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章 手腕
将柳青青安置好,然后传话让外面的军士,雇佣了一个妇女,陪床以后。吕恒这才换掉了身上,沾染着血迹的长衫。一脸阴沉的出了房门。
推开门,却见一身戎装的展护卫不知何时来到了院落中。而他,来到这里,则是带了上百的军士。这些明刀明枪的士兵们,煞气极重,站在院落里,满是沙场萧瑟的氛围。
此时,展护卫正手持着鞭子,狂暴的抽打着那个带头的军士。一边抽打,一边用脚踹着他。瞪着眼睛,嘴里骂骂咧咧的道:“**的,老子让你来保护吕公子。**的怎么干的?啊?从军队里出来才几年,连刀都提不动了?草,提不动刀就给老子早点滚回去!”
听到房门吱丫一声被打开,展护卫转过头后,见吕恒面色平静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急忙抱拳对吕恒赔礼道:“吕公子,在下该死啊。”
吕恒摆摆手,淡淡道:“和你没关系!”
“可是,吕公子。那帮小崽子守备不力,的确是在下的失职。还望公子不要责怪他们。”展护卫抱着全,突然单膝跪地,举着皮鞭,低头对吕恒道:“吕公子,如果要惩罚。就惩罚在下吧!”
吕恒微笑着摇摇头,弯腰将展护卫扶起来,淡淡道:“展兄弟这又是何必呢。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这些士兵们日夜保护在下的家人,我吕恒感激不尽。怎能说责罚呢!”
见展护卫仍然是内疚不已的样子,吕恒笑着伸出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拍了下,淡淡道:“好了,我们过去看看那个刺客吧!”
展护卫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呵呵,好了。”吕恒笑着说了一声,便抬脚朝着柴房走去。
身后,展护卫紧紧的握着拳头,看着前方书生那单薄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暗暗道,谢谢。
柴房门口,两个身上满是血迹的士兵把守着。见吕恒和展护卫过来,军士抬起右臂敲在胸口行礼。
吕恒点头笑了小,便让军士推开了房门。
柴房里,灯火幽暗。杂草木柴堆放在一起,显得有些凌乱不已。
在柴草中,两个浑身鲜血的黑衣刺客,被死死的反绑在柱子上,沉重的穿着粗气。在他们的身上,伤痕密布。鲜血汩汩流出。
在他们的面前,两个手持钢刀的士兵,漠然的盯着他们。
“吕公子,展大哥!三个刺客,死了一个。就剩下这俩半喘气的了!”见柴门推开,吕恒和展护卫进来后。其中一个负责看守的士兵,躬身对二人道。
吕恒脸色冷漠无比的盯着刺客,点点头,算是对士兵应了一声。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伸出手指,在刺客身上的伤口点了一下。
然后借着灯光,看了一眼手上猩红的血迹。之后,淡淡一笑,在刺客身上将血迹擦干净后。看着一个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杀手,淡然问道:“是柳元一让你们来的吧!”
杀手的神色明显一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一眼这个书生。心里却是震惊之极,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山里有内鬼?
“不是!”杀手歪着脖子,硬抗道。
吕恒见对方刚刚神色的惊异,便知自己猜的没错。此时,在听他说出这句话。吕恒却是笑了笑。
让士兵搬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吕恒借着灯光,看了一眼这个硬着脖子的杀手,之后,接过军士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后,开口问道:“听你的口音,是湖北人?”
“你怎知……不是,老子是哪里的人,与你何干!妈的,今天算你运气好。不是哪个小婊子替你挡箭,你个小白脸早就成了老子的箭下鬼了!”刺客一脸狞笑的盯着吕恒,疯狂的哈哈大笑。
对于对方这番疯狂的嘶声力竭的呐喊,吕恒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脸淡然的笑意,看着他临死前的表演。
而一旁的军士,则早就看他不爽,上去就是两耳光。军队里出来的这些莽汉,手劲儿极大。两个耳光上去,竟然打得杀手口中溜出了鲜血。
刺客吐出嘴里的血水,仍然是死扛着,恶毒的盯着吕恒,骂骂咧咧道。
柴房里,只能听到这两个杀手一唱一和的对吕恒辱骂者。而作为当事人,吕恒却是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慢的喝茶。
直到茶盏中,茶水饮尽后,吕恒将茶杯递到一旁的军士手里,这才抬起头看了这个刺客一眼,笑着道:“听出来一些,你是湖北黄冈镇人。而你!”
吕恒指着另一个杀手,停顿了片刻道:“你是河东龙城人吧!”
见两个刺客停住了辱骂,神色不宁的看着自己。吕恒微笑着拍拍身上的褶皱,淡淡的道:“二位出来做这亡命的买卖,可是为了家中老小有口饭吃?”
说着这话的时候,吕恒不经意间抬起头,眼神闪闪的盯着这两人。
其中一人在听到吕恒这话的时候,神色明显一动。他低下头,拳头瞬间握紧。一脸希望和恐惧的表情。
而另一人,则是破口大骂。
吕恒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指着那个破口大骂自己的杀手,对身旁的军士道:”杀了他!“
军士点头嗯了一声,抽出腰刀,上去朝着那个杀手的脖子就是一刀。
扑哧一声,鲜血迸溅。
一颗好大的头颅,咕噜咕噜的滚落地面。满腔的鲜血,从哪个断头杀手的脖子上喷出来,宛若喷泉一般,瞬间弥漫在了整个柴房中。
而另一人,就是那个最先开口的湖北黄冈人。则是看到同伴如此轻易的丢掉性命后,顿时脸色一变。
其实,他知道自己干的这种买卖,迟早有一天会栽在别人手里。只是,之前刺杀书生的时候,不曾想到,也不会想到。但是,刚刚这个书生似乎是无意间提起自己的家人,却让她此时觉得性命是多么的可贵。
如果自己死了,家中的人怎么办?
那个贱人,会不会去偷汉子!
在斩杀掉一人后,吕恒并没有着急的朝此人询问。而是低着头想了想后,转身对身旁的展护卫道:”湖北黄冈有多少人?“
展护卫心里也是有些迷糊,不知道吕恒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见这位公子爷一脸的阴沉之色,也不敢迟疑,于是抱拳回答道:“回公子的话,据朝廷前年的估算。黄冈一地,大概有三万余百姓,加上守备军士。也不过四万!”
吕恒点点头,随意伸出手,指尖轻轻的磕碰着椅子扶手,闭着眼睛想了想后,随后睁开眼看了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个杀手一眼,然后转头问展护卫道:“如果知道一个人的性别,年龄,相貌,那么在黄冈多少天之内可以找到他的家人?”
听到这里,展护卫才知道,这位公子爷想要干什么了!
原来,吕公子,是要对对方的家人下手啊!
这招,嘶,真是……真他娘的绝啊!
听着吕恒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展护卫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抬起头看着书生那漠然的眼神,心里顿时一片冰寒。
低下头,沉声道:“公子放心,十天之内,绝对可以找到!”
吕恒闻言后,轻声嗯了一声。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对展护卫摆手道:“去吧,派人去黄冈找人,然后……”
说到这里,吕恒顿了顿。之后,突然睁开眼睛,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浓重的杀机,深深的盯着刺客,单手向下一挥,下达了催命符一般的命令:“灭门!”
听到这个书生这番话,刺客顿时心神剧震。他身体急剧颤抖着,眼里满是恐惧的盯着吕恒。而吕恒,则是淡漠的盯着他。
最终,刺客神色颓废的低下头,浑身力气在瞬间被抽干。他脸色灰白,嘴唇动了动,有气无力的道:“我说,我说。但求公子放过在下的家……!”
吕恒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道:“看心情了!”
“你,你如果敢动老子家人,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听书生压根不想保证,杀手顿时眼角呲咧,神色恐怖的对吕恒吼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吕恒随意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之后,吕恒身体微微直起一些,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杀手,淡淡道:“你的家人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呵,当然,你如果想让你的家人被凌迟处死的话,那你可以继续骂下去!”
吕恒靠回椅子,看着他淡淡一笑,挑了挑眉毛,淡淡笑着道:“而且,我也很欣赏你这种硬骨头!”
“我说!”杀手已经被击溃了心理防线,此时,没有了任何依仗的他,面对着书生的铁腕手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吕恒点点头,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淡淡道::“说吧,我听着呢!”
杀手叹了一口气,开始说起了其中的秘闻、
“您猜得没错,是柳家员外派我等前来的!……”
听着杀手讲着这些话,吕恒听了一阵子后,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开口问道:”柳元一现在藏身何处?他身边有什么人?最近,他还跟谁联系过?”
杀手看了吕恒一眼后,低声说道:“柳家员外,现仍在江宁,只是,目前藏身在紫金山中……”
第一百四章 首秀
从柴房里出来,已经是二更天时分。虽然众人脸上难掩困倦,不过,心情却很好。
吕恒先是回房看了一眼柳青青,看到她的呼吸已经匀称。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粉红之色,这一切都是生机恢复的征兆。
见到这一切,吕恒总算是放下了心。
呼,刚刚,真的吓坏他了、此时,见女子身体在逐渐的恢复,吕恒才后怕起来。
就在刚刚,女子挡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下那致命的箭支的同时。吕恒心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在那时,吕恒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她了。
如今,危机暂缓。吕恒那一直铁青的脸上,才浮现出了往日那风轻云淡的笑容。
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吕恒笑骂自己,真是越活跃倒退。都两世为人了,心里还是这般的脆弱。
给了陪床女子一些银钱,看着陪床女子恭敬的点头承诺,一定照顾好柳青青。吕恒这才千恩万谢一番,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门外,展护卫等人全副甲胄在身,手握钢刀长枪,站在门口整整齐齐的一个方队。看这些军士的表情,俨然是一副上阵的摸样。
不过,其实就是要上阵。
吕恒绝对不会允许一个随时威胁自己和家人性命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以往,都有人说,消灭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从肉体上,而是从精神上。但吕恒却觉得这句话纯粹是扯淡。
只有一个人彻底的消失在这世界上,那即便他身后的人再怎么闹腾,也无济于事了。时间一长,他仍然会忘掉这个棋子,去寻找新的代言人。
而在这寻找新的棋子的时间里,吕恒绝对有把握,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
而且,依着展护卫对吕恒的了解,他也知道,吕公子在探望完青青姑娘后,肯定会返回来,对付那个隐藏在紫金山中的柳元一。
虽然说吕恒只是一个秀才,手中无权调动军队。但展护卫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个看似平淡柔弱的书生身上,有着一块王爷赠予他的调动江宁守备军的玉牌。
凭借着这块玉佩,吕公子完全可以全权调动江宁三千守备军。
见吕恒从房间里出来,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展护卫的心情也松了下来,毕竟,刚刚这个书生的表情实在是太吓人了。
那杀气腾腾的摸样,他也只有在十多年前,狄公后人被陛下灭族时,才在王爷身上见过。如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够有如此大的杀气,让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不过,现在书生终于露出了笑容。
展护卫也放松了下来,他上前抱拳道:“公子,您准备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吕恒点点头,正准备带着展护卫和几个其他的尉官进大厅,开一个临时的战前会议的时候。院子外,突然传来了武宁远那超级大嗓门的怒吼。
“妈的,谁敢动老子的女儿,老子拔了他的皮!”院门打开,腰挎宝剑,脚蹬战靴的武宁远,杀气腾腾的出现在了门口。
在武宁远的身后,上前军士全副武装,手中火把呼呼摇曳。照亮了整个巷子。
女儿?吕恒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哭笑不得。这老头,莫非是梦游不成?这里哪有你女儿啊。
心里正想着,武宁远已经走进了院子里,他没好气的瞪了展护卫一眼。见展护卫急忙低下了头,心中有愧的样子。武宁远也无奈的摇摇头,转过头来对吕恒道:“我女儿没事儿吧!”
呃……
吕恒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老头,笑着说道:“老头,这里哪有你女儿啊!你莫不是在说梦话?”
武宁远虎目一蹬,花白的眉毛挑起,凶恶的对吕恒吼道:“放屁,老子岂会说梦话。你嫂子,柳青青,就是老夫的干女儿!”
呃……,有这回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见这老头的神情不似作假,吕恒心里怀疑者,便转头看着一旁的展护卫。
展护卫笑了笑,抱拳道:“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时日,公子被刺客劫持后。王爷在回江宁的路上,便让青青姑娘,认王爷做了义父。呵呵,算起来,王爷现在还是您的岳……,哦不,是您的长辈!”
听到这番解释后,吕恒心里顿时哭笑不得。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得意的武宁远,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占我便宜。
至于其他的,吕恒却也不愿意去想。毕竟,木已成舟。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而且,武宁远这一招,虽然说有些别的用意,不过,目前看来,仍然是给在这江宁势单力薄的吕家,带来了一个安全的保护伞。
见这老头,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对吕恒眨巴着眼睛。吕恒心里也生不起怨念,只能是苦笑着点点头。
“这么说来,我嫂子青青,现在就是格格了?”吕恒摸索着下巴,脑袋里却想到了前世的时候,看过的那些清宫戏里的格格们。
“什么哥哥妹妹的,现在青青可是名正言顺的郡主!可比你小子强多了!”听吕恒瞎说什么格格,武宁远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嘲讽道。
呃……
吕恒顿时满头黑线,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真是晕死,差点还以为这是清朝呢。
“对了,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武宁远火急火燎的指着房间里问道。
吕恒微笑着道:“大夫给看过了,又服下一些药,现在已经睡着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刚刚差点把老夫吓死!真他娘的险啊!”武宁远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的道。
“对了,查出来是谁干的吗?”武宁远抬起头,清明的眼里杀机闪闪,沉声问道。
吕恒点点头,道:“是柳元一,呵,也就是青青的生父!”
武宁远闻言后,气愤的抬手在柱子上使劲拍了一下,眼里满是愤恨之色:“娘的,这个人渣!”
“你准备怎办?”武宁远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同样面色不善的吕恒,开口问道。
吕恒看了他一眼,低头笑了笑。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淡淡道:“硬办!”
……
位于西厢房隔壁的厅堂里,灯火通明。吕恒,武宁远,展护卫,还有王五等人,齐齐围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张江宁地图。
展护卫正站在前方,手指在地图上画着,时而回头,对吕恒和武宁远说着江宁紫金山区的地形。
讲解完毕后,展护卫退到后面,躬身听着二人讲话。
“你怎看?”虽然面前这个书生,从未听说过有带兵的经历,但武宁远还是觉得,这小子带兵打仗绝对是把好手,他从军几十年,自然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他相信,自己是不会看错人的。
如果上张文山在面临大事的时候,是事事躬身而为,举轻若重。而永正此人,则是举止言谈见,都透露出一股大家的风范。办事上,也是举重若轻。
在看着吕恒一字不落的听着展护卫介绍紫金山的地形,时而还发出一些极为关键的问话。王爷心中更是大定。
对地图能有这样的毒辣的眼光,只有军中那些顶级谋士才会有的。
听到武宁远问自己,吕恒也不再矫揉,伸出手在地图上一个山坳处点了一下道:“据那个刺客的供词,柳元一身边的人数,不下一千,这些人多数都是身怀武艺的江湖人士。而且,还驻防在山腰处。你看,这条山脊的走向,一方连着江宁西北地区的李家庄,而另一方,则是连通着长江。这样做,进可攻退可守。”
武宁远捋着胡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眼里的光亮越来越盛,他像是发现了一块珍宝一般,眼里满是兴致的看着吕恒,在地图上指点江山。心里是越来越欢喜。
“如果采用正面抢攻的话,那我们会受到很大的损失。而如果采取分兵包围的话,就怕对方击中力量,攻打一点,那我们的包围圈也会不告而破。”吕恒用手指在这条长长走向的山脊处花了一阵子后,淡淡说道。
话题转移到具体战术上,武宁远也不再拿捏,而是开始积极的参与其中。他趴在地图上,一边听着吕恒的分析,一边思索着吕恒的话。
“你说的对,如果正面强攻,对方占据着地理优势,我们会吃亏的。但是,如果我们不采取正面强攻的话,改用包围战术,还是怕让他逃跑!永正莫非是想,敲山震虎,让他从紫金山里自己走出来?”
吕恒笑着点点头,伸出大拇指夸奖武宁远道:“不愧是大周战神啊,一语中的!”
武宁远却不领情,一摆手笑骂道:“少扯淡,说说你的下一步的布置。老夫知道,你话还没说完呢!”
见吕恒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地图,眉头紧皱着,思索着对方可能突围的方向。武宁远瞄着地图看了一阵后,开口询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朝着李家庄方向逃窜?”
吕恒想了想后,摇头道:“不太可能,我听说,李家庄的先祖曾经是狄仁杰身旁的贴身护卫。而且。李家之人一直都和狄家关系密切。在几十年前,狄公后人一案后,李家的人也一怒之下,辞官回家。这些年来,李家庄不断发展壮大。俨然是江苏一带的绿林老大。朝廷或许是因为当初的内疚,也许是处于其他考虑,便一直对李家庄的发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李家,因为狄公后人一案的时候,诸多官员落井下石。至今都对非李家庄的人员极为敌视。在下听说,凡是靠近李家庄身份不明者,一律都会被射杀!对吧?”
一旁展护卫诧异的看了吕恒一眼,他心里极为震惊,这位公子,这些信息是从哪里得来的,竟然比自己还要知道的详细,真是好生奇怪。
见吕恒转过头来看自己,展护卫点点头抱拳道:“公子所言极是,在下佩服!”
“那便是了!”得到验证后,吕恒微笑着点点头:“既然这是一条死路,那么剩下的,就是长江水路了!”
吕恒指着山脊的另一端,目光淡淡,手指轻轻的磕了磕地图上标注的一个小码头道:“就是这里了!”
“这是?”武宁远和展护卫齐声问道。
“盐帮!”吕恒冷冷一笑,拳头砸在了地图上,桌子嗡嗡作响。
第一百五章 帮忙
夜色凄迷,窗外寒风呼啸。
寒风卷带着枯枝落叶,凌空而起。吹打在窗台上,发出如飞蛾扇翅一般的响声。窗外,数百军士紧握刀兵,严阵以待,面色沉沉的看着房间里那三个聚在一起的人影。
房间里,炉火烧得正旺,炉子的缝隙间,隐约可见里面熊熊燃烧的炭火。古旧的檀木桌子旁边,武宁远身体前倾,仔细的倾听着吕恒对即将进行的战事的部署。
吕恒用毛笔蘸着墨水,轻轻的在纸上将几个目标地点画出来后。放下毛笔,指着最后一个码头位置的圈子,扬了扬下巴道:“喏,就是这里了!”
一旁,武宁远点点头,捋着胡子想了想后,抬起头笑着对吕恒道:“既然你小子对这场战斗已经熟烂于心,那便你指挥吧!”
吕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倒也没有推辞,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自家安全,吕恒开始就想着亲自操刀,解决这个麻烦。
二人就着椅子坐下来,一旁展护卫亲自给两人泡好了茶。
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后,吕恒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展护卫,淡淡道:”展雄!“
这是吕恒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声音淡然,跟平时开玩笑完全是两码事。
展护卫神色一震,知道这位公子是要下达作战命令了。直起腰,上前一步,站在吕恒面前,单手抚胸,低头道:“在!”
“你带一百军士,前往一号区域,执行敲山震虎任务。记住了,你们这支队伍,每人手里两个火把,快速前插至一号区域前五里。今日三更时分。必须要达到一号区域。听明白了吗?”吕恒手指着地图上紫金山柳元一藏身的那个山头下的山坳,抬起头来,对展护卫道。
“是,公子放心,展雄一定按照公子要求,准时到达,紫金,哦不,一号区域!”展雄沉声答应道。
吕恒点头笑了笑,之后,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淡淡的指着地图道:“到达目的地后,当地熄灭火把。并作出进攻态势。等对方朝着码头撤离时,你等要紧随其后,但不能让他发现。等到对方进入预定区域后,你等迅速上前与王五所部汇合,完成收口。而我和宁王爷,则是会在一号区域两侧,埋下伏兵。到时,以火箭升空为总攻信号,接到信号后,三支队伍合兵一处,务必全歼这对人马!”
“是,展雄明白。只是,公子!”展护卫先是抱拳应了一声,随后有些欲言又止的说。
“有什么话就说吧!”吕恒笑了笑,靠在椅子上,淡淡的道。
“展雄觉得,我们到达一号区域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打他一下?”展护卫眼里杀机闪闪,冷笑着道。
吕恒看着这个魁梧大汉杀气腾腾的摸样,心里哪儿不能白他的心思。
前半夜的时候,那些刺客,在他手下的眼皮地下,差点行刺自己成功,身为王府侍卫的展护卫,哪儿能咽下这口鸟气。
这就跟一个成年人,一出门就被一个三岁孩子迎面给了一嘴巴。哎,丢不起这人啊!
吕恒笑着摇摇头,看着他道:“展护卫,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时间的挫败,并不算什么。只要今晚你能圆满完成任务,就是成功了。何必纠结于一时呢!”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茶盏里的那片茶叶,抬起头,指着房间外严阵以待的军士,笑着说道:“更何况,士兵们的生命要比那些歹徒们值钱的多,就是以一还十我都会干的。好了,去把王五叫进来吧!”
听吕恒对他说起军士的性命,展护卫猛然惊醒,他看了一眼吕恒,沉声点头道:“公子仁爱,展雄带军士们谢过公子。公子王爷放心,展雄如果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对着武宁远和吕恒抱拳后,展雄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对王五下达了作战命令后。二人也要前往长江码头,进行布控了。
临出门的时候,身边的武宁远却是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来,看着吕恒,目光怪怪的。
吕恒被这老头这怪异的目光,瞧得心里有些发毛。急忙退后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武宁远道:“你这老头,想干什么?”
武宁远却是嘿嘿一笑,凑过来后,指着灯光明亮的东厢房,压低声音对吕恒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喜欢我干女儿?”
你干女儿?吕恒愣了一下,不过,见武宁远一脸猥琐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无语的看了这老头一眼,笑骂一声:“你这老头,先吃萝卜淡操心。瞎说什么呢?”
武宁远人老成精,岂能看不出吕恒的心思。他嘿嘿一笑,为老不尊的伸出手,在吕恒胸口捅了一下,挤眉弄眼的道:”行了,你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人虽小,不过心思却一点都不小。简直就是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吕恒顿时满头黑线,摊开手,无奈的说道:“我有这么阴险吗?”
武宁远翻了个白眼,鄙视着吕恒道:“岂止是阴险,简直就是可怕!”
见吕恒极为的无语,武宁远也没打算放过他。仍然是凑在吕恒耳边,低声窃窃私语道:“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干女儿受伤,你会发这么大的火吗?你会亲自操刀,执行此次的作战任务吗?平时你小子滑溜的就像个泥鳅一样,今天怎么会突然蹦出来了?而且,老夫刚刚还挺展护卫说了,你小子为了逼那个死士交代,竟然拿人家家人做威胁。这般的不择手段,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吕恒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一直跟武宁远瞪眼儿。最后,直到发现这老头今天是打定了注意,要这样做,最终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也不与他争辩了。
最后,武宁远叹了一口气,伸出胳膊,搭在吕恒肩上。勾肩搭背的对吕恒道:“好了,话老夫就说到这里。有老夫收青青姑娘做义女,你们之间的那道鸿沟也算是没有了。能不能抓住青青姑娘的心,就看你小子的手段了。哦,对了,还有老夫这个未来岳父的意思,嘎嘎!”
武宁远心里一直惦记着吕恒这件事,吕恒听着前半句还有些感动。等到听这老家伙后面那句话后,顿时无语。原来,这老头惦记这事儿也是动机不纯啊。
说完这话,武宁远意味深长的对吕恒笑了笑,伸手在吕恒的肩膀上拍了拍,便背着手,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背后,吕恒脸色古怪的看着这个老家伙,想笑却笑不出来。最终,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盯着武宁远那大摇大摆的身影,叹气笑骂道:这个老狐狸!
夜色寂静,星辰闪烁。漆黑的街道上,全副甲胄的军士,急速的朝着城外行进、
城门口,负责看门的江宁府尹衙役们,也早已得到了洪全的指示。见军队过来后,立即打开城门,放这支军队出城。
出了城门后,与早已守候在城外的江宁守备军三千将官合兵一处。随后,展护卫带着一百军士,起着战马,趁着夜色朝着紫金山一号区域而去。
而宁王府另一侍卫,王五也带着五百军士随后离开了大部队。朝着封口区域而去。
吕恒和武宁远则是带着剩下的两千军士,一路急行军,朝着码头而去。
一路上,夜色沉沉,寒风阵阵。全身甲胄的军士们,踩着地上的尘土,飞快前进着。吕恒和武宁远坐在马上,并肩而行。
已经是十月的天气,江宁地带也是一番天寒地冻的景象。虽然不曾结冰,但在晚上,寒风吹来的时候,也是冻得人一阵哆嗦。
战马打着响鼻,喷着白气。滴滴答答的快速前进着。走在路中央的呃士兵们,手持刀枪,紧随着前方的军官,埋头跑着。
“哎,三儿,那人谁啊?怎么敢跟王爷并肩齐驱?”因为吕恒是头一次出现在军中,自然这些士兵们不认识他。而且,或许是因为大周军队地位低下,这些士兵们,对穿长衫的书生,有着一种本能的抵触。说出话来,也是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味。
另一个士兵,则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那个骑在马上的书生,低着头一边跑,一边低声回答道:“谁他娘的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大官的公子,想来白领一份军功,好回去升官发财!看他那小白脸,就知道是个怂包!”
“谁说不是呢!”周围的军士也是应声点头赞同道。
“妈的,闭嘴!”骑着马,奔驰在队伍周边的尉官,听到手下这群小崽子,满嘴胡言乱语,心里一惊,急忙停下来,朝着那个带头起哄的军士身上就是一鞭子。眼神凶恶的盯着他,大声骂道。
妈的,能跟王爷一起骑马的,大周除了皇子以外,还能有谁有这份尊荣?让人听见,那可完了。
你不想活不要紧,别连累老子啊!
尉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想死啊,动动脑子想想,能跟王爷一起骑马的,是你这土鳖能乱说?”
骑在马上,吕恒自然也能听到身后这些军士的闲言碎语。
对此,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直都是面色平静的和身旁的武宁远说着接下来的排兵布阵上的事情。
见武宁远眉头一皱,想要勒住战马回去教训一下那几个士兵。吕恒呵呵一笑,拦住了他,摇头道:“士兵们直爽,由他们说去吧!”
第一百六章 士气
车辚辚,马萧萧。寒风凄冷,夜色沉沉。急匆匆行进的军士身上,反射着幽暗的寒光。上前军士齐整的脚步声,震颤着大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从江宁城中出来后,军队已经快速行进了将近一个时辰,此时,经过长距离奔跑的军士们,都已露出疲态,他们拄着长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紧随着大军前进着,生怕掉队遭受责罚。
骑在马上的武宁远,看着身旁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吕恒,不禁撇撇嘴。
果然是读书人,真是虚伪。刚刚还说,军士们直爽,由他们去吧。结果一转眼,就给这群士兵来了一次长距离的高强度行军。
真是够阴险的!
这几十里路下来,士兵们都闷头赶路,倒是一个说闲话的都没有了。
眼见军士们脚步沉重,在难以为继。武宁远策马过去,刚想跟吕恒说一下,差不多就行了。刚准备开口,就见吕恒勒住了马缰,单手对身旁的传令兵招了招手。
“军师!”传令兵骑着马过来后,抱拳道。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吕恒勒住了战马,哈着白气,对传令兵道。
“是!”传令兵抱拳行礼,掉转马头,朝着后面大队奔驰而去。
“全军休息!全军休息!……”
传令兵一路策马狂奔,一路对疲惫至极的军士们大声喊道。战马扬起阵阵尘土,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听到休息的命令后,两千军士宛若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喘着气,骂着娘,东倒西歪的倒了下去,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互相揉捏着大腿,抓紧时间休息着。
吕恒跳下马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这群累坏了的军士们,淡淡一笑。
一旁,武宁远走过来,从马背上取下水壶,咕咚咕咚的灌了一气后,搭着吕恒的肩膀,在他耳边道:“你小子,真是够损的!”
吕恒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怎么,我说错了?”武宁远有些诧异,刚刚吕恒的眼神,似乎并不是要故意整这些军士。
吕恒接过他手里的水囊,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后,哈着白气,搓着手,转过身指着身后叫苦连天的士兵,对武宁远道:“你说,这帮士兵如果到了北方草原上,遇到了突厥奇兵。他们有多大的生还几率?”
武宁远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他看到吕恒那无奈的神色,心里顿时一惊。他久久的盯着吕恒的脸庞,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退后一步,对吕恒抱拳道:“受教了!”
他放弃兵权已久,整日赋闲在江宁。几十年下来,说真的,他都快忘记了当年带兵打仗的感受了。
看着身后那些士兵惫懒的样子,他也仅仅是知道,大周军队十之八九都是这样的。倒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现在突然听到吕恒说道,北方突厥之事。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转过头来,看着这些倒在地上的士兵们,听着他们叫苦连天的怂样。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无名怒火。
倒不是讨厌这群士兵,而是,久经沙场的他,知道,如果这群士兵到了草原,早就成了一片尸体了。
为将者,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是手下士兵,死伤惨重。”妈的,这帮软蛋!“武宁远当年赢下大周战神的名号,靠的就是敢打敢拼。其铁血的手腕,不光让对手胆寒,更让手下的军士们彻底佩服。
而如今,看到这帮废物。见惯了铁血沙场战士的武宁远,岂能心中无火?
见武宁远脸色铁青,手握着皮鞭,就要过去抽打这些士兵。吕恒一把将他拦住了,笑骂道:“别激动啊,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的火气!”
“老子就是看不惯这帮废物叫苦连天!”武宁远气的脸色铁青,握着皮鞭的手嘎吱嘎吱作响,足见这老头,现在有多窝火。
“我倒是有个办法!”吕恒想了想后,笑着对她说道。
“哦?你说?”武宁远暂且放过这些士兵,转过头来,看着吕恒,急切的问道。
吕恒笑了笑,走过去,对这老头低声说了一番话。
只见武宁远摸索着下巴,听着吕恒在二胖窃窃私语,眼中的神色却是越来越亮。
到最后,武宁远哈哈一笑,对吕恒伸出大拇指,击节赞叹道:“哈哈,果然是读书人,够阴险!”
吕恒脸色一僵,看着意气风发的武宁远,嘴唇动了动,极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得,算我没说!
见吕恒少有的吃瘪,武宁远也越发的高兴起来。他随手叫过传令兵,低声在传令兵耳旁吧吕恒的法子,重复了一遍后。便挥手让传令兵下去了。
过了一会,部队里,就像是一堆枯柴掉进了一颗火星一样,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这些刚刚还喊累的士兵们,都像是被注了鸡血一样,眼神不善的站了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了的、
“妈的,轻骑营那帮孙子,太嚣张了。竟敢骂咱们是废物。他妈的,不就是腿长了一些,跑的快一些,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那帮孙子,平日里就看他们不爽了,经敢嘲讽大爷!草@!”
“切,有本事你赶上人家啊,风凉话谁不会说!”
“**的说什么?”
“我就这么说,怎么地了。你有本事追上人家啊,没本事,还在这里唧唧歪歪,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一样撒泼骂人。也不害臊!”
“草,你真以为老子追不上他们?”
“那就追喽!”
“追就追,谁他妈的怕谁!”
眼见士兵们群情激奋,斗气瞬间被点燃起来。武宁远转过头来,眼里满是欣赏的看着吕恒,伸出大拇指挑了挑。
这时,一只鹰隼,蒲扇着翅膀,从天而降。
传令兵含着手指,打了个呼哨后。就见这只威武的鹰隼,在空中选着,落了下来。
“军师,轻骑营的信!”
传令兵将鹰隼腿部的密信取出来后,递到了吕恒手里。
吕恒点点头,借着火把的光芒,展开新看了一眼后,脸色淡淡。
他并没有回避这些正注视着他的士兵们,而是看了一眼后,将信件转到了武宁远的手里。
“展雄报道,轻骑营已到达一号地区,他们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预定区域。呵。这家伙,还说咱们不要拖他的后腿!”吕恒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的笑着,对武宁远说道。
武宁远接过信件,看了一眼后,顿时转过头,目光怪异的看着吕恒。
信上,好像不是说的这些啊。
武宁远以为自己看错了,低头,又重新了看了一眼。是展护卫发来的没错啊。不过,信上说的和吕恒的话一点都不沾边啊。展护卫在信上说道,轻骑营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达一号地区预定位置。叫军师和王爷不要担心,展雄保证完成任务!
他抬起头,转过身一看。却发现吕恒正偷偷的对自己使着颜色,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现在,刚刚这家伙故意大声念着莫须有的话,目的就是为了激发士兵们的斗志。现在,不用转身,武宁远就能听到身后军士们浓重的喘息声。
那是,带着被人羞辱的愤怒声。还有不服输的劲头。
心里明白过来的武宁远,也是一脸的苦笑,合上信件后,苦笑着道:”这个展雄,嗨!”
好演技!
吕恒看着一本正经的武宁远表演完这一切后,心里好笑着夸奖了一句。
转过身后,他收拾了脸上的笑容,对传令兵道:“传令,全军集合!”
传令兵同样是激动不已,看来,是被刚刚那封信上的内容,挑起了心中的火气。他浑身颤抖的看了吕恒一眼,抱拳沉声道:“是,军师!”
传令兵跨上战马后,扬起鞭子,狠狠的抽打了一下马屁股。战马嘶鸣一声,箭矢一般射出。
“军师有令,全军集合!”
“军师有令,全军集合!”
传令兵的大嗓门,瞬间喧嚣在狂野上空。震得人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不需多言,早已被挑起了火的士兵们,转眼间就整队完毕,齐齐的聚在了吕恒和武宁远面前。
见刚刚还是惫懒样子的士兵们,此时军容整洁,杀气腾腾。吕恒心里笑了笑,转过头和武宁远对视一眼,眼中神色不言而喻。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足够有穿透力。
他看着这些脸色通红的士兵们,笑了笑,朗声道:“士兵们,刚刚的信,大家应该都听到了吧。呵呵,也不能怪轻骑营的兄弟们高傲。跟他们比起来,我们的行军速度,的却不快。不过,咱们也不用理他们。呵呵,只要咱们在明日日出时分到达码头就行了。管他们说什么呢!大家说,是吧?”
士兵们没有说话,只是喘着的粗气,越来越沉重了。就像是一只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盯着站在他们面前说风凉话的军师。
而吕恒却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背着手,在军队面前走了几圈。然后他停下脚步,看着这些士兵们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满是失望的呃表情。
士兵们拳头握紧了,眼里凶光闪动,死死的盯着他。
吕恒熟视无睹的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这些士兵们,淡淡道:”你们可是不服气?“
士兵们仍然没有回话。吕恒却是更加失望的看了他们一眼,撇嘴淡淡道:“呵,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哎!”
“我们不服气!”
听到吕恒这番话后,军队蠢蠢欲动了。黑压压的军队里,终于有一个家伙,嘶声力竭的喊了出来。
“对,我们不服气!”
“不服气!”
转眼间,军队沸腾了。各种愤怒的声音,想成了一片。
两千军士的热血,在这一刻,终于被点燃。群情激奋下,声势震天。
吕恒心里满意的笑了笑,不过,脸上仍然是淡然之极的表情。他看着这些士兵们许久,之后,才伸出手朝下压了压。
等到喧哗声平静下来后,吕恒才看着他们,摇头微笑着淡淡道:“不服气,不是用嘴说出来的!”
说完这番话后,吕恒声音稍稍停顿了片刻。
之后,他一改脸上的笑容,转过头来,目光清冷的盯着这些士兵,四顾了一番后,朗声道:“我们辰时到达预定地点,有信心吗?”
“有!”士兵们昂首挺胸,大声吼道。
吕恒皱了皱眉,摇头道:“听不见!”
他神色懒散的看了这一群士兵一眼后,再次问道:“回答我,有信心吗?大声点!”
士兵们举起刀枪,刀枪在夜空中释放出多人摄魄的寒光。
“有!”
一声怒吼,声势震天!
……
第一百七章 转变
夜色沉沉,深蓝色的天空中,群星闪烁。天空下,旷野沉浸在夜色中,空旷辽阔。在这天高地广的夜幕下,一支黑色的军队,宛若一条凶龙一般,穿过原野,朝着前方群山而去。
“呵,士兵们斗志很高昂啊!”武宁远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闷头赶路的军士们,笑着对吕恒道。
吕恒点头笑了笑,道:“原本就是一些血性汉子,只是缺些火候而已。稍有一颗火星,就足以点燃他们的血性!”
武宁远深以为然的点头,顺手抽动了下马缰,修正一下前进的方向。
“永正所言极是,我大周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没有一个怂包!”武宁远意气风发,抖动着马缰,哈哈笑着说道。
汗,不知道刚刚是谁说,老子就是看不惯这帮怂包软蛋的。
吕恒怪异的看了一眼,身旁这个白发随风飘舞的老头,好笑的摇摇头。
大军一路前进,穿过原野,跨过小河,进入群山之中。
终于,在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披着满身尘土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预定地点。
吕恒也从未有过如此长距离的行军,一路骑在马上,虽然是强作镇定,但早已是腰酸背疼了。
到了地点后,武宁远也看出来吕恒有些吃不消。便急忙让传令兵过去,把吕恒扶下马。
不过,吕恒却拒绝了。
他微笑着摇摇头,谢过了对方的好意后,仍然是坚持着,咬着牙,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脚踏实地后,吕恒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大青石上。接过武宁远递过来的水囊,猛灌一气。冰凉的清水,顿时让满身的疲惫一扫而光。”怎么样,还行吧!“武宁远坐在吕恒身边,捋着胡子,笑着问道。”呵,还好!“吕恒笑了笑,将水囊还到了他的手里。
此时,队伍是驻扎在山顶的。此时,清风徐来,凉意阵阵。因为天色尚早,天空中,仍然是繁星闪烁。湛蓝色的夜空,宛若一匹上好的黑蓝色绸缎一般,镶嵌着满满的珍宝。华贵雍容。
东方的夜空中,启明星已经升起,宛若一颗耀眼的明珠,光芒闪闪。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开始泛白。站在山巅之上,朝着远方张望,依稀可见,远方肃穆在晨光中,那古老的江宁城。
山梁一旁是江宁城外的百里原野,而另一旁,则是滚滚的长江。站在这里,江水的怒吼声震耳欲聋。江水激荡起的雾气,直达山巅,让人感觉凉丝丝的。
山上,草木枯败。一副深秋初冬景象,破败的枯叶,随风到底凌乱。
虽然有些冷,但为了隐蔽,吕恒还是下达了命令,严禁士兵们点火取暖。
而在路上,被激发出了斗志的军士们,此时正是士气高昂阶段,听到这个命令后,一句怨言都没有,严守纪律的执行了命令。”都是好儿郎啊!“吕恒四下里扫了一眼,看到那些衣衫被汗水浸湿的士兵们为了取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紧靠着对方,靠着体温来取暖,心里微微震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赞叹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兵!“一旁,武宁远这老头听到这句话都,顿时嘿嘿笑着,洋洋得意的说道。
吕恒闻言只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士气能保存多长时间!“宁王爷毕竟是军中出身,知道这样的激发,也仅仅是一时奏效,并不能让军队一直保持下去。看到眼前这难得的士气高昂的景象,心里便有些不舍的叹气说道。
吕恒抱着水囊喝了一口后,随意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笑着说道:”其实,江宁守备军之所以,出现疲软惫懒的局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生活太过安逸了。他们远离北方,自知也不会被调往北方杀敌。故而,时间一长,便会滋生懒散的心态。倒也不足为奇了!“”不知永正有何妙计?“武宁远听到吕恒这话后,转过头来,眼里兴致盎然的看着吕恒,满是期待。
从昨日刺杀一事发生后,永正便是一幅严肃的样子。而且,从昨天,这小子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件件都落到了实处。和往日那偷懒闲散的样子比起来,大有不同。
从开始的对战场形势的预判,到后来具体战术的规划。再到行军途中,激发士兵斗志。一路走来,武宁远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难道之前,真的从未接触过兵事?那他,这些手段,是从何而来的?而且,从前方斥候传来的情报来看,永正从一开始到现在,对整个战局的判断,极为精准,丝毫无差。
看着书生神色淡淡的看着四周晨光微露的群山风景,脸上带着让人心神平静的笑容。猜测不到的武宁远,最终也是摇头笑了笑。
看来,这天下,还真有生而知之的奇才了!
“其实,也就是一套练兵的法子了。反正是闲来无事,你就当做是闲话听听就行了!”吕恒笑了笑,便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根草枝,用鞋子清出一片空地后,在上面划着一系列的练兵步骤。
“平日里,军队习练要形成常例。最好是三日一操。当然了,开始的时候不能操之过急。五日一操便可!操术中,不光要演练阵法,还要加强单兵的作战能力!像刀术,骑术,射箭,潜行,刺杀等等全部都要安排进去。最好,还是将士兵们分成两派,进行不定时的战争演练。”吕恒坐在石头上,一边在地上画着,一边转过头来,看看正蹲在身旁,静静倾听着的武宁远。
“当然了,这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有可能的话,等整个军队的战斗素质提升后。我们可以在军内设立一个特殊的军种。这个军种人数不要求多,但是要求精。骑马射箭,刀枪剑戟,潜行暗杀,无一不通!可以这样说,这个军种里的没一个士兵,都是全能武士,以一当百的绝顶好手!这样的话,不光能形成一支拥有强悍战斗力的全能军队,在战场上起到一击致命的效果。更有可能,在整个江宁守备军里形成一股尚武的风气。为大家树立一个榜样,也好让那些懒散的军士们,被激发起来……”
武宁远抬起头,眼里满是光彩的看着吕恒,笑着说道:”这边是你在路上,与我说的,那个特种大队的意思吧!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心里甚是期待啊。如果真的能训练处这么一直军队,那可是战场上的一头猛虎啊!”
吕恒点头赞同道:“没错,虽然特种大队要求的人数不高,但是他们执行的任务,却不是常规的作战任务。他们执行的,是那些关乎整个战局的难度极高,却又影响力极大的高难度任务、,一旦任务完成,整个战局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了,能进入特种大队的士兵们,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这也是为什么要给特种大队,特殊照顾的原因了!物以稀为贵嘛,呵呵!”
“报!”,就在吕恒将心里那一套说给武宁远听的时候,一名身手敏捷的斥候,从远方冲过来,抱拳对吕恒和武宁远汇报:“王爷,军师,山下东南方向,出现了一队千余人数的人马,速度极快,正朝着这里过来。预计两刻,进入达伏击范围!前方王大人请示,是否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合围!”
吕恒和武宁远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是笑了笑。
吕恒静静的听完斥候的汇报后,点点头,询问道:“展雄休息的怎么样?”
啊?
斥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一路上阴险至极,却又极具煽动性的军师,会突然问道这个问题。
一路上,兄弟们先是对这个小白脸军师极为的不爽。妈的,从来没见过上阵打仗,还穿着一件长衫的鸟人。
不过,在路上,随着传令兵一路传达下来的命令。诸将士们。开始对这个小白脸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对敌军动态了若指掌,对整个战局的判断精准之极。原来,这个家伙是深藏不漏啊。斥候一路上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他是亲自参与了传达各项下达命令的人。对这个书生的手腕和眼光,深深的佩服不已。
此时,见军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心里一时反应不过来,便有些迟疑了。
不过,见军师正笑着看着自己,斥候心里一松。挠着头讪讪一笑,抱拳道:“在下来的时候,见展大人正和王大人一起聊天呢!精神很好呢!”
其实跟军师接触久了,才知道,军师其实是个好人。从来不打骂士兵,还会开玩笑。而且,在路上,军师还说了,今天的活儿如果干的漂亮的话,回去以后,给大家加肉三天。虽然说,有时候军师板起脸的时候,有些吓人。不过,那也是兄弟们做的有些过了。
现在,大家都觉得军师人挺好的。所以,一路上即便再累再苦,也没有人说过军师的闲话了。
斥候心里也不紧张了,便笑着回答着,展护卫和其他轻骑营兄弟们的情况。
听闻展雄休息的差不多了,吕恒笑着点点头,对护卫道:“告诉王五和展雄,原定计划不变。一千人进入伏击范围后,他们便依计划进行收尾!火箭升空后,配合大部队,进行围剿!”
“是!”斥候抱拳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一旁,武宁远看着吕恒熟练之极的下达着命令,捋着胡子,笑着说道:“永正,我突然感觉,在你手下当兵,真是一件好差事啊!”
见吕恒转过头来,不解的看着自己。武宁远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道:“在你手下当兵,根本就不用动脑子,哈哈!”
其实,从开始的时候,武宁远还有些怀疑吕恒如此的布局,是否有些不妥。毕竟,对方是第一次领兵,难免出现差池。
但从一路上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这个书生的布局和预判,竟然是环环相扣,丝毫不差。武宁远真才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家伙,刮目相看。
吕恒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靠!”
第一百九章 鸿门宴
是夜,江宁城,江宁府中。
外面,江宁城一如既往的繁华。街道上,行人攘攘,热闹非凡。街边的茶馆,酒楼里人声鼎沸。街道对面的青楼门口,书生学子往来不断,姑娘们华服艳妆,招摇着手中的香帕,卖弄着青春的风姿,引得那些过路的行人们,满嘴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姑娘们露出的洁白的皮肤,然后擦干口水,摇头晃脑的说着一些有伤风化的言语,便离开了。
后面,姑娘们不屑的对着这些人,呸上一口,莺莺燕燕的骂上一顿,然后继续喜笑颜开,搭着进出客人们的肩膀,卖弄着笑颜。
而在江宁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往日极为繁华的江宁府,此时却是一片压抑肃杀的摸样。
夜色寂静,江宁府前,那条平日里张灯结彩,行人攘攘的路上,如今却是一个行人都没有。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军士们,手握钢刀,来回巡逻。偶尔见有行人走过,军士们神色冷酷的盯着这些人,抬起手慢慢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行人们,顿时冷汗津津,低着头,装作我什么都没看到,几位大哥继续的样子,然后闷头离去。
在江宁府的大门外,上百名的江宁守备军,将这古朴的宅子,包围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他们手握长矛,杀气腾腾的盯着紧闭着的大门。
府内,大厅中。
虽然是满盘珍馐,琼浆玉液,但是,在座的各位客人,却都是一脸的铁青。他们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对面主位上,美滋滋的抿着小酒的洪全。
在做的这些人,都是江宁城中,横行黑白两道的盐帮头领。平日里,他们都是势力占据一方的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此时,在周围诸多杀气腾腾的军士的眼里,他们只是一群被搁置在了砧板上的肉,而且,还是一坨坨很肥的肉。
就在刚刚,他们突然接到了府尹洪大人的邀请,说是洪大人今日在府中设宴,宴请为江宁城服老百姓做出贡献的盐商们。
这帮人不明其里,也以为是平日里寻常的宴会,喝上两盅酒,说上几句话后,也就散会了。于是,这帮人也没有相互联系,一股脑的来到了江宁府中。
但是,等到他们来了以后,却发现,原来,事情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先是家丁被一群虎狼之师,扑上来缴了械。然后,他们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军士们,一把推进了大门里,接着就是被几个壮汉带到了大厅中。
满肚子火气的盐商们,刚想着进来后,指着洪全的鼻子质问他,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进来后,却发现大厅里比外面更加的杀气腾腾。于是这些人,很是识眼色的低着头,不敢在说半句废话。
宽阔的大厅里,灯光明亮,洪全一人独自,坐在桌前,抿着小酒。见这些盐商一个个都进来后,洪全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憨厚的笑容,举杯站起来道:“哦,各位都到了,呵呵,本官等你们很久了,来来,别客气,快些入席吧!”
接着,侍女们将丰盛的饭菜端了上来。
洪大人呵呵一笑,举起酒杯,扫了这些面色诡异的盐商们,呵呵一笑,道:“呵呵,各位员外不要惊慌,今日我江宁城发生了一件极为恶劣的事情。哎,说起来,都是本官治下不力啊。没想到这朗朗乾坤之下,一向稳定平安的江宁城中,竟然会有大户私通外族,企图置我大周与水深火热之中。无奈之下,本官便于宁王爷一起下达了封锁城中各大街道的命令,今日请大家前来,一是感谢各位对本官的支持,二来嘛,也是为了帮各位洗脱嫌疑。”
见洪全假惺惺的笑着,诸位盐商顿时傻了眼。
妈的,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什么宵禁,什么封锁街道。**的以为老子们都是瞎子聋子不成。来的时候,那满街道游玩的人们,难道都是鬼不成?
想软禁老子就明说,还扯这么多弯弯绕。
不过,盐商们,偷偷的朝着四面看了一眼。只见在大厅四周,那些手持钢刀,弓箭的士兵们,都是一脸冷冰冰的盯着他们。
而且,很多人的手,都已经按住了刀柄。似乎只待洪全一声令下,就要在这里大开杀戒了。
哎,谁叫人家拳头硬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这样吧,保住小命要紧啊!
盐商们听完洪全这番话后,顿时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纷纷举起酒杯,急忙陪着笑脸道:“大人客气了,呵呵,帮主大人排忧解难,是我等的荣幸啊!”
“就是,就是,大人这样说,可就是看不起我等了、虽然我等有几个闲钱,也有人帮忙,但是,我等毕竟是大人治下的百姓,呵呵,能为大人排忧解难,小人们荣幸之极啊!”
人群里,说着好话的是大多数,不过,也有人虽然嘴上说着是给大人分忧。但是言辞间,带出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江宁盐商的盐帮老大,空龙鸣就是其中一人。
空龙鸣此人的底细,洪全自然知道。此人之前是东京某位官员的家中总管,五年前,来到江宁,做起了官盐的买卖。在各种人的支持下,加上此人心狠手辣,五年之内,声名鹊起。一跃成为江宁盐商的代表人物。而且,据眼线传来的消息,此人正是江宁盐帮的当家老大。
而他,正是吕公子亲自派人叮嘱自己的,今晚一定要特别注意的人物。
此时,他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肥嘟嘟的洪全,嘿嘿一笑:“没错,虽然上面经常有贵人告诉我等,说是你们不要怕,谁敢欺负你,老子让他死无全尸。不过,大人绝对不会欺负我们的,这点大家心里都明白,是吧诸位‘
“没错!”
“就是!”
……
空龙鸣一开口,诸多盐商们纷纷附和道。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表情,看着正面的洪全。看看他,到底该怎么办、
呵。人家空龙鸣上头的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做的各位盐商不相信,洪全有这个胆子,去碰人家空老大。
长江盐商古来有之,而且,这些人或明或暗的都与朝廷中的某些人有着关联,不然的话,历届朝廷都知道,盐帮贩卖私盐,但是却屡禁不止。
明眼人都知道,盐帮的买卖,有很大一部分的受益者,是朝中的那些大官。
呵呵,自己断自己的财路,傻子才会干。
而历届的皇帝,也知道,朝中大臣涉案其中。而且,这些能够控制盐帮的大臣,往往都是世家大族的代表人物。
处于社稷稳定,江山永固的考虑,皇帝也对屡禁不止的盐帮,无奈之际,最后,也只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盐帮有时候,还能发挥点积极作用。
每次临战,这些盐帮往往也会做出一些对朝廷示好的动作,比如,在市场上发开私盐。或者是,直接将数额巨大的私盐捐献给朝廷。
这笔数目,往往比朝廷掌握的官盐数量还要多。
因此,历任的江宁府尹,都知道这个诀窍,故而,对这些盐商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了。
但是,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江宁盐商背后的老板,很有可能就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故而,就连洪全,在之前十多年,都对这些干着非法买卖的盐商们,不理不顾的。
但是,随着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世家大族开始明目张胆的对付寒门子弟,而且,皇储之争,再次在大内上演。
而皇帝,也一直未发一言。似乎,对如今诸位皇子争夺帝位的做法,管都不管。
于是,各方势力开始寻求自己的代言人。
当然,作为正在寒门一员,一直偏居江宁,不问朝事的洪全,也深感其中水深,深深思虑下,决定加入这场皇储之争中。
不过,他是站在了武宁远一边的。
而宁王爷,则是当年力促皇帝废黜太子的中坚力量。
呵呵,至于宁王爷支持谁上台,谁来做大周未来的陛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在这场争斗中胜出,那至少自家小命是保住了。
当然,之前的时候,洪全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参与这场深不可测的混战之中。他本来心性淡泊,不想被卷入这帮政治争斗中。
但是,随着各方势力找上门,各种手段近处、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而在这些势力中,太子一系的特使,尤为的讨厌。
妈的,想起那个特使鼻孔朝天的样子,洪全就气的满身肥肉乱抖。
牛逼什么啊!不就是个差点被废黜的太子吗?
于是,在太子一系的人马,找上门的第二天。洪全深感,自己无法脱离这场混乱。无奈之下,一头跳上了武宁远的贼船。从此,便沦落江湖了。
如今,他早已知道这个空龙鸣是太子的人。不过,自己已经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人了,看到他对自己的话中暗含着威胁之意,一脸阴笑的样子。洪全心里除了对他鄙视一番后,自然不会怕他。
洪全呵呵笑了笑,没有理会空龙鸣的威胁,而是端着酒杯,美滋滋的小酌一口后,砸吧着嘴,然后,在众人喷火的眼神里,他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享受一番后。这才,开口说道:“说起这个嫌疑,本官本以为,今日能够到场的各位,没有人会参与这种缺德败兴的事情。只是,哎,实在是让人心中悲愤啊。各位都是我大周的栋梁之才,本官是在难以相信,各位当中,竟然会有人干这种被后辈子孙戳脊梁骨的缺德事!真是悲哀啊!”
说话间,洪全一脸深恶痛绝的摇头叹息,那神情之悲痛,死了亲爹也就那样了。
空龙鸣听着这个胖子,若有所指的话。顿时眯起了眼睛,一道不可擦的寒光在眼里闪过。他端起酒杯,笑眯眯的看着洪全,诧异道:“大人此话何意?难道是说我等有人通敌叛国?”
洪全愣了一下,随后仰头哈哈大笑。然后,只见这胖子,很是文雅的用手绢擦了擦嘴巴。放下手卷后,他笑眯眯的看着空龙鸣,扬扬下巴,乐呵呵的道:“是啊,本官说的就是你,龙老大难道没听出来吗?”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空龙鸣愣了一下,随即唰的一下站起来,拍着桌子指着坐在对面的洪全,大声喝道:“洪全,你这是什么意思?”
】
空龙鸣势大力沉,一掌拍的桌子震颤不已。桌面上,盘碟震动,哗哗的响个不停。就连杯中的酒水,都溅得到处都是。
洪全一脸憨厚的笑容,看着脸色大变的空龙鸣道:“本官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干掉你!”;
洪全嘿嘿一笑,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冷冷的盯着大惊失色的空龙鸣,对身后的武士道:“来啊,空龙鸣通敌叛国,罪该万死。给本官拿下!”
空龙鸣退后一步,四下里寻找着突围的路,却失望的发现,屋子里的所有角落,都被全副武装的军士们守住了。
此时,这些当兵的,手握钢刀,正一步步的朝着自己逼近过来。
空龙鸣仍然没有放弃抵抗,他抱着最后一丝的救命稻草,威胁着洪全道:“姓红的,别说老子没警告你。三日后,钦差就要驾临江宁。你敢动老子,信不信你们全部完蛋?”
洪全脸色一僵,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后。冷笑着道:“信啊,当然信。你空老大的话本官岂能不信。不过,呵,在做的各位都能证明你空龙鸣通敌叛国。对吧,各位员外?”
洪全冷笑着盯着桌子上其他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声问道。
“大人,大人说的对,我等为大人作证!”眼见性命危在旦夕,说不定啥时候就被人砍掉了脑袋。其余的盐商,见势不妙,纷纷转舵。投向了洪全一边。
洪全满意的点点头,捋着嘴角上的八字胡,朝着对面面如死灰的空龙鸣道:“如何,空老大。你死了,是罪该万死。钦差也不会为你报仇的!呵呵,放心的去吧!”
洪全嘿嘿一笑,举起的手掌猛地落下。
这一刻,万箭齐发!
第一百十章 战!
长江岸边,两山深处。
晨光微露,旭日东升。火红的朝霞,如万道利剑一般,刺破夜色的漆黑。将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
苍茫的群山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在这旭日光芒的照耀下,更显沉重,古老。
山间弥漫的雾气,已经渐渐消散。站在山头上朝下张望,山谷间的一切动向,尽在其中。
山谷里,一队排成一字长蛇阵的上千人的队伍,正急速进入伏击范围。虽然他们极力压低声音,不发出声响。但是脚下细碎的石子儿声音,汇聚在一起,仍然听的格外清楚。
“军师,敌人以全部进入伏击范围了!”传令兵喘着粗气,一路从下面跑上来,单膝跪下,抱拳对吕恒道。
坐在青石上,衣衫随风而动的吕恒。闻言后,眼神平静的扫视了一眼下方的山谷,点点头道:“发信号,总攻开始!”
“得令!”
传令兵抱拳应声后,站起来,跳下台阶。对下面,一直站在吕恒身边。两个严阵以待的弓箭手点点头。
两位弓箭手,解下背上的强弓,一手握住弓,一手拔箭搭上弓弦。深吸一口气,搭上火箭,拉弓如满月。
目视着苍穹,手指轻放。
蹦的一声,弓弦震动。
两只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箭支,嗖嗖的射向高空。
嘭的一声,在箭支到达最高点的时候,烟花灿然绽放。
“杀啊!”
几乎在同一时刻,埋伏在山谷两侧的士兵们,齐齐跃出隐藏地点,扬起手中的刀剑,直指苍穹,杀气腾腾的怒吼道。
而在最前方的士兵们,大吼一声,奋力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推下山崖。
轰隆隆,大地在震颤,群山在颤抖。
无数的巨石在山坡上带着千钧之力,飞快的朝着下方滚落。带起的烟尘,溅起的石子儿,飞尘,一时间遮天蔽日,声势震天。
山下,呆住的了柳元一所部,看着头顶上遮天蔽日的落下来的巨石一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反应,很多人,就被呼呼而下的巨石碾中,成了一团肉酱。
鲜血飞溅,断臂横飞。短短的几个呼吸,山谷里就成了人间地狱。被砸死的黑衣人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那条穿谷而过的小河,眨眼间被染成了一条血河。
啊!救命啊,逃啊!
一时间,山下的哭喊,哀嚎声,响成了一片。
山下的一字长蛇阵,瞬间被拦腰截断。上千人的队伍,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他们抱着脑袋,哭天喊地的四下里逃窜。
不过,还没等到跑到山脚下,就被迎面而来的密集箭雨射杀,成了一个个满身箭矢的刺猬。
占据着有力地势的弓箭手们,不断的发射着箭矢。呼呼飞出的箭矢,划出一声声响亮的破空声,雨滴一般,朝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射去。
虽然战事顺利之极,但是站在至高处,一直观战的吕恒,却并没有着急下达,让步兵冲锋的命令。
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些朝着山坡上冲去的黑衣人,被山坡上的弓箭手不断射杀。神色淡淡,宛若平常。
“军师,要不要下命令,让步兵冲锋?”一旁,传令兵都有些按捺不住,看着下面如火如荼的战况,磨拳搽掌对吕恒请战道。
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武宁远,在听到传令兵这明显有着逾越的话后,并没有出言打断。而是煞有兴趣的看着,一路调度指挥的吕恒,看他如何做反应。
为将者,一定要紧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必须对战场上的形式,有着清醒的判断,绝对不可因为一时的兴起,而错过最佳战机。当然,更不能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
毕竟,这是吕恒第一次指挥作战。武宁远很是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作何反应。
不过,吕恒在听完传令兵的话后,只是淡淡一笑,转过头来,看着他,笑着问道:“怎了?见你那些兄弟们建功立业,你也想去试试?”
被军师识破心思,传令兵嘿嘿笑了笑,尴尬的挠头,点头道:“嘿嘿,军师,嘿嘿!”
见他如此的尴尬,吕恒岂能不知他的心思。不过,战场就是战场。在战场上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就拿目前来说,对方虽然狼狈,但毕竟是一千多人的队伍。只要他们回过神来,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仓皇逃窜。而且,以柳元一那亡命赌徒的个性,他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吕恒看了传令兵一眼,笑着摇头道:“放心吧,我们今天带的箭支,足够弓箭手射的。耐心的等着吧,我们不着急,着急的是他们!”
吕恒手指着下面,哀嚎声不断的山谷中,那逃窜的人群,笑着对传令兵道。
说完这话后,吕恒转过头来,对身旁,摸着胡子,一脸赞赏的武宁远道:“如何,宁远公?你怎么看?”
正笑嘻嘻的武宁远,听到这话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后到:“你小子,莫不是拿老夫开涮?你自己什么话都说了,还问我作甚?”
见武宁远一脸恼怒的样子,吕恒愣了一下,随即仰起头哈哈大笑。
一路上被这老头,一口一个准岳父,一口一个你小子的口吻,占尽了便宜。如今,总算是能收回点利息了。见这老头吃瘪,吕恒心里终于是小小的爽了一下。
“你小子别得意,嘿嘿,别忘了。柳青青现在是老夫的干闺女,嘿嘿,以后,你小子要是有任何想法,没老夫的同意,你小子就干着急去吧。哈哈!”武宁远人老成精,眼珠子转了转,顿时眼中一亮,摸索着下巴,一脸狡猾的笑容,对吕恒嘿嘿阴笑着。
吕恒满脸的笑容顿时一僵,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老头,见这老家伙,厚脸皮的以准岳父自居,而且还似乎蛮得意的。
吕恒和他对视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没能抗得过对方金戈铁马磨练出的超级脸皮。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心里暗暗诽谤一声,老奸巨猾。
山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抬眼望去,目光所及处,皆是抱头鼠窜的黑衣人,还有地上,那让人闻之欲欧的血腥气,和遍地的残值断臂。
巨大的石头下面,被压扁的黑衣人,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满地的鲜血汇成一条血河,汇入了潺潺流动的小溪中,转眼间,就像清澈的溪水,染成了一片血红。
柳元一躲在山壁的凹凸处,脸色煞白的看着面前这一切,心里如巨浪翻腾,惊魂不定。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柳元一神色恍惚的念叨着,浑身急剧颤抖。
“员外,怎么办啊!”一旁,亲随门,同样是脸色大变,看着眼前死伤不断的兄弟们,焦急的喊着道。
“对,对。怎么办?”柳元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宛若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状,摸着头上的冷汗,自言自语道。
亲随心里如同火燎,但是,看到这位刘员外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是大大的失望。原先,在出逃柳府的时候,此人还有些魄力。不过,想不到真正的到了战场之上,竟然是这样的废物。
亲随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后,见目光转向了一直跟在柳元一身边,那个带着黑色头套的魁梧大汉。
此人之前一直身居在紫金山中,等待着柳元一的。而且,在今天的队伍中,有五百名壮硕的武士,就是他的手下。这些人彪悍至极,而且战斗经验及其丰富。不过,这帮人跟他一样,一路上冷冰冰的,除了和身旁的那些同族们,说话聊天,声音震耳。不过,却从来都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而且,此人的口音很是古怪,亲随纵横江湖很多年,只是在心里隐隐觉得。这种口音,不像是中原地区的话。倒像是,北方来的。
看到一路上,柳员外对此人毕恭毕敬的样子。亲随也知道,此人地位不低。既然地位不低,那能力也应该有的。
亲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惊魂不定的柳元一。叹了一口气后,抱拳对这个身着羊皮,头上套着黑布的魁梧武士道:”这位大人!您看!”
这个魁梧的武士,正跟着身旁的同族,指着外面那些被石头砸死,被箭矢穿过身体的同伴,语气中满是不屑的意味。
听到有人跟他说话,这个武士转过头来,眼孔里闪烁着野兽的浑浊的光芒,看着面前低头抱拳的柳元一的亲随,哼了一声,不屑道:“你们汉人,真是一帮废物。几块石头,就被人砸的阵脚大乱。你看看外面那些抱头鼠窜的家伙,简直就像我们草原上,被狼群追着的绵羊一样。哈哈!”
亲随脸色僵了僵,抬起头看了这个满嘴风沙味,说话及其傲慢的家伙一眼,心里大为震惊。
这些人,果然都是草原上来的。难道,他们是……
亲随心里一片慌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他们真的是那些人,那自己和手下的这些兄弟,可就是背叛祖宗,通敌叛国了。
妈的,好你个柳元一,竟然让兄弟们做这等缺德事。
亲随心里暗骂着柳元一,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反驳面前这个魁梧大汉的话。只是听闻了大汉对外面那些惨死的兄弟们的嘲讽,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哈腰的笑了笑。
等到嘲讽够了,魁梧大汉才解下腰间的酒囊,灌了一口酒后,满嘴酒气的对他道:“你真是个蠢猪,没见到我们的勇士在第一时间,都到了山脚下的凹陷处躲避吗?这还用问?”
大汉眼里满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对对,传令,让兄弟们赶紧朝着山崖下聚集,对方的石头和兼职是射不到这里的!”亲随愣了一下,终于反映了过来。他一把抓住身旁的兄弟,趴在对方耳边,大声吼道。
身边的绿林悍匪,急忙点头,探出身子,对外面那些如无头苍蝇一般,乱串的兄弟们大声吼道:“隐蔽,他妈的,给老子回山下隐蔽!不想死的快回来!”
听闻这震耳的吼声,那些网名逃窜的黑衣人顿时回过神来。他们站立片刻,辨认了一下方向后,急忙抱着头,朝着山下冲来。
在朝着山下奔逃的时候,仍然有不少黑衣人,被飞来的箭矢射中。惨呼一声,倒在地上。不过,他们的手仍然在空中,摇摆着,示意同伴过去救援。
只是,刚刚脱离了险境,捡回一条命的同伴,怎么会甘心犯陷,去救他。
大家只是惊魂不定的死死靠着山壁,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倒在地上,惨呼着的同伴,被随后飞来的羽箭射穿定在地上。
似乎是外面凄惨的喊声,太过让人心神剧震。在一阵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冷风吹来后,一直神色痴傻的柳元一,突然打了个冷战,终于是回过了神。
“怎么样,死了多少人?”回过神来的柳元一,脸色阴沉无比的看着外面那些死伤的黑衣人,转过头来,对身旁的亲随问道。
“至少有三百。剩下的,很多人都受了重伤!哎,真他妈的邪门了。这帮该死的兵,是从哪里挑出来的!”亲随倒是没有注意到柳元一的异状,一脸悲痛的回了一声后,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一拳砸在石头上,咬牙切齿的骂道。
不过,在说完这话后,他突然转过了头,一脸诧异的看着,神色清明的柳元一,惊呼道:“员外,你!”
柳元一瞥了他一眼后,点头嗯了一声。之后,柳元一,抬头朝着上方张望了一眼,看到满山的伏兵后,脸色阴沉的低下头,思索着对策。
“员外,我们该怎么办?”身旁,亲随门,急切的问道。
问话没有得到回答,亲随转身看去,只见柳元一深深的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只是她的脸上肌肉抽搐不已。神色极为可怕。
半晌之后,柳元一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对面山坡上的动态。
见到山顶处,一抹淡青色后,柳元一眼神微缩,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是他,果然是他!
虽然看不清楚此人的面貌,但是柳元一却深深的认定,此人就是那个心肠歹毒的书生。
真是没想到,老夫英明一世,竟然会栽在他手里。而且,还是连续两次。
柳元一宛若癫狂一般,看着山头上,那个站在树下,青衫随风而动的书生,疯狂的大笑。
“员外,您倒是想个办法啊。在这么下去。不用对方步兵冲锋,我们就被活活的困死在这里了!”随从焦急的问道。
柳元一狞笑着盯着山头上那个青衫男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他阴笑着道:“集结,五百人去,冲上山去,杀了那个书生。同时,吸引敌军的主力的回防。我等声东击西,击中剩下优势兵力,朝着隘口处冲锋。只要负责向山上冲锋的兄弟,杀掉那个书生,对方的阵势必定大乱,到时候i,就是我等逃出生天的最佳时机了!胡卓尔将军,你看呢?”
被柳元一成为将军的胡卓尔,却是摇摇头道:“先生柳,我与你的看法,恰恰相反。那个书生是一定要杀的,不过,却不是声东击西,而是声东击东!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就是将计就计!”
“将军是说?”柳元一愣了一下,神色顿时变得极为惊喜,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错,由本百夫长,亲自率领我五百草原勇士,冲锋对方的大营。你们其他人,负责对隘口处的守军进行佯攻。到时候,我们双管齐下,破掉对方的包围圈!对了,先生柳,跟我们一起!”
胡卓尔大声说着自己的排兵布阵,到最后,他想了想后,转过头来,对柳元一眨了眨眼,神色不言而喻的说着二人都明白的道理。
弃车保帅?
柳元一当然知道,胡卓尔的打算。他无非是想,牺牲其他绿林悍匪为代价,为他们攻打大营做准备。
而且,对于那些草莽们,柳元一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死就死了,死了还省了分钱。
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后,柳元一神色肃然的抱拳对胡卓尔道:“将军放心,我柳元一唯马首是瞻!听从您的调遣!”
第一百十一章 突厥人
胡卓尔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的柳元一,哈哈大笑一声。
随后,他转过头去,用手中寒光闪闪的弯刀,指着对面山上的那个身着青衣的书生,低声对身旁的突厥武士道:“巴特尔,看到那个读书人没有。”
见巴特尔点头,胡卓尔眯着眼睛,嘿嘿笑着道:“那个人,就是大周军的大官,拿下他,带回草原,献给大汗,我们就能获得很多的女人,很多的马匹了!哈哈!”
巴特尔点了点嘴唇,眼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不停的点着头。
“勇士们,为了给大汗献礼,为了草原的荣耀。杀!”胡卓尔挺起身子,举起手中的弯刀,对躲避在山崖下的突厥武士们,大吼一声,杀气腾腾的吼道。
“嗷!”诸多突厥武士,像是一群听到了头狼的嚎叫声一般,纷纷拔出兵器,指着天空,大声的嚎叫着。
看着那群如狼崽子一般,凶狠的突厥人,仰起头怒吼,杀气震天。躲避在山脚下的汉人们,心神剧震。弯刀上耀眼的寒光,宛若寒冬的冰雪一样,让他们浑身发冷。
连呼三声后,胡卓尔手持着弯刀,指着对面山坡上大周军队大营,对身旁的武士道:“巴特尔,你带一百人,冲击对方的左翼。”
“是!百夫长大人!”巴特尔手里拎着弯刀,单手按着胸口,点头领命。
“额胡尔,你带一百人,攻击对方的右翼!”胡卓尔转过头来,对另一名突厥武士,下达了命令。
“是,百夫长大人!”叫额胡尔的武士,抱拳低头领命。
“你们两人要像锋利的弯刀一样,撕开敌人的防线。为大军攻击对方主营,扫清障碍!明白了吗?”胡卓尔扫视着面前的两个武士,声音粗大的吼着。
“是,我等明白!”二人同时抱拳,大声回应都。
“好了,去吧,长生天会保佑你们的!”胡卓尔大手一挥,让二人各自领兵离去、而他,则是回头,对身后的三百武士吼了一声。单刀指着对面山坡上的大周军队主营,大声道:“勇士们,随我冲锋!””嗷!“
身着黑衣,手持弯刀的突厥士兵,齐声搭着呼哨,奥嗷嗷叫着,跟着胡卓尔,冲出了银币地点。他们脚踩着被鲜血染湿的地面,像一群行进间的狼群一半,速度极快的朝着对面山坡上,吕恒所在的方向冲去。
……
吕恒坐在树下青石上,手里摆弄着一把小巧的弩机,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山谷下的战局。
在看到,那群原本如无头苍蝇一半四处逃窜的黑衣人们,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纷纷回撤。躲避在山崖下面,弓箭射不到的地方后。正在专研着弩机的后坐力的吕恒,手里稍稍停了一下,转过头来,对身旁的武宁远道:”看来,柳元一身边还是有能人的!“
武宁远捋着胡子,眼睛微眯的看着下方,点头道:“反应敏捷,调度及时。没想到,这帮暴徒里还有这等人物?”
不过,在他说完这番话后,突然看到下面的形式,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只见,原本聚在一起,躲避着弓箭射击的黑衣人,突然成了两路。一路朝着长江岸边,隘口处冲锋过去。一路,竟然是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刚开始的时候,武宁远心里还有些嘲笑,对方脑袋被门挤了。竟然不顾地理优势,从下往上冲锋。
不过,等到他看到,这群有五百之众的手持弯刀的黑衣人,竟然神勇非凡,速度极快的冲过了第一道防线。眨眼间便和第二防线的士兵交战在了一起。
而且,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见到,由百名士兵组成的第二防线,呈现出不支的样子。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绿林悍匪!”武宁远脸色变得有些冰寒,站起来,指着前方那些骁勇之极的脸蒙着黑布的武士,沉声说道。
一旁,吕恒也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睛,凝视着下方胶着的战斗。在看到那些脸蒙黑布的武士手里,那些锋利的弯刀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字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脸色铁青的武宁远,指着下面那些脸蒙黑布的武士道:“宁远公,看到对方手里的武器了没有?”
武宁远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吕恒,不知到他话中何意。
吕恒却是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抬手指着哪些黑布蒙脸的武士,对武宁远道:“你看他们手里的武器,是不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武宁远这才转过头去,凝聚目光朝着下方望去。
只见下方第二道防线,此时已经崩溃。二线的江宁守备军此时,已经开始朝着山腰处撤退。而在他们的身后,黑布蒙脸的武士,紧追不舍。
这时,第三道防线的弓箭手,已经站了起来。
看着那些黑布蒙脸的武士们,手里那高举的弯刀。晨光照耀下,寒光夺目。刀光闪现中,武宁远突然记起了,自己曾经在那里见过这些弯刀。
而且,非旦是见过,而且是极为的熟悉。
几十年前,在北方草原上,他曾无数次加过这种威力奇大,而且,极善劈砍的武器。
此时,再见到这种刀,武宁远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且,从那些武士们,那熟练的刀法,还有那杀人如麻练就出的毫无感情的目光。武宁远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十多年前,那无数次与自己厮杀过的敌人。
“是突厥人!”武宁远神色有些颓废的叹气道。他抬起头,看着那些骁勇的突厥武士,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发寒。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周如今的边防会如此的虚弱不堪,竟然会让五百的突厥武士,毫无阻拦的深入大周境内数千里,竟然会到达江宁一代。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大周境内竟然会有柳元一这样的,敢于背叛祖宗,背叛国家的人存在。私通外敌,陷大周百姓与水火之中。而且,他也知道,柳元一背后的人是谁。想到这里,冷汗不禁湿透了脊背,武宁远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突厥士兵,还有亡命逃跑的大周军人,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有心无力了。
武宁远苦笑着摇摇头,一脸颓废的靠在树上,神色一片阴暗。
这些人,难道真的要直大周与死地?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他们不知道,国破家亡的呃道理?大周完了,他们难道能保存好自己?
古人云,覆巢之下无完卵!
这些饱读诗书的朝廷命官,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些道理?
如果,他们知道。那这些突厥人是怎么来的?
武宁远脑海里一片混乱,嘴里有些茫然的念叨着这些话。无力的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难道,大周朝廷就这么完了?武皇开立的鼎盛朝代,就要在这一辈终结?
武宁远神色晦涩,仿佛已经看到了江山沦落,万民流离失所的悲惨景象。不经意间,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武宁远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见,面前,那个一直是惫懒摸样的书生,此时却是眸中神色明亮,脸上带着那抹许久不见的温暖笑容,看着自己。
吕恒听完武宁远说出那些人是突厥人后,便一直都没有听到对方的下文。心里好奇之下,转过头,却看到平日里大马金刀,硬朗之极的大周战神,此时却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一样,神色颓废的坐在那里,一脸的茫然,唉声叹气不已。
看着武宁远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吕恒心里惊了一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不过,当他看到对面,呈现出三路冲锋的突厥士兵的攻势后。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老人家一生为国为民,虽然最后卸甲归田,但其实,心里也是为了大周的社稷安定,黎民百姓的安居。
此时,他猛地见到,外敌如从天降一般,出现在这最安全的江宁一地,心里肯定会失落,甚至是悲凉。
他觉得,他曾经为之奋斗了一生的辛苦,瞬间坍塌。
想到这点后,吕恒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自古以来,内忧外患经常是在一起出现。二者宛若一堆亲密的孪生兄弟一样,形影不离。当一个国家,国破家亡的时候,往往都是这俩兄弟,一同的发力。
如果说,能够绝对的杜绝内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在后世,那个看似安定的国家里,仍然是存在着巨大的危机的。
这,似乎是整个人类社会,人类政治史上无法解释的难题。
不过,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历史上每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面对着内忧外患的时候,无一不是凭借着巨大的政治手腕和铁血的态度,还有博广的胸襟,以大魄力大手段,将这内忧外患化之与无形。
历史中,每个强盛的朝代,都不乏具有大魄力的人才。强汉如此,大唐如此,而大周,同样也是如此。
吕恒目视着前方的战局,神色依旧平静。
他知道,光凭嘴说,是无法让信仰坍塌的武宁远振作起来的。
目前情况下,能让这个曾经风云天下的大周战神,再次鼓起勇气,振作起来的。就是取得这场已经转变为对外作战的胜利。
而且,呵,还要胜的漂亮!
吕恒转过头来,弯下腰,拍拍武宁远的肩膀,微笑着对他道:“好戏,还在后头!”
用力的按了下对方的肩膀,看到对方眼里恢复了一丝神采,吕恒对他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对身旁惊魂不定的传令兵道:“传我将令:命展雄所部,立即向中军大营靠拢,命王五所部……”
一系列的命令发出去后,吕恒摆弄着手里的弩箭,像是上学时,玩着笔的动作,转动着弩箭。淡淡的看着下方的突厥人,轻轻一笑道:“呵,声东击东?”
抬起头看着不断朝着这里冲过来的突厥武士,砸吧着嘴,自言自语道:“真是个蠢主意!”
寒风掠过,枯草横飞。
漫卷的草枝,枯叶中。书生的长衫,随风呼呼而动。他的神色,依旧是微微笑容。举手投足间,风轻云淡,举重若轻。
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已经是沉沉的杀机了。
第一百十二章 大局已定
随着传令兵手中的彩旗晃动,中军将令的准确无误的传达到了战场中每个参战单位里。正在山腰处准备参与围堵逃兵的的展雄所部,立即改变路线,朝着山腰处突厥士兵的左翼冲过去。
而同时,收到命令的王五所部,也已经开始发起了对山下正朝着隘口处冲去的其他逃匪攻击。
对面山头上收到下山剿匪命令的队伍,高声呐喊着,如同钢铁洪流一般,瞬间将山谷里抱头鼠窜的敌军覆盖在其中。一阵惨呼声和求饶声中,战斗以极快的速度收尾。
在消灭了山谷里逃窜的匪徒后,山下的军队与王五所部汇合,立即向逃亡长江隘口处的逃兵追去。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是好手段!”即便是敌对双方,突厥人胡卓尔仍然是对大周军队的统帅,心里佩服之极。他转头看了一眼,山谷里那些跪在地上,举手投降的绿林匪徒,转过头来,看着上方不远处那个青衣书生,深吸了一口气,敬佩的说道。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毕竟,双方处于不死不休的局面。胡卓尔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干掉对方,砍下对方的脑袋。带着兄弟们逃出去。
刚刚,他还在想,胜利的冲出包围圈,回到草原。不过,随着战局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自己的计谋被识破。胜利已经是遥不可及,他唯一想的是,如何活下去。
“勇士们,冲啊!”胡卓尔咬了一口舌尖,努力让自己的神智清醒着,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举着弯刀一边喊,一边朝着上面冲锋道。
……
山腰上,吕恒准确的判断着战局的变化,随时调整军队布置。
在他的身后,武宁远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书生,面色平静的看着战场,举重若轻的指挥调度着。
他那刚刚还是混浊不清的眼神,此时,已经开始变得明澈。脸上那丝颓废的表情,也随着战局的变化,消失不见。
他目光中带着欣喜的神色,看着身前,一脸平静的对传令兵说着什么的吕恒。摸着胡子点点头。虽然表情强作镇定,但在心里,其实早已是翻江倒海了。
此人的准确眼光,对战局的精确把握。对弓箭营出神入化的调度。即便是有着几十年戎马生涯的武宁远,都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看着书生那脸上淡然的微笑,还有那波澜不惊的眼神。仿佛i一切事情,都是尽在他的掌握中。
真是个妖孽啊!
武宁远看着一脸微笑的吕恒,独自想了半天,却无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终是叹了口气,心中用妖孽这一词暗暗赞道。
而吕恒,此时却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战局。
他眯着眼睛,看着三路包抄过来的突厥士兵。伸出手,指着左右方向的突厥士兵,转过头来,对站在身旁的两个宁王府亲兵道:“李虎,李豹!你们二人各带五十名弓箭手,给我打掉这两股突厥人!”
李虎李豹是武宁远亲兵里边,箭法最好的两个。而且还是亲兄弟。这二人,当年跟随武宁远南征北战的时候,因为箭法奇准,被军中同袍用草原上的名字,称呼他们为哲别,其意为箭簇。
最后,他们随武宁远离开军队,成了武宁远的亲兵。
此时,听到吕恒的命令后,二人齐齐点头,各带五十弓箭手,朝着中军左右翼的方向而去。
“军,军师,我,我们呢!”负责中军守卫的步兵尉官,犹豫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上来问了一句。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军师一直是在用弓箭手,作为主攻的力量。而这个年代,正规的步兵,却被他闲置一旁,除了刚刚下令命对面山崖上的兄弟冲锋外,中军的步卒一直都未启用过。
看着对面的兄弟,轻而易举的扫荡着对方的残兵,轻而易举的赚取军功。这个尉官顿时便有些坐立不住,笑着上前请战道。
吕恒看了一眼这个因为紧张,脸庞红扑扑的尉官,笑了一声道:“你们负责保护中军大营,同样是任务重大。放心吧,等一会儿有你们表现的机会!”
“可是!军师!”尉官脸红了一下,上前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吕恒身后的武宁远一声冷喝给堵回去了。
“战场之上,令行禁止!楮徐良,你想违抗军令吗?”武宁远可没有吕恒那样的好脾气,见这个大头兵,还想上前去请战,顿时心里恼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
将楮徐良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后,武宁远转过头来,看着战阵前方,排成散列的弓箭手,不断的发射着箭矢。那黑压压的,如同蝗虫一般的箭雨,发出呜呜的声音,朝着下方压下去。
见到这一幕,即便是有着多年军事生涯的武宁远,仍然是被这充耳可闻的箭矢破空声,震得头皮发麻。
弓箭,原来竟然可以这样用?
在出发前,弓箭手带的箭支数量,在武宁远看来已经足够。但是随后,吕恒却是皱着眉头,要他们再多带一些,自己拿不了的,交给步兵。
于是一路上,整个军队就像是后勤补给的军队一样,步兵的肩膀上,马匹的背上,都是一壶壶的羽箭。
那时候,不管是军士,还是尉官,都对吕恒这般的做法,表示不屑。毕竟,大周真正的主力,仍然是步卒。看这个小白脸的样子,难道是让那群只会躲在后面放冷箭的家伙们,打这场仗?
如今,武宁远看了一眼战场上一面倒的形式,终于明白了在出发前,永正为何一直叮嘱要弓箭手多带箭矢的原因。
原来,他真的是要让弓箭手,充当此次剿匪的主力啊!
而且,看目前的局势,还是极为成功的!
其实,他不了解的是,在吕恒前世的那个时代里,随着密集远程火力的普及,热兵器时代也随之而来。而且,随着热兵器时代的到来,战争胜利的决定因素,已经不再是步兵。而是空天力量。
在吕恒前世的军事策划生涯中,他极为偏爱远程火力打击的武器。比如说,无人机,导弹。而且是屡试不厌。
而且,在那个时代,一场战争的胜利的辉煌与否,其实更多的是取决于,敌我双方阵亡比例的对比。政府宁可多花上百亿的美元,也不会去拿一千士兵的生命去抵押战争。如果说,在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力,我方伤亡太大的话,政府会被强大的舆论压力,搞得焦头烂额,甚至有可能被国会解散。故而,前世的政治家们,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位置,还是其他,都是尖端武器的偏执爱好者。而在这其中,大威力的远程武器,更是他们的最爱。
来到这个时代后,吕恒的首场指挥。出于养成的理念和习惯,仍然是用前世的作战思想,指挥着面前这场冷兵器的战斗。
幸好,在这个远程火力急缺的时代,还有弓箭可用。运气更好的是,对方没有弓箭手。
“呃,是,王爷!”楮徐良被武宁远吼了一嗓子后,顿时哑火。抱拳对吕恒赔了个不是后,便退回到了原位。
听到武宁远的声音后,吕恒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武宁远,笑了笑,问道:“还好?”
武宁远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道:“老夫一直就很好!”
吕恒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那好,你好,我也好,大家好……”
呃,怎么有点像某个补肾牌子的广告词了!
说着顺嘴的吕恒,觉得刚刚说出的这番话,很是耳熟,仔细想了想,原来是前世看过的一个滋补品的广告词。
呵,都快忘了,以前的事情了。
带着血腥味的冷风吹来,吕恒轻声叹息了一声,在心里笑着道。
此时,已经到达了左翼的李虎李豹二人,已经带领弓箭手,对左右翼的突厥士兵,进行了压制。
他们二人带过去的弓箭手,手中所执的多数都是连弩。弩机的连射功能,在此时对付下方聚在一山路上的突厥人的时候,发挥出了惊人的作用。一声令下后,上百支的箭矢如同蝗虫一样,密密麻麻的朝着正在冲过来的突厥士兵射去。
一阵嗡嗡的弓弦抖动声音后,急速冲锋的突厥士兵脚步顿时一滞。还没等到抬起头看一眼什么情况,就听到又是一阵破空声传来。
带头的突厥武士,巴特尔闻声而动,一头卧倒在地。刚想庆幸自己没被箭矢射穿,却听到身后不断传来士兵们的闷哼声和惨叫声,还有士兵中箭后掉下悬崖的惨呼声。
巴特尔心里一惊,回头一看。顿时眼角呲咧,悲痛之极。刚刚还是八十多人的军队,在两轮齐射后,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他心里悲愤之下,也忘记了此时的局面。握着弯刀,跳起来,刚想对身后的武士呐喊一声。突然觉得后心一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随着弩机不断响起,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压了过去。又是一轮齐射后,负责左右翼冲锋的突厥士兵全军覆没。
眨眼间,战场形势再一次发生巨变。左右翼的突厥人被消灭后,负责主攻中军的突厥人,就成了一只孤军。失去了左右屏障的他们,成了山路上的活靶子。
随着人数的逐渐减少,带头的胡卓尔,心里悲凉。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站立的已经不到二十人了。
他茫然的看着倒在山路上的突厥勇士,神智一阵恍惚。手里的弯刀也握不住,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站在不远处的吕恒,看到已经大势已去的突厥人,笑了笑,举起手对传令兵道:”传我将令,弓箭退后,楮徐良,带步兵冲锋,包围他们!”
身后,一直郁闷的楮徐良听到这话后,宛若听到天籁之音一样。顿时神情都为之一振,急忙跑上前去,抱拳道:“军师放心,楮徐良保证完成任务!”
一旁已经退到一边的弓箭手们,听到楮徐良的话后,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道:“你丫真够无耻的。一百人包围二十人,还屁颠屁颠的说什么完不成任务?要是这样的任务都完,你他娘的就去跳崖吧!老子们都替你感到丢人!”
“对了!那个人!”在楮徐良临带兵冲锋前,吕恒叫住了他,指着仅剩下不到二十人的蒙面的突厥人力,那个瘦弱的,一直在急剧颤抖的中年汉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淡淡道:“抓活的!”
第一百十三章 风波初平
一百多名手持钢刀长枪的步卒,在楮徐良的带领下,瞬间冲下去,将那仅存的浑身伤痕的突厥士兵围了起来。
寒光闪闪,长矛锋利,面对着周围杀气腾腾的大周军士,这些突厥士兵背靠着背,手握着弯刀,眼神里满是惊慌之色,不过,手里的弯刀仍然紧握,丝毫没有放下武器投向的意思。
楮徐良看到这一幕后,不禁有些愣神。
以往剿匪或者是缉拿逃犯的时候,不管逃犯有多凶悍。但是一旦陷入包围中,肯定会放下武器投降。
而这些突厥武士,怎么会眼里没有丝毫怕死的意思。都到了这个关头了,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妈的,真是奇了怪了!
楮徐良舔了舔嘴唇,举起手,对身旁的同袍挥了挥,眯着眼睛盯着哪个为首的突厥军官,嘿嘿一笑道:“上!”
命令一下,外围的大周武士,齐齐举起长矛,怒吼一声,朝着被围在中央的突厥人刺了过去。
“慢着,我投向!”就在双方刀兵相接的那一刻,哪个突厥武士突然举起说,操着蹩脚的中原话,结结巴巴的对楮徐良道。
楮徐良:“……”
靠,我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呢。没想到竟然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楮徐良举起手,让身边的士兵停下脚步,用手里的钢刀指着那个举手的突厥人道:“放下武器!”
“放,放,这,这就放,各位大爷,不要过来,我这就放下刀!”胡卓尔举着手,第一时间,将手里的弯刀扔掉,抱着头跪了下来。随着他的缴械,其他突厥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抓起来!”楮徐良这才放下手里的钢刀。大手一挥,让手下将这十几个突厥人绑了起来。见十几个突厥人束手就擒后,楮徐良仰起头,意气风发的哈哈大笑起来。
娘的,这可是突厥人啊。真是没想到,我楮徐良有朝一日,也会亲手抓住突厥人。哈哈!
一番猖狂的大笑后,楮徐良亲自走到突厥人当中,将那个跪在地上,抱着头,身形明显比其他人瘦小的老头,拎了起来。
“嘿嘿,老家伙,不是我说你啊。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做这种缺德败兴的事儿。真不嫌丢人!”楮徐良揪着此人的胸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没看到此人有什么优点,于是撇撇嘴,一脸不屑的道:“走吧,我们军师大人亲自找你问话”。
说着,楮徐良揪着他的领口,就要带着他进中军大营。刚准备抬脚,却不曾想,这个瘦小的家伙,却突然挺起了腰杆,冷冷的看了楮徐良一眼后,伸出手,将楮徐良的手打掉。
“我自己走!”
柳元一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岂能容忍被一个大头兵如此的羞辱。虽然自己一败涂地,但心里的傲气,还是容不得他人羞辱自己。他不屑的看了一眼楮徐良后,冷哼一声,抬脚朝着上方走去。”呀喝,还敢嘴硬,信不信老子……“楮徐良气的就要举起手,想要给他来一嘴巴。
“楮徐良,让他上来吧!”山坡上,吕恒看到这一幕后,摇摇头,对坡下的楮徐良说了一声。
“哼,算你运气好!”听到军师的话后,楮徐良讪讪的收回手,瞪了柳元一一眼。之后,楮徐良骂骂咧咧,悻悻然的朝着山坡上走去。
“楮大哥,刚刚果然威猛啊!一百人打二十个人,还不敢上?啧啧,真是太厉害了!”楮徐良一路走着,路旁,那些抱着肩膀的弓箭手,笑嘻嘻的调侃着楮徐良。
楮徐良脸红了一下,本想嚷嚷一声,挽回点颜面。不过,最终还是心理没底气。自言自语的骂了几声后,闷头朝着上面赶去了。
等到柳元一手脚并用的上了破后,他全身的衣服,已经被山石草枝划得凌乱无比,此时,柳元一脸上沾满了泥土,身上也是破败不堪,山风吹来,他那破落的服装随风呼呼作响。被箭支划伤的脸上,鲜血已经凝固,呈现出一道深深的疤痕。看上去,凄惨无比。
想起,去年春节的时候,当时在柳府看到柳元一,那身居诸位,锦衣玉食的样子。在对比着现在,一副落魄的样子。吕恒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摇头叹了一口气。”坐!“吕恒指着面前,一块平整的山石,对站在面前,一直盯着自己的柳元一淡淡说道。
柳元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坐了下来。
“喝水吗?”吕恒对身旁的展雄点点头,示意他,解下水囊,给柳元一送过去。
而柳元一却是摇摇头,拒绝了吕恒的好意。
寒风吹来,山林间的枯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听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风中,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纷飞的草叶,落在二人的衣衫上,微微抖动。
柳元一伸出满是泥土的手,将一片叶子摘下。他低着头,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坐在他对面,这个年纪不到二十的书生,摇头苦笑着道:”呵,老夫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竟然会败在你的手里!老夫算到了一切,却算不到你!哎,都是命啊!“
吕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不是败在我的手里。你是败在了你自己的手里。如果你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没有用柳青青去做讨好官员的筹码,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我们两家的关系,不会有什么改善。但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柳元一却是抬起头,脸色变了变,看着吕恒冷笑一声,道:“哼,老夫承认,你的确是棋高一着。但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挂,你随便就是,何必羞辱老夫?”
听闻此言。吕恒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也是,现在成败已定。再说以前,也无用了。
但吕恒不生气,可不代表一旁的展雄能忍得住。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柳元一的胸口,瞪着眼睛骂道:“老东西,吕公子跟你说话,是给你脸。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见柳元一眼里闪过深深的恐惧,吕恒出言叫住了展雄,摆摆手,示意他退后。
吕恒看着跪在地上,捂着喉咙不断喘着粗气的柳元一,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
转过头去看着朝霞染红的群山,还有那山巅之上,已经淡不可见的云雾。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柳青青的父亲,也是我吕家的亲家。原本,是可以饶你不死的!”
说到这里,吕恒的话语稍稍停顿了片刻,他转过头来,看着愕然之后,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欣喜,还有浓浓心机的柳元一。摇头叹息道:“只是,木已成舟,可惜了!”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耍心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吕恒看着低着头,神色闪烁不定的柳元一,心里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留着他最终也是个麻烦!
人,只要有一丝生还的机会,他永远都不会放弃。而柳元一,更是其中最善于把握机会的人。听到吕恒话语中的松动,柳元一刚刚的冷静眨眼间消失不见。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存于此人的一念之间。只要此人点头,自己一定可以活下去,而且,还有可能东山再起。
听到吕恒的言语里,那沉沉的惋惜声。柳元一抬起头,看着摇头叹息的吕恒,心里一慌,身体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转眼间,柳元一失声痛哭,他连滚带爬的爬到吕恒脚下,抓着吕恒的脚,一边哭,一边抹着泪,哀求道:“放了我,放了我,我柳家的一切都归你。对了,还有青青母亲的棺柩,我也让人迁进柳家陵园,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答应你!”
柳元一声泪俱下的哭诉着,抬起头看着似乎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的吕恒。心里掠过一丝暗喜,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
他想了想,挥起双手,用力的朝着自己脸上抽着嘴巴子:“我错了,我不是人,我不应该利用青青,更不应该派人刺杀你,我……”
见柳元一如此生动但是虚伪至极的表演,皱着眉头的吕恒终于失去了耐心。
对方的演技,也许出神入化。但是,刚刚对方在自责的时候,眼里闪过的那抹欣喜和阴毒之色,却毫无遮掩的表露了他的心思。
如果对方一直硬下去,吕恒也许会放了他。
那是因为,只有抱着必死之心,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人,才会悍不畏死。而这些人,也许给他一次机会,他真的会重新来过。
但,很可惜,柳元一不是这样的人。
吕恒叹了一口气后,站了起来,看了跪在自己脚下声泪俱下的柳元一一眼,移开目光,摇头叹息道:“虽然,呵,虽然你的话,很感人。但是……”
吕恒的话稍稍停顿了片刻,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柳元一,摇头叹道:“但是,你的眼睛,却告诉我,你是在说谎。呵,要知道,在说谎的时候,你的眼神每一次的闪烁,都是一个破绽。你的表演,实在是太过拙劣了!”
听到吕恒毫不留情的话,柳元一如遭雷击,顿时呆在了原地。他神色惨白的看着,居高临下,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的吕恒,嘴里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吕恒摇摇头,抬脚抽离了柳元一的双手,走了几步后,对身旁握着钢刀的展护卫道:“杀了他!”
展护卫点点头,抽出钢刀,大步朝着柳元一走去。
寒光闪过,鲜血横飞。
柳元一眼睛瞪得大大的,捂着血流不止的喉咙,嘴里冒着血泡。咕嘟咕嘟的囫囵了几声后,身体一歪,扑通一声,倒在了青石下。溅射在青石上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滚落而下,浸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曾经也是江宁布商里的一代枭雄,柳元一,最终凄惨的落了个身首分离的悲惨境地。
山风吹过,漫卷的枯叶草枝,掩盖了他的身体,还有地上的鲜血……
第一百十四章 心性
战事全部结束后,一直视战的武宁远见吕恒神sè有些萧素的坐在树下,看着远方茫茫的青山愣神。
深知内情的他,此时看着吕恒那微微闪动的目光,萧索的神s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哎,永正,也是没有办法了。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柳元一无论如何是活不下去了。勾结突厥人,朝廷饶不了他。致使五百突厥士兵全军覆没,即便他逃到草原,突厥人一样饶不了他。更别说,一直追杀着他灭口的安鹏了。
也许,他死在永正的手里,是个最好的归宿了。
而如果放过他,朝廷一旦追查下来,今日参战的所有人,都将面临牢狱之灾。甚至是灭门之祸。
所以,无论如何,柳元一都必死无疑了!
武宁远看了一眼,已经被士兵收敛好的柳元一的尸身,微微叹息一声。抬起头看着坐在山石上,身披着朝霞,目视着前方的群山,面sè却宛若秋水般平静的吕永正,几番犹豫之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摇摇头,叫过展雄后,武宁远低声嘱咐了一声展雄,要他跟着吕恒。之后,他便带着士兵,下去清点此次的战果了。
两千江宁守备军,围剿一千悍匪。而且,其中还有五百人是突厥的精锐部队。最后,竟然没有让对方逃走一个,甚至还俘虏了十多名的突厥士兵。而自己一方所付出的”也仅仅是付出了五十余人的伤亡。
手里拿着士兵呈送上来的战后的初步统计结果,武宁远高兴的点着头,对此次的战果非常满意。甚至说是非常的惊喜。
这样的战绩,即便是在他多年的戎马生涯中,都不曾有过的。
虽然,这是一次阵地战,自己一方占有者地利。但是,别忘了,对方可是久经沙场的突厥人。
武宁远捋着胡子,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道:“不错,哈哈,非常的不错呀!”转过头来,正准备朝着上方走去,却突然发现,刚刚还坐在山石上发呆的吕恒”此时却不知去向。原地”只留着一块平整的大青石,朝阳的光芒洒在青石上,泛出金sè的光芒。
“呃,军师呢?”武宁远愕然的看了一眼那块没有人的山石后,对身旁的楮徐良问道。
“回王爷的话,军师刚刚带着展护卫下山了!”楮徐良抱着拳头,低头恭敬的回答道。
下山了?
武宁远愣了一下,看着人去石空的树下”摇头苦笑。这小子!
走在回去的路上,初晨的旭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茫茫的原野里,已经是一片秋忙的景象。百姓们弯着腰”挥舞镰刀,飞快的割着稻穗。
偶尔会抬起头,看看东边天空上,升上来的太阳,擦擦额头上的汗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继续埋头秋收。
走在这田野中,就连空气中,都带着稻田的清香。偶尔有一阵凉风吹来”风中那甜丝丝的味道,让人闻之yù醉。
在这通往江宁的官道上”吕恒悠闲的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偶尔会轻轻的拍打下马匹,让胯下这匹神骏的黑马,不要贪吃农夫的庄稼。而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懒洋洋的骑在马上,享受着暖暖的阳光。
和身旁的展护卫随意开着一些玩笑。
而一旁的展护卫,愕然的看着这位仿佛什么事请都不关心的吕公子,心里极为的不解。
刚刚在路上,展雄很是隐喻的对吕恒说了,三日后,朝廷的钦差,也就是如今的左仆射,安鹏,就要来到江宁了。
他身为宁王爷的贴身shì卫,自然知道,整件事中安鹏所处的地位。
如今,打了小的,老的出来了。而且,还是很有权势,心眼又不好的一个老匹夫。
在得知了安鹏将是钦差后,就连宁王爷都皱起了眉头,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可,可是,这位吕公子,却怎么是这番表情。
“咳,吕公子,王爷,丁嘱在下,要您对这位钦差大人,要多加小心的!此人,呵,此人风评很是不好的!”出于shì卫的习惯,展护卫心里仍然是有些放不下的。看着前方,悠闲的骑着马的吕恒,他犹豫了片刻,终是上前抱拳对吕恒道。
吕恒转过头来,看了一脸肃然的展雄,微笑着点头道:“呵,我知道!”
“不,不是!公子你!”得到吕恒的这个反应后,展雄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抱拳道:“这位钦差,可是如今朝廷的左仆射啊!”
吕恒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展雄。一言不发。直到看的对方浑身不舒服的时候,他才笑着摇摇头,转过头来,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江宁城,轻声道:“我知道他是左仆射,不过,那又如何?呵,他毕竟不是当今的皇帝!”
轻声笑了笑,吕恒转过头来,看着被自己这句话吓得有些发愣的展雄,笑了笑后,挥起手中的鞭子,轻轻敲打了一下胯下又去贪吃农夫庄稼的马匹,直到把黑马揪回来后,才淡淡的道:“既然他不是皇帝,那便不用太过担心了!驾!”
吕恒说完这番话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脸sè有些发白的展雄,笑了笑,扬起手中的辫子,大喝一声,驱赶着战马,朝着远方沐浴在晨光下的江宁城飞驰而去。
再说了,即便他是皇帝,那又如何?
初冬的风吹过,疾驰的战马上,书生的衣襟随风飘舞。他神sè中带着自信和沉稳,心里自言自语道。
田野间,金sè的稻穗一闪而过,书生迎着寒风微微一笑,策马前进。
身后,展雄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心里想着吕公子,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心里震撼不已。
不过,在震撼之余,展雄又细细的自言自语一番觉得倒真是痛快之极啊。
他抹掉额头上经出来的汗珠,偷偷的笑了笑,砸吧着嘴赞道:,“吕公子,真是,呵……”
刚想抱拳对吕恒夸劈一番的。不过,抬起头后,却发现吕公子早已骑着马冲出了好大一段距离。
前方只剩下了一骑绝尘,还有田野间,停下手中的活计,手搭凉棚,朝着前方张望的农夫。
“吕公子,等等我!驾!日,这头吃货!”展雄一鞭子将正在偷吃农夫庄稼的马匹拉了回来,恶狠狠的骂了一身后举起鞭子,狠抽一下,一路狂追过去。
一路马不停蹄,到了中午的时候,二人终于回到了江宁城。
牵着马进了城门后,一路上听着的,都是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说着,昨晚发生的大事。
,“哎,听说了没。昨晚儿,盐帮大当家被府尹老爷给砍了!”街边的茶摊里一个神sè猥琐的家伙,一边滋滋的喝着茶,一边对围在身旁的几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听说了不光是他,就连他手下的好些人都在昨晚被当众斩首了!真是没想到,府尹大人平日里笑呵呵的样子,杀起人来,竟然是一点都不手软啊!”另一人一脸敬佩的说道。
,“那是,府尹大人的能耐,岂是我等能猜到的。不过,话说回来,府尹大人这次可真是为了咱江宁做了一件大好事啊。盐帮那帮家伙,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早就该死了!”神sè猥琐的人,mō着八字胡,一脸怕怕的样子,点头称赞道。
听着诸如此类的话,牵着马走在青石路上的吕恒,不禁笑了笑。
而走在身旁的展雄,却是一脸的愕然。
怪不得昨天没见到盐帮呢,原来,吕公子早就安排好了!
一面让洪大人稳住盐帮那帮亡命徒,而自己在这面,却是放开手脚的剿匪。
这计策,真是绝了!
展雄四下里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注视自己二人后。偷偷的对吕恒竖起大拇指,笑着赞道:,“公子高招!展雄佩服!”
吕恒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过,在心里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得,这下又欠了一个人情。
二人一路朝着秦淮河边,吕恒的小院而去。等到了巷子口的时候,展雄对吕恒抱拳道了一声后,便隐入了巷子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民〖房〗中。
虽然柳元一被杀,但是,江宁的氛围,却愈加的紧张。临行时,武宁远一再,丁嘱他。一定要保护好吕恒的安全,绝对不可出现丝毫马虎。
故而,展雄到了地点后,便跟留守在这里的兄弟们汇合,担任起了安全防备的责任。
吕恒抱拳对展雄道了声谢后,便转过身来,牵着马,朝着巷子深处,那个挂着灯笼的柴门而去。
初冬的风扫过,青石板的路上,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正午的阳光,洒在地面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院门口的台阶上,虽然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柴门上昨日里留下的厮杀的痕迹,此时看起来,仍然是触目惊心。
此时已是正午,邻居们都在家中做着午饭。巷子里没有人”空空dàngdàng的,寂静无声。只有马匹走过的时候,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达达的马蹄声,回dàng在这空空的巷子中。
走到门口后,吕恒将马栓在一旁的桂huā树上,走上前去,刚想抬手敲敲门,道一声,嫂嫂,我回来了。
抬起手快要碰到门的时候,却才想起,柳青青昨日里受了重伤,此时应该是卧chuáng不起呢。
心里掠过一丝酸涩,吕恒苦笑着摇摇头,伸出手,去推动满是箭痕的柴门。
在手快触碰到门上铁环的时候,柴门却在这一刻,吱丫一声被打开。
吕恒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粉sè长裙的王婷芝,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口,美眸中带着深深的惊喜,还有一丝不安,愕然的看着自己。
此时的她,袖子挽起,lù出了洁白的皓腕。在她的腰间,裹着一块碎huā布的围裙。
她愣了一下,抬起如玉的手,轻轻擦了擦如玉的脸颊,看着面前,风尘亻卜仆的书生,有些窘迫的笑了。
,“吕,公子,你回来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羞涩的脸上,寒风中,她那粉红sè的长裙,轻舞飞扬。在这一刻,身披着阳光的王婷芝,竟是如此的明艳动人。@。
第一百十五章 鱼之乐
吕恒愣了下,眼里带着笑意,看着王婷芝、直到看的对方俏脸微红,低下头。吕恒才开口道:,“你来了!”
,“我,我听说青青姐,昨日里受了伤,便过来看看!”王婷芝低着头,手指搅动着裙角。低声的说道。
吕恒笑了笑,上前一步,很是真诚狗伸手,准备按着对方肩膀道一声,“谢谢!”
却不曾想,刚刚伸出手,就见王婷芝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急速的退后两步,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莫名的神sè,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呀,糟了,厨房里还煮着粥的。”
说罢,王婷芝瞪了一眼吕恒一眼,仿佛责怪对方耽误时间一样。
然后,便在吕恒诧异的目光中,王婷芝转过身去,liáo起裙子,如同一只穿huā蝴蝶一般,朝着厨房飞奔而去了。
呃……,呃……,
她会做饭?
吕恒有些不解的挠挠头,貌似在很久以前,还听王立业在闲暇的时候说,自己这个妹子,不喜女红,不会喷饪,除了经商算账以外,什么都不感兴趣。怎么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学会了做饭?
转xìng子了?
吕恒诧异的拧了拧脑门,一脸不解的看着王婷芝离去的倩影,心里狐疑着,便抬脚朝着家中而去。
进了门,刚liáo起门帘,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
房间里火炉烧得正旺,和外面冷清的寒风游成了鲜明的对比。地上正对面的桌子上”茶碗里月刚沏好的茶水,冒着丝丝的热气。
chuáng上,柳青青正靠在chuáng头上,眼里带着浓浓的喜意,看着自己。
“叔叔,回来啦!”柳青青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嫣然的笑容。这一声柔软的声音,让吕恒的心里瞬间得到了无比的宁静。
,“你醒了!”吕恒有些jī动,声音都在颤抖。他急忙上前去”仔细的观察着柳青青的脸sè。往日里平静如水的眼里,此时竟然有些晶晶闪亮。
被吕恒这般直直的盯着,柳青青本想瞪他一眼,不过,到了最后,目光却是变成了一丝柔和,低着头轻声嗯了一声。
“那走到哪里去了,怎粘的一身的尘土!”抬起头,看着风尘仆仆的吕恒,她轻声嗔怪了一声。说着,便要抬起手,想替吕恒扫扫满是尘土的长衫。
“都破了呢!”看到吕恒身上那件长衫上,被撕扯开的口子,柳青青秀眉微皱,低声呢喃道。
,“呵,去做了一个游戏!”吕恒并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站起来随意掸了一下身上的灰尘,重新坐下来后,笑着说道。
“什么游戏呢?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弄得身上脏兮兮的!”柳青青美眸中带着好奇和关切。含笑问道。
呃……,这,该怎么说!
吕恒愕然了一下,心里飞快的想了想后。看着柳青青,摆手笑着道:,“〖警〗察抓强盗,哦不,是官兵抓土匪的游戏!玩了一晚上,在我们的努力下,正义最终战胜了邪恶!”
听着吕恒一同胡扯,柳青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笑着嗔怪道:,“作怪!”
见对方终于不再问起这件事”吕恒心里也放松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躲在厚厚棉被后的柳青青,眼睛瞄着对方的xiōng口。
“你”你看什么呢!”柳青青红着脸,瞪着眼睛,可爱的凶道。
见对方宛若平日里那般的斗气,吕恒心里很是甜mì。他看着正瞪着自己的柳青青,声音柔和,关切的问道:“还疼吗?”
柳青青这才收回了凶狠的目光,低着头,轻轻摇摇头道:,“已经好了很多,现在不疼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绝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心里也是不平静的。虽然不曾问,吕恒也不曾说。但,对于自己身上那支箭矢被谁拔出,谁曾经接触过自己的肌肤。她,是知道的。
抬起头,看一眼脸上带着关切神sè吕恒,柳青青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慌乱。
不过,幸好,叔叔好像不记得了呢!
如此安慰一番自己,柳青青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慌乱,抬起头嫣然一笑,看着吕恒,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惊喜和好奇,轻声问道:“叔叔的药真是很灵呢!叔叔是从何处学来的这配药之法,妾身一直都未曾听说叔叔学过医的呀!”
吕恒笑了笑,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天空,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1卜的时候,又一次做梦,梦到了一个变化做一个乞丐的的老神仙,他见我骨髅清秀,是万中无一的学医奇才,于是,他决定”
huā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柳青青扑哧一笑。转过头来,见柳青青俏脸上笑意盈盈,白了自己一眼,撇嘴道:,“叔叔说谎!”
吕恒呵呵一笑,尴尬的mō了mō额头,道:,“呵,被你识破了!”
其实,吕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这瓷瓶里的药,放在后世的话,应该是叫做一种天堂三号的疗伤药物。这是自己曾服务于的那个国家,最新也是最高端的科研成果。自己是因为,给那个科研机构,做三年的科研规划方案,才有幸接触到了这种神秘的药物。
这是一种,被国人弃之若敝帚的中药,配置而成的最新〖药〗品。而且,据说其中很大的一部分科研成果,是哪个科研机构,从自己的祖国弄来的。具体怎么弄来的,吕恒不用想也知道。
在足够丰厚的金额面前,相信没有人能挡得住那堆积如山的美金的yòuhuò。美国人如此,华夏国的人同样如此。即便他是曾经宣誓效忠民族的科学家。
也正是因为这种药物的来源和疗效,被那个国家列为了头等的机密。
本着贼走不空,哦不,是报效祖国的想法。吕恒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将仅仅是看到了一眼的药物成分记了下来。
没想到,前世没有用到,而在这个错乱的时空里,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要不是那些伤药,吕恒还真不敢想象今日会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看到柳青青的气sè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吕恒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实在是太过欣赏自己的先见之明了。
叔嫂二人,便在这chuáng头坐下,谈论着一些轻松的话题。
鉴于对方受了伤,精神不太好,吕恒很明智的选择了一些非常纯洁的笑话一本正经的说着逗得柳青青抿嘴jiāo笑。
一时间,温暖的房间里,气氛却是融洽之极。
不过,柳青青重伤未愈,身子仍然是有些疲惫。所以,吕恒仍然是不敢太过让对方支撑太久的。说话间,看到柳青青已经沉沉睡去。
吕恒站起来,蹑手蹑脚的上前轻轻的给对方掖好被角。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后,朝着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刚好看到正围着围裙,站在灶台边忙碌的王婷芝。此时她的动作非常的熟练麻利,那雷样子,俨然就是厨艺高超的家庭主fù。
,“还没吃饭呢吧,坐下吧,饭马上就好!”王婷芝回头看子吕恒一眼,轻声笑着说道。
“谢谢你了汀芷姑娘!”吕恒坐了下来,看着忙碌的王婷芝,真诚的感谢道。
正忙着做饭的王婷芝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后。她转过头气sè有些不太好的看了吕恒一眼,强做出一丝笑容道:,“吕公子客气了,你拯救我王家与水火之中,亭芝做这些事情,是应该的!”
王婷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过的那抹黯然之sè,吕恒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从对方这一个月来,见到自己的时候那古怪的神sè,局促的表情来看,吕恒岂能不知她的心思。
只是,在这个时候,柳青青重伤未愈。而且,江宁的情势不明。
吕恒实在是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
他轻声叹息了一声,刚对王婷芝说一些话。却在抬起头的时候,
见到呆呆的看着冒着热气的锅里的王婷芝,偷偷的抬起手,擦了擦脸颊。
而在她的脸颊上,再行清泪,潸然而下。
吕恒心里一股极难言语的滋味浮现出来,他几番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实难说出口。
轻声叹息一声,心里唯有苦笑。自古以来,最难消受的便是美人恩。
王婷芝云英未嫁,几番孤身前来自己的院落。虽然是说跟柳青青交好,但深知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而且,此间,坊间的风言风语总是少不了的。
她一个大家闺秀,官宦之后的小姐,冒着被人风言风语的指责,猜测,嘲讽。鼓起勇气,来到自己家里,的确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此时,心里火热的她,却不曾想听到了吕恒这样的话。心里委屈之下,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抬起手,偷偷的擦掉脸颊上的热泪。她苦笑一声,心里对自己道,吕公子,或许只是感谢自己的帮忙吧。其他的,呵,哎心里想着这些烦人的心思,却没有发现,吕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了她的身边。
等到发现的时候,却看到,吕恒正目光明澈的看着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天下所有的事情都能看穿一样,让人无所逍形。
王婷芝心里气恼,便哼了一声,低着头,一边用力的洗责盆里的食材,一边冷声道:“看什么看,不小心,被风吹了眼睛!”
虽然对方的借口撇脚,但吕恒却没有笑。他静静的看了一眼,置气的王婷芝。摇摇头,走到灶台边,挽起袖子,将洗好的食材放上了菜板。手里持着菜刀,专注的切着。
“其实,我知道的!”吕恒一边切着食材,脸上带着微笑,自言自语道。
王婷芝身体一僵,手里的活也停了下来。但是,却仍然没有抬起头,只是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她心里急跳着,紧张的抓紧了盆里的蔬菜,等着吕恒的后话。
,“只是,家嫂重伤未愈,况且,如今的江宁,气氛是越来越紧张。
呵,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怕,事情真的出现万一,倒是,连累的可不仅仅是1再说了,比我强的人大有人在,你又何苦”吕恒放下手里的伙计,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王婷芝,语气真诚的说道。
王婷芝身体微颤,她转过头来看了吕恒一眼,然后继续埋头洗着蔬菜。
过了一阵后,她将洗好的蔬菜,放到吕恒面前。用围裙擦了擦手,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轻轻的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吕恒。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她如玉的脸颊上,浮现出暖暖的荧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晶晶亮的闪烁着泪huā。@。
第一百十六章 权臣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吕恒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看着院墙外,那颗早已凋零的桂huā树。
手指捏着的枯草,早已被揉碎。洒落在脚下。只剩下一截短短的草棍,仍然留在指间。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了阵阵的沙尘。
久坐在台阶上,正在走神的吕桠,被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哆嗦。
,“呵,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两个都”吕恒站起来,随手拍了拍散落在衣衫上尘土,心里如是说道。
刚刚在厨房里,面对着王婷芝的真情流lù,吕恒本想着是做一回君子的,慷慨jī昂的说自己如何如何的正派。如何如何的拥护一夫一妻制度。
不过,当王婷芝颤抖着身体,轻轻的靠进自己的怀里后。吕恒还是习惯xìng的伸出手,揽住了她jiāo柔的背部。
然后,他情不自禁,真的是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在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的王婷芝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wěn了一下。
jiāonèn的皮肤,发烫的脸颊,午后阳光下慵懒的美人,构成了那一刻最美好的画面。
只是不妙的是,也许是灶台太浅,又或许是柴火太短。就在吕恒试图,去轻啄王婷芝那微微颤抖的嘴chún的时候。灶台里突然发出一声柴火噼里啪啦爆裂的声音,接着,便是烧到了尽头的柴火”咣当一声掉了下来。
地上的柴草被点着,整个房间里,顿时变得烟雾弥漫。
这暖融融的气氛,也被这根掉出来的柴火,搅得丝毫不剩。二人齐心协力的将火踩灭后,抬起头,对视一眼,看到对方一脸的灰尘,想起刚刚那情不自禁的一幕。
王婷芝顿时羞得俏脸通红,她嘤咛一声,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飞快的跑出了厨房。
留下呆在原地的吕桠,心里却是五味练杂,不知该如何是好。
追出去,将她拉回来”再次表演一番?这个”咳,有点太流氓了?
站在门口,一边跳,一边挥手,道:,“安红,呃,不,亭芝”俺喜欢你!”
咳咳,怎么想着就这么贱呢!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却不曾发现,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他出去的王婷芝。
王婷芝站在厨房外”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一样,又蹦又跳。偷偷的转过头,朝着房里张望一眼。却发现,那个书呆子,竟然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愣神。心里带着期望的王婷芝,见到对方非但没有追出来”还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心里顿时升起了n股无名怒火怒火,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后”气恼的跺跺小脚,转身离去了。
直到吕恒回过神来”准备硬着头皮,出去真诚的说上一些话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早已是人去楼空。唯有寒风吹过,在院子的小路上,凌乱飘过的枯草树叶。
出了门,却发现,窗台上的石砖下,压着一个绣着并蒂莲huā的手绢,手绢在风中呼呼飘舞。上面,几个娟秀的字迹,若隐若现。
吕恒取过手绢,看了一眼后,顿时愕然。
只见,手绢上,用炭灰写着三个字:,“你等着!”
呃,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等待着她上门提亲?这个,好像程序错了吧。
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这字里行间中,带着的好像不是撤jiāo,而是浓浓的杀气。
汗,这丫头,好像是在威胁我啊!
吕恒看着手里随风飘动的手绢,一脸的哭笑不得。
初冬的午后,阳光温暖。湛蓝天空中,那一轮日头,洒下的阳光,穿过桂huā树的树荫,在地上投下点点斑驳。
院落里,已经枯萎的鲜huā,仍然是挂在枝头。风吹过,早已干枯的huā瓣,随风散落。
吕恒转过头来,朝着东厢房看了一眼,心里记挂着如今仍然重伤未愈的柳青青。这才觉得自己刚刚的做法,实在是有些鲁莽了。
一年多来,叔嫂二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间,对方都成了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
每日里,二人嬉笑聊天。生活怡然自得。不经意间,女子那宛若百huā绽放的笑容,总是浮现在吕恒的脑海里。
如果说,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想法,那纯粹是胡扯。
之前,或许心里还在为女子深深忌惮的世俗伦理纠结着。但随着武宁远收柳青青为义女。这道屏障也随之不见。
而就在吕恒,心里蠢蠢yù动,准备有所作为的时候,却不曾出了这等变故。实在是让他有些烦恼。
不过,咳,心里总是觉得,在烦恼之外,怎么会有一丝窃喜呢?
将手绢收入怀中,贴身藏好后。吕恒伸手在脸上搓揉了两把,恢复了往日的表情后,这才抬脚就着东厢房而去。
伤药是有了,但是万一伤口发炎呢!
哎,看来,青霉素的研究,也得提上日程了。
可怜一个搞文化的人,还得从脑袋里把大学里,早就扔到一旁的化学选修课程重新捡起来。
江宁城外,数百里外的运河上。
钦差的官船,旌旗迎风招展,浩浩dàngdàng的朝着江宁而去。两岸的纤夫光着上身,吃力的拉着官船,一步步前进。
偶然他们会低声说上一两句话,猜测一下这么大的官船上,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不过,等看到那些杀气腾腾的千牛卫后,急忙收声不语,闷头拉着纤绳,喊着号子,咬牙前进着。
外面寒风凛冽,江面上浓重的湿气被风吹起,给河边的堤坝,méng上了一层白白的清霜。潜伏门”嘴里哈着白气,整齐的脚步,踩着冰凉的岩石,一步步前行着。
官船内,却是另一番景象。1卜火炉里烧得正旺,火炉上,一壶热水,烧得咕嘟咕嘟作响。
在旁边的桌子上,精致的铜壶弥漫出丝丝青烟”熏香弥漫。
桌子两侧,如今朝廷的左仆射,安鹏,安万里,正靠在椅子上,闭眼假寐。他的手掌按在桌面上,手指轻轻磕着桌面。
在他的面前,一个身着华服的清瘦中年人”一脸恭敬的对他禀报着江宁的一些事情。
“这么说,该死的都死了?”安鹏睁开眼,淡淡的扫了一眼清瘦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是的,大人!”中年人低着头,眼神微微闪烁,最终,仍是抱拳沉声答道。
“那我怎么听说,苏正文却是坠入河中,不知去向?”安鹏身体前倾,眼神冷冽的盯着这个清瘦中年人,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着yīnyīn的笑容道。
中年人身体一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大人,大人莫怪啊。那苏正文掉入河中后,小人曾派人沿着长江寻找了上百里,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小人生怕大人责怪,就,就一时糊涂”大人饶命啊!”
安鹏眯着眼睛,沉沉的看着跪在面前,不断磕着头的下属。眼神闪烁一番”最后,他那一脸的yīn翳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爱护笑容。
正准备伸出手,将这个衷心的下属搀扶起来,说上一些爱之深,责之切的话的时候。船舱的帘子突然被liáo起,一个形sè匆匆,脸上表情诡异的兵丁走了进来。
看这个兵丁身上的黑衣,竟然是江宁守备军的军士。
这个军士进来后,先是看了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中年人一眼。
愣了一下后,随后上前,低声在安鹏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只见,听着这个兵丁的话,安鹏的脸sè越发的难看起来。而且,身体都在急剧的颤抖起来了。
强压住情绪,听完兵丁的汇报后。安鹏脸sèyīn翳之极,眼神闪烁着,思索一番后,对这个兵丁道:“杀了那些突厥人!做得干净点!”
兵丁沉声应了一声后,抱拳对安鹏微微一礼,便退了出去。
等到兵丁离开后,安鹏才将目光投向了这个跪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呆了的中年人。
他的脸上迅速换上了一哥笑容,神情和蔼的笑着,伸出手,将这个中年人搀扶起来。
“姬尘,你是相府的老人了。对老夫也是忠心耿耿。一时失误,算不了什么,来来来,快写起来!”安鹏亲自弯下腰,将这个中年人扶起来,还细心的替对方拍打了一下膝盖上的尘土。
“大人,大人,1卜人万万不敢啊!”中年人被安鹏这番做法感动的感jī流涕,他急忙退后一步,说话间,还要跪下。
,“哎,千万不可如此!”安鹏一脸认真的摆手,制止住了他的下跪。
随后,安鹏亲自将已经冒着热气的水壶拎起来,填上一杯新茶。
放下水壶后,安鹏指着桌上的茶杯,笑着对这个叫住姬尘的人说道:,“来来来,虽说江宁有些事不尽完美。
但老夫也知道,你是尽心尽责了。出了那些事,也不能全怪你。
从你皿来,老夫还没给你接风呢。来来,这杯茶就当是老夫为你摆下的接风宴席了!”
说着,安鹏亲自将茶杯,端起来,递到了神sè拘束,有些不知所措的姬尘手里。然后又替自己添上了一杯茶,举起茶杯,对姬尘笑了笑,轻啄了一口后,笑眯眯的弃着姬尘。
见自家大人,如此的爱护自己,姬尘心里的那丝犹豫瞬间抛弃。
他端起茶杯,肃然的对安鹏鞠躬道:“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大人一句话,小人万死不辞!”
说罢,姬尘端着茶杯,仰起头,也不管茶水滚烫,咕咚一口,将满盏的清茶灌入了腹中。
但是,就在茶水进入肚子里的片刻,姬尘突然感到了腹中,一阵痛彻心扉的绞痛。
有毒!
姬尘心里一凉,但是,一切都晚了!
眼前已经被血sè充满,他张大嘴,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一句话,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姬尘毒发倒在面前后,安鹏那一脸的笑容,顿时收去。
他轻抿了一口茶水后,手端着茶盏,冷冷的看着地上,七窍流血的姬尘。脸上浮现着一丝残酷的笑容,捋着下巴上huā白的山羊胡,他淡淡一笑,对着尸体道:“老夫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呵,老夫”只想让你死!”
,“来人啊!”
安鹏放下茶杯,对字船外的shì卫传话道。
,“大人!”shì卫进来后,根本没有看地上那具丝状凄惨的尸体,而是直接抱拳对安鹏行礼。
安鹏指着地上的尸体,对shì卫::,“拖出去,扔了!”
“是!”shì卫沉声回了一句,叫进同伴。二人拉着尸体,除了船舱。
等到船舱里彻底安静下来后,安鹏的脸sè变得极为狰狞,他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神里杀机隐隐,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个武宁远,洪全,竟然狼狈为jiān!”
一拳将桌子上的茶杯震得跳动几下,茶盏中的茶水也溅得到处都是。
安鹏收回拳头,抽出手绢擦了擦手掌后,站起来,看着船外明媚的日光。他眼神微眯,嘴里暗暗道:“还有,那个书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因为士兵不知道书生的名字,只是告诉他,在昨日围剿柳元一的时候,那个书生一直是扮演者军师的角sè。
而且,从哪个士兵的眼神里,安鹏竟然很是惊讶的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崇拜之sè。
呵,真是个神秘的人啊!@。
第一百十七章 借口
寒lù一过,便是霜降了。
在江宁一代,百姓们当中有着“一年补透透,不如补霜降”的说法,而且,在这个时候,也是栗子成熟的时候。
因为快要入冬,各家的孝子媳fù儿,都上街买一些栗子,给家中老人进补。祈求家中长老冬日平安。
而吕恒,也是这茫蒂采购大军中的一员。
倒不是家中有什么长老,而是柳青青重伤未愈,精气神不太好,而栗子又有养胃健脾、活血止血功效,正是这个季节,最佳的进补品。
昨晚的时候,给柳青青喂饭的时候,看着女子低着头,红着脸,低声说着栗子是如何如何的好吃,往年的时候,总是会买一些的。
吕恒端着粥碗,看着女子就是不说自己想要吃栗子,便觉得有些好笑。
而柳青青说了半天,却不曾听到吕恒的答话。好奇之下,抬起头一看,却发现吕恒,正一脸古怪的笑容,看着自己。那mō样,真是让人气恼。
她红着脸,瞪了吕忪一下,宛若生气的小女孩儿一般。
吕恒却是被她这可爱的样子,逗得实在是憋不住,当场笑了出来。
“叔叔啊!”柳青青委屈的看着他,嘟着嘴,细语呢喃道。
于是,在今日一大早,天sè月刚亮。吕恒便拎着篮子,去了街上。
整整买了一揽子的糖炒栗子,吕恒一边走,一边不顾形象的吃着。
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暗骂这个书生有伤风化,〖道〗德败坏。
吕恒却是一昏旁荐无人的样子,该怎么吃就咋么吃。
于是,在这霜降之日的早晨,bō光淋漓的秦淮河边,一个书生,胳膊上挽着一个竹篮子,一边鼓着嘴巴,一边利索的往嘴里扔着亵了皮的栗子,吃的倒是不亦乐乎。
“嘻嘻,姐妹们,你看,那个书生,真是,呵呵,真是好可爱啊!”huā船上,早出洗漱的姑娘们,看到岸边那个书生的mō样后,笑着对身旁的女子指点着说道。
“嘻嘻,真的是哦!”身旁的女子们,纷纷站起来,指着那个书生,咯咯jiāo笑着。一时间莺莺燕燕,笑语连连。
“呀,那不是江宁第一才子,吕恒,吕永正吗?”姑娘们当中,有参加过那次秦淮诗会的,细看了一眼后,当场就认出了那个不顾形象狂吃的书生,竟然就是那日在秦淮诗会上,大败北方才子的吕永正。
“啊,真的是他呀!”
一句江宁才子,宛若掉进秦淮河的一粒石子一般,顿时jī起了千层浪。
女子们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站在船头上,摇晃着手里的手绢,
一边跳着,一边对岸边走过的吕恒呼喊着。
“吕公子,吕公子!”
听到huā船上,传来女子们齐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吕恒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眼前不远处那船上,huāhuā绿绿的姑娘们,顿时满头冷汗刷刷而下。
真是晕死,幸亏周围没有人。要不然,这么多姑娘,齐声呼喊自己的名字,周围人还以为自己是青楼的半客呢。
偷偷的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吕恒转过头来,笑着对那些女子们摇摇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后。便加快脚步,离开了秦淮河。
好不容易,才逃离了那些女子们的视线。走上通往自家的街道上。一拐弯,还没容得吕恒喘口气。一个许久不见的俊俏公子,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呃,白素颜!
吕恒一脸苦笑的看着站在前方不远处,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的,俊俏公子。心中是无奈叹气。
算了算日子,今天似乎正好是二人碰头的时间。
自己这段时间却是忙坏了,都忘了!
如今,被人家堵在路上,吕恒实在是有些尴尬。
不过,他仍然是对站在路上,风度翩翩的白公子笑了笑,抬起手里的篮子,对俊俏公子道:“喏,月出炉的糖炒栗子,要不要来点?”
白素颜愣了一下,看看书生那一脸真诚的笑容,又看看他手里篮子中,那红棕sè的糖炒栗子。犹豫了一下后,点头道:“好啊!”
白素颜当真走过去,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捏起了一颗栗子,细心的录开皮,扔进了嘴巴里。
轻轻咀嚼着,chún齿留香。
白素颜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味道很不错呢!”
初晨的阳光,洒在她那俊美的脸上,浮现着美丽的光芒。长长的睫毛下,那雾méngméng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灵动闪烁。
风吹过,白公子的长衫随风而动。当真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路边的小吃摊里,刚刚起chuáng的老板,打着哈欠,看了一眼这两个赶早过来的食客,揉揉仍然mí糊的眼睛,走上前来,问道:“两位公子,想要点什么?”
“琨钝!”
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话刚说出口,却发现对方竟然跟自己说的一样。
轻轻笑了一声,对视一眼后,二人眼里满是古怪的笑容。
大概,都是想起了,那日在赤壁的时候,那番遭遇了吧。
不多时,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绲钝上来,吕恒低头看了一眼,满满的一碗汤里,却只有不到五个混钝。不禁感叹,到底是江宁啊,商业如此的发达。就连一个小小的馄饨铺子的老板,都知道,饭不够汤来凑的生财之道。
白素颜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吕恒一边吹着气,一边喝着汤。
等了一会,然后又等了一会,最后又等了很长一会。却发现,这个家伙好像是故意的,干喝汤就是不下筷子。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的碗里的五个绲钝仍然是五个,丝毫未动。
白素颜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直接掏出几个铜钱,扔在桌子上,对老板道:“老板,结账!”
“我还没吃完呢!”吕1沁夹起筷子,愕然的看着白素颜。
“吹上一会冷风,就饱了!”白素颜可不想再等,站起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哎!”吕恒无奈的耸耸肩膀,端起碗来,三下五除二的连汤带馄饨一口气都干掉后,拍拍屁股走人。
剩下站在原地,一脸愕然的店老板,木然的看着那个书生飘然而去。
日,我还准备把馄饨热一热,卖给下一个呢!
店老板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声后,撒气的收拾着桌子。
“你想好了没有!”依然是那个秦淮河边锋小亭子里,白素颜坐在围栏边上,看责面前,bō光淋漓的河面,开口淡淡问道。
“什么呀!”吕恒坐了下来,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道。
白素颜突然转过头来,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啊,我想起来了!”吕恒一拍脑袋,1洗然大悟的说道。
“不过,还没想好呢!”接着而出的一句话,差点把眼巴巴等待着的白素颜气的晕过去。
“你”白素颜站了起来,指着吕恒,凶狠的盯着吕恒,手里的折扇都快支到吕恒的鼻子了。
见对方似乎有些着急,快要暴走的样子。吕恒抬起头,看着她。
摇头笑了着道:“呵,开个玩笑了!”
“哼!”白素颜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收起了手中的扇子,转身回到了栏杆便,坐了下来。
“安鹏,是当今的朝廷阁老。手握重权,不是想动就能动得了的!”吕恒站起来,看着江面,淡淡说道。
“听说,他明日就要来到江宁了!到时候,我仍然有机会刺杀他!”白素颜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吕恒的话,有些不满。
吕恒却是摇摇头,笑而不语。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话了吗?”白素颜愕然的看着吕恒,见对方摇头微笑,便随口问道。
吕恒笑了笑,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问道:“上次的事情,难道你忘了不成?”
白素颜却是转过头去,不去看吕恒那眼睛,冷哼一声道:“上次是上次,上次是因为我被人出卖,才没有的手!”
吕恒却皱起眉头,突然开口问道:“难道这次就没有了?”
白素颜嘬的一声站起来,指着吕恒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吕恒摇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走了两步,扶着亭子的栏杆,看着江面上那薄薄的轻雾,淡淡道:“你能保证你手中的人,都是对你忠心耿耿?”
“我!”白素颜开口想辩解,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心里的辩驳,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之前,她也曾毫无防范的相信着巫师,但是最后,呵吕恒转过头来,看着陷入沉思中的白素颜,淡然道:“更何况,这次负责安鹏护卫的可是皇家御林军,军中的精锐千牛卫。而且,在下听闻。这次保护安鹏的千牛卫的人数,似乎不下三百!刺杀的成功率,微乎其微!”
“那你说怎么办?”白素颜转过头来,看着吕恒,开口问道。
江面上吹来的风,吹乱了她耳旁的呃秀发。她目光盈盈的看着吕恒,习惯xìng的伸出手指,勾起秀发,轻声问道。
看到他做出如此女xìng化的动作,吕恒心里偷偷笑了笑。
“呵,其实之前我跟公子就说过,要想动安鹏,你我都没有这个力量,如今的大周,能让安鹏死无葬身之地的,只有当今的皇帝!”吕恒看了他一眼后,目视着前方,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自己在苏广义一案中的做法,相信瞒不了多久。与其到时候陷入被动,还不如早作打算。
虽然安鹏权倾朝野,安氏家族又极为的庞大。但是,正所谓权倾朝野,必然会遭致覆灭之灾。相信皇帝心里早已对他有所防备。重赏王家,扶植庶族的兴起,就是皇帝很明确的态度。呵,只要方法合理,皇帝仍然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皇帝只要一个借口,然后将这个借口无限制的放大。将安氏家族推到整个大周的对立面。让他有口难辩,成为整个大周的罪人。到时候,皇帝就算不杀他,天下人也饶不了他的!”吕恒拨开一颗栗子,麻利的扔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看着正低头思索着自己话语的白素颜,笑着说道。
“到时候,我们需要做的,也仅仅是为皇帝提供这个借。!”吕恒看了一眼白素颜后,拍拍手,站起来,抓起篮子,淡淡的说道。@。
第一百十八章 栗子
费了半天口舌,跟白素颜说找安鹏报仇一事,是急也没用的。
对方毕竟是权倾朝野的权臣,安家又是西北的大户,与安息一代的回鹘人关系密切。据说,当年安息叛乱,当年的先祖皇帝还是凭借着安家在西北的势力,才平复了叛乱。在那次事件后,为了让安家稳住西域,三人皇帝一直对安家大大的封赏,安家在西域已经是一家独大。俨然是西北的无冕之王。
故而,皇帝虽然对安家非常忌惮,但是,却也只能一直用封赏来稳定安家。而一直偏居与西北,不曾进京的安家也一直与大周朝廷保持着一份默契。
十多年前,突厥人再次大举进攻大周,并且派出使臣策反安家。
但是,安家对突厥却是阳奉yīn违。最终,安家和大周合兵一处,解了长安之围。
这次事件后,安家明确对天下发出态度,西域是汉家的西域,而安家,也是汉族的臣子。
这般的态度,倒是很让人闻之暧昧。安家并没有说,是效忠大周朝廷,只是说自己不会背叛祖宗。
不过,皇帝却仍然是非常高兴的。因为,在此时,大周就是汉家政权的代表。效忠汉家,自然也就是间接的效忠了大周。
于是,皇帝第一次亲自对瓷家抛出了绣球。以大周朝廷重臣的地位,促使安家归心。而安家,也需要中原的丝绸和布匹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但是,在这五年前,随着一直主张远离朝廷的安鹏的父亲经过一番内斗,成为安家的家主。大周和安家的关系,再次变得扑朔mí离。
安家一方面,仍然让安鹏留在大周朝廷。明面上是示好,但其实,也算是一个人质。如此来保证安家在突厥和大周之间的生存空间。
而另一方面,据可靠的情报安家暗地里却在和突厥人接触。
大周皇帝忌惮安家在西北的实力,屡次都对安家在大周内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年,安鹏的门客范增好大喜功,逼反苗族。
皇帝也只是贬了他一级。便没有了后文。而这次的庶族和士族之争的事情中,皇帝虽然极为震怒,但是对安家却是网开一面。只是敲打了一下安鹏,便再无其他动作。
这些事情是那日围剿柳元一的时候武宁远对自己说的。
当时,武宁远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似乎是在大周的未来,感到不安。
而吕恒在听完这繁话后,也是皱起了眉头。
他当时,也是在思索着这些话的。不过,当武宁远问起对策的时候,吕恒却看着他对他说了一句:“拿到突厥人的证词后,就不要对那些突厥人看的太紧了!”
说完这话后,吕桠便不再言语了。
武宁远听了之后,倒是愣了半天。永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妻思。
好不容易逮到几个突厥人而且似乎地位还很高。听永正这话,似乎是想要放了对方。
不过,在细细思索了一番后。他猛然惊醒。
走了,如果此次在朝廷里,揭发安家和突厥人的关系,很有可能让安家狗急跳墙倒向突厥人一方。那是,整个西北门户大开,大周社稷就岌岌可危了。
而永正似乎已经猜到了安家在得知事情败lù后,肯定会对那些突厥人下杀手灭口。故而便让开一个路子,让他顺利的杀掉那些突厥人。免得矛盾太过jī化,而导致不可控的态势出现。
不过,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做个顺水人情,将那突厥人暗地里,处死不就行了?干嘛还要留下那不痛不痒的证词呢?
武宁远思虑许久,都不得其解。嗯问问吕恒,结果,这个小狐狸,却一溜烟的溜了。
如今,听着白素颜,咬尊切齿的说着,要杀掉安鹏。
吕恒心里苦笑,拥有如此庞大势力的安家,岂是你一人就能扳倒的?即便你杀了安鹏,那又如何,安家既然愿意把安鹏当做质子,那就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你杀了一个,还会有更多的比安鹏更为心狠手辣的人出现。
费尽口舌,说了一大堆的道理后,白素颜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不过,她仍是面sè不善,冷冰冰的盯着吕恒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吕恒看着对方认真的mō样,笑着摇头道:“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见对方愤怒之下,朝着腰间mō去。
吕恒心里是既好笑,又无奈。
得,又威胁我!你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把剑,有意思吗?
无奈,对方拳头大,收拾自己,比喝凉水还容易。更何况,也就在不久之后,对方就是跟自己一个战壕里的同伴了,脑袋里飞快的思索了一番利弊后,吕恒无奈之下也只好,将心里初步的计划告诉了她。
于是,在这冬寒习习的初冬正午的秦淮河边,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寒风萧瑟的烟雨亭中,两个白面书生,便对坐在亭中石桌前。一人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随意的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时而会指着桌牟上的栗子,说上一两句,然后抬起头看看对方的表情。见对方女xìng化十足的托着香腮,点点头。他便笑了笑,继续摆弄着其他两粒栗子,继续说着。
偶尔会有人走过,看到亭中那俩白面书生,靠得极近。而且,二人之间似乎有着让人极为不齿的关系。路人便会一脸鄙视的吐一口口水,一脸悲天悯人的叹息道:,“朗朗乾坤,竟然会有如此龌龊的事情上演。天理何在啊!”
不过,亭子里的两位,却丝毫没有察觉彼此间的距离,有什么不妥。白素颜坐在石桌前,听着吕恒,思维缜密的分析,经常会皱着眉头想很半天,然后才点头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吕恒从篮子里掏出一颗颗的栗子,放在了石桌上,用栗子代表着每一步的计划和每一个势力集团。
他一边摆弄着栗子,一边说道:“喏,皇帝之所以,不敢动安家,是因为安家的势力极大。在西北的威望很高。关系到整个西北的战局。对吧?”
吕恒将一颗不太规整的栗子捡起来,录掉皮,扔进嘴里一边咀嚼着,抬起头看了正盯着桌子上那一颗颗的栗子的白素颜一眼,低着头继续摆着龙门阵,含糊不清的问道。
见女子点头,算是默认了。吕恒继续道:,“第二,皇帝之所以不敢动安鹏,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目前苒情况下,在西北,皇帝只能依靠安家,别无选择。如果,呵,如果在西北和中原只见,出现了子外一个大族,而且,这个大族比安家对朝廷要亲善的多。我想,皇帝的想法,应该会有所改变的!”
吕恒摆弄着桌子上的三颗栗子,抬起头笑呵呵的看着白素颜,淡淡的说道:,“既是战略缓冲,又是天然的屏障,到那时候,不管是为了大周的稳定,还是为了皇家的地位。我想,皇帝对安家的态度,应该会有所转变的!”
风轻轻的吹过,吹乱了白公子的额前的一缕秀发。白素颜坐在那里,不经意的抬手将那缕黑sè的秀发liáo起,播撤出一片mí人的风情。
她那双雾méngméng的眼睛里,神sè闪闪,仔细的思索着吕恒的话。
半晌之后,她总算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掌轻轻托着下巴,细语呢喃道:“你的意思是说?皇帝会支持这个大族与安家对抗,并且,在一定时候,会出兵西域,灭掉安家的对吧!”
她轻声说着心里的想法,说完后,却半响没有听到回答。
抬起头来一看,顿时气急。
原来,亭子里早已是人去楼宴。
那个该死的书生,竟然趁着自己走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溜了。
就连一直放在桌子上的竹篮,都被他拎走了。光洁的石桌上,只有三颗栗子,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白素颜站起来,四下里扫了一眼,发现四周除了晃眼的阳光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心里恼怒的攥紧了拳头,好几次都想追出去,找到他,揍他一顿。不过,转念一想,想着那个书生,在临逃跑前,不知心里该有多么的忐忑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撇撇嘴,自言自语道:,“哼,算你跑得快!”
想着那个书生平日里风轻云淡,才华横溢。而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做出一昏市井小民的市烩样子。
貌似,两个人从认识以来,一共吃了两顿饭。而且,这两顿饭,都是自己掏钱的呢!想着每次吃饭的时候,书生liáo起前摆,那一本正经的坐在对面,脸不红心不跳的等着自己掏钱付账的样子。
白素颜紧绷的脸上,悄然浮现出了一抹美丽至极的笑容。
她心里觉得有趣,忍不住扑哧一笑,宛若冬日里的阳春白雪一般。
重新坐下来,捏起桌子上的那三科栗子,录开皮,轻咬了一下。甜丝丝的,chún齿留香。
白素颜一边细细的咀嚼着栗子,一边哼着:,“这次就算了,别让我再逮到你,不然,非给你好看不可!”
也不知道,女子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雾méngméng的双眸中,那似喜似嗔的样子,却让人忍不住骨头都发s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