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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小澪     剑翼txt下载     剑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冒牌大英雄,银样镴枪头

    “这……”褚海兰轻咬朱唇,犹豫再三,复又欠了欠身,说道:“不是小妹不肯,实在是yù早些回还住所,仔细感悟今rì所得。”

    “哼,焱菡子,别给脸不要脸!师兄好意请你赴宴,不想你还推三阻四,你这番作为,不但是辜负了师兄的美意,更是未将我等放在眼中。”焱绛子身旁一个面貌有些yīn鸠的道人走出,指定褚海兰冷声说道。

    “就是!焱菡子,枉师兄平rì里对你照顾有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你的良心,全被狗吃了吗?”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指着褚海兰,义正言辞的骂道。

    褚海兰俏脸铁青,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直急的杏眼朦胧,泫然若泣,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

    不想焱绛子背后又有一个小眼大耳的道人走出,斜眼睨着褚海兰,冷冷一笑,道:“焱菡子师妹,你上山已有不少年头了,难道还看不出师兄对你的情意?何故如此不冷不热的,想你那燕国褚家,还不是依靠我们玄火宗才能在这长青界混的风生水起。想焱绛子师兄身为荒火老祖的徒孙,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个区区世家子弟?”

    “你……你们……”褚海兰心中那个恨啊。也怪自己禁不住诱惑,若只是焱绛子相请,她是指定不会来的,可一听到此来乃是为观炎洪子炼器,她却鬼迷心窍一般应了下来。及至最后,这才被焱绛子带着一干人等趁机拦住,逼她表态。

    “哼!”道人见此,冷哼一声,又道:“莫不是你还有什么顾虑?众所周知,你是凭着那些凤焰果这才得以晋升为jīng英弟子的,往常我也听到些闲言碎语,莫不是果真如传言一般,你与那丹门弃徒郎飞有染。而那些凤焰果,便是他许于你的定情之物?”

    “焱珑子,你……你休要信口雌黄!我与那郎飞清清白白,你若再敢含血喷人,我……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怎么?急了?不与我善罢甘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与我善罢甘休。莫说你不是我的对手!就是你那jiān夫------丹门弃徒郎飞,若让我碰到,也要提了他的狗头去金钟山领赏。”

    此时褚海兰已被气的没了言语,花容苍白,混无一丝血sè。就连脚下亦有几分立足不稳,娇躯颤抖的指着焱珑子好半天,又一连说了几个你字,之后再难隐忍心中屈辱,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郎飞原本还在权衡是否出手相助,此时一听焱珑子之言,犹似火上浇油一般,一股子热血直冲顶门。“好……好……焱珑子,要提我的头颅去金钟山领赏,这可是你说的!”

    郎飞思来想去,暗忖此时要杀焱珑子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可眼前首要之事乃是取得玄火真人遗留的练气道功法。未免横生事端,还是将他xìng命暂留一段时间为好。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过了好半天,郎飞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杀意,随后一步踏出,闪身走到正对焱珑子等人视线之处。

    “吆……这是怎么说的?好热闹的场面啊,几个大男人就这么欺负一个柔弱女子?哎呀呀,众位长辈真是让我这做弟子的大开眼界了。”

    焱珑子丝毫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仍旧站在那冷嘲热讽不止。此时忽闻远方传来讥笑之声,不觉微微一愣,偏头看处,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子,他身上穿一件制式道袍,看着装当是朱字辈一般门人。

    “小子,你是谁?长辈之间的事哪有你这毛头小子插言的份?给我滚!”

    “哼,哼,哼……你们是长辈没错,可也有一句话叫天下不平之事,自有天下人管之。我虽区区一届小辈儿,却也懂忠孝仁义礼智信廉八字,如今你们一群大男子欺负如此一个柔弱女子,即便吵到几位老祖那里去,也抹不开一个理字。”

    焱珑子眼睛一眯,打量郎飞几眼,冷笑道:“小子,敢管我们的事,你胆子不小。就凭你,还想见老祖?还跟我们谈‘理’字?我看你是活腻了。”

    “男儿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辈修仙之人,若yù修道、毕先修己!”

    郎飞的一席话,说的众人一愣。褚海兰轻轻拭掉脸上泪痕,扭过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嘿,倒来了个热血的主儿。”焱绛子身旁诸人望向郎飞的目光满含戏谑。

    “这位师侄……”褚海兰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他们这群人大都是jīng英门人,你惹不起的,还是听我的话,莫要参合进来。”

    郎飞却不答话,只对焱绛子众人横目冷对。此时他立于山腹焰流之间,傲然挺立,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宝剑,说不出的英武、写意。

    焱珑子盯着他的目光渐冷。少时。见郎飞气势愈涨,脸sè微微一变,厉声喝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今rì我便代你师父教训教训你这不开眼的东西。”

    话音刚落,焱珑子手中真元涌动,化作一朵幽幽燃烧的赤炎,一步踏出,纵身直逼郎飞。

    “焱珑子……你要干什么?”此时此刻,褚海兰又怎能袖手旁观,一个闪身拦在焱珑子跟前,纤手微动,锵的一声掣出一柄妃sè法剑。“不许你伤他!”

    “哦?美救英雄?”焱珑子急停脚步,面露不屑的望了褚海兰一眼,微微一笑,却不递招,只扭头看了身后诸人一眼,喊声:“焱鹄子师弟!”

    那五短身材的道人自人群中一跃而出,闪身来到褚海兰一侧,自腰间抽出一对流火峨眉刺,满面森然的盯着褚海兰。“焱珑子师兄不过教训晚辈,师妹,你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见此,焱珑子脚步一动,扔取郎飞。褚海兰还待阻拦,未想焱鹄子掌中峨眉刺一分,迎风划来。褚海兰无法,只得举剑相应。二人一时间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转眼功夫,焱珑子已然来到郎飞身前不远。犹如见到猎物的豺狼一般,一脸yīn狠的盯着跟前的热血小子。

    “你想干什么?残害同门可是大罪!”

    焱珑子冷然一笑,正脸也未瞧郎飞一眼,仍旧捏着双拳走来,一面走,一面还漫不经心的喃喃自语。“我一没动武器,二没用杀招,不过是教育晚辈,谁又能多说什么?”

    这焱珑子为人最是yīn狠不过,虽郎飞只是个一般弟子,即便伤了他,也不过招惹些许小麻烦而已,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那样做,实在不符合焱珑子的xìng格。这种事,若做!便要做的干干净净,让别人抓不到什么把柄。动刀动剑会留下伤口,用真元术法会留下痕迹,何如以拳脚,稍加一丝真元相佐,打他一个内伤。那样,外观看去不过是些拳脚伤,即便褚海兰拼上xìng命将事情闹大,就算到了刑殿,长老又未曾亲见,只说自己不过因他目无长辈方才出手教训一番。至于那内伤,查不出来便罢,即使查出来,也可说是他自己修炼不慎所致,料想也怪罪不到自己头上。

    焱珑子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这也是焱绛子诸人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看好戏,丝毫不担心牵连到自己身上的原因。

    “小子,还愣着干什么,你快走!”褚海兰此时自顾不暇,她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被那后期修为的焱鹄子拦住,别说出手相助,即便多动一步都不可能。

    “人生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郎飞活脱脱一个撞塌南墙不回头的倔驴,大义凛然的看着已走到面前的焱珑子,那一脸欠揍的表情直似在说:“你动我一动试试?”

    “小子!道爷送你一句话。扮英雄也该有底线!拳头不硬,还是夹好尾巴,明哲保身为妙。”话罢,眼中jīng光一闪,挥拳如风,一下正中郎飞前胸。

    “嘭!”但听一声闷哼,痛苦与错愕交织的表情在郎飞脸上凝滞,他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焱珑子那一拳整个击飞出去。

    “你……焱珑子,我与你誓不罢休!”褚海兰稍一分心,峨眉刺贴身而过,将她右臂一段流云丝袖割断,露出莹润如酥的半截葱葱玉藕。

    “咚!”一声闷响传来,却是郎飞跌落,正好撞在山腹岩壁之上。紧接着,又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将那身上道袍染得嫣红如朱。

    “奇了怪了,我那一拳明明正中他前胸,怎么这小子是侧着飞出的?还有,我明明用的是暗劲,这小子怎会吐血?”

    焱珑子还没想明白此事疑点,忽听山腹之中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咦,怎么会?我没用上隔山打牛的劲道啊?”

    就在焱珑子苦思不解之时,忽听岩壁咣的一声,郎飞身旁不远一间石窟外面倏然间人影一闪,窜出一个人来。

    “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搅了老夫炼丹,是谁?是谁?”这满面烟熏、气急败坏之人可不正是那捉郎飞来当小厮的花甲老者。

第三百六十二章头上长疮脚底流脓都不足以形容……其帅

    适才他在石窟之内炼丹,本已到了文火阶段。想着只要这期间不受什么打搅,定会如愿结丹。他正搁哪儿一心二用,一边照看丹鼎,一边默参神通。谁成想,忽听一侧岩壁传来“咚”的一声。老者经此一吓,行功不稳,真元吐的急了些,鼎中药材耐不住,“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这还得了,空费了一番功夫却功亏一篑!老者如何不恼,料定外面有人生事,一时血气上涌,自石窟之中跃出,吹胡子瞪眼张嘴就骂。

    外面众人一看,登时傻了眼,这叫个什么事?怎么凭空起波澜,斜下里杀出个程咬金来。与那三板斧不同的是,这位可是个长老!还是个会炼丹的长老!还是个有着炼jīng后期修为的长老!嗯,再加一点,脾气也不怎么好!焱绛子等人一瞬间便认出来人,炎元子!号称脾气最坏的长老,连他自己的徒弟平时都绕着这老家伙走,平素里能不呆在老家伙身旁就不呆在老家伙身旁。可巧的,谁知道他搁里面炼丹呢。瞧老头子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得!指定刚才那声闷响是丹炉炸了。焱绛子等人脸都黑了,一个个不自禁的扭头去瞧郎飞,就连焱鹄子与褚海兰两个人亦停下身来,双双拿眼去瞄。

    此时郎飞半死不活的斜倚在岩壁上。远看去,面sè苍白,出气多进气少,时不时的还自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顺着下巴流了个满身都是。

    此时老者亦有感众人的反应,扭头看去。见此,不由得微微一怔,皱了皱眉,身形一闪,眨眼间出现在郎飞跟前。稍稍查了下伤势,不觉脸sè一变,屈指连点数个穴道,而后又摸出一粒丹药塞入他口中。

    “是谁?是谁干的?”若说老者之前的表情是面沉如水,那此刻更堪比严冬腊月里的五尺寒冰。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个个目光闪烁、畏首畏尾的往后缩。偏炎元子看着,又不敢走,只得如哑巴一般,低着头子不敢回话。

    “是他!”褚海兰早就恨得牙痒。此时更无顾忌,一指焱珑子。“是他!不仅搅扰了师伯炼丹,更将这个晚辈重伤至斯。”

    “是你?”炎元子将郎飞轻轻放在一个歇脚的石椅旁,转过身来,一脸恨意的盯着焱珑子。

    “师伯……”焱珑子先怯了三分,吞吞吐吐的说道:“师伯……弟子不……不知您在里……里面炼丹,事……事情不是你……你想的那样,只……只因他目……目无尊长,我才出……出的手。”

    褚海兰见他事到临头仍在诡辩,怒道:“焱珑子,且不说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这位师侄看不惯,直言了几句,你便将他重伤至斯,如今当着长老面,却还要巧言令sè,说什么他目无尊长,枉你也是jīng英弟子,你……你羞也不羞?。”

    “她所说之话当真?”炎元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焱珑子,那锐利的目光直刺的他心虚气短、冷汗淋漓。

    炎元子出来之时,焱鹄子与褚海兰尚在争斗,大家合起伙来欺负她之事自然难以辩驳。焱珑子只得在郎飞身上做文章,拭了拭额角虚汗,回道:“禀……禀师伯,弟子当……当真没想如此重伤于他,本……本想着不过以拳脚功夫教训他一下,可……可哪知他竟……竟如此不禁打。还有,明明弟……弟子出拳的方向是这边,他……他不知怎么地,却飞到了那边。”

    “哦?”炎元子冷冷一笑。“如此说来,这其中多有蹊跷?”

    焱珑子可怜兮兮的点点头。

    “放屁!”炎元子大怒,大踏步,径直来到焱珑子身边,抓着他的前襟将之拎了起来。“他一个脱胎境门人,且不说辈分低你一头,若非受欺太甚,又怎敢与你们为敌。我再问你,难道他是傻子不成?硬挨你一击不算,还要自己撞上那岩壁,更将前胸十成肋骨撞折九成,若是我晚来一步,他此时已然小命不保。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那种被别人打了一拳,不说寻机报仇,自己还要寻个石头撞死的人不成?”

    “这……”焱珑子竟不知死活的点了下头,还待分辨,张了张口,尚不曾说话,就见炎元子眉头一挑,扬起如蒲扇大的另一只手,搂头盖脸就是一顿大嘴巴子,一边抽,还一边骂:“CAO你MA的,老夫生平最恨你这种睁眼说瞎话的狗东西,搅了我那一炉九花玉露丸不说,还他妈敢拿瞎话诓我,你不是说教训他吗?老夫也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不一刻,焱珑子的一张脸便涨做猪头样,两个眼眶黑了一圈,左眼角与右嘴角还有两道血痕。炎元子一顿大嘴巴子扇来,只觉眼前开了果铺子一般,红的、绿的、青的、紫的……要多齐全又多齐全。

    这一打就是好半天,眼见焱珑子眯着眼晕头转向、整张脸没了人模样,焱鹄子吓得直往后退。

    老家伙眼尖,也是他打腻了,见不远处焱鹄子那小子往后躲。老头儿挥手将焱珑子扔在一边,闪身来到焱鹄子身边,抬腿就是一脚。

    晃眼不见了炎元子,焱鹄子当时一愣,正转身想跑,才扭过腰,不想大脚丫子就踹在屁股上了。

    “嗖……”只听一声异响,老家伙那一脚踹的实,焱鹄子直跌了个狗吃屎,还余势不减,整个人在碎石地上滑出老远。好半天才缓过神,抬起头来看时,就见比焱珑子也好不到哪去,左半边脸鲜血淋漓,嘴唇上、鼻子上、眼眶上黑乎乎的一片,又是石灰粉末、又是硫硝渣滓。

    这一脚踹完,老头儿也解了大半恨,扭头再看焱绛子诸人。众人唬了一跳,纷纷缩头缩脑,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生恐被那老头儿看中,拿自己做出气筒。

    “哼……一群没长进的东西。”说完,炎元子一指焱绛子。“既然此事皆因你而起,你过来。”

    焱绛子脸sè登时绿了一圈,哆哆嗦嗦,一步三蹭悠的往前挪。

    “快点!我不打你就是了。”闻得此言,焱绛子方才缓了一分颜sè,趋步走至近前。

    “我那一炉九花玉露丸不能凭白折了,这损失嘛,需得着落在你身上,且带我去寻你师父。叫他补偿我些炼材。”

    焱绛子一听,死的心都有了!且不说那些炼材如何,就只自己伙同这些人欺负一个弱小女子之事,若让师父知道了,还不将他皮给扒喽。

    “小姑娘,那小子就交给你,如今他肋下那些断了的骨骼已被我接上,又给他服了疗伤圣药,料想已无大碍,往后只需静养几个月,便当恢复如初。”又一指旁边众人,喝声:“滚”说完,又待褚海兰躬身应是,方才如拖死狗一般拉着焱绛子,御风而起,转眼不见了踪影。

    炎元子走后,焱绛子的一众狐朋狗友一哄而散。那焱鹄子与焱珑子也在挣扎好半天后方才直起身子,遮住脸,踉踉跄跄的一溜跑开。

    等到他们走个jīng光,褚海兰却才轻咬着贝齿,迈步来到郎飞身旁,细打量他几眼,幽幽叹了一句。“你……这又是何苦呢!”话罢,将身低了低,纤手一挽,轻轻拉起郎飞一只手臂,过肩负好,转身往传送阵方向走去。

    其实郎飞根本是装昏,发生的一切他尽都看在眼里,想笑又不敢笑,郁积在胸,这半天,差点没将他憋岔气。

    早在挑逗焱珑子之时,他就定下了这嫁祸江东、借刀杀人之计。明着实挨一拳,可实则焱珑子那一拳不过如隔靴搔痒一般。郎飞故意摔飞出去,一头撞在岩壁上,还刻意吐了一口血。想那石窟中乃是炼丹所在,岩壁坚实,又有隔音法阵,别说人撞上去,就是一头牛,也莫能撼动一分。当时炎元子正在一心二用,是郎飞将神识拈做一缕,模拟出撞墙之声,送入炎元子耳中,却才将其惊醒,使得他行功不慎,炼炸了这一炉九花玉露丸。

    炎元子何曾知道这些,平rì也只将石窟当做炼丹之所,因是祖辈相传,故而,未曾深究。又因郎飞不过脱胎修为,他也没多想,只当是焱珑子等人为恶,却才引出此事,遂将一腔怒气全都撒在焱绛子等人身上。

    郎飞自然乐得隔岸观火,一面装晕,一面看戏。待到炎元子过来探视,又以神识误导,做出肋骨折断的假象,方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郎飞枕在褚海兰宛若一弯新月的玉肩之上,轻嗅那一缕缕淡淡的处子芬芳,不觉沉醉其中。倾听着脚下带起的碎石传来一阵阵沙沙声响,郎飞将双眼撑开一条缝隙,晃眼瞧去,就见香颈如羊脂白玉一般,在西山偶有掠过的一抹晚照的映衬下,闪着滴滴点点诱人的光泽。再往上瞧,和风下,钗珠轻盈,鬓堆飞鸦。那一张俏脸,宛若三月初开桃花,满含着风情月意,虽是神慵意怠,懒于梳妆,却似出水菡萏一般,天然琢磨而成,胜过铅华无数。

第三百六三章 我有一只小金鸟,会喷火来堪吐浆

    郎飞只顾着沉醉其中,不想褚海兰已走到传送阵旁,转脸看了他一眼,樱唇轻绽,幽幽叹了一句。“唉……你这又是何苦呢?生于世家、长于玄火,我虽也有青莲心,我虽也有鸿鹄志,可又能如何?虽则现在还能以修行为借口坚持几年,可过后呢,一旦爹爹点头,还不是笼中鸟的结局。便连我那弟弟,就因我不曾答应焱绛子,如今更是与我反目成仇。我……我……有时候还真想一死了之……”说到这里,唯剩下褚海兰的一阵沉吟。少时,却又如意识到什么似的,俏脸一红。柔声道:“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明知道你也听不到,又是一个陌生人。”

    说完,迈步走入传送阵之中,青光一闪,不见了踪影。

    二人再出现时,已处身一片竹林之中。漫步在苍翠之间,耳听得阵阵燕喧莺啼。小桥溪边侧,流水淌残花。更有葬花池,蝴蝶冢。

    郎飞微眯着眼,细细打量褚海兰的侧脸,柳叶眉似蹙非蹙,含情目亦悲亦苦。不觉心生唏嘘之念,全未想到昨rì之事犹在眼前,转头却已是沧海桑田、世道变迁。

    “如今也不知你是哪院弟子……”褚海兰轻叹一口气,走到石径一侧游廊旁,才想放下郎飞,却又有些犹豫。少时,轻咬了下朱唇,又转身离开,还望竹林深处走去。

    行不多时,来到一所别院,过了拱桥,但见一造型典雅,雕工jīng致的小巧牌坊上镌着四个泥银大字。“幽竹小苑!”

    褚海兰背负郎飞,走到别院右侧一条胡同之中,至左手边第二个门户处,推门走入。

    迎头是一紫玉屏风,上绘芙蕖景致,又有一行《醉露赋》。

    郎飞不及细观,褚海兰已带着他转过玉屏,来至院中。但见花成簇,柳成行,池水chūn如镜、蜂蝶往来忙,及转身,是一栋二层闺楼,粉漆玉垒,倒也修筑的七分玲珑三分华美,偶有山岚拂过,听些风铃叮当,看些丝絮淡荡。

    褚海兰推开楼门,带着郎飞走入前厅。一进屋,神识略一打量,见桌椅摆放与制式厅堂一般,若说差别,极为有限,不过多些环佩装饰等女用点缀之物罢了。

    这时,褚海兰已带郎飞走入后堂,将他缓缓放置在一条竹榻之上。随后,略喘一口气,素手摸了摸郎飞额头,不觉一惊。“呀,好烫。”紧接着转身去到外面,拿起桌上的紫砂壶,满满倒了一杯凉茶。

    分开珠帘,褚海兰再次走入后堂,还没等她站定,猛一抬头,不觉“啊”的一声,险些跌落手中杯盏。

    另一边,郎飞笑吟吟的站在原地,眯眼看着褚海兰一副受惊小鸟般的模样。原来这小子自觉演足了戏份,若是再让褚海兰照顾他,心中委实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起身下了竹榻。不想正巧碰到褚海兰一头撞进内堂。

    “你……你醒了?”褚海兰好不容易才抚平心绪,将那一盏凉茶递到郎飞手中。

    “嗯……”郎飞做出一副迷糊像,点点头,轻抿一口茶,随后眼神渐渐清明起来。打量一眼周围环境,瞬间好似回过神来一般,皱眉问道:“我……我怎么在这里?之前……之前不是在……咦?那些人呢?”

    褚海兰叹口气,将方才发生之事对他详细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郎飞点了点头,又装模作样的将手摸了摸胸前肋骨。

    “你真没事了?”褚海兰仍有些担心的问道。

    郎飞锤锤前胸。信誓旦旦的道:“你看,当真无事了,长老的手段果然神妙非凡。”

    “那就好!”见此,褚海兰微微一笑,那一抹嫣然,如娇花映水,态生百媚之情。

    郎飞不觉看痴了,久久不曾言语。全没想到脱去jīng灵古怪xìng格的褚海兰,平添了几许妩媚与妖娆。从那一个略有三分狡黠的小丫头,出落成如今一个有着沉鱼落雁般姿容的西子似的人物。

    褚海兰看他望着自己直愣愣出神,不由俏脸一红,亦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少时,又觉自己失态。面对一个晚辈,竟做出如此一副小儿女模样,委实有几分不妥。

    只得强压下心头万千情绪,勉强做出一副淡然模样,正sè道:“虽我为师叔,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方才的见义勇为之举。”

    郎飞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忙摆摆手,口口声声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褚海兰微微颔首,复问道:“但不知师侄何处栖身?如今天sè已然不早,你又是重伤未愈之身,还是由我护送回去,早些歇息为好。”

    郎飞仍摆摆手。“无妨,些许小伤而已,经过炎元子长老一番救治,如今已好了大半,何须劳烦师叔大驾,我自行回去便可。”说着,动身就往外走。

    褚海兰见他执意如此,也只得作罢,跟在其后,送至前厅。

    郎飞来到门口,一步踏出。前脚跟儿还未着地,蓦地,忽闻一声凤鸣,但觉腰间灵兽袋传来一股躁动。

    “不好!”才察觉异常,不等他反应,紧跟着一股热浪传来。郎飞心中咯噔一下,暗怪小羽儿好死不活的偏挑这时候晋级。百般无奈之下,也只得收起心中顾虑,倒退而回。在褚海兰惊愕的目光下,一挥手,接连打出数杆阵旗,又将阵盘,镇尺摆放停当,拿出五sè笔,点朱砂为墨,匆匆勾勒出一道道符纹。转眼间阵势已成,郎飞又将灵兽袋抓过,默念咒语。

    “唳……”一声昂长的凤鸣,厅中七彩光华一闪,先是一股热浪涌出,紧接着虚空生虹,伴着七sè光芒,一双羽翼在半空缓缓张开。赤炎流转之下,隐隐露出一指凤头。与此同时,狂暴的气息肆虐而出,将厅内桌椅器皿等等事物尽皆吹飞。

    郎飞立于小羽儿不远之处,一边紧紧盯着它,一边剑指点中阵盘,运尽全力催动法阵,将那一股股狂暴的气流拘束在大阵之中。

    小羽儿沐浴在泛着金黄sè的火焰之中,好似睥睨众生的圣鸟一般,气势不断攀升。只这片刻功夫,已跨过炼jīng中期,直逼炼jīng后期。

    褚海兰此时已然惊呆了,全未想到眼前竟然发生如此诡异的一幕,狂暴的气流已将她逼至大厅一角。这还是有法阵拘束,尚不至于伤了她。若不然,一旦那些烈焰席卷而出,别说一个她,就算十个她,修为叠加在一起,也绝无可能抵挡片刻。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只有十五六岁的白面小子,方才还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此时却突然换了个人一般,不但犹如中流砥柱一般安安稳稳的站在狂暴的气流中心,更有余力去cāo控阵法。此时从他身上透出的气息来看,什么脱胎境、换骨境,就连他的筑基境都差之远矣。在褚海兰看来,即便是如炎元子那般炼jīng后期修士,与他相比,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

    “他是谁?为何会装做朱字辈弟子?他来到玄火宗又有什么目的?”一时间,褚海兰脑中浮现出无数问号。“他是坏人吗?若说是,当初为何会直言助我?既然隐去本来面貌混入低辈弟子之中,必然是别有所图,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何必如此?。若说不是,又为何会行此龌龊之事?”

    “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出去求救?还是在此稍等,见机行事?”褚海兰檀口紧闭,暗咬朱唇,一时间心绪纷杂,拿不定主意。

    她这犹豫不决,那边郎飞可没这么复杂的心思,眼见着小羽儿的气势节节攀升,这一会儿已然跨过炼jīng后期,隐隐有向化气境冲击的苗头,他更不敢妄动分毫,丹田中元丹急转,掌中紫sè元力不要命的注入阵盘之中。

    “唳……”凤鸣之声愈疾,身周火焰已变为浓郁的金黄sè。炎流浓如rǔ液一般,在它身周缓缓流淌,一时之间交织成一件流云般的金sè纱衣,绕着它的身子旋转往复。

    眨眼又是顿饭光景,小羽儿的气息攀升至极致,距离突破化气之境已在咫尺之遥。另一边郎飞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满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抬头看了小羽儿一眼,咬咬牙,从须弥带里拿出一个玉瓶来,一仰头,将小半瓶灵元丹全部吞入口中。

    此时此刻,厅中又生变故,但见小羽儿双翅一展,扬头一声嘹亮的长鸣,本已稳在炼jīng巅峰的气息一敛,倏忽间又是一放。瞬时,一股排山倒海的烈焰涌出,小羽儿身周气息在一收一放之间已然跨过炼jīng,迈入化气之列。

    火焰爆散开来之时,郎飞瞥了眼花容骤变的褚海兰,猛地一声大喝,将那口中尚余的几枚灵元丹尽数咬碎。空闲的左手自须弥带中抽出戊土旗,喝声“疾”,往褚海兰身前一丢,法诀点处,一道戊土墙应指而生。

    爆裂的火焰打在戊土墙上,烧灼片刻,留下几片焦黄的痕迹后缓缓熄灭。郎飞这才招还戊土旗,见得褚海兰无碍,遂将旗收回,施诀放出数股戊土,将大厅中起火之处一一扑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小鸡擅啄花解语,金鸟最爱玉生香

    至此,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回转头看往厅zhōng yāng悬浮的小羽儿。

    但见虚空中静悄悄悬浮着一个金sè巨蛋,此刻已然气息全无,只有那表面上的连连溢彩还在述说着它的不凡。

    见此,郎飞不敢大意,一面加紧调息,一面将右手剑指牢牢按在阵盘上,不敢有丝毫松懈。此地不比别处,一个不慎,被玄火宗的老祖察觉,谁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怎样一副局面。

    褚海兰被那爆散的烈焰唬的浑身颤抖,面无人sè。从她急剧起伏的胸口上还可以看出尚有几分惊甫未定。方才若不是郎飞及时施以援手,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抵挡那金sè流焰,用真元护盾吗?没看到那戊土之jīng形成的壁垒都能烧灼成黄褐sè吗?若冒冒失失施展出真元护盾,岂不是以卵击石之举?

    想到自己已在鬼门关外兜了一圈,褚海兰不由的手脚发麻,浑身瘫软不堪,此时别说离开,就是挪,也甭想挪动一步。即便是全身尚余的一点气力,也已被她用在支撑自己身体上。

    “咔……咔……”厅中本无一丝响动,可这声音仿佛自二人心底响起。郎飞瞳孔一缩,向那悬浮在半空的金蛋看去。但见金蛋表面光泽褪去,宛若干裂风化的岩石一般,一道道裂痕自顶心辐shè开来。

    捻指间,裂痕贯通上下,猛听“嘭”的一声,蛋壳碎裂坠地,紧跟着,一道璀璨之极的金光shè出。郎飞忍着灼目的疼痛努力望去,但见小羽儿无数羽翎之上金焰流转,远远看去,仿佛一个纯金打造的工艺品一般。

    “唳……”宛如初醒的狮虎一般,小羽儿发出一声浑厚的长鸣,而后抖了抖头。忽然,他这一动好似火上浇油一般,原本好似烛光的金焰瞬间暴走,只眨眼工夫便引燃全身的金sè流光。

    郎飞早已有所准备,将这片刻汇聚的元气一股脑全部注入阵盘之内。

    得了元力之助,阵旗表面青光流转,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紧紧拘束着那道yù要冲天而起的无匹气势。

    尽管有法阵之助,尽管郎飞不曾有一丝懈怠。可小羽儿毕竟有着神兽血脉,那滔天气势又岂是能够轻易被束缚住的。

    眼见西方角落里一面阵旗在无匹气势的压迫下无故自燃。郎飞身子一震,一瞬间面泛cháo红,猛地一抬头,眼见小羽儿身周放shè出万道霞光,一如骄阳中的三足金乌,又似烈焰中的嬉火神祗。不禁一咬牙,喷出一口未及咽下的鲜血,趁机厉声喝道:“小羽儿,离开这里!”

    小羽儿与郎飞自是相交默契,此时它也刚巧回过神来,可以zì yóu掌控身体。听得郎飞疾呼,根本未作他想,彩翅一震,施展瞬移之术,转瞬不见了踪影。

    它如今虽说成功晋级化气境,但境界尚未稳固,对于体内的威能无法做到收放自如,这期间,一举一动都会产生无穷气势。如今身处玄火宗腹地,小羽儿这么一头扎出去,谁知道会否引出那几位化气老祖,纵然小羽儿之前有过一次成功脱逃的记录,眼下已晋级化气境,照理说更该轻而易举,可郎飞仍是有着些许担心,也顾不上去管褚海兰,闪身出了前厅。

    “小羽儿?小羽儿?”褚海兰轻轻念叨两声,倏然间神sè大变。也不知怎么的,身体中忽然多了一股力道,支撑着她迈动脚步,跟在郎飞身后,同样闪身出得前厅,来到院子里。

    熔阳峰斜月洞、三星窟中,两个身着玄sè长袍的老道几乎同时睁开眼来。

    “好强大的气息,莫不是我玄火宗又出了一位化气人仙?……不……感觉气息又不对……不好!”斜月洞中盘膝而坐的老道眼中jīng光一闪,长袖一挥,洞门“轰”的一身大敞开来,接着道人一个闪身出了洞去?

    “这气息有些熟悉……不错,又是那只神通惊人的灵鸟。”另一边,三星窟内一位头发、胡子、眉毛皆如霜雪般的老者脸sè一变,同样打开石门,闪身出洞。

    此时此刻,玄火宗正南面山脊之上熠熠燃烧着一团金sè火焰,远远看去,透过耀目的金芒,模糊见得一个鸟儿状身影。但见它略微一动,便如下雨般抖落点点金焰。也不知金焰有何名头,坠落在玉石所铸地面上却仍燃烧不止。

    当值弟子自发现它,至如今,方才过了几个弹指的功夫,广场正中被金焰所焚之处就已经出现了一个直径有丈许左右的坑洞。两边断截面更有一些金焰还在冉冉而动,徐徐蚕食着周边玉石。

    “快去禀报长老,就说那鸟儿又来了。你,你……你们几个,快取水灭火。”玄火殿前当值众人里,一个面相刚毅的中年道人急忙指挥着旁边几个惊慌失措的弟子采取救急措施。又将手中一张翻波符祭出,引出一道天青匹练,直取那虚悬半空的金sè火焰。

    道人本打算将火焰的源头掐灭,可谁成想,水波才涌至小羽儿身周一丈之处,忽传出一阵“嘶”响,转眼间蒸腾一空,化作一缕蒸气扶摇直上九重天。

    一计不成,道人还不罢休,仗着自己身怀玄火宗绝学,一咬牙,急催术诀,竟妄想催动小羽儿身外附着的金焰。

    任他施了半天的术,直至额头上憋出豆大的汗珠子,金焰始终纹丝不动。

    小羽儿躲在金焰中,看着憋了个大红脸的道人,又看看一壁厢那群唬得鸡飞狗跳的家伙,不觉美得扬起鸟头,咴儿啊咴儿的张嘴儿直乐。

    “焱航休慌,它不是你能对付的,且住手段,一边看着!”这时,远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话音才落,下方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半空中忽然多出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将小羽儿夹在中间。

    “快看……师祖来了,师祖来了!”下面诸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尽都镇定下来。焱航子已收了手段,闪身退至一边。

    “孽畜,早先我放你一马。没想到还敢来我玄火宗撒野,你当真以为这熔阳峰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直面小羽儿之人正是那胡子、眉毛、头发全部银白如雪的老道,其身份乃是这玄火宗老祖之一------五火上人,论修为,已臻化气中期境界。生平jīng研《五火真经》,身体中凝有五种火焰jīng华,分别是石中火、空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以及人间火。

    “师兄……它就是那偷吃了圣火殿中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的鸟儿?”与五火上人遥遥相对,将小羽儿夹在zhōng yāng的另一老道,正是那焱绛子的师祖------荒火上人。早先小羽儿偷食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时,他刚好有事下山,不在这熔阳峰上。故而,对此事了解不多,只从弟子的叙说中知晓了个大概。

    如今偷火贼就在眼前,荒火道人不觉冷哼一声,历喝道:“师兄,它一只鸟儿,跟它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便由小弟出手拿下既是。我倒要看看它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有三头六臂之能不成。”

    荒火上人jīng修《大rì荒火诀》,体内凝练有一火,名曰“大荒九龙焰”。受其影响,xìng格最为暴躁,时常与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此刻眼见偷火贼近在眼前,他又如何能按捺住心头的忿怒。

    “师弟……且慢,你看它现如今的气势,分明是化气人仙才有的。到了这般境界却还未化形,肯定不是寻常妖兽,再加之它能施展瞬移之术。那等仙术,即便是仙兽,也要化形后才能施展,以此论断,这不知名的鸟儿,只怕是有着神兽血脉。”

    “管它什么神兽、妖兽的,敢到我们玄火宗撒野,定然不能轻饶。前时我不在也就罢了,如今既然遇上来,在荒火道爷面前,是龙你要盘着,是虎你要卧着,即便是那天上真仙,也要给我留下点儿东西。”

    话罢,荒火上人一声怒吼,双手一扬,法诀声响处,但听一声龙吟,只见一团紫焰由打他掌心喷出,继而迎风一展,化作一条燃烧着熊熊紫焰的蛟龙,摇头摆尾的就向小羽儿扑去。

    一条仍不够,荒火上人法诀不止,掌心紫焰涌动,一团一团又一团,一连打出七道,却才停下来歇了口气。

    脾气暴躁归脾气暴躁,可不代表荒火上人没脑子。以小羽儿身周弥散的气势来看,不仅不逊sè于他,反而略有胜出。想他一个困在化气初期二十多年的人仙,竟还比不上一个刚进阶化气境的鸟儿,怎能不让他吃惊,有如何会掉以轻心。

    七条紫龙张牙舞爪的扑向小羽儿。另一面五火上人见此,也只得皱皱眉,掠阵一边,静观小羽儿应对之策。

    “唳……”眼见七条紫焰蛟龙眨眼间袭至身前不足一丈范围,小羽儿眼都未眨一眨,抖抖翎羽,又跌落一些金焰,跟着露出鸟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向它奔袭而来的紫焰蛟龙。

第三百六十五章 生平一张泻火嘴,吞吐舒卷两相宜

    见它伸出头来,荒火上人一愣,心头没来由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少时,果见小羽儿眼中放光,鸟喙处略微抽搐,缓缓淌下数滴晶莹的液体。

    哪里是什么凝重表情,分明是一副见了好东西,流口水的鸟儿样。

    荒火上人眼皮一跳,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见傻鸟猛的张开嘴,对着近在咫尺的紫焰蛟龙一吸。

    半空紫芒一闪,蛟龙身不由己的团做一个圆蛋儿,“咻……”的一声,眨眼间被小羽儿吞入嘴中。那情景,像极了凡俗界农家小院儿里小鸡啄虫的情形。一时间,这幅诡异的画面在远方众人眼睛里定格。

    这叫个什么事儿?出手前,自家老祖信心满满的夸下海口要给人家一点颜sè瞧瞧,可如今看来,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吃的吗。瞧那鸟儿连吞七道紫焰蛟龙,还眼巴巴的瞅着荒火上人,瞧它那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直似还不曾吃饱一般。远处众人翻翻白眼,直觉后背心凭空生出一股凉气儿,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儿。

    “荒火师弟,退下!”眼见七道紫焰蛟龙尽数打了水漂,五火上人一时脸sè大变,双手一合,默念咒诀,喝声“疾!”就见小羽儿身周凭空浮现出五团烈焰。

    天蓝sè的空中火,轻盈飘荡!冬青sè的木中火,静谧安然!苍灰sè的石中火,飘忽无迹!月白sè的三昧火,明灭不定!赤红sè人间火,炽烈汹涌!五簇火焰牢牢的将小羽儿困在当空。

    再看那傻鸟儿,瞧瞧这一朵,缩缩头,瞅瞅那一朵,再缩缩头。这五火道人毕竟化气中期,他施展出的五火,在凝练程度上,实非荒火上人那半吊子大荒九龙焰可比。

    其实五火上人从未想过要拿小羽儿怎样,眼下施展出五火,也只为能将它惊走。一来傻鸟有着瞬移神通,断不可能被五火所阻。二来它如今已进阶化气境,观其体外覆盖的金焰,若他没猜错的话,当是南明离火无疑。已此两点推断,这鸟儿指定是与神兽凤凰有着极为亲近的关系。兼之当年玄火真人就是朱雀一族仆从的后裔,自玄火宗建立之rì起,南宿朱雀!就是玄火弟子世代供奉之神兽。这样一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玄火弟子都不能伤它,更别说还要将其奴役,作为自己的灵兽了。

    五火上人心有顾忌,搁儿那犹豫不决,可不代表小羽儿也会老实呆着,想走,又对那五朵火焰恋恋不舍,歪着鸟脖子想了半天,忽将双翅一扇,竟将翎羽上附着的火焰织成一张金sè巨网,搂头就将眼前的石中火盖住。

    修为到了人仙,体内自然而生一缕灵气。就连所施法术,亦会生出些许灵xìng。

    石中火被金网兜住,如何肯乖乖就范,飘忽的火苗陡然涨大了一圈。看那样子,是想将金网撑开。

    论跟脚而言,金焰是什么,那可是号称万火之祖的南明离火,虽由小羽儿使来不过半吊子水准,可也不是区区一簇石中火所能抵挡的。一则声势上先弱了一筹。二来又是小羽儿存心各个击破。不一会儿的功夫,石中火便似力竭一般,火势表现出几分萎靡。

    小羽儿宛如抢到压寨夫人的山大王,双翅掐腰,猥琐至极的恢儿恢儿几声,鸟嘴一张,连金网带石中火,一口吞下肚去。

    石中火下肚,它又扭过身子,如法炮制,将那木中火、空中火、三昧火,先后吞入腹中。

    待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团人中火时,五火上人坐不住了。剑诀一引,将那人间火收回体内,好歹算是保存下了一些真元。

    “莫不是今年流年不利?若不然,怎会安然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玄火宗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引出这么个小祖宗。抓?抓也不是,放?它又不走,这不,那一对红豆眼又在到处打量,这是还没吃饱呢?还是怎么着?”五火上人心中那个气啊!

    眼见二人奈小羽儿不得,荒火上人恨得直咬牙,片刻后跺了跺脚,道:“心火师兄与赤火师弟皆未在山上,如今之余你我,成名法术不行,料想即便再使法宝恐也拿它不下。罢!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师兄你看好它,待我去请出真火朱雀扇来,定要一举擒下这个小东西。”说完,荒火上人闪身就走。

    “好个糊涂师弟,到现在还没看出这鸟儿的来历吗?去请真火朱雀扇?凭那鸟儿的身份,天知道会否横生变故,丢了几朵火焰,打坐几天也就恢复过来了,若再将镇宗灵器丢了,又上哪儿找去?到那时节,即使一头撞死怕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五火上人一把抓住荒火上人,附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啊?”荒火上人闻言愣了半天,瞪着牛眼,气呼呼的望了半空的鸟儿一眼,恨道:“那怎么办?难不成就任它胡闹?任它拆了这祖宗留下的基业不成?”

    “唉……”五火上人摇摇头。“也只得借护山大阵唬它一唬了,希冀可以换得一时安宁。”

    “对……我怎么将护山大阵忘了,眼下也只得如此了。”荒火上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事,要被长青十宗哪一宗摊上,都要被它整的一个头两个大。休说对上化气初期,就是那化气中期人仙,瞧那鸟儿趾高气昂的模样,怕也是要斗上一斗的。若说遇上化气后期,打不过,还能跑哩。那鸟儿有瞬移保命,除非有心算无心之下,以天界遗物布下大阵,方可禁止其瞬移神通。

    可是,先不说天界遗物如何难得,这有心算无心一点,就实难达成。进阶化气境以后,不论人妖,皆会产生神识。若说在知道的情况下还大喇喇的走进阵里去挨刀子,那是傻瓜才干的事!

    一人一鸟对峙于半空之上,荒火上人怔怔的望着它出神。五火上人离去后不大的功夫,忽听山腹内一声闷响,紧跟着,方圆数千里之内、尤其是天辰山脉中的地气纷纷向着熔阳峰聚拢而来。

    “快看,是十万山岳吞龙大阵!”此时广场早已聚集了不少玄火宗弟子,闻得山腹异响,又感受到整个熔阳峰都在震颤。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一个个表情激动,吵嚷不休。

    说起这十万山岳吞龙大阵,乃是传自玄火真人,是为除开真火朱雀扇外另一件守护玄火宗的利器。就功法而言,玄火宗乃是一个玩儿火的宗门,其天敌,唯水而已。玄火真人当年布下这十万山岳吞龙大阵的目地,就是为了抵御未来有可能出现的jīng修水系术法的敌人。取土克水之意,此十万山岳吞龙大阵正是通过吸收绵延数万里、横贯整个灼砂北部大陆的天辰山脉的龙脉地气用以绞杀来犯之敌。至如今,虽说长青界修真之势没落,五火上人无法催动这十万山岳吞龙大阵的全部威能,可即便只是一二分,也非是化气修士能够抵挡。一千年前,曾有方寸圣宗附近的修士来到长青界做客,在游历完十宗后曾说,若单以威力而言,不论陷在长青十宗的哪一家护山大阵中,就算是那等俢出灵气的练气境修士,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小羽儿的灵xìng自不必说,山体一动,它就感到几分不妙,此刻更以神识打量得整个天辰山脉的地气尽数风涌而至,一时间犹如凉水灌顶一般,霎时清醒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卖弄风sāo,也不理荒火上人仍旧在侧,屁股一撅,将金焰又抖落不少,晃了晃尾巴尖儿上的三根毛儿,叫声“我地妈呀!”一溜烟闪了几闪,转瞬没了踪影。

    “它……它……它会说人话?”荒火上人圆睁着一对牛眼,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

    “师弟?”此时神识打量得小羽儿消失,止住大阵运转的五火上人返身来到荒火上人跟前,见他正愣在原地发呆,不觉有些好奇,出声问了一句。

    “没……没事。”荒火上人这才回过神来,自觉将刚才傻鸟口吐人话之事告诉五火上人也没什么意思,只好摇摇头,挥去纷杂的思绪,道:“它总算走了。”

    五火上人点点头,这才安下心来处理余下诸事。

    之后二人各施法宝将地面余焰扑灭,吩咐当值弟子修补整齐。之后叮嘱巡山弟子多加注意周边动静,继而飘然离去,仍各自返洞静修。不提。

    另一边,幽竹小苑之中,郎飞看着小羽儿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这才放下心来。虽此处距离玄火殿着实有些距离,可若仔细望去,仍是能瞧个大概的。荒火与五火二老出现时,郎飞心中捏着一把汗,及见二人不过是给小羽儿送吃的,且那傻鸟做出一番无赖表情,又觉委实让人啼笑皆非,待后来,十万山岳吞龙大阵威势初显之时,郎飞心中又是一紧,不过好在傻鸟行事也有分寸,适机逃离玄火宗。至此,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心神转到褚海兰身上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别绪三千,愿将芳心结兰蕙

    此时褚海兰也已回过神来,眼见郎飞扭头向她看来,不觉轻咬了下朱唇,微启檀口:“你……你是郎……郎飞?”

    想到在栖凤谷时褚海兰曾见过小羽儿,对于眼前事,亦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郎飞点头道:“不错,是我!”

    猜到是一回事,听他自己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闻说如此,褚海兰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怔怔的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不是郎飞在那栖凤谷自火蟒口中救下她,若不是郎飞在那煌炎梧桐下为其开路,若不是郎飞打破司马氏二人的兽魂阵。那她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更不可能因为进献凤焰果而得以晋升jīng英弟子。

    可也正因为他,自己饱受了无尽屈辱。玄火宗的一部分弟子中,有些人认为自己与他有染,更有一些弟子,认为自己不过是水xìng杨花之人,残花败柳之身,都想在自己这里占占便宜,分润些巫山雨露。

    想及这些rì子里,自己也曾在夜里辗转难眠,黯然神伤,也曾独倚小楼,望月兴叹。更有数次,满将一腔怨恨尽皆发泄在郎飞身上,骂他无耻之徒、骂他卑鄙小人。可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宣泄之举。渐渐的,那个身影在自己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闲下来所想之心事,十件倒有九件能牵扯到他身上。不仅如此,这些rì子以来,自己总喜欢留意与他相关之事,也越听不惯别人在背地里称呼他为丹门弃徒、杀人凶手。遥想之前的那些rì子,闻及他被被逐下丹门,自己会为他愁、闻及金钟山发出悬赏令,自己会为他忧。想到自己态度的变化,以及在心底对他萌发的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真是三千心绪,剪不断理还乱。

    这一切的一切,是命运?还是巧合?让人又如何说的清呢?

    良久,褚海兰只是幽幽的一叹。

    郎飞也曾听到焱珑子等人的刻薄言谈,再加上来这幽竹小苑时褚海兰那些喃喃自语,心中又如何不明白她所受的委屈,一时间也不知拿什么言语来安慰,末了,不过挤出一句让他后悔的话来“你……你还好吗?”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却是如此一句话。褚海兰的满腹的委屈再难抑下,晶莹的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扑簌簌滴落下来,沿着脸颊、脖颈,一直打湿了前襟。

    郎飞此时愈加手足无措起来,一双脸涨得通红,憋了好半天,方才吃吃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你受了这么多苦。”

    听到这句话,褚海兰反而平静了下来,拭干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道:“苦?苦又如何,我已经习惯了!”

    郎飞原本还想再安慰几句,褚海兰却忽然转了话题,说道:“你怎么来玄火宗了?”

    “这……这……说还是不说?”郎飞不禁有些为难,若不说吧,未免心中有些愧疚。虽说自己行得正做得端,她饱受委屈之事论理而言实在是怪不到自己头上。可天下间的一个情字和一个理字,是最说不清道不明,却偏又能让人心生无限烦恼的东西。若说吧,她会让自己便宜行事吗?又会否泄露自己的行藏给别人?

    眼见郎飞犹豫,褚海兰幽幽一叹,挥手道:“你不用为难了,说与不说,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来这得目的,对玄火宗好也罢,坏也罢,我也全不放在心里。想我那师父,只因我顶着褚氏子弟之名,于传授技艺之事上一向敷衍了事,后又逼婚不成,如今更不肯拿正眼相待。想我那弟弟,如今对我亦是如同路人一般冷眼相观。更别提宗族中那些长老了。玄火宗?哼!如此一个伤怀所在,还去在乎它干嘛!”

    “唉!”郎飞叹口气,望着褚海兰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柔和、一分怜惜,张张嘴,方要对他说出来意,忽见褚海兰扭过头,身子背对着她,淡淡的说道:“我有几分累了,你,走吧……”

    “你……你……”见得如此,郎飞也只好在犹豫一番后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院门。

    还未等转过玉屏,忽又身子一顿,跺跺脚,扭回头。张了张嘴,却始终未发一言。最终,还是摇摇头转出院门。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指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倩影消失在前厅。花间畦畔,唯留下一缕香音萦绕,偶有翩蝶掠过,洒下些逝华余韵,平添几许哀伤。

    “……”

    郎飞以法阵禁锢小羽儿进阶异响之时,曾受了些轻伤。回到杏林别院后,径直去到后院玩花楼闭关调息,恢复伤势。那朱韩子打量得他在闭关,也不以为意,一如往常一般自主行事。

    如此过了五rì之久,郎飞伤势尽复,遂破关而出。想及小羽儿数rì未归,料想该是藏在哪里稳固境界,便不再担心,仍按着原来打算,还去探那圣火殿。

    一rì,郎飞仍起了个早,天还未亮便来到赤焰殿。立等片刻,待执事挂牌毕,头一个便抢到了圣火殿外当值任务。

    “嘿!这下总没人搅扰小爷了吧。”待执事登记完毕,郎飞一路哼着小调儿,转经传送阵,来至熔阳峰绝巅之上。

    出了传送阵,郎飞拿眼打量周围环境,见些云遮雾绕,海天一sè,朝霞映雪,扶桑送红。

    沿着崎岖湿滑的小径而行,不多时,见一面东而立的巍峨大殿。虽覆满积雪,却丝毫掩映不住那股沧桑之意。

    少时,郎飞来到近处,仔细望去,却见峰顶竟呈凹面状,圣火殿就坐落在中心山凹处凸起的一块足有数十丈宽的石台之上。

    本来整个山峰自山腰以上背阳面好似被天降神兵一剑斩去一般就够令人吃惊的了,可不想在这山顶却还能见到如此奇景。

    郎飞正自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时,旁边直通圣火殿的吊桥旁走过来一位弟子。详细打量他一番后,点头道:“师弟,你可是第一次来这圣火殿当值?”

    “嗯!”郎飞被问话惊醒,回过神,应声道。

    “难怪!”那弟子微微一笑,又道:“既如此,我便将职守之责交予你罢!”说着,带郎飞来到吊桥一侧,指了指南侧那个万年温玉蒲团道:“就所有杂役来说,圣火殿外守卫之职是最为清闲的。这里有温玉蒲团,可藉以取暖。这巅峰罕有人至,你只需打坐jīng修便可,待熬过一rì,至翌rì眼下时辰,便可交割给下一任来此当值的师兄弟了。”

    郎飞点点头,以示了解。一扭头,又见吊桥北侧还坐了一人,不觉微微一愣。

    那弟子见此,淡淡一笑,道:“你莫去管他,少时自然会有来此当值的师兄弟替换他。”话罢,那弟子转身去了。走了几步,忽又扭过头来看了郎飞一眼,道:“师弟,虽说此职最闲,可也要对周围环境稍加留意,听说前些rì子那鸟儿又来捣乱,且还与两位师祖斗了一场,若非宗门大阵将其惊走,还不知结果如何哩。想那鸟儿前次来此,竟视圣火殿外布置的幽冥集火阵若无物一般,轻而易举的进入禁地之内。是故,修炼的同时,还是要分些心注意下周边环境,一旦发生什么异常,要及时汇报给宗内长老。”

    “嗯,知道了,师兄请放心。”闻得此言,那弟子却才微微颔首,转过身形,沿着石径下山而去。

    而后,郎飞便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假装练功,实则以神识细细打探圣火殿。

    一如那人所言,果然发现圣火殿外有一法阵守护,便连神识亦不能进入分毫。

    郎飞犯了愁,又见吊桥另一侧之人在闭目打坐,又不好前去搅扰,只得静下心来安等。

    如此过有半柱香的功夫,果见石径尽头处走出一个人来,少时行至到近前。另一侧道人却才站起身来,打量来人一眼,也不出言,只点点头,径直沿石径下山去了。

    那新来的一位,是个年龄约莫二十开外,臂长腿短的家伙。走经郎飞身边时,见他睁着眼打量自己,不由的呵呵一笑,道了声:“师弟,来的好早!”

    见此人不似之前那木头人一般,郎飞亦笑而对答,道了声:“师兄好!”

    道人点点头,转身走到另一侧温玉蒲团上坐了。

    郎飞趁机指指圣火殿,道:“师兄,小弟是第一次来这圣火殿当值。方才有位师兄下山时曾交代,修炼的同时要小心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还说,即便是圣火殿外有‘幽冥集火阵’守护也不能大意。前些rì子就有只鸟儿钻进去,祸害了祖师留下的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还有那‘幽冥集火阵’,我怎么左瞧右瞧都瞅之不见啊?这圣火殿外,分明一物没有嘛。”

    道人闻声转过头来,咧嘴一笑,道:“师弟,看你年纪不大,可是新晋上山的弟子?”

第三百六十七章 啸天,我是二郎啊!

    郎飞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道人明显是个健谈的家伙,对着郎飞挤眉弄眼一番,道:“师弟,要说这事,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当rì那鸟儿来时,正是我当值之rì。”

    眼见郎飞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道人却卖起了关子,不谈有关小羽儿之事,先指着圣火殿道:“师弟,要说这‘幽冥集火阵’,可是了不得的法阵,我从焱翔子师伯那里听过,说此阵威能无限,乃是摄取地心幽冥的一丝火元,再辅以yīn煞戾气,最能蚀人魂魄。又因幽冥之火无形无质,而那yīn煞之气也只能在夜间模糊显现。是故,肉眼看去,实在分辨不出。若是寻常修士,轻易涉足,必定会被yīn煞戾气引动心火魔念,被幽冥地火燃尽灵魂,以致最后走火入魔而亡。师伯还说,便是那般化气人仙,擅入此阵,也轻易脱身不得。”

    “原来如此!”郎飞那一脸认真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初踏仙路、yù求不满的稚嫩小子。

    见此,道人愈加得意,笑道:“再说那神鸟儿。当rì恰是我与朱桓子师弟当值,正值晌午,一来这圣火殿中供奉之物甚为鸡肋,二来外面又有‘幽冥集火阵’守护,一向也没出过什么岔子,我二人便各行其是,他在那闭目打坐,我则斜倚着石栏打盹儿。可谁曾想,也就未时刚过一刻时分,忽听得一声凤鸣。被声音惊醒,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见一道七彩身影打头上‘咻’的一声飞入圣火殿中。也不知为何,那被师伯说的神乎其神的‘幽冥集火阵’竟愣是半点反应没有,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让他飞入大殿中去了。”

    “出了这档子事,我二人自然是骇然失sè,急急忙忙的通过传音法阵求助。当值长老听说,即刻禀报了五火师祖。五火师祖遂带着我等回到此处,而回关掉法阵,进入殿中看时,却见一只鸟儿已将那团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吃了一小半。五火师祖当即大怒,待要施手段之时,却见那鸟儿摇头晃脑的打个饱嗝儿,随后一闪而逝,没了踪影。”

    “你说说……你说说……这事奇怪不奇怪,且不说‘幽冥集火阵’拿不下它,就是五火师祖那等化气人仙竟也拦它不住。也不知道那鸟儿到底是何来历,竟然有此神通。”

    “对啊!对啊!”郎飞虽嘴上唏嘘不已,可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小羽儿是何来历?那是玩儿火的祖宗,对它而言,别说区区幽冥地火,哪怕是那天火,恐也只当是洗了个热水澡。”

    听罢前事,郎飞琢磨着进圣火殿一事说不得只能着落在小羽儿身上了,末了,又心不在焉的随口感叹了一句。“嘿,可不是嘛!不知师兄你见到没有,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连五火师祖与荒火师祖两人联手都奈何他不得。”

    不想,这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救了他一条小命。

    “怎么不知道!那天我正在距离玄火殿不远的翠茵坪与几位师兄交流修炼心得,正好将那惊心动魄的一战的看了个清清楚楚,当时五火师祖与荒火师祖二对一车轮战,各出拿手绝学,却不想被那鸟儿来者不拒,将七条大荒紫龙焰并五sè火中的四朵火焰如嚼糖豆儿一般,尽数吃下肚去。最后还是五火师祖发动十万山岳吞龙大阵才将之惊走的!”

    “乖乖,如此说来,这鸟儿在长青界岂不是无敌了。”郎飞装出一副初入修真界的菜鸟口吻说道。

    “无敌?这可不好说,你不知道有句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郎飞一愣,皱眉道:“敢问师兄,此话怎讲?”

    道人瞥了他一眼。“心火师祖你知道不?”

    郎飞点点头。“知道啊,同赤火师祖、荒火师祖、五火师祖一般,同为我玄火四祖。”

    道人满意的点点头,淡然一笑,解释道:“打那rì之后,过了一天,时值我在山门处当值,见得心火师祖带了天曜宫星幻上人归来。见此,我便留了意,经昨rì打探一天,方才由炎黄长老那里听得一丝端倪,原来之前那鸟儿第一次作乱我玄火宗之时,心火师祖虽不在山上,可也从后来下山的弟子那里听得一二,打那之后,他便留了心,近因事情办妥,途中路过大雪山天曜宫,便想起天曜宫的灵器七宝定星盘来。说起这件灵器,还真有些邪门儿,不仅能上测rì月、汇聚星力,下算地理、探知灾变,更能监察一界之内的时空变化。而心火师祖这次去天曜宫,就是为了借七宝定星盘之能,探查此鸟儿所在。”

    “与星幻上人见面之后,详谈起此事,心火祖师被告知七宝定星盘只能查知一界之中如传送阵那般时空变化剧烈之处,至于鸟儿这般小巧的形体,是无法监察到的。”

    “咦……那为何?”

    见郎飞耐不住xìng子发问,道人微微一笑,道:“师弟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听得此言,心火师祖自是失望之极。可星幻上人下一句话又燃起了心火师祖的希望。却原来那七宝定星盘非是一件死板之物,竟还有一卷阵法与之匹配,其阵名唤做‘符引之阵’。以法阵种类而言,此阵一不是防御法阵,二不是攻击法阵,乃是一种辅助法阵,它别的功能没有,唯有一点,辅助七宝定星盘记录陷入法阵之人的灵魂气息,以便于定位。只要此人不出长青界,任他是躲在南极冰眼,还是北荒妖窟,亦无所遁形。”

    “当然,对鸟儿亦是如此。心火师祖此次带星幻上人来山,就是为了在圣火殿以及另外几处要地布下这‘符引之阵’,用以防备那鸟儿再来撒野。若那鸟儿还不知死活的来我玄火宗捣乱,到那时节,一旦得知它的行踪,再联合天曜宫几位上人一起出手,是抓、是禁、是放逐还是打杀,岂不都是咱们说了算!”

    听完道人这一番话,郎飞倒吸一口凉气,这几rì他都在闭关行功恢复伤势,何曾想到心火上人回转玄火宗,且还带了星幻上人回来。还好他没轻举妄动,如若不然,即便死,也只能做一个糊涂鬼了。

    “看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郎飞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跟道人倒了声谢,两个人又天南海北的漫谈片刻,方才各自收敛心神,闭目调息。

    一天时间匆匆过去,第二rì一早,有当值弟子前来换班,郎飞遂与道人告辞,下山返回住处。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屋里静思对策,可一连几rì下去,别说办法,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捻指算来,又过半月之期。这一rì晚间时分,月朗星稀,万里无云。

    郎飞正于玩花楼阳台之上看些点点繁星、清清玉兔。忽然间,不远处夜空中一道七彩身影浮现,随后一头扎了下来。

    “小羽儿?”郎飞唬了一跳,自竹椅上一下站了起来。

    此时小羽儿也已来到跟前,轻轻落在郎飞的肩头,亲昵的将鸟头在他耳根子后面蹭来蹭去。

    此时此刻,郎飞可顾不得管它,忙将神识放出,待查知周围并无动静,想来此地并无那“符引阵”,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你这傻鸟……那天让你走,你不说乖乖听话,却还生出这么多是非。这下可好,那群人算计着拿你哩。到时抓了你去,拔毛剥皮,弄得清洁溜溜的煲汤喝,说不得,到时候我还能分一碗哩。”

    “切,小爷才不怕,谁敢来,全给他烤成rǔ猪!”

    郎飞愣了,这……这还是原来的小羽儿吗?瞧这说话流利的劲儿,哪似以前呆头呆脑的模样,还口口声声叫称呼自己小爷,这岂不是他的口头禅。

    “你……你是小羽儿?”

    傻鸟抖抖屁股上的几根翎羽,一脸的不屑。“还能有假不成?”

    郎飞尚有几分迷茫,一伸手,搁眼前晃来晃去的鸟屁股上拔了一根尾翎下来。小羽儿吃痛,登时“啊”了一声,一扭身,老老实实的将鸟屁股藏了起来。

    “嘿嘿……原来不是做梦!”这货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一根七彩尾翎直乐。

    “你他妈的怎么不拔自己的毛儿,我这屁股尖儿上的九根尾翎来的容易么?,再要长出来,半年下去了。”

    “哦?嘿嘿……”郎飞一面笑,一面将那七彩尾翎收在须弥带中,接着说道:“谁叫你唬我,平时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眼下竟能说一口流利的人话了。”

    小羽儿歪着脖子,仔细想了想,觉着郎飞说的倒也在理,遂不再纠缠有关鸟屁股的问题,梳了疏腋下羽毛,做出一副jīng神抖擞的模样,道:“大惊小怪!不过是小爷月前晋级,完全炼化了颈部横骨罢了。”

    “好啊!为给你掩饰气息,害得我大病一场,你倒好,还搁我面前耍威风。倒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爷。”

第三百六十八章 酥胸一点灵犀,芙蕖波泛丹蔻

    郎飞伸手一把抓住鸟腿儿,另一只手取过腰间灵兽带,搂头盖脸将它塞了进去。“给我老老实实在里面呆几天,好好反省一下,省得招摇过市,给小爷四处惹祸。”

    小羽儿又在灵兽带里挣扎几下,一时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郎飞自知如今的灵兽袋已然困不住它。方才那会儿挣扎,也不过是它象征xìng的做做样子而已。认真说起来,小羽儿形成如此xìng格的原因,倒要着落在自己身上。还在丹门的那会儿,玄羽山上又无别人,雪娅xìng格温婉,平时也不过是照顾它的饮食打扮,唯有自己与那夯货朱罡列,平时闲着没事就爱逗着它玩,一来二去,自然对它的影响最为深远。此时看来,这傻鸟行事作风倒有六分像自己,四分像朱罡列那厮。

    察觉小羽儿在灵兽袋中甜甜睡去,郎飞转回头,不再考虑此事。又坐回竹椅上,单想如何做贼。

    转眼二更将阑,天际偶有一颗流星掠过,裁出一道虹彗,眨眼间又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诶,有了!”脑海中一点灵光闪过,郎飞自竹椅上跳将起来,微微一顿,却又皱了下眉头,喃喃自忖。“少不得还要再去见她一面。”

    心中做下决断,郎飞遂回转寝室安歇。是夜无话。

    第二rì一早,郎飞一径出了杏林别院,转传送阵,来至幽竹小苑。半路上,偶见几个花丛漫步的筑基修为女修,看到他无不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郎飞不去理会这些八卦娘们儿,沿路一直来到拱桥,过了牌坊,走入胡同,来到褚海兰所居小院门口。

    伸手叩响门闩,等有片刻,听得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呀”的一声开了。

    因此时尚早,褚海兰原以为是哪位姐妹到访,也未及多想,上身穿了一件月白sè半袖珍珠衫,下身仅着一条绿稠短裤,外面又套了件半透明的粉sè宫纱,就这么迎出门来。

    院门一开,露出一墙之隔的两个人来,二人对望一眼,登时怔住了。郎飞只瞅得两握烟润的好似雾月的香肩以及前胸小衫半露半遮一抹雪白,便不敢再往下瞧。忙不迭后退半步,闭了眼,不敢深观。

    褚海兰瞬间回过神来,一双玉面红的好似出水海棠,嘤咛一声,急扭身形,莲步洽洽,一路跑回小楼。

    郎飞站在门外,怔怔的望着翠玉屏风上那朵泛波芙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为难起来。

    “你……你还在吗?”如此犹豫片刻,小楼中忽然传出褚海兰尚余三分娇羞的问话声。

    “嗯!”郎飞轻轻答了一声。

    “那……你进来吧。”

    听得此话,郎飞抖擞jīng神,迈步入院,走进小楼前厅。

    此时褚海兰换了一身装束。半透明的粉sè宫纱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湘锦撒花流苏裙。

    “你……你来干什么?”褚海兰尚未平复过来,一见郎飞,脸sè又有些许涨红,贝齿轻咬半天,却才勉强道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郎飞亦有些讪讪,略待心绪平静,却才整肃颜sè,缓缓道出此来目地。

    听罢郎飞所言,褚海兰脸sè一时yīn晴不定,踌躇了好半晌,却才一颦娥眉,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见她应下,郎飞喜不自胜,将东西交予她,一连道了数声“多谢”。之后,二人俱都沉默下来,一时间厅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你……你这是要走了吗?”最终,还是褚海兰忍不住问了一句。

    郎飞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一去,多久才能再回来?”

    郎飞不知该如何回答,末了,只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见此,褚海兰亦跟着轻叹一口气,不再出声。

    不觉间,厅内弥漫出一丝淡淡的伤感。二人就这么对坐着,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对方。过有顿饭光景,郎飞站起身来,也不去同褚海兰道别,径自转身离去。

    褚海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幽幽一叹,怀着怅然若失的心绪,胡乱收拾了些衣物,随后出了幽竹小苑,转经山门,只身下山而去。

    略过褚海兰行程不提,单说郎飞。自幽竹小苑回来之后,静心等候了一段时rì,待估摸着褚海兰已然到了约定之所,便收拾起低落的心情,挑了一rì清晨,来到赤火殿,依旧领取圣火殿外守护一职。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少不得,这次要孤注一掷了!”一路上,郎飞暗暗盘算着行动细节。转眼来到山巅,职守二人中自有一个走将过来,嘱咐郎飞几句后转身离去。

    又等片刻,自然有另一换班之人将余者换下。对于此事,郎飞故作不见,只闭目打坐不语。

    须臾,将至午时,吊桥一侧的郎飞霍然睁开双眼,一转身来到另一侧道人跟前。

    “咦,师弟?你……”感觉身前风声有异,道人急睁双目,打量郎飞一眼,方开口说出半句话来,陡见郎飞眼中掠过一丝jīng光,继而一道紫芒自其指尖激shè而出。

    道人不过换骨境界,如何能挡郎飞之威。紫芒一闪而逝,没入他脑壳之内,紧接着,道人头一歪,昏死过去。

    随后,郎飞走上吊桥,转眼行过山涧,来至对面圣火殿跟前。此时,在神识的打探下,知道前方不足三尺之处便是幽冥集火阵的所在。于是停下脚步,将灵兽袋内的小羽儿放出。

    旧地重游,这货却也心生些许感慨,斜倚在郎飞耳旁,一只眼睁着,一只眼眯着。“怎么?你这是让我再做一回贼呢?还是让我指认作案现场呢?”

    “这傻鸟!脑袋里的弯弯绕倒不少!”郎飞没好气的一笑,指定眼前圣火殿道:“这次该换我做贼了。”

    “那感情好,咱们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轮番来,给他偷个jīng光!”

    “嘿,这傻鸟儿,进阶化气境之后越发变得伶俐了,连俏皮话都会说了。”郎飞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傻鸟儿这样发展下去可不好。听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像偷菜贼光顾韭菜地呢,割了一茬又一茬的。人家玄火宗怎么说也是长青十宗之一,好歹留些颜面不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这等大门大户之家。

    “少罗嗦!给我弄条路出来。”

    傻鸟听说,一抖翎羽,嗖的一声扎入阵中,随后将双翅伸展,放出一轮七彩光芒。

    “嘿!瞧它脑袋后面那一圈虹光,越发没了正经鸟儿样!”郎飞话音刚落,就见眼前无风起浪,朦朦胧胧,就见一团涌动的灰白sè烟气向着两边缓缓退却。

    见得煞气已退,郎飞遂安下心来,迈步紧跟小羽儿之后,转眼来到圣火殿门口。

    徐徐推开紧闭的石门,郎飞一步踏入大殿之中。抬头观,但见殿高数十丈,穹顶排布七十二天罡星斗,正中围绕一团冉冉烈阳。低头再看大殿四方玉璧,见些青鸾、鸑鷟、鸿鹄等七彩图样。殿心立有一座人形玉雕。晨星袍、丹阳冠、火云履。观相貌;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远远望去,给人一种正气凛然、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想必就是玄火真人了!不及细细打量jīng巧之处,郎飞迈步上前几步,低头看去,见玉雕前砌有一丈高矮紫sè玉台,上陈一案,案上点一盏五尺高的乌铜油灯,灯盏内并无灯油,唯有一点灯芯上拖着一团淡荡游弋的宝蓝sè火焰。

    郎飞又上前两步,目光掠过紫sè玉台,陡然间被供案上一枚外表光鲜的玉简吸引住了。

    “这指定便是那练气功法了。”郎飞心中一喜,也未及细查大殿zhōng yāng地面上掠过的那一抹星光,竟一步跃上紫sè玉台,将那案上玉简抓在手中。

    神识投入玉简之中,首见四个大字“九转真红”,郎飞一愣,接着往下扫了两眼,发现果是练气道行功法诀。不由得大喜过望,抓着玉简的一双手都有些颤抖。

    好在他行事还有些分寸,并未忘记此刻尚在险地。少时转念过来,将神识自玉简中收回。

    正在回过神来,方想收起玉简之际,陡见大殿门口人影一闪,顷刻间走入一个人来。

    郎飞一愣,举目看去,见来人是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长者,头上挽着个青云髻,身上套一件半旧不旧的棕红sè道袍,上肢粗而短,下身细而长,额头有一道横贯左右的紫褐sè伤疤,直令人望而生畏。

    郎飞心中一慌,暗怪自己大意,此刻怕不是已然惊动了五火老祖等人。遂忙将神识放出,预备施展聚神突,以便为自己拖得片刻施术时间。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神识才至殿门处,却发现只此一人,并未见那几位化气老祖。不觉心中多有不解。

    却原来星幻上人来到玄火宗,在这圣火殿布置好“符引阵”之后,为防弟子疏忽,又将一个示jǐng禁制设立于距离圣火殿最为接近的一所有长老当值的大殿之中。方才郎飞轻入圣火殿,触动了“符引阵”。这位长老获知异常,急忙通过传音法阵报于心火上人,之后又自作主张,妄图只身来此拖延小羽儿片刻,一则以免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再遭祸害,二则还可在众老祖面前露露脸。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明着干不过,暗地里我刨你们家祖坟

    他这打算的不错,可方一进门,就见一半大小子手上死死攥着一枚玉简在那仰着脖子哈哈大笑呢。再观其打扮,竟是玄火宗低等门人的着装。疤面道人不觉一愣,心中犯了糊涂。想他一个低级弟子,是怎么过得这幽冥集火阵?却又拿着那百无一用的鸡肋《九转真红诀》乐个什么劲哩。

    疤面道人有些不明所以,刚要出声发问,猛地一抬头,却又发现那小子头顶数尺高的灯盏上立着一只鸟儿,此时此刻,正将一双鸟翅狠命的拉扯那大rì伏魔宝焰。

    至此,疤面道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一时脸上霞生,口鼻烟起,指定郎飞,怒道:“好啊,我道是为何那鸟儿三番五次来犯,却原来是宗门里混入了jiān细,正所谓rì防夜防家贼难防,小子,你到底是何来历,胆敢指使此鸟来祸害我玄火宗的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

    见道人不质问自己偷拿玉简,反而拿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说话,郎飞抬头一瞧。嚯!那傻鸟正拼了命的扯着一团宝蓝sè火焰往脑袋后面七彩光晕中拽哩。

    眼见趁着自己去抓玉简的空儿,傻鸟儿竟又去祸害那劳什子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郎飞不觉心中暗恨,破口大骂道:“你个遭瘟的傻鸟,总有一天小爷要被你害死,都进阶化气境了,你还惦记着它干什么?拿去吃啊?”

    傻鸟一面狠命的往回扯,抽空白了正仰头望着自己的郎飞一眼,开口回骂道:“你知道个屁,这玩意儿吃多了不消化!想当初,一口气吞下小半,足足噎的小爷仨月没吃东西。”

    “那你还惦记着它干嘛,赶紧走,赶紧走呀,没见那边来人了吗?”

    “要走你走,这玩意儿可是宝贝,你搁哪儿偷了玉简。小爷手上还空着呢,贼不走空的道理不明白呀?”

    一句话把郎飞说得没了言语。“我cāo!这傻鸟儿,若非还披着一身鸟皮,这不活脱脱一个郎飞二世嘛。”

    郎飞没辙,总不能抛下它,自己先逃了。又因神识打量得五火上人才动身赶来,思及自己进阶元丹境之后还从未跟炼jīng修士交过手,不禁心中有些意动,暗忖是不是跟疤面道人过两招,看看孰强孰弱。

    见郎飞微微走神,又自二者对话中得知一人一鸟儿关系匪浅,道人自忖若是擒下郎飞,那鸟儿即便神通再大,也不得不心有顾忌,届时自己岂不是立下天大的功劳。

    想罢,疤面道人暗下决心,脚尖向下一点,整个人直似苍鹰一般,一只手shè出五道真罡刃封住郎飞左右间隙,一只手张开五指,直朝郎飞头顶抓落。

    在他想来,郎飞不过脱胎修为,自是全赖鸟儿相助,才能来到这圣火殿之内,还傻了吧唧的将那《九转真红诀》当宝。自己好歹也是炼jīng中期修为,虽无法匹敌那鸟儿,可对付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还不是牛刀杀鸡一般干净利落。再不济,也能让那鸟儿投鼠忌器,迫使它停下盗取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之举。

    疤面道人的心思不可谓不细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郎飞哪是什么脱胎修为,乃是如假包换的练气道元丹境修士。就只道人从半空纵下的功夫,郎飞的气息已然节节攀升至寻常炼jīng初期修士才有的程度,且仍未停止,依旧在往上涨。

    “嘿嘿,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真罡刃厉害一分,还是我的元力护盾强上半筹。”郎飞身形一动,却非闪躲到一旁,反而窜至真罡刃的必经之路上,单臂上扬,轻轻向前一按。

    一团紫光自他掌心亮起,瞬间契合成一面蜂窝状的圆盾。晃动间,其表皮更有丝丝淡金sè的豪光掠过。

    转瞬之间,真罡刃与元力护盾已近在咫尺。未等两者相撞,元力护盾上先是弥散出一团雾气,那长约三尺的赤红sè真罡刃与其甫一相接,便如遭遇天敌一般,一溃千里。

    只一眨眼的功夫,三尺长短的真罡刃已经被腐蚀的直剩一尺,非但如此,其sè泽亦有初始时的赤红,衰变为黯淡的桃红sè。

    至此,真罡刃方才与元力护盾本体相接,紧跟着,郎飞五指一拢,唯剩一尺的真罡刃霎时化作纷纷洒洒的光斑消失无踪。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可事实不过眨眼功夫,期间更无一声响动。见及这一幕,道人瞳孔一缩,在他看来,此情此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他修行这么多年,还从未碰到过这种事。

    寻常炼jīng修士对拼,只要修为相差不足两个小境界,用真罡盾的一方虽说必然能防住真罡刃,可也从未出现过眼前这般似卵击石的现象。

    道人真切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如何不震撼!如何不惊惧!哪里还敢将招式用死,忙不迭的收势扭身,自半空打了个折返,嗖的一下落回远处,蹬蹬蹬连退数步,待稳住身形,这才抬起头,一脸骇然的望向郎飞。

    “嗯!还不错……”郎飞对晋级后元力盾的表现颇为满意,点点头,收回元力。

    看着郎飞身周爆散出的堪比炼jīng中期修士的雄浑气势,疤面道人一脸苍白的愣在大殿门口,近又不敢,退也不是。

    “嗯……幽冥集火阵怎么停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一个声音。“两位师兄,幻云道兄,快!”

    “不好!是那些人仙老祖来了。”郎飞神识一扫,就见圣火殿外五火上人与荒火上人当先,另有两个银发道人跟随,四人后面又有一干玄火宗长老尾随。一干人等已然来到圣火殿外不足十丈距离。

    “哈哈,我虽不知你是谁,又如何隐藏修为,瞒过了众位师兄弟,可如今四位老祖来到,你即便如那鸟儿一般肋下生翅,亦难逃出诸位师伯的五指山。”耳闻殿外喧嚣,疤面道人胆气一壮,指定郎飞仰天笑道。

    走来的四位老祖,两个化气中期修为,两个化气初期修为。郎飞自问实难匹敌,不由得脸sè一变,急抬头看去,就见小羽儿已将挖人家祖坟的工程做完了九成,眼看着还剩最后一缕火焰便可竟功。不由得大急,催促道:“你它/妈快点,再慢半分,咱们俩全搭里边儿。”

    “嚷嚷个屁,我还不知道你?若无万全之策,你又怎么敢轻身涉险!给我闭嘴,少扯那有的没的,凭白让我分心。”小羽儿自是不甘示弱,扭头回骂道。

    就这一人一鸟掐架的功夫,殿门口先后闪进两个人来。五火上人立足一瞧,见及疤面道人,不禁皱了皱眉头,再一扭头,看到对面那一人一鸟,不由得脸sè一冷,朝着疤面道人问道:“他是谁?”

    疤面道人不敢怠慢,略略解释一番。此时另两个老道并几个有着较高声望的长老也走入殿来。听得疤面道人之言,尽都面sè森冷的望向郎飞。

    “咳……咳……嗨!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绍一番哈!”郎飞一脸讪讪的笑了笑。“小爷我就是人送外号;风流倜傥胜潘安,器宇轩昂压宋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潇洒与智慧并重,下流而不风流…………不,不,不,是风流而不下流,外带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那个什么来?”

    “哦,哦,对不起,台词忘了,大家莫怪啊,莫怪!”

    “师兄,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快拿住他!”五火上人后面走进的二人中,一个长着鹰钩鼻的老道厉喝道。

第三百七十章 凭栏斜偎春桃面,低眉浅唱离愁

    众人纷纷自呆滞中惊醒,五火上人脸sè一红,与荒火上人几乎同时跃起,纵身直扑郎飞。

    “娘希匹!”郎飞骂了一句,抬头看了看,正好见到小羽儿将那最后一缕大rì阳jīng伏魔宝焰吸入脑后七彩光晕之中。不敢有片刻怠慢,郎飞自石台上跃起,一把抱住小羽儿,紧跟着身子一纵,转身躲到玉雕背后。

    “两个老东西,不怕背上欺师灭祖的罪名你们就来吧,打坏这玉雕得了。”郎飞一边说,一边暗暗捏了下腰间一粒玉珠。

    “哼,小子,你已无路可逃,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五火、荒火两位上人果真不敢直取郎飞,双双于空中打个对折,一左一右转到玄火真人雕像身后。

    眼见二人逼至眼前,各施手段来拿。郎飞不禁大急,千钧一发之际,方要着小羽儿抵挡片刻,忽见腰间玉珠亮起一道青蒙蒙的闪光。

    “哈哈……老头儿,小爷不奉陪了,再见吧您那!”说着,屈指一点玉珠表面。栖身所在蓦地青光一闪,待二老欺近时,眼前除了点点飘散的青光外,哪还有半个人影。

    “嗯?怎么会?”荒火上人顿时愣在原地,满脸不解的望向五火上人。“师兄,这……这好似不是那鸟儿的瞬移吧。”

    五火上人点点头,皱眉道:“不错,倒有些像是传送阵发动时的样子。”

    “怎么了?那小子呢?”此时鹰钩鼻老道与另一化气老道也赶了过来,扭头不见玉雕后面的郎飞,不由的眉头一挑,出言问道。

    荒火上人摊摊手,将方才发生之事告知二人。

    鹰钩鼻老道听后,略做忖度,对荒火、五火二人言道:“无妨,如今这符引阵已然沾染了二人气息,只要他们还在长青界,就定然躲不开七宝定星盘的监控。”

    话罢,又转头看向身旁另一道人。“星幻道兄,往后之事便拜托你了。”

    原来那天曜宫老祖这些rì子一直在同玄火宗三位老祖交流修炼心得,尚未离去。此时听得心火上人之言,点头道:“心火师弟放心,我这便回山,相约星璇师兄,请出七宝定星盘,待查知那一人一鸟所在,咱们再定方案缉拿他们。”

    心火上人闻说,称谢不尽,遂遣散众位长老,并着人将郎飞相貌画影图形,传给长青宫人留意,后送星幻上人下山,继而伙同五火、荒火两位老祖回转玄火殿,静候天曜宫的消息。不提。

    “……”

    长青宫,因是整个长青界对外要冲,一直以来便是修真界大小商家汇聚之所。此处不但有着长青界本土商号,更有一些界外商人兜售货物。在这里,既能买到长青特产,还能搜罗到外界黑货,平素里,不但散修众多,更能见到一些中小型门派来此采办炼材。若单以坊市规模而论,没得说,自然是整个长青界首屈一指的所在。

    时近未正一刻,长青宫外坊市一如平常般熙攘喧嚣。任谁也没发现,距离此地不足十里的一处小山坳中,一宫裙女子身前的法阵中青光一闪,眨眼间多出一个人来。此人自然便是籍由山河珠与斗转星移阵传送至此的郎飞。

    出了法阵,强行将小羽儿塞入灵兽袋,迈步来到褚海兰跟前。

    “你……你没受伤吧?”眼见郎飞脸上尚有几分苍白,褚海兰一脸担心的问道。

    郎飞摇摇头。“没,只不过受了些许惊吓?”

    “东西到手了?”

    “嗯!”郎飞点点头。“万幸!这一次倒是赌对了。”

    褚海兰听说,脸上却并无多少欢欣之sè,眼中掠过一丝yīn霾。“如此说来,你……你要走了?”

    郎飞叹口气,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来吧……此地距离长青宫不过十里!”褚海兰强行压下心中没来由生出的一抹不舍,扭过身背对郎飞,掩饰起自己的情绪。弹指后,纵身跃起,当先领路而去。

    郎飞仍未说话,只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目光竟未从她背后移动半分,好似要借此时机将那刚强女子的背影深深印在心中一般。

    顿饭光景,长青宫遥遥在望。二人先后降落在坊市半里外的空旷区域,郎飞找了无人之处服下易容丸,改换为积雷山莫云方的样貌,之后仍由褚海兰在前领路。沿着石径上得山腰,穿行过中间坊市,来至长青宫外。一路走来,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皆未说话。

    至长青宫,进入大殿,时有绝情道当值门人前来询问事由。郎飞谎称领命去往云繁界云霞宗运送地元磁晶。之后又出示了身份玉牌。

    一则积雷山与云霞宗交易地元磁晶一事众人皆知,二则郎飞身份无误,执事自然不敢为难,遂去一旁安排传送事宜。

    “你……你随我走吧!”此时旁边无人,郎飞忽然转过头,对身后的褚海兰柔声说道。

    褚海兰先是一怔,紧跟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好半天,方才使尽全身气力一般,摇了摇头,以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我不能,长青界还有我的父亲,也是我唯一牵挂之人,我不能抛下他就此离去……我不能……我不能……”褚海兰的话音越来越低,最终,已几不可闻。

    “你父亲?为什么?云繁界又不远,若想见他,rì后经常回来便是了,何须如此苦恼?”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不懂的……你不懂的……”褚海兰的泪水愈加抑制不住,整个人更是双手蒙着脸,哆哆嗦嗦的坐了下来。

    见此,郎飞生怕伤了她的心神,故而,不敢再多问。

    “二位?”这时,起先离开的绝情道弟子也回来了,虽心中奇怪二人之间的关系,却自知以二人的身份,断不是他这种一般弟子可惹的,遂只是提醒一句。“传送阵已备好,请入内殿驱动便好。”

    听得此话,褚海兰这才回过神来,强忍住心头汹涌的感情,勉强擦干脸上的泪痕,尾随郎飞来到内殿。

    站上传送阵的那一刻,看着眼前双目通红,却还尽力挤出一丝微笑,含情脉脉注视着自己的人儿,郎飞忽觉心中隐隐作痛。

    “愿有归来rì,剑心携素手。并蒂连理枝,比翼红尘路。师门也罢,兄弟也罢,唯求你,自怜自爱,莫叫伤怀人青塚葬花魂。”

    跨界传送阵的青光伴随着挪移令的乌光消失在大殿尽头,空气中唯留下郎飞的一缕余音淡淡的飘荡在她指间耳畔。

    不提天曜宫发现七宝定星盘失灵后,玄火宗三老一会儿由山河珠上错判是那南海漏网之鱼苍邪子所为,一会儿由傻鸟身上推测是郎飞之举,以至又是追凶,又是发布缉拿令,将原本平静的长青界搅得的风起云涌。

    单说郎飞,被手中挪移令的乌光包裹着,只觉神智微微一昏,回过神来之际,耳听得一个略带磁xìng的声音。“这位道兄,不知因何事来我云繁界?”

    郎飞睁开双眼,就见身处一间大殿之内,其眼前正站着一位背负长剑的中年道人。知道这是例行问话,郎飞微微一笑,回道:“这位道兄,小弟乃是来自长青界积雷山,因身负运送地元磁晶之命,yù往云霞宗走一遭。”

    “嘿……这云霞宗,买过一次也就算了,竟还不肯罢休,难不成还真想趁着与魔宗开战大发一笔战争财?”

    郎飞在一边听得没头没脑,虽有心想问,却又不yù多事,末了想了想,只好熄了心中念想,立于一边陪笑。

第三百七十一章 英雄怎需留名,埋骨何必青山

    “道兄莫怪!”负剑道人自知失礼,忙引着郎飞来到外殿,将其介绍给一位云霞宗的执事女弟子。

    待负剑道人离开,女弟子看定郎飞,沉声道:“你是谁?既以瞎话倚做借口,想必是另有心思,如今那天剑宗弟子已然离去,你可以说了。”

    “这女弟子年岁不大,行事倒颇有几分稳重!”郎飞淡然一笑,道:“我乃长青界丹门已故老祖,玄羽上人之徒郎飞,今来云繁界,乃是yù见云霞宗主以及舍妹一面。”话罢,恢复原来面貌,又将丹门身份玉牌予她瞧了瞧。

    郎飞在长青界号称丹门弃徒,在这云繁界可没人这样想,云霞宗弟子谁人不知那个被称作上天能捅个窟窿,下地能踩塌地府的混世小天魔在长青界有一位名唤郎飞的哥哥。

    女弟子略怔了怔,暗叹果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那般小魔头竟有如此一个温文尔雅的哥哥。她自然不知二人实非亲生,但这并不妨碍对郎飞态度的转变。忙盈盈一礼,做了个万福。“晚辈惜花,见过师叔。”

    郎飞含笑点头。之后女弟子带着他来到一间待客大厅,奉茶毕,言及去云霞宗相关事宜,是否需要座驾等等。郎飞思及这两年以来一直东躲xī zàng的,怕不是已然将小白儿憋得够呛,遂摇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而后二人又谈了些与海澜星战局相关之事,眼见天sè已然不早,郎飞索要了一张云繁界地图后,出言告辞,只身离去。

    说起云繁界修真形势,与长青界多有不同,便以修仙势力而言,并不似长青界那般有大大小小无数宗门,就整个云繁界而言,不过云霞、天剑、珈蓝三宗,再加上无数中小世家,且这些小世家无一不与三宗有着裙带关系,是为依附三宗而存在之物。便似海澜星上这等可以波及整个修真界的战事。若是放在长青修行界,十宗鼎立、人员纷杂、众说不一,再加上各中小宗门间互相顾忌,先不说有没有足够的利益值得一战,单这炮灰一职由谁来做,就是个大伤脑筋的问题。

    而云繁界则不同了,只要三宗达成一致,那些仰人鼻息的中小世家自然不敢存有什么异想。正所谓单丝不线、孤掌难鸣,也只有似云繁界这种超级势力,才敢与骨都界三魔宗一较雌雄。

    郎飞乃是第二次来这云繁界,对于从云繁宫去往云霞宗的路自然是轻车熟路。他只所以索要云繁宗地图,乃是另有打算。如今练气功法已经到手,与其去到云霞宗那些眼目众多之地研习,不如寻个安全所在,待将那“九转真红诀”参悟个十之**,再去见云霞仙子不迟。

    一路上,郎飞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四周环境,由着小白儿同小羽儿撒欢似的这颠那窜。如此过有一个时辰,郎飞发现远方云层之间有一座巍峨峻岭矗立在霄汉之间。细细感受此山气势一番,倒也觉得苍茫而又不失轻灵。遂打定主意,一催小白儿,转眼降落在此峰向阳处一山脊斜坡之上。

    下得虎背,沿着山岩攀行,最终于峭壁上一处凸起巨岩一侧寻得约有三丈深的一条山洞。郎飞满意的点点头,因小羽儿此时已是化气修为,若论真实能力,恐一般化气中期也非它之对手,是故,郎飞放任二小在方圆百里之内尽情嬉戏,而他,则在布置好jǐng示法阵之后,只身入洞研修那“九转真红诀”

    将玉简按于顶门,默默诵读内中经文。却说这“九转真红诀”,相传乃是上古天庭火部正神接火天君刘讳环所遗修行法门,因名“九转真红诀”,故有九阶,其九个阶段与练气道境界划分有些相仿。郎飞依次看去,见筑基境并未算做一转,且修行法门也并无玄妙之处,不过是些凝聚天地灵气的路数。而到了元丹境,玉简中却介绍了一种以体内元力凝练丹火之法,据玉简所载,至此方才算做一转。再然后是元婴境,将丹火再加凝练提纯,修炼出婴火,是为第二转。至于第三转,则是合体境对应的灵火。而到了第四转,则已是地仙之身,其凝练之火,有别于寻常的三昧真火,称之为三昧心火。

    继而再往下看时,却发现所载内容自此而断,五转、六转、以至于七转、八转、九转之处尽皆空空如也。“龟儿子的,弄了半天,竟是一部残篇!”郎飞暗骂一句,及至最后,忽见玉简结尾处又有数行小字。

    第一句很短。“火者,阳之jīng也,火xìng炎,故,体内有火,是为灵天躯地之阳,外邪不侵,内魔不起。”

    “咦,这不是说一旦体内修炼出了对应境界的九转火焰就无走火入魔之虞了吗?”

    郎飞大喜,又向剩下的一段文字看去,发现记载的竟是抽取绝品炼材之中蕴含的先天灵气用以修炼的法门。

    “原来做神仙也是有捷径可走的!此玉简中记载的是抽取绝品炼材中的先天灵气进行同化修炼的法门,就是不知道对于那等先天灵宝有用否?”想到那接火天君也并非什么远古大神,郎飞不由得有些感慨。上古时期天地灵气浓郁,能够适应练气士的需要。可哪里知道还有句老话说的好。“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那些个手里攥着先天灵宝、甚或先天至宝的高级仙人,根本不需要辛苦凝练天地灵气,更不用去jīng心等候那朝阳初升、天地yīn阳交/媾的一刹那所释放出的一丝鸿蒙之气。单只先天灵宝吸收自宇宙膜胎的先天灵气,就足够寻常练气士的万千之功了。

    至此,玉简中的内容算是看完了。郎飞忖思片刻,一伸手,又将那始终挂在胸前的无价珠拿了出来。望着氤氲着无数紫气的无价珠发了会呆,最终竟又放回怀中。当务之急,还是凝练丹火最为紧要。一来,此是“九转真火诀”的根本。二来,也可再添一种对敌手段,三来嘛!“嘿嘿……!”他又将主意打到了云霞宗身上。

    于是乎,之后时rì,郎飞便于山洞之中闭关潜修,静静参悟丹火之道。

    一个月、两个月……转眼过去仨月。这一rì,猛听得山云遮蔽的峰峦之间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漠漠烟云之中闪烁起一片霞光。远方那一片淡荡山云仿佛遭遇滔天烈焰的侵袭一般,刹那间消失了大半,露出那群峰环绕间被赤红sè火焰所笼罩的一点山洞。

    这自然便是郎飞三个月修行的成果。现如今,丹火已经小有所成。若内视看去,气海中元丹表面环绕着一圈淡淡的粉sè火焰。往后只需自无价珠中吸取先天之气,再加以凝练,最终使得丹火灼破元丹,化而为婴,便进入下一境界了。

    “如今该去往云霞宗了,也不知小芸听到那云繁宫的弟子汇报后会作何反应。若再耽搁片刻,只怕是以为我遭了什么不测。依她的xìng子,一准儿搅得大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想及此,郎飞会心一笑。随后出得洞来,四周转了一圈,在山下一片树林的老鸹窝里找到鸠占鹊巢的小羽儿,又寻得一侧山径上学强盗拦路打劫赚酒喝的馋嘴白猫儿,而后辨明方向,径直往云霞宗方向驰去。

    一路无话,行约一rì光景。于云舟唱晚时分,郎飞来到云霞宗驻地。远望云海绵延无际,近观云阶跌宕浮沉。天云间又有仙苑胜景,花榭雕廊。故地重游,郎飞心中着实生出几分唏嘘之念。遥想当年老道斐然风姿,哪曾想今朝已化作一抔黄土。好道是“英雄怎需留名,埋骨何必青山。”

第三百七十二章 裆长老误入盘丝洞,櫫不戒嬉游芳草崖

    跃下虎背,旁边自有接应弟子迎上,细问郎飞名号。待得知他的身份以后,不敢怠慢,忙口称:“师叔在上。”一面寒暄,一面头前领路,向着云霞宗深处走去。

    行约片刻,打量得一路上闲散弟子较上次见少,郎飞自是深知个中因由。也不见怪,对身前女子问道:“不知云霞师叔可在宗内?”

    女子摇摇头,答道:“禀师叔,云霞师伯祖此刻不在宗内,如今代管宗门事务的乃是紫霞师叔祖。”

    郎飞点点头,心道:“也难怪,海澜星上那般大动作,她身为云霞宗之主,又怎会呆在宗内。”又问:“小芸可在?”

    女子闻说,当是想起小芸素rì行止,不觉会心一笑,又摇了摇头。“清韵师叔亦不在!”

    什么?清韵?郎飞乐得手舞足蹈,原来那小妮子的法号叫做“清韵子”。就他那大姐大,母老虎的脾xìng,哪有半点法号的影儿,遥想当初,也难怪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哩。

    女子打量得郎飞如此,虽心中多有不解,却终是未发一言,仍带着他转过无数宫苑,来到zhōng yāng霞云殿前。

    二人一前一后进得大殿,郎飞举头打量,就见殿首坐着一位年约四旬,身着淡紫sè撕边宫纱,意度温婉,举止端庄的中年妇人。

    郎飞不敢轻慢,上前两步躬身一礼,道声:“晚辈郎飞,见过紫霞师叔!”

    “哦?你就是师姐常提起的那小子啊?”紫霞仙子细打量郎飞几眼,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师侄请……”

    紫霞仙子才说完此话,突然眼中jīng光一闪,一瞬间脸sè变了数变,指着郎飞道:“你……你现在可是炼jīng修为?唔……竟还不是初期。”

    郎飞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只好讪讪一笑,回道:“不瞒紫霞师叔,我的身体与寻常修士有些差异,若以境界而论,当比炼jīng初期修士。”

    见他含糊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紫霞仙子也不好再多问。且不提他口口声声说的差异,单是那炼jīng初期四个字就给了紫霞仙子无限遐思。就拿小芸来说,她可是实实在在的天灵根,可即便是这等天赋资质,现在也不过是筑基后期水准。至于眼前这小子,他也听云霞仙子说起过,乃是万中无一的地灵根。可眼下的情况却是,这小子的修为不但超过了小芸,且还是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差异。如此诡异之事,如何不令她疑惑,如何不令他震惊。

    “师叔……”见她一时愣住,郎飞不禁出言提醒了一声。

    “啊?嗯!”紫霞仙子这才回过神来,才要跟他继续寒暄几句,忽听得殿门处传来一阵异响。却原来是那一路贪玩儿,落在后面的二小跟了进来。

    小白儿也便罢了,可一打量小羽儿,紫霞仙子尚未平静的心绪又被狠狠的撩拨了一下。这怎么说的?那身披七彩艳羽的鸟儿是他的灵兽?这……这究竟是一对什么样的组合?一个古怪的小子也便罢了,怎么还有只如此妖孽一般的鸟儿。莫说从进阶化气境却未化形来看,定然该不是寻常妖兽,就单以它身周隐隐约约传出的波动而言,除非自己动用杀招,亦或是使用拿手法宝,否则,怕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她又哪里知道,修士有法宝相助,那小羽儿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且不说那神出鬼没的瞬移之术,就只金sè的南明离火,也不是寻常化气中期修士能够轻易抵挡的。更遑论这厮一向如郎飞一般jiān猾,天知道它是不是还藏着掖着什么保命神通。

    “老虔婆,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漂亮……哦,不……威武的鸟儿?怎么……还看?你就是睁裂眼眶,哥也不会屈服于你的yín威,满足于你的。”

    紫霞仙子全然不知这货虽是鸟儿身,却有着一张人嘴,且还是如同朱罡列那般一张欠撕的赤嘴毒舌。她摆出如此一副好似见了鬼似的表情,一时惹怒了那见伤撒盐、逢火浇油的祸害。

    “你这傻鸟!”郎飞一把捂住它那鸟嘴,回过头,一脸讪讪的说道:“师叔,莫见怪啊,莫见怪,它还小,你甭跟它一般见识。”

    “都有化气修为了,还小?”紫霞仙子翻了翻白眼。要真说起来,此事原也有三分怪她。就寻常妖修而言,一旦晋级化气境界,便同人类修士一般无二,自己那样打量它,委实也有几分不妥。

    “呵呵……无妨,无妨!”紫霞仙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吩咐一旁:“看茶!”又转身招引郎飞至一侧坐了。

    待当值弟子奉茶毕,紫霞仙子又道:“郎飞师侄,你此来可是为探望小芸而来?”

    郎飞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回说:“一则为探视舍妹,二则亦有一事相求,望能在贵宗叨扰几rì。”

    “小芸……”紫霞仙子皱了皱眉,先未回答小芸之事,只道:“些许小事,谈什么叨扰。”

    说完,又顿了一顿,才道:“至于小芸,她随云霞师姐去了海澜星,你先莫急,待我晚间与师姐联系时再告知于她此事。”

    郎飞点点头,放yù开口道谢。忽然间,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殿门处掠过一抹倩影。

    “禀报师叔祖,不好了!海澜星上涓霞师叔祖传来求援音讯,说是前沿据点遇袭,因天魔、天鬼二宗联袂来攻,魔门势大难挡,云霞师叔祖传下谕旨,着令师叔祖带领门内化气余者赶赴海澜星增援。”

    “什么?魔门联袂来攻?”紫霞仙子脸sè一变,自座椅上倏然立起,急向左侧侍立弟子吩咐道:“叩响jǐng钟,着宗内韵字辈余者半数赴风雨阁等候。”又扭头看向右侧弟子,教:“叩关接天楼,请海霞、羲霞、虹霞、寒霞、甄霞、妃霞六位师姐妹出关,赴风雨阁,至海澜星增援。”

    “是!”“谨领法旨!”旁边两个女弟子运足如风,眨眼间出了霞云殿。此时紫霞子也顾不得再跟郎飞客套,走到殿心,对郎飞言道:“郎飞师侄,眼下魔门强势来攻,宗内化气修士必须前去增援,恕我这做师叔的不能久陪了。你且在此稍后,过会儿自有弟子引领你去厢房歇宿。”

    郎飞听说,心中一动,站起身来答道:“既是魔门来犯,小侄不才,也想略尽几分绵薄之力,恳求师叔准予小子一并前往。”

    “这……你远来是客,又是长青界人士……”

    “什么客不客的,小芸是云霞师叔唯一传人。我身为她之至亲,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说着,郎飞一伸手,竟从须弥带里抻出两面黑幡来。“至于界域之事,师叔也不必挂怀,想当rì在那长青界,小侄也曾斩得天鬼宗筑基妖人与那天魔宗苍邪子,今便再杀他几个魔门宵小又有何妨。”

    紫霞仙子眼中掠过一抹讶然,看看郎飞,在瞅瞅一边儿浑不在意的小羽儿,暗忖他们俩个倒也算一大臂助。遂不再强求,点点头。“如此,师侄便随我来吧!”说完,当先离去。

    郎飞收起二小,跟在她身后出了霞云殿,二人同往风雨阁行去。一路上他也在思量此事,想这云繁界可不比长青界那等贫瘠,就以云霞宗而言,且不提修行资源,单说化气修士的数量就达二十一位之多,从方才紫霞仙子的只言片语中,郎飞推断出目下云霞宗单单派驻在海澜星的化气修士应该在十数之多。可正是这等庞然之势,竟然让魔门逼得不得不向宗内求援,且还必须是化气人仙倾巢出动。这样看来,海澜星那头的战斗该是激烈到怎样的一种程度啊。

三百七十三章广寒不寒!月老牵头,玉兔焚香,嫦羲传盏

    说一点不害怕那是假的,可一想到小芸也身处这等险地,郎飞又如何能安下心来作壁上观。暗想着过去以后自己举止灵活一些,不去硬拼高阶人仙,想来有小羽儿在旁相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转过一片云枫林,二人来到风雨阁。这时已有近百数炼jīng修为的女子汇聚于此。见得紫霞仙子走来,众人尽都住了议论,一时间整个院落鸦雀无声。紫霞仙子带着郎飞来到风雨阁前,一众老壮不一的女修尽皆好奇的打量着他,不明白紫霞仙子怎么在这节骨眼儿上带了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过来。

    “这少年是天剑宗的?”一个年约六旬尚且一头乌发的女修自语道。

    “不对,不对,你看他背后无剑。天剑宗的那些家伙,一个个眼高于顶,自认为那样最有风度。上至青钧老祖,下到寻常弟子无一个不是那样装扮。”旁边一个三十四五岁年纪,却依旧一副天真烂漫打扮的湘裙女子答道。

    “那是珈蓝宗的?”

    “哼,师姐,你戏弄我是不?要说他是珈蓝宗弟子,那就更不对了!珈蓝宗的都是些大光头小光头。哪像他,你看,人家脑袋上不是长满了头发么。”

    “那是某个世家子弟?”

    “切,怎么会,那些家伙见了咱们紫霞师叔无不是三分害羞夹带着七分畏惧,哪里像他表现的这么不卑不亢。”

    “咦……师姐,你向来jīng的跟猴儿似的,这其中的蹊跷怎么可能看不出,还要问我?”

    “咯咯……咯咯……小妮子,师姐我逗你一逗不行啊!依我看啊,你是芳心怀chūn,看上那小子了吧!”

    “不来嘛!不来嘛!师姐你坏!”湘裙女子一时羞得满脸通红。

    郎飞站在紫霞仙子身边打量诸多女修,刚好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一时哭笑不得,暗叹这些女子倒也乐观,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却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了,来了!”忽听得一旁紫霞仙子自言自语道。

    郎飞扭头看去,但见不远处参差走来六位容貌俱佳,气质不一的中年女修。

    片刻后,来到紫霞仙子跟前。相互见礼毕,紫霞仙子又将郎飞介绍给几人认识。不免又是一阵寒暄。少时,风雨阁中走出一位执事,对紫霞仙子等几位人仙言道:“禀师叔祖,传送阵已安排妥当,可即时启用。”

    “好,知道了!”紫霞仙子点点头,当先带领郎飞几人走入风雨阁之中。

    一进前厅,但见四周空无一物,唯有正中一座巨型传送阵。郎飞打量一眼,目测怕不是有长青宫内所见跨界传送阵的五倍大小。

    “我等几人先行过去,而后你们分每批三十人传送,不得有误。”这时,紫霞仙子对殿外吩咐一声。

    有领头长老应是。见此,几位人仙这才迈步走入传送阵中。

    “怪道是需要时间准备,却原来是这等大型跨界传送阵。想那长青宫中之阵,每批次最多不过两三人,与这云霞宗可同时传送三十人的传送阵相比,当真是犹如云泥之别。”

    “郎飞师侄?”七位人仙皆已进入传送阵,眼见郎飞犹在看着大阵怔怔出神,紫霞仙子忍不住提醒一句。

    “呵呵,第一次见此奇阵,倒叫诸位师叔见笑了!”说着,闪身步入大阵之中。

    因事情紧急,刻不容缓,紫霞仙子也不与他废话,只是点头一笑,屈指向传送阵枢纽打入一道真元。

    耀眼青光闪处,一行人消失无踪。紧接着,余下人等依照紫霞仙子所言分批次传出。

    海澜星。一片汪洋,无边无际。

    就海澜星的归属问题,云繁界与骨都界怕不是争执了有数万年之久。二界六宗几乎每千年就会爆发一次大战,每百年一次小战。时至今rì,六宗已将海澜星划分为两个区域。

    说来也巧,海澜星zhōng yāng位置是一道天成的海沟,其深度远超万丈。即便是云霞上人这等化气后期的高手也难以深入一探。此次大战爆发之前,云繁界三宗掌控着海沟以南差不多半个海澜星的地域。而骨都三魔宗则实际掌控着海沟以北的无尽海域。

    若说尚未分化、双方还有争议的地域,那便是这一条横贯整界的海沟方圆数万里范围。六宗再此大打小打无数,却始终没有谁能真正在此落下脚来。

    可不知是何原因,近年两界六宗这一场大战的规模实非寻常可比。便拿往rì千年一回的大战来说,即便是战况最为焦灼之时,也从未见哪一宗的化气高人倾巢而出过。是故,眼下情景委实透着几分诡异。

    五天之前,云霞、天剑、珈蓝三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联合推进至海沟区域,打了骨都三宗一个措手不及。待各方沟通完毕,组织起力量反击时,不想三宗已然稳住了阵脚。于是乎,骨都三宗被拖入了据点战的泥坑。此次云繁三宗乃是有备而来,依托据点的防御法阵进行狙击战,打得骨都三宗大败亏输。

    可就是在这等有利的情况下,坐镇云霞宗的紫霞仙子竟然接到了突如其来的求援讯息。

    “……”

    随着一阵眩晕消退,还未睁开眼,郎飞便听得远近不一的无数闷雷声、火焰爆裂声以及飞溅的水花声。

    “师姐,你们总算来了。”熟悉的声音才落,忽又听得极为惊讶的一句话。“咦,这……这不是飞小子吗?怎么他也来了?”

    郎飞睁开眼,循声打量,但见竟是以前在丹门有过一面之缘的青霞仙子。忆及小芸还曾拿她打趣自己,不由的脸上仍觉有些讪讪,略显羞涩的回了句。“小侄郎飞,见过青霞师叔。”

    青霞仙子点点头,正待回应,忽然一旁紫霞仙子打断二人的说话。“都什么时候了,还客套什么!紫霞师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霞师姐着我等赶来的具体救援事宜又是如何安排的?”

    紫霞听说,脸sè一正,忙道:“几位师姐请随我来,咱们边走边叙。”说着,当先领路而去。郎飞亦随同青霞等人尾随其后。

    此时郎飞得空打量周围环境,众人处身所在乃是一片小型云台,远近又有几栋楼阁殿宇点缀其间,环目四顾一番,但觉就是一家缩小了无数倍的云霞宗。只不过与云繁界不同的是,远方闪光不断、爆喝声声不绝,再加上往来运送灵石、器械的女弟子眉宇间尽都笼罩着一层yīn云,不觉让人心中有几分沉重。又见得一些面sè惨白、身上带伤的云霞宗门人,郎飞脸上不由得平添一丝凝重之sè。

    “五rì前我们云繁三宗奇袭天渊海沟,又依托防御法阵狙击来犯魔门妖人。那一战取得了不菲的战果。这想必紫霞师姐都知道了。”青霞一面走一面说道。

    紫霞仙子点点头。“昨rì我与云霞师姐互通音讯时还曾说起呢,当时师姐还说,料想此战过后魔门三宗势必短期内无法重整态势,可怎么仅仅过了一天的功夫,战局竟颠覆至斯?”

    “唉!”青霞仙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想必师姐你也知道,我们云繁三宗此次联合出击,互为倚仗,协同抗敌。可不知处于最zhōng yāng位置的天剑宗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今rì午时,云霞师姐接到青钧上人的求助讯号便组织人手救援,可还没等人员到位,那边就传来了据点被破的消息。之后师姐忙派人外出打探,可未等多久,前方却传来了魔门大举来犯的消息。师姐本以为来的不过是为阻挠我等驰援天剑宗的一小股sāo扰之敌,却不想前方又传来消息称;此乃天鬼宗联合大部分天妖宗弟子倾巢来犯。这下子师姐再坐不住了,想及虽有小方诸锁云阵相护,可毕竟来犯之敌乃二宗联合,其中人仙高手不再少数,尽管有着大阵相助,可鹿死谁手犹尚未可知,遂传讯宗内,特调遣几位师姐前来增援。”

第三百七十四章 披狼皮的大灰羊,送领导的脑白金

    “原来如此!”紫霞等人点点头。

    此时已来至云台外围,但见无垠大海上空,以脚下云台为正中心,向外辐shè出足有千丈范围的小型云海。其中烟云缭绕,间或有一抹人影掠过。仔细看去,更有一双双捉对厮杀的修士在你来我往各施手段。其中另有二十多处气息尤为强横,直搅得四周云烟犹如叠浪。透过间隙望去,但见是些化气人仙正在互相拼斗。偶然间,郎飞还观得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云霞仙子,手中舞着一条虹光混天绫,正在远处独斗一个头顶牛角头盔的魁梧道人。

    就在这时,忽听众人右侧云海中传出一声惨哼,但见人影一闪,一个身着紫裙的云霞宗门人自云层中摔飞出去。其旁,更有一位云霞人仙在独斗两位魔门老祖,从她越发凌乱的出招看来,想必落败之时当不久矣。

    “不好!下面云海中我方人仙数量不足,众位师姐妹,且随我一同前去御敌。”话罢,紫霞仙子屈指连点云海中几处岌岌可危的战局。诸女不敢怠慢,急忙动身纵下云台,直奔危在旦夕的几处战局。

    眨眼工夫诸女走个jīng光,一时没人管他,只余下郎飞自个儿站在云台边缘大眼瞪小眼。

    “哎呀呀……你们也太不将小爷当回事了!”一边说着,一边放出小羽儿。

    “走吧,咱们也别闲着了,且去凑凑热闹!”一人一鸟遂跳下云台,直奔云海战场。

    郎飞一面前行,一面放出神识打量整个战场的形势。虽说天鬼宗与天妖宗强势来攻,但毕竟云霞宗有着防御法阵作为依托,虽说以炼jīng修为应战魔宗化气人仙的几处危如累卵,可对于云霞宗一般炼jīng弟子而言,有着大阵致幻手段做为掩护,即使遭遇群战,短时间内亦不至于落败身亡。

    就整个战场的形势盘算一番,郎飞眼中掠过一抹杀机,又提点小羽儿几句,而后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

    “真他娘的晦气,宗主怎么会派我们来帮那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余蛊子是天妖宗的一位长老,此刻他心中的怨愤直似这海澜星上的海水一般悠远绵长。这仗打得,那叫一个憋屈啊!他身为一个炼jīng后期修士,独战对面那个不过炼jīng初期修为的云霞弟子,不说经过大半个时辰还未将其拿下,竟还有几次神情恍惚,险些伤在她的手下。

    直娘贼!这四周飘荡的烟云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除了能够遮蔽视线外,还可以幻化为各sè器物,甚或栩栩如生的大活人。

    若非他是妖修,体魄强健,反应快速,说不得此刻身上已然凭白添了无数伤痕。

    “道友休慌,吾来助你!”就在余蛊子越战越恼之时,忽听身后一侧传来一个略带几分yīn郁的声音。

    余蛊子一招逼退对手,回头看时,见是个黑巾遮面的瘦小道人。

    “天鬼宗的家伙?”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见人一向是天鬼宗门人的习惯,余蛊子不以为意,只当是哪里赶来的一个冒失家伙。“嗯,何不让他去正面啃那块硬骨头,老夫则由侧面偷袭。”

    余蛊子打定注意,森然一笑,露出两排尖利长牙。“道友,来得好,且助我生擒此妞儿,拿回去咱也一块儿乐呵乐呵。”

    “哈,正合我意。”天鬼宗修士迈步来到余蛊子身旁,二人并肩而立,之后又掣手拽出一面黑幡来。

    “我倒有些看走眼了!这家伙虽不过炼jīng中期修为,却竟然有一面幽魂百鬼幡。”

    不提这边余蛊子大吃一惊,却说对面的云霞宗女弟子,眼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觉表情大变,尚余些许青chūn貌美的脸上一片惨白。

    黑幡招展,无数厉鬼呼啸而出,引得周遭数丈范围内yīn风阵阵。

    女弟子紧咬双排玉齿,将手中一柄青翠细剑展开,正要与眼前两个魔头拼个鱼死网破之时,倏忽间,但见眼前闪过一抹霜sè,将那yù往一侧偷袭的余蛊子刺了个透心儿凉。

    “你……你……”余蛊子低头看了眼胸前凝结的一片血晶,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天鬼宗弟子,嘴唇蠕动半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对不起……你老人家眼拙的很,小爷我是那边的!”说着,对面之人往下拽了拽脸上黑巾,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来。接着,屈指打出一点粉sè火焰,不过眨眼功夫就将那表情呆滞的余蛊子焚做一团飞灰。

    云霞宗女弟子怔怔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光由惊惧至茫然,渐渐又露出一丝欣喜。

    “嘿,别呆着了,快去助你的师姐们一臂之力。”郎飞对她眨眨眼,闪身没了踪影。

    片刻后女弟子回过神来,脸上的感激一闪而逝,毅然挽起长剑,亦闪身无踪。

    “……”

    “哎……哎……道友休慌,某家来助你一臂之力!”

    “道兄,你是怎么回事,这大半天竟然还没拿下她,你且助手,看我来,看我以这幽魂百鬼幡收了她……”

    “……”

    一时间,黑sè的身影在整个云海里神出鬼没,所过之处唯留下一群不明/真相的云霞女弟子在那大眼瞪小眼。

    整个云海辐shè方圆数里范围,除了那些单打独斗之人外,亦有数处群战所在。

    其中一处,天鬼宗一方在十五人之数,而云霞宗一方仅有十数,其后还有两个筑基后期的女弟子,且这十人个个带伤,人人挂彩。

    此时双方正在对峙,天鬼宗虽有人数优势,可也不敢贸然出击。万一将她们逼急了,没准临死还要拉上几个垫背的。还不如这般,先磨掉她们的锐气,再一鼓作气予以全部歼灭。

    云霞宗女弟子这边势弱,更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紧咬牙关,忍痛对峙。

    “道友休慌!某家来也。”猛听一声历喝,烟云深处走出一个人来,几个闪动便来到天鬼宗一方人堆儿中。

    “几位师兄?她们伤的伤,倒的倒,眼下还能动者不过六七个而已,怎么还不下手宰了?”

    整个战场上云霞宗都是女人,只有天妖宗与天鬼宗才有男子。又见郎飞穿着打扮无不像极了天鬼宗门人,兼且手中拿着一面货真价实的幽魂百鬼幡,再看他最多不过炼jīng中期修为,即使真有什么不妥,凭他一人也不可能翻起什么浪花。是故,这一十五个天鬼宗弟子自然未曾怀疑。齐说:“怕她们狗急跳墙,最终反咬一口,拉几个垫背的。”

    “嘿,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有何难!几位师兄,且看我的,小弟rì前随师父学了一招,称作‘阿里巴巴芝麻开门召唤大/法’!最善应付这种事。”

    众人一愣,心说,大家都是天鬼宗门人,怎么从未听过有此一种法术。不禁全都面露讶然的望着他。

    此时,这一位冒牌门人已经开始了他那抑扬顿挫的吟唱。“和风啊,大地啊,宇宙啊,降临于世界的恐怖,传播于宇宙的危机,兼有天使与恶魔之名,不管谁听了都会震撼的魅惑声音,降临吧,我的神奇宝贝!”

    “这小子疯了?”就在众人无不心生腹诽之时,猛见那厮指向之处虹光一闪,飞出一只身披七彩翎羽的鸟儿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初舞·月白

    “啊!神了!”可还没等他们多想,忽见那鸟儿迎着rì头喊出一声嘹亮的凤鸣,紧接着,身上金光涌动,无数朵指甲盖儿大小的金sè火焰仿佛瓢泼大雨一般自顶门上空洒下。

    诸天鬼宗门人还在发愣,暗想:“这是什么?难不成是一种有着增益效果的术法?”

    “啊……”第一声惨叫划破长空,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众人定睛一瞧,屁的增益术法,那天空洒下的乃是要人命的诡异火焰。就只眨眼的功夫,那第一个沾染金焰、出声惨叫的家伙已然烧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一毫,众人再扭头看向施术的家伙,cao!原地空空如也,那还有半个人影。

    “上当了!”随着金雨淋下,这已是他们最后的想法。

    对面的一群云霞宗女弟子呆呆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十五位天鬼宗门人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烧得点滴不剩。微风拂过,云气还复。那片烟润之上,直似他们自始至终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

    “……”

    “大家别忙,别忙!有我呢,看我‘阿里巴巴芝麻开门召唤大/法’……和风啊……大地啊……宇宙啊……”

    一时间云海各处接连响起一声声夹带着三分戏谑七分猥琐的呼喝。

    云海中烟气弥漫,最能遮蔽视野。炼jīng修士没有神识,自然难以查知远处情势,虽间或听得阵阵惨叫声,却只当云霞宗来了一些增援。全未想到如今正有着一个披着狼皮的大灰羊在各地连番作案。

    炼jīng修士难以察觉,可不代表那些化气人仙也发现不了。就有这么一位天鬼宗的老祖级别修士洞察了郎飞的龌龊伎俩。原本他身边不远处有三个天妖宗弟子在围攻两个云霞宗门人,眼看着就要得手之时,不想被那冒牌儿天鬼宗弟子横插一脚。三个天妖宗门人死前的惨叫让这位天鬼宗老祖jǐng觉,遂将神识一扫,正巧发现郎飞杀人的一幕,不觉气的须发皆张,忙一招逼退自己的对手,掉转身形直奔郎飞。

    赶巧这位天鬼宗老祖的对手正是那青霞仙子,这两人交手已有数顿饭的功夫,因对手的修为境界乃是化气中期,而她不过化气初期,方才一番争斗也不过是勉强相持。此时见魔宗妖人弃她而去,还未等庆幸,神识一扫,却发现妖道所往正是郎飞立身之处。

    “这傻小子,怎么擅自下到云海里来了,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化气老祖的对手。”想至此处,也顾不得歇上一口气,斜挽着手中青萍剑,紧追对手而去。

    此时郎飞正抽出刺入最后一位天妖宗弟子身上的冰鲸刚锋。忽然,只觉一股重如山岳的气势向着自己压下。

    “不好!是天鬼宗的老东西!”神识一扫发现来袭之人。郎飞不敢久待,足下一点,转身就跑。

    “小贼,哪里跑?”魔宗道人也不知施展的是什么身法,眼见他想跑,迤逦在后的参差黑袍倏然一卷,整个人竟化作一抹青烟消失无踪。

    而另一边,郎飞才奔出数步,还没等他甩开身形。忽觉眼前一暗,抬头看时却是多了一人。

    “小杂种,哪里跑?拿命来吧!”说着,痩如干柴的右手五指一掌,一道灰蒙蒙的物件直奔郎飞而来。

    “黑煞老儿,你的对手是我!”不曾想青霞仙子亦有玄妙手段。斜下里一闪而出,手中青萍剑往郎飞身前一探,“锵”的一声将那灰蒙蒙的物件磕飞出去。

    见此,郎飞心中一松,神识一扫,发现那倒飞而出的物件竟是一把灰雾缭绕的锥子。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挡下黑煞上人的缚魂梭,青霞仙子扭头对郎飞喊道。

    “嘿嘿……”这小子斜睨着她直乐,两个脚好似木桩一般就是不动!

    “还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过炼jīng修为,我亦比他低了一个小境界,万一一时间照顾不到你,岂不是……”青霞仙子越说越急,无比美艳的俏脸上不禁生出几分嗔怒来。

    “你二人要叙旧,留着去yīn曹地府说吧!”黑煞上人再次攻来,手中缚魂梭直取青霞仙子,又自须弥带中抽出一条白惨惨、迷蒙蒙的幽骨锁链,抖手就向青霞仙子卷去。

    “幽骨焚心锁?”青霞仙子自然认得这条害了云繁界无数修士xìng命的上品法宝,此时见他拿出,自知黑煞上人已然动了绝杀之念。柳眉含嗔,挥袖震退郎飞,伸手将头上一只玉簪拔了下来,而后往上空一丢。

    玉簪迎风一晃,化作一只天青sè的鸾鸟。青霞仙子指诀一点,青鸾猛然舒展双翅,好似一道离弦之箭一般直shè幽骨焚心锁。而后,她又将青萍剑迎向缚魂梭。

    “青萍翠鸾青霞仙……哼哼,不过如此!”黑煞上人话音一落,身子一抖,眨眼间又不见了踪影。

    “小心!”眼见黑煞上人消失不见,青霞仙子自然知道他的打算,一剑逼退缚魂梭,匆忙之间玉指一点,shè出一道真罡晶墙挡在郎飞身前。

    “哼!垂死挣扎而已。”晶墙方一成形,但见黑影一闪,一只干枯的鬼爪已然透穿而过。随后食指一点,向着晶墙后尚在发呆的郎飞打出一道灰褐sè真元。

    “你……”青霞仙子大急,此时已不及救援郎飞。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黑煞上人的身上。一手拈诀,一手斜引青萍剑,自半空倏然斩落。

    黑煞上人自知这不过是她病急乱投医的围魏救赵之举,裂开苍白到混无半分血sè的两片嘴唇,发出一声桀桀怪笑,晶墙这一侧的手向上一迎,挥洒出一道漆黑似墨的护盾,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斜斩而下得青萍剑。

    “轰……”就在这时,鸾鸟与幽骨焚心锁也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青霞仙子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注意鸾鸟与幽骨焚心锁孰强孰弱,此时她的两道目光已然全都倾注在郎飞身上。

    灰褐sè真元划出一抹乌影,眨眼之间袭至郎飞跟前。黑煞上人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狞笑。对于郎飞与自己的差距,他心中清楚得很。即便是随手的一击,也绝不是他一个区区炼jīng修为的小子能够抵挡的。

    郎飞好似被吓傻了,待到灰褐sè真元来到眼前不足两尺之处时,却才轻轻抬起手臂。

    一瞬间,好似周围的事物尽皆停顿一般,紫漠漠的光晕自他掌心亮起。那一层层好似蜂房般的紫sè护盾弥漫而生,又有无数紫气喷薄萦绕在外。

    灰褐sè真元愈加逼近。先是紫气迎上,微微一涌,双方撞在一起。虽则灰褐sè真元如击败絮一般轻松击溃了紫气,可本来完好无缺的一道菱形真元却宛如被什么啃去一口似的,前方尖峰处残缺了半边。

    “嘭!”时间复原。残缺的灰褐sè真元终于同紫sè护盾撞在一起。好便似巨石砸碎的玻璃一般,紫sè护盾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可看到这一切的黑煞上人非但未露出半分喜sè,反而深深皱起了眉头。无他,只因护盾虽然支离破碎,可他打出的那道灰褐sè真元亦泯灭无踪。

    “怎么可能!从他透露出的气息来看,最多不过炼jīng中期的样子,又如何能仅凭真罡护盾就挡住自己的一道真元?”黑煞上人在心中嘶吼,此刻望向郎飞的目光再没一丝轻视,有的只是骇然,只是震惊。

    “你……你没事?”青霞仙子此时也惊呆了,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实在是颠覆了她修行数十年的认知。郎飞一届炼jīng修士,仅凭一道真罡护盾竟硬生生挡住了化气中期修为之人的一道真元力。此事若说出去,任谁也不可能相信。

    “老鬼!你就这点能耐?”郎飞语不惊人死不休!话罢,还好整以暇的吹了吹被一丝灰褐sè真元沾染,腐蚀的有些破烂的袖边。

    “你……小子!老夫若不将你薄皮抽筋,难消我心头之恨。”一击不成,还被他如此奚落,若传到别人耳中,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黑煞上人恼羞成怒,单手一招,引还缚魂梭,注入十二分真元硬攻青霞仙子。

    青霞仙子尚处于失神状态,待听到风声回过神来,匆忙间只得将青萍剑横在胸前相抗!

    “锵!”缚魂梭打着转倒飞出去,青霞仙子也被一股大力吹飞。见此,黑煞上人脸上狠历之sè一闪,剑指一引,竟将那条与青鸾拼的半斤八两的幽骨焚心锁召还。剑指顺势一转,又向郎飞攻去。

    既然寻常攻击奈何他不得,那么蓄力一击呢?

    眼见黑煞上人就认准自己了,郎飞可不认为方才自己凭真罡护盾挡下他的一道真元力,此刻还能借之挡下他的法宝。不觉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小子,哪里跑!”幽骨焚心锁在黑煞上人使来,犹如跗骨之钉一般,郎飞跑到哪,它就跟到哪。就他那一双人腿,如何有法宝遁速迅疾,一时片刻之间便呈现出岌岌可危之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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