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 甜瓜(下)
韩东顺着刘娟的视线转过头,就看到一个背着药筐,嘿出来的肌肉像豹子一样充满力量感的年轻人正拿着一只甜瓜吃着。
甜瓜是当地的品种,像是大号的黄瓜,青皮、白肉、黄瓤,口感上也像黄瓜那样脆,但又特别的甜,尤其是又嫩双香的瓜瓤,真的比蜜还甜,是夏季消暑的佳品。
这个年轻人自然是赵阳。
他今天上山采药,下山的时候正好经过秦玉莲家的瓜田,看到甜瓜长势很好,也正好有点口渴,就进去捡熟得发香的摘了一只,用手擦了两下就啃了起来。
秦玉莲正给西瓜翻个,听到声音后,转头看是赵阳,就好笑地道:“我还以为进兔子了呢,原来是你啊!”
赵阳来不及说话,先将要溉出来的汁水吸掉,才夸奖道:“你家的瓜不错,甜!”
秦玉莲走了过来,随手捡长得好又熟得透的捡了四五个,不由分说就塞进了赵阳的药筐里。
赵阳笑道:“我吃不了那么多!”
秦玉莲白了他一眼,道:“哪里是给你吃的?给你媳妇和小曦曦的!”
说着,看赵阳一口白牙,吃得香甜,也摘了一个吃了起来
赵阳就提醒她道:“甜瓜和西瓜,属性上都是大寒,你要少吃点,不然又肚子痛了!”
秦玉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道:“怕什么?到时候你在给嫂子扎一针!”
说完扑哧一笑,想到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也因为月经痛去找赵阳治病的情形。当时当场见效,不过后来又犯了一次,才发现是受电视上的影响,瓜果吃得太多的缘故。
赵阳又和她聊了一会,背着药和甜瓜就回了村子。顺道经过大队院,也就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差不多。原本他只是听听就算了,朱守缘他们要想管理好学校,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总得自己处理,毕竟,他们才是未来学校的管理者。
但是,这不包括别人对他们的威胁!
此时韩东也马上认出了赵阳,在这热得像是把人要烤熟的大夏天里,都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升到头顶,浑身一激灵!
现在,别说是整个玉龙镇,就是整个齐水县,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赵阳的。对韩东来说,知道的还多一点也就对赵阳更害怕一些一—想想来找他麻烦的那些人吧玉龙药店的老板、镇派出所的刘兵、镇上的小混混、那几个人贩子还有婚礼上的小偷等等,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他马上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大笑道:“赵阳,可是巧了,我正想找你呢!是这么回事,我手底下有个工程队,在咱们县也算数一数二的,咱们村儿不是要建小学吗?正想问问你缺不缺人手呢……—……”
韩东不知道赵阳是什么时候来的对自己刚才的“冲动”很后悔,但愿他没看到多少吧!
他一边说,一边注视着赵阳的表情嘴里则尽可能往“正事”上扯,只想把刚才的事遮掩过去。
不过,赵阳的脸上却很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并且看也不看他,而是从药筐里拿出两只甜瓜,对朱守缘道:“给咱儿子吃,咱媳妇摸也不能摸啊!”
刘娟啐了一口,朱守缘则收拾了一下情绪,过来拿甜瓜,又问了一句,道:“没吃饭吧?一起吃吧?”
刘娟没好气地道:“他占我便宜,你还让他来吃饭?!”
赵阳一出现,那个韩东的气势马上就变了,朱守缘也跟着心安下来,他一亮手里两只甜瓜,一本正经地道:“有甜瓜呢!”
刘娟呸呸两口,佯怒道:“老朱,我也指望不上你了!赵阳,你等着,晚上我找晨梅告状去,看有你的好果子吃!”
不过,看到朱地缘又恢复到平时的模样,赵阳又来解决眼前的麻烦了,她的心情却是喜悦的。
韩东陪着笑了一阵子,又对朱守缘道:“你们哥俩感情这么好,还蒙我呢!”
还是没有人理他。
赵阳看到朱守缘情绪恢复到了正常,就笑道:“学校由你跟我老丈人管,我很放心……—……”
虽然赵阳看都没看他一眼,但韩东却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这说明赵阳听到了不少——这样一想,他的头上就不由地冒起了冷汗。
朱守缘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赵阳又道:“你去吃饭吧。”
等朱守缘走后,院子里就剩下了他跟韩东两个人了。
赵阳也不说话,将剩下的一口甜瓜吃掉,随手将瓜屁股扔了出去,然后就看向了韩东。
韩东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强笑道:“赵阳,我听说咱这里要教个学校,我,我是想来问问缺不缺人手的!”
赵阳表情不变,只是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韩东竟然听清了,然后马上就感到一股凉气从脊背上升了起来!他现在后悔来得太急躁了,为什么不等下午或者明天朱守缘去了镇上再找他谈呢?
见赵阳不说话,他咽了一口有些发干的吐沫,陪笑道:“赵阳,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来……—……其实是想找你派点活,就是混口饭吃不是?”
态度变得倒挺快,如果刚才是这个态度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但是,看他的模样和表现,也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人。
不过,这种人毕竟是小角色,赵阳也不愿意多花时间在他身上,就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大队院的门。
韩东擦着脸上的冷汗,想着要不要跟着出去,但看到赵阳又停到了他的汽车边上,只好又跟了过去。
看到韩东走了过来,赵阳就将药筐放到了车上,然后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敢欺负他的朋友,对于这种小角色,就先修理一顿再说!
韩东也是好勇斗狠的角色,但在赵阳面前,他有种发自内心地害怕,心里好像没有力气一样,竟然兴不起一丝一毫的反击的想法,只是保护着自己的要害部位,叫道:“有话好好说!哎哟,哎哟!”
这些年,生活优越,韩东养得又壮又胖,他年青时又好勇斗狠惯了,比一般人抗打,所以除了专业人士外,一般的拳脚还真打不痛他,但是,赵阳的拳脚落在他身上,看起来不重的样子,但每一下都痛到骨头里,才挨了几下,就痛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但是赵阳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像是打沙袋一样,又是三拳两脚打在了他的身上。
韩东这下忍不了了,大叫道:“赵阳,停一下,我叔是韩书记!”
赵阳一停,韩东放下手,揉着身上的痛处,苦笑着道:“赵阳,你要建学校,总得有镇上的支持吧?有话好好说吗!我就是想分点工程,没有别的想法?再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有钱让咱们自己人赚了不好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赵阳表情不变,平静地道:“说完了?”
韩东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一个封眼锤打了上去,接着又是左勾拳,右勾拳,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很快就把韩东的脸打得像是猪头一样了!
刚开始赵阳只是捡他肉厚的地方下手,没想到他说完自己是韩书记的亲戚后,赵阳竟然直接打脸了!
这下韩东差点被打蒙了,心中的狠劲也被打了出来,当下再也不管不顾,大吼一声向打去!
赵阳向后一让,捉住韩东的胳膊一抡,吧唧就把他像张饼一样摔在了地上!
自从上次高速路上使用过这一招“摔饼**”,现在再用,赵阳就发现顺手很多,想来是熟能生巧的缘故!
这一下,韩东直接被摔得眼冒金星,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得直欲昏过去!
好在赵阳没有继续打他,而是淡淡地道:“我的瓜,想给谁吃,就给谁吃,也是你们能惦记的?”
其实,他把学校建设交给了孟学辉,作为铁哥们儿,这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这时,下地的村民陆续回到家里。其中,有很多家里有小孩子的,听说村里要建学校后,都习惯性地来跟朱守缘说说话,也就看到被赵阳摔成“饼”的韩东。
当下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补刀”!
说起来,自从出了将人贩子打死、在婚礼上将三个小偷打得爹妈都快认不出来后,龙窝村的治安空前的好了起来,出门忘了锁门也没关系。
但是,这两次以后,龙窝村的这些老爷们不适应了,总想再来上几个小偷,好活动活动手脚……—……—……
结果是连小偷的影子也没有!
今天赵阳打韩东,马上想着是遇到小偷了——即使不是也没关系,赵阳肯定不会打错人的!
赵阳本来就要走的,见大家太过“热情”,就停了下来,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等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子,才有人问赵阳道:“这孙子干什么的?”
赵阳道:“他威胁朱守缘,要将建学校的工程给他!”
村民们也怕打出事,刚才就已经停了下来,但听到这话,顿时又都淡定不能了:
“MLGB,你敢威胁朱校长!”
“GRD,打死你,敢威胁我们朱校长!”
“朱校长呢?朱校长没事儿吧?”
“他敢动朱校长一根毛,我们就TMD把他家点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哎……
院子里,刘娟轻声道:“老朱,没想到你在村民心里的地位这么高了!”
朱守缘嗯了一声,夹菜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第二五六 县官不如现管?
赵阳等人走了好一会儿,韩东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抬胳膊,看身上伤得怎么样,转头又看到刚买不久的车玻璃被砸出了一个脸盆大的珠纹,两只前灯上各有一个窟窿,车身上更是出现了十多个脚印。
这下韩东又是肉疼又是心疼,阴着脸咬着牙上了车,越想越气,照方向盘上就是一掌,被咯了一下,又引到了痛处,忍不住歪着嘴抽起凉气来一—这个动作,再加上鼻青脸肿还有一脸的血,顿时把路过的一个小男孩给吓得掉头就跑!
韩东那个气啊,这时又听得院内传来热情的交谈声,他的名字还出现在里面,也没脸在这里多做停留,发动车就开了出去。
到了村外,看着眼前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车前窗,又稍微一动全身上下就跟着无处不痛,他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在车里四下一看,看到那个沾的满是土的包,马上拿出手机给韩长叶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就咬着牙道:“二叔啊,这次你得帮我作主啊!”
韩长叶心中一沉,挥手让教育办的刘强出去,然后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了?”
韩东恨恨地道:“赵阳还有几个人把我给打了!二叔,我现在去找你,你看看,把我打成什么样了,这胳膊,这腿,哎哟,还有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对了,还有我的车,车玻璃都让他们给砸了!二叔,我马上就到了,你看看吧,我……
韩长叶却怒声道“糊涂!你这个样来找我,不是给我丢脸吗?”
韩东一愣,强压着怒气道:“那就让他们把我白打了?打的是我,可丢的也是二叔你的脸面啊!”
韩长叶冷哼一声,道:“你先去把伤治治,到我家里等我!”
韩东还想保持着“第一现场”找韩长叶告状的,但一想也没这个必要,就答应下来,开着那辆破车去镇医院所把脸上的伤收拾了一下。
他先去韩长叶的家里等着,但直到一个小时后,韩长叶才回到家里。
看到韩长叶回来,韩东指着虽然处理完,但快变成猪头的脸道:“叔,你看看,这是他们打的!还有身上……幸亏我身体好,不然还不得被他们把骨头都打断了吗……
韩长叶一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你把事情经过说一说。怎么扯上赵阳打了,不是让你去找朱守缘的吗?”
韩东忙给韩长叶倒上茶,然后扶着椅背坐下,苦笑道:“我TMD的也不想扯上他啊心看到韩长叶看了他一眼,他忙转入正题,道:“我就是去找的朱守缘,和他商量着接工程的事,正谈着呢,赵阳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结果,他是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打啊!二叔,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你得给我做主啊!”
韩长叶皱着眉头一挥手,道:“行了!老大不小的了,丢人不?”
韩东因为嘴角破裂,呲牙咧嘴地喝了一口茶,然后低声道:“又不是丢的我一人的人……
韩长叶脸上也带上了怒气,他沉着脸问道:“你是不是和朱守缘起冲突了?”
韩东恨恨地道:“那个姓朱的就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最后都把给他的好处费提到了十万,这家伙还是死活不同意,我就说了一些过火的话,可能被赵阳给听到了……那他也不能打人啊,我说了你的名字都没有用!”
韩长叶拿杯子的手一停,道:“你说我的名字了?不是不让你打我的旗号吗?”
韩东揉了揉腰,吸着凉气道:“我也是没办法,二叔,你不知道赵阳那孙子打人多疼!”
韩长叶哼了一声,沉声道:“该!我让你去和朱守缘好好谈谈,把这个工程接下来,你倒好,是不是去和人家耍威风去了?”
韩东气恨难平地道:“你不知道那个朱守缘脾气多么臭……
韩长叶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好了!挣钱的机会放到你面前,你都抓不住,没用的玩意儿!”
见韩东一脸不服的模样,他又将他的话瞪了回去,然后看了一眼他这个和他年岁相差不是多大的侄子的“悲惨”模样,想着这也不都是坏事,至少有了这个把柄,赵阳那边总得表示一下吧!
于是,他若有所思说道:“不过,打人也不对!你呀,吸取这个教训吧!这幸亏是在咱们镇上,要是去了别的地方,你说谁的名字都没用!”
韩东咂了一下嘴,表情过大,又不由地吸着凉气道:“哎呀叔啊,就是因为说我们是亲戚,赵阳才把我打成这样啊……
说着!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道:“刚开始还净我身上招呼,我说完你是我叔后,他就光往我脸上打了啊!”
韩长叶的脸顿时变得铁青,这可真是**裸的打脸了啊!
韩东见韩长叶的表情,原本想把后面村民打他的事也安在赵阳头的话就没说,不过,这样也已经韩长叶恼羞成怒了!
他喘着粗气打了一个电话,道:“小孙,你给我查一下赵阳家里的电话!”
其实,他有赵阳的手机号,只是他听说陌生号赵阳是不接的,只好打他家里的电话。
很快,韩长叶的秘书把赵阳家里的电话报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就拨了过去。
果园里,此时孙振香正坐在屋当中席子上,用新棉花缝制小棉袄。按照时间,晨梅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在过年前后出生,正是冷的时候,这些东西应该早点准备、—晨梅也在旁边跟着学着做,但手艺暂时是没法比的。
听到电话响,她忙走过去接起来,当听说是镇党委书记韩长叶要找赵阳,她就对和晨曦玩翻花游戏的赵阳说道:“赵阳,韩书记找你,接不接?”
赵阳等晨曦将红棉线从他手上翻下来,才起身过去接电话。
对于关系不熟的人的电话,他一般都是不接的。但想着中午出的那一档子的事,不接反而像是心虚了。
他拿起电话平静地道:“你好,韩书记。”
韩长叶嗯了一声,见赵阳说完就没有了下文,就想了想开口道:“赵阳,刚才有人向我反应,说你们那把一个做工程的给打了?”
赵阳不和他玩那些迂回曲折的,直接淡淡地道:“你是说你侄子韩东吧?”
韩长叶没想到赵阳直接说了出来,气得不轻,不满地哼一声,然后又吐出一口气,道:“好好的谈工程的事怎么就打上人了?”
赵阳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淡淡地道:“好好谈的话自然就不会挨打了!”
韩长叶见赵阳态度这么“恶劣”,这在以往,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一时之间,他竟然拿捏不准该以什么口吻往下说。
好在赵阳给他留够了时间,说完这句话停了下来。
韩长叶见赵阳一点“服软”的态度也没有,就呤着脸笑道:“你们啊,就是年青!做什么事都不懂得克制,都不想着合作才能双赢,真把路都堵死了自己也不会好过!”
之所以反感这些人,就是因为他们说话总是动不动就搬那些大道理!而且,还能把威胁的意思藏在这些大道理中!
赵阳瑞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外面空阔的院蒂,没有回应。
韩长叶见赵阳没有说话,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就不由热情了一分,道:“韩东刚才要去镇大院找我,被我拦下了。说起来,他也是一片好心,也是想更实惠更负责地帮着你们把学校建起来!你想想,他家就在镇上,他能不尽心尽力?还有,不是我护短,韩东这个人就是嘴巴没有把门的,其实没什么恶心!再说了,你也是,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教训他我没意见,但好歹下手轻点啊!”
晨曦见赵阳老是在那打电话,就撑着花儿来找他了,他也就用脖子夹上电话,继续陪着她翻。至于韩长叶电话说的那些话,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说得又那么虚伪,他是一点回应的心情也没有!
韩长叶见赵阳还是没说话,就决定直接说出目的:“赵阳啊,我还是那句话,村里建小学,能让附近村里的学生就近上学,我是支持的!啊,是吧!但是,咱们都是一个镇上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工程上面,还是要照顾一下咱们镇上的企业不是?如果你没意见的话,今天的事我就做主,给你拦下了,也该教训那小子一顿了,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嘴!”
翻花到最后都会翻不下去,这次却是赵阳输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晨曦欢喜雀跃的小模样,笑了笑,让她帮着把手上的线取下来,听韩长叶说完,直接回答道:“韩东他干不了!”
对学校里的教学楼也好,宿舍楼也好,他的要求很高:出现意外的情况,比如地震,学校里的楼要最后一个倒!
所以,他就把这个活交给了孟学辉的浩然集团,不管是设计还是施工,他们在全省是一流的。像韩东这种野路子,尤其本人人品又不乍的,想接这里的活,那里想也不用想。
而他之所以接韩长叶这个电话,并且直接拒绝他,就是要明确地告诉其他人:别在他这里找不痛快!
韩长叶听到赵阳的话,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哈哈笑了笑,然后什么也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韩东看到韩长叶气得像是要吃人似的,就小心地问了一句:“二叔,他怎么说?”
韩长叶脸皮抽了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冷笑道:“嘿,连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都不懂,真是……”
第二五七 有种一直卡着
韩东又不傻,一听这话就明白韩长叶亲自出面也没起作用,于是就试探着问道:“太TMD的不懂事儿了!二叔,要不要把他逮起来?你看他都把我打成这样了!”
韩长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了韩东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咬着牙道:“你就不能动动你的脑子?逮人要管用的话,还用我亲自……—……哼!”
赵阳还真不是他想抓,想抓就能抓的——想想他背后的关系吧,不说镇上那位影响力巨大的老书记,就说现在的张书记,也和他关系匪浅,更不用说还有两位让他只能仰望的大佬级别的,如果他脑子抽了,因为这么点“小事”把赵阳给抓了,赵阳估计损失不大,但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韩东有气无处发地道:“那我这顿打就白挨了?”
韩长叶好整以暇地梳了梳头,冷笑道:“这你就得学着点了!我刚才都说了,县官不如现管,等着吧,到时候工程还得用你!”
韩东现在却不那么自信了,道:“他和杨书记他们可是很熟啊……”
韩长叶自信地一笑,道:“怕什么,我们按章办事,让谁都挑不出错来就是!再说了,估计杨书记他们也想从赵阳那里得到一些支持呢!”
而赵阳正是担心伸手的人太多,所以,他才从一开始就卡死,免得到时候谁都想上来咬一口。三千多万的资金数量是不少,但也架不住人多啊!况且,这钱又不是只花一年明年就不花了的,总要有个长远打算不是?
至于韩东想接工程,这是关系到生命安全的事,那更是没得商量!
吃过晚饭,朱守缘带回来的消息也证实了赵阳的担心:下午他去镇上交刘娟选好的老师的资料时,教育办的刘强接见了他,旁敲侧击提到“龙窝教育基金”是不是也支持一下镇上的教育事业。
口子不能开,这是赵阳首先确定的原则朱守缘也认为有道理,于是还是推给了赵阳。
刘强态度不变,表面还是很热情,只是朱守缘出来的时候被告知,那些老师的资料必须要用原件。
为了早日走完程序,朱守缘就让那些老师先发来的传真件,而要等到老师们都赶到龙窝村,恐怕还得需要一段时间。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人家可是按章办事啊!
他们乘凉聊天的地方在大门前的平地上。上面铺了两块凉席,旁边放着水壶小木桌,几个人随意坐着喝茶聊天野外又空旷山风吹着,又凉爽,又自在。
而且,赵阳围着果园和院子“构筑”了三道防线:最外层是一圈驱蚊虫的药丸,第二层种植了艾草、蝎子花等草药,有这两层防护基本上就不会有蚊子了。如果偶而有漏网之“蚊”,赵阳就会在在院子里外洒的一些芳香袜湿的药汤,也有驱蚊的作用。
所以在果园里,基本上很少见到蚊子。
这大夏天的,又凉快又没蚊子,还有果木草药的清香,朱守缘一家也就喜欢吃完晚饭到这里闲聊加乘凉。
听朱守缘说完,赵阳就摸了摸小板栗的小光头,不在意地道:“那就等老师们来了再上报就是了。”
小板栗今年两岁多了,或许经常果太阳的缘故,皮肤有些黑,但长得很喜庆,整天就知道张着嘴笑,赵阳一家尤其是孙……振香也很喜欢他。
不过,在赵阳家皇,他最喜欢的却是晨梅和赵阳,对两人的喜欢不分伯仲,然后才是孙振香。每次一来到果园,他就我晨梅抱,或者往赵阳身上爬。
此时,他就从背后抱着赵阳的脖子笑个不停。
刘娟看到眼前一幕,心中很多感慨,或者说是感恩,嘴上则笑着说小板栗:“快下来,大热的天,别往你赵阳叔身上贴了!”
她的话这个时候就不管用了。她要去拉,小板栗就像是牛皮糖一样,扭来扭去,躲着她,还呵呵地笑个没完。
孙振香帮晨曦梳着湿湿的头发,笑道:“他喜欢赵阳,就让他爷俩亲呗!”
刘娟就捂着嘴对孙振香和晨梅笑道:“别提他多喜欢赵阳了,简直比他亲爹还亲!”
晨梅摸着晨曦的小胳膊笑道:“赵阳是有小孩儿缘!”
朱守缘咳嗽一声,道:“他爹在这呢!”
大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笑,就朱守缘不笑,也就让大家笑得一时止不住了。
等都笑得差不多了,朱守缘才笑了笑,对赵阳道:“我们他们通过这个办法卡对们啊!”
赵阳倒上茶喝了一口,笑了笑,道:“他们就算卡,也有期限的,我们所有的手续都是合法的,怕他们这种伎俩干什么?”
晨梅开过公司,有过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经验,就提醒他道:“就怕他们鸡蛋里头挑骨头……总之,这个是很难缠的!”
赵阳喝了一口茶,平静地道:“有种他们就一直卡着我!”
如果是正常的需要,为了以后少点麻烦,尽量准备齐备了,如果对方故意找茬一—那就很让人费解了,不说他是真心给附近的村里办好事,也没打算谋利,就说他的关系,他们傻到什么程度,才在这种事上卡他?
除非是韩长叶的授意—一那他真是自找难受了!
赵阳扶着爬到他肩膀上的小板栗,又笑道:“老朱,你把能办的先办了,那些暂时办不了的,就先放放,这大夏天的,也不用天天往外跑,免得嫂子晚上找不着你了!”
刘娟抄起放在席上的莆扇作势要打,赵阳忙摆手道:“我也是为了朱哥好啊!”
晨梅嗔道:“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懒,什么事都让朱哥去办!”
刘娟抿嘴笑道:“让他跑跑也好,原来就是个书呆子,现在可比以前有趣多了!”
赵丙星这时叹了一口气,道:“在咱们华夏,要办件好事都不易啊!”
大家一愣,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完又都沉默起来。
第二天,朱守缘再去找一位管城建的副乡长签字时,被告知不在,等了一天都没见着人。
对此,赵阳并不在意,只是告诉朱守缘这几天就在家休息着就行,没必要去坐那个冷板凳。
见赵阳这边好几天没有动静,有些人坐不住了。不过,连韩长叶的面子都不好使,镇上其他人想直接找赵阳,就得掂量掂量了。
他们也有办法。
到了这天吃过晚饭,一个六十来岁、穿着朴素的老者推着自行车到了果园里。
赵阳一见,赶紧迎了出来,上前扶着他的手道:“冯老师,你怎么来了?”
冯老师,名叫冯福泉,是赵阳小学从一年级一直到六年级的语文老师,对所有的学生都很照顾,而且本人学识渊博,多才多艺,现在改名为镇中心小学的校歌还是他作的词、谱的曲,所以很受学生的尊敬和爱戴。
冯福泉喜欢尊中山装,现在头发已经花白,眼睛浑浊,脸色也不大好,走了这段路,喘气时胸膛就像风箱一样地响着。
进了屋,赵阳赶紧洗碗冲茶,然后坐到了冯福泉右手边,心中感慨万千,自责地道:“冯老师,我应该早点去看你的!”
所谓桃李满天下,但到头来,又有几个人能记着看望一下栽培自己的恩师呢?尤其是小学的这段最为重要,但又时间相隔久远的时期,很多人因为生活或者应酬忙碌,或者有心无力,或者干脆就没有了这个想法。
这其中也包括赵阳自己。当然,他不是有心无力,或者生活方面的问题,而是想着凑暑假的时间给冯福泉调理身体。
赵阳前几年每逢过年,都去看望冯福泉,但去年因为事情耽隔,却是没有去成。而他所说的想该早点去看望他的话,就是想着去为他治病,因为作为一名站在三尺讲台上的老师,几手不可避免的患上肺病。
现在都不用看他的气血运行状况,单从他的喘息、有些发青的唇色还有赢弱的身体,就能看出他的肺出了问题,而且还有影响到了心脏。
现在既然来了,赵阳也就不管暑假不暑假的了,当场给他来了套“望闻问切”,然后使用“三才针法”正气血,又拿出《玉液洗髓丹》当场让他服一粒。
《玉液洗髓丹》和《朱血丹》都对拔除内毒有很好的效果,区别是《朱血丹》的药效要猛一些,而《玉液洗髓丹》则相对温和。上次给孔德运治疗时,因为两种丹药都不是完全形态,为了出效果使用的是《朱血丹》,但临走还是送了一瓶《玉液洗髓丹》让他服用,现在听说效果不错。
而《玉液洗髓丹》的药效温和,也只是相对来说,冯福泉服下后,很快就感到一股**辣的气从丹田升起,然后扑向了肺部,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但这股**劲过后,却感觉到肺子有一股清凉湿润之意,喘气也不像原来像是隔着一块厚布一样难受了!
冯福泉从一来,没说几句话,赵阳就不停地谈论他的病,现场给他治疗,告诉他以后的饮食禁忌,等等。所以,一直到走的时候,有些话还没机会说出口。
第二五八 憋屈的韩书记(上)
等到送冯福泉离开的时候,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赵阳也大体猜到他想说什么,想了想,就主动说道:“最近一直忙着筹办村小学的事。不办不知道,办起来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说别的,就说这花费吧,地皮要花钱,这个自己村的,算是半买半送,不算多。但是修连着路和村里的路,找建筑公司,找设计,建楼、建操场,买办公物品、教育设备,等等。我想着让村里的孩子也能用到最好的,这花费啊,估计一千万都未必打得住……”
“除此之外,还得请老师、请保安,要想人家教得好,总不能亏待人家。另外,我们办这个学校,也不图从孩子身上赚钱,有那些贫困的,还会贴补他们……—……办学校又不是只办一年的,总得留点余粮,还得留点发展的钱……现在感觉钱不够花的了!”
冯福泉不时点点头,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只管说,我还认识很多老师的!”
赵阳忙笑道:“冯老师,我最想的就是等学校建起来了,您能来指导教学工作……您也是我认为最好的老师!您教出了我,再教出我们的孩子那一辈的,那多好啊!”
冯福泉哈哈一笑,道:“你要是缺人的话,我平时也能来帮忙,实在不行,我就过来也行,反正我也是快退休的人了!”
赵阳大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冯老师,我代表附近七八个村的人感谢您!”
冯福泉指着赵阳笑道:“哈哈,你小子,这就想把我绕进来啊!”
赵阳感慨地道:“好老师难请啊!”
冯福泉叹气道:“一心教学的老师,有的还不如其他人受重视,所以,你说要对老师好,我觉得很对!”
聊了一会儿,冯福泉还是说出了来意:“赵阳,镇中心小学是你的母校,刘校长想让我问你,能不能帮着建几个多媒体教室?”
华夏是礼仪之邦,最是重人情。想来是对方兔“正面”攻不破堡垒,找他最尊敬的老师“迂回前进”了!
他们的想法还不错,冯福泉来了,赵阳待为上宾,但要是他们自己过来,估计只能在门外面喝风了!
不过,捐多媒体教室这件事,赵阳很是不感冒,虽然在将要建的龙窝小学里,每层楼都会有一到两间多媒体教室。
但是,在龙窝小学里,他能保证物尽其用,但到了别的学校,就难说是好事了,估计还可能成为一个收费的借口!
这并不是他多余担心,而是上高二时实实在在的经历过,那时一再只上一节课,每人每年却要多交二百多!
尤其是在这个关口上,一旦开了口子,以后就别想清静了!
所以,赵阳叹了一口气,道:“冯老师,如果是你当校长,我个人会捐上几万块钱,给学校里的孩子们添上几十台电脑,这是没问题的……而且,这个时候……”
言下之意,自然是冯福泉不当校长,他个人都不会捐钱的。
冯福泉脸上有些失落,道:“我也知道你的担心。
其实,学校里连学生的伙食都弄不好,弄多媒体教室很可能也只是沦为一个噱头啊!”
赵阳无语,说起来,冯福泉因为学生的伙食问题,几乎年年跟学校里闹,现在听说镇中心小学的伙食还是差强人意!
因为冯福泉不愿意让赵阳开车送他回去,赵阳就从村里借了一辆自行车,一直把他送到了家门。
赵阳和朱守缘这边一连几天都没动静,不仅镇上某些人急,村民也急!
在自己村里建一所自己的学校,差不多是龙窝村今年最重要的一件大事了,有该入学的或者虽然没有适龄的学生,但对村里能有学校而感到高兴和荣耀的人,一批批的去找朱守缘,问建学校事情的进展。
朱守缘只好一遍遍地解释,要等镇上的审批云云。
镇上审批,大家能理解,但一直找不到人签字这样的事就让大家明白过来,MLGBD,这是要钱呢!
有那脾气不好地马上就骂娘了,即使脾气好的,也气得不行,道:“建学校,又不是盖厂子,还伸手要钱,太没人性了!”
年纪大点的还好说,年轻一点,尤其像商年青这种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虽然他上到初中就退学了,但不妨碍他对村里将要有所小学的热情,尤其还是赵阳花钱建的!
于是,他就找到和他一般大的或者比他大上几岁的人,商量道:“咱们也学电视上的人,去**吧!”
没想到一呼百应,尤其龙窝村小学并不是只针对龙窝村的,附近的村里都能受益,那些村里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也赶了过来。样凑巴凑巴,就有五六十口子了!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找了几辆拖拉机,就向镇上杀奔而去!
一些年纪大的怕他们没轻重,也跟了几个过去。一个两个的不显多,等到了镇上一数,好吗,人数直接超过八十了!
八十个人往镇政府大院门口一堵,把用破纸箱子写好的程式标语用竹杆一挑,再加上大嗓门的一喊,场面顿时就“蔚为壮观,起来!
玉龙镇的居民还从没见过这个景,也围了上来。
这样一来,商年青等人,更觉得兴奋起来,那口号喊得更响、更齐了!
围观是人类的本性,尤其是这种格外热闹的情形,看到大小伙子们堵政府大门,本来就感到好玩,又见里面没人出来,胆子又大了不少,跟着起哄的也就多了起来。
外面这么“热闹”,里面能听不到吗?
听到自然是听到了,但听到的人,尤其是相关人等,则没有一个感到轻松的!
不说玉龙镇,就说齐水县吧,民风纯朴,又没有修建什么大的工厂,或者开发房地产,这**的都很少,今天来这么一出,玉龙镇必然是出名了!
况且,**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别说是镇了,就是县里、市里,都是不小的事件!而一旦处理不好,肯定就是大事中的大事——反正不是喜事就是了!
再看看那些纸箱板上写的标语吧:“建学校收钱”、“天理不容”、“没脸没皮”
………—……
也不知道谁写的,字虽然不好看,但没错别字,而且一个纸板写一个字,字大得隔百八十米都能看到,而且还“血迹淋淋”,不知道是用的鸡血,还是调的油漆。
韩长叶铁青着脸站在窗户后面,办公桌后面则是站着教育办的刘强和管城镇规划的副乡长孙正义。
看着那一个个大字上下起伏,还有那响亮得像是能把玻璃震碎的口号声,韩长叶沉声道:“通知杜自强了吗?怎么还没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能发现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刘强擦了下脸上的汗水,道:“打过了……我再打一遍!”
韩长叶拉上窗帘,反身坐了回去,只是心里却像是那激流中的落叶一般,飘飘手手,不能安定。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把他吓了一跳,但一看是县委的号码,赶紧接了起来。
打电话给他的是张德洋的秘书王建,只听他声音平静地问道:“听说你们镇上有群众**,人还挺多?”
韩长叶手一抖,眼露凶光地想着知道是谁打的小报告,等事情过去了,肯定不能轻饶!
但是,现在得先回王建的话—、他问这话,肯定不是他自己要问的啊!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沉稳地回答道:“是有部分群众在镇政府大院门口,我已经让派出所的同志去了解情况了!”
王建声音不变地道:“好。现在正是县里招商工作开展的重要时期,请韩书记务必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不要在社会上造成不良的影响——张书记很关注这件事!”
韩长叶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好!好!请转告张书记,这件事我们镇上肯定会完满处理好的!”
王建声音松了一点,道:“好,请韩书记尽快反馈回来。
韩长叶点头道:“好,我会尽快将处理结果向张书记汇报的!”
挂了电话,韩长叶又气又怒,浑身只打哆嗦,这下好了,不仅出了全县唯一一件群体**事件,还让县委书记张德洋知道了—一其实出了这件事,张德洋必然会知道的!
韩长叶像发怒地野兽一样看了对面站着的两人一眼,吼道:“还站在这干什么?还不下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下面出了什么事,不用下去就知道!但两人也不敢多说,忙低头答道:“是!”
刘强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稍微一停,又道:“韩书记,杜自强到了。”
韩长叶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他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话,刘强两人只好苦着脸往外走去。
等两人离开了办公室,韩长叶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站到了窗前,向外看去,试图看有没有那个人在里面,他怀疑这件事正是那个人策划的!
第二五九 憋屈的韩书记(中)
杜自强接到电话时正在县里开会。刚开始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就他们这样的小镇,还有人上齤访,还是“上百人”?开什么玩笑!这是谁这么大能耐,竟然“引”来这么多人上尸访?
虽然感觉有些荒诞,但想来刘强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跟他开玩笑,但是也没说什么原因,只说镇上有上百人堵住了镇政府大门,让他赶紧回来处理,声音还很着急的样子,他也就赶紧往镇上赶。
在路上,他一边跟所里的民齤警打电话,了解现场的情况,一边对镇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梳理了一遍。
这样一想,他忽然就有种预感,不会是赵阳干的吧?而民齤警传回来的信息也差不多印证了他的猜想。
作为一名警察,杜自强天然地厌烦这种不安定的因素。但是,真要是赵阳干的,那必然是村里建学校的事,他又能理解了。毕竟在这件事上,某些人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即使外面套上正义、大义的外套也是如此。
作为当地的居民,他肯定是支持龙窝村建小学的,这对附近的村子都是有利的。
而且,赵阳也不是对所有的人都不假辞色,他对乡派齤出所的态度就比较好。虽然不是明着给好处,但是,却给了两个保安的名额,工资还不比老师的低多少!这可比直接给好处还让他感到高兴,毕竟,好处拿起来哪有解决亲戚朋友的工作问题,来得有面子、实惠并且安全啊!
当然,他也知道赵阳这是因为考虑到学校和学生的安全才做出的决定,但他们毕竟是所有部门中唯一得到赵阳青睐的不是?说明在赵阳心里,他们远比那些几乎不干什么事的人有用!仅这件事,这就让他和手底下的民齤警感到倍有面子!
这样想着,他就想给赵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但刚拿出手机就放了回去:现在打这个电话并不合适。
坐到他这个位置上,毕竟要服从上级的命令和本身的职责,他可以在处理事情上存点“小心思”,帮衬着点,但是,大的方向仍然是维持稳定,不能出了什么意外,这个立场是不会变的。
等他赶到镇政府,没下车就听到一帮年青的小伙子正扯着嗓子喊,而且,还有人买来西瓜分着吃……
一看到这个场面,杜自强差点乐了出来,看来仅就这件事本身来说,并不是多么严重,但要说到影响,那就难说了!
汽车开到人群后面,杜自强没有下车,示意开车的民齤警鸣了下笛一一这样做的好处是,只要人群在形式上分开,心理也就会受到影响,下面的工作也就好做了。
听到鸣笛的声音,最后面站着的一个个子比较高的青年正要准备让一让,旁边一个年绍稍大一点的拉了他一把,就让杜自强的计划破灭了。
看到人群没有分开的意思,杜自强也不罗嗦,直接从车上下来,从边上走到前面,和提前起来来的几个民齤警站在一起,然后面对着人群沉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怕把你们逮到局子里去?”
这群人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就来“上齤,访”,一听说要“逮到局子里”,还真有几个害怕的。
但是,这么多人,害怕也没有立即走。而且,商年青马上又叫道:“我们是来反映问题的,凭什么逮我们,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一听,是啊,马上哄然响应起来。
杜自强一看到商年青开口,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说这么一大堆人来,偏偏你一个小孩儿出头,看样子竟然还是“组织者”,这真如……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说商年青是不是“组织者”,让他出面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他是未成年人,华夏有一个《未成年人保护法》,就算事后搞“清算”,也不好处理他一一按道理说,赵阳不是这么“阴”的人呢!
其实,自从赵阳婚礼那天,商年青带头逮了三小偷,可是出了好一阵子风头,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吆喝,好多人都来“捧场”的缘故。
杜自强看到了商年青,就更确定了这事是赵阳组织的,虽然不能明着帮他们,但稍微偏一点是可以的,反正看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不可能出什么乱子的,反而倒像是起哄来的!
他继续沉着脸道:“有你们这样反映问题的吗?你们这样做已经影响了镇领导的办公,我就能把你们抓起来!”
商年青还是第一个跳出来,叫道:“我们就在门外面,哪里影响你们了?再说,你们办的什么公,我们村自己建个学校,还没建,就有不要脸的上门要钱了!还威胁我们朱校长,我呸!”
杜自强眼一瞪,怒喝道:“住口!你再敢胡说,我就把你逮起来!”
商年青哼哼了两声,道:“凭什么逮我?”他眼睛一转,正看到那天喝喜酒兼抓小偷的几个民齤警,指着他们就叫道:“大个叔,王伟还有大胖,你们在我赵阳哥那喝喜酒,我帮你把那几个小偷抓住,你们今天还想抓我?”被点名的三个民齤警眼睛就或低头,或转向了别处。
杜自强心中苦笑,这小子还打起了感情牌,一套一套的。其实,别说他没想过抓人,就是想抓,他们才七个人,真要动手抓人的话,后果就难说了,毕竟对面多数是十**的年轻人啊!
商年青说完,人群里马上有人接口道:“王伟,你要敢抓小年青,我就告诉秀兰姐,还想娶她,你以后想进我们村都难!”
“杜大宝,你当公齤安还是我叔帮你开的介绍信,怎么着,现在要抓我们了?”
“姓孙的,你家小子跟着你来镇上上学方便,咱们村还其他家有孩子的呢,怎么办?你别让人戳脊梁骨啊!”
“就是,我们是为村里的孩子来上齤,访的,你帮着那些黑心的当官的抓我们,不就成了狗腿子了吗?”
杜自强气得吸了一口凉气,这“狗腿子”都骂出来了,要是不拦着他们,指不定能骂出什么话来呢?尤其是,镇上的民齤警,除了两个是镇上的,其他的全都来自于下面的村,再说下去,估计他们在这里站都站不直了!
他大声喝道:“停!停!怎么了这是?都反了是吧?”
杜自强作为派齤出所的所长,人也正派,所以,还是很有威信的,他吼了一嗓子,人群就安静了一会儿,但接着又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他用手压了压,道:“你们这样说太乱,一个个说,要不你们选出个代表?”
现在全华夏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遇到了这种事,公齤安的这个套路一般是抓带头的!
所以,听他这样一说,人群里的叫声又弱了几分。不过,商年青往前一站,挺着脖子道“我来,要抓抓我好了!”
杜自强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站在窗帘后面的韩长叶却气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八十多个人来了,你一个小孩儿站出来当代表?这也越发让他怀疑这件事是赵阳策划好的,虽然没在人群中看到他的影子!
但知道归知道,看着门口虽然有人出来当代表,但说不几句又是一堆人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吓得刘强和孙正义两个人直到现在还没“走到”人群跟前!
韩长叶看了看时间,离王建打来电话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现在别说分针动了,就是秒针走动,他都感觉焦躁得不行,矫直度日如年!
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等下去的话,一个是怕出意外,另一个则是怕张德洋等得不耐烦。
如果能直接找“策划者”是最有效的途径了!可是,他实在不想再去面对赵阳了,要找谁当这个传话的人呢?
说起来,曹华祥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在当地,曹华祥可是丛樽大佛,他未必能请得动人家啊!
看得外面还没有见缓和的迹象,而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韩长叶一咬牙,一脸愤恨地坐到办公桌前,深吸一口气,直接拨通了赵阳的电话,想着怎么着也得解决眼下的难题,至于以后,哼,有的是机会!
电话铃声一直响,却没人接。
韩长叶又拨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这让他的脸色又青了一分,然后气恨难平地拨通了赵阳家里的电话。
这次还是孙振香接的,还能听到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一听就能想到一家人齐乐融融的模样,但此时韩长叶肯定没这个心情,等赵阳接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想着他要是不接怎么办?
好在听到话筒被从桌子上拿起来的动静,然后赵阳的声音传来,还是那种像秋天天空上飘的云一样,淡然辽远:“韩书记,什么事?”
韩长叶深吸一口气,先不急着说,过了十多秒,才沉声道:“是你让人来镇政府大院闹事的?”
赵阳平静地问道:“你说是闹事?”
韩长叶牙咬得直响,很想反问“这难道不是闹事?”但时间他可拖不起啊!于是,他强忍怒气道:“好吧,是上齤,访,如果是你的话,你让人撤走,我们当面谈谈吧!”
赵阳轻笑了一声,淡淡地道:“不是。”
韩长叶马上又追问了一句,道:“真的不是?”
赵阳都懒得说“凡事讲证据”之类的话,而是一副随意地口吻问道:“如果是我的话,会只有这么点人吗?”
商年青他们去镇上上齤,访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
而韩长叶却从赵阳话里听出来两个意思:一是他没有组织这次上齤,访,二是他要组织的话,规模肯定比这个大!
前面的那个意思让他松了一口气,后面的意思则让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第二六零 憋屈的韩书记(下)
“赵阳,我警告你,不要胡来!……
以赵阳在当地的声望,他要是真想组织人上齤访的话,那人数可就难说是多少了!至少韩长叶是不敢想像的!
其实想想也是,赵阳没出面,就有百八十人,他要出面的话,翻个一倍肯定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个可怕的场景,他几乎是本能地就说出了这句听起来很威严,但他自己知道他是害怕的话!
赵阳感到自己很无辜,他可什么也没做啊!
韩长叶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过色厉内荏了,于是又沉声道:“你自己说你没组织,好,我信了!”
赵阳之所以接这个电话,想知道是什么事,现在他可不想继续这种不愉快的交流了,于是淡淡地道:“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韩长叶握了下拳头,忙又陪笑道:“等等。
赵阳,你看这么热的天,让乡亲们堵在镇政府大门外,这个影响也不太好,是不是,要不你来劝劝他们吧!”
赵阳笑了笑,道:“关我什么事?找的又不是我。”
韩长叶脸阴得像是要下雨了!赵阳这个人简直太可恶了!他就一点也不想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赵阳不是不想缓和,而是知道,缓和了,他们该伸手还是伸乎,绝不会有半点客气,而不缓和,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反而让他饵无处下口。
韩长叶将传出忙音的电话使劲扣上,又将办公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但看了看时间,离王建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
他又站起来,快步走到窗前向外面看去,突然发现人群的动静下了许多,心中不由一喜。
而这时,刘强也快步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道:“韩书记,杜所长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正在劝他们离开!”
韩长叶嗯了一声,心中大松了一口气,爽朗地道:“好!小杜工作做得不错。这样,你先过去帮小杜稳定住局面,一会儿我再去做做群众的工作!”
等刘强出去,到了楼下,他也跟着出去,现在去正是加威望的好时机啊!
他一边走,一边拿集手机给张德洋的秘书王建打了个电话,说在大家的努力下,群众思想工作已经做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请张书记放心他再去继续劝群众们离开云云。
到了人群前面,他先拍了拍杜自强的肩膀,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乡亲们,我是韩长叶。这么热的天,大家来向我们反映问题,说明我们有工作做得不到位,我要代表镇党委向大家道歉……”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掌声,他又继续说道:“我已经了解了大家来到这里的原因。首先我要说明,镇党委、镇政府对于龙窝村建学校的事情,是支持的!”
“咱们镇上一共有两所小学,但都一个在镇上,一个在小王庄,都在筷的北面!给各村学生的上学造成了诸多不便,本来镇上打算在南边或者中部再建一所小学的。所以呢,龙窝村要建小学,这是给镇上减负担,给乡亲们谋福扯的好事!”
现在的年青一代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摊子,商年青马上就问道:“那为什么不让我们建呢?”
韩长叶看了商年青一眼,一点不以为忤地笑道:“这就是我说要说的第二点。建学校是好事,镇上怎么会不让建呢……听我说完,小朋友。建学校是好事,但是呢,为了不让好事变成坏事,镇上,包括县里也要求,一定要严格把关,争取把咱们镇唯一一所民办小学,也是县里第二家民办学校办好!自从收到申请后,镇上相关的同志,立即组织人手进行审批。但是呢,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所以,需要一点时间。这一点呢,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把关,希望大家能明白!”
商年青脖子一扬,马上就要反驳,却被身边年纪稍大的人拉住了。对于韩长叶的话,大家来之前都已经知道真相了,但是,他毕竟是镇里面的“老一”,总得给他留点面子不是?
韩长叶看到人群里没有人说话,就又自信地道:“我们是想乡亲们所想,为大家利益把关,有些程序方面的问题,大家可能不太懂,但我们都是严格按章办事!”
“当然,也和我们之间的沟通不畅有关系。现在,我向大家承诺,大家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负责的同志,这位是刘强刘主任,这位是孙正义副镇长。只要来,就一定会给出满意答复!”
“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况,已经影响到了镇政府的正常办公和秩序,这是不允许的!大家明白了吗?”
说到最后,他的神情转为严厉,让很多村民不自觉地低下头,或者移开子眼光。
韩长叶又严厉地道:“这次,本来要抓一批带头闹事的,但念在是第一次,就不知者不为过,希望大家要认清楚这样做的后果,知法,懂法,遵法!好了,大家散了吧!”
人群中就有人道:“算了,走吧,别在这里了。”
看到人群松动,韩长叶负手站在那里不动,感觉气势直接镇住了这一方天地!
商年青虽然不想走,但被几个人一拉,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被拉着向后走去。但是,走了两步,他又低声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拉他的那个人道:“不走怎么办?你看人都散了啊!”
商年青忽然转头问道:“韩书记,韩东是谁?你就是孙镇长?哦,你是刘强刘主任?”
当商年青问出第一句话,人群中忽然一停,然后不知道从哪里飞出半块西瓜,正砸在孙正义的胸前。
这一下,就像是受到了传染一样,大家手里没吃完的西瓜,地上的瓜皮,噼里啪啦就向身后飞去!
等将手里的西瓜、地上的西瓜皮扔光,人群哄然而散,开车的摇动拖拉机,其他人就近往车上爬,然后拖拉机喷着浓烟载着人像发怒的公牛一样驶上了大路!
韩长叶等人没想到会有这个变故,大门口又没有遮挡的地方,转眼间每个人身上至少挨了七八块,就连杜自强等民齤警也没逃开,受了池鱼之殃,每人也少不得挨上一两块。
尤其是韩长叶,站在最前面,自然就接受了最多的“照顾”,身上是瓜汁,头上还有瓜子,身边则堆了几块瓜皮,看情形少说也得有二十块啊!
西反皮打来的时候,他们几个下意识地挡脸、蹲下,连谁扔的都没看清!
韩长叶挨得最多,自然恼羞成怒,叫着让去抓人。
杜自强双手挡在脸前,躲闪、挡着西瓜皮的袭击,像是没听到韩长叶的话,大叫着:“快保护韩书记!”
商年青等人很快就哄笑着跑远,韩长叶抹了一脸的西瓜汁还有沙子,看着身边像是垃圾场一样气得直哆嗦,有气无处撒,欲哭又无泪!
围观的人中好像也有趁机扔瓜皮,此时大多也跑开了,躲得远远地偷偷地向这边看。
也有没走远的,上来谄媚,要帮韩长拿掉落在头发里的碎瓜瓤,正好当了出气筒,被一把推倒在地。
韩长叶也没脸在这里待,狠狠地向四周的人看了一眼,掉头就往院里走去。
上了办公楼,刘强和孙正义也知道这时侯不宜去找不痛快,在同事们的洼视下,低着头灰溜溜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韩长叶一进自己的办公室,赶紧往下脱衣服。
正好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他马上想到是县委打来的电话,伸手就要去接,吧唧一下摔倒在地上,手臂像是要摔断了一样!
他强忍着疼痛接起电话,就听到镇长王富贵打来电话,同仇敌忾地道:“班长,我听说有人袭击韩书记,反了真是!等我回去,一定会严厉处置此事!”
韩长叶嘴唇哆嗦着、咬着牙道“王镇长在县里学习招商经验,家里的事就不劳费心了!”
向来党政一把手很少有和睦的,他和王富贵就是典型的一对。现在他打来电话,为他担心才叫怪了,肯定是来看笑话的!
放下电话,他也不急着换衣服,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眼神恨不能要杀人一样!
这真是想到了开头,却没想到结尾!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说什么也不会亲自下去啊!
出了群体上齤,访事件,他本来就已经够倒霉了,弄到后来却又把自己弄成了小丑,这T”D找谁说理去啊!
而且,王富贵既然知道了,估计他就算明面上为了保持玉……龙镇班子的形象不会说,但私底下难道会为他保守秘密吗?
想到这里,韩长叶恨得不行,真的感觉牙根都发痒了。但最终却无计可施,只能颓然躺在沙发里,一阵无力。
突然想哭!
抽了两下鼻子,忽然想到还有重要的事等着他呢!
他赶紧坐了起来,所能了张德洋办公室里的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张德洋。
电话一接通,他赶紧笑着汇报道:“张书记,上齤,访的群众已经被劝回去了。这件事我有责任,下午我当面向您做检讨!”
张德洋嗯了一声,道:“你明天上午再过来心……”
听到张德洋后音里带着一丝笑意,韩长叶笑容凝结在脸上,他也知道了?
第二六一 男人,对自己就得狠一点
一直到下午,玉龙镇政府大院静悄悄的,像是放假了的学校
韩长叶办公室的门一直紧闭着,没有人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老大这种态度,办公楼上的其他人自然会注意点,走路轻手轻脚,说话也降到了差不多窃窃私语的程度。
刘强、孙正义两个人也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接到韩长叶的通知,谁也不想去他那里触那个霉头。
同样,没有接到通知,杜自强更不会去自找麻烦,而且,他还有正当理由:调查事情真相。
一直到下班,镇政府大院的环境都像极了考场,简直落针可闻,所有的人,不管有事没事,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这时候要是一不小心因为所谓的“纪律”被抓现形,那岂不是比窦家的鹅还冤了!
这种静谧在下班前被一阵急刹车声打破,去县里学习招商经验的王富贵镇长赶了回来。
他大步上了楼,敲了敲韩长叶的门,看到门没锁,直接推门进去,大声地道:“这真是反了!还有没有王法了?班长,我建议一定要严肃处理此事,政府的威严不容挑衅!”
韩长叶扯了扯嘴角,余光中看到王富贵秘书手里抱着的一个硕大的西瓜,握在手里的笔就发出了吱吱的响声,他头也不抬,一副认真处理文件的模样,“心平气和”地道:“不劳费心了,这件事等我向张书记汇报后再做处理!”
王富贵点了点头,回头从秘书手里接过西瓜,上前放在韩长叶的办公桌上,笑道:“班长,来个西瓜消消火吧!”
韩长叶一副风轻云淡地模样道:“王镇长有心了······”
王富贵脸上带着笑意道:“你是咱们镇领导班子的带头人,多关心关心你是应该的!”
韩长叶发现如果再说下去,就会忍不住把桌上那只硕大的西瓜砸到王富贵的脸上了!于是他咬着牙笑道:“要下班了,有些工作还没处理完,想必王镇长也很忙,我就不留你闲聊了!”
王富贵毫不在意地笑道:“我还想跟韩书记谈一谈县里传达的关于招商工作的精神呢……好吧·等明天上班我再过来!”
等王富贵一走,韩长叶恨得一笔插在了西瓜上!
他也不留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了,直接将脏衣服放到一个袋里再放到柜子里,拎着包就回了家。
回到家·饭已经准备好,他也没心情吃,直到到了七点,看着《NEWS联播》才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他将家人都赶到了楼上的房间,反正楼上也有电视。他则关上灯,将电视的声音调到最低,坐在客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吞云吐雾起来。
客厅里电视屏幕发出的光色彩不断变幻·也映得他的脸五颜六色起来。
月底的夜晚·无月,繁星满天,再加上各家各户的门外灯、路灯,外面反到比此时的屋里显得亮堂一些。从绿纱窗布的门往里看去,只见屋里烟头的光一明一灭起来。
韩长叶将半盒烟抽光,又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盒整的,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一边抽烟·还一边喝着滚烫的茶,即使是房间里有空调,头上也开始冒汗了。
一盒烟抽到一半·感觉嘴里发起苦来,他将烟掐死,然后摸着肚子灌下一杯茶,感觉实在喝不下去了,就擦了一把下巴的汗,然后站到了空调前对着头吹了起来!
被冷风一吹,韩长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但空调毕竟是挂在墙上的,他也就很快适应过来头,等吹干了脸上的汗,除了凉点,似乎也没有别的感觉。
这喝了一肚子水,站了一会儿,他就受不住了,先出去上了个厕所。
从空调房里出来,身上的那股凉意很快就被夏天的热气驱散个差不多了,至少体温很快就回升了过来。
韩长叶皱了下眉,重新坐回到茶几旁,关上空调,继续香烟“就”热茶。
等剩下半盒烟抽光,他的头上身上又冒起了汗,这次,他拉开了冰箱的门,二话不说就塞了进去!
他老婆闻到烟味,从楼上走了下来。一下到了客厅,她忍不住用手扇了扇,不满地道:“抽,抽,抽死你就完了!”
等下了楼,就着电视的光一看韩长叶头肩插在电冰箱里的造型,吓得怪叫一声,几步冲了过来,将他拽了出来,惊叫道:“老韩,你是怎么了?啊,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看到韩长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就是两巴掌抽了上去,啪,啪!
入手凉嗖嗖的!
她一惊,扯着嗓子就喊道:“快来人呢,我家老韩出事了!”
韩长叶摸着脸怒道:“鬼叫什么?”
听到韩长叶嘶哑不似人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啪啪又是两巴掌!
韩长叶那个气啊,拉着她的双手往一边一放,怒道:“你疯了吗?老是打我干什么?”
韩长叶的老婆看到他用手摸着脸,虽然变化有些快,有些大,但看样子还是本人。于是,她试探地问道:“老韩,你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韩长叶冷笑一声,心里忽然就冒出一句话:“男人,对自己就应该狠一点!”
见他不说话,他老婆又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你没事吧?”
韩长叶抽了抽鼻子,感到有些不透气,咳嗽一声,感觉嗓子又干又疼,头还感到蒙蒙的,但却摇了摇了头,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他老婆关上冰箱门,气道:“没事儿你把头插进冰箱里干什么?作死啊!”
韩长叶往沙发上一坐,感觉腰又有些疼了。
虽然他说没什么事,但他老婆还是拿了点感冒药给他吃下——他还不愿意,直到躺到床上,感觉有些受不住了才吃下。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但出了白天群体**的事,这在齐水县好像都是头一遭,如果明天他好好地去了县里,等待的是什么结果·那可就不好说了。而他要是病殃殃地去了,还能搏点同情分不是?
尤其是最后被“**群众”扔了一身的瓜皮,事件本身是什么结果先不说,被嘲笑和奚落是免不了的!他要是一脸病容地去了·大家总不好当面嘲笑了吧?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想到白天出的事,韩长叶仍然憋屈地睡不着觉!好在感冒药里有安眠的成份,才让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同样的夜,在隔了十多里的龙窝村,却还有一批年轻人在下午喝完酒后,凑在一起打牌玩闹,挥洒着用不完的热情。
而在果园里·因为晨曦老是缠着赵阳·孙振香好长时间没有搂着她睡觉了·就“鸠占鹊巢”,让赵阳去西屋睡,今晚她则和晨梅一屋,陪着晨曦睡。
赵阳也不去西屋,直接拿了一领凉席铺在客厅里,准备凑活一晚
说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过一个人睡一张床的生活了,现在虽然只是一张草席·却也感到很自在,其实也不错。
东间卧室里,孙振香摆正了用晒干的茶叶缝制的小花枕头·然后将晨曦的头轻轻地放在上面,又给她抚平了红布的花肚兜,然后亲了她一下,宠溺地道:“奶奶的小乖乖,睡吧,啊!”
晨梅看她躺得有些靠外,就笑道:“妈,你往里一点,别掉下去了。”
孙振香笑道:“这么大人,哪还能掉下去?”
她说着侧身躺下,心中欢喜地道:“咱家小曦真是越长越漂亮啊!”
晨梅一笑,递给孙振香一条薄线毯,两人随意地聊着天,当然,声音都不大。
过了一小会儿,晨曦忽然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我要去嘘嘘!”
孙振香马上起身,道:“好,我带曦曦去。”
晨曦眨了眨眼睛,道:“不嘛,我自己去!”
晨梅笑道:“妈,让她在院子里解吧,自己去也行!”
孙振香忙道:“那好吧,别去院子里了,在门口台阶上吧,省得摔着了!”
从晨梅手里接过卫生纸,晨曦就爬下了床,然后光着小脚丫子就跑了出去。
屋里孙振香还笑道:“曦曦就是聪明,赵阳这么大的时候整天傻傻的,不问他都不知道自己尿尿,弄得有时还要尿床!”
晨梅捂着嘴笑道:“他还有这事儿啊!”
孙振香给晨梅拉了拉被单,盖好肚子,然后笑道:“他小时候可笑的事儿多着呢,我跟你说,别人家孩子吃/奶顶多吃到两三岁吧,他倒好,到五岁多才戒的!”
屋子里两人轻声笑语地谈着赵阳小时候的事,晨曦则走到屋门前开了一下门,接着又关上,然后掉头张着嘴笑着就钻进了赵阳的怀里。
赵阳心中一喜,只当作不知道,还是闭着眼。
晨曦将手伸到赵阳胸前摸了摸,抬头见赵阳均匀地呼吸着,眼睛仍然闭在一起。看了一会儿,她就将头趴了过去,在他小豆豆上咬了一下。
赵阳睁开眼,瞪着她道:“你干吗咬爸爸?”
晨曦仰着头笑道:“我看看爸爸睡着了吗?”
赵阳在她头上点了一下,道:“小淘气!”
晨曦晃了晃脑袋,笑道:“爸爸,你还没给我讲精灵公主的故事呢,我没听,就睡不着!”
赵阳也把床单盖在她身上,笑道:“好。我们继续讲,精灵公主曦月从老师那里学会了绘画的艺术,她就能将各种好看的事物画下来,于是,她就很高兴······绘画,让她高兴,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屋里,说了几句话,见晨曦没有回来,孙振香忙起身道:“不行,我去看看,怎么还没回来?”
晨梅拉住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笑道:“妈,别去了,估计找她爸爸去了!”
孙振香不信,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就看到晨曦听到动静,马上往赵阳怀里缩了缩。
第二六二 三板斧VS一视频
第二天,韩长叶来到了县委大院。
看到他一脸憔悴的模样,许多人见到这位一下在县里出名的“名人”后,果真没有一个嘲笑的,至少当面如此。
见到张德洋后,他开口道:“张书记,我是来向您承认错误来的!”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张德洋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他肿着眼皮,两眼血丝,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色,不由放下笔了,问道:“你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
韩长叶咳嗽一声,强笑道:“可能昨天中午在外面站的时间太长了的缘故…···不过,已经吃过药了,现在好多了!”
张德洋叹了一口气,将笔往桌上一放,道:“说说吧,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乱子?幸亏宣传部门进行了大量的工作,要是传到网上,会让我们县的工作会多被动,你知道吗?”
听到张德洋的话虽然严厉,但既然肯这样说,那就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不高,或许不会给他多么大的处分,这不由让韩长叶心中一喜。
他忙低下头道:“是,是!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给县里的领导同志带来了麻烦,我要检讨……”
张德洋一挥手,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长叶看了张德洋一眼,咳嗽了一声,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苦笑着开口道:“龙窝村不是要建小学吗,在审批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它是由龙窝教育基金援建的。然后,张书记您也知道,我们镇上的教育资金一向很紧张,刘主任他们就想向龙窝教育基金化缘,希望得到一点帮助。谁知道沟通出了问题,才弄出了昨天那一档子事。”
这种叙事的春秋笔法,在官场之中的应用很广,不提细节的话外人很难看清里面的的真相。
当然,他相信张德洋肯定属于“外人”,应该也知道了事情的经
所以,他说完马上就去看张德的神情发现他脸上没有任何严厉或者意外的表情,心中不由又轻松一些,看来张德洋是认同他的说法的,至少没有反对。
于是,他又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地道:“张书记,在这件事上,我承认我没有反对。一方面是镇上的财政状况不容乐观而教育事业又不能放松;另一方面龙窝教育基金又攥着大把的钱,三千多万啊!既然能支援村里办小学,为什么不能支援一下镇上和县里的教育事业呢?不说镇上了,就说县里,一年给教育部门才有多少拨款?连它的三十分之一都不到!它建小学才能用多少钱?咱们县的育英中学,可是在县里建的,才花了几百万的样子,龙窝小学建在村里不是花得更少?”
他看了一眼表情不动的张德洋,又一副无奈的模样道:“这钱要是个人的,镇上的干部要敢动一动念头我都不会让的!但这是用在公益事业的基金,咋就只看自己一亩三分地,不看看同乡同县的乡亲们呢?他们钱多得用不完,镇上的教育资金又是捉襟见肘,所以······唉,我也是愁啊!都是没钱闹的!”
张德洋微微叹了一口气,韩长叶有些话也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了,钱要是个人的,他们自然不会有想法,但这钱既然是用在公益事业上的基金,支援一下同乡同县的建设或者教育事业,难道不应该吗?现在好了,那人自己所在的镇才刚开头,立马就得到了这么强烈的反抗,他们还能怎么开口?
而且他也认同那一句,那么多钱,你们要用不了,干吗不拿出一点支援一下县乡的建设,好吧,仅教育事业也行啊!
现在,他忽然就想起因为收了两万米刀,虽然招商工作做得十分出色,但还是没有任何奖励的孔庆国的话:“一点没有大局观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严厉地道:“不管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和你们镇党委以及整个领导班子,都脱不开关系!”
韩长叶一听,眼睛又是一亮,这是要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啊!他忙道:“是,张书记,我们镇给县里抹黑了!”
张德洋皱了下眉头,道:“做事情不能停留在话上,你说说,事情你要怎么处理?”
韩长叶“敏锐”地发现了张德洋的用词是“事情”而不是“这件事”,于是他心中又一松,表面上却态度诚恳地道:“张书记,回去后,我马上组织干部认真检讨在这件事上的失误,加强干部和群众的学习,坚决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向张书记和县领导检讨!”
张德洋点了点头,道:“要注意方式和方法!”
韩长叶点了点头,吞了一口吐沫,润了润干燥得好像沙漠一样的嗓子,又道:“另外,我们再商量一下,争取做通他的工作,为镇上和县里,减轻一点负担!”
张德洋没有说话,拿起笔,开始看手上的文件。
韩长叶握了握拳头,轻声道:“张书记,那我回去布置工作了?”
张德洋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只是刷刷地批阅着文件。
韩长叶慢慢退了出去。
等上了自己的车,他用拳头一击手掌,红光满面,像是吃了大补药一样。过了一会儿,他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吩咐司机道:“回镇上!”
刚一回到镇上,他马上安排开会,并且早早地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上,虽然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但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劲头,像是一下变回了劲头十足的年轻人一样,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这种变化!
因为王富贵今天还要去县里参加学习,这个会议他没有在,让韩长叶感觉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他都想好了,如果王富贵在的话,今天开会的时候就当面打开昨天他送的那只西瓜,分给大家吃!
不过,韩长叶很快将这点遗憾放之脑后,等人来全后,他宣布开会,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今天的会议有三个内容第一个,宣布县委张书记关于昨天‘群体**,事件的处理意见!”
看到下面坐着的人都看向了他,他就笑了笑,又肃然道:“出现昨天的事件主要是我还有刘强、孙正义等相关的同志,在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上不当,对此,我还有相关的同志,要做出深刻的检讨,并在以后的工作中杜绝此类恶**件的发生!”
这个处理结果大出众人的意外,有人就想,难道是小地方对这种**不重视的缘故?这样做简直就是没有处理吗!
围绕这个话题韩长叶阴阳顿挫地讲了一大通,讲得自我感觉那是意犹未尽,如果不是要急着安排后面的工作,他都舍不得结束这个话题。
他所说的第二内容就简单了,就是讨论“工作的方式方法的问题”。这个没什么说的,老生长谈,无处乎服务意识、公仆意识之类的。
第二个内容算是一笔带过,稍微讲了一下就让各部门自己回去讨论,并写出书面报告。然后,他讲了第三个内容:“关于加强村民法律意识普法,遵法,守法,杜绝扰乱社会秩序等恶**件发生的若干办法。”
开完这个会,他又让孙正义马上把各村的村长叫来开会,会议的主要内容当然是把刚才会议,尤其是第三点的内容交待下去。
这大热的天,各村村长一边骂着娘一边赶到了镇上,听孙正义讲关于“加强法律意识”的讲话。
其实,各村的村长在来之前,尤其是龙窝村附近的几个村的村长,也都知道和昨天的事情有关,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开完这个会议,孙正义马上要求各村村长在村里的广播上传达会议精神。
等这个会议开完,韩长叶把杜自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和气地让他坐下,问道:“小杜,对昨天的事,你怎么看?”
既然昨天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杜自强自然希望不要多事,万一犯了众怒,再来一次,县**局里就该找他了!
不过,刚才的会议他也参加了,韩长叶都把事情定义成“扰乱公共秩序的恶**件”了,想来他肯定是不想放过让他丢脸的那些人的!
于是他只能答道:“昨天的事,确实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韩长叶脸皮一抽,自然知道杜自强所说的超出正常范围的是**的哪一部分。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要冒烟的嗓子,问道:“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杜自强认为冷处理才好,但他不让啊!当然,他也不想当恶人,于是正色道:“这件事我们正在全力调查…···”
韩长叶不悦地道:“这都过去一天半了,还没调查出结果吗?”
其实所谓的调查都不用费什么劲,昨天那帮子人,大部分都跑到龙窝村喝酒去了。据他所知,赵阳还被“讹”走了两百块钱的酒钱加两只大火腿。但杜自强自然不会明说,而是自责地道:“怕引起村民的怀疑,我们只能小心地调查。”
他的话也是提醒韩长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追究下去,再出问题就麻烦了!
不过,韩长叶却一副自信地模样,道:“你也是老**了,有些话不用我多说吧!现在他们都分散回家了,我又让各村的村长回去宣传法律知识,和镇上关于此类事情的决心,你就放手去做吧!”
说到这里,他又严厉地道:“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然后,他又看了杜自强一眼,强调道:“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解决问题,不能带来更大的问题,明白了吗?”
明白你妹!
杜自强眉头跳了跳,但知道这是领导的共性,只能答应下来。
回到所里,和几个下属一说,就都犯难了。这种群/体/事件,华夏的做法向来是只抓“首犯”,余者不咎。但问题来了,抓谁去呢?反正没人愿意抓自己村里的人,尤其他们又没犯法而做的又是这种“得民心,顺民意”的事!
最后杜自强无奈地道:“去抓商年青吧!”
抓商年青还真说得过去,毕竟昨天都看到了,他明显有带头作用,并用,发生了最后“西瓜皮”事件,也是他说话引的头!
杜自强唉声叹气地带了一个**开车往龙窝村赶去,在路上,他无奈地跟赵阳打了个电话,将情况说了一遍,说只能抓商年青,他还未成年,有什么事还好处理一些云云。
实际上,他是想让赵阳找找关系。毕竟,不管赵阳找到谁,将这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按下来都不难!
赵阳却只是笑笑,道:“要抓就抓吧,这几个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吃点亏长长记性也好!”
杜自强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个结果,不由苦笑了一番,又正色道:“赵阳,我跟你说,韩书记早上去了一趟县里,回来就开了一上午的会,县里的处理结果也只是工作的方式方法不当,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接下来,他又让孙正义召集各村的村主任开会,会议的内容,你现在应该听到了吧?现在又让我们抓人……赵阳,你不觉得里面有问题吗?”
赵阳自然能明白那些人的想法!他笑了笑,道:“怕什么?商年青就算被抓进去,你也说了,还未成年,他们又能怎么样?有你在,他也不会吃什么亏。”
杜自强叹气道:“赵阳,我怕只抓一个人不够啊!”
赵阳淡淡地道:“他要是不怕再被围一次,就抓呗!”
这话从赵阳嘴里说出来,顿时让杜自强头上冒出了冷汗!他忙叫道:“赵阳,别!千万别!”
眼看车到了龙窝村,他都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了!
他抱着电话陪笑道:“赵阳,你有这么多关系,随便拉一条出来,都能将这件事解决,何必弄这么僵呢?”
赵阳低头接过晨曦递过来的一块桃肉,平静地道:“没法拉的,他们都是一伙的。
杜自强明白赵阳的意思,但又无奈地道:“现在怎么办?”
赵阳却微笑道:“没事,你去抓吧。”
等到杜自强他们赶到后,看到现在才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的商年青,又被他毫不在意地叫进屋里,再出来时,他才明白赵阳那句话的意思其实只有前两个字:“没事。”
等杜自强走后,韩长叶犹自感觉到心脏还在激烈地跳动着,这是好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不过,心情处于兴奋状态能让人保持精神的活跃,但是,没有“后援”,却保持不了太久!
自从早上喝了半碗水—昨天喝水太多,今天看见水都有些恶心,所以,尽管嗓子干痛得直冒烟,却没喝多少——眼看着十二点多了,他还没吃一口饭呢,现在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但是,看到杜自强把车开进了院里,他又停下来,等着看结果!
结果是杜自强没带来一个人,却带来了一个U盘,里面是昨天的现场视频!
看到这个视频,韩长叶不仅感觉到头发晕,现在还感到头痛了起来!
第二六三 视频难题
韩长叶满心打算着凑这个机会将昨天“捣乱”的人抓上几个一是可以重树威信,二是可以起到震慑作用,省得以后动不动就来个“**”,尤其是这种群体性的。
这次因为种种原因,加上他的苦肉计,侥幸没有受到处分,但如果再来一次,结果就难料了,至少是没有这次这么“幸运”了!
当然,他还有一种额外的心思,抓上几个人,或许能当成“谈判”的砝码也说不定呢!
谁知道兴师动众地准备了一上午,别人的“小辫子”没抓住,反而自己的把柄落到对方手里——有了这个视频,就相当于给他戴上了“紧箍咒”,真要是传网上去,想想那些落马的“前辈”,有区长、县长,甚至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他又能讨到什么好呢?
越想气越不顺,越想越头痛!
当然,他的头痛更多的是身体正常的反应,前面几个小时的亢奋反倒是异常状态。
在大夏天里,弄得满头大汗对着吹冷气,尤其是放进冰箱里“冷冻”,别说是他现在的年纪了,就算是年轻的小伙子,这样做也别想舒服了!
想想吧,在现代社会里,仅仅是上班、或者是晚上睡觉吹空调,很少人是正对着吹的,都有那么多的“空调病”,严重一点的还会引起一些疑难杂症。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出汗后毛孔张开,又马上进入了温度相对低的空调房里,导致寒邪入侵,造成了寒凝经脉,时间长了,身体自然就会出问题了。
韩长叶则不仅是大汗时对着吹空调,还把头放进了冰箱里!
头乃六阳之首,两手三阳经、两足三阳经汇集于人体的头部,受到寒邪入侵就直接伤了人体的阳气。
况且,满头大汗·毛孔张开,骤然遇冷,寒邪入侵,湿邪也随着潜入·寒湿二邪齐聚,最容易引起寒湿性感冒,导致头身困重、疼痛,神疲无力、恶心烦乱、不思饮食、畏寒腹痛等症状。
再加上寒湿二邪侵入的部位是头部,头痛的反应就是很正常的了。
韩长叶刚才情绪亢奋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一头痛起来,马上发现肚子还不舒服了,再加上嗓子本来就难受·又说了一上午的话·现在喘口气都感到艰难!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只能咬牙坚持着——难道上午还意气风发地发号施令,转眼就灰头土脸地溜走吗?
他韩书记可丢不起那个人!
当然,身体确实难受,没办法,他只能让秘书给他买来了两盒感冒药外加治嗓子消炎的药,要求买那种药效快的。
现在人们普遍觉得西药在药效上要快,尤其是在小病上。于是′秘书就买来了一堆西药。
但是,这个所谓的药效快,其实差别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大·一般也就是几分钟和半个小时这样的差距。
这也和中西医治病的思路不同有关:西医治症,身体里有什么症状,它就消灭什么症状,让人能很快感到身体舒服;而中医则治根,找到根源,就想办法把导致生病的“寒湿暑热风燥”邪气排出体外,病自然也就好了。
像韩长叶这种感冒,如果让中医来治的话,只需开一些发热解表的药,发一身汗,将寒湿二邪驱除体外,很容易就能消除症状。
在这方面,西药的药效有时候并不能达到目的。韩长叶服下买来的药后,就感觉到症状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了!
于是,韩长叶意志上还想撑着,但身体却撑不住了,只得遵循现代人最常规的治感冒的方式:药不成,打点滴。
虽然他想“威严”地走出去,但一站起来,他就感到浑身无力,尤其是下楼的时候,两腿只打哆嗦,只希望别人不要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有人给他打招呼,也就自然不会得到好脸色了。
韩长叶打点滴自然是让医生去他的家里。等往床上一躺,顿时觉得浑身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又沉又重,还没有一丝力气,难受得跟要死了一样!
他老婆一边拿出棉被给他盖上,一边气道:“你就作吧!大热的天把头往冰箱里搁,你可真对得你那姓!”
韩长叶想要训上两句都没劲开口,只气得气往上涌,引起了咳嗽,已经干得像热带沙漠一样的嗓子自然就又剧烈疼痛起来!
等到挂上点滴,他才感到好受一些。
然后,他想了一下,拿起电话给张德洋打了过去。此时的情形,再加上嗓子疼得实在不愿意多说话,他就长话短说地道:“张书记,我在打点滴。赵……他们手里有昨天的视频!”
张德洋沉默了一下,吐出一口浊气,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养病吧!”
挂了电话,张德洋想来想去,只能给赵阳打过电话去。
同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他一个县的县委书记,竟然三番五次地要求到一个体制外的人身上,真是……只能又叹了一口气。
他的待遇和韩长叶的一样打赵阳的手机没人接。
张德洋冷着脸又打了一遍,结果一样。
其实,现在他十分不想跟赵阳打这个电话,但是没办法,他们那里竟然有昨天的视频,一旦传到网上去,可是比给赵阳打电话要麻烦得多!
打赵阳家里的电话,转接。
电话接通,张德洋沉默了一下,温煦地道:“赵阳,你们村的村民去镇上**,怎么还拍了视频?为这事,韩书记都病倒了,正躺在医院里打点滴呢,你让他们别闹了吧!”
赵阳刚才正在平房上光着膀子翻草药,进来时身上还有汗,晨梅就递给了块毛巾让他擦了擦身子,又拿起一件短褂站在旁边等着。
赵阳一边听着一边伸手穿上短褂,然后道:“镇上不是已经跟各村的村长开完会了吗?刚才村里的大喇叭上还在宣传镇上的政策呢!”
张德洋皱了一下眉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视频啊!他看了一眼窗外,小县城的午后很少有车辆行人,显得很安静。
他回过头来,语重心长地道:“赵阳·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明白,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不是吗?”
赵阳笑了笑,道:“张书记,首先我要澄清一点,昨天村民**的事,不是我组织、策划、扇动的。另外,这种事,不应该是找村主任吗?”
张德洋苦笑,要是找村主任有用·还用他出面打这个电话吗?真当县委书记那么闲·会专门给一个年轻人打电话聊天?
他温和地笑道:“赵阳·你当我不知道,在你们村,你的影响力要远远大过村长吗?这件事啊,还是你出面比较妥当!”
看到屋里没人,赵阳就把手伸进了晨梅的衣服里,在她小腹上摸了一把,又往上摸去,嘴里则应付道:“张书记·你怎么也来这一套?不过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一会儿就和那几个小子说说,让他们老实点儿!”
张德洋哈哈一笑·紧接着道:“那他们手里的视频?”
赵阳的手被拧了一把,接着被从衣服拉了出来,肩上还被推了一下
他就坐好,嘴角动了动,又收起笑容,道:“什么视频?”
不用张德洋说,他也不会让商年青几个再来一次了。毕竟,现在镇上的作法在程序上是没问题的,他们去**一次,还有点促进作用,但再来一次,那就是挑衅政府的威严了,肯定就会有人倒霉!
这次如果不是商年青几个人图显摆,拍下了视频,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也是会有麻烦,所以,视频肯定不能上交的,那可是那几个小子的护身符啊!
张德洋强压住怒火,缓缓地道:“赵阳,你知道,这件事关系到咱们县稳定的书面,镇上和县里,都不会不管的!”
赵阳接过晨梅递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点头道:“我支持县里和张书记的决定!另外,我连D员都不是,这么重大的决定,不需要张书记您亲自传达!”
张德洋如何听不出赵阳的揶揄?他苦笑了一声,想到这类的话,对县里的绝大多数人都管用,但肯定不包括赵阳还有镇上的那一位!
而且,一段视频,既可以放在电脑里,又可以挂在网上,查起来的难度绝对不小——这还是技术上的。
在行为去查,收电脑、U盘、移动硬盘,等等,还有可能激怒对方,本来没事儿的,这下直接就挂网上了。而,现在的网络,对这类事件的传播速度可是飞快啊!
“赵阳,那段视频留在个人手里,对玉龙镇和咱们县都是一个隐患,希望你能理解!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再追究这件事!”
赵阳马上一笑,道:“有张书记这句话就好了。您还别说,那几个小子今天还吓得跑到我这里躲着呢!”
张德洋等了一下,没有下文,不由又皱了一下眉。不过,从赵阳的话里,也听出那几个人心里还是害怕的,也就基本上没有将视频上传到网上的可能。
但是,他还是严厉地强调了一句:“赵阳,视频的事,县里和镇上会一直关注着,如果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绝对不会姑息!希望那几个村民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不要做出让自己的后悔的举动,最好自行将视频销毁!”
赵阳端起茶杯,平静地道:“其实,张书记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小孩子们也就是显摆,没有多少算计的!”
张德洋微叹了一口气,正是这种“无知无畏”的人最无法控制啊!
赵阳想了一下,又道:“别的村里不好说,我们村的几个小子,我会看好他们的!”
听到这里,张德洋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龙窝村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的村的问题就不难了!
第二六四 女人心思
解决了主要问题,张德洋转念一想,决定“旁敲侧击”一番,看看赵阳的态度有没有转化的迹象,于是又笑道:“你们韩书“展翅印”记感冒了,正在打点滴,他们医院肯定没你治得好,你给他开个方子吧!”
赵阳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感冒和感冒是不同的,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开出的方子就不是治病,而是害人了!”
张德洋心下一沉,也就不再多说,道:“那就这样吧,反正感冒也不是大病,让他自己折腾吧!”
感冒不是大病,那也只是相对来说,像是寒性感冒,如果使用西医的方法,尤其是打点滴,就算消除了症状,但也会加重体“展翅印”内的寒湿。
对有些人来说,像是体质偏热性的,影响不大,如果休质偏寒,就有点“前门驱狼后门进虎……”的感觉了!
当然,赵阳自然不会说这些,而张德洋估计也不会有兴趣听,于是两人又相互敷衍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后,赵阳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转眼看到晨梅正坐在草毡上给晨曦的小夹袄铺棉花,随着动作,胸前的两峰就泛起一阵波动。
家里没人。
赵阳吞了口口水,一边往晨梅身边走一边笑道:“反了你了,刚才你竟然敢拒绝我行使老公的权力,必须要严厉惩罚!”晨梅白了他一眼,嗔道:“别闹,我忙着呢!”
赵阳往晨梅身边一坐,伸手掂了掂一下右边那颗沉甸甸的果实,嘴上笑道:“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我们谁也不耽误!”
晨梅转身在赵阳肩上捶了一下,又往外推他,道:“那么热,走走,别贴着我,烦人!”
赵阳用胳膊蹭着她细嫩微带凉意的皮肤,笑道:“冬暖夏凉,真是好宝贝啊!”
晨梅扑哧笑了一声,用脚蹬着他道:“你快滚,我得给小曦做棉袄!”
转眼脚就失陷了。
晨梅拿针比划了一下,暂时击退了赵阳的“进攻”,但看到他的眼神和动作,想是要抓她的手,夺下她的武器。
她自认反应不如他快,想来是保护不住自己的武器,就笑着挪到了另一头。
见赵阳又“没脸没皮”地爬了过来,她将针往衣服上一插,赤脚向卧室跑了进去,打算“御敌于卧室门之外……”。
但是,这个想法不仅没有实行,反而将自己陷入了无处可逃的“死地”。
卧室里传来赵阳得意的笑声和晨梅的笑骂声。
过了一会儿,赵阳的笑声停止,晨梅的笑骂声也变成了咬着唇、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轻吟—一
卧室里,晨梅红着脸抱着赵阳的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抚摸着,等赵阳那股强劲的“吸力”化为柔和的吮吸,她才呼出一口气喘息起来,又歪着头看着他道:“你这么喜欢这里,是不是你小时候断奶断得晚的缘故?我听咱妈说你到五岁多才断的奶……”
说着她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赵阳抬起头,用手托起像是那朵雪白的软肉,又在那嫩得要化了似的肉皮上亲了一下,叹道:“如此美物,不好好享受,岂不是暴珍天物?”说完才有些惋惜地道:“我也喜欢其它的地方,比如下面的‘馒头”可惜现在还不能吃!”
晨梅将衣服往下拉了拉,嗔道:“去死!”然后坐起身来,理了理有些零乱的秀发,商量道:“赵阳,我明天去店里吧!”
赵阳也盘腿坐了起来,道:“咋了?在家待烦了?”
晨梅往窗外看了一眼,回头笑道:“是有点。不过主要是我现在身体一点事儿没有,老让嫂子一个人看店,怪不好意思的。另外,怀孕的时候多动动脑子,算算账,到时候孩子也聪明,你看犹太人都那么聪明,听说他们的孕妇每天都做算术的缘故!”
赵阳自然没意见,摸着晨梅因怀孕愈发显得水嫩的脸蛋,笑道:“想去就去呗,还有咱嫂子陪你聊聊天啥的,也好。”
晨梅就带着甜蜜的笑在赵阳手掌上蹭了蹭,过了一会儿又嗔道:“大白天的,你老实点儿!”
晚上,赵阳从龙窝潭里洗完澡回到家里,往床上一躺,晨曦就趴在他的耳边道:“爸爸,今天我们再去客厅里的草席上睡吧!”
赵阳转过头看着她的小脸,笑道:“干吗要去外面草席上睡?草席上哪里有床上舒服啊!”
晨曦眨着大眼睛想了想,道:“那让妈妈去外面草席上睡去吧?”
赵阳捏了捏晨曦的肉肉的耳垂,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她是要就她两人睡一张床上,不由又是得意又是好笑起来。
晨梅将赵阳的衣服叠好放在桌上,自然将晨曦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不禁有些心酸地道:“你就这么不喜欢妈妈,要把妈妈赶到外面地上睡去啊!”
本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触动了她的那条神经,眼泪忽然就啪啪地往下掉了起来!
赵阳很纳闷,把手伸到她的领下,笑道:“接金豆子喽!”
晨梅对自己流泪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感到不好意思,但心里就是有一股异样的难受,眼泪就是止不住。赵阳一取笑她,她就借势一推他的手,背身躺下。
这好好的,说哭就哭了,赵阳发现自己作为老爷们,真是不了解女人!
但不管怎么说,躺在床上的是媳妇儿,还怀着孕,他总得哄啊!
说起来,哄女人这项技能,赵阳并没有多少练习的机会,“熟练度”不够。他和晨梅在一起,除了结婚前的那几天,一般说来,晨梅好像让着他要多点。
不过,他毕竟是已婚人士了,不会像小年青一样,一看到女朋友哭,就惊惶失措,现在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也就认真地想了想什么原因导致的她哭。
稍微一想,这也没别的事儿,就晨曦说的那两句话!
于是,他就摸了摸晨曦的小脸儿,道:“你看,大宝贝,你把妈妈都说哭了,快去哄哄妈妈吧!”
晨曦很听话地转过身,在晨梅的胳膊上拍了拍,小声地道:“妈妈,妈妈,别哭了,我明天把我的甜柿饼给你吃!”
这是赵阳一家人经常哄她的话,现在她就用到了晨梅身上。甜柿饼最甜,虽然是她的最爱,但因为属性大寒,赵阳一家人很少给她吃,现在能拿甜柿饼许愿,这诚意可是十足啊!
说也奇怪,晨曦小手一拍,开口一说话,晨梅的眼泪神奇地止住了,但她还是没有转身,道:“你都不要妈妈了,妈妈不吃你的柿饼!”
赵阳哭笑不得,就又忍着笑意道:“曦尊,你跟妈妈说,你要妈妈,最喜欢妈妈了!”
晨曦就趴在晨梅的耳边,道:“曦曦要妈妈,曦曦最喜欢妈妈了!”
晨梅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将晨曦的小身子抱住,又瞪了赵阳一眼,道:“用你说啊!”
然后,她又对晨曦道:“那今天妈妈搂着你睡,好不好?”
晨曦眨了眨眼睛,赵阳忙道:“好,曦曦今天就让妈妈搂着睡!”
晨梅又瞪了他一眼,道:“要你多嘴!”
说完,她就一转身,将晨曦抱到了里面,一边轻抚着晨曦的背,一边说着充满爱意的话,又讲了一则乌鸦喝水的故事。
等晨曦慢慢睡了过去后,赵阳推了推晨梅的背,轻声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晨梅开始不说话,再推,她就不耐烦地动了动身体。
赵阳想了想,轻声问道:“你不会嫌晨曦和我太亲近了吧?”
晨梅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轻叹一口气,道:“你对她这么好,她当然要和你亲,只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了她,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的罪,又没日没夜地照顾她,好不容易长到现在,还不如跟你亲,我……”
赵阳轻轻一笑,道:“你这是吃醋了?”
晨梅生气地在赵阳身上拧了好几下,然后才道:“我就是吃醋了!到时候我肚里的这一个,说不定也是这样……你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这不公平!”
赵阳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笑道:“我以为多大的事呢,真是……”
看着赵阳在那里摇头,晨梅也忽然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是瞪着眼道:“以后只许她们和我亲,你靠边站!”
赵阳轻声笑道:“好好,都听你的,我光干活,好处都给你……真是霸道的娘们儿!”
晨梅忍了忍脸,终于还是笑了出来,不过还是给他了个后背,转身搂着像是娇嫩的荷花一样的晨曦睡了过去。
第二天,吃完早饭,晨梅就拿出买的贴图书,陪着晨曦玩了一会贴图的游戏,又拿出小儿算术,因为晨曦已经能做好多题了,就和她一起又写又画起来。
赵阳和赵丙星一起去果林里将堤坝加固,他又跑到果园下面,用心地感受着从地底下传上来的湿度及周围风向变化,选取将要开挖的池塘的地址。
忙活了这一套,等到快十点,他回去喝水,看到晨梅还在那里教晨曦唱歌,《世上只有妈妈好》一—
而看样子,今天是不打算出门了
第二六五 老师到来
同样的是在这一天,朱守缘带着几张打印出来的人物像,早早地坐着商年俊的货车去了县城。
下了车,在《鱼龙馆》喝了一碗咸汤,吃了一只炸糕就想走。
商年俊一把拉住他,叫道:“朱哥,你别急啊,再吃几个鸡蛋—一这才几点?才七点多点,不是说八点半才到吗?再说,咱这里离车站也近。”
因为申报建校需要各位老师的证件的原件,原本打算等学校建好才让老师来的,现在也只能提前让他们来了。
当然,来也不是全让他们来,而是按片儿,商量好,每片儿出一个代表把他们的证件一起带来。
最后,经过一番相当激烈的“辩论”,选出了四个人:闽湘粤那一块儿来一个人,名叫叶乾,今年四十岁,男;桂昆川那块来一个,名叫伊江月,今年五十一岁,女;江淮及中原地区来一个,名叫马秀秀,今年二十九岁,女;北方地区一个,名叫赵亨利,男,今年五十九岁。
四个人中,两女来自《朝阳之舞》群,剩下两个人则是后来刘娟所建的另一个群:《朝阳之光》。毕竟,癌症并不是只有乳腺癌一种。
今天,朱守缘就是来接他们四个的。
《鱼龙馆》即使是在早上生意也很好,这里的咸汤之所以那么好喝,却是用了一点秘料:店里做鳝鱼和泥鳅一锅特制的老汤。
做咸汤时放上那么一两勺,口感上顿时变得鲜美异常,尤其是还带着两种鱼类特有的香气,很受食客们的喜欢。
朱守缘又坐下喝了一碗咸汤,吃了两颗鸡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向车站走去。
在华夏,除非自己开车,并且去的地方还不能是京城或者魔都之类的大城市,否者定然无法准时的,说好到点是八点半,但等叶乾四个人下了车,却是已经到了九点多。
但是朱守缘却没有一点不耐烦。
接到四个人,双方互相介绍完,朱守缘一边给赵阳和刘娟打了个电话,一边带着几个人去鱼龙馆吃饭。
叶乾四个人比朱守缘还急,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就催着朱守缘带他们去见赵阳。
朱守缘笑道:“大家既然都来了,早见晚见,左右不过是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事都先把饭吃好。赵阳给我家刘娟治病的时候对每一顿饭都要求吃多一点你们吃得太少了,还没我家刘娟吃得一半多!”
叶乾叹了一口气,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我们心急啊!说起来,我们四个,伊大姐的病最重,老赵哥的病时间最长小伊发现得病最晚,唉,没有赵阳天知道我们还在不在啊!”
马秀秀擦了擦眼睛,笑道:“我不仅是在不在的问题,面是能不能有尊严地离开的问题!”
伊江月扶了马秀秀一把,道:“你忘了,刘娟儿可是要求我们尽量保持心态平和呢!”
她虽这样说,但自己情绪也明显有些激动起来。
赵亨利带着陕北那边特有的高亮嗓子,道:“赵阳就是我们的神!”
四个人一起点头。
朱守缘握了握拳头,又笑道:“我和大家一样的心情。这样,大家刚下车,可能没胃口,多喝点汤吧,这汤的料是赵阳专门为这家店配的,这家店也是赵阳村里自己人开的,那,他就是赵阳的好兄弟,商年俊。”
商年俊憨厚一笑,道:“赵阳是我哥,你们几位是我们村请来的先生,一定要多吃点!”
听说汤的料是赵阳配的,四个人马上又喝了一口,又都夸奖说这汤好喝起来。
朱守缘看着好笑,又让商年俊准备好几个灌汤包带着,要是饿了可以在路上吃。
既然证件都带来了,又是顺路,朱守缘也和他们一起带着证件往镇政府走了一趟。
此次来镇政府,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明显热情了起来,不仅请他们坐下,还倒上了茶水,还真有“人民公仆”的劲头了,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这个社会肯定和谐不少。
不过,工作人员挨个检查了他们带来的证件后,又陪笑道:“我们刘主任去县里开会了,你们是先把证件放这里,还是等下次再带来?”
朱守缘自然不放心把证件放在这里,就决定带回去,不过,又问了一句:“这个证件没问题吧?还有别的要求吗?”
那个工作人员微笑道:“这个,要是本人能来的话更好……—……不过,不来应该也没关系,证件是真的就行……等我们领导回来了,我帮你们问问吧!”
领导既然不在,朱守缘也就不在这里干等着。反正该有的证件全有了,他们的领导总不能一直不在!
坐上包的面包车,看着玉龙山越来越近,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神情也激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伊江月想要分散自己注意力似的,开口道:“我怎么感觉刚才那几个工作人员有些害怕你的样子啊!”
朱守缘笑了笑,估计他们是被商年青等人一闹,吓怕了。
看到汽车上了S型的山路,转过弯后,他指着不远处的那片果林道:“你们看,那里就是赵阳的家!”
几个人一听,忙转过头去,道:“哪里?哪个是?”
不过,汽车又被一块竖立起来的一块山壁挡住了,朱守缘等汽车驶过去才又向果园的方向一指,笑道:“就是那里,那,在那块果园旁边,就是玉龙瀑布,下面还有一个水潭,不过在这里看不到……”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不说伊江月和马秀秀,叶乾和赵亨利的眼睛也都湿润了!
四个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果园的方向,马秀秀抓着胸口的衣服喃喃地道:“就是这里,像,太像了!”
她的话,只要是刘娟的那两个群里的人都明白,因为刘娟就告诉过她们,赵阳所在的地方,有一大片的果树林,后面是一个青翠的山,有一条像是银纱带一样的瀑布,天空蓝得没有一点渣滓……—……
等进了村,叶乾强笑道:“朱先生,我们能直接去赵阳的家里吗?”
朱守缘笑道:“我打电话问问吧!”
马秀秀却道:“我们没有提前说,会不会打扰到赵神医?”
朱守缘一边打到号码打了过去,一边摇了摇头,道:“赵阳对别人都很和气的,没有一点架子,不用担心……喂,赵阳,请的四个老师来了,去你那方便吗?好,好!”
打完电话,他对马秀秀四个人笑道:“赵阳说请咱们一起去吃饭!”
“啊!”
马秀秀一把抱住了伊江月,叶乾和赵亨利也激动地攥起了拳头。
朱守缘咳嗽一声,道“不过……”
四个人见朱守缘一本正经的模样,忙问道:“怎么了?”
朱守缘又道:“得先去接我媳妇儿跟儿子去!”
马秀秀四个人先是一愣,接着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伊江月拿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道:“好,我们原本想着就是先见娟姐的!”
虽然刘娟的年龄不大,但在网上,大家已经习惯上称她为娟姐,称周清为“清姐”。要说现在网上的知名度,这两个“姐”绝对横扫那些什么各种明星!
刘娟的病情是最为大家先知道的,也就知道她当时的模样,虽然中间发布过一些照片,但此时真正见到,马秀秀等人才发现她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尤其是与来见赵阳前的那些报道上的照片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地
刘娟一出现,马上成为马秀秀四个人的焦点,又都在群里比较熟了,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她们来到了果园的下面,就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脸上也带上了庄重的神色。
从果国里走过,来到大门前,马秀秀四个人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刘娟理解她们的感受,等了一会儿,笑道:“走吧,我们进去就行了!”
走进院子,就看到在从屋山东头露出一个硕大的狗头,叫了一声,被一个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起来很年经的妇人喊了一声:“小黑,别叫!”
狗头就又缩了回去,还听到两声小狗呜呜的叫声,却是“公主”已经生了,一共两条,一公一母。
刘娟笑道:“这是赵阳的母亲。”
这么年轻?马秀秀等人的眼晴里就全是震惊了。
但等她们看到门口的水晶帘子掀动,走出来一个穿着农村最常见的短裤短褂,但皮肤白暂宛若出水芙蓉般的年轻女子后,就更震惊了:这皮肤好得,或许只有养在水里的花才能如
刘娟又介绍道:“这是赵阳的爱人。”
马秀秀几个人机械地跟着刘娟给孙振香打招呼,跟前刘娟向屋里走去,等上了台阶,晨梅给他们几个撩开帘子,就看到赵阳正给晨曦骑着当大马,在一个铺在地上的席子上爬着。
见到这一幕,马秀秀几个人忽然就会心地一笑。
晨梅则赶紧走过去将晨曦抱下来,小声地嗔道:“有客人来,不是让你下来了吗?怎么那么不听话?”
晨曦看到那么多人进来,羞得就抱住了晨梅的腿,把脸埋了进去。
进来的这些人,却大多把眼睛看向了赵阳——虽然没有见过,虽然此时他身上的的衣服只是一件短褂,上面还有一些褶子,但从他宁静而平和的眼睛里,还有那种随着平稳的呼吸而像是自成一方天地的气质里,就都知道了他就是赵阳!
而刘娟虽然已经说过赵阳很年轻,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年轻!
第二六六 中医的窝子
赵阳、晨梅都帮着去厨房端菜,赵丙星请朱守缘几个人坐下笑道:“都是家常便饭,大家别客气!”
虽说是家常便饭,但赵阳家的午餐向来很丰盛,因为知道四个老师要过来,孙振香又额外加了四个菜:海米豆腐、炖排骨、芋头蒸五花肉、鱼头汤。
看着一桌子菜,四个人面面相觑,这也太丰盛了吧?
赵阳却不跟他们客气—日久见人心,接触多了,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而太过客套也没意思——伸手请他们坐下,又道:“大家坐了一路子车也累了,边吃边说吧!”
等人都坐下,赵阳挨个看了四个人一眼,道:“你别吃这两个凉菜和豆腐,你别吃山药和鱼头汤,你油大的这几个菜都别吃,这个海米豆腐你别吃……好了,大家吃吧!”
刘娟给晨曦夹了一块儿蒸得松软的芋头,笑道:“好嘛,阿姨做那么多菜,让你这样一说,他们能吃的就那两三个菜了!”
马秀秀马上笑道:“娟姐,你别这样说,赵阳是为我们好!”
朱守缘给小板栗喂了一口鱼肉,然后转过头看了刘娟一眼,道:“再多嘴,你就还我那六万一根,不,是半根儿的黄瓜!”
这个典故刘娟建的两个群里的人都知道,所以,朱守缘一说完,马秀秀四个人就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赵阳给赵丙星和朱守缘倒了半碗米酒,也笑了笑。刘娟当时的情况特殊,所以对吃喝上的要求特别严格,马秀秀四个人则差不多是刘娟现在的情况,病情得到了控制,但离健康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像马秀秀,有些阴虚郁火,胃脏的气血相对较低,所以山药和鱼头汤对她的好处要远远小于坏处;
伊江月则是肾的气血较低,所以凉菜和寒性的豆腐不能吃;
叶的肝脏气血较低·多吃绿叶的蔬菜有益,油性的食物就会加重肝脏的负担;
至于赵亨利,因为年纪大的缘故,他的身体要虚得多·所以,海米豆腐这种大寒大热的食物要不吃。当然,油腻的食物也不宜多吃,只是,就是让他多吃,他也吃不下,反而不用多嘱咐。
感受到赵阳一家的真诚与热情,马秀秀四个人也很快就不再拘束·开动筷子吃起来。
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对外面的饭菜大多都吃腻了·反而不如家常菜更让她们吃得熨帖,而且,赵阳家里的材料并不比酒店的少,孙振香的手艺也说得过去,所以,这一顿饭竟然都比平常吃得要多一点。
吃完饭,留他们坐下喝了两杯水不是茶,赵阳就开口道:“你们做了一路车也累了·现在就回去休息休息吧。朱哥,住的地方收拾好了吗?”
朱守缘点了点头。之所以不让这些老师现在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住的地方不好张罗。不过·只有马秀秀四个人的话就简单了,大队院西面正好还有两间房,正好两人一间,其中还有一间是他的工作室,现在也只能变成她们的卧室住下了。
回到大队院后,马秀秀几个人却激动地没有一丝睡意,拿出笔记本就要和那几个没来的老师分享一下现在的心情。
她们几个先来的,并不是只顾自己,而是挨个将自己就近的其他老师的证件一起带过来。
不过,朱守缘家就两条网线,最多也就只能让两个人上网,没办法,只能让打字比较快的马秀秀和叶代表大家了。
一连上线,登上自己的号,他们的讨论组就疯狂地闪烁起来。
当看到马秀秀和叶上线,马上就有人问道:“你们到神医家里了吗?不是说今天上午八点多就能到他所在的县吗?”
马秀秀马上回复道:“到了,刚在赵阳家里吃过饭!”
一般来说,群里聊天时提到赵阳都会称呼为“神医”,但这个讨论组里的十一个人,却知道了赵阳的名字。
听她这样一说,剩下的七个人马上发出了羡慕的表情,而一个叫孙佩佩的发完表情后,马上问道:“都吃了什么?赵阳真的像娟姐说得那么年轻吗?”
马秀秀就负责任地将今天中午吃的饭一个个的报了出来,赵阳说的每一句话也没有落下。
等汇报完吃饭情形,一个叫刘玉栋的道:“你们把今天见赵阳的情形,从头到尾地说一遍吧?对了,伊姐和赵哥、小叶子到了吗?”
叶这才将写了四百多字的“稿子”一段段地开始往对话框里复制起来!
伊江月和赵亨利则忙对马秀秀道:“你说我们俩都在呢!”
西向的房子,虽然有风吹过,但此时正对着太阳,又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所以,那只落地扇的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围在电脑前的几个人的脸上都是汗水,却好像一无所觉似的。
朱守缘帮着她们端茶倒水,几次想要叫他们休息一会儿,都没有开
等好不容易将各个细节的问题都问清楚了,最后孙佩佩又问了一句其他人都关心的问题:“秀秀姐,赵阳有没有给你们的看病啊”
马秀秀回复道:“除了吃饭的时候,让我们注意别吃哪种菜外,其他的倒没有谈,吃完饭就让我们回来休息了!”
刘娟和赵阳接触得最多,对他的一些做法也有所了解,于是笑着开口道:“其实,这已经是在帮你们治病了。吃对自己身体有益的食物,保证让身体得到良好的休息,本来就是治病中的重要一环·……大家不会真当吃药就能治一切病吧?”
听她一说,其他人马上就明白过来,马上就催着马秀秀等人快去休息,但有什么情况,必须要及时向“组织”汇报云云。
赵阳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对于治病,他差不多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并不会像刚开始的时候,一看到病人难受,马上就想着让他恢复过来。现在,他非常注重病人的身体状况和治病的时机。
以马秀秀四个现在的情况因为前期吃药、打针,身体里已经遗留了大量的毒素,即使她们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都很好,赵阳也不会马上开对应症的方子。
其实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是药三分毒(完全炼制好的丹药除外),在治疗一些慢性病,或者因为一些特殊的病而使用了含毒性大的药物的时候,毒素就会在身体里积累,也随之带来两个后果,一是药物不怎么起作用了,二是添了一些其它的弱一点的症状也叫副作用。
对于这种现象中西医的处理方法却是不大相同西医会换另一种药物,一般说来是更贵的药,而中医除了换药方外,最常采用的方法是将药毒从体内清除出去!
赵阳采用的是后一种方法。
在马秀秀等人又被邀请去做客,吃完饭后,赵阳拿出四包药递给她们,道:“每次九到十二片,煮茶喝喝半个月!”
马秀秀几个人激动地接过药,打开一看,是一块块长约一厘米左右的斜切片就问道:“赵阳,这是什么?”
赵阳在晨梅身边坐下,道:“这是甘草。你们体内有太多的药毒残留,先喝点甘草汤去去毒。”
在上午见到马秀秀等人时,赵阳几乎不用使用血气之镜观察,就能感受到,或者说嗅到她们身上因药毒残留而干扰到的正常人的气味!
只是,使用血气之镜观察病人的情况,已经快成了他的“职业习惯”,也就很快看到几人内脏、经脉之中掺杂着的灰黑、花白的毒气
而甘草是中医最常用到的一种药材,因为善于调和诸药,被称为药中的“国老”,本身药性平和,善清毒缓毒,单方使用就有很好的解毒效果。
所以,赵阳就让她们先喝上半个月的甘蕈汤,去去体内的药毒再说。
当然,四个人的情况并不尽相同,有的人还需要进行一些其它的治疗,比如马秀秀。吃饭的时候,她头和上半身出汗很多,裤子上却没有一丝汗迹,这是肾虚寒、下半身的经脉不通的表现。
对此,赵阳自然也都有了治疗的方法。
吃完饭,大家坐在门前随意聊着天,小板栗又呵呵笑着在赵阳身上爬来爬去,晨曦则唱儿歌背唐诗,几个大人也不时被她们引得哈哈大笑起来,在宁静的夜晚里,笑声传出很远。
山风吹过,满天繁星。
乡村的生活,自有其让人向往的一面。
因为赵阳一家人的平和和真诚,马秀秀几个人几乎没有什么拘束的感觉了。她就笑着问起关于龙窝小学的事情:“赵阳,你创办龙窝小学,有什么办学宗旨?对我们老师有什么要求?”
其实在有了建小学的打算后,赵阳就想过了这个问题。
他当时受到的、包括现在的小学教育,说实话,还是以分为标准。回顾自己的所见所闻,他就发现,这种方法其实有很多弊端,比如,不会处理人际关系,缺少感恩之心等等。
所以,他希望龙窝小学在教学上要借鉴古代小学的一些要求,比如,七八岁的孩子了,洒扫应对总该会吧?要对父母的养育之恩感恩吧?
同时,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会亲自为他们讲解中医的内容,如果有天分的,感兴趣的,他自然会大力培养。
正如,说起曲艺,你们会想到天桥,会想到天津,说起太极拳,人们会想到陈家沟,而一提到沧州,也都知道那是武术之乡。
那么,为什么不让龙窝村形成学习中医的传统呢?
既学习文化知识,又学习安身立命的中医,最差的也都知道一些养生的知识,形成一种良好的氛围,岂不是很好?
将来,这里未尝不能成为中医的窝子!
第二六七 偷鸡不成(上)
华夏文化源远流长,传承了数千年之久,而中医几乎也是文明发端后就有了文字记载。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文化有时会有断痕,但中医却一直延续着,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大医,只是,还从没有谁说让某一地成为“中医的窝子”!
但赵阳说出他的打算后,却没有人觉得是他太狂妄,也没有人怀疑他能做成这件事,好像他要让龙窝村成为“中医的窝子”是自然而然的事,心中最多的感受反而是兴垩奋、激动还有自豪!
尤其是朱守缘两口子和马秀秀四个人,这种自豪的感觉格外的强烈,他们最早知道这件事,也会是最早一批追随者、创始者!
龙窝小学现在还只是一个名字,但在他们心里,这个小学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了!
这个小学,将不仅仅教那些考龘试的知识,还会在他们人生最容易学习的时期,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这样,从这里出去的人,或者在求学的路上一直前进,或者只是读书到初中、高中,就进入了社会,但他们身上总会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他们与众不同、—孝顺父母,热爱生活,上进而谦虚,有礼又有节。
最重要的是,他们将有机会跟随赵阳学习他绝世的医术!
当然,赵阳自己知道,作为核心的两项技艺:增元法、血气之镜,没办法传授,三种针法使用的功效就会大打折扣,诊病可能出现误差等等。
但是,即使不用血气之镜,赵阳也已经总结出了大量的诊病的经验,尤其在血气之镜的支持下,他的经验,要比其他的中医准确得多。
再一个,现在的情形是诊病并不是太难的事,毕竟有高科技的设备做为辅助,难的是合适、有效的方子——赵阳得到逍遥子的传承正好有大量的方子流传下来!同时,还有几种药材的炮制方法,也是现在所没有的。
至于三种针法不能完全发挥作用,那也只是相对来说。
这三种针法本身就有神奇的功效,这一点从他初次出手,给祝远碧治病就已经得到了证明。
而学医,最好是从小学起。想想,大家上学,学我们天天使用的华夏语,有的到上了大学水平都还一般,对于和生命相关的学科难道仅仅上四五年学就能学会的吗?
在这方面古代中医收徒的方法就很值得借鉴了!
言传身教不比各种考龘试要好得多?
现在农村也非常重视教育,但是,一是现在培养出一名大学生并不容易,毕竟学习也是讲天分的,二是考上大学后,进名牌大学的不说,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普通大学这十几年时间花出去,很多还不如在外面打工挣得多……—……
于是,也就有很多人放弃了求学这条路。
但是不上学的话,能创业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只能背井离乡,出去给人打工。而打工这知路,虽然看起来挣钱是多,但其中的苦累,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而有了赵阳教授中医,也给了附近农村的孩子一条全新的道路,虽然能走上这条路的也不会多,但是,即使不说赵阳在当地的声望,单说他们做的改变也不多,只是加一门课,又是从小学开始,什么也不耽误,谁会反对?
也就是说,这是一项受当地人欢迎的改变!
只要摸索出成熟的方法,不难想象,过上几年后,就会有大量的中医人才从他们将要创办的小学里走出来,走向社会,发扬中医,为民治病,扬名立万!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有共同的师父,也都有着扎实的医学功底和相当丰富的治病经验,他们将成为华夏中医里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像颗强大心脏一样,在华夏的土地上跳动着!
那么,其中会不会有医学神童呢?
想必会有的。在华夏,从来不缺人才,而是缺机遇!
朱守缘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有的提建议,有的说憧憬,说得兴起,都忘记了时间,不知身在何地,直到晨曦打了个哈欠,说困了,他们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起身告辞,马秀秀又凑最后的机会问道:“赵阳,那让其他的七位老师现在也过来吗?你好对我们进行培训,或者一起集思广益,讨论以后的教学。”
赵阳笑了笑,道:“不急,慢慢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马秀秀等人顿时眼睛一亮,赵阳不说模糊的“有的是时间”,而是说“我们有的是时间”,不仅是把他们当成了一起创业的伙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还有一层特殊的意义!
她像是听话的孩子一样点头答应下来,和其他人依依不舍地抱着快要睡着的小板栗往村皇走去。
赵阳也抱着晨曦往院里走去,走到门口,他回头望去,正看到朱守缘他们的生命之火,即使是体质最为虚弱的赵亨利,也像是一把燃烧的火炬一样格外地明亮!
同样的夜,韩长叶抬头服下半瓶盖梨汁糖浆,喝了一口水漱口,又艰难地躺下,看了看床边的吊水瓶里,药水还有一小半。
从昨天下午一直到现在,算起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多了,头痛的症状大为减轻,但是,大脑里却迷迷糊糊的,鼻子也有些堵,身体更是酥软无力——总体感觉就是感冒好像好了,但还没好利索。
其实,越是在夏天得的伤寒性的感冒,好起来越是慢。
这时,韩东带着一身药味、提着两盒补品走了进来。
离他在龙窝村被群殴,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一直内服外敷着各种药物,但他总感觉身上有些部位还是疼,尤其是脸上,两个黑眼圈一直没消,脸上还有些浮肿。
看到韩东这样一副模样进来,韩长叶忍不住又想到两人落到现在这个份上的罪魁祸首,气血又是一阵翻涌,自然又是一阵咳嗽。
韩东赶紧上前扶起他,为他拍着背。
韩长叶终于止住了咳嗽,喘着气嘶哑着嗓子道:“你来干什么?”
韩东哭丧着脸道:“二叔,现在情况有些不对啊!”
韩长叶身子一僵,皱眉问道:“怎么了?”
韩东咬着牙道:“细柳庄胡长龙原本月底要盖三层小楼的,还是通过二叔你的关系联系的活,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不盖了!”
韩长叶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说是这件事就松了一口气。他对这件事有印象,是他们村的村主任在年初求他办事提供的。于是,他靠在床上,道:“不盖就不盖,又不是只有他一家要盖楼。再说,他家早晚不是还得盖?难道说他要换你们?”
韩东骂道:“这孙子,我问他什么时候再盖,他说时间不一定。我就让三牙子去打听了一下,他已经用他小舅子的名义找的老黄的工程队开始建了起来!”
韩长叶冷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道:“我以为多大的事呢,回头我跟那谁,半胡子说说就行了!”
韩东却着急地道:“不是啊二叔,这情况绝对不对!不只是他一家,我刚才给救驾庄、小北街、方子口的那几家打电话,原本都有意让咱家盖的,现在也都不说了,看样子这几个活也要黄……—……还有,下午猛子去跟齐建公司里的副总喝酒,想揽点活,结果那家伙死活没松口。可是,明明县北边就有一个小区正要开建啊!二叔啊,这真的不对啊!”
韩长叶牌地照床上捶了一下,怒道:“反了,反了!这都反了吗?”
他老婆听到后,推开屋门,低声叫道:“老韩,你要疯了?不要你那破嗓子了?”
韩长叶眼一瞪,道:“出去!老爷们说话,你l个娘们头子掺和什么?”
他老婆被吓了一跳,转眼一叉腰,指着他骂道:“怎么了?我关心你还有错了?小东你评评理,我这不是为你叔好?有错吗?有错吗?”
韩东也被韩长叶吓了一跳,这时听她这样说,忙走过去把她扶了出去,笑道:“婶子,我和叔说正事儿呢,这可关系到咱老韩家的家业,你还是在外面看电视吧,啊!”
回过头来,韩长叶沉声道:“你把他们怎么说的,都跟我仔细说说!”
韩东搓着牙花子道:“还能说什么,推呗!有的说价格高,有的说今年钱不够,有的还说等料降降价再说尸—现在这行市,料的价钱能降下来吗?”
韩长叶呼呼喘着气,过了一会儿,他冷笑道:“我一天没去上班,就有人兴风作浪,出了这么多妖蛾子,哈,有些人见风使舵也太快了!我还是玉龙镇的党委书垩记,在整个玉龙镇,我说了还算!”
韩东小声地问道:“二叔,这事儿,不会是那姓赵的干的吧?”
提到“姓赵的”,韩东声音都有些变了,身体也忍不住抖了一下一—他还真有些怕赵阳!没办法,任谁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作大身上疼就算了,可是,睡觉翻个身都会疼醒,还是那种猛的像肌肉拉伤一样的疼上一下子,心里也会有些阴影。
韩长叶正渲染在怒火中,没有发觉韩东的异样,稍一想就摇头道:“不会是他。”
很明显,赵阳自己又没有施工队,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还会得罪当地的……”,他做来又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又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他们听说了自家与赵阳的冲突,因此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个原因还真有可能,要不然,为什么突然集龘体变卦了呢?
不过,想到这里,韩长叶就愈发恼怒起来:难道他堂堂一个镇党委书垩记,在本地的影响力还比不过赵阳吗?
想到这里,韩长叶双手握着拳道:“看来,明天我得回去坐镇了!”
第二六八 偷鸡不成(下)
第二天,韩长叶虽然想按时去上班,但是,昨天晚上坐了一肚子气,嗓子又上火,疼得厉害,说话都费劲,再加上早上起来后,身体发沉,只好又打了一瓶点滴。
司机开车把他送到办公楼下面,韩长叶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信步向楼上走去。而仅仅是到门口这几步路,虽然说不上来,但就是感到身体不得劲。
而如果看他此时的模样,脸色发白,两眼布满血丝,眼窝还陷了下去,遇到他的人,除了打招呼外,总有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一一想发表下关心,又怕惹得他不高兴。
韩长叶的心情也就越来越糟糕起来。
他的办公室在三楼,但才爬了一层楼梯,头上就冒出了凉津津的汗,心脏也跳得格外急促。
一般说来,生病刚好的时候,身体都会有些虚弱,这是因为生病消耗了大量的气血的缘故—一何况他的病还没好!
所以,中医在治好病后,总会要求病人体息两天,尤其是儿童、妇女和老人。现在一些医院,所谓的无痛流,产,打出的广告是上午人流,下午上班,其实是相当不负责任的。
回到了办公室,秘书很尽责地开了空调,但韩长叶喘了一会儿气后,却感到身上有些发冷,就将空调关掉。
然后,他给韩东打电话,问道:“你到哪了?”
昨天他跟韩东说好,让他今天亲自到那几个要盖房子的人家去转一转,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每一个活都能赚到三四万,自然不能白白丢掉。
韩东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水,道:“二叔,我刚从胡长龙家出来。”
胡长龙家的三层小楼在这几家中,算是最大的活了。
韩长叶嗓子疼,嗯了一声,等着他说下去。
韩东那边传来扔塑料瓶子的声音,然后就听他骂道:“这狗口的,我都根本没有见到他人!”
韩长叶嘴角动了动,道:“你去其他几家看看去,他家的你别管了!”
韩东按了按喇叭,有气无处撒地道:“好,我这就去……二叔,他们要是都见不到人怎么办?”
韩长叶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不耐烦地道:“让你去看看不让你接活的原因,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韩东不敢再吱声。
韩长叶挂了电话,先不看堆在他桌上一堆等他审批的文件,而是想着是不是给张德洋打个电话,有可能留下个带病上班的印象不是?
但是,又一想,这个点了,好像有些晚了,也就作罢了口
他的办公桌坐东面西,因为房间很大,阳光只照在窗台前的一小块儿,他这里还是很阴凉—一现在的状况,却是觉得有些冷了。
于是,他在窗户前站了站,过了一会儿,正看到朱守缘像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走路带风地从大门口往办公楼走来。
看到朱守缘,韩长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坐了回去,看了几份文件,又走到窗户前,直到看到朱守缘离开,他才感觉心情好了一点。
他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不见刘强过来,就哑着嗓子沉声问道:“刘强呢?没来上班吗?”
坐在外间的秘书忙走到门口回答道:“韩书垩记,刘主任去县里参加会议,现在还没回来。”
韩长叶闭着眼点了点头,秘书一看,又忙说道:“孙从喜在,我让他过来吧?”
见韩长叶没有说话,他就赶紧去把孙从喜叫了过来。
孙从喜走进来,微躬着腰声音不大地道:“韩书垩记,您找我?”
韩长叶刷刷地批了三份文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刚才朱守缘过来了?”
说起来,韩长叶对待下属总是板着个脸,所以,面对他的时候,都有些畏惧。
孙从喜刚才还以为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呢,很是担心了一阵子,见是问朱守缘的事,就松了一口气,忙回答道:“是的,韩书垩记。他带着证件找刘主任签字的。”
韩长叶皱眉问道:“不是说一定要有原件的吗?”
他昨天在家打吊瓶,却是不知道马秀秀等人已经将所有老师的证件带过来了。
听孙从喜说明了这个情况,韩长叶心中又是老大不爽,现在岂不是只能在审批时间上卡他们了?
孙从喜看着韩长叶的表情,小心地加了一句,道:“他说明天还来。”
对于明天朱守缘还来这件事,让他和另一个工作人员无端想到了“事不过三”这个成语,可是感到压力山大啊!没办法,他们只是办事的,还是让领导做决定吧!
韩长叶冷冷地看了孙从喜一眼,见他脸色一白,赶紧低下了头,才又沉声说道:“该怎么办公就怎么办公,你回去吧!”
孙从喜如蒙大赦般地赶紧出了他的办公室,韩长叶却觉得身上的气越发不顺了。
到了十一点多钟,韩东开着车进了政龘府大院,戴着硕大的墨镜、半敞着怀急冲冲地进了办公楼,如果不是认识他的车,恐怕都会以为来了黑社,会了!
韩长叶看到韩东虽然戴着墨镜,但仍然难掩脸上有些发亮的浮肿,忍不住又皱了下眉。
韩东却没注意到这些,而是又急又气地道:“二叔啊,好说歹说,那三个王八蛋也没有一家愿意找咱们的!”
韩长叶喝斥道“嚷什么嚷?不就是有三家不找咱家盖楼吗?”
韩东欲言又止,只有这三家的话,他倒是不会有太多担心,就怕有了这个开端,后面的活也就不好接了!
原本,整个玉龙镇,只要是盖楼,除非是自己盖,一般都会找他的建筑队,因为大家都懂的原因,找他的话,很容易就能跑下盖楼的许可证,另一个,宅基地的许可也好办。当然好处费是不能少的。
这样一来,活多得他自己都干不完。干不完的他就承包给别人,收取一半左右的利润,却是比自己干还省心。
今年前几个月好好的偏偏到了这个月,确切地说是被赵阳修理了一顿后,出现了这种情况,让他如何不急?
韩长叶也知道,镇上的这块“肥肉”肯定不能丢。但是,这件事与三千万的大肥肉相比——只要咬上那么一小口,也是满嘴油啊——这点小活,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当然话是这样说但他也没打算放手:我既然能让你们盖也就能让你们盖不成!
韩东接了一杯水灌了下去,不知道又扯到了哪里,又疼得吸了一会儿凉气,才擦了擦嘴,问道:“二叔,现在怎么办?那几家好像和那姓王的扯上关系了!”
韩长叶的脸色就难看起起
“姓王的”自然指的是镇长王寄贵。
他和王富贵差不多同时参加工作,斗了这么多年,一直是谁也不服谁而两人在镇上的影响力也相当。如果王富贵插手,他想揉捏那几户人家,还真不是那么顺手!
韩东刚从外面跑进来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有感觉,现在才发现空调是关着的。
他忙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同时嘴上说道:“二叔,你这屋里比外面凉快不了多少,怎么不开空调呢?”
韩长叶却勃然大怒道:“关上!谁让你开的?”
韩东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忙陪笑道:“我忘了,二叔你还感冒着呢!”
韩长叶那个气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一提感冒,空调的凉风吹在身上,他真的感觉到身体一哆嗦。
但他也不好再发火,就将笔扔到桌子上,揉着太阳穴道:“这件事先放放,这个点正好是吃饭的点,你亲自去请齐建公司的乔瑞国吃顿饭,他是我的同学,好好说说,城北那片开发商品住宅,工程这么大,我们一定不能丢了!”
韩东忙答应下来,又和韩长叶说了几句话,就一边给乔瑞国打电话,一边急急忙忙走下了楼。
朱守缘也再忙着。不过,他的“忙”,从容而让又他感到似火的激龘情!
从他刚回到大院,带着马秀秀几个做“抗癌操”后面两部分的刘娟就叫道:“刚才赵阳把他老丈人设计的校徽送来了,就在桌上的u盘里,你帮着修改修改!”
谁能想到,有些木讷、剃着最保守的板寸的朱守缘,竟然还有一段长发飘飘的“艺术生涯”呢?
此时他正坐在电脑前忙着,只有一只风扇,屋里也就热得够呛,汗水一个劲地往外冒,刘娟在一边帮着擦汗,马秀秀等人也围在他旁边看着。
龙窝村小学的校徽下面是一条从水潭边探出一头、两爪的金龙形象,上面则是龙窝村小学的隶体字样。
这个图形一看就明白是龙腾于渊的意思,既有培育人才的含义,又有奋发向上的感觉。
其实,校徽的图案还暗合易经乾卦第四义:或跃在渊,无咎。
孔夫子的解释是:“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
乾卦的第四乂,处于低位,但只要勤勉,“进德修业”,再前进一步,就是九五的“飞龙在天利见大人的极佳境地,也是有着劝勉的意思。
第二六九 去你妈*的!
朱守缘要做的,就是对这幅图进行修改——晨老爷子的画画得是真好,工笔小写意,一鳞一爪,一枝一叶,甚至是水纹都很形象重要,但要放到校徽上,有些地方还是要改一下的,比如,水潭子则要进行抽像化、简单化,这样做到校徽上才好看。
当然,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确定的,现在只是按照他的思路做出几个样本来,后面肯定还要改。
不说别人,他后面站的五个人就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乃至争论起来,以至于外面锅里蒸的米饭糊了都没及时发现!
没办法,大家的午餐就只能吃又干又糊的米饭了。
但是大家好像都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吃着饭还讨论着,菜都顾不上吃几口。
叶乾吃着吃着,就端着碗站起来,走到电脑旁,指着上面的校徽图案道:“娟姐,你来看,这里,有石壁和横出来的小树枝儿就够了,太多的话做到佩戴的校徽上反而会黑乎乎的一片,不好看!”
刘娟把当碗一放,道:“我看看!”
她刚要站起来,就被朱守缘拉住了,道:“叶哥,你也过来吃饭。现在是吃饭时间,你们这些当老师的,要是不好好吃饭,将来怎么能好好教学?”
叶乾端着碗走回来,笑道:“朱校长说得对!”
大家也都知道朱守缘将来会是龙窝村的校长,平时也就叫他“朱校长”了。
朱守缘笑了笑,道:“咱们这些人,就我身体好点,所以赵阳才让我当这个校长,为的就是能多跑路,能给大家服务好!”
他这样说,就是借机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免大家心理不舒服。
毕竟,这十一个人当中年龄上只有两个比他小的,有两个还真当过校长。
但是,实际上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的,不说他是刘娟的丈夫单说是赵阳定下来,大家就不会不同意。
马秀秀就笑着接道:“姐夫你太客气了,就凭你是娟姐的老公,我们就会相信你的能力的。”
当然,话是这样说,要是工作能力不足的话,时间长了也就未必能站得往脚了!
刘娟指着碗底焦黄发黑的米,嗔道:“他有什么能力?做锅饭就都能烧糊!”
朱守缘也不说因为都在那里专注地修改校徽造成的而挑了一块儿喂进小板栗的嘴里自己也夹了一块一边嚼一边道:“赵阳说了,这种米利湿,这大夏天,正是暑湿的季节,这不正应景吗?平时想吃还没有呢!”
伊江月喝了六口水,温和地笑道:“人说近朱者赤,你看你们俩跟赵阳接触的时间长了,懂得也就多了!”
朱守缘看刘娟夹了一块儿猪脸肉道:“这是皮毛,都是皮毛!”
刘娟那个气啊,叫道:“我这顿饭可就只吃这一块儿!”
马秀秀几个人却都微笑起来。
大家都乐耳呵地吃着饭就听到外面公路上传来一阵大卡车像是载重很高的由远而近行驶的声音。
朱过缘眼睛一亮,道:“来了!”
其他人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都激动地停了下来,倾耳听去。
刘娟快速地将碗里的饭扒拉干净,放下碗,道:“我们看看去!”
马秀秀等人也都迅速扒拉光碗里的饭,放下碗跟着走了出去。
朱守缘将碗筷收拾起来,才抱起小板栗向外走去。
走到公路上,就看到三辆极长的卡车拉着挖掘、碾路的机械停在了路边一一这却是建校修路的设备先运来了!
赵阳昨天晚上还说已经和浩然集团联系好了,今天应该就把挖掘机什么的运来,而这也就标志着建校的工作正式开始了!
在一个小镇上,这样重型的运载汽车经过,跑得又快不了,基本上在路边的建筑里就都能听得到。
玉龙镇的政府大院自然是靠近公路边的。
韩长叶同样也听到了运载汽车经过的声音,而且,他都不用出门,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这种车驶过的情形。
同样,他几乎不用怎么费脑子也就能猜出这些设备是运到哪里去、用到什么地方!
这几天,尤其是今天,对韩长叶来说,真的是没有一件舒心的事啊!
那几件“小活哼现在看来是泡汤了,韩东去县里请乔瑞国吃饭,现在还没动静,而他最关注的龙窝村小学的建设,这还没经过审批呢,他们就要自猝修建了啊!
还有没有把他这个镇党委书记放在眼里?
韩长叶气得血直往脑门冲,眼睛里也像是要着了火一样,同时心里也疼得豁豁的,不说其他的,只要能得到教学楼的建设,他们家能赚得少了!那可是四层楼、五十多间房啊!赵阳这么有钱,定的标准能低了?他恨不能马上开车过去,将赵阳等人叫到一起,狠狠地训斥一顿,告诉他们,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能开工!
但是,他也只是想想,赵阳能听他的?
赵阳不听他的也没关系,只要没有经过审批,这就是违法建设!他可以勒令相关部门前去执法,不许他们开工,如果不听,就可以罚款!
罚死他们!
同样,这也只是想想。承建单位,不是县里的哪个单位,而是浩然集团!那个背景在省里的浩然集团!而且还是正在承建齐水县城南工业园的那个浩然集团!
他们会听他的?他敢罚他们?
秘书敲了敲门,陪着小心地问道:“韩书记,您要去哪里吃饭?还是去玉龙酒家?”
韩长叶咬着牙,几乎吼地斥道:“出去!”
他刚才刚有点害饿的感觉,现在已经饱了,气饱了!
像只困在陷阱里的野兽一样在屋里转了几圈,他忽然想到,赵阳和浩然集团的人不听他的,但有人听他的啊!
于是,他赶紧坐了回去,拿起电话,然后又皱眉道:“龙窝村村主任的电话是多少?”
领导不走,秘书自然也只能陪着,陪着饿肚子……
此时冷不丁地听到韩长叶的话,一脸幽怨的秘书差点没听清,羿清了还以为听错了,镇党委书记,什么时候关注起一个村的村主任了?
他正犹豫间,就听到韩长叶又重复了一遍。这时他可不敢胡思乱想了,忙找出商百军的电话写在纸上报了上去。
韩长叶拨通了商百军的电话,却被告知没在家,把他气得啊,咬着牙道:“我是韩长叶,让他赶紧给我母个电话!”
商百军此时也顶着大太阳,喜滋滋地看着司机将挖掘机从汽车上一点点地开下来,当孔荷花告诉他韩长叶要找他时,他先是吓了一跳,马上又想到可能是面前这几个大家伙动静太大,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镇党委书记的电话他是必须要回的。
他在那些在电视上经常见到的机械上看了:眼,然后才快步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他赶紧给韩长叶打过电话去。
韩长叶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接起电话,听商百军说完,就一边揉着在阳穴,一边皱紧眉头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商百军心道,我去哪里,还得向你汇报吗?当然,他也只是想想,嘴上则陪笑道:“韩书记,最近天气太热,我刚才去大队院里粤传了一下防暑降温的知识!”
韩长叶也无心计较商百军是不是撒谎,而是“语重心长”地道:“老商,你当村主任这么长时间,也是老党,员了,一定要做好,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遵法、守法,明白吗?”
商百军可不是赵阳,没有那么足的底气,虽然不想,却不敢不接话,只好假装不知道的道:“韩书记,您说的匙……?”
韩长叶见商百军没有说那些空话套话,就知道他听懂自己的话了,于是又道:“我说什么,你应该明白!”
商百军脸上的汗就不住地冒了出来,镇上的领导干部尤其是镇上的两大领导的头一位,对他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但是,龙窝村要建自己的小学,这却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村人的愿望,他就咬了咬牙,陪笑道:“韩书记,我们这挺,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韩长叶嗯了一声,商百军忙陪笑道:“真的,我们村这两个月都没发生过盗窃案!”
韩长叶皱了一下眉头,要不是只有商百军一个人能用,他才懒得和一个村主任废话呢!
他声音严厉起来,道:“我一直强调,做任何事一定要遵纪守法!你们村的小学建设还在审查论证阶段,但我刚才接到群众举报,你们那已经将开建了?”
商百军叫屈道:“韩书记,哪有啊!要是开建了,我能不知道吗?”
韩长叶喝了。水润了润嗓子,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定要负得起党,员和村干部的职责,做好监督引导工作,在咱们镇,绝不允许违法违纪的事出现,你明白吗?”
商百军忙陪笑道:“明白,明白。我一定严格按照韩书记的指示来办!”
韩长叶皱了下眉,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该说都说了,就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掉。
等挂了电话,商百军往地上吐了一口,骂道:“去***的,不就是想捞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