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开荒 有朋自邺城来
重阳前后,文远每rì都到营中cāo练,与战士同吃同住,九月十rì,军中军姿训练终于结束,文远开始令士卒学习队列行进之法,以及熟悉旗幡号令等等。
除了训练之外,还有一件大事必须着手实行,那便是开荒屯田!
眼下已是深秋,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再过一个多月,大地封冻,到时候再想开荒,就难上加难。
此外文远手上有正兵一千三百人,辎重兵却有将近一千五百,现在士兵没有作战任务,辎重兵显然是多了些,文远正好从中抽出一千人,开荒种田。..
九月十一,文远带着这千多名辎重兵以及两千多jīng壮来到城北,这千余青壮有城中百姓,也有文远军中士卒的亲眷,这些人来帮着开荒,文远虽不给工钱,却也管好一rì两餐,现在秋收刚过,正是农闲,这些青壮一听说开荒管饭,一个个都积极踊跃的来报名,要不是文远手上粮食也不宽裕,恐怕整个下曲阳里的青壮都得过来。
早在文远进城之时,他就已经命了属下绕城四周查探,看看哪里荒地多,哪里土质肥沃,最后文远选择了城北靠近滹沱河南岸的一片,这里靠近河滩,土质肥沃,取水灌溉方便,乃是不可多得的良田,本来像这样的良田断不会荒废着等文远来开,只因为黄巾之乱时,豪门大户或被抄家,或四处逃难,他们名下的这些良田就渐渐荒芜了,之后虽有小民小户来城北开荒,终究数量有限,而且黄巾之乱始于巨鹿,整个郡都是这般。..
三千多号人,光锄头就得三千多把,这个倒还好找,文远搜罗了整个县城铁铺的库存便凑了出来,犁的事情就比较麻烦,文远军中有千余头牛,平rì文远让士卒伺候的都像宝贝疙瘩一般,就是为了将来能用作耕田,可是这么多铁犁一时之间实在难以齐全,是以文远一到下曲阳,就急令县内、军中铁匠加紧打造,又使人到临县购买,直到现在才把这么多铁犁凑齐。
文远领着一大帮人到了地头,每人分出一片地块,十几个辎重兵挎着小鼓分散开来,文远对身边张驭、王力笑着道:”你两个,有没有胆子跟我比比?“”好啊少爷!比开田,俺可不会让你。“张驭兴高采烈笑道。”大人要比,小人自然奉陪!“王力也郑重应道。
文远嘿嘿一笑道:”好,那咱们就比比,谁输了,就罚他三天不准吃肉!“张王二人点头同意,文远当即举起锄头,大吼一声抡了下来,辎重兵敲起小鼓,声音密集犹如雨点!
由于要开垦的荒地很多都是以前耕种过得良田,因此要费的功夫不多,只需除去地头的荒草,再找牛马拉犁翻过一遍即可。
文远一锄头接一锄头的抡着,将埋在地下的草根翻开,前世的时候他哪干过这个?不一会的功夫,已经额头见汗,好在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不知道要比前世强壮多少倍,干起活来比起身边那些农民出身的辎兵都快了不少。
他回头看时,只见张驭哇哇叫着挥舞手中的锄头,看到自己进度最慢,急得满头大汗,倒是王力虽然闷声不吭,却下锄如风,比自己虽慢,却只相差一点点而已。
身边的士卒见主将如此卖力,一个个都不敢怠慢,那些青壮想着有免费的餐饭,也是干的热火朝天。
只一个上午功夫,三千多号人就开出了千余亩农田。
文远揉着酸麻的胳膊坐在松软的土地上,一上午的功夫,他自己就开出了快一亩土地,几乎是普通士兵的三倍,让众人看着瞪眼不已。张驭只开出四分地,王力则比文远少了一点点而已,一帮人见主公如此强悍,纷纷出言赞叹。
“开饭了!开饭了!大家快停下歇会,吃顿饱饭。”梆子声响起,十几个壮妇推着独轮车赶到低头来。
从挥起锄头开始,文远的腰就没有直起来过,此时挺直身子,顿时觉着浑身酸软,NND,真比打了一场血战还累。
开荒可是个体力活,文远也不想让底下人因为吃不饱而偷懒,因此饭量给的很足,都是实打实的饼子或者粟米饭,平rì里弄些野菜熬汤,隔几rì还要加一次荤菜。
因为是第一天,每个干活的劳力就都分到了一碗肉汤,很多人可能已经好久没沾过荤腥,见到这香喷喷的肉汤,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更有不少人舍不得喝,都小心放着,向带回家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喝上一些。
能吃到一顿饱饭,被招来干活的壮劳力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张将军好人呐,一点都没有官架子,对着每个人都是温暖的微笑,活了半辈子,大家伙谁见过这么大的官儿下地干活,干得比一般人多不说,吃得还和这些穷老百姓一样。和他比起来,以前的那些官儿真全是些畜牲,常常不给工钱役使百姓不说,苛捐杂税也跟牛毛一样多。张将军的军队纪律也是那么严明,不像以前来过的那些军队,一进城就跟盗匪一样疯抢…
吃过饭后,文远带着干劲热火朝天的众人继续开荒,又开出了农田一千多亩地。
之所以那么着急,是因为这时候,连文远都开始有些慌了,他手上的粮草,本来就只够支应三千人一年所食,可经过了他连番折腾,这两百多车军粮甚至不足以支撑三个月!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多月,文远手下的兵就要断粮了。
张颌几次三番跑来劝谏,让文远早作打算,要么减少每个人的粮食供应,要么便是想办法尽快筹措一批粮草过来。文远想破了脑袋,依旧彷徨无计,熬得他整个人几乎都瘦了一圈。
这一rì,文远正在城北开荒,突闻冀州刺史韩馥差人持书信至,人已经在县衙等候。
文员忙赶回县衙,只见堂前立一儒雅文士,竟是韩馥心腹谋士辛评。二人寒暄一番,各自叙礼落座。
谈话间,文远已经展开韩馥书信,信上将八月洛阳发生的事详细向文远交代了一遍,果如历史发展,何进不听忠言,进宫被宦官所杀,董卓趁洛阳内乱,悍然引重兵入城,接着又因议废少帝刘辩与丁原闹翻,使中郎将李肃买通同乡吕布,杀了丁原并尽夺其众,信中韩馥多温言抚慰文远,劝其节哀顺变,只管在冀州驻扎,rì后但有所需,他也愿意全力支应。
这封信对文远而言显而易见是一封聘书了,韩馥以一州刺史之尊,能如此纡尊降贵给他一个小小都尉写下这么一封书信,换做普通人必然早已经感激涕零,誓死效命了,但文远是何人?从前世穿越而来的他很清楚历史的发展,两年多之后,这位冀州牧就会被袁绍用计夺去基业,紧跟着引心存忧惧而自杀,让文远去投靠这个已经蹦跶不了多久的庸才?纵然文远对将来尚无长远规划,他也是绝对不会情愿。
不过至少眼前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而且如果应对得当,说不定还能敲一笔回来,只见文远未及合上书信,眼泪已经簌簌落下,悲声道:“呜呼!丁公!不想我与公自京城一别,竟再无相见之rì!”
文远此苦倒并非完全做作,丁原对他有知遇之恩,听到他的死讯确实哀痛!
辛评忙在旁动容劝慰,文远只是痛哭,辛评几次都劝他不住,慨然叹道:“张将军真义士也!还请将军节哀,rì后再商议报仇!”
过了好一会,文远才收住悲声,咬牙切齿道:“董卓老贼!我必斩汝首级,方解此恨!”
第十五章 招揽 虚以委蛇
“董卓老贼!我必斩汝首级,方解此恨!”
看到文远敛去悲容,辛评问道:“将军rì后yù作何打算?”
文远故意沉吟了一番道:“大将军和丁公已亡,张辽此身已如无根浮萍,幸得韩使君仁义,让我能在此间屯驻,来rì我便亲去邺城拜谢,而后往上党去投同僚张杨,一同议为丁公报仇!”
辛评断喝道:“文远糊涂!”..
“哦?还请仲治先生教我。”文远故作一怔,忙躬身拜道。
“文远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乎?张杨不过是丁刺史麾下一个从事,与文远本无从属之分,同样是脚下无立锥之地,头顶无片瓦遮头,以你二人之力,攻打董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文远若投张杨,岂非白璧蒙尘,明珠暗投?评有一言,文远若从之,必可展一腔抱负,来rì统冀州十万jīng兵西向,何愁不能替丁刺史报仇!”
“先生所言极是,愿闻先生教诲……”文远躬身再拜道……
见文远似乎已经听进去了,辛评大喜,此来下曲阳,他可是在韩馥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将文远招至帐中,不过他仍不动声sè道:“冀州刺史韩馥,为人信义,四海称颂,今领冀州富饶之地,带甲十万,文远若肯投靠,从此衣食爵禄无忧,一旦关内情势有变,韩公必檄文各地,尽起义兵,到时遣文远为将,统十万兵,共除董贼,扫清jiān佞。文远以为如何?”..
“韩公也有心诛董贼吗?”装了半天孙子,引出了这些剧目,文远终于抓住机会,单刀直入道。据他所知,后来的十八路诸侯当中,韩馥可不是坚定的主战派,不久后袁绍到渤海募兵,董卓表韩馥为冀州牧,叫他就近监督袁绍,他就老老实实的听董卓号令,后来幽,冀,青,豫,兖各地纷纷起兵讨董,韩馥被夹在中间,如果不表明立场,很可能立即被各路诸侯吞并,无奈之下只能也跟着起兵,说他肯首倡义兵,檄文各处,文远绝对是不信的。
不过辛评敢做说客,这脸皮自然也练得够厚,他脸不红心不跳,做慷慨激昂状道:“文远何出此言,韩公yù诛董贼久矣,前rì何大将军令各地兵马入京,董卓欣然领命之rì,韩公便已看出其居心叵测,而不敢苟同,今董贼擅权,把持朝政,竟yù废天子,立陈留王为主。果不出韩公所料,似此等大jiān大恶之贼,我等同为汉臣,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方解心头之恨,何不敢乎?”
文远推金山倒玉柱,拜于辛评面前,貌似愧疚道:“先生所言,辽有如拨云雾而见青天,疑虑顿消,先生大才,请受辽一拜。”
辛评很滋润的笑了笑道:“文远快快请起,速速随我前去拜见主公,必不亏待。”
文远故作面有难sè道:“辽愿为韩公效犬马之劳,只是辽尚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仲治先生带我转达,若韩公依允,辽必誓死报效,如其不然,辽这边奔出冀州,投张杨去也。”
辛评心里一阵咯噔,“文远所虑何事,说来听听。”
文远颇为傲气的道:“辽自负忠义,丁公在时,对辽多有照拂提携之恩,方有今rì,今丁公尸骨未寒,辽不思报答,反转投韩公麾下,心中委实不安,辽与在此地为丁公守制三月,三月之后,辽必亲至韩公麾下,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还往先生代为转达,韩公成全。”既做出一副忠义摸样,又拍了辛评那么多马屁,最后这句话才是文远想要达到的目的,就为了拖延三月,三月过后,就算是名义上拜韩馥为主,也打死不入邺城,等着被袁绍收编,至于三月之后的事嘛,反正明年会有连番大战,再有黑山贼入境劫掠,到时候想找个理由不入邺城还不简单?
想必文远忠义的形象此时已经深植于辛评心中,文远的要求一提出,辛评更觉得文远义薄云天,这样的人既然答应,还不死心塌地的跟着韩公干,辛评思忖之后,既然彼示之以忠义,自己也应以诚相待,遂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文远忠义之心,评甚钦佩,必代为向主公说项,主公仁义,闻文远义行,必更敬爱,三月之后,文远勿忘速返邺城,与主公相见。”
“辽敢不从命!先生大恩,辽没齿不忘,三月之后,文远必亲自上门拜访!以示感谢。”
“如此,评便在家中扫榻以待!哈哈哈!”
说到这儿,二人放声大笑,文远令人摆下酒宴,直饮至深夜,宾主尽欢。
辛评又在下曲阳盘桓数rì离开,文远亲笔修书一封,执辛评之手送出三十里方还。
辛评回见韩馥后具言张文远之忠义,愿意投到韩馥麾下,只是想为前主丁原守制三月,便会率众来投,韩馥闻之大喜,又听辛评建议,表文远为别部司马,暂领下曲阳县长,另差人送去粮草三万斛,以资军用。韩馥众谋士皆不语,独沮授叹道:“此子貌似忠义,却极有城府,纵有三月之约,张辽必不肯领兵入邺。”
文远在军营中又过数rì,使者便到,正是韩馥使人送印绶并军资而来,共有一千金,粮草三万石,文远拜谢领受,有了这批粮食,文远心中终于镇定下来。
转眼之间已是九月二十五,从练兵开始到现在已过一月,这一月外面可是热闹非凡,先是董卓逼迫汉廷策免司空刘弘,自为司空。又胁迫何太后太朝臣废少帝,立陈留王为帝,是为献帝。废立之rì,诸臣皆悲切惶恐,却无敢言者。董卓随即鸩杀何太后,遂zhuanzhi朝政。
消息传出,天下为之震撼,各地州郡牧授纷纷招募军士,拥兵自重,原司隶校尉袁绍更是奔赴渤海招兵买马,招募义士,一时之间,幽、冀各州名士俱奔向渤海。
而这一rì,文远的新军也结束了队列cāo练。
“咚!咚!咚咚!”雄壮的鼓声中,一千多壮士整齐站在那儿,千余人同一个姿势,缄口不言。
他们前后左右的间距经过非常严格的测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整齐的一列,本来庄严凝重的军阵,让人看了竟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更难得的是,他们除了穿戴整齐,全副武装以外,双臂,大腿,腰带还绑着文远特意命人缝制的布袋,每个布袋都装进去二三斤沙土。仍能站的如此笔直,就非常难得了。
这也是文远军中的特sè,文远前世曾读过《纪效新书》,记得上面就有负重和持重兵器cāo练的方法,穿越到这个时代有机会带兵,他自然不会放过试验一下。
文远缓步走上高台,眯眼看了看台下的战士,暗道:今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刻了!
第十六章 你猜对了 甄宓大哥
“开始吧。”看到所有士卒排列整齐,文远沉声对身边旗官官,旗官得令,手中红旗招展,千余将士齐喝一声:
“杀!杀杀!”
“咚!咚!咚!”鼓声响起,千余军士随着鼓点迈开脚步,一鼓一步,每一步都jīng确到极处,前后左后,纵横之间,都是整整齐齐的队列,如此前行数十步,队伍竟丝毫不乱!
文远欣慰的摸着自己颌下的绒须,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强兵啊!想当初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岂是一个惨字所能形容,队伍歪歪扭扭不说,许多人连左右都分不清楚,长官以喊出号令,队伍就是一团乱,如此一连几天,把一干士卒委实折腾的够呛,后来张颌见多次纠正都没有效果,连一向有效的打军棍也不能阻止犯错,便给每个士兵右手臂处拴上布带,情况才慢慢改善。 . .
校场外侧,围观的百姓也发出一阵阵赞叹,并且时不时对着军阵指指点点,有些顽皮的小孩子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不时有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这也是文远军中的特sè,训练一律向百姓公开,还别说,有一帮百姓看着,士兵们训练时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可不敢在父老乡亲面前丢脸。
前进,后退,左转,右转,疾行,规避、整体、分队,组合、混编……各种命令经由不同的旗号传出,各屯次序尽然,行进丝毫不乱! . .
“好!隽义练兵果然不凡,恐怕就是吴起重生,孙武再世看了隽义练出来的兵恐怕也要自叹不如啊!”要知道前世文远可是个只参加过军训几天的文弱男孩,到了这个时代也不过以这身体格赢得了丁原的赏识,轮到练兵,他脑子里只有一些后世兵法家们总结出来的jīng髓,却根本未曾实践,若是没有张颌在一旁帮衬着,单靠自己真还做不来。
文远心旷神怡的看了半天,待到各屯cāo演完毕展会原地,才低低的发出一声赞叹!
“末将不敢居功,皆因主公所授之法jīng妙,军士们也都刻苦训练。”张颌拱手谦谢。
“下面就要让他们熟悉练习兵器之法,再过两月,这一支军队就可以拉到外面见见世面了。”
“哦?主公的意思是?”张颌的反应极快,文远只是透露了一点信息,他就已经大致猜了出来,目光转向了西面。
文远眯着眼睛,一道jīng芒闪过,呵呵笑道:“没错,正是山贼!”
二人正交谈着,忽然张驭赶到,对二人说有贵客来。
文远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袋中的“宓”字玉佩,淡淡道:“哦?无极甄俨?隽义可知此人来历?”
“颌略知一二,甄俨,乃河北巨富甄家之主,中山无极人士,汉太保甄邯后人也,世吏二千石,其父甄逸,官至上蔡令,三年前已丧,甄逸膝下有三子,甄俨是其二子也,只因长子甄豫早夭,现在便是由这甄俨掌管甄氏产业了。”
看文远未置可否,张颌继续道:“甄家家资巨万,司掌司、并、冀、青、幽商业命脉,rì进千金,富可敌国,据传各地还有良田千顷,奴隶仆役数万人,家中招募私兵数千,在无极更是筑有一连片坚固坞堡。俨然一个土皇帝一样。”
是了!文远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宓”字玉佩,然后拉着张颌下了高台。
远远的,文远就看到一大帮人围在校场外侧,为首一人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如傅粉,唇若涂脂,果然生的一副好相貌,本来甄宓美貌,哥哥甄俨居然也如此俊雅,倒让文远颇为羡慕他老子甄逸的基因了,若是rì后自己和甄宓…….“算了,等宓儿再长大几年再说吧!“文远有些邪恶的暗忖。
甄俨生的英俊潇洒,一身锦衣玉带如鹤立鸡群,文远疾走几步拱手行礼道:“哎呀呀,辽实在不知道甄兄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仅这一句话,就将二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
甄俨笑而还礼道:“呵呵,将军实在太客气了,甄俨久仰将军大名,早就想一谒尊颜,这次冒昧造访,有失礼数,应该是由我来向将军赔罪才对啊。”
文远摆了摆手道:“行了,甄兄!你我就别再这里客套了,甄兄路过敝处,辽自当略尽地主之谊,甄兄随我到大帐宴饮一番。”说完,也不管甄俨答不答应,把着甄俨的手臂往大营里拉。
甄俨一介商人,哪经得起文远如此热情,忙点头不迭道:“既如此,俨便叨扰了。”
文远领着甄俨入帐,执意不肯居于主座而是和甄俨面对面,张颌则坐在文远下首,不一刻功夫,酒菜便摆上案台。
酒过三巡,气氛活跃开来,甄俨道:“今rì我此次来,还有为小妹前rì蒙将军相救之事,备下区区薄礼,聊表敬谢,还望将军手下。”
说着轻拍手掌,几个手下吃力的抬着一口大木箱子上来,箱盖一打开,黄澄澄的全是金子,顿时将整座大帐镀上了一层金黄sè的光彩!
这么大一口箱子,怕没有五百金?这么大一笔财富足够几户百姓吃用一辈子的了!甄俨终究是商人秉xìng,饶有兴致的想看看文远此时的表情,悠哉悠哉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折扇。
谁料箱子摆在大帐当中,文远仅仅是扫过一眼之后,再不去看,甄俨仔细观察,却发现文远毫无贪婪之sè,不由心底暗赞。
其实甄俨哪里知道文远的心思,若是在前世,文远恐怕早就一头扎进这黄金堆里,再也舍不得出来。
可现在是汉末,文远现在最缺的是粮食,金子不能当饭吃,记得兴平元年(即194年)的一场旱蝗灾害,人相食,一斛粮食上涨到五十多万钱,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么多金子,最多只能换十斛粮食,还不够一个成年壮丁吃上半年!
所以有粮才是硬道理,面对这些黄白之物,文远实在打不起jīng神来。
说来倒是甄俨手中的折扇引起了文远的主意,记得当初,正是自己送给小萝莉一柄折扇,不想竟在无意中流传开来。
甄俨自小经商,家资巨万,见识非凡,能入得他的法眼,说明这玩意在上流社会果然挺有市场,如今都已是深秋,居然还随身携带。
文远前世好呆也干过业务员,顿时敏锐的抓住了一道商机,呵呵笑道:“甄兄,不知你手中折扇能否借我一观。”
“哦,原来此物就叫折扇,果然贴切!”甄俨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将扇子递给文远,笑道:“说来此物还是将军首创,我见了小妹每rì都攥着一柄不放,心里奇怪就借来看看,不想此物竟如此巧妙,心痒之下就让族中巧匠仿制了一批……”
“攥着一柄不放……”文远轻声叨念,心中一甜,一张含苞花蕾般倾城绝sè的画面顿时映入文远脑海,一时竟想出了神,直到张颌在旁轻轻推了推他才醒过神来。
文远抬头一看,甄俨正目露征询之意,显然是想听听文远对这山寨扇子的意见。
文远“哗”的一声将扇子展开,只见此扇扇骨是用上等梨木制成,用上品绢帛做得扇面,扇面染成白sè,上面题有四字富贵平安。
若论卖相,此物比文远当初粗制滥造的那柄高出何止百倍!显然甄俨对此物的改进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此时他脸上掩藏不住的得意,由此可猜出他对此物销售前景的乐观。
文远将扇子一收,面无表情的递给甄俨,他在考虑,如何能让这柄扇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甄俨富可敌国,若有他的支持,自己rì后崛起之路就将平坦的多,如果可能,一定要将甄俨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来!
甄俨见文远看了扇子表情毫无波动,且根本不予置评,颇为奇怪,急切问道:“文远以为我这仿作如何?”
文远眯着眼睛叹了口气,盯着甄俨热切的眼神,淡淡的道:“虽然做工极好,不过在我看来不过尔耳。”
第十七章 合作
“什么?”自己jīng心改良的设计只得到文远的这番评价,甄俨顿时气极拍案,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在文远帐中,忙敛去怒容,只是仍不服气的道:
“既如此,我倒想听听张将军有何高见!”
见甄俨如此在意,文远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sè沉吟道:“黄梨木虽好,却并非木中极品,若能以红木、紫檀、沉香木为骨嘛……嘿嘿!”
..
此言一出,甄俨不由一呆,激动道:“妙哉!文远果然见识非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文远嘿嘿暗道:“嘿嘿,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当下咳嗽一声,继续道:“扇面上也可大做文章,或以名人墨宝,或以绣工jīng湛之人织就图案……”
甄俨听得连连点头,兴奋的直喘粗气,在文远的描述中,仿佛大把大把的金银向着自己飞来,再一次忍不住打断道:“正是正是,文远大才,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来,我敬你一碗!”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文远轻轻抿了一口,一边说一边也在悄悄观察甄俨神态,心道:“只是五体投地吗,不够!我还要让你全体投地!从此以后死心塌地的与我合作!再也不愿分开!”
当下道:“竹木为骨只是末流,若能以犀角、象牙打磨为骨嘛……嘿嘿,甄兄,rì后若以此大发利市,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
甄俨此时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也顾不上礼仪,抓着文远的手道:“啊呀!文远……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文远这是说哪里话来,此物若能大行于天下,皆是文远的功劳!我愿将所得利润的两成分润给你,文远以为怎么样?”
此时的甄俨商人之气尽显,他打得好算盘,当今天下,世族大家何止千万,若士人才子、公卿贵胄无论贵贱皆人手一柄折扇,所得该有多少钱!?
毫不夸张的说,那绝对可以成为一座金山!
何况甄俨早看准文远奇思妙想不断,有这两成红利打好关系,rì后财源还不滚滚而来!
“这个嘛……”文远故作沉吟,其实暗地里早已心花怒放,倒不是看重这两成的利润,事实上和甄家建立起合作关系,才是文远最终的目的。
甄俨见文远貌似犹豫,稍稍思忖一番,咬牙一跺脚道:“文远若嫌两成利润太少,那就三成!”不过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再多我就实在为难了,你也知道要推广此物,不知需打通多少关节,人员薪俸、车马损耗,都需要钱……”
文远正sè起身道:“甄兄大度,小弟既不出工也不出力,如何能厚颜拿那三成利润?两成就两成罢!不过小弟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甄兄答允!”
甄俨也正容道:“哦?文远单说无妨,”文远能不计重利,着实令甄俨敬佩,但他到底是成了jīng的大牌商人,不清楚什么要求,也不敢冒然答应下来。
文远慎重思考一番,道:“很简单,只要在扇骨上刻上四字即可。”
甄俨眯着眼道:“哦?是哪四字?”
文远看着甄俨,一字一顿道:“巨鹿出品!”
记得前世央视有一句很牛的广告语相信品牌的力量,文远方才突发奇想,也有意打出自己的品牌。
甄俨面sè一变!低头思索起来,可以说,今天文远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震撼!本以为文远不计那一成厚利,可能还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没想到他所在意的,居然是当时世人并不太了解的版权!
普通人或许不在乎,不过身为一名成功的商人,甄俨却不会不对此了解!chūn秋时楚国的琴氏弩箭,战国时著名的徐夫人匕首,都流传天下,赫赫数百年,文远能重名轻利,顿时令甄俨对他的评价再升一个台阶,张辽此人,见识之广,眼界之深,非常人可比,他rì前途必不可限量啊!
同时,文远的话也给他的经商之路指出了一片更加开阔的天地!那就是从今往后,开创甄氏一族自己的品牌!
想到这儿,甄俨激动了,握住文远的手肃容道:“今rì与文远一番交谈,令我获益良多,扇骨上刻字之事就依文远,至于分成,就仍以三成计算,就当我对文远令我今rì有所觉悟的谢意吧!”
文远慨然道:“好!甄兄是做大生意的果然够豪气!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不由自主的想与甄俨握手,不过突然意识到此时还没有握手的礼节,便举起右手,与甄俨击掌为约!
甄俨此时固然是雄心勃勃,文远也是心情振奋,一个河北商界巨头,一个冉冉升起的大汉将星,今rì终于走到了一块!
文远不禁YY,rì后若是那些顶级谋士,诸葛亮、庞统他们人手一柄折扇,上书四字“巨鹿出品”如此折扇一摇,计上心来,那时的文远想想该多有成就感!
合作既成,席间气氛更显热络,无意间就问到甄俨此行是去哪儿。
甄俨尴尬笑道:“我此行,还要往渤海袁本初处,奉上一笔粮草军械。”
甄俨这般做派,文远倒也了然,如今天下乱象将起,身为甄家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的首脑,甄俨选择对自己认为rì后有发展潜力进行政治投资,以使自己的身家xìng命在这乱世中得以保全,眼下董卓专权,各地纷纷招募义兵相抗,袁绍便是其中声势最大的一支,甄俨选择袁绍,也是其中必然。
文远昂然起身,拉开大帐直指着校场上cāo练的部卒傲然问道:“甄兄以为我军中士卒如何?”
只见校场之中,千余士卒军容严整,喊声震天,大帐一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甄俨感慨道:“此等军容,真是虎狼之师啊!”
清了清嗓子,甄俨肃容又道:“甄俨自从忝掌家族事务以来,自信这些年走南闯北,识人无数,阅历无双,然却从未遇见过文远这般人物,以我观之,文远绝非池中之物,眼下虽困居于这百里小县,他rì必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文远也不客气,傲然拱手道:“如此,谢过甄兄吉言!”说着,转身回座。
甄俨看着帐外热火朝天的cāo练,半晌咬了咬牙道:“来人,卸下熟铁五千斤!粮两万斛!”
第二rì,甄俨拜辞,文远亲领五百兵于路护送,直送出了下曲阳地界,二人才把酒话别。
送走甄俨,文远立即又一头扎进了军营里,他这一下是彻底受刺激了,因为一路上他已经听甄俨说了,此次甄家拜见袁绍,共送去两千金,粮五万斛,熟铁两万斤,各种军资不计其数。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啊!虽然和甄俨初步建立了合作关系,可是若让对方死心塌地的依附自己,自己的实力必须更加强悍!
因此,文员双眼冒火的看着手下这一千多士卒,仿佛都看着一袋袋的粮草,一块块的金砖!
练!你们这帮新兵蛋子,必须马上尽快的练出来,这样自己后续的计划才能实现!
这一rì,众新兵感觉将军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平rì挺和和气气的,今rì不知怎么滴,cāo练起来格外凶悍,不少士卒稍有疏漏就是一顿棍棒,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jīng神训练。
第十八章 军户 分田
冬十一月,天气已经寒冷起来,前几rì还下了一场小雪,雪水浸在地里,土地硬得像砖石一般,文远见开荒已经再难继续,于是就命令停了下来。
不过经过近两个月的努力,文远带着这三千多人一共开出了十二万亩良田,接下来自然就是分田。
分田绝对是一件大事,直接决定着文远治下人心的稳定,文远思虑再三,决定并不采用rì后曹cāo屯田分成、土地公有的办法,而是把田地彻底分给军士的士兵耕种,把自己手下农民士兵的积极xìng彻底调动起来! ..
曹cāo的屯田制,曹魏屯田有民屯和军屯两种。民屯每50人为1屯,屯置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不隶郡县。收成与国家分成:使用官牛者,官6民4;使用私牛者,官民对分。屯田农民不得随便离开屯田。军屯以士兵屯rì,60人为1营,一边戍守,一边屯田。曹魏屯田对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曹cāo统一北方创造了物质条件。
不过曹cāo的屯田制虽然对安置流民,蓄养民力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但是在文远看来仍然是剥削太重了,屯田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身份不zì yóu,屯田士兵则更加艰苦。到了曹魏后期,屯田剥削量rì益加重,分配比例竟达官8民2的程度,导致大批屯田军民的反抗和逃亡,导致屯田制逐渐破坏,说实话,自打做了这下曲阳的县官之后,文远的同情心有些泛滥,本来他从不是那种管闲事的人,可是当他看到下曲阳破败的情状,街面上内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恐怕任何一个人都高兴不起来。 ..
如今虽然有了些兵,也有了点权,不过文远并不想做rì后困守易京的公孙瓒,他想滋润的活着,民心自然是必须抓紧的一点。
所以,同情心有些泛滥的文远深感这个世道生存的艰难,虽然自己暂时还无力让更多的人能够活的更安稳一点,但至少在这下曲阳一地,文远觉得自己必须有所表现。
因此,文远决定,所有开垦的荒地,全部都作为私田!
分作私田的好处有很多,首先因为是私人的土地,根本就不需要设置官吏监督,节省了许多资源,而且,因为是自家的土地,多劳多得,各家各户肯定下了劲儿的苦干,较之侍弄公田积极xìng决不可同rì而语,最重要的,在这个年代,土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有了这么一块土地,所有和文远对立的人,不是成了从文远麾下士兵手中抢他们的饭碗?这些士兵还不拼了命也要跟着自己干?
而且说是私田,其实还不是他一个人的田,这些私田他决定不向州郡上缴,全部存到自家小金库来,手下的军户都是自己的佃户,自己既能获得大量的粮食,治下军户生活也能得到平安,分田,这才是文远整个军政组织架构之中最重要的一环!这样一个大杀器,所产生出的巨大影响绝对足以令整个天下都为之震荡!文远对此颇为期待。
不过实行分田制的困难也是有的,最大的难处就是没钱!开垦荒地,人吃马嚼这些都要用钱,这几个月仅是供应近五千人吃喝就已经让文远焦头烂额,到明年chūn耕,种子,耕牛,农具之内,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更何况从chūn耕到秋收这半年多又没有收获,种田的这帮人手更是需要由自己承担,所要耗费的钱粮更多!当真是“钱”途艰险啊!因此汉末乱世才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像文远这般。
文远冥思苦想数rì都彷徨无计,可要让他残酷剥削治下军民他又万分不愿,索xìng横下心道:“cāo!没钱,老子就去抢,去劫,只要老子的拳头够硬,就不信还搞不到钱粮来!”
消息一传出,,全城上下顿时为之震撼!张将军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开垦出来的荒地一分也不留做公田,全部分给麾下士兵!
当rì文远全军上下近三千人全部汇集在校场之内,下曲阳两万多百姓全部放下手中伙计前来围观。一个不算太大的校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接踵摩肩。
虽然此时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地面上还积着一层薄薄的残雪,但军户们心情亢奋,丝毫不惧严寒。
文远当众公布了分田到户的具体措施,第一,从今rì起,对所有加入文远军中的士卒实行军户制度,每户军户都会一次xìng给予五十亩地,作为私产。军户无须向朝廷缴纳租赋,但是每户军户都必须出一名丁口,加入军队作战,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第二,所有开垦的土地,来年chūn耕时将由县府借与种子,农具,耕牛,没有存粮的军户文远还会借与米粮,所欠待秋收时归还或者付钱赎买。
第三,秋收第一年,每亩地征收五斗粮食以资军用,第二年征粮一斛,此后便依此例不变。
第四,所有军户必须在一月之内将亲眷迁入下曲阳,没有亲族眷属的军户暂时不予分田。
军户制度,自唐时开始兴起,当时又称为“府兵制”,这也是文远考虑良久才决定实施的改革措施。
汉时实施的征兵制,及义务兵役制,只是复原制度还不健全,所以有了汉乐府中所说的“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的现象。三国时期由于战争频繁,征兵的数量更大,如曹cāo曾一次“收青州黄巾百万,择其jīng壮三十万号为青州兵”,吴国还迫使山越出山为兵,见于史书的就有十几万。
至于军户制,就是军籍和民籍分开,列入军户籍的人家世世代代要出人当兵,而民户则只纳租调,不用服兵役。
军户制的好处就是军户拥有土地,不征赋税,只需提供兵源,战时为兵,闲时务农,军队自给自足,大大减轻了zhèng fǔ的财政负担,又避免了征兵制增加农民负担和妨碍农业生产。
不过军户制也非没有缺点,一是容易废驰,国家一旦长年没有战事,军户就会因为军官奴役、掠夺军户妻女、zhèng fǔ加派杂差等产生逃亡,久之就会变得老弱而不能战,有的军官隐瞒逃亡或绝嗣军户不报,私占其土地。到唐的后期,由于府兵制的破坏,唐zhèng fǔ为可战之兵,只能听认藩镇割据。明代更是如此,中期以后卫所兵不能战,不得不大量募兵,戚家军就是当时最著名的。
再就是长期实行军户制,掌管各地军户的军事贵族势力就会抬头,如南朝宋、齐、梁、陈都由军事政变建立,唐高祖李渊祖父为西魏十二柱国之一,参加瓦岗军的李密也是关陇军事贵族,这一状况到唐代,终于演变为以“安史之乱”为起点的延续到北宋的藩镇割据局面,造成了五代十国的空前分裂,世袭府兵养出了一批难治的骄兵悍将来。
虽有缺点,文远却不肯因噎废食,如今天下乱势将起,为了稳定麾下士兵军心,使他们奋勇作战,编户分田之举都在所难免,何况得民心者得天下,此本是大得民心之举,一旦传扬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跟着他干,就一定有好rì子过,到时民心所向,文远所到之处,百姓还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而且文远所实行的并非照搬原来的军户制度,而是与募兵制相结合,只有招募合格,才会成为军户,毕竟部卒的jīng锐才是他考虑的重中之重。
更何况文远并不打算长久实行军户制,一旦天下太平,他还是会将军户解散的。
至于所征每亩的田租,考虑到当时耕种技术还相当粗放,一年一种不说,亩产也不过三、四斛,即便文远开垦所得都是良田,又有滹沱河水灌溉,文远保守估计亩产也不过六、七斛,去除五口之家以及生出一年口食,还要预留种子,上缴租赋,如此一家一年下来余粮便剩下百余斛。如此,即便是遇上灾年,麾下军户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而且亩纳一斛虽然要高于汉末的三十税一,但军户无须缴纳田租以外的贡赋,只服兵役,负担还是要比百姓要轻些,比起后来曹cāo屯田的五五分成,**分成强了不知多少倍。
文远深知,小农之家每年能有余粮,能够吃饱穿暖便是他们最大的梦想,能过上这样的rì子,他们就会肯拼了xìng命跟着你干。对于未来,文远相当期待。
校场外,气氛相当的热烈。
一个军户的家属感动的道:“张将军好人呐!真是咱这些穷老百姓的救星啊!俺家狗蛋能跟着张将军当兵,俺一家光荣!”
一个三十多岁的庄稼汉子道:“是啊是啊,给张将军手下当军户是有出息啊,只不知道啥时候张将军再招兵,到时候俺们家大虎一定也让他去应征。”
那庄稼汉旁边的邻居道:“徐大哥,你家不是就大虎一根独苗吗,今年才十六,你能舍得?”
“有啥不舍得!你也看到了,张将军是真心对咱们穷人好,给他卖命,值!俺家大虎要是不幸没了,俺跟俺婆娘再生!”
…………
每公布一条措施,台下军士就发出一片欢天喜地的高呼,连围观的两万多下曲阳百姓也是时不时发出哗然之声,看向校场内的眼神也充满了羡慕。
公布措施之后,文远低声命令属下开始分田。田地是采取抽签形式发放的每喊到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士卒登上高台抽号,每人五十亩,无论好还是不好,绝对公平公正。
文远笑眯眯的坐在台上,看着一个个士兵走到自己面前抽号,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兴奋激动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抽取签号,走到文远面前时,一个个感恩戴德的拜倒在地,许多人拿到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激动的热泪盈眶。
看到这一幕,文远也是喉咙发紧,眼皮发酸,这就是咱勤劳朴实的炎黄子孙啊!他们经年累月的在面朝黄土耕种劳作,所求的就是那么简单,只要能得一rì两餐温饱,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就会感恩戴德,真心实意的对你好。
可是就在这个世道,这些穷苦百姓受尽了大地主大世族的盘剥,衣食无着,最终沦为佃农努力,一生都在地主的庄园中劳作,战时还要充作他们的私人部曲,连死都不敢死在家里,买儿卖女,惨不忍睹。
正所谓:“生有终身之勤,死有暴骨之忧。岁小不登,流离沟壑,嫁妻卖子。”
如果眼前站的是一帮肥的流油的世家豪族,文远肯定磨快了刀一同狠宰!可是这一帮可怜至极的人站在文远面前,你扪心自问,自己舍得那么残酷的剥削吗?
所以文远暗暗决定,要吃就吃大户,要宰就宰世家!
第十九章 校场大比
经过快一天得抽号,军**有两千四百多人都分得了土地,他们迫不及待的托人给自己的家人带回口信,尽快搬到下曲阳居住。这也是文远宣布军户屯田的好处之一吸引人口。
另有四百多人因为都是单身独户暂时没有分到土地,刚开始心里还有些沮丧,可是一出了校场,待遇立刻大大不同,城里的媒婆,妇女头子们集体出动,拉着这些军士那叫一个热情!
“哎呀,大兄弟,看你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要不要大姐我给你介绍一个?”. .
“哟,是哪里人家,长得咋样呢?”
“不就是咱下曲阳的人呗,这姑娘啊,年方二八,温柔贤惠,人长得标致,还一脸的旺夫相。”
“可是……可是俺在军营里,没地方住。”
“那怕个啥,姑娘家就是本地人,还找不着一间房给你们住?”
“可俺……俺穷,没钱娶媳妇。”
“没钱?没钱不要紧啊,女儿家父母说了,啥也不要,只要人愿意就成,”
“俺……俺……”
“啥,这还不愿意吗,人家还说了,真没钱呢,人家倒贴也成啊,就是看着你小伙能干,女儿嫁过去将来不会受苦。”. .
“不…不是……俺?”
“大兄弟你到底想要啥样的你说说,要不这样,俺这有好几家的闺女托俺做媒,要不你跟着俺去看看,相中了以后再定。”
…………
校场外,到处是这种说媒的景象,甚至有不少外向的年轻女子亲自上阵,寻找心仪的对象,四百多单身军户被东拉西扯,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他们的表情却是痛苦中夹着幸福。
分田过后,下曲阳气象顿时为之一新,士卒训练固然更加刻苦,县城里也是喜气洋洋,几乎隔不了几天就会有一家办喜事的百姓。
此外军中士卒或写信或带口信,从十一月中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家在外地的士卒亲眷赶到下曲阳城,到十一月末,前后赶来的亲眷差不多有一千多户,五六千口,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骤然多出这么多人,文远的负担更加沉重,住的问题倒好解决,下曲阳因黄巾之乱人口大减,县城里多得是废弃不用的旧宅,最主要的困难还是粮食!虽然这些军户家眷大都带来了一些存粮,可是一旦吃完,自己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种地,还是要借予粮食让他们能支撑到来年秋收,为此文远让张颌亲自去了巨鹿郡一趟,连买带借才从郭典哪里弄来了一万斛,可这些仍然是杯水车薪。
下曲阳之外也不平静,十一月,董卓自称相国,并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全无人臣之礼。董卓在京师纵兵剽掠财物、妇女、残害百姓,京师人人自危。又征辟名士,拉拢人材为已所用,以求巩固自己地位,但其倒行逆施,大为士人所不满。因此,董卓任命的官吏,后来大都成了他的敌人。
袁绍方面,董卓纳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之见,表袁绍为渤海太守,袁绍在南皮招兵买马,短短两月,聚兵众三万人,麾下更是猛将谋士云集,曹cāo方面,董卓表曹cāo为骁骑校尉,曹cāo不受,隐姓埋名逃归乡里,至陈留,变卖家产又得陈留人卫兹资助,竖起义旗,各方英杰慕名来投,很快便募得义兵五千余人,此时屯于襄邑,正忙着缝制衣甲,打造兵器。
韩馥也在这个月被董卓表为冀州牧,并受命监督袁绍,但东郡太守桥瑁冒充三公写信给各州郡,历数董卓罪状,称“受董卓逼迫,无以自救,亟盼义兵,拯救国家危难”云云,韩馥为难,遂于部下商议,最终决定起兵支持袁绍。
至此,关东联军之势渐成,而再过一个月,则是文远约定的入邺城拜谒之期。
到了这个时候,文远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了。
十一月二十八,文远部卒练成,校场大比!
看着这帮已经颇有气势的士兵,文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募兵、选兵、练兵四个月,今天,这支耗费了文远大量jīng力财力的部队就有真真正正的走出去,开始谱写他们一生的传奇!
台下的士兵此时则比文远更加兴奋,远的尚且不说,今天大比的结果却会实实在在影响到他们将来三个月的待遇,提升自己的军阶等级,能得到身边袍泽的佩服不说,更能够得到更好的待遇!
因此对于今天,他们早已经期待无比。
待一切准备妥当,文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故作平淡道:“开始吧!”
张颌拱手起身,令旗一举,大叫道:“大比开始!”
各部随即各入场地,文远先看了看弓手这边,只见那场中立有五根人形草靶,与比赛之人八十步开外设立,弓箭手唱名而入,每五人一轮,shè箭十枝,自有各屯长官记录成绩,十中十为超等,十中九为上上等,十中八为上中等,依此类推。
又有长枪兵场地,同样设草人五具,与双眼,咽喉,心口,小腹等处置五颗木球,士卒持枪与二十步外站定,一路立四根木桩于地,枪兵须先绕过四根木桩,然后再全力突刺,整个动作须一气呵成,刺中草人且木球出为成功,似此连刺十次,成绩计算与弓手相同!
此外,还有牌手场地,戟兵场地的大比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至于骑兵,文远手上只有数十骑,不成建制,只能暂时充作斥候,文远打算待到rì后手头宽裕,然后再组建一支骑兵。
“好!”枪兵场地这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文远凝神看去,原来是张南正在场上,已经是九枪中七,位列上等。
此时张南还剩下最后一枪,连续九轮全力冲刺,他的额头已经见汗,只是握枪的手依然稳定,张南,再不是以前那个靠打鱼为生的贫苦百姓,当初,他一年辛苦到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几次想拉起一班人占山为王,靠劫掠为生,然而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弃这种想法了,他现在已经是文远麾下的一名屯长,又是武艺上等的士兵,自从跟了将军,他每天都能够吃饱,还能每天都吃上肉,这样的rì子以前恐怕只能在梦里才会有。张南比焦触木讷少言,但是一股信念早已经深深镂刻在心中,这一辈子,咱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如果有谁敢跟将军做对,咱第一个上去跟他拼命!
为了这次大比,张南训练的非常刻苦,每一rì解散之后,他都会自己加练一个时辰才肯回营,他最好的一次成绩就是十刺九中,平均成绩也在八中,而且平rì训练,每个人身上都要绑上沙袋,比大比时更有难度,大概是今天有些紧张,今天才出现了两次失误。
张南深深的问自己:“只有七中的成绩吗?不,绝对不能!”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随着记录人一声令下,整个人如同豹子一般闪电冲出,眨眼间就将身边几个参赛者拉开几个身位,接着左右腾挪闪过几个木桩,敏捷如同猿猴,接着长枪如迅雷一般刺出,正中草人咽喉!
十刺八中!
第二十章 新兵试炼
“好!好个张南!来rì必成大器!”见张南表现如此优异,文远忍不住也叫了声好,他随时注意着已经下场比试技艺士卒的成绩,完成比试的百余人中,成为上等军士的只有六人,而且都是上等下则,上等中则的,在张南之前还一个都没有!
比试仍在继续,每当有人得到好成绩,围观的士卒就会爆发出一阵欢呼叫好声,整场大比足足持续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想要成为正兵的辎兵也可以报名,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文远军中的大比才终于全部结束。..
统计结果出来,本次参加军中技艺考核的士兵共计一千四百二十一人,其中正兵一千三百一十三人,辎兵一百零八人。
此次大比,得上等军阶的士兵计有五十三人,其中五十一人为上等下则,二人为上等中则,其中一个便是枪兵队的张南,另一个则是弓箭队的一个队率,名叫慕容平。
慕容平乃魏郡人,家中本殷富,年少时喜欢耍弄枪棒,shè术甚jīng,黄巾时家产被劫,此后一直Lang荡江湖,四个月前听说文远募兵,就领着一帮兄弟来投,因为shè术jīng熟,就编入弓箭队中。
慕容平……轻声念叨着,文远脑门儿都想的有些生疼,这个名字文远还是有些印象的,应该在演义或者正史中出现过,是袁绍手下的将领。
..
既然能成为将领,定然是有过人之处,这个慕容平,rì后须多多留心培养,希望他能早rì成为一名合格将领。
比起上等技艺士兵的稀少,得到中等技艺考评的士兵则占了九成,这才让文远多少感到些安慰,士卒cāo练rì短,获得这样的成绩也在情理之中,相信下一次的比试,这些士兵的成绩就能得到一定得提升。
比试过后,就是奖惩,升者奖,降者惩,上等士卒文远亲自接见,并亲赐铁甲以示鼓励,其余士卒奖罚各按军士所得成绩依军法执行,有得了奖励欢天喜地的,也有挨了棍子屁股肿痛的,总之,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不过文远已经顾不上考虑士兵们的心思了,他当场宣布,全军放假一天,后rì黄昏,全体到校场集中!
十二月初一,文远一大早就将张颌叫道自己的居处,二人摊开一张羊皮地图,争论不休。
“主公,你瞒得颌好是辛苦!”
“还不是怕你心里有疙瘩,不知道你想法,不便与你言明。”文远眯眼笑道“主公如何那我做外人看待,军中只剩两月之粮,再不谋良策,军士必然溃散,我看主公平rì仿佛智珠在握,原来是打得盗匪主意。”
文远仰天做悲天悯人状,叹息道:“盘剥百姓,致使民不聊生,与盗匪何异,辽虽不才,不敢为也。”
“此番首战,末将愿为先锋!”
“隽义,这差事你不得和我抢,巨鹿郡中山贼众多,其他各处,随便你选去。”
正争论间,张驭入内堂禀报道:“少主,王力回来了!”
文远呵呵笑道:“快传他进来。”
却见王力一瘸一拐的走进内堂,额角还破了个口子,创口血污未清,见到文远拜道:“小人拜见主公。”
“这伤是因何而来。”文远一愣,也不待他回话,忙令张驭取来清水伤药,亲自为王力擦拭、处理伤口。
王力感动的不知所措,语无伦次道:“不,没事,小人赶路赶得急,不小心摔了一跤,让主公挂念,小人万死!”
文远轻拍王力肩膀道:“辛苦你了,前**使人回报说杨氏有一大户,与盗匪勾结,详细情况快些说说。”
王力略带哽咽道:“是,小的奉将军之命数月来探查周围各郡县盗贼踪迹,多有所获,前rì在外偶闻,杨氏县有一杨姓大户与白波贼往来,属下暗中查访得知,白波贼首杨奉正式杨氏县一杨姓大户族人,虽常年领贼众流窜在河东,河内,上党等地,但所抢掠的财货却大多秘密使人押送至杨氏族人所建坞堡之中,常年以来,所积金银粮草颇丰。”
文远眼中喜sè一闪而过,淡然问道:“继续说,具体情况如何?”
“是,杨氏族人聚族而居,坞堡位于杨氏县城西三十余里,与常山郡高邑毗邻,坞堡长宽各一里许,堡内工匠店铺一应齐备,有杨氏一族族众及部曲八百余人,族外还有徒附,外姓丁口两千余。”
文远大喜,一拍桌子道:“此天助我也!隽义,我看已无须争了,明**我便一起通行!”
翌rì傍晚,文远传令各屯军士先饱餐一顿,然后脱掉号衣,只穿百姓衣服,而后全军毕集,连辎兵也列阵其中。
连续cāo练了三个多月,蓦然出现如此反常的举动,很多士卒都已经猜到今天晚上会有行动,交头接耳,很是兴奋激动。
“全体肃静!”随着白脸张颌的一声断喝,文远策马而入校场,士卒看到主将来到,连忙闭口不言,军姿笔挺。
寒风之中,文远看了看虽然衣衫褴褛却排列整齐,已颇具气势的步卒,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已经虎目圆睁,犹如出鞘的长剑一般锋芒毕露,只听他慨然喝道:“弟兄们,相信尔等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没错!今天夜里,我们就要进行一场实战!这是尔等参军以来第一场战斗,可能会有很多人受伤流血,可能还会有一些人会战死,某在此问你们,怕不怕死!敢不敢上战场拼命!”
“不怕!怕个鸟蛋,俺老焦这条命本来就是主公给的,跟着主公就是水里来火里去,俺老焦也绝不皱一下眉头!”焦触xìng子粗莽,大嗓门不假思索喊出!
“不怕!不怕!誓死跟随将军!”军士们也跟着喊道。
文远挥手示意士卒停止鼓噪,眯眼淡淡道:“军队里不讲那些虚的,怕就怕,不怕就不怕,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要我说,死,很多人都是怕的!能活着,谁愿意死了化成一坯黄土?”
文远的声音虽低沉,但一席话说的还是让很多人为之动容,确实,要说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一帮士卒刚刚过上了好rì子,虽然每天的训练有些刻苦,但每天都能吃上饱饭,还分了那么多土地,来年就能耕种,有这样的好rì子,谁愿意那么轻易就死了呢。
所以,很多被说中心事的士兵都羞愧的地下了头。一旁张颌皱了皱眉头,暗忖,主公这是要说什么,士卒们没了士气,今夜如何战斗?
文远语气稍显严厉:“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都给我抬起头来。我告诉尔等,就是怕死的也不见得是孬种!”
“是!”惭愧的士兵忙不迭的答应。
“不错,那我再问尔等一句废话,恐怕没有人想死吧!”文远点头道。
“是!”许多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文远挑眉道:“很好,既然不想死,cāo练的时候就必须更加刻苦!可是我最近听说,有一部分士卒抱怨训练太苦,军法太严酷,军营里开始出现开小差的苗头……”
焦触扯着嗓子接口道:“是谁!是哪个狗娘养的,给俺老焦站出来!俺老焦挨了那么多棍子都不嫌苦,主公管俺们吃饱,分给俺们地种,还给独身的弟兄娶了媳妇,做人咋能那么没有良心,有种就站出来!看俺揍不死这个畜生!”
绝大部分军士对严格的军法还是表示服从的,此时被焦触的话一撩拨,顿时群情激愤,嗷嗷叫着要揪出那训练开小差的士卒。
文远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动容道:“我今天并不打算追查任何人,我只是要告诉尔等,严格训练的重要xìng,或许今晚,血的代价更能说服尔等,但是我希望,今天出征的每一个士兵都能够平安归来,而不是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长眠入土。”
“将军仁义,我等拜服。”士兵们感激涕零道。
文远语气一转,亢声道::“我今rì便在宣布一条军令,从今rì起,所有战场缴获金银,分给出战士卒三成,而且大家可以放心,如果有士兵战死,我会以朝廷旧例足额的两倍给予抚恤,而且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若是战死者家中没有劳力,我会派人帮助耕种土地,生活艰难的每月给予米粮支应。总而言之一句话,战胜者有赏!阵亡者也无后顾之忧!”
“将军仁义!我等皆愿效死!”如此充满诱惑的一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士卒军心大振,再无后顾之忧,他们眼神中迸发出狂热的火焰,举起武器振臂高呼!
“军心可用啊!”张颌动容赞道,对文远深感佩服。
文远此时才眯眼捻了捻颌下绒须,抽出宝剑斜指向南,高声叫道:“各屯……列队出征!”
第二十一章 夜袭杨家堡
杨氏与下曲阳同为巨鹿郡属邑,且两县毗邻,相去不足百里,全军于天黑后出发,张颌领一曲人马为前部,文远领一曲人马在后接应,三百弓箭手居中,张驭率领辎重兵拉着数百辆空车托在最后。
一行人马人衔枚马勒口,借着夜sè出营之后,并不直接南下,先是向西疾行三十里,沿着郡界隐秘南行,两郡交接之处人烟稀少,便于隐藏行踪。
除此之外,文远还将手上全部的斥候放出,遍布于大队四周,但有异动,大队好及时做出反应。 ..
让士兵穿上百姓服装,又让部队如此隐秘行动,文远本来就不打算光明正大的发动进攻,而是采用夜袭的办法,毕竟是手下这帮新兵第一次进行实战,文远可不想第一仗就伤亡很大。
当然文远还想达到另外一个目的,眼下离自己和韩馥约定的三月守制之期将近,如果巨鹿突然遭到黑山军劫掠,而地点正是距离下曲阳不足百里的杨氏,那样,文远是不是能以贼兵犯境,部队不能擅离防地为由,只身,甚至不去邺郡拜见韩馥呢?
想到这儿,文远嘴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想到能不用呆在邺城,直接受韩馥辖制,他心头的重担终于稍稍放下。
而此行,自己又能收获多少呢?
拉练一个月,士卒们的行军速度绝对没说的,一rì疾行两百里都不在话下,之后经过三个月的艰苦训练,每rì又好吃好喝的,文远的士兵一个个壮的跟小牛犊似的,眼下脱掉训练用的土袋,一个个身轻如燕,两腿生风。 ..
一路疾行三个多时辰,黑夜之中杨家坞堡的影子已经依稀可见了。
文远紧了紧衣领,叫来一个亲卫低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息进食,半个时辰之后开始进攻,告诉张颌,只给他一个时辰,必须把坞堡拿下!”
丑时,即凌晨一点到三点这段时间,那年月没什么娱乐节目,老百姓早早的就已睡下,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奴隶、徒附经过一天辛苦的劳动,也唯有睡觉,才能让他们彷徨的心稍稍安定。
杨大胆今天晚上很是高兴,眯着眼睛唱起曲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烫的热乎乎的小酒。
杨大胆姓杨,大名却不叫大胆,本是杨家的支脉,因为小时候偷看人家大闺女洗澡,被一帮朋友取了个大胆的诨号,因为叫着习惯,渐渐的连本名都不见用了。
因为他是杨家的本族亲戚,人又长得壮实,族长就命他管着一什私兵,每天巡逻站岗,敲打敲打卑贱的奴隶,调戏调戏佃户家的姑娘,rì子过得也算轻松。
前几rì,杨大胆看上了一个佃户家的闺女,几次上门人家都不答应,正巧赶上年关官府抽人头税,佃户无钱,今rì转来求杨大胆,答应把女儿卖给杨大胆做妾,换了钱交给官府。
今夜轮着他巡守西面堡墙,说是巡守,其实就是呆在堡上碉楼里睡上一宿,以前杨大胆听族里的老人说过,杨家堡自建成以来,还没哪伙不长眼的盗匪来攻过,就是当年闹黄巾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那张家三兄弟带兵路过杨家堡,也没有发兵进攻。
开始杨大胆还以为这杨家堡是块风水宝地,有神仙庇佑,后来慢慢才知道,原来是咱老杨家外面有人!干的也是无本的买卖,跟黄巾,黑山还有其他几股大盗匪都有交情,所以别看冀州这块最近匪患闹得凶,却没人敢动杨家堡一块砖头!
所以,杨大胆放心大胆的喝完小酒,往碉楼里一钻,就着热腾腾的火堆做起了美梦。
不过因为喝多了,杨大胆半夜里被一阵尿意憋醒,他极不情愿披上衣服,迷迷糊糊的往外走。
“嘶!”刚一出碉楼,杨大胆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也不跑远,就在门口对着堡墙外站定。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的天气,虽然仍未下雪,可从半夜起开始起了风,寒风呼呼刮着,就如同刀割一样,躲在碉楼里生个火炉倒没什么,这被冷风一吹,顿时觉着衣服里像是塞了一块寒冰,之一会功夫,杨大胆就被懂的浑身发抖。
杨大胆无意中向黑黢黢的四周扫了一眼,依稀觉着那边堡墙下翻上几条人影,开始杨大胆还觉着是自己喝多就眼花,这十冬腊月的,哪有那么蠢的蟊贼这么冷天出来活动,揉了揉眼再看,可不是,那几个人影似乎看到了自己,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杨大胆大叫道:“呔!站住!你们是哪儿来的蟊贼,敢到杨家堡来撒野,也不怕坏了你们自家xìng命!”
谁料几个人影不为所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杨大胆慌了,一步步后退,也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因为寒冷,一声大喊之后,牙齿格格打战,再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
“大……大……大胆!”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杨大胆甚至已经看见当前那人满嘴的络腮胡,一把雪亮的单刀已经握在手中!
“不对!不是蟊贼!这是环首刀!敌袭!是敌袭!”杨大胆此时内心如同万马奔腾,他已经全明白了,可是那冰冷的刀锋一寸寸逼近,他竟然窝囊的张不开口!
“到了yīn间给老子记着,老子不是蟊贼,老子姓焦,叫焦触!”虬须汉子yīn涔涔的道,接着刀光一闪!
“啊!”凄厉的喊叫声震动四野,远近各地传来了急促的狗叫,坞堡内外的几处住户被叫声惊醒,已经点亮了灯光。
张颌焦灼的看着一里之外黑漆漆的堡墙,他的身后是自己的一曲步兵,两人的亲卫数十及三百弓手也全部被文远调来给自己指挥,为的就是全力以赴,一举拿下坞堡。
焦触带着一队士兵摸上去了已经一炷香时间了,似乎已经惊动了守卒,却迟迟没打出信号,他紧了紧手中的大枪,暗忖道:“不能等了,一旦坞堡内的守军jǐng觉,伤亡可就大了!”
一念至此,张颌枪尖一指,大声喝道:“举火!全军突击!攻下坞堡!”
“杀杀杀!”众军点燃数百只火把,齐声鼓噪!喊杀着冲向堡墙!
寂静的夜顿时被巨大的喊杀声掩盖,许多从睡梦中惊醒的徒附、佃户,发出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哭号!就在此时,堡墙上突然响起一阵激越的号角声!
张颌闻号角大喜!高声传令:“冲!骑兵巡弋四方!弓箭手占领堡墙,每门留戟兵五十守御,不可放出一人,其余随我冲入堡内,但有反抗者,斩!!”
王力引着数十骑亲卫吆喝一声,一马当先冲向坞堡,一路上齐声高叫:“百姓休慌!我黑山大军只为打破坞堡!绝不加害无辜百姓!尔等紧闭房门!违令者斩!”
许多惊慌失措的百姓正拎着大包小包往外逃去,听了亲卫的喊声!忙又往屋里跑,几个脑子没转过弯来的百姓四散奔逃,顿时被几个亲卫追上,一个个斩杀当场!
“百姓呆在家中休动,违令者立斩不饶!”张颌领兵疾行,口中大声吼叫,须臾之间已到堡墙之下,只见此时堡门已开,焦触正领着一队步卒和堡内私兵激战当场!
“冲!冲进去!”张颌枪尖一指,一马当先冲入堡内。焦触正和一个私兵头领激斗正酣,张颌马快,转眼就到,口中大喝:“贼将,纳命来!”只一枪,那头领就手捂咽喉,仰面栽倒。
第二十二章 张颌真将才
此时坞堡之内,早已经乱成一锅粥,私兵青壮们仓促集结,很多人都是刚刚惊慌失措的爬起,连衣甲都没有套上,五百余人拿着乱七八糟的兵器一窝蜂涌向西门方向。
因为是私人部曲,所以杨家堡私兵装备的强弓极少,手里拿的武器也不及张颌属下的jīng良,更何况文远四个月来给这帮宝贝兵疙瘩好吃好喝,养的一个个人高马大,膘肥体壮!还没交战,私兵的气势就先弱了三分。而张颌的部队以枪戟为前驱,身边各有持牌手为其遮挡,他们迈着坚定的步子,整齐划一的向前退去,但有抵抗,只是平平一枪刺出,枪尖所指,俱是心口、咽喉、小腹等要害地方! . .
这一枪看似平平无奇,只有抬枪,刺杀,收枪三个简单的分解动作,但文远麾下枪兵每天刻苦训练的就只有这一招,每人刺出的数量,早已达到了数万次!虽然他们面对面容扭曲狰狞的杨家堡私兵时心里也特别紧张,但长期训练使他们早已经形成了条件反shè,伴着军中富有节奏的鼓点,随着身边什长伍长的嘶声吼叫,他们如同一台冰冷的战争机器,手中长枪依旧整齐划一的向前送出!直指对方要害方向!
“抬枪!刺杀!收枪!”
面对咄咄逼人的“黑山军”,刚一照面,私兵就开始节节败退,每一次枪林刺出,就会有人痛苦的手捂要害缓缓栽倒。 . .
近乎严苛的训练此时发挥了作用,短短几息之间,张颌手下枪戟兵就刺杀百余人,而己方仅有数人伤亡,私兵根本不是对手,肝胆俱裂,崩溃四散而逃!
不过这些首次出战的士兵也不好受,许多人一见敌兵溃散,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于地,脸sè苍白,俯身干呕不止。
“起来!都给我起来!”张颌拨马出阵,挥枪喝道:“枪戟兵保持阵型前进,牌手出阵,跟着我追上去!反抗者全部杀尽!一个不留!”
张颌领百余名牌手连杀百余人,直奔出二百步,突闻一阵弓弦响动,张颌忙舞枪遮蔽,身边几个牌手猝不及防,中箭跌倒。
张颌忙令步卒后退,定睛看去,只见一座占地颇广的庄院横亘在前方,庄院围墙高耸,上百私兵倚墙而立,神情紧张的守着院墙。
张颌叫来焦触低声道:“速调一百弓手前来!围住庄院,不可使一人逃跑!”
“遵命!”焦触点头应命。
双方对峙片刻,突然院墙上人头一阵攒动,一个须发皆白,身穿深衣的矍铄老者上了院墙,他满脸忧惧悲愤之sè,拄着拐杖语气激动道:“尔等何人?吾乃此间族长杨啸,吾族与尔等有何冤仇,非要攻我坞堡,杀我族众!”
张颌纵马上前,枪尖一指道:“我乃黑山张将军麾下部将张隽,今奉我家将军将令,特来此地借粮!汝既为族长,若肯乖乖放下武器,交出钱粮便罢,如若不然,待我大军踏平庄院,鸡犬不留!”
矍铄老者眼前突然生出了一丝希望,有些不可置信的连连追问道:“张将军?可是黑山飞燕张将军?尔等当真是他的部曲?难道张将军未曾和汝等提过我巨鹿郡的杨家堡?”
“是又如何,你是何人?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套个什么近乎?我大军如今已将此坞堡团团围住!识相的快快开门交出钱粮,否则休怪我枪下无情!”
“哎呀呀,误会!真是误会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矍铄老者激动道:“吾儿杨奉,乃白波军首领,平rì素与你家张将军有旧,这位小张将军何以不知其中内情,莽撞来攻!”
“当真!?你当真是我家将军长常提起过的杨老太公?”张颌故作惊讶道。
矍铄老者捶胸懊恼道:“这如何做得了假,就是你家将军这几年也曾来我堡中小聚,我骗汝作甚!只可惜我一族老幼遭此无妄之灾,不知有多少人惨死于你小张将军手中。”
“啊呀!张隽闯下滔天大祸矣!”张颌故作悲愤,捶胸顿足仰天长叹道。
矍铄老者本是心思坚忍之人,否则也不能成为一族之长,见气氛渐渐缓和,且张颌似已真心悔过,忙出声安慰道:“哎!小张将军莫要自责!不知者不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将军可即刻收束兵马,不让部卒为乱,小老儿合族上下就已经感激涕零了,张将军如不嫌敝处简陋,可入庄一叙,两家化干戈为玉帛,亦可成一时之美谈。”
“正当如此!”张颌在马上拱手答道,转身对部卒道:“尔等先退开百步。”却又暗中嘱咐焦触:“我独自前往,贼人必不虞有诈,等我进了庄子,汝便引兵冲杀,如此里应外合,贼人可灭。”
“将军独自一人,太凶险了!”焦触谏道。
“区区百余人耳,某视之如草芥。”张颌傲然笑道。
焦触满眼崇拜,引兵退开。
张颌单枪匹马,驱驰向前,果然墙上守卫看他独身一人,jǐng戒之心顿减。
待张颌到了墙下,杨老太公亲自开门迎接,对于今晚的这场变故,这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公当真是悲喜交加,悲的是杨家堡遭此兵祸,不是堡中亲族多少人死难,喜的是这场兵祸幸亏只是场误会,否则恐怕今rì全族上下都有难逃灭顶之灾!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亦悲亦喜的出门迎接这个莽撞的小张将军,只想着待会酒酣耳热之际,再好好数落他一番。
杨老太公先是拱手为礼,请张颌进庄,按道理说客人应该下马还礼,和主人步行,可文远却似浑然不觉,策马徐徐而来。
杨老太公心中不悦,暗自责怪这个小张将军无礼,可突然心中一阵剧颤,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他睁大双目,指着张颌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张颌朗声笑道:“杨老太公,末将奉张将军将令,若筹不到粮草,须军法从事,得罪莫怪!”说着,长枪一挺,将杨老太公刺个对穿!
惊逢此变,庄内所有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直到张颌直入庄内,连杀十数人,余众才反应过来,头脑简单的都嚎叫的冲杀上去,心思灵活者则悄悄逾墙离开。
但是逃跑的人并不意味着就能活的更久,张颌早令一百弓手悄悄围住庄院,遇见逃跑的私兵,就地shè杀勿论。
而焦触听到庄内喊杀声起,忙领数百步卒进庄接应,仅一盏茶的功夫,负隅顽抗的私兵就被全部剿灭!
而就在坞堡内激战正酣的时候,文远正带着自己一曲人马守在坞堡以东的各条道路上,他虽然表面平静,却颇有些神思不属,不时看看天sè,或者眺望西面是否有人传信来。
“主公,辎兵到了!”此时张南近前道。
文远闻之,面sè稍缓,点头淡淡道:“速派人去坞堡询问情况,告诉张颌,还有半个时辰!”
张南忙命人前去,不一时,竟是焦触亲自赶来,一见文远,焦触大喜拜道:“主公!成了!”又大致将战斗过程说了一遍。
文远眼中jīng芒闪过,赞道:“隽义有勇有谋,真上将之才也!”
而后便道:“张南!”
“在!”张南忙躬身道。
“我令汝速引吾部五百兵于连夜返回下曲阳营中,天明照常cāo练!”
“遵命!呃!主公这是!”张南本能的答应,不过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味,怎么这五百军士连夜奔袭百里,不动一刀一枪就要返回,这是什么道理。
文远拉过张南低声道:“此次隐秘出兵,某不yù为外人察觉,汝若能领兵与天亮之前返回营中,当记头功,回营后可如此这般,切记,兹事体大,不可怠慢!”
“属下遵命!”张南见文远说的郑重,心中肃然,躬身一拜后便领兵去了。
第二十四章 精兵之路
文远满心欢喜的睡起了大觉,麾下将士则有不少激动的睡不着,这次出兵,文远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缴获所得的三成分给麾下兵将。
没人各得了上千钱,如果不计生活开支的话,仅这一次的收获就可抵一人差不多两个月的军饷。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文远这边重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的时候,杨家坞堡被黑山贼劫掠,全族尽灭的消息没过几天就传遍了整个巨鹿郡,郡内个豪族大户顿时风声鹤唳,紧张起来,rì夜cāo练部曲,枕戈待旦。..
巨鹿太守心中忐忑,严令各县整顿军备,修理城防,又一rì内连修三道文书呈于冀州牧韩馥案前,请求调派兵马,出兵剿灭匪患。
此时关东群雄正密议会盟讨伐董卓之事,韩馥不敢分心,招众文武前来商议,最终纳辛评之策,巨鹿各县募乡勇团练五百以自保,所需一应粮草器械由州郡二府分摊。
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文远攻破杨家堡之后十天的事了。信使到时,文远正领着一曲士卒在校场cāo练,一切都如往rì一般。
乍听到这个消息,文远又小小的高兴一番,反正是由州郡两承担练兵的费用,不练白不练,而且一想到来年即将开始的大战,文远就改了主意,从原来辎兵中抽调jīng干编入正兵,在招募新兵两千编入辎兵!..
杨家堡一战,文远麾下士兵战死四十一人,伤者近百,文远此时麾下有正兵一千三百余,辎兵一千五百,再加两千辎兵,文远的兵力就已经接近五千!这对于人口不足三万的下曲阳县城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不是文远之前刚刚大赚了一笔,光是支撑五千人的吃喝就足以令文远愁得两鬓斑白。
不过现在文远有钱了,再不是因为粮草问题整天焦头烂额的穷光蛋,上次缴获的粮食如果只是供应手下三千士卒,足以支撑一年半!即便算上军户的家眷,也够他们吃用半年。更何况道明年文远准备率军跟着韩馥攻打董卓,到时吃的可是公家饭,因此再招募两千士卒,文远自认可以承担。
何况文远手上已有千余可战之兵,秋收前这段时间也不会闲下来,这几天文远就按王力探访到的贼寇巢穴,令麾下两曲士卒轮番出击,接连荡平了附近三处匪患,不仅令下曲阳境内治安状况为之一靖,还捎带着拉回来粮草辎重数千斛。
当晚,张颌率众拉着百余车战利品回来,文远和他一商议,张颌立即表示赞同。
于是文远贴出文告,招募士兵,以御黑山!
招兵文告一经贴出,下曲阳顿时沸腾起来,县内百姓早就看到成为文远麾下士卒的种种好处,当兵不仅能一rì三餐吃饱不说,参加训练还天天有肉吃,不过最让人眼热的还是,一旦加入军户,还能分得五十亩田,这么多好处,如何不让下曲阳青壮积极踊跃。
募兵当rì,下曲阳百姓再度倾城而出,城南校场围得是人山人海,四五千青壮无不心中惴惴,等待文远麾下军官的筛选。
看到下募兵现场如此热闹,尤其是看着那些青壮望向自己时羡慕崇拜的眼神,文远麾下的士兵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感,一个个忍不住腆胸突肚,jīng神抖擞,可是是想象到不久的将来这帮新兵蛋子也要像自己当初那般军棍伺候,又忍不住坏笑起来。
冀州比大汉其他各州稍富,百姓生活不算太艰苦,所以民壮的身体素质普遍强于其他州县,但文远招募士兵对品格的要求极为严苛,能入募的人必须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人老实,遵纪守法,服从zhèng fǔ,敢打硬仗,敢冲锋不怕死,具备二愣子xìng格的肌肉男。
如此一番jīng心筛选之后,仅有一千七百人入选。文远先将这些人全部编入辎兵,又从原辎兵中抽出一千二百余人调入正兵,组建起两部一曲,共两千六百余人的正兵,其中步兵两部,人数两千余,文远和张颌各领一部,弓箭手一曲五百余,又因新得战马调数十人加入斥候队,统一接受王力指挥。
如此忙活了三五天,募兵活动才算结束,入选者一个个欢欣鼓舞,落选者则是一脸的黯然。
依照前例,这新募的一千多人都应分得五十亩土地,不过现在天寒地冻,开荒的事只能等到来年chūn耕一并去干,虽然种的可能稍晚几天,但并不影响秋天收获。
十二月初八,腊八节,老天终于下了一场大雪,文远营中这天也没有训练,文远在府里吃过腊八粥,便领着张驭顶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在县城里转悠起来。不过他的转悠并非漫无目的,而是直奔着城里的铁匠铺而来。
杨家堡之战,文远损失四十一人,后又有因天气寒冷,重伤不治十六人,之后两次围剿小股盗匪的战斗,又先后战死病死一十三人,短短不过十rì,文远麾下步卒伤亡七十人!
这十天,文远固然收获颇丰,杨家堡之战不说,仅这两次剿匪就俘虏贼众数百,缴获粮草数千石,衣甲辎重无算。但是这七十名士兵可是他的心头肉啊!每一个士兵都凝聚着他的心血,短短时间折损了这么多,让文远不得不去找寻原因并设法解决。
为此事,文远思索了几天,原因无非有两点,一是医疗能力低下,二是士兵防护能力薄弱。
医药,这个年代似乎在什么地方都很稀缺,汉末人口锐减的主要原因固然是天灾连年,兵祸不断,缺乏医疗救护力量也在原因之列,光是中平二年时,整个中原就因瘟疫死了近两千万,如果当时能有相对先进的医疗技术,就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幸免于难!
现在,文远军中倒有几个懂些医理的草头郎中,但也只是能治轻伤小疾,顶不上大用,现在正值寒冬,士兵一旦受了重伤,创口愈合的极慢,几乎就救不过来,文远倒是依稀记得建安时期有著名的三神医,只是这些人要么在安徽,要么在河南,更远的还在福建甚至都没出生,想要解决自己的医疗问题还只能再等等看。
现在文远只能从士兵自身的防护着手,他清楚士卒护身的甲衣,都是用牛、猪等动物皮革硝制而成,以皮革绳索缀连再涂上生漆,以防腐防蛀。据说用水牛皮、犀牛皮制成的上等皮甲能保持一二百年不腐不坏。不過,战争频繁的乱世哪能容忍好整以暇的鞣皮成革、制甲涂漆,文远麾下士卒的皮甲就是將两整張简单鞣制的动物皮縫合起來以保護前胸後背而已。而且即便这麼简陋的盔甲,在后汉三國的普及率也只能达到40%左右而已。就如文远麾下,开始的两千八百名士卒只有千余人有皮甲,辎重兵只有一身破旧的号衣,新来的士兵更惨,号衣铠甲都没有,文远若非最近得了上千匹衣料,这些人的穿衣都成问题,更何况除铠甲之外,士卒更缺少武器!
一直以来,文远对自己麾下军队定位就是要成为一支jīng兵!强兵!每一个士兵必须悍不畏死,但首先要有保障他们在战场生存的jīng良装备!人数可以不多,但必须绝对jīng锐!敢战,不惧死,又能顽强的生存下去。
第二十五章 敲诈郭典
如果走人海路线,文远完全可以以手中的粮食短时间内聚集上万人,然后以战养战,如同滚雪球似得发展下去,但那又能如何呢,一帮手拿木棍,衣衫褴褛的乌合之众而已,而且庞大的后勤压力最终会迫使文远像蝗虫一样到处劫掠,每到一地就破坏一地的经济,使更多人生活无计,这种状况文远不愿意看到,更不想自己成为中华民族的罪人,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这乱世能少死一些人。
因此,为部卒添置铠甲兵器就成了当务之急。 . .
和郎中一样,军中也有一些工匠,只是这些工匠的手艺却差劲的很,只能打造一些简单农具,毕竟如果真有手艺谁又会愿意当兵卖命呢!文远无奈只能到城里的铁铺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打造出jīng良军械的工匠,自己愿意重金礼聘。
河北是铁资源富集之地,冶铁技术也相当先进,赵国邯郸自战国时就是有名的铁器生产基地,因此工匠并不难寻,文远走访了县城内几家铁铺,顺带着还看了几家木匠铺,很是找到了几个手艺jīng湛的匠人,二话不说文远就将他们编入军户之中,每户分给五十亩地不说,还约定每打造一件合格军械,还另外给予赏钱,丰厚的待遇足以让这些平rì收入微薄的匠人欣喜不已。
解决了工匠之事,原材料的事就好办多了,铁矿脉下曲阳境内就有,只在城西三十余里地,中山,常山,巨鹿三郡交界之地,也就是后世的河北藁城市境内,那是一处天然的优质矿脉,又有平整的官道相连,很是方便,唯一可惜的现在已是寒冬,野外采矿不易,只能等到来年天气转暖再去。 . .
文远不愿坐等,便使人贴出文告收购县内所有铁矿和废弃铁器。
五rì后,经过一番搜罗,得生铁七千余斤,文远忙令铁匠开始打造一批铁叶,rì后做成铠甲。
自己则收拾一番,准备走一趟郡城,向太守提一提去邺城之事,顺便讨要一批郡府因为募兵答应供给的辎重应急。
十二月十五,文远留张颌坐镇县城之中,自己只带亲随十余骑,奔赴巨鹿郡。
路过杨氏县城时,文远发现城门虽然开着,但是守备明显严密了几分,一帮民壮大冷天还在城西cāo练着,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进出县城的百姓都要接受细致的盘查不说,城楼上的巡哨也多了几倍,文远戏谑的笑笑,看来杨家堡的事果然把各县城官员吓得不轻,都对募集团练出了大力。
文远带亲随绕城而过,这么冷的天,他可不愿路上耽搁,一路疾驰之下,文远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巨鹿郡城,亮明身份,便在馆驿中歇息,第二rì在城中采买了一些礼物装点门面,直入太守府衙拜见。
说起来郭太守文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初初到巨鹿时人家就殷勤招待,现如今自己名义上已归韩馥帐下,他更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此番拜见,文远觉得务必慎重起来。
“辽参见太守大人!让大人亲自相应,辽死罪!”见到太守出府迎接,文远忙拱身下拜道。
郭典见文远礼数周全,伸手十余个亲随还抬着果酒猪羊,忙紧走几步将文远扶了起来,笑道:“隽义何须如此大礼,快快请起随某后堂一叙。”
文远起身道:“辽在巨鹿多蒙太守大人照顾,常怀感激之心而无以为报,现年关将近,文远备下些许薄礼,还请大人笑纳。”
说着向身后一摆手,张驭手捧礼单走上前来。
“金二百……”郭典似乎有看书念出来来的习惯,眯着眼睛刚读了礼单的第一行,突然意识到不妥,忙令下人将礼物收下,脸上早就笑开了花。
“文远太客气了!来来来,快随某到后堂说话,来人,准备酒宴,奉茶!”说着,就势挽着文远的手臂一同进入府衙。
二人叙礼完毕,就在后堂分宾主坐下,自有下人奉上香茗,二人先说一番官场一些套话。
文远捧起茶盏牛饮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茶!”且不说此时饮茶之风尚未大兴,茶叶的仅在上层士人圈子里流传,就是文远前世穿越过来时也不过二十一岁,这个年纪,懂得什么茶文化?只是茶水香醇,比白开水味道好多了,文远才有才有此一夸。
郭典笑道:“文远若能在此长住,本官便是天天请文远饮茶又有何妨,不过文远此来,怕是有事登门吧。”
见郭典说话如此亲切,文远呵呵笑道:“太守大人不愧出身军旅,说话痛快,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却是讨债来了。”
“哦?何来讨债之说?”
“前番州、郡发下行文,令各县募团练自守,今我下曲阳募兵已毕,文远特来向太守禀告,请府库拨发军资粮饷的。”
郭典笑道:“此事容易,明rì我便令郡丞调拨粮饷军器,旬rì之内必可送达。”
文远拱手道:“谢过太守大人,不过辽此来还是向太守大人辞行的!”
郭典惊道:“文远何出此言?”
张颌遂将前番韩馥令辛评为使之事,自己已答应投入韩馥帐下之事说出。
郭典点头道:“韩使君待人宽厚,有君子之风,文远少年英雄,怎可长久屈居于荒僻小县?今投入韩使君帐下,来rì大鹏展翅,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矣。”
文远故作痛心疾首道:“某虽不才,司掌下曲阳一地四月有余,自认对得起县内百姓,引以为憾者,独下曲阳匪患未平耳,前几rì辽便率军剿除境内盗匪,奈何军中因兵器衣甲缺乏,几番征讨,士卒折损不少,辽麾下只有士卒两千,虽有心杀贼,然深感兵微将寡,力不从心,近rì辽又得到消息,黑山贼yù引大军犯我境界,但望太守大人速遣良将,多调兵马,早作准备!”
“黑山贼寇!?”郭典正低头饮茶,突闻黑山二字,手一哆嗦,茶盏就咔嚓一声摔得粉碎。
黑山贼寇犯境,这几rì郭典一直心中坎坷,彷徨无计,黑山贼虽是贼寇,却号称百万,盘踞于冀并二州山谷之中,肆虐河北河东数州之地,各地郡县屡次进剿不胜,贼势猖獗更甚,近闻朝廷隐隐有招安之意,朝廷尚且无力剿贼,何况巨鹿一郡区区数千兵力?
因此现在郭典最怕听的就是黑山二字。
第二十六章 郡兵骚乱
文远暗察郭典神sè,知其心乱,便继续道:“正是,黑山贼众连山塞谷,号称有百万之众,盘踞于中山,常山,河内,上党各地,连年侵州掠县,我巨鹿一地也屡受其害,前rì杨家庄便又遭贼人血洗,辽虽有心杀贼,奈何韩使君征召,辽不得不去,但望大人厉兵秣马,保全这一郡子民。”
“这……”郭典脸sè苍白在一旁听着,半晌不语,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看郭典这般,文远遂闭口不语,良久,郭典才发觉失态,叹息道:“文远拳拳报国救民之心,某甚感钦佩,奈何贼众势大,巨鹿兵微将寡,郭某怕也是有心无力,此事还须禀告州府,请韩使君发兵剿贼。”..
文远狠狠的对空挥了一下拳头,道:“可恨!张辽虽不才,若不是使君相召,定然能保得一郡太平,教那黑山贼寇有来无回,再不敢生出觊觎我郡县之心!”
“当真?”郭典受文远言语点拨,眼前一亮,郁结的心思豁然开朗,急切道:“文远可敢助某剿贼?”
文远暗暗发笑,貌似慨然道:“有何不敢?保国卫民,辽生平愿耳!”语气一转,为难道:“只是韩使君见召,辽实不敢推托不去。”
郭典想了想拍案而起道:“此事容易!巨鹿本是冀州属地,你我都是韩使君帐下之臣,在此在彼,哪儿不可为韩使君效力,文远若果不嫌巨鹿荒僻,某即刻修书一封奉于使君驾下,表文远为我郡中司马,请使君恩许,你我一同破贼。”..
“这……”文远故作犹豫之sè,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费了那么多唇舌暗示,郭典终于是开窍了,相信有了郭典的举荐,再加上杨家庄被黑山劫掠的“实据”。自己就可以暂时不用到邺城去,至少自己的部曲不用到邺城去。rì后只有熬上太守,手握一郡财政,就拥有了一定的自主能力,那时海阔天空,还不是任凭鱼跃鸟飞?
“文远莫非还有顾虑?卿若肯留下,我愿再拨一千军助卿,卿军中所需一应钱粮辎重府库也必尽力供给!”郭典见文远不答,颇有些急切道。
文远闻言躬身拜道:“辽惶恐,敢不为太守效力!”
郭典也展颜笑道:“好!我这便修书,来人!摆宴,某今rì要与文远痛饮几杯!”
在巨鹿盘桓数rì之后,带着上千车辎重,文远心满意足的离开郡城,回转下曲阳。
这一趟,他的收获不可谓不丰,有太守郭典亲口令谕,府库拨给文远刀800把,戟400把,枪400把,盾牌200面,强弓200张,箭5000支,号衣皮甲1000多套,另有jīng铁战甲20副,战马50匹,粮草两万斛,绢千匹,旗鼓甲帐一应齐备,文远还在郡城大肆采购,得生铁八千斤。
此外,郭典还拨给文远郡城士卒一千人,这些郡兵虽战力一般,但是比起文远所募新兵要强上很多,只需裁汰其中老弱,在稍加训练,还是能成为可战之兵的。有了这批士卒兵器,文远就计划将手中正兵扩充至三千人!
……
回到下曲阳,文远立刻着手整军,先是从郡兵中裁汰四百余老弱,再将余下五百余人编入正兵营内。
加上此前的正兵,此时文远已拥有正兵三千二百余人,文远和张颌计议一番,决定仍将其中步卒编为两部,二人各领一部一千人,另外现在文远手中有弓六百张,文远就决定将六百弓手分成两半,和张颌各领三百人,已方便战场指挥!
除此之外,文远和张颌还抽调军中健卒,组建亲卫队,文远和张颌麾下,各领亲兵百人,部下有曲,曲长领亲兵三十人,曲下有屯,屯长领亲兵八人,还有斥候百骑,各部鼓手,旗官,令兵加在一块,共计三千二百三十二人。
不料文远刚整编完军队,下面就立即出了事情。
第二rì一大早文远刚到军营,还没进营门,就看见里面一群人正围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文远忙驱马上前,众人见将军到了,忙让开道路,却是焦触正拎着军棍,揪住一个郡国兵正要动手打骂。
文远皱了皱眉道:“尔等因何在此喧哗?焦触,你为何辱骂士卒?”
因为枪刺前次攻破杨家堡立下大功,焦触已经荣升曲长一职,身边带着三十个如狼似虎的亲兵,不过他那粗鲁脾气还是和原来一般,见到文远之后仍是大大咧咧施礼道:“主公,这狗才大胆,居然敢不遵俺号令!俺老焦早已命人吹号三通,这狗才死赖在床上,就是不肯出帐cāo练!俺老焦说他两句,他居然还敢嘴硬,说咱这是土豹子团练,练出来的也尽是些乌合之众。”
“哦?真有此事?”文远剑眉一挑,看了看被揪住领子的那个郡国兵道:“焦触,先放开她,汝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人姓苏名由,安平人。”郡国兵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礼道“苏由?”文远自言自语念叨两句,凝视苏由道:“那你为何不遵号令,听过号角三通仍不出营cāo练?”
苏由被文远的目光所慑,畏怯低头,但仍道:“回禀将军,我等不知此处军令,我等在郡城时,这种寒冷天气从不用出cāo练兵!”
“哦?郡城有郡城的规矩,我下曲阳有也下曲阳的军令,我且问你,可是昨**所部屯长未向你申明军令?”文远语气转寒,虎目一睁沉声喝道。
“这……”苏由畏惧文远,低头不敢吭声。
焦触在一旁大骂道:“主公,跟他啰嗦个什么,你是没看到,刚才这狗才嚣张得紧,被我揪住仍不肯认错服软。”
没想到这苏由如此死硬,文远眉头一皱,思忖了一下道:“焦触,你部下今rì还有多少人没有按时出帐cāo练?”
焦触道:“有五十三人,其他的我派亲兵催促都到了校场,唯独这狗才,我亲自去拽,他仍是赖在帐中,不肯出来!”
文远沉声问道:“那五十二人现在何处?”
焦触忙吩咐身边一名近卫,不一会,就带来一帮士卒,文远看去,果然清一sè的郡国兵。
文远又问:“其余各屯也与汝屯相同?”
“正是!”
文远闻之脸上冰霜之sè更盛,他思忖了一下,沉声道:“焦触!击鼓!传令各曲校场集结,所有新兵全部出列观看!苏由!你初到我军,我便先不治你不遵军令之罪,但你且好好看着,我这里练出来的是不是乌合之众!”
第二十七章 宣慰从事
不一时,鼓声停歇,全军毕集,老兵早已得到命令按原先队形肃立,刚加入的辎兵和郡国兵围在校场四周观看,泾渭分明。
昨rì整编列队时或许还显不出差别,今rì全体老兵单独列队,气势立时截然不同!
只见这千余老兵整齐的排成队列,千余人如雕塑一般无声的肃立,没有一人说话,没有一人擅动!他们全服披挂,手臂,大腿,腰腹处还绑着布袋,每一个人负重都有二十斤左右。..
每一个士兵前后左右的间距都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一排排笔直的阵列,让人竟然生出赏心悦目的美感!
不过现在比起数月前刚刚完成队列时又有不同!士卒经过几场战斗,眼神更加凝练,表情更加肃穆,远远看去,整个队列上方竟似有淡淡血腥之气凝聚而成!
仅仅是往那一站,那么郡国兵就被震慑的鸦雀无声,这才是经历过血的考验的部队,这才是文远想要的jīng兵!
文远特意看了看台下站着的苏由,他显然也是被这支部队的气势所慑,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相比于老兵给这帮郡国兵带来的震撼,刚加入正兵的千余辎兵对于老兵cāo练却早已适应,他们看到那帮郡国兵目瞪口呆的表情,心里充满了自豪,心里暗暗解气:这帮土豹子,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居然敢看不起俺家主公练的雄兵!..
“cāo练开始!”今rì的cāo练文远特意命焦触上台指挥,因为队伍扩编,文远rì后也不打算由自己和张颌亲自看顾,两部四曲,每一天让一个曲长带领就行。
“杀!杀!杀!”随着激昂而有节奏的鼓点,场中队列开始移动,高台上五sè令旗挥舞,前进、后退、左转、右行,分散、合并,各种指令一个个传达下去,千余士卒如同一个整体,丝毫不见慌乱,狂野的力量和军容的肃穆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看得人既血脉贲张,又迷醉其中!
文远看向在四周围观的郡国兵,此时虽然他们已经渐渐从深深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眼神中却明显多了一种佩服的神情,毫无疑问,从现在开始,他们对自己的部队再没有轻视之心,接下来,只要让他们知道在自己麾下当兵的好处,他们很快就会像其他士卒那样对自己铁一般的忠诚。
如文远所料,cāo练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郡国兵和从辎重队新抽调上来的正兵开始了交流。
“哎,老哥,俺跟你请教一下,这些老兵都是咋练出来的啊?咋一个个都这么牛?”
“嘿!兄弟你是刚从郡城里刚过来的吧,这你可是问对人了!俺可是打俺们家主公邺郡招兵时就跟着主公,那家伙,当时那叫一个……”听到身边一个郡国兵问起,那个刚调入正兵营的三十多岁汉子顿时来了jīng神,只见他cāo着略有差异的本地口音,眉飞sè舞,吐沫横飞道:“那时候想进俺家主公的军队真叫一个难啊!哪像你们这帮老爷兵!当时上万人里才挑出俺们四千多号人,那!个个都是壮壮实实的汉子,被主公带着转了大半个河北,走了两千多里路!硬又刷下去千多号人,你是不知道,当时为了能在队伍里排上号,一天走个一百多里都算稀松,俺听说有两个正兵营的兄弟,一rì一夜走了二百多里路,那才真叫个牛!”
那郡兵咋了咋舌头:“乖乖,一天一夜走二百多里路!那还是人吗!老哥,你跟俺细说说,他们到底咋练的?”
“兄弟们都别急,俺这就说给你们听,”那辎兵看见很多郡国兵都好奇的朝自己这边围了过来,很是得意,咳嗽两声继续道:“后来俺们这到了下曲阳的两千多号人,也只有现在场上那一千多弟兄当了正兵,只可惜俺当时成绩不咋地,没进去正兵营,熬了三个多月,现在才算出头。”
“老哥,快说,你快说!咋练的?”身边的郡国兵听的好奇心切,忙在一旁催促。
“要说这帮正兵弟兄到底是咋练出来的,乖乖,当时那叫一个苦!大雨天,这帮兄弟愣是站在泥地里,一淋就是两个时辰,还不敢乱动,谁要是乱动,那军法官的眼睛可毒!对着屁股就是一顿军棍,打在你身上叫你还不敢吭声!”
郡兵们脸sè猛的一白,许多人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那辎兵看到这帮郡兵露出惧sè,戏谑一笑道:“主公说了,这就叫站军姿,就这样连着站了十天,才开始走队列,这时候这帮弟兄那就更惨了,好多人甚至都分不清左右,千多号人就没有几个屁股没有被军棍招呼,喏,你就看台上的那个焦触焦曲长,对,就是大胡子的那位,当时走队列就属他挨得最凶,如此连走了一个月,又教认识旗号,再然后习练兵器,乖乖,总之这几个月下来天天都有人挨揍,挨得多了,犯的错都能记住。”
身边郡兵一阵唏嘘,不少人已经面无血sè,最后还是那刚开口说话的郡兵硬着头皮,搓着手咬牙道:“咱这将军看着年纪不大,咋对待咱士卒就那么狠呢,照这般练法,还拿不拿咱当人看了,他自己咋不这样招呼自己呢,竟摆弄咱们这些小兵?”
“对!就是就是!”身边的郡兵一阵附和。
辎兵眼睛一横,张口骂道:“去!你小子懂个球!你咋不知道好赖人呢,告诉你!俺们主公天天来军营cāo练,那天大雨,俺们主公就站在高台上带着弟兄站了两个时辰!平时练什么都先示范带头!你不知道别在这儿瞎咋呼!”
顿了一顿,辎兵一脸满足的道:“再说了,俺们主公对俺们士兵那叫一个好,能跟在主公手下当兵,是你们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嘿嘿,说起来,俺和主公还是半个同乡呢。”
见那辎兵那么死心塌地的维护主公,郡兵再傻也知道其中肯定有好处,心痒之下连连作揖认错道:“老哥,老哥,俺知道错了,你跟俺们说说,咱主公对咱这下当小兵的咋一个好法,俺们也想提前高兴高兴!”
第二十八章 名门之后郭敬
辎兵又是矫情了一阵,最后在郡兵软磨硬泡之下才继续开口:
“俺们主公,对俺们那可是真叫贴心!不说别人,就说俺吧,以前还是一个管打扫营地的辎兵,你们猜咋地,哼哼,谅你们也想不出,俺就告诉你们,主公管俺们一天三顿!两顿稀的、一顿稠的管饱不说!中午还有一两肉!那肉吃着,啧啧!就是香!一想起来就口水直流!”辎兵故意咂巴咂巴嘴,看了看身边郡兵,一个个果然哈喇子直流!心中的自豪感更加浓厚。..
辎兵还不罢休,继续道:“想想老哥俺当初还只是一个小小辎重兵,场上这班弟兄那待遇才真是叫人羡慕,就台上这个焦大胡子,自打他得了上等兵的称号,每天一碗肉汤里就有四两肉!他一顿肉吃完,一手一身都是油!”
这年头当兵,一rì两餐稀的那是多了去了,吃肉?恐怕连逢年过节都未被能有一口,听辎兵说的那般美妙,郡兵们早就忍不住了,一个个口水直吸溜,许多人听着辎兵汉子的话,早已经神游天外,眼冒绿光。
辎兵笑了笑道:“你们也都别急,只要是跟在俺们主公手下当兵,少不了天天有肉,只不过想跟焦曲长那般每天放开了量的海吃,就得上心好好cāo练着,等到三个月一次的大比,争取能混成上等士兵。”
那郡兵激动的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谢道:“是是是!俺懂了,谢谢老哥,打今天起,俺们一定好好cāo练,争取天天都能大口吃肉!”..
辎兵嗤笑道:“切,瞧你那点出息,就这么点好处就让你兴奋成这样,要是俺在跟你说一样主公对俺们士卒的好处,你还不高兴的一头扎回你娘肚子里?”
“还有好处!?”郡兵被骂的一愣神,有点不敢相信的道,在他看来,主公能对小兵这样已经是打着灯笼难找了,怎么看那辎兵的表情,好像天天吃肉根本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把‘还’去掉!好处肯定是有!”辎兵从腰间取出一块木牌在众郡兵眼前晃了晃道:“看见没,这叫军户腰牌,只有加入了军户才有,只要你有了这牌子,再把亲眷迁到下曲阳来住,主公就会分给土地五十亩!当了军户,一家老小都不用缴人头税,除了缴点粮食,一年到头还能剩下一、两百斛够自家吃用!”
“当真?”那郡兵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道,如果说天天吃饱已经让这些人喜出望外的话,那么分田到户的好处已经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我还能骗你怎地?”辎兵不悦斜眼道:“怎么样,这回知道俺们主公是多好的人了吧!”
一干郡兵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表起忠诚!
“是是!知道了,俺们一定好好好训练,绝不辜负主公待俺们的这般好处!”
“就是就是,谁要是跟俺主公急眼,俺第一个上去跟他拼命!”
“对!跟他拼命!”
那边校场内cāo练的正热火朝天,这边一帮郡兵也已经群情激昂。文远一直注意着校场内外,那个辎兵,他也早已暗暗记下。
队列训练,兵器训练等等一样不落的cāo练完,文远再看向苏由时,后者已经脸sè苍白,汗如雨下,文远淡然的走下高台,轻轻的拍了拍苏由的肩膀道:“依你看,我这些士卒还都是乌合之众吗!”
“小人不敢,小人知错了,请将军责罚!”苏由忙拜伏于地道。
文远摆了摆手道:“好好cāo练,总有一天你也会出人头地的!”然后转身离开了。
一场风波很快平息了。
或许是因为老兵们昨天令人震撼的训练场面,或许是郡兵们已经知道文远对士卒的优厚,第二天,原本还桀骜不驯的郡兵就变得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面对老兵时也变得像小猫一般温驯,,昨天那辎兵的一番话经过一天的传播,无疑所有郡兵都知道了。
这样的rì子才是他们梦寐以求想要过的rì子嘛!比起之前在郡城,这里的生活何止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此这些郡国兵从开始的愤懑,犹疑,之后再到窃喜,纷纷要求加入军籍,许多心思活泛的早已经开始托人给家里捎信,让他们赶紧到下曲阳定居了。
傍晚,中军大帐,文远端着一碗茶水若有所思的坐在案前,双眼凝视着前方。
不多时,一名士卒走进大帐,见了文远躬身拜道:“小人郭敬拜见主公!”
文远刚喝了一口水,“噗嗤”一声全喷了出来,文远忙用袍袖擦了擦桌案,道:“慢着!你再说说,你叫什么?”
来人正是今rì在郡兵面前侃侃而谈的那个辎兵,当时他正在台下,和文远离得很近,文远听了他和郡兵们之间的对话,觉着是个可造之材,因此cāo练一结束,他就令张驭去寻。
只见他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小人姓郭,单名敬字,尊敬的敬!”
“郭敬……你先坐。”文远搜索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郭敬这个名字似乎并没有在三国历史上出现过,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见道那士卒虚空写着笔画,文远登时来了兴趣,问道:“哦!你认得字?”
郭敬颇有些遗憾道:“小人少时随家中一位长辈读过几年书,字还算认识几个,只是后来家道败落,荒废了学业,无奈之下就跑到冀州来谋生了。”
“你是并州人?”文远听着他的口音熟悉,忍不住问道。
“正是!小人太原介休人。主公听出来了?”
文远思忖一番,心念一动道:“太原介休,确有一个姓郭的人物,郭敬,有道先生是汝何人?”
在并州时,文远听说过介休有一位有道先生,郭泰,字林宗,东汉太原介休人。在东汉末桓、灵二帝时期士人集团同宦官集团的激烈斗争中,郭泰是士人的著名代表和太学生的主要首领之一,人称“有道先生”,为东汉太学生领袖。
郭泰卒时年42岁,生世虽短,影响颇大,死讯传出,四方文人学士纷沓而至,为其送葬者竟达千余之众。闻名海内的文学家兼书法家、大学士蔡邕亲撰铭文。事后蔡邕说:“我一生为人撰碑铭很多,而多有虚饰之辞,唯郭有道之碑铭,文副其实,我毫不愧sè。”仅此一斑,足见世人对郭泰的敬仰之致。
郭敬脸sè颇为激动,道:“正是小人族伯。”
文远起身拱手道:“原来是名门子弟,辽倒是失敬了。”
第二十九章 铁匠工坊
郭敬颇为羞愧道:“家伯父的才学,小人没学的半分,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冀州谋生,愧见祖宗了,主公何必如此?”
文远一拱手道:“有道先生施教不计出身、奖掖后辈,我深感钦佩,只恨不能早生二十年,拜于先生门下学习。郭兄既是有道先生高足,必有真才实学,他rì平步青云,也并非没有机会。”
郭敬表情激动道:“主公过奖了,小人能追随主公左右,此生足矣。rì后必定用心cāo练,不堕了主公威信。”..
文远满意笑道:“cāo练之事,确实不可落于人后,但今rì我还有一件要事相托付给你。”
“主公尽管吩咐,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郭敬拜伏于地道。
文远举手将郭敬扶起,正sè道:“今**在校场上的表现,做的很好,我都已记在心里,军营粗鄙,军中士卒大多好勇斗狠,粗鲁不文,长此以往,相互间必定生出仇隙,我看出你对教谕士卒很有天分,yù令你做军中宣慰从事,专门负责纠察军中风纪,解决士卒之间冲突纠纷,教导士卒明白事理大义,你看如何?”
“主公如此信重,小人必定竭尽全力!”
文远温言鼓励,最后亲自送郭敬出去,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在军中设立宣慰官这件事,文远早在建军时就曾考虑过,只是因为当初练兵时琐事太多。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运作,另外军中能识文断字,通书明义之人很少,自己兼顾事务很多,张颌主抓练兵,比自己还忙,因此这件事一直就拖着了。
但是,文远偶尔还是能听到军中有私斗传闻,更有甚者同一地方的士兵结成团体,相互间隐隐对抗,前次杨家堡之战,发生了**妇女一事,两个被文远斩首的士兵,似乎就是受了异地士兵举发,若任由这种苗头继续存在下去,文远强军的梦想非但不能实现,军队的战斗力反倒要损于内耗,因此,郡国兵罢训的事情一出,文远就把解决士兵风纪的事提到rì程之上。
幸运此时文远发现了郭敬,他读过几年书,通晓事理,又在市井摸爬滚打了许久,知道如何和这些粗鲁汉子打交道,最关键是,文远能感觉到郭敬对自己绝对的忠心,用这样的人做宣慰从事,文远一直忧心的一件事终于可以放下。
自此之后,军营中又多了一个姓郭的先生,军官们每rì认完字之后,还要听他讲些忠义、人伦的道理,例如董卓如何如何残暴,主公文远如何如何体恤士卒,本来军官们最不喜听这等大道理,不过这姓郭的先生江湖气甚重,不几rì就和军官们混的烂熟,渐渐地他们也开始喜欢上他那类似说书风格的授课。
处理完军队的事情,第二天文远又来到营中新建的铁匠作坊,只见里面热气冲天,十几座高炉整齐排放,高炉旁的石炭摆的像小山一样高,几个匠头指点着数十个学徒工匠鼓动着数十个皮橐,不时查看着炉温,以及生铁在炉内的状况。
两汉时,冶炼已经出现炒钢技术,它是中国古代由生铁变成钢或熟铁的主要方法,大约发明于西汉后期。其法是把生铁加热成液态或半液态,并不断搅拌,使生铁中的碳份和杂质不断氧化,从而得到钢或熟铁。东汉时成书的《太平经》中也说:“有急乃后使工师击治石,求其中铁,烧冶之使成水,乃后使良工万锻之,乃成莫耶。”“莫耶”乃古代宝剑之称。炒钢工艺cāo作简便,原料易得,可以连续大规模生产,效率高,所得钢材或熟铁的质量高,对中国古代钢铁生产和社会发展都有重要的意义。
至于鼓风技术,自chūn秋开始中国古代冶炼工匠就开始使用橐,橐一般用牛皮缝制,每一个高炉都要配有几个橐来鼓风以增加炉温。橐此前一直是靠人力或者畜力鼓动,直到东汉时才出现了水排鼓橐的技术,只是下曲阳虽北依滹沱河,但现在还是严冬,河水封冻结冰,水流量也小,想要使用水力,还需要等到来年雪融冰消。
暂时文远只能用人力鼓橐,不过好在文远麾下铁铺作坊的规模还小。
烈火熊熊,映的文远满面红光,只见那一炉被处理成均匀颗粒的生铁块在高温的作用下不断融化变软,慢慢的变成红彤彤略微泛白的粥状,几个工匠头用工具一阵翻炒。待炉内铁水受热足够,再将铁水倒进预先做好的陶范之内,就能得到一炉熟铁,然后再将熟铁在炭火下反复折叠淬火锻造,千锤百炼之后,就能得到一炉好铁乃至钢。
古代冶炼技术文远以前也曾在书上看到过,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因此自始至终,文远都仔细的看着,并没有打扰正在忙碌中的工匠。
直到这边一炉铁水炼完,工头才发现文远来到,慌忙过来拜见。
工头姓赵,是个年近五十的老汉,虽然披头散发,身材却极彪壮,寒冬腊月天里只穿着一条长裤,jīng赤的上身挂着一条皮围裙,虬结的肌肉在火光映shè下闪着汗津津的光亮。
赵老汉一家几代都是铁匠,祖传的手艺让他在局路一带铁匠中都素有声望,文远在下曲阳搜罗铁匠时,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他,这老汉也不含糊,在文远许下丰厚报酬之后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儿子徒弟就跟着文远来了。
文远好言抚慰一番,便问起作坊进展情况。
自十二月初八作坊开始生火运作至现在,一共练出七十余炉铁料,经过折叠淬火锻打,耗去生铁四千多斤,石炭六千斤,共得了钢八百多斤,熟铁两千多斤。
钢铁自然是用来铸造兵器,熟铁则打造成甲叶,生铁也能给士兵铸造兜鏊。
按赵老汉所言,现在文远军**有工匠一百一十三人,其中熟练工匠十七人,学徒工匠九十六人,其中炼铁工匠六十三人,锻造工匠五十人,每rì可费生铁五百来斤,得钢百斤,熟铁三百来斤,以这些材料打造武器,只要人手充足,每rì可得环首刀十余把,或长枪头五十个,或箭头千支。相比之下,制作铠甲就要复杂得多,毕竟甲片的锻造费时费力的多,因此每rì锻造的甲片虽有数百枚,但这几天下来,缝制出来的成品铁甲只有区区十套!照这样计算,作坊里一月所能生产的铁甲也不会超过五十件!文远明白,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还是工匠太少。
事实上能月出五十件铠甲,在那个时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数量,因为在当时即便是只用几张动物皮硝制的皮甲在军中的比例都非常少,铁甲更是军中高级将官才配拥有的奢侈品,许多士卒甚至都只穿号衣上战场。
但文远素来珍视士卒的生命,自己费尽苦心训练的jīng兵可禁不起消耗,在他想来,能尽可能多的士卒配备铁甲最好,否则也不会cāo练时让每人身上背着二十来斤重的土包。
相比较下,兵器倒可以缓一缓,毕竟这些天文远几次出兵剿匪,又得巨鹿郡城的大力资助,手上兵器不少,唯独这铁甲紧缺,时时刻刻让文远记挂在心上。
所以临离开铁匠作坊之前,文远特意交代赵老汉,炼铁铸兵之事都可以暂缓,但唯独这锻造铁甲之事必须加紧,无论如何也要把铁甲的产量提高到百套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