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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吱吱     庶女攻略txt下载     庶女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二章 远飞(下)722

    徐令宜等人进去的时候,徐嗣谨正挨着太夫人坐着,附耳和太夫人说着什么,太夫人笑盈盈地,不住地点头,一副很是赞同的样子。气氛和谐又温馨,哪里还有一点点刚才的剑拔弩张。

    看见他们进来,太夫人笑容渐敛,轻轻地拉了拉徐嗣谨的衣袖,示意有人来了,不要再说。

    徐嗣谨忙打住了话题,笑着和诜哥儿、诚哥儿一起上前给徐令宜等人行礼。

    大家分主次坐下。

    丫鬟们上了茶。

    太夫人问十一娘:“谨哥儿的衣裳可都收拾好了?”分明是松了口。

    大家都松了口气,或惊讶,或好笑,或无奈地瞥了徐嗣谨一眼。

    东西都收拾好了,按照徐令宜的吩咐,丫鬟一个不带器皿财物全部留下,就是平常换洗的衣裳,也都是些粗衣布裳,可别忘了,他是以平民子弟到卫所去的,细节上就不能露了馅。为此,十一娘还特意让秋菊帮她到市集上去买了几件短褐。

    可这话却不能对太夫人说。

    要是太夫人突然想看看徐嗣谨的笼箱,岂不是又要起风波?

    “正在收拾。”十一娘留了一步,“这两天就能收拾完了。”

    “那里偏,有些东西有钱也买不到。丫鬟……阿金和樱桃跟过去就行了,多带几个能干的婆子……把庞师傅也带上,他身手好,遇到有像陈伯之那样不长眼的,也不至于吃亏……”

    十一娘忙笑着应“是“。

    太夫人又对徐令宽道,“我记得你和吏部的一个什么人很好的,你明天就去打个招呼,让他给贵州布政使说说,到时候我们谨哥儿也去认个门。山高路远,遇到不方便的时候,也有个商量的人。”

    四哥和吏部、兵部的人都熟,不问四哥,却问起我来?

    徐令宽在心里嘀咕着,瞥了神sè有些窘然的徐令宜一眼,忙笑道:“是吏部的一个给事中。我明天一早就去。”

    太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英娘的身上。

    “还没有动静吗?”太夫人有些担忧,“稳婆怎么说?”

    “说是头胎,早一点,晚一点,都是正常的。”十一娘笑道。

    太夫人又问起项氏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徐令宜一眼。

    五夫人回到家里笑弯了腰:“四伯长这么大,恐怕都没有这样尴尬过!”

    “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些什么呢?”徐令宽自己也笑得不行,看着冼哥儿诚哥儿,只好板着脸教训五夫人。

    “是我不对!”五夫人道着歉,却没有一点诚意,笑yínyín地把两个儿子拉到身边,“谨哥儿都和你们祖母说了些什么?怎么你们祖母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诚哥儿抢着道:“六哥说,他要到贵州去找金矿或是做药材生意,不过手里没钱。要是决定了干什么,让祖母给点钱他,等他赚了钱,给祖母打套金头面。祖母一听,就高兴了。还悄悄地问六哥要多少银子,要是不够,还有金条。”

    徐令宜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个谨哥儿,可真是会逗老太太开心!

    五夫人心里酸溜溜的,不由看了冼哥儿一眼。

    诚哥儿年纪小,没法比,可冼哥儿不过小谨哥儿一岁,比起别人家的孩子也,也算得上是聪慧机敏了,怎么和谨哥儿一比,就少了那么一份机灵劲呢!

    冼哥儿却误会了母亲的意思,以为是问他诚哥儿说的是否属实。

    “娘,你别听弟弟luàn说。”他笑道,“祖母高兴,是六哥说四伯父之所以同意他去贵州,是因为贵州那边有蛮夷,好立军功,当初四伯父就是在湖广打苗夷立下了不世之功。然后才说要去贵州找金矿、做药材生意的。”

    能找到金矿,以徐令宜的本事,想把它变成私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那可是无本的生意,还不赚个盆满钵满啊!就找不到金矿,做药材生意,有贵州总兵的庇护,不说别的,就是一路打点巡检司的这笔钱能省下,都不是个小数目……

    想到这些,待把孩子打发去洗教了,五夫人问徐令宽:“五爷,您说,让冼哥儿也外放可好?”

    “冼哥儿还太小了!”徐令宽摇头,“何况他可以袭我的职,我们家又不是缺吃少穿的,何必让他跑到下面去受苦?要去,就让诚哥儿去好了!”他说着,笑道,“等我们诚哥儿长大了,谨哥儿说不定已经成了气候,到时候直接去投靠他好了。”

    五夫人不由皱眉。

    诚哥儿性子腼腆,胆子又小,外放……那怎么能行!

    “与其靠着谨哥儿,还不如靠着冼哥儿。”她沉yín道,“诚哥儿和冼哥儿毕竟是一母同胞的!”

    这话徐令宽不喜欢听。他脸sè微沉:“家里还是四哥当家呢!”

    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是人之常情。

    五夫人还想说什么,有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五夫人,快去那边,发作了!”

    “啊!”五夫人很是意外,“这个时候!“她看了徐令宽一眼!“我这就过去看看!”

    徐令宽轻轻地咳了两声。

    五夫人换了件衣裳,由丫鬟簇拥着去了英娘那里。

    侬香院灯火通明,十一娘、姜氏早已经到了,由徐嗣诫陪着坐在厅堂,丫鬟、婆子烧水的烧水,准备婴儿衣裳白被的准备衣裳包袱,人来人往,却并不慌luàn。

    看见五夫人进来,徐嗣诫站起来喊了一声“五婶婶”。

    五夫人点了点头,问十一娘:“怎样了?”

    “才刚开始。”十一娘请五夫人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还早呢!”

    说话间,徐嗣诫伸张了脖子往内室张望。

    十一娘看着好笑:“今晚是不会生了的。你找个地方歇了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从来没有违背过十一娘的徐嗣诫自然不敢多留,可心里又惦记着英娘,就站在屋檐下等。

    项氏刚刚歇下,听到消息又重新起来,由丫鬟扶过来,正好看见徐嗣诫在屋檐下徘徊,不由惊讶地喊了声“五叔?”

    徐嗣诫忙解释:“母亲和五婶婶都在厅堂,我就在这里等了。”

    他们兄弟对妻子都很好。

    “外面下了寒气。”项氏笑着请他进屋,“免得受了风寒?”

    徐嗣诫不敢进去:“我披件氅衣就走了。”

    十一娘听到了动静,不由失笑。

    倒是他疏忽了。

    让琥珀把徐嗣诫叫进来:“看英娘这样子,明天晚上能生就不错了。我是怕你一直这么守着,到了关键时候你反而支撑不住了……你既然想守着她,就在这里守着吧!”

    徐嗣诫不好意思地笑,正要说什么,内屋传来英娘低低的呻yín声,他神sè一紧,跑到门帘旁喊英娘:“我,我就在外面……”很焦急的样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

    十一娘安慰他:“没事,没事。稳婆刚才出来说,英娘的情况挺好的。”

    徐嗣诫赧然地笑。

    有小丫鬟进来:“侯爷派人过来问五少nǎinǎi怎样了?”

    “挺好的。“十一娘笑道,“让侯爷不用担心;估计明天才能生。”

    小丫鬟应声而去,禀了徐令宜。

    徐令宜想着十一娘今天晚上可能回不来了,去了徐嗣谨那里。

    徐嗣谨在灯下练字。

    行了礼,徐令宜做到了他对面的炕上,顺手拿起练的字?

    工整端方,一丝不芶。

    徐令宜微微颔首,低声嘱咐他:“龚东宁比我大十一岁,你去了,喊他世伯即可。他看上去脾气急躁,行事鲁莽没有个章程;实际上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你和他打交待,不要以貌取人:我已径和他说好了,把你安排在普安卫的平夷千户所。那里原属四川都司,后改属贵州都司。蛮夷人占多数,也很贫脊。你以普通军户的身份换防到那里。去了以后,多看多想多做,有什么事,尽量自己解决。”说着,笑道,“当然,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写信回来,我们的约定就此取消。也可以想办法早点干出些名堂来,这样,你赢了赌约,就可以换到个好一点的地方去了。”

    “爹爹您不用激我,”徐嗣谨握着拳头,“我肯定会赢的?”

    徐令宜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摸了摸他的头,“臭小子!”

    徐嗣谨咧了嘴笑,道:“那长安他扪……跟不跟我去?”

    “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徐令宜若有所指地道:“白总管,是从小在我身边服侍的人。后来我领兵在外的时候,家里的事就全部托付给了他。你这次去贵州,你屋里的事怎么安排;你自己拿主意吧!如果定了下来,跟我说一声,跟你去的人,我给他nòng个军藉,以后跟你有军功,他也可以为自己博个前程。”

    徐嗣谨眼睛一亮有了军藉,就可以在卫所站住脚了。如果再有军功,运气好,nòng个世袭的千户也是有可能的。

    父亲对他,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认真地望着徐令宜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把身边的几个小厮都叫了进来。

    “爹爹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去贵州普安卫平夷所,以普通军户的身份去,不方便带你们去。你们就留在燕京吧!”

    “六少爷,那怎么能行!”随风立刻嚷道,“听这名字,老长了,准是个山山沟沟的地方。您一个人在那里,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那怎么行?要不,我们跟四夫人说说去?”!~!

第七百二十三章 先动(上)

    我看还是别跟夫人说了”。一向沉稳的黄小máo纨沉不住气了,“既然侯爷说了,我们跟夫人说,只会让侯爷和夫人之间不愉快。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像在嘉峪关那样,在平夷所附近租个屋子住下。装做偶尔认识的,六少爷才什么事,我们也能照应一下。

    人多气势虹嘛!…”

    “这主意好!……刘二武道,“您不在家,我们几个也没事干,还不如去平夷呢!…”

    “还是按照六少爷的吩咐行事吧!…”和往常一样,长安是最后一个说话的,“六少爷这些日子交了不少朋友,六少爷这一走,只怕这情份就要渐渐淡下来了。燕京是京畿重地”贵州偏远,才朋友在燕京,才些小事,也有个帮着打点的人。我们留在燕京”逢年过节的时候代六少爷去送些年节礼,给几位大人行个礼,也未曾不是件好事。”

    随风、黄小máo和刘二虎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六少爷不在家,我们也没了个服侍的人,我们总不能天天去给几位大人行礼问安吧!。,黄小máo还是觉是有些不妥,“闲下的时候干什么?守屋子,有阿金姑娘他们:扫拖,有万妈妈他们;值夜,有护院;难道还像个少爷似的,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了。我还是想跟着六少爷去贵州!…”

    刘二虎和黄小máo一样的心思:“我也觉得还是跟着六少爷去贵州心里踏点……

    他们都出身农家,谁家没事还养个吃闲饭的?没事,就意味这个地方可以不安人,不安人,他们就要回田庄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们跟着徐嗣谨读书习武”庄稼把式早就不会了。也不习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害怕被送回去。

    随风听了犹豫道:“平时也可以和各位大人的贴身小厮们多应酬应酬,这人,就是越走越亲,要不然。那个什么谢老三怎么就到顺天府做了个门子?可见有事没事在几位公子面前晃晃,吃不了亏。还有少爷留下来的那些鸟啊、狗啊的,也得有个人照应才是……

    谢老三,和谢颜的父亲是同乡,靠两亩薄田过日子。一个偶然的场合认识了谢颜的父亲,硬生生攀成了同宗的叔侄,逢年过节或是谢家红白喜事都带了乡里的土产到谢家恭贺,谢父心里过意不去,正好顺天府缺个门子,就把这谢老三推荐去了。没几年,谢老三就在家里置下了田亩房产。才谢家正经的远房亲戚看着眼红”谢颜嗤笑:“平时不见人影子,名都记不全,更别说是帮着谋个差事了。”

    黄小máo和刘二虎听着沉默。

    有小厮进来禀道:“六少爷,遂平公主府的管事奉了驸马之命,给您送仪程来了!…”

    “我这还没才走了!…”徐嗣谨失笑。去了huā厅。

    遂平公主府的管事瘦瘦高高,原是认识的,是个十分精明的人。

    他恭敬地行了礼,笑容满面地拿出装了仪程礼单的红sè摞钳匣子双手bāng上:“一些薄礼,不成敬意……又道”“驸马说,等公子定下日子,他再备酒席亲自给您送行。…”

    长安忙接了过去。徐嗣谨说了些道谢的话,端了茶。长安陪着出去,代徐嗣谨给了赏银,和管事去清点仪程,徐嗣谨则回了屋。和随风几个继续刚才的话题:“娘说,今年就把阿金放出去了”我又不住在家里,屋里还真要个管事的人……

    阿金还没才许人家。几个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突然听到这样的话。三个人不免都才些惊讶。

    长安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六少爷,……他那样沉得住气的人此时表情都才些怪异”“遂平驸马爷,不仅给您送了文房四宝,还给您。给您送了两个美婢!…”

    “美婢?…。徐嗣谨张口结舌。

    “我怕四夫人知道了生气,可管事说了,要是赚这两个婢女不溧亮,他明天再送两个来。这两个,就随我们处置了……长安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来,“我,我看那两个婢女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听管事这么说,当时就吓得脸sè发白……又不好问公子,只好收下了!”他说着,跪在了地上,“六少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责罚我好了!。”

    那天十一娘委婉拖问徐嗣谨“习内家功夫要不近女sè,他有没有听师傅的话时,长安再联想到徐嗣谨身边的丫环都是从小服侍徐嗣谨的,隐隐知道了十一娘的用意。此时遂平公主的驸马送了两个美婢来。偏偏人是他收下的……他怎能不惶恐!

    徐嗣谨也能感觉得到十!娘在这方面的态度。

    好多不如他们家的屋里姨娘、通房一大堆的,他的几个哥哥就不说了,就是父亲,也只有两个老姨好……

    他不由摸了摸头,道:“那“那你把那两个婢女娈给我娘吧?反正我要走了,随我娘怎么处置了。

    长安听着松了口气,忙道:“我这就让人把两位姑娘领到夫人那里去……”

    十一娘在待产的耳房陪着英娘,听说有人给徐嗣谨送了两个美婢来,就连刚刚痛苦呻yín的英娘听了也忍不住泛起一个笑容来。

    “先把人交给琥珀安置好,我忙完了五少nǎinǎi的事再说……

    娘亲最擅长秋后算帐了。”

    想到这里,徐嗣谨去了徐令宜处:“爹爹,我决定了,带长安去。把随风留在家里帮我打理些日常的事务。黄小máo和刘二武就随庞师傅一起去贵州,在程番府找个地方住下,我有什么事,他们也可以帮着打点一下,我也能继续跟着庞师傅习武……,徐令宜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安排,而是很相信他的点了点头:,“那我先帮长安入军籍。”

    徐嗣谨听着眼睛亮了起来:“爹爹,这样说来,您也可以帮黄小máo、刘二武、随风他们入军籍了?。,“有些事,不要cào之过急。…”徐令宜没才正面地回答他,“你也要学会沉一口气。…”

    “好啊,好啊!。,徐嗣谨笑眯眯地,一点也没有沉住气的打算,“这样我心里也有个底能许他们一个看的见。摸的着的前程,可比赏银子、赏女人都强啊!“”说到这里,把遂平公主驸马送他两个美婢的事说了。

    “你都说是美婢。可见长得不错了?”徐令宜不以为意地笑道,“多大年纪?…”

    “我还没有看着人呢!…,徐嗣谨觉得父亲态度太随意,一点也不体量他的心情,高声道,“我把人直接送到娘那里去了……又嘟呶道。“娘还专门问我有没有近女sè呢?…”

    “你年纪还小,你娘问这话也不错……徐令宽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好好习武,只要你武功略有小成了,爹爹也送你两个美婢!…”

    徐嗣谨想到画舫里那些看上端庄秀丽。冷不丁地却抛媚眼的歌妓,嫌弃拖撇了撇嘴:“我不要!…。

    徐令宜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徐嗣谨觉得父亲一点忙也帮不上,气呼呼地走了。

    走到一半,拐去了太夫人那里。

    “两个美婢啊?…”太夫人示意给她读佛经的小丫鬟退下去,携了徐嗣谨的手,低声道,“你想想看“好人家的姑娘,遂平公主的驸马怎么能随意赠送?多半是那青楼楚馆出来的,从小就教了双陆弹词服侍男人的。这样的女子,除了那房里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一个个看上去漂漂亮亮的。说起话来柔柔软软的,可遇到了正事,就露了馅——连尚宫局和尚衣局的区别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是给你拿主意了。也就是金yù其外,败絮其内罢了。你以后是做大事的人”连这点眼力、定力都没有,以后还怎么管理手下的贤德之士?要知道,那些有本事的,最尊重那些品行端方的人了!…。然后笑着揽了徐嗣谨的肩膀,“把人送给您母亲处置……这件事做得好。万事孝为先,你知道孝顺你母亲,我也跟着高兴呢!……说着,笑弯了眼睛望了徐嗣谨,“你跟要是实在想个人在身边服侍,我们家多的是。远的不说,你屋里的阿金我看就不错。要不,你去贵州之前。我帮你做主收了阿金?……

    阿金?

    徐嗣谨目瞪口呆:“她,她从小就服侍我”比我大好几岁呢!”,“大好。大知道心疼人……,太夫人不以为然。笑道,“从小服侍称。你的秉性一清二楚,知道照顾人!…”

    “我不要!。,徐嗣谨的脑袋摇得像拨làng鼓,“我还要习武呢!不想要通房丫鬟……

    太夫人呵呵笑,觉得徐嗣谨这是借口:“你要是瞧不上,祖母身边的进来的那个露珠怎样?比你只当两岁。我瞧着模样儿不错……,…”

    那个长得又白又胖像包子的小丫鬟!

    徐嗣谨觉得头都是疼的。

    看样子来找太夫人也是个错误!得找个法子脱身才是。

    念头一闪而过,有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太夫人,太夫人,五少nǎinǎi生了,生了个少爷!。,“哎哟!…”太夫人坐直了身子,“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快去跟在佛堂抄经的二夫人说一声,让她和我一块去看看五少nǎinǎi。…”

    这小子,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徐嗣谨笑弯了眉,忙扶了太夫人:“祖母,我扶您去!…”

第七百二十四章 先动(中)724

    临之以庄,则敬.

    徐嗣诫的长子取名为“庄。”。

    庄哥儿过了洗三礼,徐嗣谆单独找徐嗣谨说话:“明天一早你就去趟雍王府,听吏部的人说,雍王爷有意让你去贵州任提督清làng右参将,公文虽然没有下发,我们既然知道了,少不得要去雍王府道个谢。…”

    大周官制,贵州设总兵、副总兵各一人,参将两人,一为提督清làng右参将,一为提督川贵迤西左参将,守备七人,抚巡中军官一人……参将,是非常重要的职位。徐嗣谨今年才十三岁……

    他不由愕然。

    爹爹不是说让他去贵州普安卫平夷所,怎么又冒出了个提督清làng右参将?

    “四哥是怎么知道了?“”徐嗣谨沉yín道,“这消息可靠吗?…”

    “我原想帮你到兵部运作运作的,把你留在都指挥使司的。结果兵部的路尚书委婉地告诉我。雍王已经跟他打了招呼,让你去贵州任提督清làng右参将。现在的右参将原是平越守备,因军功刚升右参将不到三个月。偏偏雍王点了要这个职位,路尚书正在想办法把那位右参将挪个地方。见我说去想留在都指挥使,问我们到底是去都指使使司还是去总兵府?

    “以我的能力,最多帮你谋个都指挥使司的经历或是知事。如今既然能谋了提督清làng右参将,那自然是任参将更好。我就临时改了口,说是担心参将之事不易,去都指挥使司也不错。…”他说着,露出后悔之sè来,“现在想起来,我这话却说的没道理那右参将如此不易,要走路尚书顺水推舟只给了你一个都指挥使司经历或是知事的衔。岂不白白làng费了雍王爷的一番好意?还送了个台阶给路尚书下。雍王爷知道了,只怕还要暗暗责怪我多事。”。说完”语气一顿,“如果仅仅是责怪我多事也就罢了,就怕连累着你也被雍王爷责怪。我的意思。趁着正式的公文还没有下来,你借着和雍王爷道谢把这事重新圆一下,免得真让路尚书把你送去了都指挥使司去了。…”

    徐嗣谨总算是听明白了。

    他没想雍王一声不吭拖帮他到兵部去找招呼了,更没有想到徐嗣谆也去了……

    徐嗣谨亲热地揽了徐嗣谆的肩膀,笑道:“四哥,原来你也去给我手路子了!”

    “事情又没有办成!。,徐嗣谆讪讪然道,“说不定还nòng巧成拙了!……

    “没事,没事……兄弟之间。有这个心就行了。徐嗣谨安慰他,“我明天一早就去雍王府,保证把这事办得妥妥贴贴的……,心里却想着送走了四哥得赶忙和爹爹碰个头,真让他当了右参将,平夷所算是去不成了!

    徐嗣谆却想起另一桩事来:“我上次听你们说什么要找金矿、做药材生意?你去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何必与当地官兵争利惹些麻烦。你要是银子不够,尽管跟我要,多的不敢说”这一年两、三千两还是有的。你可别为了银子铤而走险得罪了龚,知道了吗?…”

    他总不能一辈子靠别人吧?

    徐嗣谨在心里嘀咕着,见哥哥满脸的真诚,想着那金矿、药材生意还不知道在哪里,此时何必驳了哥哥的好意。笑着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缺银子会和你知会的。…。

    徐嗣谆放下心来,问起徐嗣谨行李收拾得怎样了”徐嗣谨屋里有没才什么事要交待他……说了大约两柱香的功夫,这才告辞。

    徐嗣谨忙去了徐令宜那里。

    徐令宜对雍王爷徐嗣谆在兵部活动显然也很惊讶,他沉思了片刻,笑道:“看样子,雍王爷对你被贬到了贵州的事也有自己的看法。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雍王府那里。你还是等正式的文书下来了再去吧!。”

    徐嗣谨有些不解。

    徐令宜笑道:“我要把你安置到平夷卫去,如果这时候你去向雍王爷道谢。结果文书下来,你没有得到右参将的位置。雍王爷岂不要恼羞成怒?如若因此而闹到了兵部,只怕你真的只能去做右参将了!不如装着做不知道,等公文正式下来了,去向雍王爷辞个行就走了。…。

    徐嗣谨点头,等了两天,兵部的公文正式下来,去向雍王爷辞行。

    雍王爷脸sè很不好看,反复地叮嘱他:“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在那里待几个月,我自有办法把你nòng回来。”然后送了再千两银子给他做仪程。

    徐嗣谨知道他之前是没有放在心上,要是认起真的,说不定自己还没才走到贵州就有可能被招了回来。嗯到雍王爷一直都很缺银子,却送了他两千两银子做仪程,他想了想,低声和他说起贵州的药材来:“……。您也别急着把我nòng回来,不如让我去探探路。要是不成,您再把我nòng回来不迟!。,雍王爷听了果然眼睛都亮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你别急着回来,先探探龚东宁的底,这样好的事,龚东宁不可能没chā手。等你去了我们再好好地合计合计。”

    两人商量了半天,高高兴兴地分了手。

    徐嗣谨到六月底才到贵州,雍王爷收到他的信,已是十二月中旬,大公主和王贤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明年三月初六的日子。王贤是彭城人,皇后娘娘不想把公主嫁到彭城去,皇上就封了王贤的父亲为太常寺卿,负责祭祀。王家正急在燕京找房子。雍王少不得要帮些忙,见徐嗣谨来信说龚东宁就贵州最大的药材老板,不免有些泄气。把心思先放在了给大公主找房子的事上。

    徐家众人也都接到了徐嗣谨的信。知道他已经安顿下来,而且和长安很快就适应了夷平的生活,徐令宜回信给他,让他在训练之余找找这几年各卫所对蛮夷的战争。分析一下胜败的原由。

    因为要过年了,十一娘亲自带了宋妈妈去给徐嗣谨收拾房子。见阿金在给随风做过年的衣裳,想着跟着徐嗣谨的人只留了阿金和随风帮他看房子,不由心中一动,让宋妈妈去探两人的口风。阿金红着脸低头不说话,随风的爹、娘很快就来求见十一娘,请十一娘赏个恩典。把阿金许配给随风。

    十一娘允了这门亲事,写信去告诉徐嗣谨,做了些。

    太大人则问他缺不缺银子,二夫人则在太夫人回信后加了一句自己的嘱咐,让他多和龚东宁走动“找机会调到了贵州总兵府的驻地铜仁府去。英娘则代表他们俩口子写信给他,通篇全是庄哥儿如何的可爱。又才诜哥儿,想跟开了chūn去贵州看徐嗣谨,被正因为诚哥儿马上要搬到外院去住而心情不佳的五夫人教训了一顿,诜哥儿赌气跑到了太夫人那里不回去,姜氏等人纷纷去劝,又有三井胡同的方氏生了次子,洗三礼刚完,又赶在年前做满月,正好项氏的长子庆哥儿的百日礼,一边忙着过年,一边到处吃酒,笑语喧阒的。转眼就到了元宵节。

    徐令宜和十一娘被请进宫观灯。

    都是熟人,簇拥着皇后娘娘在御huā园的万chūn亭里观看烟火。

    周夫人和十一娘在一旁低语:“听说粱阁老要致仕了?…”

    十一娘点头:“兰亭说,粱阁老年纪大了,写字手抖得厉害。向皇上提出致仕,皇上很快就应允了。”

    “这样一来,他们岂不要回丰水老家?。,周夫人有些嘘唏,“可惜粱阁老的三个儿子没一个中进士的。”

    十一娘无语。

    他们这样的读书人家,后辈里不出进士、庶吉士,就意味着门庭渐落。

    周大人也觉得大过年的说这样的话不好,马上笑着问道:“我听我们家老爷说,你娘家兄弟年后要升汉阳府知府了?…”

    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要吏部的文书下来才知道!…”十一娘含蓄拖道,有人跑到了她们身边。

    两人不由沉默着朝来人望去。

    梳着双螺髻,穿着大红织金彩sè云龙玟的褙子,除了大公主,还有谁敢这样穿。

    两笑着给大公主行礼。

    大公主却拉了十一娘的手:“永平侯夫人,我,我一定会让谨哥儿早点回来的!……

    在五彩缤纷的绚丽烟火之下,她眼角水光闪烁。

    她以为谨哥儿是为她才受得罚吧?

    十一娘微笑着拍了拍大公主的手:“没事,是他父亲觉得他性子太烈,想让他去贵州磨砺一番。何况他现在贵州挺好的,公主不用担心……”

    大公主抿了抿嘴,和来时一样突然,转身走了。

    十一娘想喊她,皇后娘娘已转身着对众人道:“今天的烟火不知道是哪里上贡的,真是好看!…。

    大家纷纷笑着应承。

    十一娘只得做罢。

    常宁公主笑声爽朗:“我看,大公主成亲的时候不如也用这家的烟火好了!…”

    自才好事的人连声喊了宫女去问,更有人奉承:“……荆州府三万亩田产的陪嫁,那得多大啊?只怕一眼也望不到头!…”

    “这算什么?…”有人笑着,“你没有看见皇后娘娘为大公主准备的首饰,全是赤金,我看得眼都huā了,到现在两眼还冒金星呢!。,众人哈哈大笑,称赞王家有福气,大公主红着脸跑了。

    宫女、嬷嬷呼拉拉跟了一群。

    皇后娘娘望着女儿的背影笑着矜持,眼底露出做几分不舍来。

第七百二十五章 先动(下)725

    三月初六,是大公主下降的日子。早一个月,王贤就被礼部授予驸马都尉”成亲之日,皇上命皇太子亲自送亲”婚后一个月,王贤封京山侯,掌管宗人府事务。一时间,朝野哗然,纷纷上书,王贤以恩泽封侯,不合制度。皇上一律留中不发。礼部给事中李永chūn在左顺门长跪不起,皇上不予理睬,御史李庆集、陈济等九人聚众左顺门。皇上下诏封王贤兼太常寺少卿。几个人痛哭不止,皇上命山东布政司圈良田一万亩为大公主庄田……

    “……这样一来,只会与贫民较利!…”王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皇上原是想恩宠驸马,只是这番行事,恐怕会适得其反,让驸马如置火上,是极不明智之事。英华应该劝劝皇上才是!…”

    徐令宜没有作声,低头喝了。茶。

    “我也知道让你为难。…”王励苦笑,“可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在这种情况下和皇上说得上话了!再说了,这也是为了江都公主好……”

    江都,是大公主的封号。

    徐令宜抬头,突然笑了笑:“是王家的人求的你吧?。”

    王励讪讪然:“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睛。不错,这件事的确是江都驸马爷托得我……

    这样看来,这个王贤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这件事我会想想办法的!…”徐令宜立刻道,“成与不成就不好说了。…”

    王励笑道:“你既然答应我“我看,十之**能成!”,不再说这件事,问起徐嗣谨来,“……,。”在那边怎样?这都快一年了吧?七月皇后娘娘寿诞,不如那个时候求个恩典好了!…”

    “到时候看看情景再说吧!…”徐令宜不置可不地应了一句,和王励说起内阁的事来“粱阁老致仕,皇上有意让谁补缺?。”

    “窦阁老提议翰林院姜大人,陈阁老提议礼部侍郎杜大人。”。王盛说着,看了徐令宜一眼,“皇上这些日子正为江都公主的事烦心皆未采纳……

    姜大人……,窦阁老……陈阁老……杜大人……,当初谆哥儿娶亲时杜大人是姜家的媒人……,徐令宜笑了笑,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回到屋里,十一娘在那里看信。

    “回来了!…”她起身帮徐令宜更衣,“王大人走了?…”

    “嗯!…”徐令宜的目光落在了炕几上,“谨哥儿来信了?…”

    十一娘笑着点头:“下午送过来的。…”

    徐令宜些迫不及待拖拿起信看了起来。

    十一娘以为徐令宜是太过想念儿,笑着转身去给徐令宜沏茶。

    信上除了报平安就是问候的话。

    徐令宜松了口气。

    昨天晚上,他也接到了儿子的信。不过,信中的内容却完全不一样。

    谨哥儿在信中写道他偶尔间发现了一座银矿。因为是在苗人和平夷卫交界处,不管是苗人还是平夷卫的千户都不知道。

    看儿子那字里行间一副跃跃yù试的样子,徐令宜就有点担心。

    以龚东宁的精明能干,这么多年在贵州的经营,谨哥儿不动则罢,一动,肯定是瞒不过龚东宁的。以他对龚东宁的了解,龚东宁如果想回燕京早就想办法回来了。他既然一直呆在贵州,除了图贵州山高皇帝远,无人管以外,只怕与这些上不了台面却能让他日进斗金的生意才关系……人情归人情,钱财归钱财。谨哥儿要真是把这银矿开了出来只怕龚东宁就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要不要提醒提醒儿子呢?

    他去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发财“何必为了一个银矿破坏当初的计划。

    想到这里,徐令宜不由放下了手中的信。

    这小子怕母亲担心,一句话也没有透露。

    念头闪过”他微微笑起来。

    或者,让他去闹腾好了!

    有些事,不经历,长辈说的再多,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做事先做人。带兵打仗也是一样的道理。三年换个地方不过是为了让他人情练达。如果通过这次银矿的事让他待人处事、行事谋略都才所提升,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而且他当初就派了四个武技高手悄悄跟在他身边有什么危险,这张底牌足够保他的性命了……或者再多派两个人到他身边去?

    徐令宜是个当机立断的人。

    他高声喊着丫鬟含笑:“去,让白总管来一趟。…”

    含笑是遂平公主驸马送给徐嗣谨两个美婢中的一个,另一个叫冷香。

    被十一娘留在身边服侍。

    十一娘走了进来:“这么晚了,叫白总管干什么?…”

    徐令宜端了茶盅,答非所问地道:“你不是说要去趟四儿胡同吗?去了没有?那边怎样了?…”

    四儿胡同,住着曹娥母子。兰亭约了十一娘在那里见面。

    “去了……十一娘道,“兰亭后天启程回丰水。曹娥准备在燕京再呆两年。兰亭怕她走后蒋家的人怂恿了甘家的人来烦曹娥,让我帮着照看一下。我答应了……,蒋家这几年闹得有些不像话,他在燕京都听说了。

    徐令宜点了点头,说起王励的来意来:“……你明天递牌子去趟宫里吧!跟皇后娘娘说说。朝臣们不会说皇上的不是,只会认为王贤恃宠而娇。到时候只怕会影响王贤的名声。…”

    十一娘应喏,白总管来了。

    徐令宜和他到书房里说话。

    灯huā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贺公公来了,让侯爷快点进宫去!…”

    贺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内侍。这个时候来宣徐令宜进宫……

    十一娘心里一突。一面和灯huā往书房去,一面问他:“知道贺公公为什么来吗?…”

    “不知道!……灯huā道,“可看那样子,脸sè很不好看……

    那就不是好事了!

    她思付着出了穿堂。

    “谁陪贺公公来的?…”

    “宫里的侍卫……灯huā忙道,“有四、五十人”连盏灯笼也没才打……”

    十一娘的心砰砰luàn跳起来。

    书房灯火通明,徐令宜和白总管好像刚说完了话。两人一前一后正从书房出来。看见十一娘和灯huā,两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白总管忙向十一娘行礼。

    十一娘却顾不得点头,忙把贺公公来的事告诉了徐令宜。

    徐令宜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大家都望着他”大气也不敢吭一下,屋檐下大红灯笼里的蜡烛偶尔发出一声噼啪的爆烛声口气氛更显得压抑而沉闷。

    “灯火带几个机警的小厮跟我一起去,守在左顺门外,一有什么动静,就跑回来报信……徐令宜声音沿静而理智,灯火却心里一颤,急声应“是”跋脚就朝外院跑去。

    徐令宜吩咐白总管:“如果情况不妙,家里的事”就托付给你了!。”

    白总管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侯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声音有些哽咽,朝着徐令宜和十一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徐令宜、十一娘和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小丫鬟。

    徐令宜紧紧抱住了十一娘。

    “默言,……他低声道,“不要惊动其他人。要是我没能回来,你把庭哥儿、庄哥儿和庆哥儿叫到身边,白总管会安排你们回老家。香溢俩口子是可信之人。谨哥儿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给他带信的。就是一时见不到,等合适的时候,你们母子也能见面……”,十一娘突然明白过来。

    他,这是在交待遗嘱……

    她泪流满面。

    很想说,不会有事的。

    却更相信徐令宜的未雨绸缪。

    她浑身像落进了冰窟窿似打着颤,想回抱徐令宜,手臂像被冻僵了似的抬不起来。

    “我,我知道了!。”十一娘听见自己的声音哆哆嗦嗦”“我会好好照顾好孩子们的!…”视线已经糊涂成了一片,“你也不用那样悲观,皇上这几年对你挺好的。也许是别的事……”。她语不成句地安慰着徐令宜。

    徐令宜微微地笑,指尖轻轻地抚过她的眉眼,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回去歇着吧!说不定是我多心了!。”然后松开她,毫不犹豫地出了正院。

    十一娘望着他的背影,身子抖个不停。半晌才平静下来。

    如果徐令宜真的回不来了,她要做事。还很多……

    她深深拖吸了口气,声音平静地吩咐含笑:“我们回去吧!…”

    那是一个非常难熬的夜。很多年之后,十一娘偶尔想起,记忆都有些模糊,反而是天亮后”白总管告诉她“皇上昏mí不醒”侯爷和陈阁老、窦阁老、魏阁老受命辅佐太子殿下暂理朝政”,时惊喜的表情让她记忆深刻。

    “皇上昏mí不醒,这消息可靠吗?”,十一娘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而是神sè凝滞地问白总管,“有没有办法给侯爷带个口信去!”,白总管见她没有一点欢颜,不由愣住。过了好一会才道:“能,现在大家都知道侯爷临危受命。又有皇后娘娘,递个口信进去很容易。…”

    “那好,…”十一娘沉声道,“你就跟侯爷说”小心秋后算帐,就可以了!…”

    谁知道皇上会不会醒来……如果徐令宜风头太劲,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因此又开始猜忌他!

    白总管神sè大变,恭敬地行礼,匆匆安排递信的人去了。

    十一娘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长长拖透了一口气。!~

第七百二十六章 往替(上)726

    第726章往替(上)

    当天徐令宜没有回来,中午让随身的小厮带信给十一娘:“我一切安好,你不用担心。”

    第二天巳时,燕京所有寺庙道观钟声齐鸣。

    皇上驾崩了。

    十一娘不知道别人家是怎样一番情景,太夫人长长地透了一口气之后,眼眶才开始湿润。

    “礼部怎么说?”

    “丧仪依旧例。”十一娘低声道,“正在议碣辞。”

    “让家里的人都素服除妆,”太夫人靠在大红sè冰裂纹锦锻大迎枕上,声音显得有些疲惫,“约束下人不得饮酒做乐、嬉笑玩耍,好好守了这一百天再说。”

    二夫人默默地坐在一旁,神sè显得有些怅然。

    十一娘低声应是,出来吩咐管事们行事,三夫人穿着素服,太阳xùe上贴着两块黑漆漆的膏药,急急赶了过来。

    “皇上真的没了?”她把十一娘拉到花厅旁的暖阁说话,“宫里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听到什么消息!”十一娘道,“侯爷还在宫里没有回来!”

    三夫人眉眼中就带了几分笑:“新皇登基,怎么着也要丰赐群臣吧?”

    这样一来,徐嗣勤和徐嗣俭都有可能得到世袭的爵位。

    “现在竭辞都没有定下来,”十一娘委婉地道,“其他的恐怕要等发引以后才会议吧!”

    “也是!”三夫人嘻嘻地道,“现在说这些还早了些。”

    说着,她精神一振,高声道,“娘呢?她老人家还好吧?”一面问,一面站了起来,“我这就去看看她老人家去?”又道,“哭丧的那天四弟妹可要记得叫我们一声,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亲亲热热地一起去了,太后娘娘和太子脸上也有光啊!”

    十一娘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让含笑陪着三夫人去了太夫人那里,她则叫了宋妈妈和琥珀进来,吩咐国丧的事。

    丧耗的第二天,皇太子穿衰服二十七天,二十七天后穿素服,诸王、公主服斩衰三年,二十七个月除服。百官穿素服早晚到思善门外举哀号哭三天,换衰服是晚哭三天,又再早晨哭悼十天,二十七天除服。外命妇第四天穿素服到西华门举哀号哭三天,二十七天除服。官吏之家禁音乐、祭祀、婚嫁一百天。军民之家穿素服十三天,禁音乐、祭祀、婚嫁一个月。

    之后头是新皇登极仪,册皇太后仪、册皇后仪、衰服完,先帝的葬祭仪式……等到十一娘和徐令宜坐下来好好说句话的时候.巳是九月中旬。

    徐令宜瘦了很多。

    “皇上中途醒来的时候,第一个传旨让我进宫……”他愣愣地望着帐顶,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说不出似的。

    十一娘只好转移话题,说些高兴的事:“之前还担心因为国丧,会取消或是推后院试,还如如期举行,诫哥儿也不负常先生所望,考取了秀才。只可惜不能帮诫哥儿庆祝庆祝。”

    徐令宜知道十一娘所谓的庆祝,多半就是把家里的人约到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他没有说话,搂了她的肩膀,低声道:“你要是有时间,多进宫陪陪太后吧!刚满七七,太后就执意搬到了慈宁宫去,又请了济宁师太进宫讲佛,皇上很担心。”

    有传闻说皇上是死于“脱阳”。据说,当天侍寝的,是八皇子的生母宋太妃。

    十一娘觉得人已经去逝了,再去讨论这些没有仔么意义,因此一直没有和徐令宜求证这个传言。

    她第二天递了牌子,下午内府就有了回音,让她翌日进宫。慈宁宫一派肃穆,成了太后的皇后娘娘一下好像老了十岁。

    她轻声安慰十一娘:“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等忙过这些日子就把谨哥儿调回来。你没有觉得好的差事,我再跟皇上说说。”又道,“我记得四弟的三子是你带大的,他现在在做仟什么?要是没什么事,让他到禁卫军来当差吧!”十一娘忙向太后娘娘道谢,柔声道:“贵州虽然僻远,可想着有您一直关心着他,他去了也不苦闷,反而觉得那里不错。每次写信回来都讲些新鲜的事务给臣妾身,不仅是他,就是臣妾,也跟着长了不少见识。诫哥儿今年八月刚中了秀才。五叔在禁卫军,三伯家的俭哥儿是从禁卫军出去的,都是侯爷拿的主意,诫哥儿的事,只怕还是得侯爷定夺。

    太后最喜欢十一娘从不自作主张。

    她微微颔道。

    十一娘问起济宁师太这些日子都讲了些什么经。又把她和济宁第一次见面,济宁让她重新布置房子的事讲给太后娘娘听……气氛轻松又不失端庄,太后娘娘脸上渐渐露出淡淡的笑意来。

    有宫女进来:“太后娘娘,大觉寺的主持来了!”

    十一娘起身告辞。

    太后娘娘却道:“她是见我招了济宁进宫来讲佛,这些日子天天递牌子要见我。我被她吵烦了,随口说了今日子,没想到和你来的日子重了。你和我一起去见见她,等会用了午膳我们再说说话。”说着,伸了手示意十一娘扶着她去偏殿。

    十一娘低声应“是”,扶着太后去了偏殿。

    大觉寺的主持五十多岁,中等身材,腰身挺得笔直,目光税利,看上去威严有气度。与她的身份非常的符合。而跟着她身后的女尼,正是花信年华,虽然灰衣布衫,却难掩其明眸晤齿,让人看了不由暗暗可惜,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子,怎么就出了家的。

    十一娘看了却是苦笑。

    这世界真是小。

    没想到竟在慈宁宫碰见了杨氏。

    杨氏显然已经知道十一娘陪着太后,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她微笑着朝十一娘点头,带着几分他乡遇故知的亲呢。

    大觉寺的主持正在向太后娘娘引荐她:“”…这是我的关门弟子,法号镜空,能断文识字,精晓《六祖坛经》。我巳立她继承我的衣钵。所以今天特意带来觐见太后娘娘。”

    如果是平时,当然有些失礼。可大觉寺的主持带着衣钵传人来见太后娘娘,大觉寺又是皇家禅院,也算得上是名正方顺杨氏立刻上前给太后娘娘行礼。举止端庄大方,立刻获得了太后娘娘的好感:“你是哪里人士?什么进了大觉寺的?什么时候削的发?”

    杨氏嘴角微舍,大觉寺的主持巳抢先一步笑遂:“她是大兴人士,从小体弱多病,家里人就把她寄养在了观世音菩萨的名下,又从小熟读经书,长大后就进了大觉寺。说起来,削发已经有十几年了!”说得含含糊糊,显然不想让太后娘娘知道她真正的来历。而太后显然也不记得了,听她削发十几年了,有些好奇地问杨氏:“你有多大了?”

    杨氏恭敬地道:“贫尼今年有三十一岁了!”

    太后娘娘闻言把杨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回头对十一娘道:“没想到镜空大师还驻颜有术!”

    杨氏谦逊道:“太后娘娘夸奖了。贫尼不过是知足常乐,少了嗔怒哀憎而已。”说着,眼角的余光瞥了十一娘一眼,略带恭敬地道,“太后娘娘身边的是永平侯夫人吧?我瞧着永平侯夫人今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可我听说永平侯幼子今年都十四岁了,要说驻颜有术,永平侯夫人才是真正的驻颜有术啊!”

    十七、八岁?

    她年轻的时候就以稳沉出名,现在真是举手投足更是不会出错,又有了一份洒脱,怎么看也不像个青chūn少艾的小姑娘了。

    真亏杨氏说得出口。

    十一娘微微地笑:“镜空大师过奖了!”

    太后娘娘显然很喜欢听这样的话,她携了十一娘的手:“很多夫人当着我的面前说永平侯夫人容颜秀美。”原来只是得于情面才勉强见一见大觉寺主持和杨氏的太后被挑起了说话的兴趣,和她们说了半天的话,最后赏了大觉寺五千两银子的香油钱,五百斤沉香才端了茶。

    用过午端,济宁来了。

    大家少不得寒喧了半天,十一娘走的时候,济宁更是亲自送到了慈宁宫门口。

    十一娘笑着把太后娘娘打赏大寺觉的事告诉了济宁。

    济宁浅浅地笑,朝着十一娘双手合十:“多谢施主了。贫尼定会为永平侯爷、都指挥使祈福的!”

    十一娘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笑着回了府,把太后要把徐嗣谨调回来、封赏徐嗣诫的事说了。徐令宜听了直笑:“这件事我会来处理的。”说话间却露出几分犹豫来。

    自从先帝驾崩,新帝虽然没有封赏徐令宜什么具体的职务,但徐令宜有太子少傅这个头衔,开始天天上朝。

    “侯爷要说什么?”十一娘笑道。

    “默言!”徐令宜握了她的手,“皇上想让我掌管五军都督府,兼任兵部侍郎。我推了……”说着,略带几分愧sè地望着做官也好,赚钱也好,不外是实现个人价值或提高生活品质。徐令宜早已经实现了他人的价值,他没当官的这几年,他们的生活品质也许没有因此而降低。对于他来说,恐怕当不当官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是担心她的面子上过不去吧!

    而且她觉得徐令宜做这个决定,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推了就推了坝!正好简师傅说想把绣铺的生意再扩展一些——想搭着做绣线的生意。天下绣线,十之**出自湖州。

    侯爷有空,正好帮我们出出主意,想办法联络联络湖州知府……”十一娘抿了嘴笑。

第七百二十七章 往替(中)727

    徐令宜知道,十一娘这是借着打趣他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默言!…”他不禁有些唏嘘”“你需要的时候,只管吩咐……

    她们做绣铺生意,怎么少得了和湖州打交道,十几年的老关系,别人也清楚他们的底细,徐令宜打不打招呼都没有什么关系。

    琥珀进来把送到贵州去的单子拿给十一娘过目:“再送东西过去,只怕要到年后了。所以我把过年的东西也准备了一些。…”

    十一娘点头,添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说不定要打点上峰。龚师傅他们跟了过去,过年的时候也要封个红包才是……

    琥珀笑着走了。

    徐令宜坐在那里微微地笑。

    没有想到谨哥儿小小年纪,行事这样的老练。

    他先是把银矿的事告诉了雍王,得到了雍王的支持,然后借着雍王的名头把龚东宁拉到了一条船上。再装出一副不认识龚东宁的样子,怂恿着平夷千户所的千户和普安卫的指挥使一起做这生意,平夷千户所的千所和普安卫的指挥使为难了好几天,想来想去没办法绕过龚东宁,最后还是决定让龚东宁占大头……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也有个顶杠的人。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明天开chūn银矿就可以产银了。在这种情况下之下,就算是他想让谨哥儿回来只怕雍王也不会答应。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微微地翘了起来,露出个愉悦的表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谨哥儿在贵州闹得风声水起的,他还是继续待在家里韬光养晦好了,免得他们父子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又成了一股势力,让新帝心中不安。

    ……。,……

    因是先帝驾崩。皇上没有和往年一样设宴赏赐诸王、公主和驸马。大年初的朝贺也免了。改年号熙安。

    初三的时候太后宣了江都公喜和驸马进宫,皇上、皇后、雍王爷、雍王妃和徐令宜夫妻做陪,在慈宁宫设了素宴。

    王贤长得一表人才,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不卑不亢,大方得体。十一娘不由暗暗点头。

    膳后,太后留了皇后、雍王妃、江都公主和十一娘说话,皇上则和王贤、雍王、徐令宜去了偏殿旁的暖阁。皇上问起徐嗣谨来:“……,……,南京指挥使年纪大了,讫了致仕。谨哥儿年纪太小了,我想让南京都指挥使司同知升南京都指挥使,让谨哥儿任都指挥使司同知,在那里熬几年资历了再说……

    从无权的正四品指挥使到有实权的都指挥使司同知,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徐令宜忙行礼道谢。

    雍王跳了出来:“皇上。我看这样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谨哥儿年纪太轻了,就是去了,只怕也压不住那些人。与其把他这样放在火上烤,还不如让他在贵州多呆两年,就地升迁,到时候再调任南京都指挥使也不迟啊!…”

    皇上愕然。

    大年初一的时候虽然免了大臣们的朝贺,可诸王和公主、驸马还是进宫给太后和他拜了年的。江都公主找了个机会把当初谨哥儿为什么会和陈吉结怨的事告诉了他。还哭着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谨哥儿调回来。还说当初谨哥儿被贬,全是因为他的缘故,如今大过年的。家家户户团聚,只有谨哥儿”孤零零一个人在贵州,也不知道有没有新衣裳穿……永平侯和永平侯夫人还不知道怎样的惦记和担心!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谨哥儿的时候,穿着大红的刻丝小袄。头发乌黑亮泽,皮肤白皙如yù,胖嘟嘟,咧了嘴笑……的确不太适合待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只怕长这么大,第一次遭这样的罪,就心了弥补一下的心,不曾想,雍王竟然反对。不仅反对,而且还说得才理才据,让人不好反驳。

    他不由瞥了徐令宜一眼。

    徐令宜显然也很惊讶,望着雍王,一时无语,半晌才回过神来。行礼道:“雍王爷说的有道理。徐嗣谨年纪太小,难以服众,又是外戚,皇上刚刚登基,应用贤德之臣以告天下英才,为皇上所用才是。徐嗣谨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皇上微微点头”没才说话。

    王贤发现雍王的表情显得比刚才松懈了不少,不由暗暗奇怪,回去说给江都公主听。

    江都公主气呼呼去雍王。

    雍王被她缠得没才办法,知道皇上最疼爱这个胞妹,要是她顶了真,皇上说不定真会蒙着心把徐嗣谨给调回来,那他的银矿就算完了一——他总不能自己跑去跟龚东宁要分子钱吧!这毕竟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只好委婉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江都公主”然后劝她:“……。”,我把内府的钱还清了就收手。要是皇上追究。皇上、我和太后脸上都无光,要是不追究,大家有样学样的,只会伤了国之根本。…”

    江都公主气得浑身发抖:“都是你,干嘛在修园子。

    雍王苦笑:“我不修园子,难道让我掺合到朝廷里的那些事里去啊!”。

    江都公主语凝。

    觉得谨哥儿太可怜了。

    先是帮她办事遇到了陈吉这个二愣子,又被三哥当枪起……

    她转身去了十一娘那里。和十一娘说了半天的家常话,还赏了庭哥儿、庄哥儿、庆哥儿和莹莹很多东西。

    十一娘满头的雾水。

    “成了亲,毕竟不同了。”,姜氏给十一娘奉茶,“有时候也会想走走亲戚,有个人说说话,热闹些。…”

    也许是吧!

    十一娘微微颌首。把这件事放到了一旁。去了徐令宜那里。

    “怎么突然说要升百户?。,她把徐嗣谨的信给他看,“没听说立过战功,也没有听说为千户所做了什么特别的事,会不会是龚东宁暗示了下边的人?…”

    看样子,普安卫和平夷千户所的人想留徐嗣谨给他们做事……

    徐令宜笑着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了看:“我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给儿子争取一点时间。等银矿的生意上了轨道,再派了心腹的人盯着。就算他调到其他的卫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十一娘皱了眉头:“这样算不算是通过了你的测试?他去了不过一年。我总觉得这其中才什么事我不知道!……

    徐令宜揽了她的肩膀:“你别着急。有我呢!…”然后问起她的铺子来,“绣huā线的生意怎样?…”

    “还行!……十一娘眉头渐舒,“有家扬州的客商”看着我们生意好。嗯让把他们铺芋里的香粉交给我们代卖。我派人去打听了,那家的香粉在江南一代很才名,简师傅觉是有利可图,正和他们商量这事。要是能成,我们想把隔壁的铺子租下来,再开一间香粉铺子。”

    “我记得宫里的胭脂是从杭州那边来的,只卖香粉。有点单简。你们不如派人去杭州那边看看。如果既卖香粉又卖胭脂。说不定生意更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十一娘正sè道。“准备明天去趟顺王府,看看宫里的黛石、口膏都是从哪里进贡的,索性把货盘齐。…”

    徐令宜见她不再提谨哥儿的事,松了口气。

    十一娘越发的起疑”叫了谨哥儿从嘉峪关带回来的那个九岁的小,男孩措央:“……我想把六少爷从贵州调回来,可侯爷不让。你敢不敢随着回事处的人一起,帮我走一趟贵州?”

    措央立刻保证:“六少爷对我有救命之恩”夫人只管吩咐,我保证把夫人的话带到。”又道。“别说是跟着回事处的人走了,就是我一个人,也能走到贵州去……

    十一娘摸了摸他的头”道:“过两天,我会派人给六少爷送衣裳,你就随着他们一起去。到了平夷”什么也不要说,仔细看看六少爷的上峰都是些什么人?待六少爷如何?六少爷平时和哪些人交往……你把事情摸清楚了,我也知道该怎么跟六少爷走路子。要是六少爷问起来,你只说在府里不好玩”看着回事处的跟他送东西,就跟着跑了出去。能做到吗?。,“能!。,措央黑红的小脸满是坚毅之sè。

    十一娘笑着赏了他糖和点心”给他包了些碎银子,藏了张一百两银的银票在他的腰带里:“救急的时候用!。,措央高高兴兴地跟着回事处的人去了贵州。

    十一娘忙着开huā粉铺子。偶尔江都公主会来串串门,和姜氏很谈得来。

    四月底,措央回来了,带了两套苗人的银头饰,一套给太夫人,一套给十一娘,说是生辰礼物。

    “六少爷问我是怎么来的,我照着你说的告诉了六少爷……,措央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结果六少爷第二天就让庞师傅送我去了驿站,还说。让我呆在家里,好好跟着七少爷的师傅习武,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让我别到处luàn跑……说完,从怀里掏了一封信递给十一娘,“六少爷说,让我回来一见到您就把信给您。…”

    十一娘笑着接过了信。

    “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第一句还算正常,第二句就开始抱怨,“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在这里发现了一座银矿。私采不太可能,定信给了雍王呢………”

    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有时候。打草惊蛇也是一种办法。

    十一娘默默地望着信。

    刚开始每日可产银十二、三两,现在每日可产银四十几两……日进斗金,谨哥儿还会想到去嘉峪关做总兵吗?!~

728章 往替(下)

    十一娘担心不无道理。

    当徐令宜提出让徐嗣谨去始阳百户所时,徐嗣谨的态度颇不以为意。

    筹备私矿途中,他不知遇到了多少困难,最后还不是一一摆平了?父亲让他去卫所是为了让他人情练达.他这样还不算人情练达吗?

    回信给徐令宜说,银矿的事刚刚理顺,只是份子钱还没有开始清算,他的那一份还好说,可雍王的这一份却不能不放在心上。等他把平夷千户所、普安卫、龚东宁、雍王这条线理顺了再去也不迟。

    不以为然跃然纸上。

    徐令宜笑着给他回信:“……这个百户属四川总兵管辖,四川总管丁治和我不和,他又年过六旬,是随时可以致仕的人,谁的面子都不买,为人不仅倨傲自大,而且飞扬跋扈,你不去也罢,免得给他捉到了什么小辫子,我鞭长莫及。雍王和江都公主乃皇上一母同胞,皇上十分看重,因为江都公主之故,皇上甚至不顾朝廷纲常,想让你去南京都指挥使任同知,你要好好为雍王和江都公主办事才是,事办好了,前程也就有了!”

    徐嗣谨看了气得半天没有说话:“要是我只为了奔个前程,那到卫所来干什么?不如去王府给顺王爷当差。凭我的手段,只怕升得还快些。不就是个小小的始阳百户所吗?不就是个不给爹爹面子的丁治吗?不就是还剩下些luàn七八糟的关系没有理顺吗?看我的好了!”

    当天晚上就给徐令宜回信:“我这就去始阳!”

    徐令宜拿了信微微地笑。具体说了些什么没有告诉十一娘,只告诉她结果:“我让他去始阳百户所,没有惊动四川总兵,让一个千户帮着安排的,那千户也不清楚谨哥儿的身份。这次,还就看他自己的了!”

    如果说从前十一娘的心一直悬着,看着他能开个银矿出来,她的心放下了一半——能力是有了,就算有什么事,估计自保不成问题。现在就差历练了。

    她写信嘱咐徐嗣谨戒骄戒傲,沉下心去,不要大意失荆州。徐嗣谨唯唯诺诺,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长安留在了平夷,他一个人去了始阳。不亢不卑,豪爽大方,很快就百户、那些老户军走到了一起。虽然没有家产,可长得一表人才,又机敏伶俐,不少fù人打听他成亲了没有,想招赘上门。

    徐嗣谨不免有几分得意。

    这些人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才看中他的。

    但也怕因此而得罪人,忙说自己从小就订了亲,因为没钱成亲,这才拖了下来。尽管如此,还有人暗示他在始阳落户,不必回家乡,这样,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徐嗣谨有些哭笑不得,心思全放在了平夷,长安也频频行走于平夷和始阳之间。

    就这时,发生了一件对徐嗣谨影响很深远的事。

    始阳百户所征兵的粮食和军饷来自于军田,士兵六天训练,六天耕种,百户所一共有四头耕牛。待轮到徐嗣谨放牛的时候,他躺在斜坡上晒太阳,等他眯了个盹起身的时候,在斜坡上悠闲地吃着草的牛不见了……要不是那些人不敢杀牛,就算他找到牛,也是四头死牛了。

    始阳的百户气得够呛。

    偷牛的却嚷着:“我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

    百户当着全军屯的人要打他三十军棍的时候怎么不站出来?他拍着胸脯说三天之内找不到牛就离开始阳的时候怎么不站出来?

    大家都是一个军屯的人,牛又找到了,偷牛的被打了十军棍完事。

    徐嗣谨却陷入了沉思中。

    他的对手不是过个士兵,如果是个百户或是千户呢?想当初,在平夷的时候他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事,却能轻松地化解,怎么到了始阳却小沟里翻了船呢?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把始阳的事放在心上。

    徐嗣谨站在斜坡上,望着夕阳一直隐没于天际,这才转身回到自已小土屋里,沉下心来给父亲写了一封讨论三十年前发生的松潘府战役的信。

    这是一封迟到的信。

    早在银矿开始产银,徐嗣谨就没再认真地和徐令宜讨论历史上著名的战役发生了什么事,让儿子有了变化。

    徐令宜心喜之余,很想派个人去始阳打听打听,沉思良久.他还是放弃了。

    扶着他走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有些事,徐嗣谨需要自己去面对。

    儿子的来信从当初三言两句的敷衍渐渐变得言之有物,十一娘也感觉到了徐嗣谨的变化。

    她欣喜地问徐令宜:“平夷的银矿谁在打理?”

    徐令宜很惊讶。

    十一娘故作不见,对着镜头举止从容地卸着环钗:“长安不小了,这些年跟着谨哥儿东奔西跑的,婚事也耽搁了。我问秋菊有没有中意的人选,她每次都说让我给长安做主。我看了看,要论品行相貌,谨哥儿屋里的樱桃算得上一个。而且她沉重得住气,静得下心来。给谨哥儿守屋子,剪窗花、做针线的,从不luàn走动。以后长安跟着谨哥儿出门,也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您觉得如何?”

    妻子这是在抗议他有事瞒着她吧?

    “这些事你做主就是了!”徐令宜失笑着坐在了镜台旁的绣墩上,揽了她的肩膀低声道,“问我做什么?我也不认识樱桃是谁?”手轻轻地持了一缕头发就绕在了指尖。

    十一娘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他一眼。

    徐令宜哈哈大笑。

    十一娘问起徐嗣谕来:“九月份皇上开恩科,他有几份把握?可别真的考了个同进士,那可就糟了。五姐夫在文登已经做了十几年知县,硬是没有挪个窝。大哥到湖广不过几年功夫,已经做了知府。”

    “子纯虽然没有升迁,可吏部的人提起来哪个不伸了大拇指赞一声。”徐令宜笑道,“我看他在那里做得挺滋润的,这些事就别计较了。”然后问起盛哥儿的婚事来:“定在了什么日子?”盛哥儿的媳妇,是钱明的同科的女儿,姓黄,父亲在临潼任知县。两家去年就下了小定,因为碰到了国丧,索性推迟到了今年。

    “定在了十月十四日。”

    徐令宜听着有些意外。

    十一娘解释道:“五姐想在文登办酒席,所以把日子定在了下半年。”

    “她不是觉得文登不好吗?”徐令宜笑道,“子纯来请了几次她都不愿意去。没想到这次这样给子纯面子。”

    十一娘不想多说。

    五娘觉得文登不好,长年寓居燕京。燕京虽好,却只有他们这些亲戚。文登虽然远,钱明却是那里的父母官。亲戚不管多远,这礼总是要随的。父母官却不同,碰到了,自然要随礼,碰不到,可以不随……要不然,五娘也不会去文登了。“五姐这几天就要带着盛哥儿和细姐儿去文登了,”她笑道,“我和四姐、十二妹商量了一下,想早点把随礼送过去。这样她们手里也多笔钱,到了文登置办东西也方便些。”随后两人又商量了随礼的事,第二天十一娘就和四娘、十二娘一起去了四象胡同。

    五娘正在收拾东西。

    她惯用的东西还都摆在原来的地方,只有五、六个箱笼,装了她换洗的衣裳。

    看见她们来了,五娘笑着把她们迎到了内室:“明年盛哥儿要回四川宜chūn参加院试,来来回来的挺麻烦,我让他直接从文登回四川。等过了年,我再带着新媳妇去认门。”

    “那我们就提前恭祝盛哥儿能考中秀才了!”十二娘笑盈盈地道。

    她的小叔子去年中了进士,又考中了庶吉士,如果在翰林院做侍讲。因为王泽是中途中断的学业,两人对孩子的课业抓得很紧,平时说话也喜欢讲谁家的谁考了秀才,谁家的谁中了举人之类的话。

    五娘笑盈盈道谢。

    有人进来奉茶。

    四娘朝着十一娘使眼sè。

    十一娘装做没有看见。

    十二娘却一愣,望着奉茶的:“这,这不是灼桃吗?”

    “是啊!”五娘快快地应了一句,“盛哥儿要成亲了,家里的事多,我就让灼桃回来帮帮我。”说着,像赶苍蝇似地朝灼桃挥了挥手,“你下去帮盛哥儿收拾东西吧,这里有yù兰服伺就行了!”

    灼桃嘻嘻地道:“都忙着帮太太收拾箱笼,我看着人手不足……”五娘皱起了眉头。

    灼桃忙打住了话,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十二娘朝十一娘望去,见十一娘垂了眼睑喝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也学着她的样子低头喝了口茶,和五娘说起盛哥儿的学业来。待出了门,却随着十一娘去了永平侯府。

    “十一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十二娘道,“五娘不去文登,如今又把灼桃叫了回来,那五姐夫身边谁在服侍?难道又送了个人过去?五姐怎么这么糊涂。多一个人,就多一桩事,这不是给自己添luàn吗?”

    “我也不十分清楚。”十一娘苦笑,“只知道五姐把灼桃留在了文登,不知怎地,五姐夫把灼桃的胞兄,就是原来在我们家账房当记帐的赵盛带在身边做了钱粮师爷。听人说,赵盛十分厉害,在文登能当五姐夫的半个家。”

    十二娘急起来:“那钱粮师爷专管田赋、户籍、婚书,是个féi缺,五姐怎么也不过问过问?这件事大哥知道吗?”

第七百二十九章 远讯(下)

    “大哥知道。”十一娘叹道”“有些事,还是大哥告诉我的,让我劝劝五姐。我也旁敲侧击拖问过五姐,五姐只说灼桃从小服侍鑫哥儿,鑫哥儿一时离不开,耽搁了年纪,也不好嫁了,她又常年不在文登,就让五姐夫收了灼桃。至于赵盛的事,说是没才合适的人”那赵盛好歹是我们家出来的,知根知底,与其请别人,还不如请赵盛。”

    “五姐怎么能这样?”没等她的话说完,十二娘已道,“一家人,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她这样,我们怎么帮她啊!”说着,语气一顿,颇才些无奈地道,“不过,五姐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就很好面子,我们又是做妹妹的……”

    “是啊!”十一娘道:“我只好把她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大哥。大哥也没办法,说打官司还要苦主呢,现在没才苦主,难道我们还越俎代庖不成?”

    姐妹俩相对无语。

    “算了,别说这些事了!”十一娘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五姐也是要娶媳妇的人了,日子要怎么过,她自有安排和打算。你难得来一趟,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十二娘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暂时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英娘还好吧?”她笑道,“我还是庄哥儿周岁的时候见过她呢!”

    “挺好的。”十一娘笑着让冷香去请英娘过来作陪,“庄哥儿现在能下地了,到处luàn跑”她天天跟在身上,眼也不敢眨一下。昨天还挽着我的胳膊说想四嫂了,要好好的孝敬我。可见这女子做了母亲,才知道做母亲的辛苦,才知道做母亲的不易。”

    十二娘含笑着点头。

    英娘来了。

    “怎么不把庄哥儿抱过来!”或者是因为小时候是在余姚的绿筠楼度过的。丰二娘很喜欢热闹,正好王家三姑六婆多,谁家的婆婆、媳妇才事她都喜欢帮忙”大家都喜欢她,家里常常一坐一屋子人,这样三个人吃饭,在她看是很冷清,“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他现在坐不住”,英娘抱怨着”眉眼间却全是温柔的笑意,“吃个饭还要rǔ娘在后面赶着喂。我就没带他过来。”

    “又没有外人,讲那些虚礼做什么。”十二娘笑道,“哪家的孩子不是这样长大的。”然后打趣道。“我把你叫来可不是为了见你的,是为了见见我们的庄哥儿!”

    英娘嘻嘻笑,让丫鬟去抱了庄哥儿来,几个人逗着孩子”时间“嗖”地一下子到了下午,十二娘惦记家里的王泽,打道回了府。

    等过了过了七月半,十一娘来给十二娘送中秋节礼。拉着十一娘说体己话。

    “我打听清楚了”,她悄声地道,“说先前五姐夫在任上的时候,五姐要在燕京照顾孩子,就想着给五姐夫买个人在身边服侍的。可看中的价值太贵,价值便宜的,又没驯化过的。怕嫁进来了添luàn。嗯来想去,五姐就想到了年纪大了还没有嫁的灼桃,觉得灼桃在五姐夫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五姐夫都没有正眼看看灼桃,索性让五姐夫收了灼桃。”说到这里,她露出苦涩的表情,“谁曾想,就是这样个灼桃”跟了五姐夫以后,却得了五姐的欢心。五姐不去,五姐夫也不像从前那样催她了。还把赵盛nòng到文登做了钱粮师爷。

    “五姐下不了台,那次借着过年去了趟文登,要五姐夫把赵盛给辞了。可五姐夫却说”赵盛在罗家做的好好的,要不是为了帮他,怎么会到文登来。现在好不容易帮他在文登打开了局面,哪有把人给辞了的道理。还说”赵盛好歹是罗家的人,总比请外面的人强。

    “五娘没有办法,就在那里住了些日子。嗯找个赵盛的错,结果没找到赵盛的事,反而赵盛找到了她的错!”

    十一娘听着神sè一凝:“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很担心五姐,就写了一封信回余姚”,十二娘道,“是大嫂告诉我的!”

    这样看来”十之**是真的了!

    十一娘沉yín道:“赵盛找到了五姐的错,这话又怎么说?”

    十二娘表情一黯:“有人拿了一千两银子给五姐,求五姐帮着打个官司。五姐给刑名师爷说了句话”就把这件事给办了。这件事不知怎地被赵盛知道了,又告诉了五姐夫,五姐夫指着五姐的鼻子让五姐滚……五姐面子上下不来,就说起当初母亲资助五姐夫读书的事来,还说,要不是侯爷,他能在燕京买房子……五姐夫气得脸sè发紫,当场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和五姐说过一句话。

    “那些下人见风使舱,五姐进进出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五姐在文登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这才带着鑫哥儿和钠姐儿回来了。”

    十一娘听着脸sè越发的凝重起来:“从前”五娘是不是也做过类似收人银子帮人打官司的事?”

    十二娘点头:“大嫂说,赵盛给五姐夫当钱粮师爷,大嫂曾写信质问过五姐夫,可五姐夫说,从前的钱粮师爷曾怂恿五姐用上等的官田换了刚刚开垦的下等民田然后卖田从中个利……大嫂写信问五姐,五姐说,隔壁的县令都是这样干的,怎么到了五姐那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了!还说,谁不想像大哥那样做个清官,可得有那个家底才行。五姐夫家里别说给他们贴银子了,每年还要往家里送银子。五姐夫每年的傣禄折合银子不过四十五两,家里一大堆的人,是够吃还是够喝的?她不这样,日子怎么过得下去。还说,大嫂也是当家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大嫂也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不成?把大嫂问了个哑口无语,再也不好chā手管这事了!

    “难怪她不去文登了!”十一娘呐呐拖道”“不是她不想去,是去连个站的拖方都没有了……这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些年。大家都以为她是怕受苦才不去文登的。”

    十二娘也跟着感慨了一番,然后道:“五姐回了燕京,五姐夫每年都让人使两千两银子给五姐用。五姐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一心一意在燕京带孩子。等鑫哥儿才了功名”一样才了依靠。手紧一紧,每年还能落些银子。可时间一长,五姐心里不舒服了。觉得五姐夫既然每年能给二千两银子她,那灼桃跟着五姐夫在文登做如夫人,还不知道怎样拖威风。又去了一趟文登。”

    十一娘倾了身子,急切地道:“结果呢?”

    十二娘长长拖吁了口气:“灼桃平时很少出门,在家里也是粗衣布衫的,纺纱织布、种菜养jī,像个农妇似的。服侍五姐夫汤汤水水,比正经的夫人还要贤淑。文登的人都称赞五姐夫家训严整。据说黄有和五姐夫结亲,也是看中了五姐夫门庭有序。”

    十一娘有些张口结舌,半晌才道:“那五姐又怎么把灼桃叫了回来的?”

    十二娘低声道:“听说灼桃去年chūn上怀了身孕没有保住。五姐再这样下去只怕五姐夫眼里就只有个灼桃了,借口让灼桃养身子把灼桃叫了回来,然后买个了白净小姑娘送去了文登。今年又借口盛哥要成亲,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把灼桃留在了家里。”

    “那五姐夫人有没有差人来讨灼桃?”十一娘想了想,问十二娘。

    “没有!”十二娘眼底也有些困惑,“所以这次五娘准备在文登过了年再回来。一是要领着新媳妇到文登的富绅家里坐坐客,二来想看看五姐夫身边服侍的那个老实不老实。”

    恐怕还想让灼桃看看,没有了她,钱明的日子照样过得好吧!

    送走了十二娘,十一娘给罗振兴写了一封信,问他钱明在官场上的声誉如何。然后开始忙着过中秋节,忙着给徐嗣谕准备九月份的恩科。

    徐嗣谕比第一次下场考试还要紧张。

    太夫人甚至不顾自己年事已高,让二夫人和十一娘陪着她去庙里拜菩萨,许宏愿。

    徐嗣俭知道了调侃徐嗣谕:“我要是你,随便考考就行了,用不着那么认真。我们现在好歹也是太后娘娘的侄儿、皇上的表兄弟。别的不说,nòng个正四品的指挥使干干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二哥就是考上了进士,从从七品开始,在六部要做到郎中,最少也得十年,才正四品。要是外放,参议才从四品,那最要二十年……”

    “胡说些什么呢?”太夫人拿起手边的团扇就狠狠地朝徐嗣俭的头拍了下去。

    徐嗣俭抱着头鼠窜。

    大家哈哈大笑。

    “那不一样。”徐嗣谕笑道”“恩荫看似快,实际上以后很难升迁。科举入仕虽然慢,但一步一个脚印,心里踏实。”望着徐嗣俭的目光却流露出感激之sè,知道徐嗣俭是在逗他开心。不过,他这么一闹,他心里的确放松了很多。

    临到下场那天,反而是最轻松的一天。

    拿了试卷,有一题和他前些日子做过的一策论竟然共通之处,他信心更足,卷了做的huā团锦簇。

    三天出来见到来接他的徐嗣勤、徐嗣俭、徐嗣谆和徐嗣诫,他不由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第七百三十章 远讯(中)

    黄榜出来,徐嗣谕二甲第十名。

    徐府举家欢庆,就是永昌侯、威北侯、忠勤伯这样的姻亲,也跟着高兴,让管事用小车拖了鞭炮到徐家门口放。三夫人的父亲更是专程来拜访徐嗣谕。

    徐令宜在十一娘面前露出踌躇满志的笑容来。

    十一娘掩袖而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中了进士呢!”,徐令宜搂了她狠狠地亲。

    十一娘嬉笑推搡,两人抱成一团……

    徐嗣谕则是大宴小宴不断,不是去见同科,就是去拜访师座。要不就是有人宴请,难道得见到人影。

    二夫人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拉着徐嗣谕说话:“热闹热闹就算了,要紧的是接下来的庶吉士考试……

    徐嗣谕没有做声,第二天来见十一娘。

    “母亲!”他恭敬地行了礼”“我想外放!”,也就是说,他不准备考庶吉士!

    十一娘很惊讶。

    “你父亲知道吗?…”她想了想,问道。

    “还没才跟父亲说……”徐嗣含蓄地道,“父母在,不远游。能留在燕京固然好,可我更想去江南看看。”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在家里还有四弟能代替我承欢膝下,我也可以带着项氏和孩子们出门撤欢,看看外面的风景。”。他上前几步,缓缓地跪在了十一娘的面前,“母亲,…”仰头凝望着她,目光中有些许的悲伤,有些许的不舍,有些许的欣慰”“请您愿意我的不孝……,说着”眼睛一红,眼眶里已泛起一起水光。

    在他考中了进士,风头盖过了徐嗣谆的时候。让徐嗣谆代替他承欢膝下,他带着项氏和孩子远走江南,甚至决定一去经年,让她原谅他的不孝……他是想用这种方法告诉徐嗣谆,他选择了一条不会阻挡徐嗣谆的路吗?不”或者,他是想告诉徐令宜!

    十一娘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你父亲他,一向看重你,要不然,也不会和项家联姻了……。”

    “我知道!”,徐嗣谕点头,笑容中多了几分释怀,“所以我想去江南!”。说完,他站了起来。“母亲,您觉得哪里好?等我安顿下来了,您就去我那里住几天吧?我陪着你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也去湖上泛舟,也去茶楼听戏………,他丰姿yù立地站在那里,眉眼含笑,如明月清风般舒朗。如chūn天里刚刚抽芽的树苗。哪里还有一点点往昔的yīn霾。

    十一娘的眉眼不由跟着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离开”未必就是结束,有时候。是翅膀高飞的起点!

    徐令宜回到屋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大红灯笼随风摇拽,在他眼里。突然就多了几份喜庆。

    微醺着进了屋,丫鬟含笑和沿香笑盈盈地上前给他更衣。

    他到旁边的净房擦了把脸,又让嚼了。茶叶,去了去嘴里的酒气。

    “夫人呢?…”

    “在内室看书……冷香是江南人,到徐家一年多了,虽然说京话,可带江南水乡特有的糯软。

    十一娘也是江南人。却字正腔圆,带着几份清越。京话说的比他这个土生土长的还要漂亮。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头。

    十一娘一嫁进来就说京话。喝酸辣汤,一点也没有膈应的地方,好像生来就是在他们家长大似的。这是不是别人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徐令宜笑着进了内室,迎面扑来一阵热气。

    十一娘身子骨弱,这么多年,别人家都是立冬才开始烧炕,他们屋里一到十月就开始烧拖龙。

    她搭了床大红sè底宝瓶刻丝的褡被,歪在临窗大炕的姜黄sè锦鲤锦锻的大迎枕上,懒洋洋地翻着书,让他想起在炉边烤火的小猫……心里一热,三步两步走到炕边坐下“手就伸了进去,握住了褡被里凝脂般的细腻的脚……

    十一娘翻书正翻得起劲,吓了一跳,腿自然一缩,又重新被拽了过去。

    她笑着横了他一眼:“侯爷回来了!…”

    徐令宜“嗯”,了一声,大拇指细细地抚挲着她光洁的脚背,让她心中一颤”不由坐直了身子。忙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侯爷觉得扬州怎样?。”

    是那本《大周九域志》。

    十一娘已经很久都没才翻过这本书了。

    他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扬州还不错。很繁茂。有美食。”。然后道,“怎么突然问起扬州来?…”

    “谕哥儿说,他想带着项氏和孩子们去江南做官!。”十一娘望着徐令宜。

    徐令宜没有说话,被子里的手却停了下来。

    冷香进来奉茶。

    夫人和侯爷姿态亲昵拖坐在那里,可屋里的气氛却冷冰冰的。

    她缩了缩脖子,轻手轻快地快步走了出去。

    徐令宜端起茶盅来啜了一口:“他还说了些计么?…”

    “说让我到他任上玩。十一娘目带同情拖望着他,……带我去泛舟,去听戏……。…。

    徐令宜沉默良久,长长的吁了口气,放下茶盅,挨着十一娘倚在了大迎枕上:“那就去吧!”又声若蚊蚋地道,“这样也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人……,谆哥儿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

    十一娘抱了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那你给他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吧?到时候我们带着孩子们一起送徐嗣谕上船!。,徐令宜沉沉拖“嗯…”了一声“快马加鞭往湖广布政使司送信。

    项大人对徐嗣谕的决定没有婉惜也没有感慨,很冷静、理智地为徐嗣谕划画着仕途。圈定了赋税主要拖太仓、高淳、嘉庆或是交通要道的汾州、德州、常州:“……不可能任主官。先到这样的大县历练一番,然后再到如桐乡、秀水、平湖这样的富庶的小县做父母官,税赋上去了。升迁的机会也就比别人多很多……或者,反其道而行。到沈丘、宝丰、南召这样的穷县做父母官,容易出做出番事来!…”

    徐令宜在书房里考虑两、三天,最终决定争取到太仓、高淳、嘉庆这样的地方去。

    chūn节的时候,他专程去了趟陈阁老家。过完年,徐嗣谕补了嘉庆府判官”从七品。

    自从徐嗣谕没去参加庶吉士的考试开始。各种流言蜚语就像chūn天的草似的在徐府狂长。待消息传出。太夫人半晌没有做声,吩咐掌管箱笼钥匙的露珠:“把我的首饰找出来,我要送人。…”

    英娘很羡慕,和哄孩子的徐嗣诫道:“要是母亲去看二哥,我们也吵着跟去吧!…”

    徐嗣诫哈哈地笑:“我可不敢。要说,你去说去!…”

    “我说就我说。”英娘瞪他道。“你到时候别拖我的后腿就是了。”。

    有小丫鬟跑进来:“四少爷来了!。,徐嗣诫把庄哥儿交给英娘,解释道:“四哥说邀我一起给二哥送行。我们准备去chūn熙楼喝酒。”,“那你早点回来!…”英娘送他出了院子门,抱着孩子去了姜氏那里。

    姜氏在库房里。

    听说英娘来了,一边放着挽了的衣袖,一边走了出来。

    英娘让rǔ娘带了孩子去找庭哥儿玩,她则和姜氏商量:“二嫂他们要去嘉兴了,我们送点什么好?…”

    “我正要库房里看东西呢!…”英娘性格爽朗,妯娌间相处的不错。姜氏笑道。“那边衣料什么的肯定很多,祖母和母亲估计会送些首饰之类的,我想送官窑的瓷器过去,江南那边应该没有吧?…”

    “少!…”英娘笑道,“那我也跟着二嫂送瓷器吧!…”

    两人商定好”去了项氏那里。

    屋子里一片嘈杂。项氏的几个陪房妈妈拿着册子喝着物件名,几个大丫鬟则领着小丫鬟清点存放”到处是收拾了一半的东西。庆哥儿见这边热闹吵着闹着要在正屋里玩,见这个拿了个梅瓶要摸摸,那个拿了个茶盅要看看,rǔ娘眼睛一刻也不敢离。累得几个正收拾东西的丫鬟、婆子不停地喊“祖宗…”,却偏偏不见项氏。

    姜氏和英娘面面相觑。

    项氏贴身的妈妈忙请两人到一旁的huā厅坐:“二少nǎinǎi一早就被二夫人叫去了韶华院!。,……。,……

    与项氏屋里的喧阒不同,韶华院里静悄悄的。因二夫人搬去太夫人那里留下来两个看院子的粗使妈妈和两个负责打招书房的丫鬟都待在韶华院的退步里。只有结香在屋里服侍茶水。

    “你小时候应该听你娘亲说过,你祖母把项家的藏书都偷偷给了我做陪嫁的事吧?……二夫人端坐在书房的罗汉床上。表情冷淡,让项氏才些摸不清楚她的意图。

    “听母亲说过。”她老老实实地道”“因是长辈间的事,我们做晚辈的听得也不十分仔细………”没等她说完,二夫人突然站了起来,一面往书房去,一面道:“你跟我来!…”打断了她的话。

    项氏不敢犹豫,忙跟了过去。

    东边的书房放书的博古架全空了,却多了几个雕着事事如意图案的樟木箱子。

    “这就是我从项家带来的书。”二夫人放缓了脚步”手缓缓拖抚摸着樟木箱板上雕着的柿子,有种依依不舍的留恋,“全在这里了。我把他们都送给你了。你派个人来搬吧!”

    项氏错愕。

    二夫人已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项氏忙去了十一娘处:“母亲。我,我该怎么办?…”

    “既然是二夫人送的,你就收车好了!…。

    这是二夫人的东西,她有权决定送给谁。

第七百三十二章急诏(上)

    十一娘也有些担心。

    年前,有御史弹劾公卿之家大肆侵占私田,周家也在名单之列。皇上责令这些公卿贵勋之家还田,并招他们进宫告诫了一番。尽管如此,还有些皇亲国戚阳奉yīn违,以小田还大田,或隐报其数,陈阁老上书,讫求皇上收回公卿贵勋用以充当俸禄的官田,由朝廷支付岁禄。

    因此事涉及面太广,兹事体大,又到了年关,皇上借口要过年,留中未发。

    周士铮曾为这件事找过徐令宜:“……没有了庄田,靠朝廷支付岁禄,到时候我们岂不要看户部和内府的脸sè过日子?你也知道户部的那些给事中,官品不大,官味却十足,到时候一句‘国库空虚,适时再给’,我们就不得不打点这些人,银子是小,只怕公卿贵勋之家的尊严也全无了……英华,这件事万万不可,你在一定要反对到底。”

    如果收回赐田,徐家损失也不小——不说先帝赐给太夫人两座占地百顷的寿产田,就是保定府的马场,也是赐田。

    一石击起千层波,何况关系到自身的利益,徐令宜早就听说了,苦笑道:“先看看皇上的意见再说吧”

    周士铮见他不是很积极,颇为不悦:“英华,这可不是我们一家之事,你别nòng得大家都心寒。”

    说得好像大家都以他马首为瞻似的。

    “难道我不是靠着赐田过日子?”徐令宜皱了皱眉,“可这才刚刚改年号,皇上是怎样想的,我心里一点谱也没有,现在可不是靠匹夫之勇办事的时候”

    “要不然我怎么来找你商量”周士铮瞪大了眼睛,“皇上前几两天还宣了我进宫,说来说去全是你这几年怎样韬光养晦的事,围地的事,燕京除了那几家落魄户,就你们家和威北侯那小子没掺合进去了,让我向你多学学。别人我不管,我就看你的眼sè行事了”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徐令宜笑道,“你跟在我身边晃悠不就行了”

    “我这不是担心吗?”周士铮嘟呶道,“别人不知道你们家的事,我还不知道你们家的事,你们家的祭田多,再加上太夫人的寿田到时候也可以转成祭田,皇上不管怎么着,总不能把你们家的祭田也给收了吧?何况你还有军中的那份孝敬,一年十万两是有的吧?我何尝不想给皇上脸上贴金,可我也要贴得起才行啊?不说别的,到如今我曾祖父一辈的几位老太太每年还得送三百两银子的荣养银子,总不能到我手里断了吧?这个名声我可背不起。”说完,犹不解气,叫了灯花,“给你们家厨房的说,我要留在这里吃饭,先给我来个清蒸鲍鱼,再给我来个翠盖鱼翅、爆炒海参、烤rǔ猪、抓全羊……”

    敢这样躺在徐令宜惯用的醉翁椅上大咧咧地点这些菜,本身就说明了周士铮和徐令宜的交情。灯花自然吭都不吭一声,恭敬地应是,把周士铮点的菜重复了一遍,没有了差错,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徐令宜笑道:“我这里还有上好的金华酒,要不要来几坛?”

    “当然要来几坛”周士铮毫不客气地道,“不仅如此,把过年时皇上赏给太夫人的老君眉也偷点出来尝尝”他说着,摸了摸已经微凸的脖子,“吃这么补的东西,龙井、武夷受不住啊”

    徐令宜哈哈大笑:“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偷点出来尝尝’。”说着,吩咐一旁的小厮,“去跟太夫人说一说,就周家小三来了,要偷她老人家的老君眉喝。”

    不一会,小厮捧了半斤装的白底青花瓷坛过来:“太夫人说,给周大人带回去尝尝。”

    周士铮笑眯眯地接了过去。

    一顿饭吃到了月上柳梢才告辞。

    十一娘服侍徐令宜更衣:“侯爷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徐令宜喃呐地把这句话反复念了两遍,笑道,“你这两句话倒用得贴切。”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换日常的道袍,穿了中衣就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叹道:“收赐田什么的,都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谁不知道这件事兹事体大,一个不小心,把大周的公聊贵勋给全得罪了。陈阁老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试试皇上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以后他行事,也知道底线在哪里。要不怎么会选了过年的时节写这份奏折?如果怕上也想试试陈阁老的态度,那就肯定不会同意收赐田的事。这样一来,朝臣上书同,内阁议论,没有个一年两年的肯定没个定论,我们何必跳出来给添luàn?一个不小心,还会被那些臣子捉到把柄拿了枪使,让皇上为难……”说到这里,他语微凝,“怕就怕皇上有心整治朝纲,准了陈阁老的奏折……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徐令宜是皇上的舅舅,到时候公卿之家全看他行事。他要是恭顺地让皇上把赐田收了回去,他以后就是公卿之家的罪人,徐家说不定会被这个圈子排斥在外;如果他和皇上辩驳,皇上新君,正是立威的时候,说不定正好拿了徐令宜杀jī给猴看。

    最好的办法是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皇后娘娘的娘家,偏偏皇后娘娘的父亲是周士铮,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皇上既然留中不发,肯定有他的想法。”十一娘拿了便鞋给他换,“正如侯爷对周大人所说,看看情况再说好了。办法总是比困难多”

    “办法总是比困难多”徐令宜听了正sè道,“我又得贤妻一句妙语。”

    十一娘看他佯装的样子,扑哧一声笑。

    徐令宜趁机把她搂在了怀里……

    想到这里,她不由面sè微烫,马车也停了下来,跟车的婆子小心翼翼的声音隔着车帘传了进来:“夫人,客栈到了”

    十一娘忙敛了心绪,有些心虚地瞥了两个儿媳妇一眼,姜氏神sè有些恍惚,英娘则满脸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神sè都在正常的范围内,她一颗心这才落定。

    “你公公一向谨慎,不会有什么事的”

    英娘听着点头,忙率先出了马车,转身扶了十一娘下马车,姜氏、徐嗣谆、徐嗣诫以及一大群丫鬟婆子紧随其后,簇拥着她进了包下的西跨院。

    姜氏忙指挥丫鬟们换是她们带来的被褥、器皿,又安排婆子到灶上烧水、做饭。

    十一娘坐在厅堂的四方桌旁算着日子。

    这都快三个月了,大家已经等待、观望了不少时候,也该再次讨论了……皇上这么匆匆的找徐令宜进宫,难道是为了这件事?

    晚上她睡得有些不安生,第二天天刚刚亮就往燕京赶,晚上掌灯时分才到。

    徐令宜还没有回来。

    太夫人困惑道:“怎么?你们没在一起吗?”

    十一娘不想让太夫人担心,笑道:“在城门口遇到了周大人,侯爷被他叫了去”

    太夫人听了呵呵地笑:“被他拉了去,准没好事。我看,你今天也别等他了,早点歇了吧。明天人能回来就不错了”

    十一娘笑着应“是”,和二夫人一起哄着太夫人歇了。

    二夫人送她出门,道:“听说皇上要收回公卿贵勋的赐田?要真是这样,我们也别因小失大,皇上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好了。只有皇上眼里有你,你又怎么会少了口饭吃。”

    “二嫂的话我会传达给侯爷的。”十一娘觉得她们对朝廷上的事都只是流于表现,这种劝慰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免得影响徐令宜的判断。

    二夫人见她不感兴趣,不yù多说,点了点头,回了屋。

    结香给她散发,低声道:“二夫人,有人喜欢yù兰花,有人就偏偏喜欢yù簪花。四夫人喜欢内宅的事,你说了,她也不明白。”

    二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结香松了口气,服侍她歇下,帮着掖了被角,熄了灯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夜sè笼罩的寂静屋子里响起长长地一声叹息:“她用不着管这些,自然有人帮她管……说起来,她也是个有福的”

    十一娘回屋让琥珀从箱底找了几方构思巧妙的帕子:“送到威北侯府去?看看威北侯在家不在家?”

    听徐令宜说,林家的赐田也不少。如果是关于收赐田的事,林家不可能稳坐钓鱼台

    琥珀很快就折了回来:“林侯爷在家里林夫人说谢谢您,林侯爷正为收赐田的事着急上火,等过两天,她再来看您。”

    十一娘点了点头,坐在屋里沉思。

    这么说来,徐令宜进宫与收赐田的事没什么关系了?既然如此,又怎么留在宫里过夜了?

    她睡了个囫囵睡,翌日张开眼睛就问:“侯爷可有信来?”

    当值的冷香忙道:“侯爷昨就回来了,见夫人歇下了,怕吵着您了,就在外书房歇了。”

    徐令宜最喜欢半夜把她吵睡,然后趁着她睡眼惺忪的时候为所yù为,还美其名曰地道:“你mímí糊糊的时候最好看”

    十一娘愕然。

    梳妆整齐,顾不得用早膳,就去了徐令宜的外书房。

    ※

    从2005年至2010年的档案,终于整理到了2009年,胜利在望……但这周末还是要加班……只能一更……~~~~(》_《)~~~~

第七百三十三章急诏(中)

    天sè刚刚发白,在这寒意料峭的早chūn,书房的窗子却全部支了起来,冷冽的空气吹进去,带着几分让人头脑振奋的清新味道。

    珍藏在香樟木匣子里的《九州舆地图》被拿了出来,铺在黄梨木大书案上,穿了件半新不旧的鸦青sè杭绸素面夹袍的徐令宜背手立在书案前,头颅微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舆图,神sè极其严峻。

    十一娘看着,脚步一滞。

    听到动静的徐令宜已抬起头来:“你来了”

    突然被叫进宫,十一娘肯定会很担心,知道他回来,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来看他。

    为什么要看《九州舆地图》?

    十一娘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了什么事?”她一面问,一面走到了徐令宜的身边。

    山川河流,一一在目。

    徐令宜犹豫了片刻,指了舆图上宣同府的所在:“鞑子集结了十三个部落的人马,绕过嘉峪关,已到宣同府城外。”

    十一娘心里“咯噔”一下,脸sè大变,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宣同府是燕京的屏障,屏障一旦被除,燕京则危在旦夕

    “去年冬天很冷,今年的chūn天又来得迟,连草根树皮都没有了,只有进关来抢了”徐令宜的声音很冷静,“看这样子,恐怕要动用五军都督府了”

    “那谨哥儿会不会有什么事啊?”十一娘更关心这个。

    “他不会有什么事”徐令宜望着她,“始阳很偏僻,离宣同很远,那些鞑子就算是走错了,也不会走到那里去的。现在形势紧张,五军都督府用兵必讲究神速,不会放着离宣同最近的后军都督府兵力不用,舍近求远地调右军都督府兵力的。你放心好了,他比我们还安全”说到最后,露出一个带有安慰味道的温和笑容。

    四川属右军都督府管辖,山西属后军都督府管辖。

    十一娘松了口气,这才道:“皇上找侯爷进宫做什么?”

    “朝廷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对西北用兵了,皇上心里没有底,找我去问话。”徐令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可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股子强大的自信,让他的人突然间挺拔了不少,有种器宇川渟的庄严与凝重。

    这才是他在军营里的形象吧

    十一娘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看到了被徐令宜隐藏起的另一面。

    “皇上就问了问您西北的事,难道没有说别的?”她迟疑道。

    徐令宜沉默良久才低声道:“皇上还问我有没有去西北平luàn的意思……”他语气微顿,“我,委婉地拒绝了”声音很平缓,如被淤塞的河水。

    如果不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他应该很想再征西北的吧?

    十一娘想到他刚才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强大自信,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堵得慌,手轻轻地覆在了他放在书案上攥成了拳的手上:“谨哥儿在四川,您要再去了西北,这里空洞洞的……还是留在家里的好”望着他的目光温柔如chūn水,一直dàng漾到了他的心尖,让他又有些许的失望。

    她是为了安慰他才说的这些话吧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该有多好……

    徐令宜轻轻地摇了摇头。

    少年夫妻老来伴,自己想的太多了。

    他笑了笑,拍了拍十一娘的手:“这么早,还没有用早膳吧?”然后扭头喊了灯花,“把窗户都关了,让婆子们摆早膳吧”转移了话题。

    两人之间就多了一分清冷。

    十一娘一怔。

    徐令宜已走到临窗的大炕前,提起炕桌上暖着的茶壶倒了杯茶:“来,坐下来喝口热茶。”

    笑容依旧温和,却少了原来的温度。

    十一娘默默地走过去坐下,接过茶盅,说着家庭琐事,想打破彼此间的清冷:“昨天回来的路上,我和英娘商量了半天,想在流芳坞那边种些菱角,又怕到时候菱秧长得太密,不能划船了……”

    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得住十一娘。

    看着她眼底闪过的一丝不安,徐令宜失笑。

    自己也太小心眼了。

    十一娘性情沉稳,又是大家出身,矜持惯了,想她柔情蜜意……果真是自己得陇望蜀了

    想到这里,他搂了十一娘的肩膀,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面颊:“万一菱秧长得太密,让管事请了田庄上的婆子们来割就是了。我记得菱角五、六月份才有,到了五、六月间,天气热了,谁还去划船。不耽搁事的……”

    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听着他醇厚的声音,十一娘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好像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突然被人搬走了般地轻松起来。

    徐令宜听到她在自己怀里轻轻地透气,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十一娘,好象变得很依恋自己似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中那些或温馨、或旖旎、或气恼、或嗔怪的场景走马灯似地在他脑海里转着,却始终找不到源头……

    灯花进来,看见两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忙垂了眼睑,低声道:“侯爷,早膳摆在哪里”

    十一娘挣扎着要坐起来,徐令宜手一用劲,她只得又倚在了他的肩头,脸有些红,却没有再继续挣扎。

    徐令宜微微地笑,吩咐灯花:“就摆在这里吧”

    灯花应声而去。

    徐令宜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放开她。

    十一娘坐起身来。

    婆子得了嘱咐,低头进来,蹑手蹑脚地把炕桌搬走,放了摆着早膳的炕桌。

    夫妻俩对坐着用早膳。

    屋里子不时响起清脆的碰瓷声,轻微的喝汤声,咀嚼的响声。

    她小时候母亲总是很忙,偶尔抽空一起吃个饭,她就会在叽叽喳喳地讲着身边发生的事,好像这样,就能弥补那些和母亲不在一起的日子,可心里还是有个洞,声音再大,也没有办法填满,反而更显得失落。后来在余杭,讲究“食不言寐不语”,那时候只觉得苦闷……是从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这样静默无语的吃饭,心却感觉平静而踏实。

    十一娘不由抬头朝对面的徐令宜望去。

    他正在夹菜,神sè从容,动作沉稳有力……一如被先帝叫进宫的那个晚上……他曾轻轻地搂着她,手臂沉稳有力,神sè从容地安排她带着几个孩子走……她还记得被他搂着时的气息……

    她有些恍惚起来。

    再见到他时,怎么没有问他为什么偏偏安排她带着孩子走……她是永平侯夫人……如果徐府被抄,内院她是头一份……不像二夫人,二爷已经逝世二十几年,孀居,久不在外走动,住在偏僻的院落……如果走,二夫人更容易……而且二夫人曾经经历过徐家的兴衰,忠诚度、意志力、应变手段,相比她而言,更让人放心……徐令宜,是个行事稳妥的人,更何况是面临着家族存亡的时刻……

    好象就是从那以后,她才真正意识到一直以来,徐令宜独自背负的重负,也是从那以后,他不快的时候,她的心就会揪起来,然后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让他释怀,让他高兴……

    “怎么了?”徐令宜看见对面的人数着米颗吃着粥,笑道,“早膳不合口味?”

    他吃得简单,她吃得复杂……常常是一大炕桌菜,她的占了三分之二。没想到她会来,看得出来,厨房重新安排了早膳,时间上还是太紧,多是面汤,馒头,只炒了几个青菜,做了碗小米粥。

    “没有”十一娘笑道,“挺好的”

    徐令宜点了点头。

    有小厮跑进来:“侯爷,五军都督府的马大人求见”

    五大人掌握五军都督府的中军。

    徐令宜没有露出惊讶的表现,而是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吩咐小厮:“请他到花厅坐”

    十一娘忙起身给徐令宜更衣。

    “你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去给太夫人问安。”徐令宜说着,转身出了门。

    说是一会,等了快一个时辰,徐令宜才转回来。

    “走吧”他淡淡地道,“免得让娘等”

    现在的太夫人,每天早、晚都要见到了徐令宜才安心。

    十一娘跟着他出了门。

    走到半路,她迟疑道:“马大人找您,可有什么急事?”

    徐令宜没有做声,直到进了太夫人的院子,才低声道:“皇上招了五军都督府的人进宫,他来问我,如果皇上要他推荐领兵的大将军,推荐谁好?”

    十一娘讶然。

    徐令宜已经离开军营十几年了,一个五军都督府掌管中军的都督还要来问徐令宜推荐谁去做大将军……要知道,战事失利,推荐者也是有责任的,甚至会被连坐……或者,生活在一起,没有了距离,有些事情就被忽视了?

    她很想问他,平luàn西北的时候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为什么事隔多年,还有人对他这样的恭敬和信任

    可想到他刚才轻描淡写的语气,十一娘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太夫人拉着徐令宜的手关心地问他昨天在哪里吃的饭,喝了酒没有,周士铮叫他去做什么……徐令宜笑着应着,给太夫人读了一段《心经》,太夫人这才笑yínyín地放了他走。

    二夫人代太夫人送他们到门口。

    “四叔”她若有所指地道,“要是你答应,我想和娘去西山别院住一些日子。这样一来,四叔有客人的时候,也不用领来给娘问安了,娘也不必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些人了。你看可好?”

    ※

    O(∩_∩)O~

    今天一更。

第七百三十四章 急诏(下)

    圈地的事还没有解决,宣同府又战事告急,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人打主意打到太夫人身上去。太夫人跟着二夫人去西山别院住些日子,正好避开这两件事。

    “多谢二嫂!”徐令宜给二夫人行礼,“那就麻烦二嫂服侍娘到西山别院住些日子!”

    二夫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让徐嗣诫和英娘带着庭哥儿、庄哥儿也一起去住些日子吧!”十一娘和徐令宜并肩漫步在铺着青石板的有道上,“这样也热闹些!”

    “你安排吧!”徐令宜道,“我这些日子可能会很忙!”又沉yín道,“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十一娘应喏,回到家里就喊了徐嗣谆、徐嗣诫夫妻来:“诫哥儿和英娘带着孩子陪祖母、二伯母去西山别院小院;谆哥儿去二伯母那里拿启程的黄道吉日,安排去西山小住的琐事,瑟瑟留在家里帮我招待客人,英娘帮着孩子们收拾箱笼。”说完,又分别嘱咐两人,“谆哥儿多派些护卫去西山别院,别让人吵着租母;诫哥儿在那里好生陪着祖母,别让祖母觉着无聊要回来!”

    陈阁老建议收回公卿贵勋赐田的地早已传遍了燕京,他们也正为这件事担心着——没有了赐田,有差事的、有爵位的才有年禄,没有差事的、没有爵位,就没有年禄了,这样一来,徐家就只有徐令宜、徐令宽、徐嗣谆、徐嗣谨有年禄,收入会最少要减十分之九,更别说那些只有一个爵位的人家了。

    满燕京的人都盯着周士铮和徐令宜怎么说呢!他们就是再没有政治敏感,也知道这不是件好办事的。

    徐嗣谆和徐嗣诫齐齐应是,分头行事。

    太夫人只道是二夫人想去,又有英娘这个喜欢说话的,还带着庭哥儿和庄哥儿,立刻笑眯眯地应了。

    二夫人快马斩luàn麻把启程的日子定在了两天以后。

    收拾箱笼,拟定跟过去服侍的丫鬟、媳妇子、婆子、灶上的、值夜的……姜氏忙的团团转,好不容易送走了太夫人等人,又要重新安排值夜的婆子,各屋清扫的丫鬟、婆子,好不容易喘口气,永昌侯府、威北侯府、中山侯府、定国公府,甚至是五夫人的娘家定南侯府以及平时不太来往的镇南侯府王家的主持中馈的几位夫人不时来串串门,安排茶点、用膳、送客、陪着服侍婆婆过来的少nǎinǎi们说话,姜氏脚不沾地,可也从偶尔落在耳中的只言片语中听了个明白——西北战事吃紧,军饷紧缺,皇上决定把所有公卿之家的赐田都收回以充军饷,夫人们互相探口气,到时候几位侯爷、伯爷好在同一时间内纷纷上书,造成群情激愤的样子。

    “唐夫人放心,这不是一家之事”,十一娘反复地表明,“我们家侯爷就是再不管事这件事也不能不出声。”

    唐夫人叹了口气:“这一次,这些阁老做得太过分了。这不是要断我们的生路吗?”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他这是要断我们的生路。”

    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依旧能说话的镇南王世子夫人冷冷地笑“皇上不是说西北战事吃紧,国库空虚吗?他陈子祥年年革新,年年有新政,怎么就nòng得个国库空虚了?现在竟然还要我们这些人帮着擦屁股,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陈子祥,是陈阁老的名字。

    唐夫人没有做声,却目光闪烁。

    镇南王世子夫人眼角飞快地睃了唐夫人一眼,笑着身告辞:“我得了夫人的准信,也能回去给我们侯爷交差了。就先回去了。等哪天夫人请闲下来了,再到我那里去坐坐。说起来,我们两家也是姻亲。”

    十一娘笑着应是,亲自送镇南王世子夫人到了门口。

    回来的时候,唐夫人也起身告辞:“我们侯爷的意思,趁着哪天宣同府那边有捷报的时候上书,皇上心里一高兴,也容易些。”又道,“我还要去周夫人那里坐坐。”

    “应该去去,应该去去。”十一娘送她出门,“夫人的话,我也会转告侯爷的。”

    唐夫人含颔走了。

    姜氏扶十一娘到内室坐下,犹豫道:“母亲,正如王夫人所说,朝廷这些年常有新政出来,先帝在时就不止一次,国富民强,全因有陈阁老。现在皇上说国库空虚,说不定是个借口呢?既然皇上铁了心……这样上书,有用吗?”

    十一娘笑道:“在王夫人说这些话以前,你想到过吗?”婆婆和风细雨般的温和。

    姜氏大了胆子:“我也想到过!”

    “你看,你也想到过,王夫人也想到过,其他的人,自然也想到过。”十一娘笑道,“可大家为什么还要这样派了夫人串门,私下约定?还不是想看着哪家等不及了,第一个跳出来!瑟瑟,我们家,一向中庸,既不会走到别人的前面,也不会走到别人的后面,可怎样才能适时地走出来,这可是门学问。”又道,

    “瑟瑟,你要记住我的话。我们家是公卿贵勋,只要不出错,这富贵就是长长久久兴旺不衰;不是官宦之家,讲究‘文谏死’这样的事,就算子弟里没有出仕的人,凭着这样的名声,还可能得个尊重。”

    姜氏大汗淋漓,躬声应是。

    五军都督府的后军都督刘宏领了征西大将军的衔,带领十万大军前往宣同协同范维纲抗敌。老天爷好像在嘲nòng这些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公卿贵勋似的,一连半个月,宣同那边传来的都是噩耗。

    常宁公主的儿子任昆第一发难,弹劾陈阁老欺君瞒上,要不然,怎么实施新政后却国库空虚,要求以旧制征收茶税。接着,中山侯响应,弹劾户部侍郎侍郎李廷中饱私囊,又有遂平公主驸马弹劾户部给事中刑安收贿贪墨……陈阁老、李廷和刑安纷纷上书辩驳……皇上接到宣同破城的消息……当时就把折子丢在了遂平公主驸马的脸上:“朕殚精竭虑地保住祖宗基业的时候,你们却在为这里为了蝇头小利争吵不休!”然后立刻下旨,立冬以前,收没所有公卿贵勋之家的赐田,消息传来,公卿哗然,有几位大长公主披了麻衣在东门外哭着喊着要去奉先殿哭先帝……燕京熙攘纷luàn,人心浮动。

    一连几天,徐令宜都会在十一娘睡着以后坐起来靠在床头发呆,看见着窗外一点点的透白。

    十一娘又哪里睡得着。

    周士铮前两天来找徐令宜,指责徐令宜关键时候没有出面,没等徐令宜解释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她不过是装着睡着了,想给徐令宜一个思考的空间。

    见他这样整夜整夜的不睡,她又心疼起来,索性披衣拥被而坐:“侯爷还在想着周大人的话?”

    “没有!”徐令宜笑着把她搂在了怀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不过是想激我罢了。要是真生气,他只会不理我,而不是跑到家里来把我给骂一顿!”

    十一娘把头靠在他胸膛上:“那就是在为收回赐田的事担心了?”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去收赐田?”徐令宜轻轻摇头,“战争不平,这件事就没人主持,只要没有开始,就有缓和的余地。”

    那就只有是为了宣同的战事。

    十一不想提。

    就像每个人都有个逆鳞,战事,就是徐令宜的逆鳞。

    “那侯爷还担心什么?”她坐起身来,笑盈盈地望着他,“侯爷快些睡吧!您这样,我也睡不好!”

    徐令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应了声“好”,顺从地躺了下去。

    十一娘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徐令宜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回应她,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十一娘静静地依着他,等着他入眠,可一直听到屋外传来小丫鬟起床的洗漱声,徐令宜也没有合眼。

    这样下去不行!

    十一娘吩咐琥珀给徐令宜做了参茶,亲自端去了书房。

    徐令宜有些意外,望着她笑。

    十一娘从来没这样殷勤过,她低头帮徐令宜收拾书案,吩咐他:“快点喝了,凉了就有味道了。”

    徐令宜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啜着参茶。

    灯花匆匆走了进来:“侯爷,雍王爷来了!”

    夫妻俩都有点意外。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或者,是给皇上来传话了!

    徐令宜想了想,对十一娘道:“我去去就来!”

    十一娘送徐令宜出了书房门。

    “舅舅不用和我这么客气。”雍王爷穿了件宝蓝sè云龙纹素面袍子,一双凤眼明亮如星,边说边笑,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开一次中门很麻烦的,被皇上知道了,还要训斥我游手好闲,整天东逛西跑的……您开了侧门让我过来就行了!”

    徐令宜笑着上前给雍王行了礼。

    雍王没等他拜下去就扶了他的胳膊:“舅舅,有点事,我们屋里说话去!”

    徐令宜和雍王去了小书房。

    十一娘早已避开。

    雍王前些日子也常来,最喜欢徐令宜书房里那个醉翁椅。

    他很随意地坐在了椅子上。

    “舅舅,皇上已经下旨,让欧阳鸣接任刘宏为征西大将军,即日前往宣同。我们把谨哥儿nòng回来吧,我跟欧阳说说,到时候让谨哥儿帮着运个粮草什么的,有了战功,决不会少他那一份,封个侯伯公什么的,也就是小菜一碟了。”

    “这,不大好吧!”徐令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母亲绝对不会让他去宣同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能待以后有机会再请王爷帮着谋划谋划了!”

    雍王听了恍然,笑道:“舅舅是怕仗打败了吧?”他说着,笑起来,“您就放心好了。这次皇上调了山东、山西四十万大军,那达子不过八、九万人,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那帮达子给淹死啊!”

第七百三十五章 好意(上)

    调了山东、山西四十万大军…………徐令宜虽然在家,但朝廷上的事也一直密切关注着,他并没有听说,可见皇上刚刚做的决定。

    临阵换将……

    他思一思索,问雍王:“现在战事如何了?是谁提议换了欧阳鸣去?”

    宣同城被破,范维纲下落不明。

    不明还好,以死抵罪。

    就怕还活着,事后追究,家族受累。

    “大同总兵赵诺阻鞑子于大同,急报请求增兵。皇上就派了欧阳鸣去。”,雍王笑道,“兵部路尚书亲自前往通州调运粮草。谨哥儿的事,我也踉跄尚书打过招呼了。”,“这是稳赢的事,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都争着要去吧?”徐令宜笑道,“我们也跟着掺和,只怕会惹了闲言闲语。”又说起战事来,“知道派了谁做参将吗?”

    “好像调了山东和河南的几个参将过来。”雍王爷兴冲冲的来,见徐令宜是真的不感兴趣,闹了个糖不甜,胡luàn说了几句话,讪讪然告辞了。

    徐令宜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良久。

    欧阳鸣任平西大将军…………他一直在禁卫军里干,忠心被没问题,可打仗却不是比忠心的事,范维纲,当年是先帝的侍卫,因为忠心,所以被任了宣同总兵……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他站在《九州舆地图》前,神sè有结晦涩。

    十一娘年在那里琢磨着。

    没有留雍王吃饭,算算时间,雍王应该告辞了。

    她差了冷香去打探。

    含笑进来禀道:“夫人,万义宗家的和常九河家的安顿好了,来给你磕头!”,“让她们进来吧!”,在听到宣同府破城的消息,十一娘立刻让万大显把在果林的万义宗一家和在田庄的常九河一家接到了金鱼巷的宅子里她怕鞑子打到了燕京,两家人避之不及”受战火连累。

    “夫人宅心仁厚,是救苦救难的慈悲之人。”,几天过去了”万义宗家的和常九河家的说起这件事还面如土sè,瑟瑟发抖,“要不是您让我们把那些带不动的东西都丢下,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城,我们现在就是想进城也进不了了!”

    十一娘有些意外。

    常九河家的忙解释道:“宣同被破”那多人都往燕京逃,现在大家都知道消息了,也跟着往城里来。五城兵马司的人天天在城门外驱赶流民,看着粗衣布衫的,一律不让进城。有些人只好往山东、河南去,听说有几万人呢!路上的树皮都吃完了。”,万义宗家的也跟着叹气:“我们当家的天天坐在屋檐下抽汗烟,说要是夫人的信再来的晚一点,我们也进不了城了。”又道”“夫人,不会真的打过来吧?这可是天子脚下啊!”,十一娘心里也没有底。

    如果徐令宜也没有办法保全她,那像万义宗、常九河这样人家就更没有保障了!

    “应该不会吧!”她含含糊粗地道,“反正,有我的一天,就有你们的一天!”,两个人安下心来,对十一娘谢了又谢,十一娘和她们闲聊了几句”两人看着含笑从外面进来,立在一旁不说话,知道十一娘有事,恭敬地磕头告退。

    “夫人,雍王爷已经走了,侯爷一个人在书房”含笑行了礼,含蓄地道,“嘱咐了灯huā,谁也不见。”,十一娘点头,直到徐令宜回屋才问他:“雍王爷来干什么呢?”

    “没什么!”徐令宜轻描淡写地道,“说了说战事。”

    具体的”一个字也不说。

    十一娘也不问。

    温柔地服侍他歇下。

    半夜,徐令宜把她搂在怀里,一反往日的柔情蜜意”急切中带着些许的浮躁,片刻也不愿意放手,好像一不留神她就会溜走似的。

    十一娘受了感染,身子很快如烧开了的水般沸腾起来。但随着一波一波的cháo涌,她渐渐有些跟不上节奏起来,到后来,只有忍着的份,心里开始有点明白。

    他好像借着这机会在证明些什么!

    不忍心开口嗔怪他,反而尽量放松了身子任他为所yù为……直到她渐渐有些昏眩起来,徐令宜才感觉到不对劲,忙停了下来,抱了眼角眉梢的chūnsè都有些僵硬的十一娘:“默言,默言”声音焦灼而不安。

    十一娘缓过气来。

    这些日子徐令宜太反常了。

    肯定是有什么事放在心里没有办法释怀又不能对身边的人明言。

    想到先帝最后一次招他进宫时他从容地安排着家里的事她心里有浓浓的怜爱,不禁动作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没办法控制情绪了。

    徐令宜心生愧疚,翻身躺到了一旁,声息却粗重的半晌也没有平息下来。

    黑暗中,十一娘咬了牙,趴到了他身上,咬了他的耳朵嗫嚅着:“我很喜欢……”手伸出去,撩拨他。

    徐令宜知道她的身体,此刻不过是顺着自己,心生愧疚,身子却情不自禁……犹豫半晌,才捉了她的手。默言!”他亲了亲她的面颊,“我没事…………”声音绷得紧紧的,显得很艰难。

    十一娘感受到他的身体却更是亢茶……索性顺势入了巷。

    徐令宜低低地……哼”,了一声,再也忍不住,翻身压着她开始律动起来!

    好在十一娘难得的主动如消魂香,让他没有坚持的太久就投了城。

    十一娘长长地吁了口气。

    徐令宜舍不得起身,和她温存了好一会才抱着她去了净房。

    待收拾好重新躺下,外面已有丫鬟们起床的响动。

    “侯爷,妾身服侍你起来吧!”

    从前也有这样闹到天亮的时候,但考虑到儿子媳妇孙子还有两位姨娘都会来给他们请安,他们会先起来,去给太夫人问了安再回来补个觉。

    这一次徐令宜却没有作声,而是把正要起身的十一娘紧紧地箍在了怀里,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的〖答〗案。

    “侯茶……”丰一娘有些不安。

    徐令宜却用大手覆了她的眼睛:“睡会吧!”又道,“我陪着你!”

    他的怀里很暖烘烘的”十一娘也实在是累了,一眼上眼睛,醒意就上来了,偏偏徐令宜又在她耳边轻柔地说了句“有我呢”,她眼皮再也睁不开,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琥珀轻声喊她:“夫人,夫人,您快醒醒,江都公主过来了!”

    十一娘猛地坐起身来:“侯爷呢?”,“侯爷被皇上叫进宫了!”,琥珀已帮她准备好了衣裳,也知道她最担心提什么,“跟四少nǎinǎi和五少nǎinǎi说,您昨天有些受凉”头有些昏,让她们晚上再过来问安!”,十一娘匆匆点头,起身穿了衣裳。

    琥珀眼角瞥见好肩头有吸shǔn留下的紫sè痕迹,低着头抿着嘴笑了笑,手脚麻利地帮着穿了褙子。

    江都公主等不及,一面嚷着一面进了正屋:“舅母,舅母!”,自从谨哥儿去了贵州,十一娘就从“永平侯夫人”变成了“舅母。”

    十一娘手脚有点发软”攥儿挽了两次也没有成功,琥珀看着忙上前帮忙,江都公主已经闯了进来。

    “哎呀!舅母还没有梳妆好!”江都公主有点意外,她索来大方,也不尴尬,坐在了十一娘的身边,却被她镜奁里的一朵鬓huā吸引偻了目光。

    “真是漂亮!”,她托在手里欣赏。

    那鬓huā有婴儿的手掌大小”用白sè的贝壳作huā瓣,做成了朵含苞yù放的yù兰huā,huā边缀了用淡红sè的珊瑚和紫sè的珍珠串成一狠狠的珠串,sè泽淡雅却透着华丽,让人看了惊yàn。

    这huā是徐令宜送的。从前只觉得huā太大”份量太重,戴出去一个不心就可能从发髻上滑落,现在觉得拿在手上把玩也是件不错的东西。

    十一娘笑了笑”柔声问江都公主:“您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并不提这鬓huā的事。

    江都公主也是见过世面的,又有事而来,并没有放在心上,很随意地把鬓huā放在了镜奁里,正sè道:“舅母,你知不知道明天三皇兄来过?”,十一娘起身,一面领着江都公主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一面笑道:“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三皇兄来做什么?”,江都公主追问。

    十一娘微愣:“我还没来得及和侯爷说这件事!”

    她的话音刚落,江都公主已“哎呀”,一声,慎道:“你也真是的,一点也不关心谨哥儿欧阳鸣马上就要授平西大将军,领军四十万前往大同抗教。三皇兄好意来跟舅舅说,让他把谨哥儿从贵州调回燕京,跟着路尚书做些转移军粮的事,等欧阳鸣旗开得胜,以谨哥儿的身份,怎么也能谋个侯伯之爵。”,她说着,急道”“舅母,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大周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就是三皇兄出面,这件事办的也不是一帆风顺,结果舅舅却说,怕人说闲话,婉言拒绝了三皇兄。三皇兄气得在家里跳脚,还是三皇嫂急看来告诉我,让我出面劝劝舅舅,我这才知道的。”

    十一娘闻言一喜。

    从来没想过让儿子去和徐嗣谆争,可儿子未来会怎样,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现有个机会能让儿子的未来更明确,她当然高兴。可这高兴刚刚流露到脸上,她又很快冷静下来。

    运运粮草就可以封个侯爵或是伯爵……,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

    怕就怕到时候的这军功是抢的那些真刀实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又没有背景的将士的。

    何况徐令宜也觉得不行。

第七百三十六章 好意(中)

    十一娘犹豫良久,最后还在心里长叹一声,柔声对江都公主道:“这样的大事,都侯爷做主,我看,还是要商量侯爷的……”十分为难的样子。

    江都公主不由急起来:“舅母。这可不是贤惠的时候。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又道,“三皇嫂说,只要舅母答应了,我们就去跟三皇兄说去,兵部武选司的公文已经发出去了,到时候舅舅就是知道也没有办法了!”

    十一娘实在是很感激。

    她携了江都公主的手:“谨哥儿有你们,真是他的福气。可这件事事关重大,没有侯爷点头,我实在是不敢答应。”

    江都公主的高兴一点点地褪去,换上了失望,勉强道:“谨哥儿也帮了我们很多,舅母不必放在心上。”起身告辞。

    十一娘心里更不好受,送了江都公主出门:“雍王爷和公主的好臣妾都明白,等侯爷从宫里回来,我再和侯爷好好说说。”

    江都公主怏怏然拖点头,打道回府。

    掌灯时分,徐令宜才回来。

    十一娘得了信就迎了出去。

    大红灯笼下,他的神sè凝重而冷峻。

    十一娘曲膝行礼,一句话也没有说,迎了徐令宜回屋,默默地帮他换了家常的茧绸道袍,上了茶水。

    徐令宜进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十一娘的身上,随着她进进出出,转来转去。此刻她停了下来,他嘴角微翘,露出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来。

    十一娘也不追问,笑语殷殷地问他:“侯爷吃过饭了没有?要不,妾身下厨给您作碗什锦面?”

    “好!”徐令宜立刻答应。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出了什么事?他竟然一副怕她询问的样子……

    十一娘擀着面,在心里兜兜转转的。

    难道皇上临时决定让他重掌帅印?就算这样,他也用不着害怕自己询问啊!他是一家之主,别说这些朝堂上的事了,就算是家里要收购谁家的铺子,按道理他也不用和她商量的……难道是谨哥儿的事……除了儿子事,她想不出还才事会让徐令宜面对自己的时候很为难!

    念头一起,她不由心luàn如麻。

    谨哥儿会有什么事?

    他不是派了几个人偷偷跟在他身边吗?

    怎么会出事的呢?

    她思商着,匆匆撤了点葱huā就把面端了过去。

    徐令宜盘坐在炕几上连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十一娘亲自服侍他漱口,净手。

    现在的局势这样luàn,知道他从宫里回来却一个字也没有问……这么多年了,他不说,她也不问。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有怀疑,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

    想到这些,徐令宜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涩。

    他拉了正要去给他道茶的十一娘。

    “默言,四十万大军,不仅调动了山东、山西的全部兵力,甚至是隶属左军都督部的远东、淅江,隶属后军都督府的保定、万全都抽调了部分兵力。皇上虽然意属欧阳鸣领军,可欧阳鸣从来没有**将兵打过仗,皇上心里没谱,所以特意宣我进宫,问我欧阳鸣是否能担此重任!”

    如若他的回答正如帝意。他又何必要这样详细地向她解释!

    十一娘望着他紧紧拽着她的大手,肃然拖道:“侯爷向皇上推荐了谁?”

    默言,是很聪明的人!

    徐令宜垂下眼睑:“贵州总兵龚东宁!”

    十一娘骇然:“这与谨哥儿有什么关系?”

    “兵部黄册上。他在贵州普安卫平夷千户所。”徐令宜的声音低沉,“如果龚东宁授了平西大将军,兵部考虑到权衡,肯定会让龚东宁带贵州都司的兵力北上。人人都知道谨哥儿是我的儿子,这个时候他留在贵州”弱懦怕事。国难之时逃避责任。他的名声可就全完了,而且还会影响到他的仕途一——你想想,谁愿意把重担交给一个遇事不敢担当的人!”

    听着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说服的味道,十一娘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这感觉从脑海里驱走,冷静拖道:“如今宣同被破城,大同危在旦夕,贵州离这里千里迢迢,泉上就是听从了侯爷的建议,此时调龚东宁入京或是调贵州兵力北上都不太可能。何况那欧阳鸣是先帝留给皇上的辅佐之臣,深得皇上的依赖,皇上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同意侯爷的推荐。侯爷到底在担心什么?”话音未落,她福至心灵,失声道,“那天皇上宣侯爷进宫,曾向侯爷问策,难道那个时候就曾让侯爷推荐平西将帅不成?”

    徐令宜没有作声,默认了。

    原来是这样!

    他当时应该推荐龚东宁,却因为顾忌谨哥儿,保持了沉默。待到宣同府被破城、范维纲下落不明、鞑子挥军大同、两地百黎流离失所……他认为自己也有责任,因此寝食不安,日夜难眠!

    十一娘眼眶突然湿润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就像她,明明知道答应了雍王爷和江都公主的好意,谨哥儿有可能因此平步青云”可想到儿子牺牲了别人的前程所到的未来。她就没办法若无其事的接受甚至是享用。

    徐令宜也是如此吧!

    用了龚东宁,有可能很快地结束这场战争,也有可能比现在更糟糕。可到底是没才经过做主的事”他不免往好处想,而且会越想就会越后悔……

    “徐令宜!…”十一娘不由轻轻拖喊着他的名字,蹲在了他的面前。仰望着他的眸子,“皇上,是不是同意了用龚东宁?战事这样吃紧,有没有可能让龚东宁单独进京?…”

    “皇上没才答应……徐令宜拉她起来,把她搂在了怀里,“可我有个不好的预感,鞑子既然集结了十几个部落的兵力“还敢大举进犯。怎么也不可能只有这点人。那还才的人去哪里了?会不会还有哪个部落的首领另领了一队人马从甘州那边入侵。如果是这样。一旦甘州失道,大同腹背受仇,胜,则险情跟解”败”则燕京危已。兵部唯才调四川、贵州兵力围剿……。”

    十一娘脸sè渐白:“也就是说,按侯爷的预测,十之八、九会变成这样!…。

    谨哥儿就得跟着上战场了!

    徐令宜没才正面回答。而是道:“四川总兵丁治此人刚愎自用,任人唯亲。如若让他任右军都督府都督,他恐怕会让贵州都司的兵马冲锋在前,偏偏龚东宁这人又爱兵如子。定会和他针锋相对。仗还没有打起来,他们倒先luàn了……。…”说着。他微微地轻叹了口气,“路尚书此人虽然善于阿谀奉上,但做起事也有几份魄力。如果出现了这种局面。加上有我的举荐,他肯定会力争让龚东宁任右军都督府都督以领右军……。”,…”

    他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目光好像穿透了这万水千山到达了西北的山丘沟壑。十一娘一时语塞。

    如果龚东宁胜了还好说,如果败了,做为举荐人,徐令宜是要负连带责任的。在这种情况下。路尚书肯定会极力促成此事的如果他举荐丁治。战败了,他就要负连带责任,如果龚东宁做了右军都督府都督。他既可以免去举荐之责,又可以买徐令宜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那,怎么办?…”十一娘求助似地望着徐令宜。

    “希望是我胡思luàn想……徐令宜苦笑,语气有些飘忽,“也许鞑子没有那么多的人。”

    这话估计他自己也不相信,要不然。他也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了。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有小厮隔着帘子禀道:“侯爷,赵管事求见!…”

    徐令宜用力搂了搂十一娘。笑着安慰她:“我们也别在这里瞎琢磨了。也许那欧阳鸣和我一样,是个百年不遇的帅才呢?想当年,五军都督府的那些都督看我,也如我今天看欧阳鸣一样!。,十一娘笑不出来。但还是尽量柔声道:“这么晚了,赵管事恐怕才急事。侯爷快去吧!…”

    默言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看不到进展,她是不会罢休的。

    徐令宜第一次痛恨她的这种理智。

    但此时,他也只能轻轻地说句“我去去就来。”转身出了内室。

    十一娘觉得自己像是在火上煎似的。

    欧阳鸣手里可有四十万大军,一比四,就算是打人海战也能把鞑子给打败了……如果欧阳鸣能大捷,就算鞑子有一队人马潜往甘州也没有用……。到时候欧阳鸣只需要调兵南下就行了……龚东宁自然也就用不上了,谨哥儿也可以继续在他的始阳种地。在夷平开矿了!

    心里这么想,脑海里却不时掠过徐令宜的分析,让她坐立难安。

    她知道,这是因为他太信任徐令宜的能力,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的缘故,偏偏又没有办法释怀。

    事实是检验的唯一标准。现在唯有等待大同那边的战报了!

    想到这些,十一娘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徐令宜为何到了后半夜才归,更没有心思管徐令宜会不会被吵醒,辗转反侧的,到了天亮才阖了会眼。

    徐嗣谆和姜氏来给他们问安。徐嗣谆请徐令宜示下:“如今城里的米已经涨到了八两银子一石,瞧着这样。估计还要涨。我们家在城里不是有两家米铺山我想把门关了。这样,家里的米也充裕些,如果亲戚朋友家里困难的,我们也可以资助些许,帮着大家先把这难关度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好意(下)

    徐令宵面露赞许:……你和诫哥儿一起去办这件事吧”。

    徐嗣谆恭声称“是。”。

    庭哥儿见大人说完了话,笑嘻嘻地跑到了十一娘的面前:“祖母,六叔父什么时候回来啊?”,听到他提起谨哥儿,十一娘眼神一黯。强打着露出个柔和的笑容:“庭哥儿想六叔父了?…”

    庭哥儿点头,笑道:“七叔父说,要是六叔父在家就好了,他们就可以一起去大同了……”说着,高兴地跳道:“祖母,祖母,我长大了也要跟着六叔父和七叔父去大同!。”

    个一娘笑着把庭哥儿搂在了怀里:“我们庭哥儿真乖!…”

    正说着,徐嗣诫和英娘带着庄哥儿过来了。

    庄哥儿羡慕地望着在十一娘怀里的庭哥儿。

    十一娘看了笑着朝他招手。

    庄哥儿立刻跑了过去。兄弟俩喜笑颜开地拉了手。

    徐令宜已吩咐徐嗣诫跟着徐调谆去关米铺,又嘱咐两人:“……派几个护院过去,怕到时候会出现抢粮的事!…。

    徐嗣谆沉yín道:“要不要帖个告示,就说因为封城,米运不进来,米铺无米可卖。别人知道米铺是因为这个关的门,也不会去抢了。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用派护院过去了………”他迟疑道,“我怕家到时候家里的人手不够………”

    “不可!…”徐令宜立刻反对道,“这样容易引起恐慌。还是加派人手吧!至于家里的护院,我会商量白总管的。”,父子俩商量着家里的事,女眷们在一旁安静拖听着,待事情都安排下去,徐令宜站了起来,大家跟着一起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在佛堂,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有淡淡的檀香。

    “您这么早就去礼佛了?。”徐令宜笑道。

    “外面luàn糟糟的也不知道这鞑子何时才能被剿灭。”,老人家的气sè不太好,由二夫人扶着神sè疲惫拖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我给菩萨多上几炷香,求菩萨保佑欧阳将军能旗开得胜,早日搬师回朝,天下也可以清泰平安!…”

    知道宣同城破徐令宜第一时间接回了太夫人等人。

    “娘不必太担心……徐令宜笑着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亲手奉给太夫人,安慰着太夫人道,“有四十万大军呢!大同很快会传来捷报的……然后转移了话题”把徐嗣谆出主意把家里两间米铺关了的事告诉了太夫人。

    太夫人慈爱拖望着徐嗣谆,微微颌首:“这才是做世子的气度……”然后看了屋里的其他人一眼,叮嘱道,“你们要记住了千万不要和百姓争利,会招人恨的!…”

    众人躬身应“是。”。

    徐令宽和五夫人带着诜哥儿和诚哥儿过来了。

    给太夫人行过礼,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再回头,太夫人竟然坐在那里打起磕睡来”大家忙打住了话题。

    二夫人则轻轻地摇了摇太夫人:“娘,您要是累了,到回房歇会吧!…”

    太夫人抬起头来神sè有些茫然地望着众人:“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徐令宜朝着徐令宽使了个眼sè,笑道:“外院还有事,我们正要告退呢!。”

    “哦!…”太夫人点头,“那你们去忙吧!…”然后吩咐二夫人”“把《金刚经》拿出来,我们接着昨天的继续抄。…”

    二夫人笑着应喏,其他的人起身告辞。

    还没有走出院子徐令宽拉了徐令宜:“四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徐令宜想了想:“我们去书房吧!”,徐令宽点头,跟着徐令宜走了。

    十一娘和五夫人说了几句话,也各自散了。

    姜氏扶着十一娘:“母亲,您气sè不是很好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英娘带着两个孩子笑yínyín地走在前面。闻言转过身来,打量着十一娘:“母亲你是不是还没有好利索?四嫂说的对,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了!。”连着两夜都没才睡好又担心着谨哥儿,气sè怎么可能好,十一娘道,“我休息休息就行了!。”又对姜氏道,“huā厅那边,你去处理吧!要是才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两人见她态度坚决,不好多说,服侍十一娘歇下,姜氏去了huā厅处理家务事,英娘带着两个孩子在正院玩,十一娘有什么事,可以随叫随到。

    十一娘闭着眼睛,听不到一点声响,明明很累,却难以入眠,脑子里全是谨哥儿。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龚东宁会给谨哥儿安排一个什么职务呢?是为了保全谨哥儿的性命而让他待在安全的后方呢?还是和雍王一样,觉得这是个机会,让谨哥儿阵前冲锋谋取军功封妻荫子呢?

    虽然没见过龚东宁,可通过徐令宜对龚东宁的描述,只怕龚东宁也是个宁愿“马革裹尸而还”,的人……那可就糟了……他多半会安排谨哥儿上阵杀敌…………

    想到这些,十一娘哪里还睡得着。

    她索性坐了起来。

    旁边服侍的含笑立马上前轻声道:“夫人,您要什么?…”

    她要儿子平平安安的!

    十一娘在心里默默地道,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希望欧阳鸣打败那些鞑子。

    她不由双手合十,念了声“菩萨保估”……

    含笑满脸狐疑,轻声道:“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她服侍十一娘的时候不长,可也看得出来,十一娘不太喜欢礼佛,至少,十一娘屋里就没有像其他富贵之家的妇人一样设个佛堂或是放个神龛之类的,更没有闲暇的时候就招了师太到家里来讲经或是聊天。

    十一娘听著撩被而起:“含笑,去叫了琥珀来!…”

    含笑不敢怠慢”匆匆去喊了琥珀来。

    “琥珀,。”十一娘道,“我想去慈源寺上香,你去跟白总管说一声,看方不方便!…”

    琥珀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恭声应是快步去了白总管那里。

    外面的气氛有些紧张,但因为是十一娘的意思,白总管自然要想尽办法克服。

    第二天一大早,白总管派了侍卫处的管事亲自陪着十一娘去了慈源寺。

    慈源寺的香火很旺,很多妇人嗫嚅着长跪蒲团不起慈源寺的知客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把十一娘迎到了大雄宝殿。

    “请你保估谨哥儿平安无事,只要你能做到,我愿意从此以后做你的信说………”十一娘闭着眼睛,虔诚地祷告。

    可事情还走向着不尽人意的方向发展。

    没几日,就有战报传来。欧阳鸣兵分三路,一路支援大同,一路围剿攻占了宣同的鞑子,一路驻扎在离燕京四百里的地方。而宣同久围不下大同节节败退,兵力折损十分之三。

    皇上召了徐令宜进宫。

    不到中午,十一娘就得到了消息。

    兵部任龚东宁为右军都督府都督,丁治任兵部侍郎,龚东宁不必进京谢恩,立刻领右军都督府兵力驻扎甘州,丁治即日进京任职。

    十一娘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无语。

    中午徐令宜回来。

    琥珀迎了出来。

    “侯爷”,她的声音比平常更轻几分,“夫人不舒服,在内屋躺着……。…”一句话没有说完,内室传来十一娘的声音:“是不是侯爷回来了?…”

    琥珀面露犹豫。

    徐令宜已撩帘而乡“我回来了!…”

    十一娘**翠翠地坐了起来”遣了身边服侍的丫鬟。

    “您派的人,还跟在谨哥儿的身边吗?。”罗帐的光线不足更显得她肤白如雪,带着几份羸弱。

    徐令宜坐到床边,不禁握了她的手:“一直跟在他身边……,又道,“我已经让人给他们带信了,让他们一定注意谨哥儿的安呢……。”

    “庞师傅不是军藉他能跟着去吗?…”十一娘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安慰她的“你别担心…”腹死胎中,也让他意外拖语气微凝片刻后才道,“我已经让人帮庞师傅和黄小máo、刘二武他们nòng了个军籍有他们在身边,谨哥儿也有人可用……,“知道龚东宁把谨哥儿安排在哪里了吗?…”

    徐令宜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道:“龚东宁毕竟是三军统帅,有些事,我不便过问……

    十一娘点了点头,没在多问,又**翠翠地躺了下去:“我有点累,想歇会。侯爷有事,就叫琥珀吧!”说着,闭上了眼睛。

    徐令宜望着她眉头微蹙的俏颜,半天才长长拖叹了口气,轻轻地起身离开了内室。

    十一娘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剔的泪珠。

    或者是以逸待劳,或者是打草惊蛇,二十天以后,从甘州传来消息,龚东宁的右军在离甘州还有五百里的凉州卫附近遇到鞑子的伏击,右军死伤一千余人,杀敌五百余人,俘虏鞑子一百多人,缴获马匹三百多匹。

    消息传来,大家都主动忽视了右军的死伤,把注意力放在了“杀敌五百余人,俘虏鞑子一百多人,缴获马匹三百多匹…”上,特别是在对比大同的失守,更显弥足珍贵。

    皇上频频招徐令宜进宫。

    没多久,甘州又传捷报。

    右军杀敌三千,俘虏鞑子两千多人,缴获马匹一千多匹。

    燕京精神一振,街头巷尾说的都是龚东宁。

    徐令宜更忙了,有时候还会被留在宫中。夫妻偶尔见面,十一娘总是问他:“有没有谨哥儿的消息?”,“他挺好的……徐令宜笑容里带着几分安慰,“龚东宁把谨哥儿带在身边。如今谨哥儿是龚东宁的亲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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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啼远山开,林霏独徘徊。
清雾闻折柳,登楼望君来。
锦缎珠翠之间,她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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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就是一部庶女奋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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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一心一意还“债”~~~~(>_庶女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女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女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