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白素颜(求收藏推荐票)
破晓时分,东方的天际已经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晨风吹过,草木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草叶上面的露珠反射着破晓的晨光,晶莹剔透,美丽动人。
临江的山顶上,深绿色的竹林随风摇曳,枯黄的竹叶随风而落。被晨风吹响远方。因为已经是深秋季节,山顶上万物凋零,显得有些悲秋之色。
身着黑色劲装,头上缠绕着发箍的白素颜,一身男儿装扮,静静的坐在悬崖边的巨石上,吹着笛子。
早晨的风有些大,吹得他身上的衣襟,呼呼作响,随风而舞。漫天飞舞的枯黄的草叶竹叶,落在他的身上,黑发上,轻轻滑落,悄然落地。而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就那么坐在悬崖边的青石上,静静的吹着笛子。
悠扬的笛声中,带着些许的伤感,回荡在苍茫的大山中,与山下滚滚而过的江水激荡生,混成一片。
笛声中,是一首益州苗家的小曲,婉转的曲调声中,带着对家乡故土和亲人的浓浓的思恋感情。飘渺的曲调中,白素颜那微闭的眸中,两行清泪顺着俏丽的脸颊潸然而下。
父亲本是苗家的大苗王,十多年前,因为汉家官员欺压苗家乡亲,他父亲便约了苗家的几位长老,前去益州府尹那里,求见府尹大人。
但,谁也没有料到,父亲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几个月后,被安上了谋反罪名的父亲和几位长老,在刑场被斩首。虽然诸多苗家乡亲,拼死相救,但最终却被当时的益州府尹安鹏,血腥镇压。乡亲们死伤惨重,父亲和各位长老也没能逃脱,苗家元气大伤。
得知父亲被汉人害死后,母亲气血攻心之下,丢下了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自己,凄惨离世。而自己,就这么孤苦伶仃的渡过了这十多年的光阴。
而这十多年来,经过汉家官老爷的不断分化,苗家也成了一盘散沙。到如今,除了白苗和红苗,其他的各个头领,都被汉家官老爷收买。
呵,就连自己一直尊敬的巫师大人,到头来都成了汉家的鹰犬。
不过……她已经死了!
白素颜闭上了眼睛,扬起俏丽的脸颊,仍由微冷的晨风吹过她那清秀的脸颊。
想起昨晚的事情,白素颜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真的是遗憾呢。自己差一点就成功了!
就怪那个书呆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想起那个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白素颜便觉得心中气恼无比。就是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却坏了自己的大事,还差点让自己置身险境,无法脱身。
转过头来,看着躺在草丛里,仍然在昏迷中的书生。想起他昨晚坏了自己的好事儿,白素颜心中杀机起起伏伏,手中的宝剑几番抽出合拢,明亮的眸子中,神色闪闪,面色阴沉不定。
不经意间,白素颜看到了躺在草丛里的书生,似乎睁开眼看了自己一眼,不过又很快闭上了。
白素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过了身,看着悬崖下奔流的江水,冷冰冰的自言自语道:“醒了?”
背后传来一声一本正经的声音:“还没呢!”
白素颜愣了一下,转过头一看,却发现书生仍然躺在草丛里,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我数到三!”
白素颜缓缓的抽出短剑,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不用了,我起来了!”刚刚还躺在草丛里的书生,一骨碌爬了起来,伸手拍掉落在身上的草叶,讪笑着对她说道。
躺在这山顶一夜,湿冷的空气将身上的长衫浸润的黏糊糊的,晨风吹来,吕恒不禁打了个寒战。
抬眼望去,前方破晓的晨光中,纷飞的枯叶里,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头戴飘带的俊美公子,静静的坐在山巅之上,微露的晨光,洒在他的身上,折射出淡淡的荧光。
晨风吹过,他的发带随风飘舞,握在手中的笛子,被晨风吹着,发出一阵阵的呜咽声。
侠客,短剑,笛声,竹林,枯叶,这一切,倒是让吕恒想起了,曾经在自己脑海里浮现过无数次的武侠世界。
“咳。这位公子,不知,呵呵,不知带在下到这里,有何贵干啊!”无奈,天气太冷,吕恒身上又是湿漉漉的,而且见这位女扮男装的公子的手一直按着剑柄,俨然是一副杀气外露的感觉。压抑之下,吕恒还是决定开口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不过,话刚说出口,吕恒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坏了人家的好事儿,现在被人劫持到这里,除了要给自己一个教训以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这不是闲的蛋疼,自己找抽吗?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那自己必须要一装到底了,打死都不能承认。
心里打定了注意,眼神也变得很是无辜。吕恒摊开双手,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位翩翩公子。
“都说读书人,狡猾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呵呵,你难道忘了昨晚的事情了吗?”白素颜转过身来,一脸嘲讽的看着装傻的吕恒,冷笑着道。
见对方已经拔出了短剑,吕恒也知道,在装下去,搞不好真的会惹恼这位刺客大侠。
心里苦笑一声,抬起头,看着这位公子,苦笑着道:”好吧,在下记得。只是,在下十分不解。公子为何要刺杀武宁远呢?”
前些时日,吕恒也听武宁远和展护卫说起过,前几个月,出现在秦淮河沿岸那些尸体,都是安鹏在江宁的眼线。
由此推断,这个女子,应该是和安鹏有着私人的仇怨。但,这跟武宁远好像没有多大关系呀。更何况,武宁远跟安鹏,相当的不对付。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子都不应该把目标对准武宁远呀。
“汉人都不是好东西!”白素颜唰的一声,将宝剑抽出来,冷冷的盯着吕恒道。
吕恒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干笑这说:“咳,公子这话,可就是一棍子打翻了一船人了。在下自认……”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白素颜冷冷的盯着吕恒道。
她此时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手持着宝剑,就要走过来了。
被骂了一句,吕恒也不敢发火。只是苦笑着说:”在下与公子从未相识,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呀!“
白素颜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随手扔给了吕恒。”这东西,你认识吧?”白素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吕恒,手指因为太过使劲儿握着剑柄,而显得有些发白。
晕,哪能不认识呢。
这瓶药,就是自己前些时候,给人家疗伤的。而且。当时,还趁着人家受伤,调戏了人家一次。
真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而且还在这里碰到了。
不过,知道了她是谁,也就好办多了。
吕恒手里握着瓷瓶,细细的端详了一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他呵呵一笑,将瓷瓶装进怀里,微笑着对白素颜道:”呵呵,原来是你呀!“
这番话,倒是出乎白素颜的预料。
她原本以为,书生的谎言被自己揭穿后,难免会大惊失色,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求自己放他一条小命。
但是,怎么会是这样呢。
仅仅是一句,哦,原来是你呀。却让自己觉得,两人是相知很久的友人一样。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惊喜,和久别重逢的感慨。
不知不觉间,身上的杀气在消退。
白素颜放下了手中的剑,看着这个一脸真诚笑容的书生,重新坐了下来,转过头去,不想看他那让人心烦的笑容。只是哼了一声,道:“那时候,你可风光的很啊!”
吕恒撇撇嘴,低下头,四下里找了一阵子后,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平整的石头。吃力的搬过来,坐在了白素颜的对面,拍拍手上的泥水,翻了个白眼道:“那也不能怪我呀。谁让你偷偷摸摸的摸进我家里,我还以为是贼呢!”
“你才是贼呢!”白素颜哼了一声,随口答了一句话。
不过,话出口后,她却觉得这味道似乎有些不对。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吕恒一眼。
吕恒看到白素颜这番斗气的摸样,心里也觉得好笑。不过,也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方,终于不再是杀气腾腾的了。”伤好了?“
吕恒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她,轻声问道。
白素颜转过头,看到这个家伙,又是那让人心慌的笑容看着自己。心里不禁一阵气恼慌乱,但却无奈无法发火。心里纠结几番,最终也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难怪你昨天晚上那么神勇呢!”吕恒哈哈大笑着调侃道。
……
随着吕恒神出鬼没的试探,拉近关系。白素颜的敌意也越来越淡,
或许是因为心里的事情无处发泄,也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个书生给人的感觉真的很真诚。
当吕恒问起她为什么要刺杀武宁远的时候,白素颜心里起初升起了一股警惕之色,不过,当看到吕恒那真诚的目光的时候,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忧虑,说出了自己的原因。
和吕恒猜测的一般无二,白素颜刺杀武宁远,原因嘛,就是上次武宁远派兵围剿人家。现在人家返回头,找他麻烦了。
第九十一章 江宁
“这个,这位公子,其实在下倒觉得,你去刺杀武宁远,还真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吕恒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笑着对白素颜说出了这番话。
不管是为了武宁远着想,还是目前的局势,这句话说出来,也是不失偏颇。有理有据的,故而吕恒在说这话的时候,倒也显得神情自若。
白素颜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跟那个王爷还是忘年至交呢!”
吕恒笑着摇摇头,扶着膝盖站起来,迈不开朝着白素颜走去。
白素颜眼睛微眯,身体宛若一只埋伏在草丛中的猎豹一样,蓄势待发,一只手下意识的摸上了剑柄。
见这个假冒的公子,一脸的不善,吕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停下了脚步。
“呵呵,正如公子所言,在下的却和宁王爷关系匪浅,不过,在下刚刚的那番话,却是为姑……公子着想的!”吕恒一脸坦诚的笑容,摊开双手的样子,倒是真的很真诚。
“你?”白素颜眼里满是怀疑,不屑的笑了笑:“你,为我着想?你我非亲非故的,你会替我着想?”
听闻此言,吕恒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里一阵无语。
你也知道,咱们俩非亲非故的呀。那你干嘛还把我掳到这个地方。真是的。
白素颜冷笑了一声,转过头,不在看吕恒的脸,淡淡的问道:“怎么,无话可说了?”
吕恒摇摇头道:“非也,只是不管公子,你信不信,在下刚刚那番话的确是肺腑之言!”
见白素颜仍然是不相信的样子,吕恒也只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公子刺杀宁王爷,无非是因为前些时日,公子在江宁城中被江宁守备军所伤。便误以为宁王爷是和安鹏一伙的,在下说的没错吧!”
“哼!”白素颜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反驳。
“呵呵,其实,公子真的看错了。在如今的朝廷里,众所周知,王爷和安鹏是死对头。他们因为十年前狄公后人的案子结下梁子,到如今,仍然是怒目相视。而且,再后来,因为太子一事,二人结怨更深。如今俨然是不死不休的样子。公子,如果杀死了王爷,那安鹏岂不是更高兴?”吕恒撩起前摆,大马金刀的坐在草地上,开始摆起了龙门阵,像模像样的分析者如今的局势。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即便公子无法和宁王爷结成同盟,同仇敌忾。但宁王爷对安鹏的牵制作用,还是不容小觑的。在下说的没错吧!”吕恒一边打量着白素颜的表情,一边呵呵笑着说道。
白素颜轻轻的点点头后,突然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盯着吕恒,冷冰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目标是安鹏?“
呃……
吕恒被这一句话顿时问的有些愣神。
看到白素颜那渐渐凝聚的杀气,吕恒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哎,果然是言多必失啊。
不过,目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成功了,不光能替武宁远那老头免掉这个杀身之祸,自己也能平平安安的回家。
细细思量一番,还是觉得这招险棋走的还是值得的。
他笑了笑,道:“公子既然知道在下和宁王爷关系匪浅,那这些信息,在下也是知道的。而且,公子难道不曾想过。宁王爷既然知道公子这些事情,那为什么一直对你放任不管呢?”
见白素颜秀丽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思考自己的话。
吕恒终于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对于公子在江宁的丰功伟绩,宁王爷实际上是默许的!”吕恒神色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此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东方射出的阳光普照大地。群山之上,镶嵌着一层金黄色的晨光。坐在青石上的白素颜,发箍轻扬。绝色的脸颊上,一缕被风吹乱的秀发轻轻摇摆着。
似乎是想的有些深了,两只小脚不禁有些走神的,踢打着轻视。摸样倒是有些可爱。
如果是个男的话,倒真是一个风度翩翩万人迷的公子啊。
坐在对面的吕恒,看着白素颜那娇倩的摸样,心里微微一动,暗自赞叹道。
两人聊了这么长时间,吕恒虽然早知道对方是个女子,但却一直没有揭穿她的身份。
总是在心里觉得,这个女子,一身的男装,坐在青石上,吹奏笛子的摸样,真的让自己着迷。
有些像,自己小时候迷恋过的一个港台明星。
如出一辙的风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容颜,还有那挥手投足间的风雅。……
啧啧,要是她做我女朋……
咳咳,想什么呢!
这个当紧的时候,自己怎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被冷风一吹,神智清醒过来的吕恒,心里不禁笑骂自己。
白素颜想了想后,转过头来,明亮的眼睛,盯着吕恒道:”即便你说的有道理,那他上次派兵围剿我一事,该怎么说?“
见这位小公子,气鼓鼓的摸样。吕恒苦笑着道:“这也不能怪他呀,你想啊,人家毕竟是江宁守备军的官员,你在人家地盘上刺杀朝廷命官,一旦出事儿,皇帝不得追究他的责任啊!你要是在河北,或是山西干掉那个范增,我保证他非但不会出声,说不定还会偷笑呢!”
白素颜听完这话后,眸中一亮。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风轻淡然的书生,看着他那不动声色的沉稳笑容,仿佛世间没有他看不清的谜团一般。
想起前些时日,在迷雾中,听到的这个书生对王府那个家丁说的那番话,她心里微微一动。
此人,心思缜密,而且,手腕极强。如果他帮助自己的话,那……
想到这里,白素颜低着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过,却是很私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抬起头,转过身来,看着吕恒,俏颜上浅浅一笑,那宛若朝阳中百花竞艳的风情,当真是迷煞世人。
“可是,我怎么才能杀掉安鹏,报仇雪恨呢!”
白素颜轻声问道,秋水般的美眸中,神光闪闪。
白素颜的眼睛里,仿佛带着催眠的神奇本领,让吕恒瞬间沉浸在了其中。
他有些茫然的笑了笑,呵呵一笑道:“其实,这种事情,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倒也不是很难!如果是你亲自去刺杀他的话,成功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除非……”
“哦?除非什么?”白素颜面色一喜,神情急切的问道。
吕恒一脸的荡笑,突然戛然而止。他凶狠的盯着白素颜,语气不善的道:“除非你做我的小妾!我就告诉你!”
就在刚刚,吕恒也感觉到了自己神智突然变得不清醒了。不过,还好。刚刚风中的一颗露水,打在了脸上,凉丝丝的顿时让自己清醒了过来。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遇上了心理学的高手了,竟然还会催眠。
被人算计后,吕恒心里说不气恼那是假的。
清醒过来,看到这个狡猾的女人,真一脸急切的套自己的话。吕恒心里一发横,便口无遮拦的冒出了这句话。
不过,话刚说出口,吕恒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了,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这个假冒公子,气的俏脸通红,当下站起来,抽出宝剑,就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吕恒心里一惊,转身就跑。
不过,很遗憾,在他的身后不到三米处,有一颗长了几十年的歪脖子树。于是乎,慌不择路的吕恒,毫无悬念的一头撞在了树上。
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江宁城
织造府内,气氛压抑。
窗外风声呼呼,窗纸被吹得一阵阵的脆响。房间里,焚香的铜炉里,早已熄灭。只剩下了一屋子的冷清。
苏广义面色煞白的坐在太师椅上,握着茶杯的手,急剧颤抖着。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精美的小瓷瓶。
他神色痴呆的看着手里被汗水浸湿的密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信,是由东京发来的。是安鹏的亲笔信,由安大人的心腹亲自送来的。
昨天夜里。安大人的心腹突然来到了府上。沉声对苏广义说道:“大人你自己了断吧!您的家眷,安大人会替您保护好的!”
说完这话后,那个一身夜行衣的武士,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轻轻的放在了苏广义的面前。之后,他便对苏广义抱拳行了一礼后,悄然离去。
听到这话后,苏广义如遭雷击,面色煞白。
他不怎么都不相信,原本还是一切顺利的局面,怎么会突然间急转直下。原本已经是频临灭亡的王府,怎么会一夜之间飞黄腾达?
而自己,却是沦为了阶下囚!
整整一晚上,苏广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步都不曾出去过。他眼睛里满是血丝的看着安鹏的这封亲笔信,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信上,只有寥寥几笔。
其上曰:陛下震怒,庶族兴盛,已不可挡。念及尔等家眷安危,士族官员存亡。广义,你便自行了断吧。你的家眷,本官已安排人手,将其秘密送往安全之所。广义可瞑目而去!拜别!
不知不觉间,苏广义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痴痴傻傻的笑着,然后伸手去摸桌子上的那个瓷瓶。
……
当屋里传来一声倒地的声音后,房门吱丫一声被打开。
昨夜里,那个武士再次一次出现在了门口。他冷漠的盯了一眼躺在地上,七窍流血,中毒身亡的苏广义后。走过去,将他手里的那封信捡起来,在铜炉里焚毁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冷清清的屋子。
第九十二章 末路(求收藏推荐)
十月的天气,江南还是一片草木青青的样子,但塞北却是另一番的摸样。
万物凋零,天地间一片苍茫。狂暴的寒风肆虐而过,吹得光秃秃的地面,露出了斑驳不平的石子儿,举目望去,天地被飞在空中的黄沙,染成了一片土黄。远处的群山,在这沙尘中,隐约可见。
一阵寒风卷带着沙尘席卷而过,漫天飞扬的风沙中,杀虎口的破败的关隘遥遥可见。
杀虎口,自古便是兵家要地,也是中原和塞外最后的一道防线。但是,由于十多年里突厥铁骑的肆虐,大周军队无法抵抗,最终只能收兵回撤。将这杀虎口拱手相让。
只是,突厥人对这个一年四季黄沙飞扬的穷地方一点兴趣都没有。往年的时候,他们也仅仅是骑着马到这里劫掠一番,便打道回府了。但是,随着这里中原百姓的陆续南迁,这里也成了一块不毛之地。最后,连突厥人都懒得来了。
最后,一股股山贼流传到了这个三不管的地方。成了杀虎口独一无二的风景。
连天的兵祸,使这个原本贫瘠的地方,显得更加的穷困。田野荒芜,村落凄凉。一路走来,饿殍无数,倒在路旁的尸体,不计其数。
苏正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前方的倒塌的关隘,一脸悲怆的叹了一口气。
五天了,不休不眠的赶路。从温暖入春,花开四季的江宁,一路凄惨的逃亡到这塞北。苏正文早已不复之前的翩翩才子的摸样。如今的他,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羊皮袄子,一脸唏嘘的胡渣,脸上脏兮兮的,宛若逃荒至此的难民一样。
看到杀虎口,也就是说,他终于逃出了安鹏的魔爪。
悬了十多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想起一路上惊心动魄的经历,想起惨死在路上的家人,还有远在江宁生死未知的父亲。苏正文心里被一股极大的悲怆所填充着。
苏正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安鹏!我与你不共戴天!
苏正文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十多天前,正在江宁翠红楼喝小酒的苏正文,遇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面色阴沉的公子。
当时,苏正文也是心高气盛,见此人莫名其妙的坐在自己对面,心里便有些火气。正准备招呼着家丁,将此人赶出青楼的时候。却见此人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牌,玉牌上,威风凛凛的伏虎上,一个安字格外的醒目。
生在官宦之家,苏正文当然认识这个牌子。而且。最近,自家正在和这个玉牌的主人,关系匪浅。
难道,此人是安大人的心腹之人?
当时,苏正文心中虽然疑惑,但金牌在前,他也不敢放肆。只是,好言询问对方的来历。
对方看着前倨后恭的苏正文,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让苏正文将身边的人都赶出房间后,此人才端着茶杯,缓缓的说道:“苏大公子,可知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苏正文茫然的摇摇头,抱拳道:“还望赐教!”
此人倾身上前,盯着苏正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父亲和范增柳府陷害王大人后人的事情,陛下已经得知。如今陛下震怒,已经下了圣旨,要将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抄家问斩!但,你父亲毕竟和安大人有旧。安大人心念旧属,不忍见你苏家被灭门。故而派在下前来,助你苏三公子离开江宁!为你苏家留下一道血脉!”
说罢,此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满脸讥笑之色的苏正文,也不在意。只是留下了一张纸条,道:“呵呵,在下知道,苏公子不相信,不过,在下劝公子,现在回家一看便知。哦,在下今日日落前,一直都在这个地方等你!过时不候!”
说完这句话后,这个一身华服的中年人,对苏正文抱抱拳,便起身离去了。
骗惯了人的苏正文,当然不会就这么容易的相信这个人的话。不过,想起此人一言道出只有父亲和自己才知道的王府一事的内幕,心里隐约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尤其是他最后的那句话,你回家一看便知。更是对他心里的冲击力极为厉害。
前些时日的时候,他经常见到父亲一脸愁容的坐在书房里,唉声叹气。问了一声后,才得知,原来,自家一直支持的柳府那里出了大问题。
柳府在军装一事竞标成功后,便开始大规模的制作蚕丝软甲。短短的十多天,便有上百件的蚕丝软甲从江宁出发,流向了塞北的驻军。
原本,父亲和柳家家主看到这滚滚而来的银子,都高兴的合不拢嘴,甚至在翠红楼大肆庆祝了好些天。
但是,不久以后。安大人在军中的人传回了消息,说是蚕丝软甲根本不能抵御飞来的箭支。军中多名尉官,因为穿着柳府的蚕丝软甲,丧命在了突厥人的箭支下。
而且,不光如此,就连柳府出产的军装,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军士们在穿上这些新军装后,在几天后,都出现了一种怪病。全身长满红豆子,瘙痒难耐。雁门关一代的驻军以为朝廷故意整他们,一怒之下,竟然出现了兵变的严重事情。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父亲一夜之间白头。整日魂不守舍的唉声叹气。全家人都担心的要死。整个府内,哀鸣一片。
而柳府,更是乱作了一团。柳家家主一夜之间变得疯疯癫癫,府内的丫鬟家丁们,逃的逃,散的散。就连柳富那个胖子,都吓得瘦了一大圈。
算算日子,这些天,似乎正好是消息传到东京皇宫的时候。
苏正文不经意间,突然感到右眼狂掉不已。心里一阵慌乱。于是,一时间,听曲儿喝酒的心情什么都没有了。
胡乱的丢下了几两银子,便下了楼,朝着家中而去。
不过,当他偷偷摸摸的赶到织造府外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原本熙熙攘攘的府门口,一下子竟然变得门可罗雀。
就连看门的家丁都不见了踪影。秋风吹过,落叶扫地。凄冷的秋风中,只有几个神色可疑的人物,不断在附近出现。
这些人的神色和装扮,不禁让苏正文想起了这几年里,隔段时间便会来到家里的安大人的特使。
苏正文心里一惊,冷汗簌簌而下。他心里被恐惧填充着,浑身颤抖的看着被软禁在府里的父亲。
而在这时,一个走过府外的形迹可疑的人,突然看到了苏正文。此人低声对同伴说了一句话后,便见这二人突然朝着自己走来。
苏正文想喊,却感觉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一样,声音都发布出来。想跑,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就在他的神智濒临崩溃的时候,翠红楼里的那个人突然在他背后出现,一把将他拉入了巷子里。
几番辗转后,终于甩开了后面跟踪的那儿人。
在江宁城外的一处院落里,劫后余生的苏正文,见到了二娘,三娘,大姑,三姨夫……
一群人凄惨的聚在这个破落的院子里,哭哭啼啼的抹着泪。
随后,一群人便跟着这个安大人的特使,趁着夜色离开了江宁。
原本以为,离开了江宁地界,便逃出升天了。
可是,谁曾想到。原来,这个特使,才是存在于他们身边最危险的因素。
此人的确是安大人的特使,不过,他来江宁,并不是要拯救自己的。而是来灭口的。
在乘船度渡江快过对面的时候,这位特使一改以往的和善,脸色变得阴险至极。他大手一挥,从船舱里涌出的十多名持刀的武士,便朝着自家人痛下杀手。
姑姑,姨姨,管家……数十人眨眼间,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无一人逃脱。
而苏正文,也是慌乱之中,掉入了江中,被水冲的失去了踪影,这才活了下来。
被江水冲到了岸边,大难不死的苏正文,一路慌乱的朝北逃跑,这才躲过了安鹏的层层搜捕。历经千辛万苦,逃到了这天寒地冻的塞北。
如今,见到遥遥可见的杀虎口关隘,苏正文不禁悲从中来,瘫坐在地上,无助的哭泣着。
天地间,一片黄色。狂风卷带着沙石,卷过地面。柔软的草叶,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
江宁,应该没有这么冷吧!
苏正文抹掉脸上的泪水,看着一片昏暗的天地,听着充斥耳畔的狂风怒吼,凄惨的笑着自言自语。
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苏正文一瘸一拐的,朝着前方走去。
不过,当他走进一个山坳的时候,突然上方传来一声巨响。
他抬起头一看,差点被看到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如刀割一般陡峭的山梁上,一块房子一般大的巨石,带着千钧之力,奔腾而下。巨石在山坡上飞快的滚落,带起了无数的碎石,沙尘。一时间,山坳里,尘土飞扬,震耳欲聋。
苏正文狼狈不堪的往回跑了一段路后,终于躲开了这块从天而降的巨石。
不过,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便看到高高的山坳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面貌狰狞,杀气腾腾的山贼。
吾命休矣!
苏正文心里悲叹一声,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第九十三章 猛于虎
十月,江宁,柳府
夜色沉沉,星寮月清。柳府大门外,门可罗雀。清冷的月色洒在光洁青石板上,折射出清冷的光芒。
府门上,正中央的牌匾,已经落满了灰尘,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冷落。
府门正对面,一条漆黑的小巷子中,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贴靠在月光的背阴处。一动不动。只是,他们手中出鞘的腰刀,却闪烁着夺人的寒光。
突然,前方柳府的大门,吱丫一声打开。一道漆黑色的影子,从门缝里飞快的冲出来。朝着小巷子跑过来。
这人猫着腰,行动极为敏捷的,溜进小巷子后,扒拉掉脸上的黑布,对藏在小巷子里带头的黑衣人道:“大人,柳府的人俱在,行动随时可以展开!”
漆黑的小巷子里,看不清带头黑衣人的面部表情,只是在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听到一声充满了冷漠杀气的声音:“兄弟们,手脚干净点。柳府上下全部杀掉,鸡犬不留!知道吗?”
“是!”十几人低声回答道。
“行动!”带头黑衣人沉声下达了命令后,拉起黑布蒙住了脸,带头冲了出去。
身后,十几个手持腰刀的黑衣人,飞快的窜出了巷子,朝着柳府的四周,撒布了过去。
……
已是深夜,柳府内,一片寂静。
劳苦了一天的柳府上上下下的家丁丫鬟们,都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沉沉的进入了梦想。
柳府的重地,家主的书房里,灯火也是早早的熄灭了。
一切,都像是黑衣人所言。柳府上下毫无戒备,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书房的地下,空旷宽大的密室中,灯光幽暗。房间里布置的极为简单,平整的地板,光秃秃的墙壁,墙壁上凸嵌着一个个灯台,灯台上,油灯静静的燃烧着,一动不动。
柳家家主端坐在太师椅上,后背靠着椅子,很是懒散的样子。
在他的面前,胖乎乎的柳富显得有些紧张,站在那里,两腿打着摆子,不断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偶尔抬起头,偷偷看一眼嘴角噙着冷酷无情笑容的父亲,心里便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寒冷。
父亲明知今晚会有人来对柳府上下痛下杀手,但,但是却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件事。
自己,也是刚刚才被一个从未见过的人闯进卧室里,从梦里吧自己叫醒。然后,一言不发的带着自己来到了,这个自己从未知道的地方。
在他的身边,十几个穿着黑衣的蒙面武士,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们眼里充满着冷漠,仿佛不是活着的人一样。在他们的左臂上,裹着一条白色的丝带。倒是像那些用来分辨身份呢的标志。
“东西,都转移出去了吧!”一直靠在椅子上假寐的柳家家主,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一个黑衣人问道。声音充满了漠然,也带着一些关切。
听着柳家家主这番话,柳胖子一阵心冷。
原来,在父亲心里,自己,家人,呵,都是这么的廉价。他关心的,永远都是那些钱物。
柳富站在一旁,把头埋得深深的,心里苦笑着道。
真是没想到,原来,家里最聪明的,却是青青妹子。
柳富想起现在身在秦淮河边,那个小院里,熟睡的妹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是的,东家放心!东西,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安全之所!”站在父亲面前的黑衣人听到父亲问话后,抱拳沉声道。
“嗯,这就好!”柳家家主听闻此话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容。那是一种带着残忍的笑容,无情的笑容。
他稍稍直起身子,端起身旁石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后。慢慢放下茶杯,抬起头扫了一眼面前众人。
只是,在看到一直低着头,站在这群自己专心培养的死士后面的柳富的时候,目光稍稍停了一下。
不过,这个停顿,也仅仅就是那一瞬间。之后,扫视过众人后,柳家家主收回目光,再次靠在了椅子上,闭上眼睛,嘴角抽起一丝冷笑。
“哈哈,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廷命官,他们以为我柳元一是什么人,一个任由他们揉捏的软柿子?还是一个只会给他们舔脚趾头的夜壶?想用的时候就用,不想用的时候就扔掉?”
柳元一轻轻摇摇头,仍然是自言自语道:“不不不,他们都想错了。我不是苏广义那个软蛋,想让我死,呵,没那么容易!”
停顿了片刻后,柳元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摇头叹息道:“哎,几十年了,我柳元一还从未像今日这么被动。我的确是小看他了!此人,着实厉害啊!”
听着父亲这前后混乱的话语,柳富有些不解,本想问问,让父亲害怕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是谁把自家逼到这个地步。不过,看到父亲那冷冰冰的表情,说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东家,那个李二,要不要?”黑衣人伸手比划了一下,眼神里杀机阵阵的问道。
柳元一却微微摇头,冷笑着道:”不,不用。等我们安全了,你就放了他。相信即便他回去,王立业也不会饶了他的!”
“是,东家!”黑衣人抱拳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柳元一睁开眼,看了一眼众人后,正准备站起来,却想到了一件事,皱着眉头道:“你们找到了他没有?”
黑衣人知道东家嘴里的这个他是谁,于是上前回答道:“东家,据小人派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此人在十多天前就和青青小姐,一起离开了江宁。好像是和宁王爷一起朝着湖北而去了!”
湖北?
得知这个消息后,柳元一愣了一下,随后眼睛眯起寒光迸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呵,真是好算计啊。果然是算无遗策!此人太过可怕了!王虎,不管他跑到哪里,老夫都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上。找到他,杀了他。只有他死了,老夫才放心。能将我柳元一算计到这个地步的,这几十年了,他还是头一个!”
“东家放心,小人已经着人前去湖北了!此人,不会活着回到江宁的!”黑衣人看了柳元一一眼后,低声说道。
“嗯,你做的不错!很好!”柳元一赞赏的点点头,随后,他双手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脸上带着一抹冷笑道:“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要不然,外面那些人等得该多寂寞呢!”
抬脚走下台阶,一行人随着柳元一的脚步,朝着密道走去。
临进密道的时候,柳元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目光变得极为的热忱,看着蒙头走在后面的柳富。
“富儿,你过来!”柳元一慈爱的对柳府招手,语气暖暖的道。
“呃,父亲,您叫孩儿何时?”柳富吓了一大跳,抬起头,强做出一丝笑容回答道。
“你是咱们家的独苗,父亲今晚拼了老命,也要护你周全。你记住,出了密道后,你戴上八个人,一路朝东跑,一刻也不要停。父亲,戴上王虎,张龙二人为你引开追兵。富儿,咱们在紫金山风雨亭汇合,知道吗?”柳元一摸着柳府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语气中,带着诀别的气息,让柳富心里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父亲,你!”看着父亲那慈爱的目光,柳富差点眼泪都流出来。
自己刚刚还在怀疑父亲的人品,真是罪该万死啊。
一旁,王虎在听到柳元一的这句话后,藏在黑衣下的身子,猛然一震。他抬起头,震惊的看着柳元一,心里一阵寒冷。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柳元一跟他说的地方,并不是风雨亭,而是云遮亭。这两个地方,可是相差几十里的山路。
而且,风雨亭是在山下,四周开阔,连藏身之所都没有,东家这话……
王虎心里剧震,急忙低下了头。
“父亲,孩儿舍不得你啊!”柳富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声情悲切。
“好了,到了这个时候,就该拿出男人的样子。放心,父亲一定会在风雨亭等你的!”柳元一重重的拍着柳富的肩膀,信心满怀的沉声说道。
“走吧!”柳元一伸手拍拍柳富的宽厚的脊背,转身离开了。
柳富抹抹眼泪,哽咽这,跟了上去。
行在后面的王虎,亲眼目睹了柳元一将一把夜明珠磨成的粉末,擦在了柳富的背后……
夜色沉沉,府外几百米远的一个偏僻的小院里,柳府的管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神色不安的看着四周,他将袖子擦在袖口里,来来回回的踱着布。
他在这里已经等待了两个时辰,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的。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木板打开的吱丫声。管家心里一喜,急忙冲向房间。打开门一眼,一个横放在屋里的棺材,吱丫一声被打开。
接着,便看到一个黑衣人从里边跳了出来。接着便是家主,然后是大公子,一群人从棺材里鱼贯而出。
“家主,您可过来了。小人都快担心死了!”
管家抹了一把冷汗,讪笑着道。
“哦?他们已经动手了?“柳元一拍打这身上的尘土,抬起头看了一眼,身后不断有哭喊声传来的府宅,平静的问道。”是,是。“管家结结巴巴的回答道。他有些不敢看柳元一的脸,只是低着头回答。”那便好,那边越热闹,我们这边越安全!“柳元一淡淡一笑,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不关的事情。”那,东家,那我们现在就走%……”管家应承着笑了一声,刚刚抬起头,说出半句话,却见他脸色一僵,身体一震,之后,扑通一声倒在了面前。
在他的背后,一支羽箭嗡嗡的震动着。
柳元一愣了一下,随后突然大喊:“有埋伏,我们杀出去!”
无数支漆黑的羽箭,破空而来,片刻,就有两个贴身护卫防备不及,被射穿心脏,倒在地上。
“快跑!”柳元一关键时刻,突然一推吓得呆在原地的柳府,大声的吼了一声。
柳富呆呆的看着他,还没等说出一句话,就被身后的黑衣人一把拉起,冲出了房门。
接着,外面响起了金铁教民的碰撞声。还有凄惨的喊叫声。刀剑砍入身体的扑哧声,鲜血的喷溅声。一切,都让屋里,久经杀戮的王虎,都浑身颤抖。
“富儿,身为我的儿子,为父尽忠,是你应该的责任!”听着越来越远外面的杀喊声,躲在房间里的柳元一,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
一旁,王虎一动不动的站在他的身后,一语未发。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当外面的杀喊声越来越飘渺的时候,柳元一站起来,推开门,踩着满地的鲜血,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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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智斗(二更求收藏)
半夜时分的江宁,月色清冷,格外的安静。
平日里喧闹的街道,此时也进入了梦想。
唯有路边的一家小酒馆亮着灯,非是老板不想早点打烊休息。而是,而是,哎,今天小店里来了两个惹不起的大爷啊。
酒馆老板,瞌睡的趴在柜台上,苦巴巴的看着一直从下午喝酒喝到半夜的那两个威武大汉,心里是有苦难言。
只能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这俩莽汉明日横死街头。
“展老大,王爷,嘶,王爷这身手可真带劲儿啊!”一个脸上有着清晰的手印的大汉,刚说出半句话,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急忙伸手捂着脸,苦笑着道。
“那倒是,要不然你以为大周战神这名号是白来的呀!”展护卫背上也是血糊糊的,交叉的鞭痕触目惊心。他端起酒碗,灌了一口,神智仍然清醒的赞叹道。
“不过,这顿鞭子,也是自己活该。”展护卫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王爷要是不打我,我这心里,还真,嗨……”
“那倒是啊,当初要不是吕公子提醒咱们,那王爷可就。”对面侯三也是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咱们有几个脑袋都得被砍掉啊!”侯三苦笑着叹息道。
“只是不知道吕公子,现在怎么样了!”侯三打了个酒歌,酒气上涌,眼前一阵迷糊。
展护卫脸色也是一阵黯然。
那个女子武功极高,而且心性极为冷静。一看就知道是个刺杀老手。江湖上,这种杀手往往是冷血无情的。吕公子落到他的手里,后果真的是难以预测啊。
不过……吕公子的胆子倒是,啧啧,让自己着实的佩服啊。
展护卫转过头来,
“我说,展老大,你说吕公子会不会遭遇不……。草,你丫往哪儿看呢?”侯三唉声叹气的说了半截,抬起头突然对上了展老大色迷迷的目光,顿时脸色煞白,口不择言的骂道。
展护卫强忍着恶心,嘴里喃喃的自言自语。
“展雄,你,你丫,秀,休想。你要是敢对我那样,我就跟你翻脸,你,你信不信?”侯三也急了,突然从凳子上蹦起来,退后一步,全身戒备的警告展护卫道。
展护卫撇撇嘴,一脸不屑的转过头去。
侯三:“……”
就在二人心里各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酒馆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求救声。
“救命啊,杀人啦!”
如杀猪般的吼叫声,顿时响彻天际。
在这杀猪声回荡在大街小巷后,原本还亮着的几家灯火,突然齐齐熄灭。
“娘希匹,那个不长眼的东西这么大胆子,敢不给老子面子。不晓得老子今天不爽吗?”展护卫烦恼的一脚踹到桌子,抓起钢刀,怒火连天的朝着房外走去。
侯三同样的潇洒,一脚连旁边的桌子都踹翻了。抓起桌子上的钢刀,就跟着展护卫朝外走。
剩下酒馆里店老板,傻眼的看着这俩王八蛋,愕然不已。
空旷的街道上,柳富迸发出了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滚圆的身体,像是一颗肉球一样,飞快的在街上滚着。
他一边滚,一边嚎叫着救命。
在他的身后,一群黑衣人喘着粗气,手持着腰刀,玩命的追杀着。
这头肥猪。跑,跑的这么快。累,累死爷爷了!”一个黑衣人踉踉跄跄的停下脚步,曲着腰杆,扶着膝盖。看着前方宛若夜游神奔驰的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
“别废话了,快给老子追!”身后,赶过来的同伴,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恶狠狠的骂道。
“干!”黑衣人骂了一句,再次挪开沉重的双腿,朝着前方追去。
柳富身子后仰,双脚如风火轮一般,急速旋转着。一路狂奔,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呵,自己刚刚真的很感动,看着父亲那慈爱的表情,决绝的目光,自己当时真的是想替父亲引开追兵的。
只是,只是没想到,事实和自己想的截然相反。不过,事情的结局却是惊人的相同。
柳富一边跑,一边想着刚刚柳元一那虚伪的慈爱,心里既恐惧,有有一种刻骨铭心的痛。不经意间,眼泪迷住了双眼。
冲过街道拐角,突然,前方道路上,两个持刀的壮汉,出现在了柳富的视线中。
宁王府的人?
虽然酒馆外灯光暗淡,但柳富此时却迸发出了极致的视力,一眼便看到了那俩壮汉身上的服饰。
心里一喜,也不管对方帮不帮自己,撒开脚丫子,就朝着那俩人冲了过去。
”壮士,救命啊!“柳富哭喊着,泪水被疾驰的风,吹散在空气中。
”咦?一头飞的很低的猪?”喝高的侯三,揉揉眼睛,诧异的尖叫道。
“屁,明明是一坨很大的球?肉球!”展护卫也差不到哪儿去,像模像样的托着下巴分析着。
“哈哈,展老大,你还真以为我喝多了?这明明就是那柳家那个废物嘛!”侯三突然仰头哈哈大笑,看来,这家伙刚刚解题发飙砸椅子,踹桌子,完全是装的。
也难怪,谁让那店老板,不断在桌子下面,对人家画圈圈诅咒呢。而且,还让有着之前飞贼出生的侯三看到了。
“看样子,他好像在被人追杀?”侯三心不急,气不喘,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展护卫同样的站在原地,乐呵呵的看热闹。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展老大,那咱们,还帮不帮啊?”侯三有些迟疑了,说实话,他也从展护卫嘴里了解了一些事情,知道这个胖子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看他横死街头,其实也蛮爽的。
展护卫低头想了想,神色有些迟疑不定。
昨天官船回到江宁后,船上的吕公子的相好,柳青青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红的。虽然她极力的忍耐,但,展护卫却发现她,在下船的时候,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当时,展护卫本想跟她说,吕公子神通广大,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不过,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去说服别人了。
回到府里,震怒的宁王爷,一怒之下,赏了自己和一帮兄弟一顿鞭子。这是几十年来,宁王爷首次真的动怒。
兄弟们倒也没有怨恨谁,办砸了事,领了这顿鞭子,心里也终于舒服了一些。
之后,宁王爷跟他说,吕公子的现在生死不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吕公子的家人。说完这话,宁王爷便让他出去了。
吕公子的家人?
展护卫满脑袋不解的走出了房间。
现在,看到被人追杀的柳富后。展护卫心里犹豫之下,再次想到了宁王爷对他说的那句话。
这个胖子,不就是吕公子的准大舅哥吗?应该也算家人吧!
”怎么样,展老大,咱们要不要帮啊!“一旁,侯三看着自己问道。
”帮!当然要帮!救了这头猪,吕公子一定会感谢咱们的。王爷也一定会消气的!侯三,抄家伙上吧!“展护卫嘿嘿一笑,唰的一声抽出宝刀,身形如电般冲刺向前。
”干!“身后,侯三吆喝了一声,哇哇怪叫着,拔出刀,冲了上去。
……
同时,湖北,赤壁。
江水击打着岸边,浪花如白雪般激荡。
皎洁的明月,洒下万道银光,给这静静的夜色中的群山,披上了一层莹莹的光芒。
江边的悬崖上,吕恒坐在青石上,一脸惬意的看着脚下,轰鸣嘶吼的长江水,一动不动。夜风习习,吹着他的长衫,随风而动。
夜里湿气重,加上风有些大。吕恒身上的长衫,已经有些潮湿了。夜风吹来,不禁感到有些冷。
在他的身旁,白素颜仍然是那身黑色的短装,静静的坐在一旁,吹奏着笛子。
飘渺的笛声,在这夜色中,更加的婉转动人。回荡在山涧河谷,让人宛若置身在仙境一般,浑身为之一轻。
半晌的沉默后,吕恒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看着面色清冷的白素颜。
”哎,白姑娘!“见女子专心致志的吹着笛子,吕恒呵呵笑着打着招呼。
白素颜轻轻放下笛子,目光冷冷的转过头,盯着吕恒。
“呃,不,是白公子!”见女子目光不善,吕恒急忙改口,笑着套近乎。
女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转过头去,静静的看着远方夜色中,沐浴在清冷月光下的群山,神色悠远。
呃……。
被人瞪了一眼,吕恒也不觉得什么。几天了,类似这样的事情已经不下好几次了。也习惯了。反正她也不会真的揍自己一顿,最多也就是凶一下。
不过,心里终是有些事情像挠痒痒似地,想一吐为快。吕恒咳嗽一声,继续问道:“请教你一件事呗!”
见女子仍然是目视着前方,不搭理自己。吕恒也不在意,权当她是默许了。
于是乎,便开始自言自语的问道:“那个,你们苗疆的蛊毒真有这么神奇吗?只要你心念一动,被下了蛊的人就七窍流血而死啊?”
听到这句话后,白素颜握着笛子的小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笛子,然后,抓起了身旁的宝剑。
吕恒愣了一下。急忙笑着摆手道:“呃,就当在下没问。公子继续吹吧!”
问这些话,倒不是吕恒真的闲的,也不是想研究一下苗疆的蛊毒。
而是,哎,自己不幸中招了。
那天,一头撞在树上后昏迷过去。醒来后,便看到胸口处有一红红的蝴蝶纹身。当时,吕恒心里很奇怪。
自己并没有纹身啊,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么个东西。
后来,鼓起勇气,问了一言坐在不远处的白素颜,才知道,原来,这位侠女,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给自己种下了食心蛊。
当时,白素颜很是甜甜的笑着,跟自己说,一定要听她的话,不然的话,就会被蛊虫吃掉心脏哦。
谁知道,吕恒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反应大大出乎她的预料。这个书生非但没有大惊失色。而是一脸兴致勃勃的,像她请教苗疆蛊毒的事情。
这番表现,让下了大力气的白素颜,俨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感觉。
他,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个书呆子,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连问了三天,白素颜原本热火的心,彻底被吕恒无休止的缠问搞烦了、于是,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是本着脸,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摸样。
“喂,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在下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公子也睡不着!”山风湿冷,吹得身上直哆嗦,吕恒紧了紧衣服,开始绕着弯套近乎了。
第九十五章 千堆雪
试探了多次,白素颜仍然是不搭理他。
最后,吕恒也不再去做尝试了。
看着女子那越来越激动的样子,如果在死皮赖脸的问下去,难保对方不会发火,真的过来殴打自己。
坐了一阵子后,一直静静看着远方的白素颜,终于站了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蜷缩着身子,脑袋一低一低的,正在打瞌睡的吕恒,不禁被对方那憨态逗得抿嘴一笑。那眉宇间的风情,当真是让这山巅之上的娇艳的秋菊,黯然失色。
她轻轻站起来,抓起身边的长剑,走到吕恒身边,轻轻咬着嘴唇,犹豫了了一下后,终是抬起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呃,啊?要走啦?”清醒过来的吕恒,胡乱搓揉着被冻的有些发僵的脸,迷迷糊糊的问道。
“你如果想留在这里过夜,那就呆在这里好了!”白素颜此时已收拾了脸上的笑容,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呵,姑娘哦不,公子说笑了。再做下去,估计在下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吕恒打了个哆嗦,笑着回答道。
白素颜淡然一笑,看了一眼已经清醒过来的书生,抬起小脚,踩着柔软的草地,朝着山下的小径走去。
身后,书生紧随其后。二人便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披着银色的月光,消失在了通往山林中的小路上。
夜色清冷,山路崎岖,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好几次吕恒都差点一脚踩空,掉下悬崖。不过,前方的女子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自顾自的走着。而吕恒,也只是笑骂自己,娇生惯养,不堪重用。
下了山,已经是破晓时分。
东方的已经呈现出了一抹鱼肚白,黑色的山峦,宛若睡醒的苍龙一般,散发着恒古的霸气。晨风吹过,山林间草木稀疏作响。不时,有鸟雀从山林间飞起,几番盘旋后,飞向远方。
不知何时,山间也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深绿色的山林间,轻纱一般的薄雾在其中流动着。偶尔能看到一两只的猿猴,在山林间荡着树枝儿,一闪而过,便很快的消失了踪影。
山下,有一小镇。名为赤壁镇。据说原本这里只有稀疏的几家,而且原住民原本都是山里的猎户。不过,因为此地是三国时期赤壁之战发生的地方,故而多年来文人雅客多到此游览。山民们便开始做起了这些文人学子的生意,开起了客栈,酒馆,逐渐,来到这里经商的人越来越多,这里也从一个小小的村落,发展成了现在的一个小镇子。
镇子上,码头,酒馆,客栈一应俱全。走在小镇子里,吕恒似乎还看到了一间青楼。不过,因为是清晨,姑娘们都还未醒。倒也不像江宁那般日夜无休的繁华。
在镇子里走了一阵后,二人便在路边一买早餐的摊子坐了下来。
店老板似乎也刚刚起床,哈欠不断。一边走,一边揉着满是眼屎的眼睛,问二位公子想要吃点什么。
他这话是朝着吕恒问的,毕竟,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年代,吕恒一身学子的长衫,自然便会被人以为是主家,而一身劲装,手持宝剑的白素颜,则是很不幸的被老板当做是了吕恒的跟班。
吕恒礼貌的对店老板报以微笑,正想问问你们店里都有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身上没带钱,呃,确切的来说,是钱都丢了。昨夜,白素颜带着自己从十几里外,一路飞奔到赤壁,身上的钱不知道丢到那块地方了。
于是,无奈之下,便转过身来,低声对白素颜道:”哎,你身上有钱吗?“
白素颜转过头,黛眉微皱的看了一眼身上脏兮兮的吕恒,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随后,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铜板,丁零当啷的放在了桌子上。
“喏,看着上吧!”吕恒把铜钱收起来,放到老板手里,笑呵呵的对老板道。
老板离开后,吕恒转过头,看着一本正经的白素颜,心里笑道,果然,大侠都是穷人啊。
这里,距离码头不远。坐在这里,便可以看到前方波光浩渺的长江,清晨微弱的光芒里,宽阔的长江,宛若一条玉带一般,横在面前,将江边两座大山,齐腰截断。
吕恒一边等待着馄饨,一边看着那发着轰鸣巨响声的滚滚江水。心里赞叹长江之雄浑的同时,也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时候,自己上学时候,跟同学们一起游玩赤壁的美好时光。
那时,大家坐着游艇,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看着滚滚东流的江水。一时间骚兴大发,便有人起哄,学者古人吟诵一番诗歌。
时至今日,在临赤壁,当真是恍若隔世啊。
吕恒轻轻叹息一声,脸上带着微笑,不禁吟诵出了当年在游艇上,自己和老师一起大声吟唱的那首念奴娇。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吕恒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带着对往昔青涩时光的美好回忆,轻声的念诵着。
一旁,白素颜听到这气势豪迈彭勃的词句,心中深深为之震撼。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句,但开篇展开的大气,雄浑的气势,却让她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轻轻的转过头,看着面对着长江的书生,那微笑的面容,儒雅的气质,心里越发的对他好奇起来。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念道这里,吕恒的脸上那抹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似乎是想起了江宁的事情,心里倒是多少有些激动了。
身旁,白素颜看着面色冷峻,目光深远的书生。握着剑柄的小手不禁用了些许的力气,雾蒙蒙的美眸中,神情难以明辨。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吕恒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铿锵有力的念诵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用尽了全身心的力气,长出一口气后,目光冷峻的凝视着前方,沉声道:“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嘴里念着这两句,眼前,千百年前,那个少年将军,一切尽早掌握的沉稳气质,仿佛就在眼前。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周瑜都是吕恒极为喜欢的一个人物。此人年少英才,雄才大略。宛若一颗耀眼的流星一般,划过那乱世枭雄的三国乱世。给世人留下了千百年的怀念。只是,可惜的是,此人英年早逝。空留满腔报国热情,却只能含恨泉下。
而在一旁,白素颜看着吕恒面色冷峻的念着“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词句,心里却想起了,前些时日,那轻雾笼罩的秦淮河边。这个书生,风轻云淡的抬手间,将江宁织造府和势头逼人的柳府算计在其中。前些天,听闻长老从东京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江宁天色要变了。
而搅动这一场风云的,正是面前这个,静静坐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沉着,自信之色的,文弱书生。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白素颜静静的看着那个风轻云淡的书生,心里却不断在默念着这两句。
一直隐身在青楼的她,见过的词作不计其数。俗话说见多识广,如今的她,虽说在品鉴词作上,比不上那些当世名家,不过,若论在江宁,白素颜自信,能抵得上自己的,不超出两三人。
如今,她深深的被这首神来之笔的词作所吸引,心里默念着词句,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书生,心里震撼道,果真是好词。用绝世之佳作来形容,也不为过啊。
这个书生,到底有多厉害!
真是看不透啊!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个细细品着茶的书生,轻轻的低下了头。
不过,真是佩服自己,随手一抓,就能抓一个权谋大家!有他在,自己报仇一事,当可事半功倍了!
想到这里,低着头的白素颜,偷偷的抿嘴一笑。心里一种莫名的高兴,越发的浓烈起来。
清风中,吕恒端起茶杯,对着滚滚江水轻轻举杯,像是和故友拜别一样,轻声吟诵完了这首念奴娇的最后两句。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吕恒端着茶杯,轻轻笑了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词句落下,他长叹一声,仰起头,一饮而尽。
词句落幕,久久的安静。
一直闭口不言的白素颜,抬起头,看着前方滚滚的江水,轻声道:“真是好词啊,你这书生,真是好学问!”
就在吕恒准备谦虚两句的时候,去而复返的店老板,端着一个木盘笑呵呵的小跑了出来。木盘上,两个冒着热气的瓷碗里,馄饨堆成了一座小山。
见状,吕恒皱了皱眉,抬起头打量了一眼这个身形瘦削,但却迈步有力的店老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店老板抬起头,发现这个书生双眼清明的看着自己,脸上笑容一僵,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他跑过来,一手端着木盘,一手去端木盘上的混沌,笑着搭讪道:”公子,在看什么?“
刚刚见此人目光躲闪,吕恒便心生警惕,知道这个人绝非善类。
此时,听到对方问话,吕恒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挑起筷子,夹出一个混沌,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店老板道:“老板,馄饨不是这么做的!”
店老板身形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换成了狰狞的杀意。
他拖着木盘的手一抖,木盘哗啦一声被抖散。纷飞的木屑中,一道寒光朝着吕恒的胸口,闪电般的刺了过去。
……
第九十六章 局势
虽然情势急变,但吕恒仍然没有大惊失色,反倒是显得格外的镇定。
在这个扮作店老板的杀手,身体僵硬那一刻,吕恒已经将双手握住了桌子前沿。
几乎是双方同时而动,在杀手震碎木盘,取出短剑的时候。吕恒也使出了迄今为止最大的力气,将桌子掀翻。挡在了面前,同时,伸手去拉身旁的白素颜,一起撤退。
不过,一伸手,却拉了个空。
吕恒心里有些恼火,暗骂白素颜不识好歹。都这个时候了,还乱跑什么。
在此时,他倒是真忘了,身边这位假冒的公子,是个身怀绝世武艺的超级高手。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弱女子,心里着急下,便想带着她一起逃跑。
一下捞了个空,吕恒心里难免有些焦急。
匆忙之中,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白素颜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自己的前方。晨风凌烈,她的衣襟随风呼呼作响。她极美的眼睛里,冰寒一片。在她的手里,秋水宝剑横在空中,寒光闪烁,烨烨生辉。而剑锋一头,却已经深深的穿过了桌子。
桌子就像是定在了杀手的胸膛上一样,剑锋穿过桌子以后,毫不费力的将杀手穿了个透心凉。
一股股的鲜血,从桌子的创口处,嗤嗤的喷溅着。
反观这位先发制人的杀手,手里的短剑还没有抬起来,他嘴里咕嘟咕嘟的冒着血沫子,看着白素颜的眼中满是愕然恐惧之色,身体摇摇晃晃,却倒不了地。
白素颜神色平静的瞥了他一眼,手腕轻轻一抖,唰的一声,将利剑蹭的从杀手的胸膛中抽了出来。
哗啦一声,顶在半空中的桌子,掉在地上,瞬间分裂成一堆碎木。而同时,那个杀手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扑通一声,朝后倒去。
手中短剑叮当一声溅在地上,然后又跳进了路旁的阴沟里,咕咚一声冒了个气泡,然后就沉入了阴沟中。
准备去将凶器捡起来,当做证物的吕恒看到这一幕,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转过头,对将宝剑收入剑鞘中的白素颜,咳嗽了一声道:“咱们走吧,要不一会被人看见,会麻烦很多的!”
白素颜转过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临走前,吕恒回头看了一眼撒的满地的馄饨,撇撇嘴,心里略有些遗憾的道,倒是个实诚人,十文钱竟然给了三十文的馄饨。
哎,倒是可惜了。饭还没吃呢。
趁着晨光微露,小镇人迹罕见。二人不急不慢的上了码头,雇了一艘小船后,顺着江流,朝着下游而去。
走了一阵子,吕恒想了想后,还是让船家靠岸。之后,将船家打发走后,又换了一艘大一点的船,二人这才朝着江宁而去。
一直静静的跟着吕恒的白素颜,看到吕恒小心谨慎,而又极为专业的反侦察能力,心里倒是更为好奇。
这个书生,以前是干什么的?这躲避追查的本事,比自己还要强啊。
说实在的,白素颜都没想到刚刚要换船的。
等吕恒笑着为他解释了一下时间差,反侦察的一些知识后,她才意识到,这一换船,赤壁镇的捕快,永远都别想追查到自己二人了。
当然,在上船之前,吕恒又尴尬的跟白素颜要了一些钱。买了两身衣服。二人换上新长衫后,才上了船的。
船头,二人并肩而立。江风吹过,江水湍急,船行一日千里。
二人衣襟随风而动,手中羽扇扣胸。倒真是两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尤其是换了一身白色长衫的白素颜,虽然是素颜未着装扮,但那双极美的眼睛,还有那白皙俊俏的脸颊,更是让船上那帮船工们,心里不禁动了些龌龊的念头。
老子要是好这口,就宠了他!
白素颜偶尔一瞥,就能看到那些船夫们淫邪的目光,黛眉微皱,便有些气恼。转过头,却更生气。只见刚刚还站在身边的书生此时也躲得远远的,而且还用很是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那样子,就像自己是得了瘟疫的人一样。
“你干什么?”白素颜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盯着他道。
吕恒轻轻启开折扇,在胸前晃了晃,一本正经的道:“避嫌!”
避嫌?避什么嫌?白素颜有些不解,就那么冷冷的盯着吕恒,等着他的解释。
“哎,只因公子你太过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偶尔惊鸿一瞥,即便知道公子是男儿身,但也让人不禁心动。在下实在是无龙阳之好,便站的远一些。好让别人不至于误会,咱们俩只见有什么不正常的男男关系!”吕恒目视前方,脸色郑重其事的说着心里的想法。
“你……”听到书生满脑袋的淫秽思想,白素颜气的眼前一阵发晕。不过见对方俨然是有所依仗,深知自己不会揍他。便一脸一本正经的摸样,说着这番恶俗的话。白素颜一时间心里都在怀疑。
刚刚那个风轻云淡,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书生,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淫贼?
白素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冷言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吕恒很是坚决的摇摇头,一边打死我都不过去的样子。然后又躲开几步,看着脚下滚滚的江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白素颜心里气恼之极,恨不得冲过去,一脚将他揣进长江里。
无奈船上人多眼杂,自己又想靠他办事儿。只好压下心中怒火,转过头,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数到三!”
“停!”吕恒一脸被打败的摸样,急忙叫停。随后,看着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得胜的笑容,他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哎,拳头大就是道理,真是千古不变的绝世名言。
走到女子身边后,吕恒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问道:“什么事儿啊!”
其实,从刚刚杀掉那个杀手后,一直到现在,白素颜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即便她不说,吕恒其实也能猜到她心里的问题。
“杀手是冲着你来的!”白素颜实在不习惯,大冷天的摇着扇子,便将折扇合拢起来,握在手里。远眺着前方滚滚的江水,还有两岸高耸入云的山峦,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吕恒偏过头,看了一眼目视前方的白素颜,微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你似乎不担心!为什么?“白素颜看着吕恒那一脸不放心上的样子,心里略感好奇,轻声问道。
吕恒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话。”怎么,我说错了?“白素颜看着他,皱眉问道。”担心有用吗?“吕恒转过头来,笑着看着她。
白素颜愣了一下,随后嫣然一笑,道:”这倒也是!“
二人便并肩站在这船头,仍由江面的冷风,吹拂着衣襟。说完这些话后,便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阵子,白素颜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吕恒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等待着她的后面的话。
“所以!”白素颜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吕恒,开口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见吕恒转过头来,一副诧异的摸样看着自己,白素颜撇过头去,不和他对视,只是淡淡道:“就当是交换了。你帮我,我也帮你!大家两不相欠!”
“那你还是欠着我吧!”吕恒翻了个白眼,苦笑着道:“一个是江宁的一方豪强,一个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大臣,这两个人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呀。就是卖肉,对方都比江宁的要贵得多!”
“你知道杀手是谁派来的?”白素颜并不想追究吕恒的调侃,而是好奇的看和他问道。
吕恒点点头,笑了笑,道:“大概知道是谁!”
苏广义,此人可能性不大。虽说自己目前得罪的人里,苏广义的实力貌似是最大的。不过,此人虽然心胸狭窄,也很险恶。不过,他仍然是个不入流的角色。他,缺的是手腕和魄力。之所以吕恒一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而是知道此人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
要不然,凭借着他在江宁布匹市场上的能力,早就应该被提拔至高位了。如今十多年了,一直就呆在这江宁这巴掌大的地方,是有原因的。也许当今的皇帝,也看出了此人的缺点。
剩下的一个人,便是柳家家主,柳元一了。
前世的时候,吕恒从事谋略策划几十年,打过交道的人里。除了玩弄权术的政治家以外,商人绝对是胆子最大的。
这些人唯利是图,一切都像钱看。只要利润足够大,几乎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催促政府发动战争,研究病毒,什么样的事情,在商人身上都是可能发生的。
当事情危机到自家性命的时候了,商人绝对有铤而走险的勇气。
而柳元一,就是这疯狂商人中的一个。
这从他贪得无厌的偷盗别人商业机密,胆大妄为的在江宁丝绸市场横行无忌。最后,竟敢将矛头对准了当年名声一时的王府,足见其胆量之大。
虽说其中有苏府支持,但,那也仅仅是个借口,或者是个梯子。即便没有了苏广义的幕后支持,以柳元一的性格,他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
只是,即便他手腕再狠毒,也只是一个落入了陷阱里的可怜虫罢了。
感受着冷风里,带来的渐渐冬意。吕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心想着,差不多就是这几日了。
从一个多月前,王府派人进京送信。到现在,算算日子,圣旨也差不多快到江宁了。前两天篝火的时候,听闻武宁远说起东京的事情,言语间也不经意提起了皇帝关于目前江宁的态度。
当时,武宁远和洪全一脸唏嘘的感叹,说着陛下仁慈,对王建飞念念不忘之类的话。然后,二人齐齐称赞当今陛下,仁慈贤明。真乃一代明君。
只是,吕恒却对这俩人装模作样的夸赞,心里有些好笑。
皇帝或许真的是记得王建飞当年的拥立之功,不过,皇帝的震怒,在吕恒看来,仍然是帝王心术的一次表演了。
他借着王家一事,很明白的向士族阶层,传达了自己的坚定态度。那就是庶族兴起,已是大势所趋。任何人胆敢抗拒,只有死路一条。
而不幸的是,柳元一很悲剧的,也很无辜的被卷入了这一层大周两大阶层的政治漩涡之中。作为落败的一方,毫无地位的柳元一和柳府,必将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悲剧结果、
第九十七章 惊心
那自己呢,在这场大周朝廷,政治的漩涡中,自己又算是什么?
脚下江水急速流淌着,长江两岸,山峦叠翠,疾驰的轻舟,在不知不觉间,以穿过一座座山峰,进入了一片宽阔的水域当中。
自己,呵,自己应该还是身在其外的吧。
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江面,吕恒淡淡一笑,轻轻摇着折扇,目光平静而又悠远。
柳府和苏府的灭亡,已经是在劫难逃。他们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其实算起来的话,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归罪于他们自己的失策。
前方有两条路,而他们偏偏选择了那条不归路。
而在整个过程中,自己只是在其中的一条路上,放了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诱饵,然后在诱饵下面布下了一个大了一点的陷阱。
不幸的是,他们一起选择了这条路,而且都掉进去了。
而且,随着后来参与人数的增多,掉进陷阱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到后来发展成为两大阶层斗法的局面,其实也是吕恒没有预料到的。
之前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不过,心里当时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才没有将陷阱缩小。
不曾想,事情还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
哎,其实,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呀。
两岸风景如画,阳光洒在江面上,宛若一层金子铺在面前一般,折射的点点阳光,将船头两个翩翩公子,映照的宛若仙人一般。
吕恒轻轻摇了摇羽扇,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想了一下,然后又想了一遍,最终肯定的对自己说,真的不管我的事。
一旁,白素颜瞥一眼身旁,淡然微笑的书生,心里不禁对此人有些防备警惕。
从之前迷雾中听到那番话,到前些时日,东京的长老们传回来的消息。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着此人的预料进行着。
这个人,倒真是阴险狠毒。
自己可得小心点,别被他算计了!
大船沿江而下,一路上极少停泊。
三日后,大船到达了江宁码头。
靠岸后,吕恒从甲板上走下来,踩着江宁的地面,心情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呵,江宁真是个养人的地方。
不光风景宜人,而且,人才辈出啊。即便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也不会寂寞呢。
上了岸,二人在码头边上的一个小吃摊,吃了一些饭菜。之后,白素颜仍然是要回花船的。
吕恒放下碗筷,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你就不怕宁王府去找你麻烦?”
白素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信一笑,盯着吕恒,反问道:“我觉得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你说呢,吕公子?”
白素颜有这么大的自信,一是因为她屡次刺杀,都是易容后才进行的。二来,眼前这个书生和淮南王武宁远关系匪浅,而他身上,却有自己下的食心蛊。
哎,真是很佩服自己呢。真是有先见之明,抓住此人,以后在江宁城,还有谁敢惹自己。白素颜看着吕恒那郁闷的样子,心里沾沾自喜的自言自语道。
见对方仰起头,努力的抑制着笑意。吕恒不禁更加郁闷,撇着头看着白素颜道:“有那么高兴吗?”
白素颜低下头,转身过来,果然是一脸的笑意。她本身就极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夺人心魄的美丽。此时,在下午的阳光中,她虽然
“呵呵,你还是笑的时候好看!”吕恒端着茶杯轻抿一口后,目光灼灼的盯着白素颜,微笑着夸赞道。
白素颜带着笑意的脸色顿时一冷,她神色淡淡的看了吕恒一眼后,起身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不想死的话,记得每月初五去花船上找我!”
看着女子翩然而去的身影,吕恒愣了一下,随后哭笑不得的摇头。
呵呵,这性子!真是个帅妞啊!
幸好的是,白素颜在临走的呃时候,还结了帐。不然的话,吕恒还真说不准被扣下来唰盘子呢。
站起身来,刚准备走,却突然想起了一件及重要的事情。
糟了,她好像还没说,是哪个花船呢!
吕恒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却不见白素颜的倩影,顿时懵了。
……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吕恒悠闲的走过街角,快到家的时候,却远远的看见院门紧闭。
就连院门口的那个灯笼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摘掉了。
咦!人呢?
吕恒心里一紧,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禁冷汗湿透了脊背。
是的,自己千算万算,算不到去赤壁的途中遇到刺杀一事,更没想到的是,刺杀发生后,自己被人劫持,而嫂子柳青青却回到了江宁。
如今江宁水深异常,即将便是一场腥风血雨。涉事人员,不无自危。而自己带着柳青青出去游玩,就是为了避开这场风波。
但是,谁曾想,出了这等事情。
以柳元一歹毒的心肠,他必定对所有人都心怀怨恨。这其中,柳青青和自己,更是首当其冲。
吕恒眼睛眯着,一时竟有些失神。冷风一吹,浑身一阵激灵。回过神的吕恒,大步走过去,伸手摸着门上的铁锁,心里阴翳一片。
一定是柳府的人!
吕恒脸色顿时变得阴森可怖,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瞬间握紧。
从怀里掏出了之前武宁远送给自己的那枚玉佩,转过身,步伐坚定的朝着江宁宁王府而去。
既然你出招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呵,书生是不光只会背后出谋划策的!
只是,刚刚走出街道拐角处,一个熟悉的壮汉出现在了吕恒的视线中。
展护卫!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一身霞光的展护卫站在前方不远处,张着大嘴,傻笑着看着吕恒。
在他的手里,拎着一只鸡,还有一坛酒。
暮光中,展护卫就那么愕然的看着吕恒,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动也不动。
“吕,吕公子?”展护卫大嘴巴稍稍动了动,艰难的发出了一声呼唤。
其实,见到展护卫后,吕恒心里像放下了千斤巨石一般,刹那间松了下来。
是了,自己刚刚是有些着急了,着急的都有些糊涂了。
即便自己不在家,武宁远那老头也一定会替自己照顾好柳青青的。此时,见展护卫拎着酒肉,正朝着自己院子这头走来,应该是在此守卫,或者说应该是在此准备抓人的。
以武宁远那老头的心机,想来也是不会让柳青青置身险地的。这样看来,柳青青此时,应该是在宁王府的了。
哎,真是一时昏了头。
吕恒心里笑骂自己一句,不够冷静。抬起头,看着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愕然的展护卫,笑着抱拳道:“呵呵,展护卫,几日不见,便不认识了?”
展护卫咣当一声丢下手里的东西,神色激动的哇哇乱叫,像是一阵旋风一般,呼的一声,冲到自己面前。
吕恒呵呵一笑,伸开双臂,准备和这个尽心尽职的王府头号高手拥抱一下的。
却没想到,展护卫冲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吕公子,在下失职,置公子与险境。求公子责罚!”展护卫低着头,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哽咽道。
吕恒被这眼前一幕给弄得有些回不过身来,他愣了一阵后,苦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搭着展护卫雄壮的胳膊,叹息道:“展兄弟,你这样,让吕某情何以堪啊!快些起来吧!”
见展护卫仍然死倔着,不肯起来。吕恒无奈的摊开手,指着展护卫背后冲出的一群人,道:“你难道想让你的手下看你展雄的笑话不成?”
展护卫听闻此言,偷偷的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在身后十几米的地方,原本还是行人寥寥的,此时却多出了一大堆人。细细辨认一番,这其中,竟然十有八九都是跟着自己,负责蹲守的兄弟。
而此时,这帮家伙,都一脸贱笑的看着自己,尤其侯三那个鸟人,还跟一群人,指着自己,摸索着下巴,品头论足的样子。那摸样,真恨不得让人上去在他脸上踩两脚。
“妈的,看什么看,皮痒痒了是不?”展护卫虎目一蹬,气势惊人的吼道。
这一吼,围观的数十人,呼的一声,顿时消失不见。原本还拥挤的地方,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被踢翻的箩筐,孤独的在地上来回打着转。
吕恒愣了一下,随后伸出大拇指,笑着赞道:“展护卫,真是好气势!”
展护卫尴尬的笑了一声,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后,笑着对吕恒道:“这帮小兔崽子们,平时都惯坏了!”
抬起头来,见吕恒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远道而回的。本想拉着吕恒去吃饭的展护卫,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之极的事请,急忙含着手指,打了个呼哨。
一阵马蹄阵阵的声音后,便见刚刚那群人隐藏的小巷子里,冲出了两匹黑色骏马。这两匹骏马,打着响鼻,神骏异常的朝着这里飞奔而来。
等到马匹停下,展护卫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拉着吕恒,急切的道:“在下一时高兴,差点忘了。王爷这几天一直嘱咐在下,见到公子后,一定要让公子前往王府!公子快些上马吧。王爷见到您,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吕恒被这个大汉的急性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仍然是接过了马缰。
只是在临上马的时候,回头指着紧闭的院门,问道:“展护卫知道,家嫂那里去了?”
展护卫长长的哦了一声,眼里满是捉黠的神色,对着吕恒挤眉弄眼一番,然后见吕恒神色间满是焦急之色,这才收起了心里的那丝龌龊之心,咳嗽了一声,正色道:“你相,哦不,你嫂子,现在在王府,不是宁王府,是王建飞大人的府上呢,这两天一直是王大小姐陪着你嫂子聊天。不过公子大可放心,王爷调遣了上百江宁守备军,日夜不休的在王府周边巡逻。还有几十号和在下一起从军中出来的兄弟保护着青青嫂子。令嫂子绝对安全!”展护卫将胸脯拍的帮帮作响,一副自信之色。
第九十八章 简单的事
柳青青和王婷芝?还聊的很开心?
她们有什么好聊的?
吕恒心里不免有些不解,皱着眉头想了想,却仍然发现她们两人之间,根本就没什么能聊到一起的东西。
貌似在中秋会的时候,两个女子之间还有些不愉快呢。
怎么自己走了这两天,事情变成这样了?
心里这么想着,一旁的展护卫却急得抓耳挠腮。
“这个,吕公子,咱出发吧。王爷等得很急啊!”展护卫眼巴巴的看着发呆的吕恒,急切的问道。
吕恒回过神后,见展护卫焦急的摸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拍拍额头到:“刚刚想到一些事情,倒是忘了。实在是抱歉,走吧,咱们这就去宁王府!”
二人上了马,轻扬鞭子。黑色的骏马,宛如两道黑色的闪电一般,朝着乌衣巷宁王府疾驰而去。
等到马蹄声渐远,附近的柴门才被打开。
平日里,那些对吕家避之不及的邻居们,看着吕恒远去的影子,眼里满是羡慕嫉妒的神色。
吕家小子怎么会盘上宁王府这高枝儿,真不知道,他们祖上烧了什么高香。
一路上,展护卫也跟吕恒说了一下,这两天江宁发生的一些事情。
听闻苏家一夜垮台,家破人亡。而柳府却是神秘的被灭门后,吕恒虽然面色仍然平静,但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
哎,自古以来,政治斗争都是最残酷的。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啊!
从话语间,他自然得知,圣旨还没有来到江宁。而苏柳两家的灭亡,完全是他们阵营内部的倾轧。
这位安大人,呵,倒真是不容小觑!
而且估计以这位安大人的手腕,苏家的其他人,想来也很有可能遭遇不幸了。
吕恒微微抖了抖马缰,神思间,却想到了很久以前,一直跟着自己的苏倩倩。
吕恒骑着马,神色淡淡的听着展护卫说着这些事情,偶尔眼中神色闪烁,却一直是面色微笑,一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样子。
展护卫说话间,偶尔会大量一下吕恒的表情。见此人,面不改色,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真是佩服,吕公子好沉稳的心态。
“公子,那日被刺客劫持后,你是如何脱险的?”展护卫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吕恒想了一下,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了。我跟他做了一个生意,于是,她就放了我了!”
“就这么简单?”展护卫眨着眼睛,愕然的问道。
吕恒笑了笑,点头道:“就这么简单,呵呵,驾!”
手中鞭子扬起,身下骏马嘶鸣一声,如风如电般,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身后,展护卫挠挠头,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点头自言自语道:“嗯,不愧是读书人,果然心眼够多。跟杀手做生意,嘿嘿,我怎么就没想出这个主意呢!真是够简单的!驾!”
他笑了笑,扬起鞭子,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
乌衣巷,宁王府中
竹林摇曳,落叶纷纷。林间,小溪潺潺,鸟鸣雀幽。清澈的小溪,缓缓的流过林间的小亭子。清澈的溪水,倒影着亭中三人畅饮的画面,温馨而又宁静。
吕恒、武宁远和洪全,坐在一张石桌前,谈笑间,气氛确是极为的融洽。
“永正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要不要老夫帮你……”武宁远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后,抬起手做了个向下砍的动作,精明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脸上带着笑容问吕恒道。
刚刚谈话间,他们二人问起了自己的脱险经历。
本都是好友,自然也没什么隐瞒的。吕恒笑着跟他们说了一下,这两天的经历。不过,临终却要求这俩老头保密,绝对不要跟柳青青提起此事。最后,还特别瞪了武宁远一眼。
这老头,虽然心是好的。平时也是古道心肠的。不过,却总是满脑子的让自己出仕为官。或许,对方身在皇家,自然便会为自家江山做打算。
不过,这老头两次三番的勾引,却让吕恒感到极为的无奈。
尤其是上次,说起那个修筑提防的事情。老家伙一脸正色的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说出去。结果怎么着,没过几天,洪胖子就知道了。
“这样的刺客,太危险。留着总是麻烦!”洪全神色肃然的点头赞同着,一只手却不停的捏着花生米往嘴里扔。
“至于公子身上的蛊毒,大可放心。老夫也认识一些苗疆的法师,解个蛊毒,不在话下的!”洪全拍拍手里的花生皮,抬起头,笑着对吕恒道。
说完这话,二人便目光灼灼的看着吕恒,等待着他的回答。
吕恒却是自顾自的喝着茶,轻轻吹了吹茶水上的一丝茶叶,抿了一口后。抬起头,看到这俩老家伙,正盯着自己。不禁好笑。
“二位,每日是不是闲的不行。干嘛这么认真的看着我?”吕恒放下茶杯,摊开双手,无奈的笑着稳定哦啊。
听闻此言,俩老头顿时瞪眼。
“你小子,不识好人心!这叫好心当作驴肝肺!”武宁远没好气的瞪了吕恒一眼,笑骂着说道。
洪全嘴里嘟囔了几句,最后,也只是点头赞同道:“没错,宁王爷说的没错!”
一番斗嘴后,三人便不再提及此事。
看吕恒那样子,似乎是不想对这个刺客怎么样的。既然都是好友,点到而止,三人都是心思聪颖之人,有的话,即便不说,心里都明白。见吕恒不想在此事上说太多事情。武宁远和洪全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也不再追究了。
三人聊了一阵,吕恒心里终究是挂念着柳青青,便有些坐立不宁的样子。面前珍贵的秋景,倒也不再宜人了。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俩老头那明知却故意耽搁时间的目光,无奈抱拳,先行离去了。
“永正,是去会佳人否?”武宁远为老不尊的站起来,扯着嗓子,哈哈大笑着吆喝。
听到身后,武宁远这实在是大煞风景的话。吕恒差点一脚踩空,摔倒在地。没好气的转过头,本想说一句,你这老家伙,心思龌龊。不过,却等看到站在亭子里的武宁远,苍苍白发,随风飘扬,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的时候。心里也只剩下了无奈。
苦笑着摇摇头,对亭中二人抱拳一番。吕恒便转身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想起武宁远刚刚那亭中,白发飘扬的摸样,想起他那为老不尊的话,好笑的摇摇头。
哎,这老头,真是可爱!
亭中,炉火呼呼作响,火炉上温着酒鼎,鼎中酒香四溢。深秋的寒风,呼呼吹过。小亭四周,竹帘哗哗作响。偶尔有一片枯黄的竹叶,穿过帘子,摇摇晃晃的落在亭中的石桌上,轻轻摇晃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亭子四周,身着黑色甲胄的武士,眼神冷酷的扫视着四周,尽心尽责的守卫者亭中两位朝廷元老。
“现在江宁官场一片动荡,先是苏广义服毒自杀,再有本是钦差的范增入狱。到现在,江宁官员人人自危,洪大人可知此事因何而起吗?”武宁远伸出手指弹掉桌子上的那片落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后,微笑着看着洪全问道。
洪全作为江宁府尹,是知道这些事的。不过,见宁王爷一脸的肃然,心里一惊,便知此事另有蹊跷。于是当即站起身来,整理身上的服饰,躬身抱拳对武宁远道:“下官不知,还请王爷示下!”
吕恒离去后,二人便恢复了尊卑纲常。毕竟,眼前这位是曾经的大周战神,如今的皇亲贵胄,淮南王武宁远,二人即便聊的在开心,也不能乱了尊卑礼仪。
对于武宁远来说,能够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朋友,有张文山和吕恒就足够了。再多了,那便不再是朋友了。皇家威严仍然需要维护,虽然皇帝对他颇为猜忌。但那也是无奈,总不能因为皇帝猜忌,自己就置皇家威严不顾了。
而洪全却在心里,对吕恒和武宁远之间那朋友间的关系,更为的惊讶好奇。
武宁远收拾了脸上的笑容,端起茶杯看了洪全一眼,沉声道:“洪大人可知,最近江宁发生的,苏家倒台,柳家灭门一案,是谁操控的吗?”
洪全听闻王爷说起此事,心里也是一惊。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竹林里暗哨密布,防守森严。这才心中稍稍放缓,低声道:“听闻这是当今左仆射,安鹏的手笔!”
武宁远看了他一眼,却是摇摇头道:“你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没错,苏广义离奇死亡,柳府一夜被灭门。的确是安鹏做的。只是,你可知,从开始谋划,到后来的布局,再到后来的京城陛下震怒,到现在江宁风云突起。是谁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
说实话,洪全倒还真没想到,此事,还有人在幕后操控。而且,看宁王爷这番表情。此人应该是和宁王爷认识。洪全想了想,却不曾想到,此人是谁。最后,只好抱拳道:“下官不知,请王爷明示!”
武宁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下说话,你我之间,不用这般客气的!”
洪胖子讪笑着摇头道:“下官不敢!”
“让你坐就坐下,这么墨迹!你这么胖,站在这里,连阳光都挡住了。老夫冷的厉害!”武宁远虎目一蹬,没好气的骂道。
呃,洪胖子抬起头一看,果然,宁王爷此时正坐在自己挡下的这一大片阴凉中。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只好撩起长袍,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过,虽然是落座了。心里却仍然是有些委屈的。
您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就像是刚刚对吕公子一样!
洪全偷偷抬起头,眼里满是幽怨的看了一眼武宁远。
第九十九章 低调
秋风萧瑟,落叶纷纷。
此时,天空中的晚霞已经消失了大半,西方的天际,只有下一道金红色的边缘。夜幕开始笼罩着江宁大地。
天色渐晚,整个竹林中,已是暮色苍苍。
秋风扫过,幽暗的竹林里,落叶沙沙作响。
亭子中,炉火通红。从缝隙中,映射出来的火光,将这亭子里,照的斑驳明亮。
武宁远派人换上了茶水,和洪全一边饮茶,一边说着如今江宁风云变化背后,那个推动这一切的人。
“此人,以一己之力,搅动江宁官场,甚至是整个大周的官场都为之震动。而此人,却一直隐藏在幕后,直到今日,才逐渐付出了水面。呵,当真是四两拨千斤啊!”
武宁远端着茶盏,饮了一口清茶,酒意也醒了多半。想起此人,平日里那懒散的作风,在联系其他那雷厉风行的手腕,当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一个风轻云淡,看似什么都不操心的书生,一个确实心机缜密,手腕果敢的权谋奇才。当这两个不同的身份,重叠在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即便是武宁远风里来雨里去大半辈子,也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
想起前些时日,安鹏被此人逼得竟然对自己手下,痛下杀手。武宁远仍然觉得是头皮发麻。
真是厉害啊!
洪全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看到宁王爷眼里那时而苦笑无奈,时而精光闪闪。联系其刚刚那个书生离去的时候,宁王爷深深的凝视着他的背影。
他终于想明白了,此人到底是谁。
“吕,吕公子?”由于心中震惊,加上极力压低声音,激动不已的洪全,瞪大眼睛,嗓子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
武宁远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头。
嘶……
竟然是他!
洪全想到刚刚还跟自己坐在一起,聊天说笑的那个书生。不禁感到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他神色不宁的坐在那里,眼里神光闪烁。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了又松开。长出一口气,抬起头的时候,正看到武宁远乐呵呵的盯着他看。
洪全伸出双手,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脸。苦笑着摇头道:“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他想了想,这江宁最近的官场巨变,又想起刚刚吕恒那一脸苦笑无奈的样子,心里同样是百般滋味。
和宁王爷对视一眼,洪全终于是点头,砸吧着嘴道:“呵,好厉害!”
武宁远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中升起的那几颗星辰,点头道:“是啊,真是厉害!呵,本王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要不是展护卫,本王到现在都蒙在鼓里呢!”
他苦笑着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发现有些凉了。一旁,洪全急忙上前,握着茶壶,换上一盏。
武宁远轻抿了一口后,皱着眉头,笑着说:“本王前些时日,一直都好奇。江宁官场,本是一潭死水,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呵。到头来才发现,是永正在后面操线,搅动着这滩死水。而且,他还没有亲自出手,仅仅是借着一个小小家丁之手,便将这江宁官场,搅动的鸡飞狗跳,几家灭门!”
“那,苏广义被杀,柳府灭门。难道,都是吕公子一手策划的?”洪全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武宁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他见洪全一脸的呆滞,倒也觉得有趣。毕竟,能让这个没心肺的胖子,震惊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是少见。
武宁远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轻轻捏起桌子上的飘进来的一片叶子,在指尖玩转了片刻后,笑着说:“也怪苏广义倒霉,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他。不过,这话说回来更是有趣。任谁都想不到,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会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哎,说起来,呵,也只能怪他苏广义和柳元一倒霉了!”
见洪全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过,这胖子,仍然是觉得事情太突然,不太敢相信。一直用两只手搓着自己的胖脸。
武宁远也不去管他,仍是端着茶盏,笑着说道:“这小子,平日里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玩弄起权术阴谋一类的事情,倒真是老辣之极!没想到,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本来也以为他才华在治国方面是绰绰有余的,但怕在官场上却有些力不从心。没想到这小子,玩弄起权术这一套,啧啧,真是厉害!”
洪全干笑着点头,心里却仍然是震惊的。
想起那个书生,每日里似乎除了去王府上班,然后便就是跟武宁远和自己,闲聊了。那他是如何挑动这江宁官场的神经的。
心里疑惑之下,便斟酌着言语,问出了原因。
武宁远笑了笑,手指轻轻磕着桌面,看着他道:“你还记得,前些时日,朝廷军需品供应招标的事情吗?”
洪全不知招标和吕恒有何关系,不过仍是点头道:“下官知道,在招标会上,柳元一拿出了原本是王府才有的蚕丝软甲。然后在范增和苏广义的支持下,夺得头魁!”
武宁远笑了笑,看着他语气稍稍停了片刻,之后,突然说道:“如果说,从一开始,蚕丝软甲就不存在。王府的二公子,一直是在演戏,你怎么看?”
“呃,啊?”洪全睁大眼睛,满脑袋的问号。
他脑袋里转的飞快,前后捋了一番后,终于从武宁远的话语中,捉到了一丝痕迹。
那说明什么,从招标一开始,或者说是,更久之前。吕恒便已经开始了布局,而招标一事,仅仅是这局中的一步棋。
正是凭借这步棋,加上蚕丝软甲,让苏广义和柳元一,彻底被拉近了这个局中。
洪全偷偷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的问道:“王爷是说,这个蚕丝软甲本就是个套子,一个陷阱?”
武宁远用孺子可教的目光,看着洪全,捋着胡子微笑点头。
“呵,吕公子,真是好手段啊。凭借着这个根本不存在的蚕丝软甲,引诱着他们一步步走入这个万丈深渊之中!”洪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干笑着说道。他又细细的想了一下其中的诀窍,越发觉得这个陷阱的精妙之处,越想越觉得妙极。不禁点头称赞道“吕公子对人心的把握,可谓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棋局,环环相扣,让人一旦走错一步,那就是满盘皆输,想回头都回不了!王爷说的对啊,苏柳二人可真是倒了血霉,这下踢到了铁板上了!”
武宁远点点头,他弯腰,捡起身旁的木棍,将炉火挑旺一些。随后,放下木棍,拍手道:“这些事,说起来真是妙极。不过,后来,永正巧借范增遇刺后,寻衅王府一事。将这件事,推到不可抑制的地步,更是神来之笔!”
“哦?竟有此事?”
“当然,那你以为,光凭借一件军品冒充之事,就能让皇兄对安鹏痛斥一番,然后逼其对他手下的人下手?那封信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啊!”武宁远摸了摸胡子,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之后,武宁远便将吕恒,借东风,让王府给皇帝发信一事,告诉了洪全。
洪全听完以后,不禁点头。不过,他却想到了另一件事,顿时冷汗簌簌而下。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后,压低声音道:“那岂不是,岂不是吕公子连陛下都一起……”
话说到一半,却见武宁远神色严肃的盯着他,然后摇摇头。
洪全恍然大悟,点点头,再不提及此事。
不过,心里却仍然为吕恒的胆大捏了一把冷汗。
这小子,胆儿够肥的,连皇帝都敢算计!
秋风阵阵,夜色沉沉。寒风掠过竹林,掉落的枯叶,随风卷动,呼呼作响。火炉里,炉火烧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炉子上,茶壶嗤嗤作响,冒出的白气,袅袅升腾,消失在了空气中。
武宁远神色淡淡,转过头,看着帘子外,凄冷的夜色。
心里一片安定。
……
从宁王府出来,吕恒便搭着武宁远的马车,朝着王府而去了。
从湖北被人劫持,到现在,自己失踪了好些天。估计嫂嫂都担心的厉害了。今天回来,本想着是先回家报个平安的,却不曾想被展护卫拉着到了乌衣巷。
跟两个老头一番斗嘴,倒也觉得轻松惬意。
只是,洪全在武宁远面前,却好像总是有些放不开的样子。
不过,转来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和武宁远之间,毕竟有着身份的悬殊差距。在这个时代,如果洪全向自己一样,老头来老头去的称呼武宁远,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随后吕恒心里笑骂自己,闲的无聊,乱想这些事情,纯属蛋疼。
坐在马车里,突然觉得一股清爽的风,吹进车帘,带着熟悉依旧的感觉。吕恒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前方,秦淮河明月依旧。江畔柳树依依,夜色依然是宜人美丽。
河面上,花船廊坊停在岸边。不时便有些学子游人,在这大冷天的晚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摇着折扇,故作正经的在船边来回走上几遍,吸引着船上佳人注意。等待对方巧笑倩兮的从船坊里出来,站在船头含情脉脉的对他招手。这些学子们,便会故作风流的吟诵上好几天前就做好的诗词,然后说上一句,既然姑娘诚心想邀,那在下便上去看上一看。
大周庆元四年,十月初二,秦淮河上,明月依旧。
第一百章 心乱了(求收藏求推荐)
到了王府,已是华灯繁盛。
王府外,张灯结彩。像是一副要过年的样子。
吕恒从马车上下来,问了看门的家丁一句,才知道王大小姐和嫂子,在日落的呃时候,便已出了门。好像是去了自己家。
寻人不遇,心里却没有失落。
估计王婷芝和柳青青,此时正坐在家中,热茶一杯,等着自己回去呢。
吕恒笑着对门口的家丁说了声谢后,便坐着马车返回去了。
守门的家丁,应该是个新来的。
毕竟,前些时日,王府遭遇变故,王二公子入狱,王府一片凄mí。虽然王婷芝力主家事,稳定人心。但下人们难免会有些心生疑虑。在那些时日,便有些家丁丫鬟们,告称家中有事,带着自己的积蓄,离开了王府。
如今王府沉冤得雪,重新屹立在江宁世家之列。不光门面装潢一新,连守门的家丁都换了一查。
呵,王二公子,看来心情不错!
坐在马车里的吕恒,摇头笑了笑。
看着马车远去后,守门的家丁才收回了目光,撇撇嘴,自言自语道:“吕恒是谁啊,没听过!”
抬脚往门内走,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前面的人。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二公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前。
王立业似乎很jī动,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家丁。嘴巴哆哆嗦嗦,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二公子,你找小人何时?”家丁急忙行礼,陪着笑脸道。
王立业突然伸出手,一把揪住家丁xiōng口,大声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刚刚说谁?”
“吕恒啊,那个相公说他是吕恒!”家丁被二公子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急忙指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吕恒,吕永正。吕公子?”王立业失神的放开手,朝着家丁所指的方向望去。却只见夜sè沉沉,华灯闪烁。漆黑的街道上,哪儿还有什么马车。
“二,二公子,这个吕恒,是谁呀!”家丁隐隐觉得心中不妙,陪着笑脸,却仍然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妈的,他是老子的救命恩人,更是王府的救命恩人。连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想守大门。去,明天去李二总管那里报到,就说老子让你去扫茅房!”王立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的转身回到了大门里。
“我!”家丁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鼻子。心里无限委屈。
……
达达的马蹄声,敲打着青石板的小路。马车在路上走过,发出一阵阵沉闷的碾压声。
通往家中的小巷子,依旧安静。
抬眼望去,吕恒心里一片温馨。
夜sè中,那个稍显破旧的柴门上,明亮的灯笼随风摇曳。灯笼投下的那个明亮的影子,在门口的石板上,摇来摇去。
晚风吹过,柴门吱丫作响。
吕恒深吸一口气,走下马车,抬脚朝着门口走去。
刚刚走两步,却发现,院门吱丫一身被打开。
一个身着淡蓝sè裙子的绝sè女子,绝美的脸上带着两行清晰的泪痕,正一边哭一边笑着,看着自己。昏黄的灯光,洒在她jiāo弱的身上,浮现出一抹莹莹的浮光。宛若夜sè里,月宫的仙子一般。
“青青,我回来了!”吕恒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不过,到了嘴边,却发现说不出口。
最终,他温暖一笑,摊开手,笑着对女子说道。
女子嗯了一声,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泪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看着吕恒,嫣然一笑,宛若百花绽放。
昏黄的灯光下,女子绝美的脸上,两行泪痕晶莹剔透。美丽之极。
……
进了门,却发现,家中还有一人。
见吕恒走进门来,女子看了吕恒一眼,便低下了头,她轻轻的站起来,敛起裙摆,对吕恒微微一礼道:“吕,吕公子!”
吕恒初看到这个女子,倒还真是愣了片刻。
怪不得萧致远会对她念念不忘,这丫头,倒还真有颠倒乾坤的姿sè啊。
微弱的灯光中,王婷芝身着一身粉sè的长裙,她的头上,盘着金钗明珠,在这灯光摇曳中,显得明艳动人。
或许是第一次被陌生男子看到她的容貌,王婷芝有些jiāo羞。粉nèn的脸颊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羞红。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哦,是你啊!”吕恒笑了笑,见王婷芝仍旧是羞涩不已,心里便生出了一丝古怪的念头,他mō索着下巴,呵呵笑着调侃道:“王大小姐驾临寒舍,倒真是稀客啊!”
tǐng吕恒这么一说,王婷芝更加紧张了。原本脸上只是淡淡的羞红之sè,顿时变得红红的。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我,我是,我是陪青青的。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回来!“
一旁,早已擦干了脸上泪水的柳青青,扑哧一笑,看着王婷芝那羞涩的mō样,故意笑着说:“真的吗,那是谁在听宁王爷的shì卫说我家叔叔回来了,便一定要来看望的!”
“青青姐姐,你!”王婷芝惊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柳青青那笑意盈盈的mō样,羞得差点哭出来。
看王婷芝那真的快要哭了的样子,吕恒也不好再调笑了。便招呼着王婷芝坐下来,之后,二女又一起跑进厨房,将热了很久的茶饭端了上来。
本来,茶饭端上来后,王婷芝准备离去的。只是,却奈何吕恒挽留,加上柳青青抓着她的手不放。最后,也只好跟这叔嫂二人一起共进晚饭了。
吃饭间,王婷芝像是做贼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出的吃着返利的米粒儿。
吕恒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好笑。然后,抬起头,又看了她一眼,嗯,然后看着不动了。
像是感觉到了吕恒那怪异的目光,王婷芝更是羞得连头都不敢抬。她扒拉着碗里的吃食,头低低的。
最后,吕恒实在是不好意思在看了。他呵呵笑着说,:“王大小姐,你碗里早就没饭了!”
王婷芝轻啊一声,急忙放下碗筷,低着头,脸红如火烧一般。
一旁,柳青青没好气的白了吕恒一眼,在桌子下,用小脚踢了他一下。
“作怪!”柳青青白了他一眼嗔道。那目光流转间的风情,让许久不见的吕恒,一阵心神摇曳。
“来,婷芝妹妹,我给你满上!”柳青青接过王婷芝的碗,给她又乘了一碗。
吕恒呵呵一笑,自顾自的吃着饭。
偶尔抬起头,看一眼自己面前的两位绝sè女子,灯火下,两女宛若秋菊春兰一般,各占千秋。
怪不得古人常说,灯下赏美,秀sè可餐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吕恒的目光,对面的王婷芝,更是低着头不敢抬起头。身旁,柳青青好笑的看着叔叔,在桌子下,抬起脚,没好气的踢了他一下。
吕恒扭过头来,看着忍着笑,低头吃饭的柳青青,苦笑着心里叹息。
哎,被语嫣那个壮女带坏了啊!
只是俗话说的好,小人报仇十年不晚,君子从来不记仇,一般当场就报。作为一个君子,吕恒心里嘿嘿一笑,在桌子下的脚掌轻轻抬起,准备报复一下。
不过,等吕恒正要碰到柳青青的时候,却见柳青青突然放下了筷子,然后两手端着大瓷碗,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呃……
吕恒愣了一下,不过,见到对方那副你敢碰我,我就让你尝尝被碗盖在脸上的滋味。
虽然心中颇有雄心壮志,但无奈对方此时霸气外lù,杀气四溢。吕恒还是决定暂避锋芒,忍辱负重。
心中苦叹一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便一本正经的端起碗,扒拉着碗里的吃食。
对面,王婷芝心里一直是很紧张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陌生男女是不能同席而坐的,更别说是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吃饭。除非,这两男女是……
脑袋里不禁一乱,便想到这些东西。
王婷芝俏脸羞红,心里骂着自己,怎么想着这些羞人的东西,真是的。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夜sè沉沉了。深蓝sè的夜空中,繁星闪烁。晚风吹过,院落外的桂花树轻轻摇曳。落叶从枝桠上掉落下来,随风飘在空中。
“天sè不早了,我,我该回去了!”王婷芝站起来,看了一眼窗外,yù言又止的说道。
本来,来的时候,由于心思乱糟糟的。便忘记了戴上家丁,此时外面夜sè沉沉,秋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音,听着怪吓人的。
王婷芝心里急切着回家,却有些不敢。抬起头看了一眼吕恒,见对方仍然是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吹着碗里的米汤,一副跟我没关系的表情,心里便有些气恼。
几番试探之下,见对方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王婷芝心里有些委屈,美眸顿时泛红。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王婷芝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心里便生出了一丝傲气。
哼,你不理我,那好,我自己回家!
正准备抬脚往门外走的时候,却看到坐在那里的吕恒,轻轻的放下碗,站起来,一边拿起放在一旁的长衫,一边笑着说:“走吧,我送你!”
“我不……”王婷芝心里一松,嘴上却仍然不肯lù出心中胆怯。
只是,话刚说出口,却听到外面风声呼呼,看着外面漆黑的夜sè,终是觉得心里不安。最后,她看了吕恒一眼,低着头,轻声嗯了一声。
取过衣服帮吕恒穿上,又从家里拿了一个灯笼。柳青青将二人送出院门,静静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之中。
“早些回来!我,我等你回家!”
柳青青披着外套,站在院门口,秀手轻轻扶着门框,眸中雾méngméng的看着逐渐消失在夜幕里的二人,嘴chún动了动,心里低声说道。
晚风吹过,扰乱了她的发丝。一缕秀发,随风飘舞。凌乱在她那绝美的脸颊上。如梦似幻。
昏黄的灯光下,女子那jiāo弱的身影,仿佛禁不起这寒冷的夜风吹拂,宛若秋风里,最后一朵绽放的花朵一样,摇曳着……
大周庆元四年,十月初二,夜晚寂静,柴门口,灯光下,女子目视着远方,轻轻咬着要嘴chún,轻声叹息一声,转回到了院子里。
C@。
第一百一章 调戏
夜色下,秦淮河宛若宽阔的丝带一般,静静的流淌,晚风吹来,河面泛起阵阵涟漪。夜空的星辰倒影在河面上,点缀出点点的光芒,随着波浪起伏,轻轻晃动着。
河畔,柳叶飘落,落在河中,路旁。晚风吹过,青石小路上的柳叶被吹向远方,沙沙的声音,如同夜晚的低语。
河边,停靠在这里的花船,依旧热闹。站在船头的姑娘们也换上了秋衣,她们嬉笑的对着来往的才子们摇晃着手里的香帕,引得那些有心偷腥,脸皮却有些薄的学子们,脸红心跳。
吕恒手中持着灯笼,和王婷芝便静静的走在这热闹的秦淮河边,,两人从出来后,便一直都是这样沉默着。
王婷芝一路无言,低头走着。偶尔抬起头,看看走在身前,手提着灯笼照亮路面的吕恒,然后又低下了头。
终于,在她抬起头再一次看吕恒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我背上有东西?”吕恒揪了揪衣服,朝着自己后背看了一眼,笑着问道。
“啊,没,没有!”看到吕恒那笑呵呵的样子,王婷芝有些惊慌失措,连忙摆手道。
“哦,那就好!”吕恒放心的哦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行了。
身后,王婷芝抿嘴一笑,轻巧的迈开步,跟了上去。
这一番看似无意的对话,也将二人间这些许的尴尬气氛消除掉。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二人之间便少了一些陌生,多了一些熟络。
“前些时候,遇到了萧致远,呵!萧公子对王小姐你……”走过一处停泊在河边的花船,吕恒借着花船上明亮的灯光,看着身旁的王婷芝道。
“我跟他没什么!”王婷芝淡淡一笑,截断了吕恒的话。
“呵呵,我知道!”吕恒倒是没想到王婷芝会这么坚决。愣了一下,笑着点头道。
“知道你还乱说!”王婷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只是,觉得萧公子此人不错!呵呵!”吕恒说完这话,却是想起了中秋的时候,萧致远在茶楼的那番景象,觉得好笑道。
“吕公子,此言可是真心?”王婷芝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吕恒,勇敢的和吕恒对视着。
吕恒刚开始的时候,还一脸特坚定的表情。不过,无奈对方眼神太过执着,而且,自己刚刚说出的话,纯粹是打趣,底气不足。最后,也只能笑笑。不再纠缠于这件事了。
见吕恒终于露出了败相,王婷芝浅浅一笑,很高兴的朝着前方走去。
呵,聪明的女子!
吕恒笑了笑,随后跟了上去。
沿着秦淮河走了一阵,王婷芝似乎是有些乏了。只是无奈夜风凄冷,而且,她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裙子。这一路走来,或许是因为心里紧张,额头上出了些汗水。此时停下来,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
吕恒苦笑了一声,心里纠结了一番,最终也只好是脱下了身上的长衫。递到了王婷芝的面前。”喏!穿上吧!“”不,我,我,不要……,啊!“王婷芝俏脸红红的,急忙摆着手拒绝。不过,却还没说完话。就见吕恒一脸坚定的走过来,亲手给她披上了。”你,你,你不能……“王婷芝红着脸,一边将身上长衫脱下来,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
吕恒看着女子那窘迫的样子,摇头笑了笑,他看着女子,微笑着淡淡说道:“穿上吧!”
声音不高,也很温暖。不过,却像是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让王婷芝乱蹦的芳心顿时安静了下来。
“哦!”王婷芝小手紧紧的揪着披在肩上的长衫,低头轻声回了一句。
“还冷吗?”见女子终于安静下来,吕恒笑着问了一句。
“不,不冷了!”王婷芝低着头,声若蚊呐一般低微。
“那,咱们走吧!”吕恒笑着说道。
王婷芝轻声哦了一声,乖巧的跟在吕恒身后,朝着家中走去。
河边的花船上,几个招摇着手绢的女子们,看到岸边,那个书生为身旁女子披上衣服的做法,心里不知怎么地,隐隐有些酸涩。
一时间,船上的嬉笑声也停了下来。女子们静静的看着岸上那温暖的一幕,有些人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心里酸苦之下,偷偷逇抬起手擦了擦眼角。
“如果有人在寒冷的时候,给我披上一件衣服,那老娘就二话不说,嫁给他!”花船的帘子撩开,肥嘟嘟的老鸨从船舱里走出来,她轻摇着小扇子,看着岸边那对俊男美女,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恶狠狠的发泄着心中的想法。
一语既出,顿时将船头这宁静的气氛,还有那因绕在众女心头的点点忧伤,搅得一干二净。暖暖的温情,也随着老鸨的这一句彪悍的话,彻底随着夜风,飘零在了星光点点的秦淮河上。
花船上,重新恢复了热闹。女子们,将心头的愁绪,抛之一旁。莺莺燕燕的笑着,招揽着来往的客人。
只是偶尔会瞥一眼,岸边那对儿渐行渐远的男女,心中仍然是不免的有些遗憾,轻声叹息一声,百般滋味只能是压在心头。脸上强装笑颜,任由客人将自己揽入怀中……
走在小路上,离着秦淮河越来越远。
没有了花船上灯光的照亮,夜色也渐渐漆黑。
吕恒拎着灯笼,缓缓的走着。一旁王婷芝偷偷的笑着,她偷偷的看一眼,身旁的吕公子,见对方一副镇定的摸样。心里认为他是故意装作如此,想着想着,便笑出声来了。
吕恒终于是停下来,一脸郁闷的看着王婷芝道:“有这么好笑吗?”
王婷芝扑哧一笑,宛若百花绽放一般明艳。她咯咯娇笑着,看着一脸郁闷的吕恒,笑的更开心了:“那个,那个老妇人,说是要嫁给你呢!”
听王婷芝说出这番话,吕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晕,我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心里想着这句话呢!
“公子你既然还未婚娶,不放考虑一下哦!”王婷芝本来性子就较其他女子开朗,经过那个老鸨那番话后,便彻底放开了。此时,她一边笑一边打趣道。
说罢,她还本着脸,板着可爱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着,一遍数,一边念:“嗯,人家老妇人要钱有钱,虽说胖了一些,不过,年轻时,肯定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公子!”
她抬起头,很是认真的看着吕恒,点头自言自语道:“公子,你真的要好好考虑的!”
吕恒:“……”
王婷芝见吕恒满头黑线,苦笑着摇头不语。抿嘴一笑,开心的朝着前方而去。
哼,看你还敢不敢调侃人家!
刚刚在吕家,吕恒那句,王大小姐,碗里已经没有米了,空气真的那么好吃吗?一句话,让王婷芝羞得无地自容。此时,终于是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怪不得她那么开心呢。
不过,俗话说的好,有仇不报非君子!
吕恒见王婷芝拿自己开涮,那么开心。心里便生出了一丝恶作剧的念头。他抬脚赶上去,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嗯,那个妇人还是算了。即便她愿意嫁,我也怕养不起。那可不是一般的能吃啊!倒是姑娘你,在下听说至今云英未嫁,而且姑娘刚刚也说了,对那萧公子无甚好感。那不妨考虑考虑在下?呵,在下可是很期盼的哦!”
吕恒嘴上说的开心,不过却严重低估了这个玩笑的程度。貌似,在这个男女之防甚严的年代,这样的玩笑,已经不是调侃,而是上升到了调戏的境界。
果然,王婷芝听到这番话后,顿时脸色一冷。她停下脚步,转过头,俏脸上带着一丝薄怒,盯着吕恒:“你,无耻!”
说着,她藏在袖子里的小手,已经伸了出来。下意识的就要抬手打人了。
岂料吕恒倒是先知先觉,看到王婷芝一脸的薄怒,心知不妙,敏捷的退后闪躲到一边。然后,站的远远的,笑着吆喝道:“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打人可是犯法的!”
王婷芝心里是既好笑又好气,她哼了一声,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吕恒扔过去。嘟着嘴道:“我,我不是公子,我是小女子!”
无奈夜色深深,加上力气不大。石头还没扔到吕恒脚下,就掉了下来。见吕恒站在那里得意洋洋的笑着,王婷芝羞怒的跺了跺小脚,哼了一声,抬脚急匆匆的离开了。
身后,吕恒愣了一下,不过,随后摇头笑了笑,便抬脚跟了上去。
如果事情很尴尬,而自己又不想让对方尴尬,那就最好不要让对方尴尬。而不让对方尴尬的最好办法,那就是自己不要尴尬。
刚刚那句玩笑,吕恒在看到王婷芝顿时变冷的脸色时,其实心里便知道,有些开过头了。或者说是,他低估了自己那句玩笑话的杀伤力。
只是,如果自己一脸尴尬的赔礼道歉,对方必定会更尴尬。如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事情也就会朝着什么都没有的方向发展。
此时,走过了一段路,看到王婷芝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吕恒心里笑着夸了自己一句,果然,还是很准的!
不过,呵,王婷芝生气的时候,倒是蛮可爱的!
吕恒一边走,一边借着灯光,打量着身旁低着头,不出声的女子。心里呵呵笑着自言自语道。
不多时,走过一条深巷后,王府的宅院便在望了。
吕恒停下脚步,笑着对王婷芝道:“好了,就送到这里了。你慢些走,我这就回去了!”
一路无语的王婷芝,停下脚步。轻声嗯了一声,道一声:你,你也小心点!
已经迈开步朝着回去的路走得吕恒,背对着她,一边走,一边摆手。夜风习习,他身上单薄的衣物,随风摇摆。
“吕公子!”王婷芝几番犹豫下,终于是喊了出来。
“什么事儿?”吕恒停下来,转过头来,微笑的看着王婷芝。
王婷芝深吸一口气,敛起裙摆,对吕恒躬身一礼:”小女子,谢过您对王府的大恩!“
对面,接着微弱的灯光,王婷芝仍然是看到了对方的神色顿了顿。随后,便看到对方一脸灿烂的笑着,摆手:“不客气!”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王婷芝静静的站在王府的宅院门下,神色有些愕然的看着书生消失在夜色中。
心里有些发蒙!
他,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啊!
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身上映照出一层薄薄的暖色。在她的肩上,书生的长衫,随风而动。
第一百三章 苍天作证
背后府门吱丫一声打开,正站在门前,失神的看着远方的王婷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她急忙回头一看,却发现,从门里出来的人,是二哥的时候,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她没好气的瞪了王立业一眼,小手拍着xiōng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没好气的嗔怪道:“二哥啊!你吓死我了!”
岂料,王立业却是一脸的dàng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子后,又踮着脚点,朝着远处张望。
他用手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嘴里还带着疑huò的意味砸吧着:“咦,那个公子,是谁啊,很面熟的!”
见二哥一脸不坏好心的笑容,王婷芝顿时羞得俏脸通红。她在王府长大,岂能不知道,若论器心思敏捷,这个二哥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看他这一脸的dàng笑,岂能不知道,他是故意打趣自己。
只是,王婷芝心里有鬼,此时见二哥一脸捉黠的对自己眨眼笑着,心里是有口难辩。
几番纠结之下,俏脸更是红的如同深秋的苹果一般。
“咦,这件衣服,好像是吕公子身上的呀!”王立业见妹妹羞红了脸,便更加的猖狂。伸手去mō了mō妹妹肩头上的长衫,mō索着下巴点着头,品头论足道:“啧啧,好手艺!是妹妹你给缝制的吗?”
王婷芝实在是受不了二哥的捉弄,心里是又羞又气,而且,还不能说。最后,她没好气的抬脚在王立业的tuǐ上踢了一下后,捂着脸,嘤咛一声,跑进了府里。
“哈哈!”身后,王立业那嘎嘎的坏笑声,响彻了整个街道。
夜sè沉沉,巷子幽幽。
已是夜深时分,路上已没有行人走过。
王立业独自站在府宅门口哈哈大笑一阵子后,最后,他终于是停歇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前方幽深漆黑的小巷子,沉默许久后,抬起手朝着无人的空巷子抱拳,沉声道:“再造之恩,立业没齿难忘!今日恩情,我王立业记下了!吕恒,吕永正!”
他念叨着吕恒的名字,抱拳对着空巷子,深深一礼,目光沉沉。
回家的路上,冷风习习。
吕恒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忘了,自己的衣服,还在王婷芝身上披着呢。
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吕恒便加快脚步,朝着家中而去。
刚刚王婷芝那番话,吕恒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诧异。不过,后来转念一想,也只能是苦笑着承认了。
毕竟,对方已经知道了整个案子是自己在背后操控着。这才说出那番话的。当所有的事实都摆在面前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至于,王婷芝是如何知道的。呵呵,吕恒心里倒是能够猜到一些的!
方总管不会说,王立业又不知道,看来,也只有李二了。
从之前对李二的观察,吕恒对此人的xìng格还是有所了解的。李二此人,虽说有些忠义,不过,却仍然是市井小民心态。面对着大事件,仍是少一些魄力的。
当时之所以借他之手,是因为此人有着向上爬的意愿,或者用野心来形容更加的合适。而且还很强烈。而这种野心,正是吕恒所需要的忠诚。
吕恒当然也知道,这种由野心维系的忠诚,其实也只是暂时的。不过,有这一段暂时的时间,也足够了。
如今,大局已定,双方即便此时分道扬镳,也无甚关联了。
所以,既然说出来,那就算了!
自己也没必要去追究。毕竟,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现在被挑出来,也没什么大的关系。而且,吕恒也相信,这件事,至少在目前,仍然是在王府内部少数几个人知道。
相比以王立业的心思,是不会将此事传出府外的。
而对于李二,吕恒想到此人后,摇头笑了笑。
手中的灯笼映照出的微弱灯光,照亮了前方不足几米的范围。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小路,反射着微弱的光芒。道路两旁,早已掉光了叶子的树木,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呼呼的响声。
走过大街,穿过小巷。抬眼望去,那个一直挂着灯笼的柴门,遥遥在望了。
加快走了几步,到了门口后,抓着门上的铁环轻轻扣了下,吕恒轻声道:“嫂嫂,我回来了!”
不多时,便听到门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院门吱丫一声被打开,柳青青那清秀的脸颊,出现在了吕恒的眼里。
“回来啦!”柳青青嫣然一笑,看着吕恒道。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那绝美的脸颊上,一缕发丝飘零在她的额前。有着一种慵懒的韵味。
她看着吕恒嫣然一笑。不过,随后扫了一眼后,却看到吕恒肩膀上有一片落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将那片叶子摘下,然后又随手帮吕恒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她一边拍打着吕恒身上的褶皱,一边浅浅的笑着道:“这冷的天,受了风寒怎么办呢!”
吕恒轻轻嗅着女子身上淡雅的香气,看着女子细心的帮自己整理衣服,心头一暖,轻声说道:“青青,我……”
从湖北那个夜晚,二人被一场刺杀搅得离散。几天来的经历中,吕恒突然觉得心里空拉拉的。那天,被刺客扔在山顶,冷风吹的厉害。饥寒交迫的吕恒,心里却是无比的想念家中那个一直守在那里的女子。
那时,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心里,是多么的在乎她。
本想着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女子报喜。却不曾想先是被武宁远那老头横插一脚。然后回到家,却发现家中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当,他趁着夜sè,披着星辰回到家中,看到院门口那个掉在门头上,随风而动的灯笼的时候,心里终是温馨了下来。
看着女子细心的为自己整理衣服,淡淡的体香,传入他的心头。让他那颗久违的心,终于活络了过来。
此时此刻,吕恒很想说,这些天来,我真的很想你。不过,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发现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了。
柳青青听着吕恒叫出了自己的闺名,心头一紧,浑身不由的僵住了。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扣着衣襟,颤抖着声音低声说道:“你,你想说什么?”
“我……我,我想……”
纵横策略界十多年,吕恒却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些事情面前,竟然还会有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就在吕恒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一直低着头的柳青青,扑哧一笑,抬起头来。
她这一笑,宛若莲花的开落一般,雍容华贵,艳光动人。
她眉宇间带着笑容,轻声说道:“叔叔,你到底想说什么……,叔叔,小心!”
吕恒心头带着温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不过,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决心,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女子的惊呼。
看到对方眼里那深深的惊惧之sè,吕恒顿感不妙,心头一股警惕之sè,幽然升起。
“叔叔,小心……”
女子奋力的撞开吕恒,伸开双臂,挡在了吕恒的身后。
就在吕恒伸手去拉柳青青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声让他心神俱裂的利器入骨声。接着,便听到了身旁的女子,嘤咛一声,身体一僵。软软的倒了下去。
吕恒回头一看。只见女子的xiōng口,一支羽箭嗡嗡颤抖。羽箭没入体内深达数寸。鲜血沿着创口嗤嗤的喷射出来。瞬间就将女子的xiōng口,染成了一片血红。
吕恒心头剧震,看着女子身体软软的倒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双臂,第一时间将女子揽入怀中。
这时,幽深的巷子里,早已是杀声震天。埋伏在暗处的王府shì卫,在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将那个躲藏在暗地里的刺客,逼了出来。诸多军士,皆是刀兵好手。武艺高强。眨眼间,十数人的刺客,就被砍倒在地。
“叔叔,小,小心!”女子躺在吕恒怀里,艰难的笑着说。她的嘴角殷出一丝鲜血,滴落在她欺霜赛雪的脸颊上,红的惊心触目。
吕恒用力的揽着女子的柳腰,看着女子仍然带着微笑的俏颜,还有她嘴角的那丝鲜血,嘴chún哆嗦着,低声说道:“你,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没事儿的,你不要说话!”
“吕公子,在下护卫不力,罪该万死!”军士们已经将剩下的三名刺客,围在了中央。火把照亮了整个小巷子,军士们手持钢刀,神sè冷漠,杀气腾腾。而那被围在中央的三个刺客,却是神sè惶恐,背对着背,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逼近的军士。
吕恒一只手死死的按住柳青青xiōng口的伤口,转过头来,漠然的看了这个军士一眼,只是说了一句话:“去叫大夫!要快!”
“王五,快去找大夫来!”这个军士看到书生神sèyīn沉,心头也是一惊。急忙回头对一个手下喊道。
吕恒回过头,看了一眼哪三个被围在中央的刺客,眯着眼睛,冷冷道:“抓活的!”
“公子,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悍匪,不怕死的,在下怕公子敲不开他们的……”军士抱拳低着头说道。
“我说了,抓活的!”吕恒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随后便不再看这个军士了。
他转过头,手掌死死的按住柳青青xiōng口的伤不放手,此时,从伤口处殷出的鲜血,已经将他的手掌染红。
“这,是!”军士看到书生那寒铁一般的表情,心头一震,抱拳沉声道。
简单的交代下命令后,吕恒抱起柳青青,快步走进了家中。刚一进门,大夫后脚就被一个士兵拎着脖子,扔了进来。
看大夫那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眼神中深深的恐惧之sè。多半是被军士直接踹开们,从chuáng上拉起来的。
如果是放在平时,吕恒也许会觉得这样做的方式不对。但此时,吕恒也顾不得他的感受了。见大夫进来后,吕恒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夫,指着chuáng上已经陷入了昏mí的柳青青道:“治好她!”
“可是这为相公,这个女子怕是……”大夫是江宁城中的名医,此时,借着灯光看了一眼重伤的柳青青,心知不妙,便抱拳对吕恒道。
吕恒抬手一摆,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盯着他,脸上掠过一丝狰狞的笑容道:“治好她,你才能出这个门。如果她遭遇不测,呵,那您就死在这里吧!”
大夫浑身一震,不敢在看书生铁青的脸sè。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便飞快的打开随身的小木箱。取出东西,查看柳青青的伤势。
他额头上渗满了汗珠,捏着剪刀,深吸一口气,放吕恒放开了伤口处的那只手。
等吕恒移开手掌的瞬间,大夫看到柳青青xiōng口的伤口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松。
还好,还有救!
守在一旁的吕恒,见大夫神sè一松,他的心头也像是卸下了千斤的巨石一般,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眼前突然觉得眩晕。
呵,刚刚的确是神经太过绷紧。此时,突然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就连搬一把椅子的力气都像是没有了。
“大夫,怎么样!”吕恒心里悬着,轻声开口道。
“万幸啊,箭支离心脉只有不到一指头的距离,再向左一毫,即便是神仙下凡,也就不回来了!”大夫也是心有余悸的说着,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过头来,笑着对吕恒道。
“那便好,那便好!”吕恒终于松了一口气,艰难的移开脚步,做áng头边,扶着栏杆坐下来。
“刚刚是有些心急了,望先生不要介意!”此时,见大夫麻利的用剪刀,在柳青青心口处剪开一道小口子,然后,洒下一些药粉。吕恒拱手赔礼道。
“呵呵,公子客气了。救人xìng命,本就是医者的职责。患者家属心情jī动,也是在所难免的!”大夫笑了笑,之后,他转过头来,对吕恒道:“公子可否帮把手,将箭支取出来。老汉年老力竭,箭支又深,怕抽动伤口!”
吕恒点点头,移动身体,靠近了chuáng头的柳青青。单手按住她的伤口,一只手握住了箭支。正准备拔的时候,却皱着眉头问大夫道:“这样拔箭支,会很疼的!”
大夫愣了一下,古怪的看着吕恒,心里狐疑不已。这不废话嘛,治伤哪有不疼的。
“您先等等!”吕恒却是不理会他的吃惊,飞快的站起来,跑到柜子前,打开柜子取出了以前自己无聊的时候,配置出来的麻醉药。
打开瓶子,一股浓烈的药香味顿时弥漫在了空气中。”这,这是?“大夫闻到这股味道后,顿时一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哆嗦着手,指着吕恒手里的小瓷瓶,结结巴巴的问道。”金疮药,有麻醉的效果!“吕恒细心的将药粉,洒在了柳青青的伤口处。之后,合上瓶塞,随手将药瓶扔在了一旁,淡淡的回应道。”这药,公子……“大夫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那药瓶,此时,他终于是转过头来,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
吕恒将手按在柳青青的伤口处,一只手抓住箭支。转过头来看了大夫一眼,笑着道:“先生如果想要,在下便送于先生一些。不过,现在先生还是指点在下拔箭吧!”
被揭穿心思,大夫不免脸红,嘿嘿讪笑了一声。便开始指点吕恒拔箭。
“要快,不要迟疑!”耳边听着大夫严肃的声音,吕恒的鼻尖,也渗出了紧张的汗滴。他深吸一口气,最后,握着箭支的手,用力稳稳的向上一拔。
箭支扑哧一声,被吕恒拔了出来。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大夫。飞快的将瓷瓶中的药粉,洒在了伤口处。
看着伤口处流出的鲜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凝结。手里仍然还握着箭的吕恒,神经终于是松了下来。
见chuáng头上的女子,像是睡着了一般。轻轻的呼着气,xiōng口开始了正常的起伏。吕恒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气。
这时,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军士低声:”公子,刺客已经被抓住!“
坐在椅子上的吕恒,长出一口气。对着门外说漠然道:”带他去柴房,我马上过去!“
转过头来,见大夫手里握着瓷瓶,舍不得放手的样子。吕恒微微一笑,扶着椅子站起来,走到柜子前,取出了七八瓶的麻醉药,递到了大夫的手里。”谢谢先生救命之恩!“吕恒拱手,弯腰对这个大夫行礼道。”公子切不可如此,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责任。公子说这话,可就是看不起在下了。再说了,呵呵,公子还送给在下这么好的金疮药。在下感jī还来不及呢!“医生被吕恒这一大礼,吓得顿时连退几步,急忙摆手道。
吕恒笑了笑,随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了几枚银锭。对大夫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岂料,这个白胡子老头,却是摇摇头,脸sè坚决的道:“公子能送于在下这些神药,在下已经感jī不尽了。这些黄白之物。公子还是留着吧。夫人重伤未愈,公子还是留着这些银钱,为夫人多买些滋补品!在下这便告退了!”
说完这番话后,不论吕恒怎么坚持,这老头都是坚决的摇头。之后,他对吕恒抱拳行了一礼后,便背起药箱,出门离去了。
吕恒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摇头,将银锭放在桌子上后。转过头来,看着chuáng头上,沉睡的柳青青。
灯光昏黄,照在她的脸上,宛若洛神一般宁静美丽。只是苍白的脸sè,却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吕恒微笑着走áng头,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的抚mō着,她那柔软的秀发。心里淡淡对自己,也是对女子道:“我保证,今生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苍天作证!”
C@。
第一百二章 作证
背后府门吱丫一声打开,正站在门前,失神的看着远方的王婷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她急忙回头一看,却发现,从门里出来的人,是二哥的时候,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她没好气的瞪了王立业一眼,小手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没好气的嗔怪道:“二哥啊!你吓死我了!”
岂料,王立业却是一脸的荡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子后,又踮着脚点,朝着远处张望。
他用手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嘴里还带着疑惑的意味砸吧着:“咦,那个公子,是谁啊,很面熟的!”
见二哥一脸不坏好心的笑容,王婷芝顿时羞得俏脸通红。她在王府长大,岂能不知道,若论器心思敏捷,这个二哥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看他这一脸的荡笑,岂能不知道,他是故意打趣自己。
只是,王婷芝心里有鬼,此时见二哥一脸捉黠的对自己眨眼笑着,心里是有口难辩。
几番纠结之下,俏脸更是红的如同深秋的苹果一般。
“咦,这件衣服,好像是吕公子身上的呀!”王立业见妹妹羞红了脸,便更加的猖狂。伸手去摸了摸妹妹肩头上的长衫,摸索着下巴点着头,品头论足道:“啧啧,好手艺!是妹妹你给缝制的吗?”
王婷芝实在是受不了二哥的捉弄,心里是又羞又气,而且,还不能说。最后,她没好气的抬脚在王立业的腿上踢了一下后,捂着脸,嘤咛一声,跑进了府里。
“哈哈!”身后,王立业那嘎嘎的坏笑声,响彻了整个街道。
夜色沉沉,巷子幽幽。
已是夜深时分,路上已没有行人走过。
王立业独自站在府宅门口哈哈大笑一阵子后,最后,他终于是停歇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前方幽深漆黑的小巷子,沉默许久后,抬起手朝着无人的空巷子抱拳,沉声道:“再造之恩,立业没齿难忘!今日恩情,我王立业记下了!吕恒,吕永正!”
他念叨着吕恒的名字,抱拳对着空巷子,深深一礼,目光沉沉。
回家的路上,冷风习习。
吕恒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忘了,自己的衣服,还在王婷芝身上披着呢。
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吕恒便加快脚步,朝着家中而去。
刚刚王婷芝那番话,吕恒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诧异。不过,后来转念一想,也只能是苦笑着承认了。
毕竟,对方已经知道了整个案子是自己在背后操控着。这才说出那番话的。当所有的事实都摆在面前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至于,王婷芝是如何知道的。呵呵,吕恒心里倒是能够猜到一些的!
方总管不会说,王立业又不知道,看来,也只有李二了。
只是,从之前对李二的观察,吕恒对此人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李二此人,虽说有些忠义,不过,却仍然是市井小民心态。面对着大事件,仍是少一些魄力的。
当时之所以借他之手,是因为此人有着向上爬的意愿,或者用野心来形容更加的合适。而且还很强烈。而这种野心,正是吕恒所需要的忠诚。
吕恒当然也知道,这种由野心维系的忠诚,其实也只是暂时的。不过,有这一段暂时的时间,也足够了。
如今,大局已定,双方即便此时分道扬镳,也无甚关联了。
所以,既然说出来,那就算了!
自己也没必要去追究。毕竟,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现在被挑出来,也没什么大的关系。而且,吕恒也相信,这件事,至少在目前,仍然是在王府内部少数几个人知道。
相比以王立业的心思,是不会将此事传出府外的。
而对于李二,吕恒想到此人后,摇头笑了笑。
手中的灯笼映照出的微弱灯光,照亮了前方不足几米的范围。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小路,反射着微弱的光芒。道路两旁,早已掉光了叶子的树木,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呼呼的响声。
走过大街,穿过小巷。抬眼望去,那个一直挂着灯笼的柴门,遥遥在望了。
加快走了几步,到了门口后,抓着门上的铁环轻轻扣了下,吕恒轻声道:“青青,我回来了!”
不多时,便听到门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院门吱丫一声被打开,柳青青那清秀的脸颊,出现在了吕恒的眼里。
“回来啦!”柳青青嫣然一笑,看着吕恒道。
她看到吕恒肩膀上有一片落叶,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将那片叶子摘下,然后又随手帮吕恒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她一边拍打着吕恒身上的褶皱,一边浅浅的笑着道:“这冷的天,受了风寒怎么办呢!”
吕恒轻轻嗅着女子身上淡雅的香气,看着女子细心的帮自己整理衣服,心头一暖,轻声说道:“青青,我……”
从湖北那个夜晚,二人被一场刺杀搅得离散。几天来的经历中,吕恒突然觉得心里空拉拉的。那天,被刺客扔在山顶,冷风吹的厉害。饥寒交迫的吕恒,心里却是无比的想念家中那个一直守在那里的女子。
那时,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心里,是多么的在乎她。
本想着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女子报喜。却不曾想先是被武宁远那老头横插一脚。然后回到家,却发现家中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当,他趁着夜色,披着星辰回到家中,看到院门口那个掉在门头上,随风而动的灯笼的时候,心里终是温馨了下来。
看着女子细心的为自己整理衣服,淡淡的体香,传入他的心头。让他那颗久违的心,终于活络了过来。
此时此刻,吕恒很想说,这些天来,我真的很想你。不过,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发现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了。
柳青青听着吕恒叫出了自己的闺名,心头一紧,浑身不由的僵住了。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扣着衣襟,颤抖着声音低声说道:“你,你想说什么?”
“我……我,我想……”
纵横策略界十多年,吕恒却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些事情面前,竟然还会有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就在吕恒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一直低着头的柳青青,扑哧一笑,抬起头来。
她这一笑,宛若莲花的开落一般,雍容华贵,艳光动人。
她眉宇间带着笑容,轻声说道:“叔叔,你到底想说什么……,叔叔,小心!”
吕恒心头带着温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不过,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决心,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女子的惊呼。
看到对方眼里那深深的惊惧之色,吕恒顿感不妙,心头一股警惕之色,幽然升起。
“叔叔,小心……”
女子奋力的撞开吕恒,伸开双臂,挡在了吕恒的身后。
就在吕恒伸手去拉柳青青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声让他心神俱裂的利器入骨声。接着,便听到了身旁的女子,嘤咛一声,身体一僵。软软的倒了下去。
吕恒回头一看。只见女子的胸口,一支羽箭嗡嗡颤抖。羽箭没入体内深达数寸。鲜血沿着创口嗤嗤的喷射出来。瞬间就将女子的胸口,染成了一片血红。
吕恒心头剧震,看着女子身体软软的倒下。他的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双臂,第一时间将女子揽入怀中。
这时,幽深的巷子里,早已是杀声震天。埋伏在暗处的王府侍卫,在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将那个躲藏在树上的刺客,逼了出来。诸多军士,皆是刀兵好手。武艺高强。眨眼间,十数人的刺客,就被砍倒在地。
“叔叔,小,小心!”女子躺在吕恒怀里,艰难的笑着说。她的嘴角殷出一丝鲜血,滴落在她欺霜赛雪的脸颊上,红的惊心触目。
吕恒用力的揽着女子的柳腰,看着女子仍然带着微笑的俏颜,还有她嘴角的那丝鲜血,嘴唇哆嗦着,低声说道:“你,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没事儿的,你不要说话!”
“吕公子,在下护卫不力,罪该万死!”军士们已经将剩下的三名刺客,围在了中央。火把照亮了整个小巷子,军士们手持钢刀,神色冷漠,杀气腾腾。而那被围在中央的三个刺客,却是神色惶恐,背对着背,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逼近的军士。
吕恒一只手死死的按住柳青青胸口的伤口,转过头来,漠然的看了这个军士一眼,只是说了一句话:“去叫大夫!要快!”
“王五,快去找大夫来!”这个军士看到书生神色阴沉,心头也是一惊。急忙回头对一个手下喊道。
吕恒回过头,看了一眼哪三个被围在中央的刺客,眯着眼睛,冷冷道:“抓活的!”
“公子,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悍匪,不怕死的,在下怕公子敲不开他们的……”军士抱拳低着头说道。
“我说了,抓活的!”吕恒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随后便不再看这个军士了。
他转过头,手掌死死的按住柳青青胸口的伤不放手,此时,从伤口处殷出的鲜血,已经将他的手掌染红。
“这,是!”军士看到书生那寒铁一般的表情,心头一震,抱拳沉声道。
简单的交代下命令后,吕恒抱起柳青青,快步走进了家中。刚一进门,大夫后脚就被一个士兵拎着脖子,扔了进来。
看大夫那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眼神中深深的恐惧之色。多半是被军士直接踹开们,从床上拉起来的。
如果是放在平时,吕恒也许会觉得这样做的方式不对。但此时,吕恒也顾不得他的感受了。见大夫进来后,吕恒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夫,指着床上已经陷入了昏迷的柳青青道:“治好她!”
“可是这为相公,这个女子怕是……”大夫是江宁城中的名医,此时,借着灯光看了一眼重伤的柳青青,心知不妙,便抱拳对吕恒道。
吕恒抬手一摆,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盯着他,沉声道:“治好她,你才能出这个门。如果她遭遇不测,呵,那您就死在这里吧!”
大夫浑身一震,不敢在看书生铁青的脸色。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便飞快的打开随身的小木箱。取出东西,查看柳青青的伤势。
他额头上渗满了汗珠,捏着剪刀,深吸一口气,放吕恒放开了伤口处的那只手。
等吕恒移开手掌的瞬间,大夫看到柳青青胸口的伤口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松。
还好,还有救!
守在一旁的吕恒,见大夫神色一松,他的心头也像是卸下了千斤的巨石一般,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眼前突然觉得眩晕。
呵,刚刚的确是神经太过绷紧。此时,突然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就连搬一把椅子的力气都像是没有了。
“大夫,怎么样!”吕恒心里悬着,轻声开口道。
“万幸啊,箭支离心脉只有不到一指头的距离,再向左一毫,即便是神仙下凡,也就不回来了!”大夫也是心有余悸的说着,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过头来,笑着对吕恒道。
“那便好,那便好!”吕恒终于松了一口气,艰难的移开脚步,做到床头边,扶着栏杆坐下来。
“刚刚是有些心急了,望先生不要介意!”此时,见大夫麻利的用剪刀,在柳青青心口处剪开一道小口子,然后,洒下一些药粉。吕恒拱手赔礼道。
“呵呵,公子客气了。救人性命,本就是医者的职责。患者家属心情激动,也是在所难免的!”大夫笑了笑,之后,他转过头来,对吕恒道:“公子可否帮把手,将箭支取出来。老汉年老力竭,箭支又深,怕抽动伤口!”
吕恒点点头,移动身体,靠近了床头的柳青青。单手按住她的伤口,一只手握住了箭支。正准备拔的时候,却皱着眉头问大夫道:“这样拔箭支,会很疼的!”
大夫愣了一下,古怪的看着吕恒,心里狐疑不已。这不废话嘛,治伤哪有不疼的。
“您先等等!”吕恒却是不理会他的吃惊,飞快的站起来,跑到柜子前,打开柜子取出了以前自己无聊的时候,配置出来的麻醉药。
打开瓶子,一股浓烈的药香味顿时弥漫在了空气中。
”这,这是?“大夫闻到这股味道后,顿时一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哆嗦着手,指着吕恒手里的小瓷瓶,结结巴巴的问道。
”金疮药,有麻醉的效果!“吕恒细心的将药粉,洒在了柳青青的伤口处。之后,合上瓶塞,随手将药瓶扔在了一旁,淡淡的回应道。
”这药,公子……“大夫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那药瓶,此时,他终于是转过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吕恒将手按在柳青青的伤口处,一只手抓住箭支。转过头来看了大夫一眼,笑着道:“先生如果想要,在下便送于先生一些。不过,现在先生还是指点在下拔箭吧!”
被揭穿心思,大夫不免脸红,嘿嘿讪笑了一声。便开始指点吕恒拔箭。
“要快,不要迟疑!”耳边听着大夫严肃的声音,吕恒的鼻尖,也渗出了紧张的汗滴。他深吸一口气,最后,握着箭支的手,用力稳稳的向上一拔。
箭支扑哧一声,被吕恒拔了出来。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大夫。飞快的将瓷瓶中的药粉,洒在了伤口处。
看着伤口处流出的鲜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凝结。手里仍然还握着箭的吕恒,神经终于是松了下来。
见床头上的女子,像是睡着了一般。轻轻的呼着气,胸口开始了正常的起伏。吕恒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气。
这时,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军士低声:”公子,刺客已经被抓住!“
坐在椅子上的吕恒,长出一口气。对着门外说漠然道:”带他去柴房,我马上过去!“
转过头来,见大夫手里握着瓷瓶,舍不得放手的样子。吕恒微微一笑,扶着椅子站起来,走到柜子前,取出了七八瓶的麻醉药,递到了大夫的手里。
”谢谢先生救命之恩!“吕恒拱手,弯腰对这个大夫行礼道。
”公子切不可如此,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责任。公子说这话,可就是看不起在下了。再说了,呵呵,公子还送给在下这么好的金疮药。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医生被吕恒这一大礼,吓得顿时连退几步,急忙摆手道。
吕恒笑了笑,随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了几枚银锭。对大夫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岂料,这个白胡子老头,却是摇摇头,脸色坚决的道:“公子能送于在下这些神药,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这些黄白之物。公子还是留着吧。夫人重伤未愈,公子还是留着这些银钱,为夫人多买些滋补品!在下这便告退了!”
说完这番话后,不论吕恒怎么坚持,这老头都是坚决的摇头。之后,他对吕恒抱拳行了一礼后,便背起药箱,出门离去了。
吕恒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摇头,将银锭放在桌子上后。转过头来,看着床头上,沉睡的柳青青。
灯光昏黄,照在她的脸上,宛若洛神一般宁静美丽。只是苍白的脸色,却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吕恒微笑着走到床头,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那柔软的秀发。心里淡淡对自己,也是对女子道:“我保证,今生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苍天为我作证!”
第一百三章 苍天作证
背后府门吱丫一声打开,正站在门前,失神的看着远方的王婷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她急忙回头一看,却发现,从门里出来的人,是二哥的时候,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她没好气的瞪了王立业一眼,小手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没好气的嗔怪道:“二哥啊!你吓死我了!”
岂料,王立业却是一脸的荡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子后,又踮着脚点,朝着远处张望。
他用手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嘴里还带着疑惑的意味砸吧着:“咦,那个公子,是谁啊,很面熟的!”
见二哥一脸不坏好心的笑容,王婷芝顿时羞得俏脸通红。她在王府长大,岂能不知道,若论器心思敏捷,这个二哥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看他这一脸的荡笑,岂能不知道,他是故意打趣自己。
只是,王婷芝心里有鬼,此时见二哥一脸捉黠的对自己眨眼笑着,心里是有口难辩。
几番纠结之下,俏脸更是红的如同深秋的苹果一般。
“咦,这件衣服,好像是吕公子身上的呀!”王立业见妹妹羞红了脸,便更加的猖狂。伸手去摸了摸妹妹肩头上的长衫,摸索着下巴点着头,品头论足道:“啧啧,好手艺!是妹妹你给缝制的吗?”
王婷芝实在是受不了二哥的捉弄,心里是又羞又气,而且,还不能说。最后,她没好气的抬脚在王立业的腿上踢了一下后,捂着脸,嘤咛一声,跑进了府里。
“哈哈!”身后,王立业那嘎嘎的坏笑声,响彻了整个街道。
夜色沉沉,巷子幽幽。
已是夜深时分,路上已没有行人走过。
王立业独自站在府宅门口哈哈大笑一阵子后,最后,他终于是停歇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前方幽深漆黑的小巷子,沉默许久后,抬起手朝着无人的空巷子抱拳,沉声道:“再造之恩,立业没齿难忘!今日恩情,我王立业记下了!吕恒,吕永正!”
他念叨着吕恒的名字,抱拳对着空巷子,深深一礼,目光沉沉。
回家的路上,冷风习习。
吕恒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忘了,自己的衣服,还在王婷芝身上披着呢。
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吕恒便加快脚步,朝着家中而去。
刚刚王婷芝那番话,吕恒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诧异。不过,后来转念一想,也只能是苦笑着承认了。
毕竟,对方已经知道了整个案子是自己在背后操控着。这才说出那番话的。当所有的事实都摆在面前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至于,王婷芝是如何知道的。呵呵,吕恒心里倒是能够猜到一些的!
方总管不会说,王立业又不知道,看来,也只有李二了。
从之前对李二的观察,吕恒对此人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李二此人,虽说有些忠义,不过,却仍然是市井小民心态。面对着大事件,仍是少一些魄力的。
当时之所以借他之手,是因为此人有着向上爬的意愿,或者用野心来形容更加的合适。而且还很强烈。而这种野心,正是吕恒所需要的忠诚。
吕恒当然也知道,这种由野心维系的忠诚,其实也只是暂时的。不过,有这一段暂时的时间,也足够了。
如今,大局已定,双方即便此时分道扬镳,也无甚关联了。
所以,既然说出来,那就算了!
自己也没必要去追究。毕竟,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现在被挑出来,也没什么大的关系。而且,吕恒也相信,这件事,至少在目前,仍然是在王府内部少数几个人知道。
相比以王立业的心思,是不会将此事传出府外的。
而对于李二,吕恒想到此人后,摇头笑了笑。
手中的灯笼映照出的微弱灯光,照亮了前方不足几米的范围。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小路,反射着微弱的光芒。道路两旁,早已掉光了叶子的树木,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呼呼的响声。
走过大街,穿过小巷。抬眼望去,那个一直挂着灯笼的柴门,遥遥在望了。
加快走了几步,到了门口后,抓着门上的铁环轻轻扣了下,吕恒轻声道:“嫂嫂,我回来了!”
不多时,便听到门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院门吱丫一声被打开,柳青青那清秀的脸颊,出现在了吕恒的眼里。
“回来啦!”柳青青嫣然一笑,看着吕恒道。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那绝美的脸颊上,一缕发丝飘零在她的额前。有着一种慵懒的韵味。
她看着吕恒嫣然一笑。不过,随后扫了一眼后,却看到吕恒肩膀上有一片落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将那片叶子摘下,然后又随手帮吕恒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她一边拍打着吕恒身上的褶皱,一边浅浅的笑着道:“这冷的天,受了风寒怎么办呢!”
吕恒轻轻嗅着女子身上淡雅的香气,看着女子细心的帮自己整理衣服,心头一暖,轻声说道:“青青,我……”
从湖北那个夜晚,二人被一场刺杀搅得离散。几天来的经历中,吕恒突然觉得心里空拉拉的。那天,被刺客扔在山顶,冷风吹的厉害。饥寒交迫的吕恒,心里却是无比的想念家中那个一直守在那里的女子。
那时,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心里,是多么的在乎她。
本想着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女子报喜。却不曾想先是被武宁远那老头横插一脚。然后回到家,却发现家中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当,他趁着夜色,披着星辰回到家中,看到院门口那个掉在门头上,随风而动的灯笼的时候,心里终是温馨了下来。
看着女子细心的为自己整理衣服,淡淡的体香,传入他的心头。让他那颗久违的心,终于活络了过来。
此时此刻,吕恒很想说,这些天来,我真的很想你。不过,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发现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了。
柳青青听着吕恒叫出了自己的闺名,心头一紧,浑身不由的僵住了。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扣着衣襟,颤抖着声音低声说道:“你,你想说什么?”
“我……我,我想……”
纵横策略界十多年,吕恒却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些事情面前,竟然还会有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就在吕恒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一直低着头的柳青青,扑哧一笑,抬起头来。
她这一笑,宛若莲花的开落一般,雍容华贵,艳光动人。
她眉宇间带着笑容,轻声说道:“叔叔,你到底想说什么……,叔叔,小心!”
吕恒心头带着温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不过,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决心,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女子的惊呼。
看到对方眼里那深深的惊惧之色,吕恒顿感不妙,心头一股警惕之色,幽然升起。
“叔叔,小心……”
女子奋力的撞开吕恒,伸开双臂,挡在了吕恒的身后。
就在吕恒伸手去拉柳青青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声让他心神俱裂的利器入骨声。接着,便听到了身旁的女子,嘤咛一声,身体一僵。软软的倒了下去。
吕恒回头一看。只见女子的胸口,一支羽箭嗡嗡颤抖。羽箭没入体内深达数寸。鲜血沿着创口嗤嗤的喷射出来。瞬间就将女子的胸口,染成了一片血红。
吕恒心头剧震,看着女子身体软软的倒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双臂,第一时间将女子揽入怀中。
这时,幽深的巷子里,早已是杀声震天。埋伏在暗处的王府侍卫,在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将那个躲藏在暗地里的刺客,逼了出来。诸多军士,皆是刀兵好手。武艺高强。眨眼间,十数人的刺客,就被砍倒在地。
“叔叔,小,小心!”女子躺在吕恒怀里,艰难的笑着说。她的嘴角殷出一丝鲜血,滴落在她欺霜赛雪的脸颊上,红的惊心触目。
吕恒用力的揽着女子的柳腰,看着女子仍然带着微笑的俏颜,还有她嘴角的那丝鲜血,嘴唇哆嗦着,低声说道:“你,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没事儿的,你不要说话!”
“吕公子,在下护卫不力,罪该万死!”军士们已经将剩下的三名刺客,围在了中央。火把照亮了整个小巷子,军士们手持钢刀,神色冷漠,杀气腾腾。而那被围在中央的三个刺客,却是神色惶恐,背对着背,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逼近的军士。
吕恒一只手死死的按住柳青青胸口的伤口,转过头来,漠然的看了这个军士一眼,只是说了一句话:“去叫大夫!要快!”
“王五,快去找大夫来!”这个军士看到书生神色阴沉,心头也是一惊。急忙回头对一个手下喊道。
吕恒回过头,看了一眼哪三个被围在中央的刺客,眯着眼睛,冷冷道:“抓活的!”
“公子,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悍匪,不怕死的,在下怕公子敲不开他们的……”军士抱拳低着头说道。
“我说了,抓活的!”吕恒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随后便不再看这个军士了。
他转过头,手掌死死的按住柳青青胸口的伤不放手,此时,从伤口处殷出的鲜血,已经将他的手掌染红。
“这,是!”军士看到书生那寒铁一般的表情,心头一震,抱拳沉声道。
简单的交代下命令后,吕恒抱起柳青青,快步走进了家中。刚一进门,大夫后脚就被一个士兵拎着脖子,扔了进来。
看大夫那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眼神中深深的恐惧之色。多半是被军士直接踹开们,从床上拉起来的。
如果是放在平时,吕恒也许会觉得这样做的方式不对。但此时,吕恒也顾不得他的感受了。见大夫进来后,吕恒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夫,指着床上已经陷入了昏迷的柳青青道:“治好她!”
“可是这为相公,这个女子怕是……”大夫是江宁城中的名医,此时,借着灯光看了一眼重伤的柳青青,心知不妙,便抱拳对吕恒道。
吕恒抬手一摆,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盯着他,脸上掠过一丝狰狞的笑容道:“治好她,你才能出这个门。如果她遭遇不测,呵,那您就死在这里吧!”
大夫浑身一震,不敢在看书生铁青的脸色。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便飞快的打开随身的小木箱。取出东西,查看柳青青的伤势。
他额头上渗满了汗珠,捏着剪刀,深吸一口气,放吕恒放开了伤口处的那只手。
等吕恒移开手掌的瞬间,大夫看到柳青青胸口的伤口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松。
还好,还有救!
守在一旁的吕恒,见大夫神色一松,他的心头也像是卸下了千斤的巨石一般,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眼前突然觉得眩晕。
呵,刚刚的确是神经太过绷紧。此时,突然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就连搬一把椅子的力气都像是没有了。
“大夫,怎么样!”吕恒心里悬着,轻声开口道。
“万幸啊,箭支离心脉只有不到一指头的距离,再向左一毫,即便是神仙下凡,也就不回来了!”大夫也是心有余悸的说着,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过头来,笑着对吕恒道。
“那便好,那便好!”吕恒终于松了一口气,艰难的移开脚步,做到床头边,扶着栏杆坐下来。
“刚刚是有些心急了,望先生不要介意!”此时,见大夫麻利的用剪刀,在柳青青心口处剪开一道小口子,然后,洒下一些药粉。吕恒拱手赔礼道。
“呵呵,公子客气了。救人性命,本就是医者的职责。患者家属心情激动,也是在所难免的!”大夫笑了笑,之后,他转过头来,对吕恒道:“公子可否帮把手,将箭支取出来。老汉年老力竭,箭支又深,怕抽动伤口!”
吕恒点点头,移动身体,靠近了床头的柳青青。单手按住她的伤口,一只手握住了箭支。正准备拔的时候,却皱着眉头问大夫道:“这样拔箭支,会很疼的!”
大夫愣了一下,古怪的看着吕恒,心里狐疑不已。这不废话嘛,治伤哪有不疼的。
“您先等等!”吕恒却是不理会他的吃惊,飞快的站起来,跑到柜子前,打开柜子取出了以前自己无聊的时候,配置出来的麻醉药。
打开瓶子,一股浓烈的药香味顿时弥漫在了空气中。”这,这是?“大夫闻到这股味道后,顿时一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哆嗦着手,指着吕恒手里的小瓷瓶,结结巴巴的问道。”金疮药,有麻醉的效果!“吕恒细心的将药粉,洒在了柳青青的伤口处。之后,合上瓶塞,随手将药瓶扔在了一旁,淡淡的回应道。”这药,公子……“大夫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那药瓶,此时,他终于是转过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吕恒将手按在柳青青的伤口处,一只手抓住箭支。转过头来看了大夫一眼,笑着道:“先生如果想要,在下便送于先生一些。不过,现在先生还是指点在下拔箭吧!”
被揭穿心思,大夫不免脸红,嘿嘿讪笑了一声。便开始指点吕恒拔箭。
“要快,不要迟疑!”耳边听着大夫严肃的声音,吕恒的鼻尖,也渗出了紧张的汗滴。他深吸一口气,最后,握着箭支的手,用力稳稳的向上一拔。
箭支扑哧一声,被吕恒拔了出来。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大夫。飞快的将瓷瓶中的药粉,洒在了伤口处。
看着伤口处流出的鲜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凝结。手里仍然还握着箭的吕恒,神经终于是松了下来。
见床头上的女子,像是睡着了一般。轻轻的呼着气,胸口开始了正常的起伏。吕恒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气。
这时,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军士低声:”公子,刺客已经被抓住!“
坐在椅子上的吕恒,长出一口气。对着门外说漠然道:”带他去柴房,我马上过去!“
转过头来,见大夫手里握着瓷瓶,舍不得放手的样子。吕恒微微一笑,扶着椅子站起来,走到柜子前,取出了七八瓶的麻醉药,递到了大夫的手里。”谢谢先生救命之恩!“吕恒拱手,弯腰对这个大夫行礼道。”公子切不可如此,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责任。公子说这话,可就是看不起在下了。再说了,呵呵,公子还送给在下这么好的金疮药。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医生被吕恒这一大礼,吓得顿时连退几步,急忙摆手道。
吕恒笑了笑,随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了几枚银锭。对大夫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岂料,这个白胡子老头,却是摇摇头,脸色坚决的道:“公子能送于在下这些神药,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这些黄白之物。公子还是留着吧。夫人重伤未愈,公子还是留着这些银钱,为夫人多买些滋补品!在下这便告退了!”
说完这番话后,不论吕恒怎么坚持,这老头都是坚决的摇头。之后,他对吕恒抱拳行了一礼后,便背起药箱,出门离去了。
吕恒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摇头,将银锭放在桌子上后。转过头来,看着床头上,沉睡的柳青青。
灯光昏黄,照在她的脸上,宛若洛神一般宁静美丽。只是苍白的脸色,却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吕恒微笑着走到床头,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那柔软的秀发。心里淡淡对自己,也是对女子道:“我保证,今生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苍天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