗拒者,全城屠尽!”
“好嘞!”听到屠城,曹洪顿时焕发了jīng力,催动座下黄骠马向前驰去……
098 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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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īn沉着脸回到县衙,曹军大将曹洪的话令赵奎至今仍有余悸,屠城。只是这一句话,就令守军士气降了大半。
这年头谁不怕死呢…… ..
隔着老远,赵奎一眼就看见大门口围着二三百号人。当前一个年轻人赵奎还认识,姓赵名咨,乃是他的同族,都是河内温县人。
不过赵咨的家世可不是赵奎能比的,此人出身世家,年纪轻轻就到了京师做官,哪像赵奎平头老百姓一个,只是因为有把子力气才当兵做了个屯长而已。
赵咨的来历赵奎知道一些,听说他是到黎阳躲避战乱,在那边一住就是几年,听说现在河内局势稳定了,就领着族人准备迁回温县,前几rì刚到的汲县,赵奎为此还特意盛情招待了一众父老乡亲。
“赵大哥……”远远的,赵咨就打了个招呼。
别说,赵咨这人对自己还挺客气,小时候自己是平头百姓,赵咨哪里用正眼看过自己?现在自己好呆也是汲县的县尉,在张辽将军麾下当兵,就是有面子。 ..
“兄弟,您带着这么多人这是……”人家好呆也是在京里做过官的,赵奎虽然和他平辈,话语里还是透着客气。
“赵大哥,咱这不是赶上了吗!刚想迁回温县,就遇上这档子事儿,真是够倒霉的!听说曹cāo军攻城出了名的凶狠,如果有敢于顽抗的,就全城屠尽!小弟猜大哥是血xìng之人,定然是要与曹军一较高下,就带着宗族青壮二百余人来给大哥助阵!”赵咨叹了口气,私底下却偷偷打量着赵奎和他身边的军士。
果然一说到拒不投降的,满城屠尽这句话,正中了赵奎等人的要害。赵奎身边的人顿时变了脸sè。
赵奎强作镇定高叫道:“怕他个球,有什么好怕的!咱河内军同生共死,还没怕过谁!”
“就是就是……”身边传来的几声稀稀拉拉的应和声音,赵咨仔细看去,多是赵奎身边的战兵,那些没打过仗的辅兵和百姓都已经面如土sè了。
赵咨不动声sè的一挥手,身边二百余人不着痕迹的向赵奎悄悄围了上去,因为士卒都在守城,赵奎身边只有十余名守军。
赵咨神秘一笑道:“赵大哥,其实要想保全这汲县上下百姓,小弟倒有一计。”
赵奎惊喜道:“哦?兄弟有什么良策破敌?”
赵咨谨慎的左右看了一下:“此计不可让外人知晓,兄长附耳过来……”
“兄弟你说,有什么妙计……”赵奎不疑有他,闻言凑了过去。
赵咨眼中闪过一抹狞厉,故意托着长音道:“妙计就是……借你的首级保全全城的百姓!”话音未落,赵咨手中突然出现一柄利匕,“噗”的一声狠狠的戳进赵奎的心窝里!
“兄……”赵奎眼中闪过明显的不可思议,他至死也不相信,同族的赵咨居然会刺杀自己!
赵咨yīn狠笑道:“赵奎,别以为做了张辽的小兵就有多了不起!河内有咱们赵家和司马家,可不是他说了就算的地方!”
“你想的太……轻松了!”赵奎切齿道,随着赵咨把匕首抽出,他整个人失去支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赵头!”几个战兵惊呼一声,直到此时他们才从震惊中醒转过来,悲叫着向赵奎尸身冲去!
赵咨带来的一帮青壮早有准备,一拥而上将几个反抗的战兵斩杀当场!
“不想死的,就给我站着别动!”赵咨抽出长剑,怒喝一声道。赵奎带着的几个战兵被杀,辅兵和街上的百姓顿时被震慑当地。
见无人敢动,赵咨冷厉一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曹cāo大军就在城外,如若不降全城上下鸡犬不留!赵奎要拉着全城的百姓一起去死,你们难道也愿意和他一起陪葬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出声,彼此眼中都看出一抹惧意。
赵咨满意一笑道:“很好,既然都不想死,就随我迎接曹兖州的大军,尔等放心,兖州军是仁义之师,有我赵咨在,定不会为难你们!”
几乎是兵不血刃,汲县城就打开了。曹军连营寨都没有扎好,大队军马就已经涌向汲县城内。
抵抗只在局部城头进行了短暂的一会,因为担心遭遇屠城的命运,汲县百姓都不敢协助守军,数百河内军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如狼似虎的曹洪斩杀殆尽!
曹仁领着一队骑兵当先,正遇上赵咨出城迎接自己。
“托将军之福,赵咨幸不辱命!”见了曹仁,赵咨拱手一礼道。
曹仁还礼道:“足下立下大功,某在此代我家主公向主公表示谢意!这两位是……”赵咨身边一同迎接曹仁的还有两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
赵咨为曹仁引荐道:“这位是在下的至交,温县司马伯达。”
司马朗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形貌俊朗,风姿儒雅,受赵咨引荐上前行礼。
温县司马氏,与赵氏同为河内名门,曹仁不敢怠慢,口称久仰也抱拳还礼。
赵咨还要介绍司马身边一个正举首望天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文士,那文士拱了拱手,淡淡笑了笑道:
“在下不过一山野村夫,无名之辈而已,贱名不足以如将军之耳。”
“仲达你……”一旁司马朗闻言一愣,不过看到张口要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曹仁仔细打量一番,那少年文士不过十七八岁,脸盘瘦削,身形清癯,一双眼却深邃有若星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自信。虽然好奇这人的身份,不过也不好刻意追问,含糊一声道:“有劳几位先生了。”
赵咨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之sè道:“将军客气了,张辽在河内分田分地,搞得我河内大族几乎断了生计,帮曹兖州,其实也是帮我自己。将军放心,在河内我赵家多少还算有些影响力的,赵咨愿为曹兖州荡平河内略尽绵薄之力!”
099 内应
原来赵咨乃是出身河内名门望族,家中有良田万亩,徒附千人,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因避战乱与司马家一同迁往黎阳避难,直到最近河内平静之后方回,可是回到老家温县之后,发现此地早已是物是人非,经过文远军户分田制的一番折腾,原来的那些徒附佃户要么从军,或者是分到了田地。赵咨虽有土地,却招募不到佃农徒附帮助耕种打理。
更可气的是,河内的典农都尉在划分土地时,因为土地无人耕种,竟一时大意将赵家的土地划拨给了一些没有土地的百姓,这如何不让赵咨对文远的军户屯田制怀恨在心?. .
此次曹cāo出兵河内虽然事起仓促,之前却有满宠前头铺路,满宠这半年多来,游走于大小势力之间,游说各方共同对抗张辽。冀、并、青州、河内等地的世家豪族也在游说之列。
只不过在冀、并、青三州满宠收获甚微,只是在河内还算顺利。
究其原因,关键在于文远之前那一次规模庞大的互市起了作用,在此之前,还从没有哪个诸侯如此强势的鼓励汉人与南匈奴放开交易。在这次交易当中,冀州的许多世家大族都赚的盆满钵满的,这无疑给他们打开了一扇崭新的聚敛财富的大门!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土地上抽离出去,既缓和了与贫苦百姓的矛盾,也缓解了对文远的敌意。既然互市交易能够比耕种来钱来的更容易,谁还在乎手上那一亩三分地?. .
因此许多尝到甜头的世家大族回家后积极筹措这各种物资,准备下一次互市时再大赚一笔……
互市唯独没有令河内的司马家、赵家得到实惠。
互市之时,司马家和赵家举家还在黎阳避居,无奈错了过去,而军户屯田制对这两家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当听说曹cāo出兵吞并河内之后,赵咨立即和世交司马朗商定,协助曹cāo扫平河内!
毕竟曹cāo也是豪族之后,他虽然选贤任能不拘门第,不过对待当地士绅,还是以拉拢安抚为主的,和文远还是稍有差别的,哪像张辽,军户屯田制虽然间接,却实实在在是替替升斗小民与世家大族争利,这岂不是是逼着赵咨与他张辽为敌!
帮着曹仁打理万接收汲县的事宜,赵咨司马朗刚一得空就拉过那年轻文士到了一偏僻居处。
司马朗责怪道:“仲达,你平rì熟读诗书礼记,为何方才在曹仁面前如此无礼?”
赵咨也道:“是啊,仲达!你素来知书识礼,今rì怎的……”
那年轻文士道:“兄长,赵世兄,张辽触动天下世族根基,逆天道而行,你们帮助曹兖州自然是没错的,但是做内应这件事却是在有些唐突了,要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张辽和曹cāo这一战谁胜谁负,目下还尚未可知,天下间世家豪族那么多,咱们实在没必要这么快投到曹cāo一方去,在形势未明之前不如韬晦一段时rì,少几块地,少一些耕地的徒附佃户,又饿不死咱们。”
“可是……”赵咨可没想那么多,但是张辽在他避难黎阳时分了他的土地,这仇恨确实刻骨铭心的。
司马朗在一旁叹了口气打断道:“仲达说的对,内应这件事咱们确实做的太欠考虑了……以后咱们顶多是动用地方的关系,协助曹cāo进兵即可,没有必要和曹cāo走得那么近,等这一路回到温县,咱们就找个机会向曹兖州告辞,回乡归隐。”
年轻文士道:“兄长之言,正是我的心意。”
赵咨见两人都如此说,也只能点头同意。
有赵氏和司马氏这两个河内大家的帮助,之后曹仁的军事行动很顺利,几乎没用半个月时间,曹仁就连下五座城池,等文远得到消息时,整个河内东部几乎一半城池甚至包括郡治怀县都已经被曹军攻陷。尤其是曹仁屯兵野王、温县一带,防线绵延数十里,深挖沟堑,高筑壁垒,彻底切断了文远迎天子回河北的归路,连上党也和文远分割开去。
…………
“爱卿你是说,兖州曹cāo出兵河内,截断我军粮道,如今军中之粮,只够一月供给?”御帐之中,汉献帝刘协听完文远的汇报,禁不住惊呼道。
文远单膝归于阶下,郑重道:“正是,曹cāo断绝粮道,图谋不轨,yù将陛下与众位文武公卿饿死于此地!”
文远并没有隐瞒河内归路被断的情报,在收到王力穿来的急信之后,文远立即向天子刘协禀告,而且依着贾诩的谋划一番添油加醋,把屎盆子扣在曹cāo的脑袋上。
献帝失声道:“想不到曹cāo竟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
曹cāo截断文远归路确保万无一失的做法从战术方面来说是没错的,不过从战略上却让文远占得了先机。这就是身在中枢的优势,随时随地都能给敌对的人按插上罪名,曹cāo远在数百里之外,两军交战又见不到天子,你让他到哪说理去?
“车骑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太尉杨彪问道,对关东群雄,朝中大臣早就失去了信心,,这些年他们只知道相互攻伐倾轧扩充实力,对天子遭受的磨难鲜有关心。先有袁绍叔父袁隗一家死难,后有几个派去安抚关东群雄的大臣被袁绍斩杀殆尽。zhōng yāng的官员和关东群雄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
这之中唯有张辽,中平六年时还知道在天子受难之际入长安供奉,而此次逢迎圣驾,说到底文远也算是百官的救命恩人。
所以百官之中大多说人对文远还是寄予厚望的,希望这个如今手握重兵的后起之秀能支撑起兴复汉室的大局。
文远慨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曹cāo起兵谋反,臣自当领兵前去御敌,只是如今归路被断被断,营中粮草供应不济,洛阳非久居之地,臣只恐大军走后无法照顾陛下周全,斗胆请陛下随军北上,暂时迁居邺郡!”
100 河东战事
“迁都?”天子惊疑不定,刚刚回到故土洛阳,刘协打心眼里哪儿都不想去,可是文远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他这一走,兵马都要一起去对付曹cāo大军,到时可不会留下多少兵马保护自己。现在李傕、郭汜兵马就在不远的河东郡,曹cāo此来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与其被他们掠去,倒不如跟在对自己还不错的文远身边呢!
见献帝颇为意动,文远也道:“陛下,暂居邺郡不过是权宜之计,臣举荐辛评辛仲治为洛阳令,在圣驾迁居邺城的这段时rì,重修洛阳宫殿屋宇,终有一rì,定能让陛下重归洛阳的。” . .
见文远考虑的如此周全,众臣也没有异议,刘协只得点头答应。文远又道:“还请陛下遣一使者前往曹cāo处问明他究竟是何用心,若犹不知悔改,休怪王师到时,诛杀不臣!”
得了天子诏谕,文远回到营中立即派出快马调集各路军马齐集河内,同时下令拔营北上,迎击曹军!
…………
河东。
东垣县。
得到文远的军令,太史慈和颜良聚在一起商议。
文远发到别处的军令是接到命令后前往河内,唯独给太史慈、颜良并没有限定具体的时间,因为他们的对面还有李傕郭汜的数万大军。 . .
明面上,文远的意思是让二将专心对付对面的李傕郭汜,不用为河内战事分心,暗地里,却让人隐隐觉着有让二将尽快结束河东战事之意。
压力,即是动力,颜良虽然看不出内情,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焦急,看完军令之后就道:“nǎinǎi的,来rì出兵我亲自带兵出阵,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不胜不归!”
连rì来,二将与李傕郭汜厮杀数场,虽胜多负少,不过到底是十万人以上的会战,要想短时间内击败李傕郭汜的数万军马却并不容易。
太史慈急劝谏道:“颜将军!西凉军兵马众多,士卒骁锐,冒然强攻徒增伤亡,诚非所宜!”
太史慈的话也是实情,为了夺回献帝,李傕郭汜可谓孤注一掷,纠合了五万西凉骁锐。
西凉军生xìng狂野嗜杀,都是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人,此外李郭二人还沿途劫掠百姓,老弱者杀之,强壮者充军,得青壮三万余,临敌时驱策民壮在前,号“敢死军”。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冀州军这边,东线只有太史慈和颜良的左右军战兵两万人,还有两万辅军。北线则是徐晃的五千骁骑营和刘豹、去卑的数千匈奴jīng骑。全凭着冀州军的训练有素,才和李傕郭汜的八万军战成如此不胜不败之局。
两人计议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正在心中烦躁之时,突有小校来报,帐外有一人自称襄陵贾逵,有事求见两位将军。
“贾逵?”太史慈和颜良左思右想,也记不得认识这个人,不过对方既然求见,就来看看此人打得什么主意?
“襄陵贾逵,拜见二位将军。”二将在帐中坐定,不一会军士就领来一年轻人,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一身布衣,头上包着方巾,虽然衣着朴素,却浆洗的一尘不染,不带一丝褶皱。人也生的仪表堂堂,相貌不群。
关键是,在太史慈、颜良两位世之虎将面前,这个年轻人近看不出一丝紧张局促。
太史慈见对方不似常人,便拱手一礼道:“足下来我军中,不知有何教益?”
贾逵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在下慕冀州牧之名久矣,早有心投靠,今闻将军与jiān贼李傕郭汜交战多rì,特来助二位将军一臂之力!”
当下,贾逵将自己的来历介绍了一遍。
原来贾逵从小父母双亡,家世贫寒,小时候连过冬的棉裤都没,又一次他到妻兄家借宿,天亮后穿着妻兄的裤子就走了。
不过贾逵自小聪明且有勇略,得祖父传授兵法数万言,颇有才具。成家之后在河东郡担任小吏,在郡中也算小有名气。此时恰逢冀州军与李傕郭汜交兵,贾逵素闻文远招贤纳士不计家世出身,就赶了二百余里路来到文远军中碰碰运气。
颜良可没有太史慈的好脾气,哼了一声道:“足下有何所长,可懂得兵法吗?”颜良身形彪壮,举手投足间隐然带着一股威猛气度,常人见了难免心生怯意。
贾逵却恍若未觉,哂笑一声道:“在下自幼熟读兵书,jīng熟安营下寨,行军布阵之法,料敌机先,运筹帷幄,对我而言也非难事耳!”
颜良不屑冷哼一声道:“谅你一黄口小儿能有多大能耐?尽在这里胡吹大气!真有才学,你倒给俺想个计策击退李傕郭汜这数万大军?”
贾逵自信一笑道:“这有何难?我有一计,定能破李傕郭汜!”
“当真!?”太史慈眼前一亮,惊喜无限向颜良望去……
…………
冀州军急于速胜,李傕郭汜两人的心情也没有平静到哪去。
自打和冀州军交上手以后,就让一直认为西凉兵天下无敌的李傕郭汜二人见识到什么是jīng锐。西凉兵明明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却屡屡受挫于冀州军,眼看着张辽已经将小皇帝接到了洛阳,他们却在这里被缠住脱不开身。李傕郭汜心中焦躁不已,每rì只靠屠戮无辜百姓宣泄心中的戾气。
时间托得越久,他们就越焦躁,如今小皇帝已经不再他们手里,之前挟制天子犯下的罪孽,就算诛三族都是轻的。想到rì后的下场,二人的心里深深的恐惧。
不过曹cāo出兵河内的消息又给他们重新带来了一丝希望,有曹cāo掺和这趟浑水,对付张辽又变成了可能的事情,如果能在司隶地区配合曹cāo重创张辽的军队,再想夺回小皇帝就大有希望了。
所以他们一直坚持着没有退却,希望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恰在此时,细作突然报来了一条天大的好消息:冀州军河内的粮道被截,营中粮草耗尽,退兵就在这几rì内!
101 狂暴飞熊
听了细作报来的消息,李傕哈哈大笑道:“定是曹孟德截断了张辽小儿粮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郭汜也道:“是啊,若能杀败这支冀州军,咱们到河内和曹cāo再给张辽小儿来个前后夹击!看他还有什么能耐保住小皇帝?”
两人立即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冀州军大营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二人就催动大军就势掩杀退走的冀州军。
. .
三天之后细作来报,冀州军正在整理行装,看似今夜就准备拔寨回军。
二人立即集结兵马,令士卒饱食一顿,是夜二更,李傕外甥胡封、郭汜大将伍习领一万jīng兵为先驱,又命侄子副车中郎将李进引一万军随后策应,悄悄往冀州军营寨摸去。
而后李傕郭汜自领大军五万为合后,准备随后掩杀冀州败军。
胡封、伍习领兵先行到了冀州军营寨,果然看见寨中军士正在打点行装,收拾辎重军器。
“杀!”二人发一声喊,手中刀枪挥舞,驱策万余西凉军如一群饿狼气势汹汹杀入寨内。
冀州兵马显然没有预料到西凉军深夜来袭,忙奋起抵抗,只是仓促之下哪里能组织起像样的防御,不过撑持了半个时辰就开始败退,若非太史慈领一支兵马拼死断后,只怕冀州军早就被胡封、伍习所部缠住,伤亡惨重了。. .
西凉兵气势汹汹,太史慈也只能边打边退,一路上冀州军丢弃武器辎重极多,旌旗车仗遍布于道,西凉兵兴奋的鬼哭狼嚎,纷纷争抢道旁丢弃的战利品。
李傕郭汜闻得前方得胜,大喜之下立即传令各部掩杀冀州败军。
太史慈边战边退,如此迤逦奔走二十余里,数万追兵皆拥堵在一起。
比及天明,突然道旁一阵连珠炮响,只见两侧山谷中杀出两彪军士,左是眭固、右是陶升,各领五千军喊杀着冲向西凉军阵,太史慈见伏兵出现,也趁势勒兵杀回!
西凉兵奔走一夜,前后走了四十余里,正在又饥又渴当中,哪里是在此养jīng蓄锐一夜的冀州兵士之敌?刚一接触就倒了大片。李傕郭汜见伏兵大惊,早已猜到中计,心惊之下急令退军。
“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在此时!”太史慈憋屈了一夜,此时才终于找到宣泄的机会,只听他大吼一声,策马冲入西凉阵中,一边杀敌,一边还暗叹贾逵真沉得住气。
原来贾逵猜出李傕郭汜也有速战速决之意,因此前rì帐前献上诱敌深入之计,让太史慈凭借武勇钓着西凉兵追袭二十余里,之后副将眭固、陶升领两路伏兵齐出,一举击退西凉军。
七万大军拥挤在一块,相互践踏,被太史慈和眭固、陶升两路生力军衔尾追杀,西凉军大败,死者不计其数,非但尽弃之前所获军器辎重,反倒连自家的东西陪了不少进去,太史慈在乱军阵中正遇上胡封,一道飞戟甩出,正中胡封背心,数万败军见大将被杀,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仓皇向西逃逸。
可是哪是说逃就能逃掉的?要论谁跑的快,冀州兵敢称第二,天下就没人敢称第一,骑兵还好些,四条腿的还能有命跑出去,西凉步卒惊恐的发现,本来因为害怕丢掉xìng命的恐惧已经让他们脚步如飞了。可是身后的冀州兵脚程快的更是惊人!身后的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从没有一会消停过,几乎每一个呼吸过后,就会有几个甚至十几个跑的慢的西凉兵被砍翻在地!
恐惧在西凉军中迅速的蔓延,李傕身经百战,很快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样跑下去不出十里,大军就要彻底崩溃,一旦有人跪下投降,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李傕咬了咬牙回身道:“飞熊军!留下断后!”
“遵命!”李傕话音刚落,身后无数人齐声应道,只见败兵中一彪骑军突然停了下来,调转马头准备悍然迎接冀州兵的进攻!
只见这支兵不过两三余人,当先旗手撑持着绣有肋生双翅飞熊图案的旗帜,人人跨骑雄峻的西凉战马,马上骑士身披重甲,头戴兜鏊,左手上挽着臂盾,整个身躯包裹在黑sè的金属甲片当中,人手一杆丈八长矛。锋利的矛尖寒光闪映。
虽然大军败退,这支兵马阵型依旧齐整,如同一块礁石分开汹涌的水流,生铁兜鏊下的一张张脸表情狰狞诡异,数千人聚集在一处,自有一股嗜杀疯狂的血xìng笼罩其中。根本不为溃败的友军所动。
这就是当年董卓用无数金银财货堆砌起来的jīng锐飞熊军!
当年董卓在时,这支jīng锐部队几乎集中了所有西凉的奇能异士,jīng锐骑兵,合在一起才勉强凑出三千人。不过随着董卓的败亡,飞熊军中的奇能异士各奔东西,例如力能负五百斤,rì行七百里的猛士胡车儿,就投靠了现在的骠骑将军张济。
不过作为常规的部队,二千多飞熊骑得以被当年的飞熊军统领李傕成建制的保存了下来,并且依为最后的致命利器,由从弟李维统御。
试想一下,董卓全盛时,麾下有二十万西凉军,从二十万西凉军中抽选出来的这两千飞熊骑兵,被选上的人应是何等骁锐?所以虽只有两千余人,但是自飞熊军成军出战以来,还从没有人能撄其锋锐!
飞熊军统领上军校尉李维长矛一指,大声喝道:“左右散开,违者格杀勿论!”
“左右散开!违者格杀勿论!”两千多飞熊骑大声喝道,喊声如雷。
西凉兵平rì就对这支jīng英部队心存敬畏,听到喊声,本能的向两侧分开,给飞熊骑让出一片空地,而对面两里之处,正是追杀的最急的陶升所部的追兵!
“飞熊骑随我冲锋!踏碎所有阻挡在前的蝼蚁!”统领李维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上前去!
“踏碎蝼蚁!”伴随着地面的一阵由缓而急的颤动,两千多骑兵发动起声势骇人的狂暴冲击!
102 惨胜
近万只马蹄肆虐蹂躏着呻吟的大地!产生的剧烈轰鸣第一次盖过了士卒喧嚣惊恐的喊叫声音!两千多重装骑兵奔驰起来,如同狂躁的象群,咆哮着向迎面冲来的冀州军冲撞踩踏过去!
“冲……冲上去!”曾经的黑山头领陶升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喊出声去!对面如同一座崩塌的大山,迎面向他压来,眼前这种情势令他本能的感觉的一丝无力!
倒是身后的冀州军士昂然无惧,挺动着长枪向着汹涌的铁流迎面冲了过去…… . .
咣!人流和铁流,马匹和**狠狠的冲撞在一起,胜负是显而易见的,狂暴的飞熊骑生生将前排的数百冀州兵撞得倒飞出数丈,其势不竭,依旧如一辆开足马力的疯狂坦克从庄稼地里碾压过去!
短短一个冲锋之间,冀州军就伤亡上千人!等飞熊骑冲势殆尽回首看时,只见之前一路所过之处如同齐刷刷倒伏了一条直线的麦地,中间满是血肉模糊的残肢和尸体。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的,长矛刺透的、马蹄践踏过的,把许多尸体黏连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有的甚至被踩成肉泥!主将陶升也倒在这片死亡区域当中,已经找不到他的尸体!
飞熊军冲锋之威,竟然血腥若斯!两侧的冀州军虽然咬着牙强自镇定,眼神之中却也分明看到了恐惧! . .
“我冀州军”就在这时,阵中突然传来一声高亢大喝!
喝声传来,冀州军惊恐眼神只是停留了短短一瞬就被血红的仇恨所占据。
下曲阳有严苛的军法规定:士卒作战需勇往直前,不得退却。一人退却则一人被斩首,全队退却则队长被斩首,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被斩首。
这些军律经过宣慰佐吏的灌输,已经深深镂刻在每一个冀州战兵的血脉里,根本不需提醒就能记起。
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冀州军士顽强的战斗意志无人能及!
这些军士在从军之初,都是家境贫寒的苦命人,是文远给了他们衣食土地、给了他们荣耀和自信!现在文远治下,军人是最受老百姓艳羡的职业,人人都以当兵为荣,户户都想让家中的壮丁口从军。
虽然刚刚只是一瞬间的恐惧,但是军人的荣耀已经让冀州将士生出愧疚之心!
“一往无前!”
“有我无敌!”
冀州军士几乎是用要将嗓子撕破的凄厉声音号叫出来!向着那杀害了他们上千同袍的重甲铁骑冲杀过去!
“围上去!不要让他们起了速度!把他们困在原地!”太史慈扯着嗓子大吼,刚才他那一声唤起冀州军战意的吼叫就是他喊出来的。飞熊骑冲锋的霸道令他也震慑不已,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渴望胜利!
在他的指挥下,上万冀州军士奋不顾身的向飞熊骑兵冲了上去,虽然面对的是九死一生,他们荣耀过,自信过,此生也在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飞熊骑在冀州军的阵势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凶猛的冲击,都会带起数十上百具尸体,不过冀州军已经被杀出了血xìng,越多的同袍战死,活着的人就越凶戾!在他们奋不顾身的围堵之下,飞熊骑活动的空间终于越来越紧!
一向跋扈的飞熊骑眼中终于出现了慌乱和惊惧,依照以往的经验,往往只是来回几个冲锋,抵抗的部队就会崩溃。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在他们多次冲锋之下还能有意志反抗的敌军!
可是今天他们偏偏就见识到了,他们今天面对的是一支意志比钢铁还要坚强的部队冀州铁军!
如同大象遇上了狼群,虽然刚开始还肆无忌惮的冲击,视狼群为无物,可是在狼群前赴后继的疯狂围攻之下,很快便伤痕累累,而且渐渐攻势上也开始软弱无力。
而且失去了速度,飞熊军如同没了爪牙的老虎,终于,淹没在英勇无畏的冀州军攻势当中……
虽然付出了团灭的代价,不过他们的战略目的无疑已经达到了,为了围歼这种凶悍的重骑兵,太史慈不得不放弃对李傕郭汜败军的追杀,将本部兵马连带万余辅兵全部投入到围歼飞熊军的战斗当中,而飞熊骑兵虽然深陷重围,前后一番冲杀也为冀州军增添了三千余具尸体……
终于,曾经名震一时的西凉飞熊军,在兴平二年十一月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太史慈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惨烈战场,神情呆滞无语。
虽然说是胜了,但是太史慈脸上没有一丝胜利的欣喜,事实也确实如此,没什么只得庆祝的。
征战一rì夜,冀州军折损五千余,连副将陶升也折损在此地,太史慈所指挥的左军一万战兵更是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战力,几乎残废!虽然此战取得的战马、铁甲极多,不过确实没有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倒在他们枪下的这支西凉铁骑,比他们还值得敬佩!
太史慈看着西面,咬牙怒哼道:“别以为能跑的那么容易……”
李傕骑在飞快的战马上,不时回头向后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傕的心一点一点沉进谷底、已经这个时辰了,所向披靡的飞熊骑兵还没有回来,不用说,这支最宝贝的心腹要么遭受重创,要么已经……
不过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也并非毫无意义,若不是两千飞熊骑断后,能安全撤回来的就不会是这五万多人,他也看出来了,冀州军的脚程极快,如果任由冀州军一路追杀,到时能逃出来了怕只有一部分骑兵而已。
现在逃是逃出来了,士兵们奔走了近一rì夜,水米未进,早已是又饥又渴,如果不是眼看这快要回到营寨,只怕早已经要濒临崩溃了。
还没到营寨,李傕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回到营寨,将士就能饱餐一顿,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到明rì,在一报今rì损兵折将之恨……
可是在回到寨前,李傕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一支兵马横在寨前,身后营寨中早已换上了冀州军的大旗?
103 险恶阴谋
“李傕郭汜!颜良在此等候多时矣!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寨前万军之中,一员大将一身重甲,满脸虬须,手提凤嘴刀,跨骑枣红驹。生的是威风凛凛,喊话声若惊雷,不正是颜良是谁?
李郭二人相视一眼,惊呼道:“中了太史慈调虎离山之计也!”西凉军也一阵sāo动惊惧。
颜良长刀一指,身后一阵连珠炮响,兵马如cháo水一般掩杀过去,打击并非只来自颜良一面,只听一阵喊杀喧嚣声从四下传来。左有白绕,右有张白骑,二人听见号炮,各领一彪伏兵杀至! ..
西凉兵走了一天一夜的路,队形散乱毫无阵型不说,还正是人困马乏,饥渴难耐的时候。哪里还有力气迎战这三路蓄势以待的生力军?刚一和冀州军交手便一溃千里,三路兵马将长长的西凉军阵分割成无数段,一阵绞杀斩首万余众,俘获降兵不计其数。
李傕郭汜得亲卫死战得脱,冲出重围是身边紧紧聚拢了万余骑卒。
遭逢此败,李傕郭汜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一路没命似地向西逃命,又被徐晃和刘豹等人的万余骑兵分作十几路沿途追杀,直到过了潼关,一路不敢稍停。等好容易进了关中,身边只剩下八百余骑,已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了。 ..
太史慈、颜良获此大胜,一边向文远报捷,一路向西收揽西凉败兵,得降卒三万余众,缴获粮草三十余万斛,金银财货、军器辎重不计其数。
这边河东战局因为贾逵的献计进行的顺风顺水,文远在洛阳却遇到了困境,不能向北挪动一步。
十月,文远扶天子车驾北至平县小平津,准备北渡黄河,进入河内郡境,不料早有探马回报,曹cāo已经在沿河各处要地扎下二十几处营寨,沿河还有巡逻军士紧密防守。兵力加在一起超过十万之众!
此时文远麾下只有赵云和张杨所部不过三万步兵,众寡悬殊不得寸进,倒是曹cāo虽然兵多,却只是谨守河岸,未见半点动静。
不过眼前的平静都只是表面上的,表面之下犹如滔滔黄河一般暗流汹涌。
北岸,曹营之中。
戏志才一见到曹cāo,就忍不住大倒苦水:“主公,你因何如此冲动?攻打河内,你怎么也不事先跟我们几个先透个口风?”
曹cāo不好意思的望着最受自己器重这个谋主,陪笑道:“呵呵,让志才担心了,下次,下次cāo一定事先知会一声。”
“还下次?这次主公就惹上麻烦了!之前主公不是还和我们说好的不争一时的吗,等鲸吞豫兖徐扬四州之地,积蓄起足够力量之后,再与张辽争锋!”戏志才一心放在为曹cāo谋划上,说话做事从不假辞sè,这一点是曹cāo最欣赏的。曹cāo也自信,只要真心效力于他的人有真才实学,他就有容纳此人的气度。
“我知道,知道……”曹cāo呵呵陪笑道,突然声音顿了一顿,语转深沉道:“只是心里面实在是忍不住,每次想到张辽,就有想要与他一较高下的冲动……”说这话时,曹cāo表情凝肃,眼神之中仿佛有熊熊如火的战意喷涌而出。
戏志才可没有考虑曹cāo的感受,他的谋划一切从大局利益出发,只听他道:“主公怎能如此冲动?主公岂不闻逆取顺守,顺者昌逆者亡的典故,古语云,以顺讨逆,攻无不克。如今张辽奉迎天子,占据正统大义,主公出兵攻伐就是与大汉为敌,就是以逆讨顺,师出无名!主公,你这不是自取其祸吗?”戏志见曹cāo嘴上虽然认错,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急躁,说话都有些不顾分寸了。
若是换作旁人,曹cāo只怕早就翻脸一剑杀了,不过说话的是戏志才,是他身边最器重的谋主,曹cāo非但不觉着难堪,反倒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戏志才这次当真是急了,曹cāo以前没有见过戏志才如此顶撞过自己,甚至不顾自己的身家xìng命!
好容易等戏志才发泄完了,曹cāo才道:“志才你不必忧心,我若没有分寸,又岂能让你等信服?看看这是什么?”说罢,从贴身怀中掏出一卷jīng美贵重的布帛。
戏志才打开布帛,一眼看见左下角盖上的大红章印,禁不住惊呼:“这是……天子诏书?”
“哈哈哈!”曹cāo抚须哈哈大笑起来:“我奉天子明诏,讨伐反贼张辽,就圣驾出困,何来以逆讨顺之言?张辽如今被我截断粮道困在洛阳不能北上一步,兵无粮秣、马无草料,单膝必被我所擒,何来自取其祸之说?”
“天子在张辽军中,主公如何得到此天子诏书?这是……”戏志才疑惑道,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就释然了,管他是是真是假,是从哪里来的诏书,这一点重要吗?有了这件东西,主公就能名正言顺的讨伐张辽,不至于在大义上处于被动。
“志才驽钝,误会主公了。”话说到这,戏志才才恍然大悟,红着脸向曹cāo请罪,只是心中仍不放心,劝谏道:“只是主公虽有成算,不过张辽此人极善用兵,需小心应付。此次张辽被主公截断粮道阻于河南,如龙入浅滩、虎落平阳,定不能让他脱此牢笼,若不能趁此机会铲除,他有天子在手,rì后便再难制衡了!”
曹cāo捻须沉吟道:“志才所言这正是我这几rì一直思考的,我有一计,还有些许尚待完善之处,正好请志才为我参详一番,若此计能成,张辽必死无葬身之地矣!”
戏志才凝神应道:“主公请说!志才洗耳恭听!”
曹cāo凑到戏志才身边,低语道:“只需如此这般……”
听着曹cāo的计策,戏志才的眼中越来越亮,最后躬身一礼道:“主公天纵之才,谋算如神,志才拜服!”
曹cāo捻须笑道:“其中可有疏漏?”
戏志才道:“主公此计天衣无缝,张辽只要入瓮,比死于主公之手!”
曹cāo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既然如此,我这就遣人回兖州知会文若尽快着手!此一战定要让张辽知道谁才是这乱世之雄!”他的眼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对手张辽的xìng命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
104 斗嘴
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向文远罩去,文远却懵然不知,此时河东之战情势还不明朗,自己又被阻在河南不能北归。
说实话,曹cāo的这一手真够很的,文远当初也并非没有料到曹cāo会对自己发动攻击,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河内会这么快沦陷在曹cāo手里,不到半月,河内就被曹cāo占据,等文远收到消息准备回援时,已是不及!
而这还不算是最要命的,占据切断粮道之后,曹cāo十万兵马沿河一字排开,紧守河岸不与文远交战,摆明了是要把文远困在河南,与主力分离,只等着自己兵粮耗尽,士卒疲惫时再一举击破! ..
如今文远空有数十万部众,河东、上党兵马离洛阳不过区区数百里,却都被曹cāo沿黄河一南一北分割开来,不能与文远会师,文远这支兵马,已经成了确确实实的孤军!三万兵马得不到粮草辎重补给,眼看着营中存粮rì少,文远心中不免忧急。
粮草匮乏的事情,文远自然是不能对外明说的,以免扰乱军心,可是现在军中只剩下半月粮草,若是这半个月再想不到好的办法,自己这三万兵就要被困死在京畿!
“报!主公!曹军大将夏侯惇领两万兵马入虎牢关,前军据洛阳不到三十里!”正忧虑间,门外突然有探马进帐报道。
文远眼前一亮,道:“夏侯惇?他是从兖州来的?” ..
探马如实答道:“是!夏侯惇兵驻陈留,奉曹cāo之命领兵前来助阵!”
文远低头思忖一阵,慨然道:“来的倒好!我正要去兖州转转,他夏侯惇竟自己送上门来了!传令各部,大军即刻拔营,向东迎战夏侯惇!”
周仓依言下去传令,文远也开始做出发前的准备。突然贾诩入帐道:“方才听周仓传令东进迎战夏侯惇,听主公之言,似有东进兖州,从曹cāo境内渡河北归之意!”
文远点头道:“我正由此意!曹cāo兖州主力尽在河内,大将夏侯惇又尽调陈留守军前来助阵,陈留定然空虚,我军可东进兖州,从延津或者白马津渡河,如此曹cāo留在北岸也无用处了!”
贾诩进言道:“主公之言虽有道理,然自蹈险地,非智者所为,主公何不行稳妥之计,勒兵回弘农,从河东入上党,近壶关回冀?”
文远摆手道:“先生之言我如何不知,我已经谈过陛下和群臣的口风,陛下和文武百官都不愿从原路回弘农郡。因为如今李傕郭汜大军就在河东,从此处经过,难免也会遭到阻截的。况且从河东入上党归冀路途遥远,何止千里?令将士们受跋涉之苦让人于心何忍?与其如此,倒不如径直杀入兖州,便是遇到些阻碍,我又有何惧?”
顿了一顿,文远又道:“现如今我军中只有半月余粮,一旦粮尽,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实在不能再拖了,大军必须尽快东进!”
贾诩还要说话,不过想想文远说的也有道理,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当rì,文远就拔寨而行,浩浩荡荡向东进军。
行不二十里,文远正遇曹军,鼓角声中,两军各以弓弩shè住阵脚,在旷野上摆开阵势,文远一马当先出阵,身后张杨、赵云、周仓、王越等数员大将紧紧相随。
文远横戟立马喝道:“夏侯元让何在?快快出阵答话!”
夏侯惇跃马而出,长笑一声道:“夏侯惇在此!张辽贤弟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文远微微皱眉,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文远和曹cāo以及他身边的夏侯兄弟关系也算亲近,那时他不过是韩馥手下的一县之长,曹cāo也寄居陈留,毫无根基。时过境迁,数年之后张辽如今已经是河北之雄,曹cāo也纵横兖州,无人能敌。想想以往文远不禁心里暗地一阵唏嘘。
虽然感慨,不过以文远现在的身份夏侯惇说的话确实有些失礼,果然文远还没有开口,周仓就怒声大吼道:“大胆!俺家主公乃堂堂大汉车骑将军,如何容得你如此放肆?”
文远也神情一肃,高声斥道:“元让!今rì两军对垒,你我只论公事,不叙私谊,天子蒙难,汉室倾颓,我奉天子诏命出兵勤王,曹cāo却占我河内,断我粮道,难道是意图谋反,助李傕郭汜二贼为虐吗?”大义正统的优势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文远此言一出,夏侯惇麾下将士果然一阵sāo动。
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不赦之罪,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谁敢轻易去接?
不料夏侯惇嗤笑道:“张辽,你休要信口雌黄了,你在河北拥兵自重,早有不臣之心!今又劫持天子往邺城去,早晚必效王莽篡位自立,天幸天子暗中颁下一道诏书,令我家主公出兵救驾,诛杀逆臣!”
文远皱眉道:“诏书?诏书何在?”要说小皇帝密旨调曹cāo和自己作对,文远一百个不信,自打在河东救下刘协,文远和小皇帝一直都在一起,小皇帝对他的依赖他还是能看出来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惹得刘协猜忌,他怎么会暗地里下旨让曹cāo讨伐自己?
不过看夏侯惇煞有介事的样子,仿佛确有此事,这不禁让文远大惑不解了。
“诏书?诏书当然在我家主公手里。张辽,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识相的你就早早下马受缚,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取你首级!”
夏侯惇满意的笑了,不管怎么说,夏侯惇的目的达到了,听了他的话,身边的兖州将士心神定了几分,心中又陡然生出一丝希冀,原来张辽才是劫持天子的jiān臣,若是诛杀了他,rì后陛下封赏定然少不了自己这一份。
文远正自沉思,并没有听见夏侯惇的话,不过周仓哪能忍住让主公受这么大的气,怒吼一声:“徒呀!夏侯匹夫!你休得猖狂,看俺周仓来取你首级!”喝罢,拍马舞刀冲出阵列,直取夏侯惇!
105 动刀
周仓嗓门极大,吼声如雷,惊得夏侯惇坐下战马一阵sāo动,夏侯惇也是胆气过人之辈,闻言怒骂道:“周仓小儿,既然你自寻死路,某便成全你!”
夏侯惇正要出阵,身边一将出马道:“杀鸡焉用牛刀,谅此无名下将,如何用的着将军出阵?末将愿斩下此贼首级献于将军!”
夏侯惇回首视之,乃是麾下骁将蔡阳,蔡阳今年已经四十余岁,是曹cāo军中宿将、天下用刀名家,刀法极为jīng深,有万夫不当之勇,被夏侯惇依为左膀右臂,有他出战,夏侯惇当然放心,道:“蔡将军出战,我无忧矣!只是某素闻张辽帐中猛将极多,此人面相凶恶,吼声如雷,蔡将军此去,需多加小心!” . .
“将军放心便是!”蔡阳虽然年纪不小,却是个火爆脾气,答应一声已经飞马奔周仓而去!
当啷一声!二人双刀交撞在一起!蔡阳在马上一个趔趄,心中暗忖:“这黑脸汉子好大的力气!”
周仓也在心里嘀咕:“之前老听主公说曹cāo手下强将如云,想不到随便来一个副将就有如此本事,主公所言果然不虚!”
二人当下振作jīng神,你来我往,攻来守去。二人一个力大刀沉,一个刀法jīng深,转眼间斗了二十余合,仍不分胜负。
说起蔡阳,文远倒是想起前世看过的“关羽计斩蔡阳”的传说。相传关羽在曹营中一呆数载,这一rì好容易得了兄长刘备的消息,保护者两位嫂子过五关、斩六将去寻找刘备,最后听说兄长在豫州汝南郡,关公一路向汝南寻来。 . .
这一天关公来到古城,正好三弟张飞在古城驻守。兄弟重逢,关公心里十分高兴。正待进城,却被张飞拦住。因为兄弟分别多年,这些年关公又是在对头曹cāo营中,张飞信不过关公。关公百般辩解,张飞仍然不信。恰在此时曹将蔡阳为了给被关公杀死的外甥秦琪报仇,带领大军追到了古城。蔡阳的到来,更使粗中有细的张飞起了疑心,立即关上城门不放关公进城,并告诉关公,要是他在城上三通鼓罢,关公斩不了蔡阳,就是和曹cāo一心,就与他断绝兄弟情义。关公无奈,只好迎战蔡阳。
蔡阳是曹cāo的名将,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有万夫不挡之勇。关二哥虽然厉害,但是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跋涉,已人困马乏,饥渴难耐,和蔡阳斗了几十回合,虽不分胜负,可关公自觉气力不济。关公是个仁义之人,守信用,讲义气,在战场上明杀明斗,从不暗箭伤人。可眼下,张飞在城上擂鼓助威,三通鼓已擂过两通,再战不胜,关公就没法向张飞交待,关公急中生智,便想计斩蔡阳。
关公打马来到蔡阳跟前说:“咱单打独战,为何要请帮手?”
蔡阳说:“我从来打仗不要帮手。”关公向蔡阳背后一指说:“你背后那是何人?”待蔡阳刚刚回头观看之际,关公乘他不备,提马挥刀,立斩蔡阳于马下。蔡阳的那匹马也是个宝马,通人xìng,见关公计斩蔡阳,心中不服,围着蔡阳的尸体一阵悲鸣,跑到一个大水塘边跳水自杀了。关羽感到心中有愧,与刘备和张飞相会后,厚葬了蔡阳和他那匹白马。
现在古城北门三里外仍有一个大冢子,传说就是“蔡阳坟”,一个小冢子老百姓叫“马坟”,关公与蔡阳争斗的地方,故老相传被叫做“跑马坡。”
这段故事虽然只是传说,当不得真。不过蔡阳的武艺不凡,却应该是大致不差的,依蔡阳现在的表现看来,他的武力至少应该在9192左右,已臻一流武将境界,比周仓还是要强上一些的。周仓顶多也就是靠着力气大支撑前面一阵。
文远眼看着周仓渐渐落于下风,正要出阵,身边一骑白马已经飞马出阵。马上小将银盔银甲,手绰亮银梨花枪,正是大将赵云。
赵云一边驱马一边叫道:“主公万金之躯,怎可轻涉险地?有末将出马足矣!”
赵云奔入场中,高喝一声:“周仓且会,看我来挫挫曹军锐气!看招,有凤来仪!”说罢挺枪上前直取蔡阳!
蔡阳起初见一个年轻银甲小将靠近,起初还不在意,可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赵云一记百鸟朝凤枪中的枪技,就令他收起轻视之心!
赵云这一枪来得又猛又急,蔡阳只得放过已经落入下风的周仓,转身挥刀向赵云迎去!
一交上手,蔡阳就落于下风,这年轻小将哪里只是劲敌!自己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只见赵云银枪挥舞的如一团银光,冲蔡阳周身罩去,枪枪不离要害,只勉强抵挡了几个回合,蔡阳就险象环生,大汗淋漓。
本来凭真本事,蔡阳在赵云手上走个一二十合也并非不可能的,之所以如此不堪,前和周仓一战,蔡阳虽占据上风,不过周仓变态的膂力也让他耗力甚巨,此时再和赵云一战,顿时令赵云捡了个大便宜,只撑持了七八个汇合,就被赵云寻着个破绽,一枪刺中蔡阳大腿!
“给我去死!”赵云正要一枪了解蔡阳xìng命,突然就听远处一声弓弦响动,扭头去看时,一根狼牙劲箭距离面门只有咫尺之近,于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险之又险的仰面倒下,那箭擦着他的鼻梁嗖的一声飞了过去。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喝道:“贼子休放冷箭!”待回头看时,蔡阳已经踉跄着奔回本阵!
赵云大怒,跨上蔡阳坐下神骏坐骑,径自向曹军阵中冲去!曹军中两人齐齐大喝,向赵云迎去,一个是独眼猛将夏侯惇,另一人扔下雕弓,正是夏侯惇族弟夏侯渊,方才那凌厉一箭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赵云昂然不惧,大声喝道:“纵是你二人来,我又有何惧?”喝罢,已经拍马和夏侯兄弟斗在一起!
106 最后一道关隘
沛国谯郡夏侯氏乃大汉开国功臣夏侯婴的后代,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是这一代家中的翘楚,夏侯惇胆气过人,夏侯渊也是血xìng十足,此二人跟随曹cāo以来,立下赫赫战功,论起武力,二人皆在9194之间,稳稳当当处在一流武将之列!
天下间,只怕能挡住夏侯兄弟二人联手的人加在一起不超过十个人,但是很可惜,他们这次的对手赵云就是其中之一,一个单挑群攻还从没见失败的超一流武将!. .
而且赵云不出十招就挑落与夏侯兄弟武艺不相伯仲的蔡阳,二人心里的底气无形中就降了一截,更限制了他们他们的发挥,所以见赵云冲阵,夏侯惇夏侯渊双双咬牙迎了上来。
可是两人本来武艺就和赵云差了一截,双战赵云也不过堪堪打成平手而已,心里面不禁生出一丝yīn霾,要知道眼前这个白马小将他们就难以应付了,对面还有一个张辽还没有站出来呢!
张辽的武艺,夏侯两兄弟当初在虎牢关可是见识过的,事后虽被发觉有取巧之嫌,但张辽击败天下第一猛将吕布,也反映出文远的实力。若是张辽再上阵,二人哪里还有机会取胜。
因此只斗了二十余合,夏侯惇向弟弟使了个眼sè,虚晃一刀,双双拔马回去。文远见势长戟一指,挥兵掩杀过去!
兖州军士见先后三位向来以武勇著称的大将摆在一人手里,无不灰心丧气,被冀州军一阵冲杀,大败兵退三十里。夏侯惇连夜草创一寨,先前所见的营寨也被文远提兵占据。. .
对这支出自兖州的曹军,文远早就有了速战速决之心,见曹军新寨不坚,翌rì便催动兵马对曹营发动冲击!冀州军气势如虹,直冲入寨中,夏侯惇不敌败走,又兵退三十余里。
一连七rì,夏侯惇连败四阵,曹军兵退百里。连虎牢关也立足不稳被文远夺去,出了虎牢关,便是司隶最东面的原武县,眼看着就要被文远杀进兖州之地!
夏侯惇在原武城内扎住,立即召族弟夏侯渊前来商议。
两兄弟坐下,夏侯惇面sè沉郁道:“妙才,你素来熟知韬略,孟德当rì有令,至少要抵挡十rì方可方张辽进入虎牢关内。如今刚过七rì,就让张辽破关至此,你说,如此是否会影响孟德jīng心谋划的大局?”
夏侯惇脾气大大咧咧的,也只有他敢大大咧咧的直呼曹cāo的表字,相比之下,族弟夏侯渊就守礼多了。而且比起武勇有余,智计不足的夏侯惇,夏侯渊虽然年轻几岁,兵法韬略却超出当哥哥的一截,二人一同领兵虽然名义上夏侯惇是主将,不过夏侯惇一般只管冲锋陷阵,行军布阵、安营扎寨的事情都是交由夏侯渊打理。
夏侯渊思忖一番,面有难sè道:“哥,主公用谋一向不着痕迹,咱们只需依计而行便可。只是张辽兵马实在太厉害了!打起仗来就跟不要命一样,就这么七天功夫,带出来的两万兄弟剩下万余人,真要再这样下去。咱们”战罢四阵之后,现在原武城的部卒只剩下万余人。想起冀州兵作战时的凶悍,夏侯渊至今仍心有余悸。
夏侯惇慨然起身道:“不能再退了!我等就死全战死在此地,也不能坏了孟德的大计!传令各部坚守原武城三天,三天之内决不可让张辽再前进一步!”夏侯惇xìng子刚烈执拗,虽然连战连败,却丝毫不能消减这位沙场勇将的决心。
被夏侯惇的豪迈之气感染,夏侯渊也起身作sè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弟愿于兄长共进退!”
…………
原武,位于虎牢关以东五十里。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城邑,城高不过两丈,长宽不过三里,因为今年司隶大荒,百姓四处逃荒前戏,原武城留下的百姓加在一起只有几千人而已,而且多是听天由命的妇孺老弱。
这座小城并不出名,不过城东南二十里的那块土地,对于文远来说,却具有非同一般的特殊意义。
因为文远曾在这里一战扬名,为世人所知!
文远漫无目的的走在曾经令他热血沸腾的土地上,五年前,他曾在这独斗吕布,此战之后,他一战成名,从此让天下人知晓了雁门张辽张文远这一号人物的存在,并以此为进身契机,从韩馥那里得来巨鹿太守的地位,从此,文远心中的梦想才真正插上翅膀开始腾飞!
弹指之间,五年就过去了,这五年来文远经历了无数的崎岖坎坷、凶险际遇,但是文远最终都挺了过去,相信这一次也一样,即便被曹cāo出其不意切断了补给,粮草眼看着撑不了多久就要耗尽,文远也没有丝毫气馁,因为从这里到延津,已经只剩下不到二百里的山路,只要击败了面前的这支曹军,之后不出五rì,文远就能到达延津渡,从那里渡河回冀州,这条路比从河内、上党绕上一个大圈子至少要少走上千里!这是文远选择走这条路归冀的最主要原因。
虽然七天之内连续战败夏侯惇,不过每一仗打下来,夏侯惇士卒虽在减少,文远却明显感觉遇到的阻力骤然加剧,尤其是过了虎牢关到了这里,难道说曹军为了保卫家园,顽强的抵抗不想让自己进入兖州之地?
这个道理倒是能说得通的,只是文远总觉着这看似寻常的事情背后藏着一丝诡异。曹cāo是汉末三国之中最富雄才韬略的第一人,这是无可争议的,一举占据河内扼住自己咽喉也体现出了他用兵的刁钻凶狠!可是曹cāo真的就只是陈兵北岸断绝自己归路吗?文远隐隐觉着曹阿瞒若是没有什么后招,就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虽然有些疑虑,不过文远可不是个爱走回头路的人,既然已经一路东进到了这里,文远就绝不会因为心中的异样而畏首畏尾后退,大丈夫当迎难而上,大不了等打破了原武,一路急行军赶回冀州就是了!
想到这,文远招来一名传令兵道:“命令赵云,张杨,rì夜不停攻打原武,让将士们加把劲,三rì之内攻下原武,十天之后咱们回了冀州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