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官场
晚风吹拂着柳枝沙沙作响,柔软的枝条划过河面,带起一圈圈的涟漪。皎洁的圆月高挂夜空,洒下万道银辉。月亮倒影在秦淮河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在这浓浓的夜色中,天地静静的融为了一体。
河边,行人如织。人们手中提着各种关于月亮传说的灯笼。灯上画着栩栩如生的月宫,里面有玉兔,也有嫦娥。
吕恒带着柳青青静静的走在这河边小路上,吕恒面带微笑的说着一些古怪的趣事,身旁,柳青青低着头,静静的倾听着。
在讲到情节发展的时候,吕恒偶尔会故意停下来,看看柳青青的反应。而这时,柳青青总是会抬起头,看着面带微笑的叔叔,见吕恒一脸的笑意,她便会像是置气一般,很是凶狠的瞪着吕恒。然后低下头,声音低微的问道:“然后呢?”
许久听不到吕恒的回答,女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美眸中带着稚气,看着吕恒。
银色的月光洒在女子绝美的脸颊上,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梦幻的感觉。那双带着江南灵秀的眼睛,清澈无比。
不过,在看到吕恒仍然是一脸笑咪咪的样子。女子脸红了一下,然后撇过头,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之后,吕恒无奈投降。乖乖的将完美的结局,呈献给柳青青
……
秦淮河边,除了摆戏台与民同乐。官府还让秦淮河边的青楼,在这不眠之夜,在河边摆下台子,给江宁城中的百姓们,献上一台精彩的活动。
而且,在这中秋之夜,秦淮河中有名的花魁,红人都会登台献艺。这么做,一是可以让自己的名气更进一层楼。二来也可以与官府交好关系。免得以后被官府找麻烦。
看着秦淮河边竖起的那个巨大的台子,吕恒不禁赞叹。这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无差别的对待江宁城所有的百姓。更不存在什么失足妇女之类的称号。
官府的这一举措,能够让平日里家境贫寒的百姓们也能欣赏到花魁门的表演。这要搁在平日里,上花船逛一圈,就得花上不少的银钱。
此时,在江边搭建上一个高高的舞台,百姓们坐在自己携带的小板凳上,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月光皎洁,夜色撩人。
吕恒和柳青青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坐了下来。
出前世于看电影的习惯。吕恒在离开家的时候特意带上一些瓜子,栗子之类的东西。此时,他大大方方的坐在石头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煞有兴趣的看着台上正在唱歌的美丽女子。
柳青青先前还有些放不开,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不过,无奈与吕恒的百般引诱,最后,一不小心就上了贼船。
于是,叔嫂二人便坐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嗑着瓜子。吕恒还是大大方方的,而柳青青则是低着头,俏脸微红的样子。
她吃东西的时候,像是一只机灵的松鼠一样。只要有人经过,她都会第一时间将手里的零食收好,略有慌乱的收拾好神情,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而身旁,吕恒则是脸皮超厚。看到别人对他指指点点,他还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台上的表演。一本正经的样子,根本没把别人的窃窃私语放在心上。
一旁的柳青青则是有些羞赧的,偷偷伸出手拉拉吕恒的袖子,提醒他稍稍注意点形象。岂料吕恒却像是在大梦初醒一样,转过头,将手里的瓜子递过来,含糊不清的道:“哦,我这儿还有呢!”
柳青青闹了个大红脸,急忙转过头,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
此时,舞台上表演的是,一个叫做素兰的女子,听说是最近风头强劲的花魁。这个叫素兰的女子,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裙,浓妆艳抹,在台上翩翩起舞。
随着女子不断做出各种轻柔的动作,下面则是爆发出一阵阵的喝彩声。喝彩声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才子们称赞,宛若仙子。百姓们则是赞叹,好一个苗条的女子。
在素兰姑娘表演完毕后,便是另一个女子抱着琵琶上台,在丝竹声中,唱着一首曲调婉转的歌曲。
不过,让吕恒郁闷的是。
曲子的名字,仍然是他之前抄的那首《锦瑟》。只是曲调有些不同罢了。
正摇头感叹间,便听到一声粗狂的声音穿过人群,这声音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中气十足。显得格外的清楚。
“嘿,你这小子倒是会享受!别人都挤得像糖葫芦一样,你倒是这边宽松!”
吕恒转过头一看,只见身着一身便装的武宁远,带着展护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见到吕恒悠闲的看节目,吃东西,这老头心里觉得有趣,哈哈大笑道。
“也罢,今日反正无事。既然你小子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老夫就受些委屈,跟你在这里一起看吧!”武宁远大言不惭的说着,一屁股坐下来,连声谢都没说,就从吕恒手里的袋子,抓了一把栗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吕恒愕然的看着这个老头,如此的厚脸皮。腮帮子急斗几下,最后也只能摇头苦笑。
一旁站立的展护卫,趁着宁王爷不注意,和手下偷偷一笑。然后对吕恒抱拳,笑着打了个招呼。
随后,便给柳青青介绍了一下,这个性子好爽的老头。
“这位就是青青姑娘吧!”武宁远转过头,笑呵呵的对吕恒身边,神色有些紧张的柳青青道。
“见过宁王爷!”柳青青急忙站起身来,神色间有些紧张的对宁王爷曲身行礼。
宁王爷摇头笑笑,一摆手道:“哎,坐下坐下。我与永正乃是忘年交。青青姑娘不必这么客气。你叫我宁远公就行了!”
不过,虽然听宁王爷这么说。不过,柳青青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大周的传奇名将。皇室重臣,大名鼎鼎的淮南王。虽然这位老人家面色和蔼。笑容满面,不过,举手投足间的气势,的确是让人有些心惊的。
见柳青青紧张兮兮的样子,吕恒摇头笑笑。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便见她抿嘴轻笑了两声,抬起头美眸中带着笑意,瞪了吕恒一眼。
一旁,偷偷看着这边情况的宁王爷,脸上去升起了一丝老奸巨猾的笑容。
“怎么不见张老?”以往这俩人都是形影不离的,今天是中秋佳节,倒是没看到张老头出来,吕恒心里倒是有些狐疑。
武宁远笑了笑捋着胡子道:“那老头,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养病呢!”
偶感风寒?
吕恒转过头来,看着一本正经的武宁远。
骗谁呢,貌似那老头非常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会突然偶感风寒呢。这倒是太偶然了。
武宁远原本还想都个圈子的,不过看到吕恒这家伙此时,眼里满是笑意的看着自己。苦笑着摇摇头,这小子,实在是太精明了。
然后,他便四下里扫了一眼,发现没有可疑的人物后。便压低声音对吕恒道:“东京来信了,说是要重新启用文山,文山这人,嗨,你也知道。典型的倔驴脾气。推着不走,打着倒退!”
吕恒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应该是上边给张老的官儿太小了吧!毕竟,以他的能力,即便做宰相都是没问题的。”
武宁远一脸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愕然的看着,正注视着舞台上表演的吕恒,压低的声音,难掩心中的诧异:“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猜吗?
张文山这个人,心中有大抱负。这在平日里谈话的时候便能看的出来。
吕恒摇头笑了笑,很是随意的语气道:“猜得!”
武宁远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
“正如你说的,文山还真是这么想的!”武宁远压低声音,将上面的话说了一遍后。叹气道,“文山久居江南,韬光养晦几十年了。如今正是厚积薄发的时候,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府尹,便舍弃一片茂林?”
吕恒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武宁远的这番评价很是肯定。
虽然古语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但这句话是对那些眼高手低之人说的。而张文山则是真正拥有大才的人。如果非要他去扫那成都一间屋子,那就是浪费人才。
“永正以为上面会如何看待文山的这般推辞?”台上的节目并不是十分精彩,此时,武宁远索性摆下龙门阵,和吕恒谈起了张文山的这件事情。
吕恒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武宁远,然后见对方嘿嘿笑了笑,便摇头笑着说:“宁远公今日过来,不光是为了嗑瓜子的吧?”
被揭穿目的,武宁远一点都不脸红。他此时大大方方的点头,坦然承认道:“的确,家人们对文山一事,各有说辞。不过,却说不到正点上。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毕竟,文山这一招,风险很大啊。”
见武宁远脸色肃然的样子,吕恒也不好意思在开玩笑。
转过头,目光悠远的看着舞台上的一举一动。想了想后,才开口道:“毫无疑问,上面会让步的!不过,也是在一定范围内让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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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损招(求收藏推荐票)
“哦?永正为何如此说?”武宁远心里十分诧异,吕恒的这番说法,他之前也想过,只是认为可能性不大。
他想的是,皇帝有可能将张文山的推辞置之不理。毕竟,已经放任了几十年了,不在乎再多两年。在皇帝的眼里,皇家的威严可比一个臣子重要的多。
“很简单,最近,川蜀一带的苗人作乱,俨然有星火燎原的势头。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是当地官员横行无忌,导致地区民不聊生。二来,也是缺乏有能力有手腕的官员。这才使得事情越来越严重!如果皇帝有合适的人选,绝对不会想起张老。毕竟,呵呵,张老当年的那一票,干的皇帝心里很不爽!如今,他重新启用张老,怕是真的朝中无人了!”
吕恒笑呵呵的分析者其中的条理,然后往嘴里扔了一颗瓜子,继续道:“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压制,想必以皇帝的手段,应该知道张老心态的变化。如今重新启用张老,应该不是一时脑热!而是早有打算了!所以嘛,虽然张老的这番推辞,会让皇帝有些火气。不过,他仍然是会让步的!”
武宁远眉头紧锁,一边看着吕恒那淡然的笑容,一边听着他严密的分析,不时的点头。
听完后,武宁远眼里已经是一副了然之色,他摸着胡子,沉吟片刻,抬头问道:“那永正以为,皇帝会做出如何的让步,会给文山何职?”
吕恒笑了笑,随口说道:“仍然是在川蜀一带,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益州知州!而且,还是军政大权在握的益州知州!毕竟,如今的川蜀,的确是需要这样一位有能力有魄力,而且还要有手段的官员出现!而张文山,则是最佳的人选!”
说罢,吕恒转过头来,笑着将手里的瓜子,给神色有些发呆的宁王爷倒了一些。然后呵呵一笑,将目光转向了舞台。
……
正如吕恒所说,武宁远今日过来,的确是为了此事。
如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武老头便一溜烟的带着几个家人离去。
展护卫仍然是刘在吕恒身边的。这是宁王爷特意嘱咐的。毕竟,今晚人多眼杂。而且三教九流混在其中。
吕恒一个文弱书生,带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在外面闲逛。万一有什么事情,有展护卫在此照应,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宁王爷离开后,柳青青的神色才放缓了许多。
不过,她此时看吕恒的目光却有些不同。
平日里,她知道叔叔是有才学的。但是今日的一番所见所闻,让她意识到,叔叔的才学,原来,竟然有如此之深。
就连被人尊称为大周战神的宁王爷都对吕恒的分析推测,赞不绝口。
或许,叔叔真的应该去参加……
“不许想科举的事情!”就在这时,吕恒突然转过头来,凶恶的对女子瞪眼。
原来吕恒虽然一直看着舞台,不过,却留了一丝眼光在柳青青这里。见她目光怪怪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摸样,吕恒稍稍动动脑子,就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说实话,吕恒被柳青青不经意间提起的科举的事情,搞得有些心慌慌的。
毕竟,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柳青青的这番心思是没错的。只是,吕恒是在是不想啊。
此时,见柳青青似乎又在想科举的事情,吕恒赶紧先发制人。把她那个念头,掐死在腹中,
柳青青看到吕恒那恶狠狠的目光,不禁扑哧一笑。
“既然叔叔不想听,那妾身明日在说吧!”柳青青笑语盈盈的看了他一眼后,轻声说道。
吕恒:“%……!”
……
过了一阵,人群中又有熟人过来。
萧致远原本是行踪漂浮不定的在人群里行走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等看到坐在外面的吕恒后,便以为王婷芝也在附近,于是急忙做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朝着这里走来。
不过,等他走过来后,却发现王婷芝不在。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讪笑着对吕恒抱抱拳道:“呵呵,吕兄也在啊,呵呵!”
吕恒微笑着点点头,抱拳还礼道:“萧兄好!”
佳人不在此,萧致远自然也没有了呆下去的心思。心不在焉的和吕恒说上一两句话,便离开了。
等萧致远走后,一道粉红色的倩影,出现在了吕恒的视野中。
王婷芝今日是和方总管李二一起出来的,原本府中这些日,气氛很是古怪。她和王立业一样,每天都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时间长了,总是会有些疲倦的。
恰逢今日中秋佳节,她便偷偷的和带着家人一起出来了。
吕恒看着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王婷芝,心里很是替萧致远惋惜。
不知道是运气不好呢,还是没这个命,萧致远总是会慢王婷芝一拍,他前脚走,人家后脚就出现了。
呵呵,与佳人如此轻易的擦肩而过。
萧致远如果知道的话,不知道是个什么摸样。
“吕公子真是好闲情逸致呢!”王婷芝依然是蒙着面纱,不过从她那弯弯的眼睛来看,似乎是在笑呢。
吕恒看着她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大小姐的心情也很好呀!”
王婷芝目光微凝,静静的看着吕恒。不过发现,对方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心里便放下了。
她微微一笑,在吕恒身旁不远处坐了下来。
王婷芝轻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哎,今晚便要见分晓了,一切都已成定局,心情不好又能如何?”
吕恒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今天,不光是中秋节的官府与民同乐的日子,也是关于军需品竞标一事的决定日。
只是,竞标这件事毕竟只是在商圈中的大事,普通百姓自然是不太关注的。对他们而言,这边的热闹可比他们那边好看的多。
难怪苏广义在将碗那番话后,便消失不见。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去竞标了。
估计王立业也是这样的。虽然王府现在情况不妙,但正如之前所说,志气不能丢。不然,不战而败的话,王府以后的路子会很难走。
而且,不战而败的话,岂不让人怀疑?
“吕公子,如何看待竞标这件事?”王婷芝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过了一阵子后,轻声开口问道。
很是随意的口气,就像是一时兴起有感而发。
不过,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美眸中的神色闪闪的样子,还是说明了她此时问出这番话,其实是早有打算的。
吕恒沉吟了片刻,摸索着下巴,很是认真的说道:“嗯,这个,在下认为。二公子今日一定会马到成功,一定能竞标成功的!”
王婷芝转过头,美眸中带着神秘兮兮的笑意,看着吕恒,轻声笑着问道:“公子此话,可是真心?”
吕恒认真的点头,一脸真诚的道:“此乃正义之言!”
王婷芝眼中满是失望之色,而一直站在方总管身后的李二,却是脸上顿时通红,差点笑出来。
从王婷芝出现,李二的表情就很激动。他一直想着,对吕恒行礼。只是,对方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就将目光投向了舞台之上。
那淡淡的一瞥中,流出的警告意味,李二看的非常清楚。
想到那时,吕恒对他说的话,李二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激动情绪压下,低下了头,乖乖的站在了方总管身边,一言不发。
过了一阵,便有王府的家丁,手捧着一个小小的薄本,走过来,交到了方总管的手中。
方总管接过来看了一眼后,便挥手让家丁离去了。
之后,他笑着走到王婷芝身边,将手中的薄本递上,笑着道:“大小姐,台上传下来一个本子,想问您想听什么曲子!”
王婷芝笑着摇摇头,轻声的叹了一口气,道:“呵,家中有事,那有什么心情听曲子!”不过,她仍然是接过了本子,却不是自己点。而是递到了吕恒的面前。
“吕公子,可想听什么曲子吗?”
呃,吕恒愣了一下,心里好笑不已。
前些时日,张文山说起江南修筑提防缺资金的事情的时候,满脸的愁容。而自己当时实在是无聊的蛋疼,于是便和张文山说起的这个事情。
没想到,竟然传到了洪拳府尹的耳朵里。
还真是……
见吕恒愣着不说话,方总管还以为他不知道其中缘由。便笑着解释道:“呵呵,这是每年中秋会的惯例。府尹大人给城中大家的一个露脸的机会。”
方总管将本子交到了吕恒手里后,苦笑着摇头道:“只是,这个露脸机会可是昂贵的很啊!”
“呵,点一个小曲,就要花一千两银子!”方总管笑着摇头说道。似乎在心里对知州大人的这般做法很无奈。
“不过,府尹大人也是好意。毕竟,这些钱物,都是用在了修筑堤防。呵,这也是洪大人心怀江宁百姓办得一件好事了!”吕恒干笑了一声,偷偷的为自己的阴招辩解。
“这倒也是,只是这般的做法,呵,在下几十年了,还是头次见到。府尹大人,可真是!”方总管摇头苦笑了片刻,似乎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不过,心里想了一阵子,越发觉得这个主意真是精妙之极。既给了商人们脸面,又办了实事。
最后,还笑着点点头,对着正坐在舞台后方和别人聊天的洪府尹伸出了大拇指赞道:“府尹大人可真是高招啊!”
吕恒点头笑了笑,接过歌本翻了几页后,也是有些索然无味的摇摇头。随后又把歌本转交到了柳青青的手里。
吕恒看这样还在摇头叹息的方总管,心里想起那个胖子府尹。呵呵,没想到此人的手段还真是雷厉风行啊。抓住一点,便狮子大开口。只是希望江宁的商户们,别在暗地里骂自己这个出主意的人。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身旁,柳青青将歌本翻看了一阵后,便将歌本还给了吕恒。之后,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吕恒身旁的王婷芝,抿嘴笑了笑。随口说道:“叔叔,写一首吧!”
嗯?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吕恒的身上。
吕恒愕然了一下,看到女子那本着笑容的样子,头疼的揉揉额头,一脸的无奈苦笑。
其实,刚刚在王婷芝听完自己那番废话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的时候,柳青青的眉宇间便露出了有些不悦的神色。
她知道叔叔是有才学的人,而且,身为一家人。她心里还是偏袒吕恒的。
看到这位王家大小姐,对叔叔露出那般的表情,她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此时,故意出此一招。表面上看是将了吕恒一军,其实,是在向王婷芝示威。
而王婷芝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看到吕恒身边那个美丽女子的表情,心里岂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相对于王婷芝来说,柳青青的心思还是单纯了许多。
她说出这样的话,正中王婷芝的下怀。王婷芝今日本就是抱着试探的心里过来的,柳青青这一番言辞,正对上了她的心思。
王婷芝笑了笑,看着柳青青,眼里明显有一丝挑衅的意味。然后转过头,笑嘻嘻的对吕恒道:“吕公子,那我等便拭目以待了!”
吕恒无奈的揉揉额头,一脑门的无语。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柳青青,发现他身旁的她却仍然是美眸清明。
只是俏脸上淡淡的笑意,表明她其实什么都明白。
柳青青出身在大户人家,对那些勾心斗角之类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此时,见王婷芝一脸狡猾的笑容,岂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不过,她心里却想着。叔叔是有才学的呢。如果一生就这么浪费下去,实在是可惜了。
她心里有着隐隐的预感,她知道,叔叔就像是池中金鳞一般,迟早有天会一飞冲天的。今日之事,或许这个王家大小姐占了一些便宜。
不过,这般便宜岂是容易占得?
叔叔,他毕竟是姓吕,而自己,也是吕家的媳妇儿。
想到这里,柳青青低下头,抿着嘴浅浅一笑。
第七十七章 伴君敞开一枝花
来到这个时代,吕恒还真没好好的听过一首歌。
虽然说,此时的小曲儿也听过。不过,听惯了后世的多类型的音乐,突然间失去的话,总觉得有些怀念。
今天恰好有这个机会,就当是怀念一下过去吧。
看着身旁两位佳人期待的目光,吕恒心里想了想,便点点头道:“好吧!”
“真有?”王婷芝讶然道。
原本,她以为吕恒会推辞的,没想到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吕恒笑着点点头道:“倒还真有一首曲子,是以女子的口吻唱的,不过,应该是很好听的!”
说话间,方总管便让李二找来了笔墨纸砚,亲自送了过来。
吕恒接过毛笔,稍稍回忆了一下前世听过的那首歌的歌词和旋律后,然后便用这个时代的五音曲谱,将曲调写了出来。
将毛笔送回到方总管手里后,吕恒双手将纸张拿起来,吹干了墨迹。后笑着道:“喏,就是这首了!”
一直注视着吕恒写完词的王婷芝,看了一眼柳青青后,犹豫了片刻,仍然是站了起来。她轻咬着嘴唇,神色有些紧张的接过了纸张。
看了一眼上面的词句后,耳根处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粉红色。
她仔细的看着每一个字,心里便跟着上面的曲谱轻哼了一遍。之后,她抬起头看了吕恒一眼后,低下头看着纸张上的小楷,轻声道:“词句直白易懂,不过,里面有些词句倒是精妙之极啊!公子,真是好才学!”
“而且,曲调也很美!!”王婷芝嫣然一笑,将纸张递给了方总管。
“只是,妾身倒是没想到,公子与这女儿家的心思,竟然也看的如此通透!呵呵!”王婷芝笑语盈盈的看着吕恒,然后又似乎是很随意的看了一眼吕恒身旁的柳青青。
就在吕恒刚刚写得时候,柳青青便一直看着。
此时见王家小姐拿这首词挪揄自己,她心里便有一丝恼怒。
不过,见对方一脸的挑衅。柳青青心里自然也有打算。她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了一眼王婷芝,淡淡道:“王小姐莫非是再说自己?”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同了。这架势,俨然就是挑明了说的意思。
虽然两女仍然是面带笑容的看着对方,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在斗牛一样。
这,这唱的是哪出啊!
吕恒愕然的看着这两人,实在是搞不明白,他们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掐起来了。两人近日无冤,远日无仇的。这,算什么?
想了想,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俩人为什么会掐架。吕恒最终也只能头疼的摇头叹息。
趁着王婷芝准备反驳的时候,吕恒当机立断,掐掉这两人莫名其妙的掐架。
“咳咳,听歌,听歌。方总管,麻烦您将歌词送上去吧!”吕恒对方总管使了个眼色,方总管会意一笑,偷偷的对吕恒伸出了大拇指。然后带着一抹你很牛的笑容,转身而去。
“哼!”
两女目光不善的盯着对方,见吕恒插手后。同时将头转到一旁,哼了一声。
呼……
“咳,青青嫂子,你看!”吕恒决定化解这尴尬的气氛,于是咳嗽了一声,便准备先对柳青青那里打开突破口。
“哼!”
柳青青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了一旁,不去看吕恒的一脸苦巴巴的表情。
呃……
吕恒讪讪一笑,然后又转过头去对王婷芝说:“这个,大小姐,你这……”
“哼!”
同样的,王婷芝也是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我……!
两边都不是人的吕恒,愕然的看着这俩女子,心中十分的不解。左看看,又看看,两人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样子,自己却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吕恒实在没办法了。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哎,圣人说的对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扑哧一声,两女同时笑了出来。
然后,便见她们,同时转过头……然后,目光对视了一眼后,又是同时哼了一声,再次转过身。
调解失败的吕恒,一脸的苦笑。
见站在一旁的李二,正偷偷的笑着自己。吕恒心里生出了一丝恶搞的趣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学着两女的样子,将头甩到了一边。
“哼!”
李二:“……!”
就在这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蔓延之际,舞台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吕恒熟悉之极的乐器声音。
柔软的葫芦丝的声音,带着的南疆的风情,随着夜风,飘扬在这月光普照的夜晚之中。几乎在同一时刻,吵杂的场地,顿时静了下来。
舞台下的人们,齐齐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舞台上传来的优美的曲调。
对了,就是这个味!
吕恒满意的点点头,缓缓的靠在了背后的树干上,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这首熟悉的歌曲。
“一束花儿手中握,花间自有情意多。
只怨花无语,衷肠难诉说,
鲜花怒放无人问,满园飘香也寂寞。
感时花溅泪,谁解苦与涩,何日但遇怜花人,伴君常开花一朵。
一段舞来一支歌,亦歌亦舞情义多。
彩裙荡春水,眉目送秋波,真情切切歌满喉,爱意绵绵舞婆娑。
恨别鸟惊心,难分又难舍,只愿从此君长在,百年同结心一颗。”
这是吕恒前世的时候,很喜欢的一首曲子。
记得这首曲子是一个很著名的电视剧里的插曲,葫芦丝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傣族的风情。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这是什么歌?”
“没听过啊!不过真是好听啊!”
“如此大胆,简直是淫妇心思。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切,有本事你也去写一首啊,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最烦你们这些貌似正经的酸腐学子,除了贬低别人,屁点本事都没有!”
“彼其娘之,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屁点本事都没有,屁点本事都没有……,屁点本事都没有……”
“我我,本公子不惜的跟你这种人说话,王兄,你说对吧!”
“滚!”
优美的歌曲中,下面的观众的反应也各有不同。窃窃私语的声音中,逐渐呈现出不同的态度。
有的人喜欢,有的人鄙视,有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一旁挑事儿。
不过,貌似,喜欢的人还是占多数的。
在一阵吵杂的声音过后,场面再次恢复了平静。毕竟,曲风虽然有些怪异,不过,却难掩其的优美动听。
而且,当舞台上的幕布拉开后,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舞台上,依然是那个身着白裙的女子,蒙着面纱,坐在舞台中央。她端庄的坐在古琴前,一边弹着琴,一边面带着笑容唱着。
在她的旁边,一个俊俏的小丫鬟,正鼓着腮帮子,吹着葫芦丝。
“是,素颜姑娘!”
“真的是素颜姑娘啊!”
在看到这个女子后,人群中便有人惊呼道。
这些许的杂音,很快便被周围人群怒目而视的目光给压了下去。所有人都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舞台中央的那个白衣若仙的女子。
晚风吹拂着她的裙角,白色的衣襟随风飘舞。在这明亮的高台上,这个弹琴的女子,宛若下凡的仙女一样。
看着她那随风飞舞的裙角,台下的人们都忍不住担心,下一刻,她会不会就这么飞走。
“真是很好听啊!”王婷芝此时也放下了和柳青青那莫名其妙的心结,此时的她,静静的看着舞台上那个低声吟唱的女子,听着这宛若晚风一般柔软的歌声,微笑着说道。
柳青青轻轻点点头,她转过头,看着正靠在树上,闭着眼睛听歌的叔叔,俏颜上浮现出了一抹轻轻的笑容。
歌曲唱罢,女子站起来,轻轻的对台下的观众行礼后,便翩翩离去。
但袅袅的余音,却仍然回荡在这夜空中。与秦淮河轻柔的浪花声,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当河面上的晚风,吹散最后一丝曲调后,人们仍然沉醉在这美妙的歌声中。
场中,一片安静。
许久之后,才有人砸吧着嘴赞叹道:“真是好听,就是不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不过,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大家仍然是在回味歌声,脸上皆是沉醉之色。
……
“小姐,这首歌真的是先前那个画画的书生写得吗?”秦淮河边的一艘乌篷船中,丫鬟怀里抱着古琴,脖子上戴着葫芦丝,紧紧的跟随在白衣女子的身后,小脸红红的,兴奋的问道。
“嗯,是他!”白衣女子微笑着回答道。
不知为何,她总是会想到那日下雨天,那个书生窝在树丛里,对着自己招手的那般摸样。
真是,……好傻!
别的学子书生们可不像他那样的,平时,其他学子们,都衣着光鲜的,生怕身上沾染上一丝尘土。
而他,却如此的不讲究。下雨天的,就那么窝在树下,顶着着一把雨伞,乐呵呵的看着自己。
“小姐啊!”走神间,却没有听到丫鬟的呼唤声。此时回过神来,看到丫鬟小脸鼓囊囊的,正委屈的看着自己。
“嗯?什么事儿?”白衣女子笑着问道。
“那个老巫婆又来了!”丫鬟紧张兮兮的指着岸边人群里,一个身形佝偻,住着拐杖的老妇人,有些怕怕的对白衣女子道。
白衣女子顺着丫鬟的目光望去,只见巫师奶奶,果然正站在人群里看着自己。
“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儿先行一步了!”白衣女子微笑着对丫鬟说了一声后,便转过身,朝着河边走去。此时,她那绝美的脸上已经是寒冷的冰霜。
……
第七十八章 面具
深夜,城西。
月色清冷,万籁俱静。静静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偶尔传来的鸡鸣犬吠声,显得格外的清楚。道路旁,一条幽深的小巷子的尽头,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闪现着忽明忽暗的灯光。
房间里,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两人,静静的站在这破败的茅屋里。银色的月光从破败的窗户中照进来,萧杀冷清。
“都打听好了,安狗的幕僚范增今晚会在食为仙里出现。”身形略显佝偻的老妇人,坐在没有草席的土炕上,低沉的说着。
她抬起头目光冷冷的看着坐在对面,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狰狞的杀机:“他是谋杀你阿爸的帮凶之一!”
容颜绝美的女子坐在炕沿边,低眉不语,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她一边听着,一边用手中的白布,擦拭着秋水一般的宝剑。
手指偶尔抚过剑锋,锋利的宝剑,发出轻轻的鸣叫声。
整个过程,她的表情就那么平静,没有一丝的波动。
等到老妇人说完后,她才静静的将三尺青锋,收入剑桥之中。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妇人,淡淡的说:“我知道!”
“今晚,他必须死!”老妇人盯着女子,沉声道。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击打着地面,发出咣咣的声音。
“我知道!”女子依然是这般淡漠的口气,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以让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老妇人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好一阵子后,才收回了目光。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捉摸不透素颜的心了。
此时,看到她一脸的淡然随意,老妇人心里却疑云满布。
“好了,我在城外山神庙等你!你小心点!”说完这番话后,转身住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破落的茅屋。
目送着老人消失在银色的月光中后,女子唰的一声抽出利剑,看着利剑上自己的容貌。淡淡一笑,随即手腕一抖,将利剑插入剑鞘之中。
“我知道呢!”女子轻声的自言自语道,随后,她蒙上了面纱。轻轻的走出了房间。
……
午夜时分,一轮明月高挂夜空。食为仙的门口,明亮的灯笼随风微动。
从里面传来的吵杂声,充斥着整个街道。
今晚是大周军装供应商的招标会,江宁所有的商家都云集于此。而且,还有一些身着奇装异服的番外人士。
今天晚上,礼部的范增,范冠英大人也来到了江宁。此次,范增是作为朝廷的代表,下来定夺招标一事的。
毕竟,招标一事,事关大周军队的仪容。这关系到大周朝廷的颜面问题。上面对此事,也是颇为的关注。
而礼部,作为朝廷礼仪节制的专职部门,这件事自然是属于它的隶属。此次范曾大人来到江宁,一是代表皇帝对江宁的一个巡视,二来,就是为了这招标一事。
不过,凡是有些眼力劲儿的人,都知道,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柳家能够顺利的招标成功。
此时此刻,食为仙大厅中的气氛,俨然是火药味浓重。
柳家和王家针锋相对,俨然有誓不罢休的态势。
“你,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剽窃!无耻!”王立业在看到柳家轻而易举的拿出了蚕丝软甲的样本后,当即暴怒,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柳家家主的鼻子骂道。
柳家家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笑着道:“王二公子,注意你的言辞。这次,老夫也只当你是年少气盛不懂事,如若再像这样,对我柳府无理指责的话,哼,我柳府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你……”王二公子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的看着柳家家主,却说不出话来。
“无耻!”联系了一个月的演技,终于在今天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王二公子虽然是满脸的铁青,不过,心里却紧张的要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馅,泄露了天机。
稳住,稳住啊,一定要稳住。王立业,你现在可是受害者,一定要做出亲爹死了的摸样。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的异样。
王立业脸色铁青,看着柳家家主的眼神,俨然是一副生死仇敌的样子。不过,心里却一直在默念着自创的清心咒。
一直和苏府尹坐在一起的礼部官员,范增此时放下茶杯,阴测测的看着王立业,放下茶杯阴笑着道:“王立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立业身体一僵,满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范增。
“大人,大人啊,您明鉴啊!江宁百姓谁人不知,蚕丝软甲乃是我王府的绝密。试问,如此绝密的秘方,柳家怎么会有?这不是偷窃是什么?”王立业气的浑身都在发抖,语气中带着哀求。看着范增道。
“呵,二公子此言,难道是说本官偏袒柳府不成?”范增眼神中闪着寒光,盯着气的发抖的王立业,脸色极其难看:“更何况,关于你王府秘方失窃一事,江宁府尹早有定夺。你如今这番话,难道是怀疑朝廷吗?”
王立业面色一呆,急忙跪倒在地,慌乱的解释道:“小人不敢!”
不过,王立业抬起头,看了范增旁边的苏广义一眼后,又低下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道:”大人光明磊落,小人相信,大人绝对不会做出包庇奸人的事。不过,其他人可说不准呢!”
“王立业!”苏广义身体前倾,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立业,眼睛眯起,冷笑着道:“你这话,可是在指本官吗?”
如今的苏广义,倍受打击。神色本来就有些阴森,此时,他因为心中不满,更显的冷酷。
“大人心里知道,何必小人多言!”王立业抬起头,咬着牙,冷笑着回应道。
他本也是个不怕事的主,毕竟,身为王府的真正掌舵之人,怕事是成不了大事的。而且父亲余威扔在。料想他苏广义一个小小的织造府的府尹,也奈何不了自己。
更何况……还有人没有登场呢!
王立业心中有些忐忑的,偷偷的瞄了一眼观众席,心里如此想着。
嘲讽苏广义这一步险棋,是非走不可的。
用折柳记中的一句话来说,这一步棋,是整个策略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虽然他也不理解,折柳记中的这句话为什么会这么重要。那个神秘人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说出这句话。不过,此时或许是真的入戏太深。他便想也没想,就直接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顿时一松。仿佛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浑身轻松。
然后,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发现他们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王立业心中大定。
果然,如折柳记中预测的那般。这句话的分量,可真的是够重的。
“王立业,你可知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苏广义脸上阴沉的要挤出水来一般,他阴阴的看着梗着鼻子,看着自己的王立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笑着问道。
最近因为家中连遭不测,既丢了女儿,又失了钱财。苏广义本就十分的不爽,此时,正好拿王立业开刀泄愤。
随着苏广义一个眼神,便有家丁上前去捉拿王立业。
就在此时,一直旁观的欧阳家的家主,欧阳逸咳嗽了一声,晃晃悠悠的站了出来。
随着这声咳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就连那些准备上前捉拿王立业的苏府家丁们,都停下了手。
欧阳逸已经是花甲之年了,一头苍苍的白发,看上去沧桑的很。只是,此人那双明澈的眼睛,却表明,这老头心里绝对是清楚之极。
人们扒着脖子看着他,不知道欧阳逸此时挑出来,要做什么。
不过,即便他是个垂垂老朽,却也没人跳出来指责什么。毕竟,贵妇的名头太大了,别说是在场的其他商户,就是范增都不敢惹。
欧阳逸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后。先是笑着抱拳对范增问了一声好。范增也是一脸谄媚的笑着回礼。
然后,欧阳逸态度恭敬的对苏广义抱拳道:“苏大人,容老朽一言!”
“欧阳公客气了,您但说无妨!”苏广义急忙回答道。
欧阳逸笑了笑,曲身回礼道:“谢苏大人!”
之后,欧阳逸才直起腰,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王立业。微微摇摇头,叹息一身,苦笑低声对王立业道:“王家二小,还不快给府尹大人道歉!”
岂料,王立业脖子一梗,就是不服软。
欧阳逸愣了一下,随即一脸的苦笑,不过,眯着的眼神里,却浮现出了一抹赞赏的意味。
立业这小子,还是多年前那般的不服输啊!欧阳逸心中欣慰的赞道。
他故作生气的抬起脚,踢了王立业屁股一下。然后才转过头,抱拳对台上,脸色阴沉的厉害的苏广义道:“王家小子,嗨,正如刚刚柳家家主说的那般,这小子,呵。今年才二十有五,确是年少气盛。说话一根肠子通到底。大人您乃是朝廷重臣,希望您能不要介意。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您何必跟他一个小小的懵懂少年一般见识,您说是吧!“
欧阳逸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苏广义,见对方低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欧阳逸眼睛却眯了起来,他捋着胡子淡淡的笑着说:”呵呵,况且,王大人曾是老朽的好友,希望苏大人能看在老朽的薄面上,不与他一般计较了,您看如何?”
苏广义脸色僵了一下,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仍然是一脸淡然微笑的老头,神色阴晴不定。
他没想到,一直远离漩涡的欧阳逸,竟然会为王家出头。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他真的与那王建飞是至交好友?
不过,此人背后的人极为难惹。苏广义他知道自己的分量,故而,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也不敢跟面前的欧阳逸撕破脸。
为官多年,苏广义当然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而这位欧阳逸,就是属于哪类惹不起的人。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洒脱。
呵呵一笑,抱拳对欧阳逸道:“欧阳公,您太见外了。”
如此的一句话,已经是表露了他想就此作罢的意思。而一直跪在地上的王立业,也知道适可而止。
在欧阳逸善意的呵斥下,他不情不愿的被欧阳家的家丁们,送出了食为仙。
看着王立业被一群家丁拉出去后,苏广义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不屑的意味,自言自语道:“哼,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而与此同时,被一群家丁送出去的王立业,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般怒火连天的样子。他很有礼貌的对欧阳福的这些家丁道了声谢。
然后转过头,看着大厅里,坐在位置上,正在和范增谈笑风生的苏广义。眼神中满是讥讽之色。
“蠢货!”王立业心中如此说道。
月色明亮,夜色撩人。
放下了心中所虑的王立业,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宛若玉盘一般的圆月。长出了一口气。
“呵,终于可以卸下这幅面具了!”
第七十九章 红颜
“二位大人,小人今日在醉红楼设宴,还望二位大人赏光啊!”尘埃落定,柳家家主难掩喜色,急忙跑到苏广义和范增前行礼。
他柳家能够有今日之局面,而且能在这招标会上一举夺魁,全靠这两位大人的照应。要不然,别说是夺魁了,就是在这江宁深不可测的商海里站住脚都是不可能的。
那王家和欧阳家,难道是吃素的?
想到这里,柳家家主的神色愈发的恭敬起来。
范增和苏广义对视一眼后,同时点头微笑。
醉红楼是江宁最大的青楼场馆,平日里那些秦淮河上的花船,几乎有一半都是醉红楼的产业。而且,江宁一代有名的花魁女子们,十有八九都是出自醉红楼。
范增在东京的时候,便对着醉红楼早有耳闻,来到江宁早就想去看看,欣赏一番江宁风月的。
如今柳家家主十分有眼力的提出这个邀请,范增当然乐意之极。
“即使如此,那便麻烦柳兄你了!”范增摸着胡须,笑呵呵的点头。
“苏大人,你说呢?”
苏广义急忙站起来,对范增抱拳行礼道:“下官自然唯大人马首是瞻!”
范增看着苏广义如此的恭敬,满意的点点头。
站起来后,在走过苏广义身边的时候,低声对他道:“苏大人,本官离京之时,安阁老曾让本官传给您一句话!”
苏广义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看着范增那一脸的笑意,心中一紧,怕是什么祸事要来。
“阁老,阁老……,他说什么?”苏广义抬起袖子,擦侧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舔舔嘴唇,艰难的问道。
范增似乎对苏广义这般诚惶诚恐的样子,感到很满意。
他咳嗽了一声,拉下脸面,一脸严肃的盯着苏广义道:“安阁老对你苏家送亲不利,让安大人蒙羞一事,非常恼火!”
苏广义听到这句话后,差点吓得跪倒在地。
心想,安大人真的生气了。自己,哎……
“下官,下官真是罪该万死啊!”苏广义痛哭流涕,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急忙抓住了范增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泪汪汪的看着范增。
“哎,苏大人,不是本官说你。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出错呢?”范增叹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苏广义。
“下关知错了,下官知错了。”苏广义抬起袖子,擦擦眼角。声音悲痛至极
范增笑了一下,伸出手,搭在苏广义的肩膀上,低声对他说道:“不过,在下离京之时,见仆射大人,似乎对此事,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而且,他还托本官带句话给你”
苏广义顿时整理了一下仪容,做出附耳倾听之状,神色恭敬的问道:“仆射大人有何指示,下官洗耳恭听!”
范增摸着胡子,点头笑道:“苏大人不必如此,安大人说了。你我皆是为陛下分忧,陛下高兴,大家都好。儿女情长一事,只是旁枝末节。而且,安大人还说苏大人您为官颇有能力呢,呵呵!”
范增呵呵笑着道:“安大人此番话中所含的意思,相比苏大人也知道了吧!”
闻听此言,苏广义心中大定。原本以为的安鹏会对此事,耿耿于怀,没想到,安大人竟然如此豁达。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苏广义感激涕零的回答道:“安大人的知遇之恩,在下万死不辞啊!”
范增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苏广义在自己面前表决心的样子。
心里却是有些不屑的。
苏广义此人,之前一直不肯归顺安大人。倒不是此人气节多高,而是为人太过谨慎多疑。生怕一不小心站错队,而遭致不幸。故而,一直处于观望状态。
但是,今年开春之际。皇帝借悼念亡故的皇后的时机,赦免了太子之前的过错。并且,重新树立了太子的威严。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太子并没有失宠,他仍然是大周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而作为太子岳父的安大人,他的权势,也是水涨船高。故而,朝中看出风向的大臣们,纷纷向安大人示好。苏广义也在这其中。
不过,俗话说的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些大臣们,见安大人地位高了,便趋炎附势。而在太子失宠的时候,都是避而远之。此等小人,安大人岂会真的信任他们?
范增虽然脸上带着很友善的微笑,不过,心里却对这位江宁织造府的府尹,鄙视之极。
“呵呵,好好。苏大人有此信心,也是我大周之福啊。”范增的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哈哈大笑着赞扬着苏广义的高风亮节。
随后,范增和江宁诸位商户拱手别过后,出门坐着轿子,在柳家家主的带领下,朝着城中的醉花楼而去。
一路上,华灯四起,家丁开路,锣鼓喧天,真是一派威严气象。
路上,行人们纷纷回避。他们低头看着这长长的队伍,心中都是满腹的疑惑。
这轿子里坐的谁啊?这么大排场?好像人家洪大人都从来没这样过。
切,真是一帮土包子。有点权就得瑟成这样。
在道路两旁,这低声窃窃私语的行人中,一个头顶斗笠,身着一身短打的人,抬起头穿过面前的人群,冷冷的看着走在最前方的那个轿子。看到轿子那被风掀起的帘子里,那个一脸得意之色的官员后,他深深的凝视了一眼。
随后,他收回目光,压低斗笠,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长长的队伍中,柳家家主骑着马,正和一群范大人的侍卫在一起,陪伴在轿子旁边。他时不时的从袖子里掏出些银两送于这些侍卫们。笑着请求侍卫们,替他在范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之前,他一直是苏广义照应着。不过,听说苏家最近很不妙。故而,处于商人的谨慎。他便开始寻找新的靠山。
后面的轿子里,苏广义撩起轿帘,看着柳家家主这般的做法,冷冷一笑。随后便放下了帘子。
哼,趋炎附势之辈!
坐在轿子里的苏广义,面色阴沉。眯着眼睛想了想后,撩开帘子,叫过了胖乎乎的管家。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便挥手让他离去。
管家眼神一闪,阴测测的笑着点头。随后,便朝着前方范大人的轿子而去。
“范大人,我家大人,让小人告诉您一个事情!”管家走在范大人的轿子旁边,手掌掩着嘴巴,偷偷摸摸的对立面说道。
一番低声的窃窃私语后,轿帘仍然没有被撩起来。只是,许久之后,立面的范增的声音传了出来。”真有这么好看?“
管家嘿嘿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爱慕光芒,摸着下巴赞叹道:”国色天香,举世无双1"
“呵呵,那本官倒要见识一番,看看能让苏大人都神智摇曳的女子,到底是何般摸样。管家,你去吧柳家家主叫过来,本官有些话对他说!”轿子里,范增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来,带着一丝猥亵之意。
苏府管家应声,朝着正在和侍卫们聊天的柳家家主而去。
其实,虽然柳家家主一直都在跟侍卫们聊天,不过,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这边的声音、
见苏府的管家,一脸阴谋的样子,很是猥琐的笑着对轿子里的范大人说着什么。然后,他便听到,柳家,女子,容貌之类的词汇。
看着后面那个轿子,轻轻撩起的轿帘里,苏广义那阴沉的神色。柳家家主心中一沉。
心里想着,苏广义给范大人传了什么话的时候。只见苏府的管家,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他抱拳笑着对柳家家主道:“柳家家主,范大人叫你过去呢!”
柳家家主深深的看了一眼后面那个已经放下了布帘的轿子,然后回过头来,对苏府管家抱拳笑着道:“小人这就过去!”
说着,便驱赶着马匹,滴滴答答的走到了范大人的轿子旁边。
“大人,您找我?”
轿帘撩开,露出了范增那似笑非笑的脸。
他盯着柳家家主看了一阵,直到对方低下头,不敢与自己对视后,才笑呵呵的问道:“听说,你有一女。是这江宁城中,有名的美人?”
柳家家主神色动了动,不过随后坦然承认道:“呵呵,不瞒大人,小人的确有一女,只是,在三年前就已经出嫁,现在,已经是为人妻子……”
“哎,出嫁不要紧。本官也只是想见见这位奇女子,其他的,呵呵,柳兄可不要想偏哦!”范增呵呵一笑,摸着胡子,看着柳家家主。
“这个!”柳家家主心里有些为难,他倒是很愿意让柳青青出来见见这位大人。不过,有一个人的影子,却让他一直感到非常的不安。
那个书生无论在面对如何艰难的困难时,总是一脸很友好的微笑,风轻云淡,举手投足间,那挥斥方遒的气质,一直印在柳家家主的心里,像是难以挥去的梦魇一般,让他心神不宁。
前段时间,苏府的动作,他是知道的。
如此大规模的推波助澜,却丝毫没有翻起半点动静。吕恒此人,仍然是每日悠闲的去散步。然后回家,碰到别人的时候,也是笑着打招呼回礼。
一点都看不出,他家里面对的困境。
而且,苏广义这般的用心算计,但是,到了现在,除了江宁城中流传着织造府有人强抢名女的恶名之外,半点好处都没哟捞着。
这,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第八十章 刺杀
月光如注,树影斑驳。
正在心里,谋算着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柳家家主,在不经意的抬头四顾的那一刻,突然被一道人群里刺眼的银光,给吸引住了。
刺眼的银光中,依稀可以见到一个头顶着斗笠,身着黑色短打服装的人,正压低帽檐,朝着这里张望。
和斗笠齐平的那双眼睛里,寒星闪闪。杀机崩现。
柳家家主心中一惊,眼睛瞪得老大,呆呆的看着那个已经手握住剑柄,锋利的宝剑,已经出鞘的刺客,脑袋里一片空白。
有刺客!
他想喊,却发现,嘴巴张不开。心里急得要死,脚下却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样,动也动不了。
而人群里的那个刺客,在拔出剑的那一刻,突然发现有人盯着他。
他心中一沉,也顾不得什么了。唰的一声抽出利剑,脚下轻点。整个人如同扑地搏兔的鹰隼一般闪电般的朝着头一个轿子那里冲了过去。
闪着寒光的剑锋,直指轿子中的范增。
“啊!”
目光中,微微颤抖的剑尖,闪电般的朝着自己的脑袋刺过来。
柳家家主身形剧烈的颤抖着,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在那嗡嗡颤抖的剑尖,在刺到自己脑门的那一刻,他终于喊了出来。
不过,刚刚喊出这声,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腥热的液体,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唔!”就听到轿子里的范大人,发出一声闷哼。接着便传来扑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有刺客!”
看着这个刺客,手中那把滴着鲜血的宝剑,柳家家主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的喊叫了出来。
整个街道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周围围观的人群,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如同绝提的洪水一般,四下里慌忙逃离现场。
街道上,人们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互相拥挤着,推搡着。不辨东西,盲目的逃跑着。一时间,街面上的哭喊声,小孩儿的哭声,大人们寻找孩子的叫声,响成了一片。街道两旁,那些卖灯笼的小贩们,也顾不得收拾东西。丢下摊子就跑。美丽的灯笼,被随意的丢弃在街面上,不一会儿就被汹涌的人流,踩踏成了一堆破碎的纸张竹签。
刺客显然是个老手,一击得手后,立马抽身而退。
他敏捷的收回宝剑,纵身一闪,便要朝着人群中冲过去,想趁着混乱的局面,逃离现场。
不过,就在这时,一群身着黑色盔甲的军士,突然从街道的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如同无缝不入的洪水一样,瞬间就把现场堵了个严严实实。
随着越来越多的军队出现,整条街道,都被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所覆盖。
“放下武器!”军队阵法严密,长枪手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后。整个队伍井然有序,每走一步,齐齐大喝一声,朝着被围在中央的刺客,压了过来。
刺客眼神沉静若水,他依然是手持寒光闪闪的宝剑,侧身而立,冷冷的盯着这群杀气腾腾的军士。
而在这时,瘫倒在地的柳家家主,伸手摸了一下脸上。
这是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柳家家主,看了一眼手掌上沾染的东西,顿时吓了一大跳。
因为,他的手里竟然满是鲜血。
“范,范大人!”柳家家主心里一惊,连滚带爬的冲到轿子旁边,伸手就要撩开布帘。不过,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了。
因为,他愕然的看到,轿帘被打开。安然无恙的范增,一边冷笑这,一边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他的胸前,湿乎乎一片,红色的液体,还在低落而下。
不过,他的表情,却是一脸的阴沉。看上去,并不像是被刺中的摸样啊。
“柳家家主,你,很好!”范增低下头,看了一眼,眼睛瞪得老大的柳家家主,满意的笑着道。
“虽然你刚刚的样子很让人嗤笑,不过,念在你心中为本官所想。本官回京后,一定会禀明安大人的!”
幸福来得太快,让柳家家主一时间有些错愕。
他呆呆的看着,一点事儿都没有的范增,脸上肌肉僵在了一起。
直到范增旁边的侍卫,冷冷的斥责他道:“还不谢过大人?”柳家家主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磕头如捣蒜:“贱民,谢过大人栽培之恩啊。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难忘!”
一旁,同样是被吓得脸色惨白的苏广义,在听到范增如此的话后,眼神微凝,脸色不善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柳家家主。
“好了,起来吧!”范增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眼前的这个刺客。
“大人,你……你的伤!”柳家家主爬起来后,一脸忧色的指着范增胸口的那一片血红之色。颤抖着声音问道。
范增笑了笑,随手解开领子。露出了一层银白色的软甲。
“这是?”柳家家主眼睛一亮,说话的声音更加颤抖了。
“呵呵,这就是本官离京时,安大人亲自赏赐给本官的!原来,安大人早就想到,会有人谋图不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范增先是得意的炫耀了一番后,在看向刺客的时候,眼神已经杀机铃铃。
“杀!”范增大手一挥,指挥着那些军士,让他们下手抓人。
“大人,要不抓获的,问问他的幕后之人?”柳家家主想了想,开口问道。
范增冷冷一笑,阴测测的道:“呵,幕后之人?柳家家主,你还是太嫩了!”
呃!柳家家主讪讪一笑,拱手道:“还望大人明示!”
范增阴阴一笑,看着北方,冷笑着道:“这幕后之人嘛,呵呵,安大人说是谁,他就是谁?你明白吗?”
柳家家主愣了一下,随后看着范增那阴险的目光,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他偷偷的擦了擦脸上的汗,勉强的笑着恭维道:“大人,英明!”
军队得令后,扬起的长枪,同时按下,瞄准了刺客。同时,后面的弓箭手,也搭箭上弦、吱吱呀呀的弓弦拉动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蹦……
一声弓弦齐齐的震动后,万箭齐发。
黑漆漆的箭矢,如同成灾的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那个刺客,盖了过去。
被围在当中的刺客,眼神顿斯眯起。身形一动,手中银光闪闪的宝剑,随之舞起。,
嗖……
箭矢呼啸而来,刺客一边躲避,一边手中挽着剑花,将一些箭矢打落在地。整个过程中,刺客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难以捉摸。而他手中的那柄宝剑,更是削铁如泥。无坚不摧。
几个起落,射过去的箭矢,十有八九被打落在地。
但是,仍然有几枚箭支,穿过了他的防守,扑哧一声,射入了他的肩头,腿上。
刺客身形一顿,急促的喘着气。手中宝剑住在地上,目光冷峻依然的盯着范增。
“哼!”
范增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下达命令道:“杀!”
就在这时,刺客突然而动。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直直的冲向躲在重兵后的范增。
嗖嗖……
箭矢迎面射来,刺客突然一个急停,身形下潜。跪到在地,身形后仰,贴着地面,就那么直直的滑了过去。
在冲进军阵里的那一刻,他手中的宝剑,横向一挥。
血花点点绽放。
锋利的剑锋,轻松无比的切开了军士们的盔甲。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不断有军士们惨叫着倒地。
冲入军阵中的刺客,如同扑入羊群的猛虎一般,左图右闪,手中的宝剑,舞出各种的绝技。剑锋所指,血流成河。
看着刺客,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自己逼近过来。
范增脸色大变,他一边在诸多精锐的保护下后退,一边嘶声力竭的喊叫:“杀了他,杀了他!”
这时,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刺客,突然高高跃起,半空中晚出一个剑花后,锋利的剑锋,直接朝着范增刺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范增身旁,那两个从头至尾都没有出手的男子,突然身形一动,挡在了范增的身前。
同时,锋利的宝刀唰的一声抽出来,二人奋力挥刀,合力将刺客逼退。
之后,二人齐齐冲出,直接加入了战团。
随着这两人的加入,战局瞬间改变。
已经身受重伤的刺客,俨然呈现出招架不力的样子。他急促的喘着气,一手捂住肩头上不断冒着血的伤口,一手挽着剑柄,奋力的和身旁越来越多的军士搏斗着。
看到刺客体力不支,围攻的军士们心中一喜,齐齐大喝一声便一起涌了上去。
不过,在他们冲上去的那一刻,刺客突然暴起,奋力的朝着后面甩出一剑。身后逼过来的军队,齐齐后退。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刺客竟然突然朝着那最厉害的两个人冲去。
就在那两个侍卫严阵以待的时候,刺客身形再次闪转腾挪。朝着包围圈最弱的一个环节,冲去。
几番手起刀落后,密集的包围圈终于被撕裂开一个小口。
刺客抓住机会,身形一闪,冲出包围圈。几个腾空跳跃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废物!一帮废物!”被吓了个半死的范增,看到刺客逃跑后,暴怒者骂着手下的家丁。
当然,他也想骂那些军士。不过,在刚说出废物两个字的时候,就看到那些军士们突然齐齐转过头,冷冷的盯着自己。F
范增心中一抖,急忙将怒火对准了自己的家丁。
“给我搜!”
范增压下心中的怒火后,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这时,一个军官走了过来。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范增后,随意的道:”对不住了大人,我等是听从王爷的调遣,前来抓捕刺客。找人这种事情,我等没有义务。恕我等不奉陪了!告辞!”
军官随手一挥,带着军士们,撤离了战场。
“这,大人!就凭我们几个?还要搜查吗?”几个浑身鲜血的家丁,忐忑的问道。
刚刚被那个军官无视的范增,脸色极其难看。气的浑身发抖。
此时,见家丁不识眼色的问自己。范增无处发泄的怒火,正好找到了宣泄口。
他狞笑着看这个家丁,冷笑着道:”好啊,你去找吧!“
说完,范增一甩袖子,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当地。
家丁愣在原地,手指还在指着自己的鼻子。
……
中秋会在,午夜时分结束
吕恒拜别了王婷芝和方总管后,便和柳青青一同朝着家中走去。
一路上,身旁的柳青青轻声哼着那首愿君常开花一朵,唱完后,她便轻轻一笑,转过身来,看着吕恒道:“很好听呢!”
吕恒笑着点点头,道:“之前听过的一个小曲,觉得挺好听,就记下了!”
身后,展护卫仰起头,看着天空,做出一副听而不闻的样子。
不过,这家伙明显是在偷笑。
一路上听着这叔嫂二人的谈话,他也觉得有趣。只是,碍于身份,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只能努力的憋着笑,做出一副很忧国忧民的样子,抬起头,看着天空那个月亮。”啧啧,要是苏家小姐此时也在的话,他们三个会不会打架啊!“展护卫偷偷的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吕恒和柳青青,心里很阴暗的想到。
第八十一章 巧遇(求收藏推荐)
顺着秦淮河,一直走去。
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了吕恒三人。
夜风徐徐,清凉宜人。
河面上,倒影着一轮皎洁的圆月。河面上,洒满了银色的月光。风吹过,波光粼粼。清风吹拂着柳树,摇摆的柳枝发出沙沙的响声。河水轻吻着岸边的石堤,发出一阵阵揉揉的浪花声。
站在河边,听着轻柔的水声,抬起头看着深蓝色的夜空中,那轮明亮的月亮。
吕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淡淡的对着河面淡淡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啊!又是一个中秋”
想起去年中秋的时候,自己还在那繁花似锦的异国他乡,跟友人谈论着今后的方向。如今,却是身在一个梦幻般的时代,跟从来都没有想过认识的人,站在这千古流芳的秦淮河边,看着夜空。
举头望明月的吕恒,心中有些感叹世事无常。一年多的生活,恍如隔世啊。
身旁的柳青青,静静的看着叔叔眼神中的虚无之色,好几次都想过去问问的。只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柳青青心中默念着这两句,美眸中浮现出一抹难以言状的神色,静静的看着站在河边的吕恒。
缀在身后的展护卫,如同一尊雕塑一般,沐浴在冷清的月色下,神色凌然,眼神冷酷无比。
展护卫此时心里有些紧张,因为,就在刚刚他闻到了一丝腥味。
凭借着多年的军旅生涯,他知道,这是人的鲜血。而且。他知道,这个受伤的人刚刚就在附近。但是,他却无法判断这个人的准确位置。
展护卫心中如电般思索着,片刻后,他走上前去,轻声对吕恒道:“吕公子,夜深了。在下送您回家吧!”
王爷临走时,亲自吩咐他,一定要保护好吕恒的安全,切不可大意。此时,隐藏在暗处的此人,敌友难辨。展护卫心里也是很紧张的。
不过,此人应该是没什么敌意的。
因为,就凭这对方这首隐匿的功夫,展护卫心里也清楚,自己跟此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如若对方突然出手攻击,展护卫心里实在是没有底气能挡得住的。
但是,即便如此。展护卫还是决定赶紧离开此地。
三人便朝着家中走去,离开河边后,展护卫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刚的那丝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那个人应该是路过。
见展护卫如释重负的样子,吕恒摇头笑了笑,打趣他道:“展兄弟这般神色,可不是当年河北道绿林第一高手的风度啊!”
展护卫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笑着说:“吕公子说笑了,只是刚刚实在是有些……”
说到这里,他便打住不说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此时再提起来,除了让人后怕之外,别无其他了。
不过,他不说,吕恒也清楚。
吕恒回头看了一眼,见柳青青已经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他才转过身来,笑着看了展护卫一眼,口气随意的说道:“展护卫是说刚刚那股血腥味吧!”
“嘿嘿,……啊?”展护卫笑了一下,不过等他反应过来后,突然愣住了。
“公子,你,你刚刚也闻到了这股血腥味?”展护卫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却难掩心中的惊讶。
吕恒点点头,本想说些现代的医学知识,来蒙一下展护卫的。不过,见对方一脸的兴趣,俨然具备了狗仔队的作风。吕恒说到嘴边的话,随即换了一个风向:“是啊,因为我晕血!所以就闻到了!啧啧,刚刚差点晕倒,掉进秦淮河里,真是好悬啊!”
展护卫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苦笑道:“公子,你可真是……,呵呵!”
】
对吕恒的这番话,展护卫自然是不信的。他从军多年,自然见过晕血的人是何种表情。那种瞬间脸色惨白,浑身僵硬的人,才是真正的晕血。
而眼前这位,神色自然,跟没事儿人一样,怎么会晕血。
不过,身为王爷的下属,展护卫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乱问的。故而,他只是笑了笑,也没有询问其中的原因。
之后,二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后,展护卫便离去了。
因为已经是午夜时分,家家户户都已经休息了。
和柳青青说了一会话后,吕恒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透过窗户,看到西厢房的灯光熄灭后,他才吹灭了油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吕恒,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吵醒。
他屏住呼吸听了一下,果然听到房顶传来一阵不协调的脚步声。吕恒睁开眼,正想问一声是谁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房顶上的人跳进了院子里,然后靠在了自己的门口。
还没等吕恒穿好衣服起床,就听到房门吱丫一声被推开。
有贼?
吕恒心里想了想,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鞋子,随后又觉得鞋子的威力不大,于是将鞋子放下,将小板凳抓在了手里。然后,躲在门后,准备给这个小毛贼一个突然袭击。
静静的秉着呼吸,听着脚步声临近、
在对方接近了门板的那一刻,吕恒突然从门后跳了出来。
手里举着小板凳,大叫一声:“看招!”
接着,他的手就那么僵在了空中。不光是手,就连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因为……一把明晃晃的大剑,正指着自己。而剑锋,离自己的胸口不到一厘米。
因为窗户比较小,所以,能照进来的月光也不是很多。此时,房间里仍然是一片黑暗的。除了这把闪着寒光的剑,吕恒只能隐约看到对面有一个人影。
但是,却看不清此人的容貌。
吕恒虽然心里紧张的要死,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剑锋正在微微抖动。这说明对方现在是高度的紧张,人一旦紧张的厉害,有时候动作就会失控。一旦自己发出什么不友好的声音,或是做出什么不友好的动作,吕恒相信,对方会毫不犹如的刺过来。
心里如电般急转,思索了片刻后。吕恒一脸迷茫的自言自语道:”难道又是幻听?”
随后,他还特肯定的说了一声:“一定是幻听!”
然后,一本正经的转过身,朝着屋里走去。
回到屋里后,吕恒压住心里的紧张情绪,嗖的一声窜上床,麻利的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里。
她,应该不会闯进来吧!
嘿嘿,因为自己没穿衣服!虽然看不见这个武装抢劫的家伙长的什么样,但吕恒还是能确定他是个女的。
因为,那淡淡的清香,应该是没有男人能拥有的。
藏在被窝里,吕恒笑着对自己说道。
隐藏在黑暗里,举着剑的刺客,愕然的站在原地。
第一,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跑到了那个书生的家中。第二,他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度过这次危局。
正沉思间,房门咣当一声被关上。
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站在门口的刺客,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泄气的放下了剑,他强忍着伤痛,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退到了一个墙角处,静静的蹲在了那里。
身上的伤口很多,也很深。甚至,肩膀上的那支箭,还没有被完全抽出来。先前自己仅仅是折断了剑羽,此时,箭头嵌在骨头里,剧痛之极。
刺客咬着牙,双手按压着伤口,阻止着不断渗出的鲜血。
或许是失血太多,也或许是因为体力消耗巨大。此时,一阵阵的疲倦袭上心头。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在心里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要睡着,睡着以后,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心里如此对自己说着,但是却仍然难以抵抗,越来越频繁的疲倦。
就在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门后的卧室里,灯光亮了起来。
刺客顿时清醒了过来,他紧张的抓起丢在一旁的宝剑,像是黑夜色狩猎的狮子一般,警惕的看着那扇门。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不过,也仅仅是一个缝隙。
然后,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酒坛子从门缝里滚了出来,接着,还有其他的捆成卷的布条,陆陆续续的滚了出来。
最后,还咣当一声,扔出了一把剪刀。
刺客,没有去接这些东西。他仍然是全身戒备,警惕的看着那道缝隙。
然后,在一团针线被扔出来后。门缝终于被合上。
“失血太多,你会死的!”在门缝被合上的那一刻,里面传出来一声男子的声音:“这些东西,你应该能用得着!对了,酒能消毒的,而且喝醉酒就不疼了!”
刺客仍然是没有回话,他直到看到屋内灯光熄灭,没有一丝动静后,才强撑着去捡起了那些丢在地上的东西。
喝醉酒?还能治伤吗?
听着房里那个声音后,刺客心里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他的面纱仍然挂在脸上,秋水一般的眼神中,那抹杀机也渐渐散去。
他咬着牙,忍着疼。用剪刀剪开了伤口处的衣服,随后,他闭上了眼睛,手指插入伤口之中,忍着剧痛摸到了那只箭矢,深吸了一口气后,咬着牙,抓住箭矢,用力一拔。
扑哧一声,箭矢被硬生生的抽了出来。
顿时,他像是卸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般,瘫倒,靠在了墙上。
看着肩膀上不断涌出的鲜血,他有气无力的捡起了落在身上的一个小瓷瓶。
打开后,轻闻了一下,一股很怪异的药味穿了出来。
第八十二章 武林传奇(求收藏推荐票哦)
从来没见过这种药物,不过,失血太多的刺客,此时也顾不得其他。
咬着牙,将肩头的衣服褪下来后,他颤抖着手,将瓶子里的黄白色的药粉道了上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种怪异的伤药,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在药粉倒在肩膀上,不到几个呼吸,就见血流不止的伤口,竟然就这么止住了。”很神奇吧!“就在刺客,倒出一些药粉,放在鼻子下闻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那个书生,略有得意洋洋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帮我?”刺客嘶哑着声音,像是金铁摩擦一般,让人有些浑身不舒服。
里面的书生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沉声道:”因为,这药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直想找个人试验来着,却总是没人愿意。你今天运气好,正好受伤,正好让我试试这药到底管用不管用!“
书生的回答,让刺客差点晕过去。
他心里气急,却无奈失血过多,浑身无力。
他勉强的抓起丢在身旁的宝剑,想站起来,杀了这个心思歹毒的书生,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他的心里才产生了一丝恐惧。
手中的宝剑,因为脱力,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你给我弄得什么药?你,你想干什么?”
毕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在没有自卫能力的时候,面对着一个心思歹毒的家伙,他的心里真的有些忐忑了。
房间里,书生的声音有些狰狞,而且还带着一丝猥琐:“嘿嘿,在下其实就是江湖人称,万里独行侠,田伯光!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偷香窃玉,采花**。嘿嘿,是不是感到浑身乏力?昏昏欲睡呀!嘎嘎!”
“你……,卑鄙小人!”
刺客心里都快哭了,没想到刚逃出狼窝,竟然又落入虎口。
他强作镇定,但是声音却颤抖的厉害:“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一着急,也忘记了掩饰声音。此时,她那娇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格外的美妙。
他用尽全力力气,将宝剑横在胸前,严阵以待。
只是,悬着心,等了半天,却发现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是,她仍然不敢放松警惕。依旧像是一只受伤的猎豹一样,凝视着目光,盯着那扇紧掩的房门。
终于,过了一阵子后,房间里传出了声音。只不过,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那个卑鄙小人发出猥亵的笑声。而是一声带着困倦和疲惫的声音!
“呵,玩笑,玩笑了!夜深了,睡了!”
不多时,房间里便传出了一阵阵轻轻的呼吸声。像是里面的那个人,已经睡着了。
刺客愕然……
就这样,他一直都盯着房间的门,生怕里面那个人,突然浑身赤裸的冲出来。渐渐的,疲惫感袭上心头,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着外面的剑叮当一声落地,躺在床上,一直假装睡着的吕恒,得意的笑了笑,转了个身,
却有些疼的吸了一口凉气,他揉揉疼痛的胸前,嘿嘿一笑,心里道,刚刚肯定是吓了她一大跳。也算是报仇了!
静静的夜色中,银色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
在他白色的睡衣的胸口位置上,一点血迹格外的醒目。
……
第二天,吕恒起床推开门,发现厅堂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地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药香味,证明了昨夜的事情,不是一个梦。
正准备走出房间,却发现,在柜子的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布条。
吕恒蹲下身子,抽出布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几个娟秀的字迹:”谢谢!“
吕恒笑了笑,将布条攥在手里,走进房间里,将之焚烧殆尽。
然后,他走出房间,在院子里外转了一圈后,确认没有留下痕迹后,才放心的去王府上班。
一路上,街道上的行人们,都一脸兴奋的谈论着昨日的事情。有人说,昨日里秦淮河边的中秋回如何如何的精彩,也有人说,那些跳舞的女子,身材是如何如何的好,肉多白等等。不过,多数人谈论的,却是昨日里,发生在城区中的那次刺杀。
“哎,听说,昨日王家竞标失败后,心有不甘,便派人刺杀礼部官员范大人呢!”
“哦?竟有此事?平日里真没看出来啊!王家竟然有如此手段!”
“哎,我看啊,王家这次可是真的大难临头了!人家范大人是什么人,这次,王家可真是要倒霉了!””哼,依我看,这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你想啊,王大人生前乃是朝廷命官。堂堂的名门望族,怎么可能因为这一件事,而铤而走险呢?“”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次王家竞标失败,主要是因为,那个姓范的和柳家勾结。这才让王家痛失机会。这事搁在谁身上,都咽不下这口气。王二公子,可真是条汉子!“”嘘,有人过来了!“
一路走来,听到的关于刺杀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这个版本。
在这些人的口中,王家几乎已经是浮出水面的背后行凶者了。
吕恒在路边茶摊听着里面的人说了一阵后,便摇头笑了笑,随后结账离开了。
看来,朝中的风向要变了!
王大人生前,曾经官拜礼部侍郎。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王建飞在任期间,曾经提拔了无数的寒门学子出生的官员。时至今日,大周仍然是士族豪门的天下。王建飞这般做法,俨然在那些士族的眼里,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当年,士族权力太大。以至于安鹏的父亲,在朝中只手遮天。先皇处于制衡的考虑,才鼓励王建飞提拔寒门学子。但是,如今随着太子的登基,士族大家的代表,安鹏的重新掌权。被压制了十多年的士族,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而他们出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压目前朝廷中,执掌了半壁江山的寒门官吏。而已经故去多年的王建飞以及他的王家,则成了这些人首除的对象。
如今的王家,虽然只是江宁的一个普通的商户。但是象征意义却极大。如果他们能顺利除去王家,那标志着,士族将重新执掌天下。
等到太子登基以后,将是士族权势的再一次飞跃。
不过,他们似乎想得太过天真了!
因为,如今的九五之尊,仍然是皇帝。而太子,也仅仅是个储君而已。
既然是储君,那,呵呵!
吕恒心里想着,摇头笑了笑。
在快走到王府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声低低的声音。”公子,公子!“
吕恒停下脚步,扭头一看,顿时乐了。
原来,站在角落里的人,正是李二。
这家伙,也不知道在这里守了多长时间。浑身都落满了一层秋霜。此时,看上去哆哆嗦嗦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呃,李二,你这是什么打扮?“吕恒摸索着下巴,看着李二嘴上结满了一层白霜,活像个圣诞老人。笑呵呵的问道。
李二打两个喷嚏,揉揉鼻子,苦笑着道:”公子,您就别拿小人开心了!“
他贼兮兮的四下里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后。才从角落里出来,低声对吕恒道:”公子,王府出大事了!“
吕恒笑着看了他一眼,故作惊讶的问道:“哦?什么大事啊!”
李二焦急的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急躁的说:“公子,你不知道啊,昨夜,东京来的那个范大人在行至醉花楼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刺客攻击,差点当场被人斩首啊。这本来不关咱王府的事。不过,今日一大早,范大人和苏大人带着一帮的家丁就来王府兴师问罪了。现在,王二公子已经被抓起来了。说是,要明年秋后问斩呢!王府都乱成一锅粥了!”
听到王立业被抓起来,吕恒这才皱起了眉头。
呃,事情似乎真的有点严重啊。
不过,要是真的这样,倒是好办多了。
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心里最后的一丝担忧也随之飘散。吕恒像是卸下了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重担一样,笑了出来。”公子,您,您说怎办啊!现在,大小姐都快急死了!“李二急得抓耳挠腮的,都快哭了。
他刚当上家丁总管,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王府一旦落败,他这好不容易才有的前程,也肯定不保了。
而且,一直以来,王家的公子小姐都对他们这些家丁挺好的。现在,看到王府受难,他们心里自然也是焦急的。
见李二都快给自己跪下了,吕恒这才收起了笑。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街道上那些匆匆而过的捕快们,自言自语道:”本来还想着,给折柳记找些什么重头戏的。没想到,机会竟然会这么快就来了!呵,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折柳记?“
李二傻眼。
吕恒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淡淡的李二道:“这样吧,你回府告诉王婷芝。让她在一个月后,将王大人临终前写给皇帝的那封信。送去东京吧。呵,此事到了现在已经有两月有余了,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李二不解的问道:“可是,可是公子。小人在王府当差多年,从未听过王大人有何书信啊!”
吕恒呵呵一笑,淡淡的道:“那是你不知道,赶紧回去吧。就把我刚刚说的话,告诉方总管。他知道怎么做的!”
李二狐疑的看了一眼吕恒后,挠挠头,一脸不解的朝着王府而去。
李二离去后,吕恒站在这行人稀少的街道上,远远的看着那座简朴的王家宅院。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
王建飞一生清廉,能力颇为突出。而且,此人心胸坦荡。一身勤政为民,深得圣宠。只是,后来,因为太过耿直,坚信太子难以担当大任。当众死谏皇帝,废除太子,结果惹恼了下不了台的皇帝。这才被罢免回家。
王大人去年离世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发丧。毕竟,当时,他还是戴罪之身。不管是朝廷规制,还是其他。都不能风光大藏。
最后,只是在他几个子女的送行中,就那么静静的被安葬在了江宁城外的一处树林中。只有一块石碑,简简单单的记录着他的姓氏。
吕恒心中想着,王建飞一代名臣,最后,也落得如此悲凉境地。不禁有些感叹。
而且,想必以安鹏的能力,王建飞去世的消息到现在为止都应该没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呵,如果此时皇帝听说当年辅佐他登上皇位的功臣,王建飞就这么黯然离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而且,在他离世后,他的子女还被人诬陷下狱!
呵,苏广义这次,好像真的玩大了!
吕恒想想后,不禁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抬脚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第八十三章 长亭外古道边
进了王府,吕恒见到了像是丢失了魂魄的王婷芝。
此时,她容颜憔悴,但是却仍然强作镇定。她脸上带着让人心疼的笑容,努力做出笑容,对关心她的家丁们,含笑着点头。
只是,当没有人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抬起袖子,擦拭着俏颜上晶莹的泪珠。
见到吕恒的时候,她艰难的笑着对吕恒说了一声:“吕公子,,你,来了!”
吕恒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行色匆匆的方总管,一路从内院中抛了出来,见到王婷芝后,眼睛明显一亮。急忙冲过去,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随着方总管的不断点头,说着什么,王婷芝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从先前的孤苦无依,到后来神色凝重,再到后来,失神的美眸中,绽放出了迷人的神采。
到最后,她脸上的那丝痛苦和憔悴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肃穆的坚毅。
随着方总管说完最后一句话,王婷芝沉沉的点点头,转身便走入了内院中。
后面,方总管那双小眼睛里,神色闪闪的看着正站在西跨院门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吕恒。
见对方对自己微微一笑,抱拳。方总管急忙还礼。随后,在吕恒眯起的眼神中,这位王家举足轻重的人物,竟然直起腰,然后,重重的对吕恒躬身行了一礼。
然后,这位王府总管大人,便一直保持着鞠躬九十度的姿态,缓缓的退后,走进了西跨院中。
见这个胖乎乎的方总管,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吕恒收回了目光,想了想后,最后却是无奈一笑。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只能瞒一时,只是,没想到,这个方总管竟然如此心思缜密。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
而且,看他刚刚的做法,应该已经是断定了是自己在背后的出手。
从一开始认识方总管,吕恒便觉得此人,从气质到一举一动的礼节上,就不太像是一个商贾之家的管家。即便他曾经追随服侍王建飞,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看他平日里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举止,他是受过专门礼节训练的。只是,不知因为什么。他要掩饰这些。
但是,今日看到方总管在对王婷芝说话的那些许的动作,吕恒终于想到了,什么地方能够培养出如此心思缜密,而且,说话举止都极为到位有度的人。
呵,除了东京的那个地方,还能有哪儿!
真是没想到啊,这个胖子,竟然还是个卧底!呃,应该说是特工!
哎!没想到真正的演技派就在王府中呢,而且还是无间道。吕恒好笑的摇摇头,轻声叹息了一声,便转身走入了西跨院中。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王府虽然还是那般的一副悲伤沉沉的样子。但是,细心的人却发现,大小姐似乎已经振作起来了。她开始接手王家的生意,而且,管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在方总管等人的鼓舞下,王府里的家丁丫鬟们,也开始从悲伤中恢复了过来。
整个王府终于恢复到了平日里那般风貌。
吕恒仍然是原样,每日除了到王府工作以外。闲暇之余,便在江宁城中的小酒馆,和穿着便服的武宁远和张文山聊天。
前些时日,朝廷关于张文山的事情,终于下了定论。三天前,久违的圣旨终于驾临张文山的那个小院子。
如同吕恒先前猜测的一半,皇帝封赐张文山为益州知州。总揽益州一切事务。而且,还随带着封上了他一些金银。不过,在封赏的话语之中,也戴上了一些训斥之语。看来,皇帝对张文山耍大牌的做法,也有些不爽。
不过,在吕恒看来,这似乎也只是君臣间,一种很默契的玩笑罢了。
明日,张文山便要离开江宁远赴益州了。今日,算是一场送别的酒席。
本来,张文山是要在食为仙设宴的,不过,后来想想,他这一去益州,所需的银钱不在少数。而且,张文山为官多年,也是一方良吏。并无多少的钱财。所以,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在这江宁城外的小酒馆,摆下了这桌很丰盛的宴席。
“我说,文山啊,早知道你抠门,但也不至于扣成这样啊!”武宁远看着桌子上,简简单单的三个盛放着花生米,还有几片肉的小碟子,笑骂着张文山道。
张文山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武宁远,端起酒杯,在武宁远有些虚无的目光中,在他手中的酒杯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武宁远愣了一下,本想笑骂几句,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神色变得有些萧索,轻声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脸上带着无尽的无奈,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吕恒看着这俩老头这般模样,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闷伤感的气氛。
难怪古人离别时,都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看来,也不是做作啊。
在这个年代,江宁到四川,路途遥远。而且蜀道难行,加之路上匪患不断。这一别,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尤其,这俩老头年纪都不小了。
而且,看武宁远的这般神色,除了为老友离别感伤之外,更多的是对自己处境的一种失望了。
吕恒笑着看了他一眼,笑着对一脸黯然的武宁远道:“我说,老头,你又何必这般苦恼呢。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如今,张老被重新启用,呵,这说明皇帝一直关注着江宁这片地方。更何况,北边的战事一直不顺。您这个王爷,曾经的大周战神,皇帝岂能视而不见?真不知道,你这老头,有什么伤心的。这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张文山神色炯炯的看了一眼吕恒,微微点头。
随后,他转过头,对正低着头,像是在思索吕恒这句话的武宁远道:”宁远公,永正说得有理啊。相信,在不久以后,就有圣旨到了!你这老头,到时候可别高兴的太厉害,贻笑大方啊!”
虽然武宁远努力的做出很严肃的样子,不过,看这老头那弯起的眼角,应该是心里很高兴的。
“切,老夫岂是那般无城府的人?”武宁远抬起头,瞪了张文山一眼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窃喜,随后哈哈大笑。
“我知道,您可是当年,大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大周战神,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区区一张圣旨,有何大惊小怪的,是不是?”吕恒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后,笑着打趣这老头。
“哈哈,永正说得对。宁远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那个,什么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张文山附和着大声笑道。
只是,他却没有吕恒那么肥的胆子。把这个时代人人视为天条的圣旨,形容为区区。到了嘴边的话,急忙改口糊弄了过去。
武宁远也不在意这俩人的打趣,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
火红的晚霞,将整个田野染成了一片红色。肃穆的江宁城,披着一层霞衣,静静的绽放着她千年的神韵。
官道上,行人们行色匆匆,身披着晚霞,或是出城,或是入城。
三人站在酒馆外,身披着晚霞。静静的看着西南方向,那红红的夕阳。久久不语。
“听说,前些时日,永正写了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张文山转过头来,笑着看着吕恒道。秋风吹过,老头的银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舞。长长的青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没错,听说是一首叫做伴君常开一枝花的小曲。这些时日,我府上的丫鬟们,经常会唱这首歌。倒是真好听!”武宁远同样笑呵呵的说道。
随后,他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淡然微笑的吕恒道:“不知今日,永正可有兴致再谱一曲?”
吕恒转过头,看到俩老头,正目光热切的看着自己。心里稍稍思索了片刻,对他二人点点头道:“倒是有一首!”
“真有?”张文山兴致勃勃的问道。
“那当然,本公子怎么说也是别人嘴里的江宁第一才子,区区一首曲子,有何难的。”吕恒大言不惭的说着。
随后,展护卫让酒家搬出桌子,摆好笔墨纸砚后,一群人便围在桌子前,看着静静站在桌子前,手握毛笔,一脸平静的吕恒,等着他的妙笔生花。
夕阳照在吕恒的身上,映照出一层薄薄的红色荧光。
在这江宁城外,古道旁边。面对着暮色下的原野,整个画面,宁静而又温馨。
吕恒停笔在指端,稍稍思索了片刻,便落下了毛笔。
旁边,张文山捋着胡子,轻声念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省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当最后一笔落下后,张文山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正在摆放毛笔的吕恒,抱拳深深一礼。
随后,他让下人将纸张收好后,抱拳对吕恒和武宁远道:”二位,明日一早,张某就要去益州赴任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过,王勃说的好,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咱们既是好友,不需别人那般儿女情长。今日,张某在此定下决心,此去益州,一定为我大周开创一番盛世太平。二位好友,不久之后,张某在益州摆下宴席,恭迎二位前来,参加某的庆功宴!”
第八十四章 九月(求收藏推荐)
虽然开口闭口老头的,但其实真的讲起来,还是有些伤感的。
毕竟,张文山已经是花甲之年,而且益州一代,矛盾早已有之。多年来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民族矛盾在挤压下,便成了如今的局面。
张文山这一去,可谓是任重道远。
看那老头,临行时的豪言壮语。吕恒绝对相信,这老头是说到做到。如果真的在有生之年做不到,那估计他也会就此终老蜀地了。
目送着张文山的车队,消失在了晨光下的古道中。古道边,长亭中,吕恒和武宁远同时叹了一口气。
吕恒摇头道:“张老,这下子可算是飞黄腾达了。不知咱们有朝一日去蜀地,这老头会不会牛皮哄哄的不认人!”
武宁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以老夫看,文山这家伙,肯定会装作不认识咱们!”
说完这话后,二人对视一眼,仰头哈哈大笑。
这只是玩笑之语,二人如此说,其实也是为了冲淡这浓浓的离愁。
不过,效果好像不太明显。武宁远在大笑完后,仍然是偷偷摸摸的抹掉眼角的泪水。而吕恒,则是坐在亭子里,靠着柱子,脑袋里想着的确是另一件事。
这个时代,交通如此的不便。仅仅是去四川上任,便要走好几个月。
如果,这个时代有飞机,那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吕恒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太靠谱。
如果想要飞机的话,首先得解决冶金的技术,然后还得搞机电,炼油,发动机,导航等等,乱七八糟一大堆。
而解决这些问题,就相当于搞一场直接跨越第一二次工业革命,直接搞第三次科技革命的才行。
想到那聚集了无数先贤智慧才能的两次工业革命,吕恒很果断的放弃了脑袋里的那天方夜谭。
嗯,不过,搞个滑翔翼,应该还是差不多的。毕竟嘛,自己中学的时候,手工课可是全校第一。
有了滑翔机,平日里飞上天,看看风景也不错。万一江宁发大水,自己也可以腾空而起,不知道要羡煞多少旁人呢。
想着,想着,吕恒便有些得意的笑了出来。
……
接下来的几天里,吕恒仍然如以往,每日去王府上班。回来以后,便在呆呆的院子里,手中拿着树枝,时不时的在地上画上一阵子,然后又抹掉重新画过。
柳青青很是诧异的看着叔叔,在院子里发呆。便好奇的过去看了一眼,见地上似乎画着一个翅膀一样的东西,敛起裙摆,蹲在吕恒身边,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吕恒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道:“滑翔翼,可以让人飞上天的东西!”
呃,滑……什么一?柳青青眨巴着眼睛看着吕恒,美眸中满是疑惑。
吕恒笑了笑,站起来,做了个背东西的样子,笑着解释道:“喏,就是这样。把这个东西,背在身上,然后找个高一点的地方加速跑下来下来,人就嗖的一下飞起来了!”
“呃,叔叔是想学那些鸟雀吗?”听了半天,柳青青总算是明白了一些,抿着嘴笑着问道。
“嗯,差不多,就是做一个能让自己飞起来的翅膀!”吕恒赞同的点头,然后用树枝儿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简单的轮廓道:“喏,就是这样的!”
柳青青看着地上画着的这个摸样古怪的东西,又看看吕恒那兴奋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白了他一眼,不留情的打击道:“叔叔真会异想天开!”
吕恒:“呃”
……
刺杀案过了一些时日后,江宁的百姓们便有开始了如往常一般的生活。而且在路边茶摊中,关于此事的谈论,也逐渐被中秋会上那首新歌所取代。
走在街上,经常能够听到一些女子们,哼唱着这首曲子。不过,大家闺秀或是其他大户的小姐们是不敢光天化日下,这么大庭广众的唱的。在街上唱的,多数是一些街边小店的老板娘、
江宁城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在这其中的某些地方,却是阴云密布,大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虽然能够感觉得到,王府面临的压力。不过。吕恒仍然是如往常那样,每日早晨上班,每日傍晚时分下班回家。
每日,都能和方总管遇上。这个胖乎乎的卧底,似乎颇为动的人情世故,他虽然知道了一些折柳记的内幕,却一直都没有挑明。
只是在见到吕恒的时候,先是会闲聊一番,然后对着吕恒抱拳,一脸敬佩的赞道:“公子真是好计谋啊!”
吕恒听完后,也只是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既然对方什么都知道,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偶尔会逗他一逗,故意说道:“方总管也是好演技啊!”
听吕恒这么说,方总管也倒是坦然。他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大内身份。不过,再说起自己的身份的时候,他总是会一脸的尴尬。
从方总管的口吻里,吕恒得知,方胖子似乎并不得宠。而且,这些年由于安家的权势独大,俨然有一手遮天的气势。方总管这个小小的特工,即便是知道一些江宁事情,想帮一帮王府,但是却也苦于没有通道,无法上达圣听。
既然双方都知道对方的身份,说起来也都是扯平了。
而且,双方都极有默契的保留着对对方的信任,所以谁也没有把对方的身份捅出去。
当然,吕恒是对对方的身份的事情,不感兴趣。压根就没想过这些事情。而方总管,却是……有些怕吕恒,尤其是知道了对方是折柳记的幕后策划人,更是对这个书生,有了一种从心底的害怕。
因为,他是全程参与执行折柳记的。其中,对苏柳两家的惩罚手段,算是极为的霸道。每次看到这里,想到事情如果真的落到实处,苏柳两家的结局,方总管总是会不禁渗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人家常说,文人的心肠是最黑的。
不顾,也活该,苏柳两家倒霉。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他。而且还是一直在欺负人家。你这不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每次看到那个书生,一脸很有礼貌的微笑,对每个人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方总管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叹道,不动神色间,就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而吕恒每次看到方总管那副神色肃然的样子,总是会觉得很好笑。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还有一件事,让吕恒觉得颇为好奇。那就是那个刺客的事情。
自从那天晚上,小小的呃调戏了那个女刺客后。那刺客,便像是在江宁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吕恒虽然没有见到那刺客的真容,不过,心里却隐隐觉得,那个刺客,应该就是那日在台上唱歌的叫素颜的姑娘。
因为,两人都是女子,而且,都是身怀绝技。
嗯,貌似声音也一样。
想起,那日晚上,刺客被自己调戏过后,愤怒之下,忘了掩饰自己的声音,而一时间发出的娇柔的声音。吕恒心里便越觉得自己的推断准确。
刺客没有再出现,虽然有些少许的遗憾,不过,心里却觉得还是安稳了很多。
毕竟,万一对方找上门,说是要教训一下自己,自己一个文弱书生,还真的没有办法抵挡。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回到的家的时候,又是到了日落西下的傍晚。院子里,柳青青沐浴在夕阳下,甜甜的笑容在瞬间绽放,宛若仙子一般。
大周庆元四年的八月,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了。
九月秋风扫过,落叶萧萧。
秦淮河上笼罩着浓浓的雾气,河面上的花船,看上去若隐若现。宛若在云海仙境漂浮着一般。
秋风扫过,气温明显凉了下来。出行的人们,都换上了秋衫。
吕恒也一样,换上了一件柳青青新作长衫。
柳青青亲自替他将衣服上的褶皱拉扯好,以后,才退后两步,静静的看了一眼吕恒,然后又皱起了眉头。
她走到吕恒身前,细心的挑起了袖口上的一个线头。轻声道:“还有个线头呢!”
于是,她便很是认真的低下头,张开小嘴,将那丝线头咬断。然后又重新看了一遍后,才满意的笑了。
于是,今日一大早,吕恒便穿着这件新衣服,去了王府。
路上,一直等候的李二,看到吕恒出现后,才贼兮兮的走过来,低声对吕恒道:”公子,昨天的时候,大小姐已经派人将信送往东京了!说是大公子在京城找打了可靠的人,能够送入皇宫内的!“
吕恒听了后,也只是笑笑。
对于这些事情来说,自己也没必要参与更多。以王婷芝的能力,还有方总管在一旁的提点。这件事,应该能够很顺利的执行。
只是,执行后,折柳记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浪,这只能看东京那位皇帝,如何决断了。
晨光中,秦淮河畔,书生站在雾气蒙蒙的河岸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遥望着北方,心中如是想着。
……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诸位,过年好!
第八十五章 东京
九月的东京,俨然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每日清晨,巍巍的古城城墙上都会结满了一层霜气。城门两侧,军士们穿着厚重的盔甲上面,也是雾蒙蒙一片。
街道上,来来回回的行人们。也加上了秋意。不过,毕竟是京城。虽然气温下降了很多,但依然繁荣不减。
街面上,来来回回的小商小贩门,接着秋日的阳光,大声的唱喏着,招揽着客人。而且花样繁多,绕口令的,顺口溜的,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糖葫芦!”到了这个季节,市面上卖糖葫芦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扛着葫芦串的小贩们,走街串巷,大声的吆喝着。
行人攘攘的街道上,一对儿爷孙,漫步在这繁华的街道中。小孩儿手里攥着一串糖葫芦,正吃的甜,此时见到有人卖更大串的,便吵吵着要买。
“皇爷爷,我要那个大的!”男童指着那卖糖葫芦的,脆生脆气的道。
身着一身绸缎长衫的老人,笑呵呵的点点头:“买买,都买!”
于是,身后便有一直跟着的随从上前付账。而男童则是手握着大串的糖葫芦,一边吃一边问道:“皇爷爷,你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吗?怎么还要付钱啊!”
身着华服的老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他溺爱的揉着男童的脑袋,蹲下身子,指着那个正卖力吆喝的小贩对男童道:“小武,谁跟你说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呀?”
小武暂停了舔糖葫芦的动作,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道:“嗯,张爷爷和八爷爷都这么说呀。说你是九五之尊,大周第一位!”
老人听完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收起了一些。他低着头,思索了一番后,笑着问道:“他们真这么说?”
小武点头,很认真的道:“是啊,我经常听他们这样说的!”
见老人家捋着胡子,微笑着点头,神色很是开心。小武却依然不依不饶的问道:“皇爷爷,你是天子,整个大周都是你的。那你买东西,为什么还要花钱呢!”
对于这个问题,这位九五之尊,大周天子,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想了半天,最后很是简练的说道:“这是因为,呃,规矩。有这样的规矩,天下才能太平。买东西,花钱。天经地义。”
看着小武,正仰着头,纯真的眼睛眨啊眨的。老人家哈哈一笑,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道:“小武,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这规矩有多么的重要1"
“我知道呀,规矩就是天地间的法则,一个国家存亡的根本。而且是千百年来,世间形成的约定成俗的律法。它很厉害,谁都惹不起的!谁要是敢破坏规矩,谁就会被那什么轮子碾死的!”小武摇头晃脑的说出了这一番话,像是在背书一样。
不过,他却没有发现,皇爷爷在听到这番话后,目光瞬间变得极为凝重。
“小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皇帝摸着胡子,沉声问道。
小武得意洋洋的道:“嘿嘿,这些话是哪个奸臣跟八爷爷张爷爷说的,我是偷听到的!”
奸臣?
皇帝疑惑了片刻后,哑然失笑。
天下哪有人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字的,肯定是小武给人家起的外号。
小武在一旁,继续摇头晃脑的背着:”奸臣说,规则其实很具体……他,他说,放在大周,就是人们最基本的生活规范,呃,还有道德准则什么的。他,他管这叫,历史规律,社会法则,经济规律。这些,小武也听不懂。嘿嘿,不过,八爷爷好像也听不懂呢!”
皇帝听着小武说着这些法则的事情,炯炯有神的双眼里,神光闪闪。偶尔听到妙处,也是不禁点头。
不过正听到一些要点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了声音。转过头一看,却看到小武正美滋滋的吃着糖葫芦。
皇帝哑然失笑,这才站起来,拉着小武的手道:”走,小武,今天皇爷爷带你去吃些好东西!嗯,顺便你给爷爷讲讲那个奸臣的故事!好不好?”
“好啊,不过,皇爷爷,你要再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小武吃掉最后一个山楂后,一抹嘴不认人。开口就是一串糖葫芦。
“呃,这也是那个奸臣教你的?”皇帝哭笑不得的问道。
“是啊,奸臣说,这叫等价交换。”小武很是得意的仰着头道。
“没问题!”皇帝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等价交换,太值了!
皇帝心里像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一样,很是高兴。
刚刚听小武说,那首在京城广为流传的江北亭怀古,就是出自此人的手笔。而且还有后来,那首风采斐然,意境深远的《锦瑟》也是他的作品,现在加上此人对规则的如此深入的了解,皇帝突然对这个一直在自己耳边飘来飘去的奸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倒是想听听,这个被八弟和张文山赞誉甚高的吕恒,到底是什么人物。
……
王建功,最近心情十分的复杂。
江宁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
本想着回去帮帮二弟,却还没等他回去,就接到了家里送来的密信。
里面是一张发黄的信件,还有妹妹的一封亲笔信。
王婷芝在信中,将王府目前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嘱咐他,一定要想办法,将父亲临终前的信件,交到皇帝手中。并且,郑重其事的叮嘱他,这封信将是整个江宁商事最重要的一环。切记,务必要将信件送到皇帝手里。
随同信件来的,还有父亲临终前,托付给妹妹的一件玉佩。这件玉佩,曾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亡母的。
有了它,王建功便能顺利的入宫。
将信件收好后,王建功心中大定。
虽然不知道那折柳记是何人所处的计谋,但是,他却深感此计策的老辣,运筹帷幄之深,自己也只能仰望。
这环环相扣的计策,俨然是将人心算计到了极点。而且,在算计中,甚至给对方留下了充分的发展余地。他专门布下了一个超大的陷阱,而且,在陷阱上,布置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等着对方乖乖的跳下来,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到最后,陷阱塌落,迷雾散去,等待着对方的,将是最严酷的结局,真可谓是一击毙命。
真是,好心思啊!
前面所有的铺垫,布局。就是为了最后的这一招。
幸亏此人是在帮助我王府,不然的话,还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试问天下,谁能逃得过,这将人算计到死的计策?
不知不觉间,王建功的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将折柳记最后一页看完后,按照妹妹信上的叮嘱,将那本薄薄的折柳记,付之一炬。
亲自看着这本折柳记被烧成灰烬后,王建功才扶着膝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将父亲临终前的那封信,慎重的揣进怀里。
然后用手按了下胸口,自言自语道:“亭芝,二弟,你们放心吧。为兄一定将这封信,送入皇宫!”
此时,秋风萧瑟,王建功所在的小院里,那颗梧桐树上,叶子已经掉光。风吹过,地上的落叶被卷起,嗖嗖的朝着角落里堆积而去。
……
安国公府上,
身材肥胖,臃肿无比的安鹏,此时正端坐在椅子上,他手里握着茶杯,一边吹着茶水,一边听着面前,一个三角眼的家伙,口水乱飞的说着,如何处理这帮草头鸡的寒门官员。
“大人,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王家虽然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小的商户,但是只要他不倒,那些穷酸门心里的旗杆就不倒。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彻底灭掉王家。那些庶族肯定会元气大伤。他们,哈哈,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有人敢出来,对我们说三道四的!”
安鹏一脸神秘莫测的微笑,听着这个礼部的官员口水乱飞的说着这些话,心里却是非常的谨慎。
“大人,以您现在的地位,只要你站出来说一句话,那王府肯定完蛋。到时候,还不是我们士族的天下?”这个礼部官员说到兴奋处,便高兴的站了起来,哇哇大叫道。
安鹏放下茶杯,呵呵一笑,仍然是不疼不痒的呃回答道:“既然是这样,那容老夫细细的想想吧!呵呵,史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了,你看?”
安鹏手里的茶杯已经端了很长时间,此时手腕都酸了。对方却仍然是一脸的迷茫,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
安鹏心里此时也有些不耐烦,看着这个三角眼,越发的不顺眼了。还他娘的礼部当值呢。连端茶送客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这礼部差事,是怎么搞到手的。
直到安鹏话中,明显带出了送客的意思。这个人才恍然大悟,讪笑了一下,这才抱拳道:“那下官就不留下吃饭了,安大人您留步,不要送了!”
安鹏:“%……”
等到此人离开后,安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冷笑道,真他娘的蠢货。谁他妈的想送你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大人,您真要出这个头啊!”把那个三角眼送出去后,管家走过来,想了想后,轻声问道。
安鹏端起茶抿了一口,冷冷一笑道:“呵呵,管家,你以为本官是哪个蠢货吗?”
见管家正听着自己说话,安鹏笑了笑,淡淡的道:“寒门子弟,能有今日的地位。岂只是因为一个王建飞?呵,当今陛下才是真正的幕后支持者。王建飞只是陛下在外面的一个代言人。这帮蠢货,以为对付了王建飞就能打掉寒门子弟的气焰,却不知,他们这样做,是明目张胆的打陛下的脸。”
第八十六章 突变
是夜,东京城内依旧一片繁华景象。
宽阔的道路两旁,灯火通明。尤其是那些青楼妙馆的门口,莺莺燕燕,一片热闹的景象。
因为再过几日便是重阳佳节,东京的文人骚客们,在这几日大多都聚集在京城内有名的翠红楼里,作诗诵词。
走过这些地方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身着锦绣长衫的才子们,顶着凉飕飕的秋风,摇着折扇,先是对门口的老鸨拱手,称赞一番老板最近长的越发好看。然后,在老鸨那满脸横肉的笑脸中,矜持一番,然后才点头道:“既然小崔姑娘邀请,那本公子便进去聊聊也可!”
王建功作为东京有名的学子,之前自然也是这里的常客。加之家中为江南富商,手中的银钱也充足。以往,自然受到青楼女子的钟爱。
不过,今日他走过翠红楼的时候,却没有进去。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翠红楼上那个映照着一个佳人影子的房间。听着房间里,传来阵阵嬉笑声,期间不乏淫词秽语。他心里隐隐一痛,长叹一声后,低头朝着前方走去。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封信送入皇宫。
他虽然生性风流,但也知道分寸。从妹妹那简单的信件中,完全能够看得出来。家中目前的情况有多糟糕。
而一切的转机,就在这封信上。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用力按了按藏在怀中的那封信。手中紧握着着那枚玉佩,迈开大步,朝着远处的皇宫走去。
秋风吹过,卷起了路边的落叶……
……
夜,皇宫,御书房
灯火通明的御书房里,灿金色的绸缎,将御书房点缀的金碧辉煌。金器的烛台上,红烛摇曳。名贵的檀香木的书桌前,满头银发的皇帝,坐在桌前,面色平静的翻看着面前的奏折。
此时,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尽头,眼看着灯火摇曳不定。负责看护烛火的小太监,急忙上前换上一根新的蜡烛。
书桌上已经摆满了被批阅过的奏折,皇帝翻看最后一本奏折的时候,有些困惑的打了个哈欠。
一旁,大内总管急忙上前给皇帝换上一盏新茶。
皇帝抿了一口清茶后,神色才稍稍精神了一些。”皇上,您今晚翻那位嫔妃的牌啊?“总管笑呵呵的端着木盘,轻声问道。木盘上,摆着十几快牌子,牌子上刻得都是**佳丽的名字。
皇帝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最后那封从北边递送上来的奏折。细细的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北边传来军报,说是我大周的军士们在换上新军装后,都换上了一种怪病,身体上起红疙瘩,怎么会这样。这新军装,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皇帝皱了皱眉,又看了一遍后,眉头锁得更紧:“还有,这蚕丝软甲,根本连一支箭矢都挡不住。根本就是一件丝绸做的衣服。这军装,是哪家的商户做的?”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却难掩皇帝的愤怒。他转过头来,神色冷冷的盯着总管道:”李德贤,你知道吗?“”陛下您消消气,依奴婢看,这新军装的事情呀,保不定又是边关那些军士们想的歪主意,肯定又是想让陛下您出钱呢!“总管走上前去,轻轻的给皇帝捶背,眼中神色闪了几下,笑呵呵的回答道。
皇帝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盯着李德贤,目光如鹰隼一般尖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不应该讨论朝政的!”李德贤吓得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求饶道。
“起来吧!”皇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摆手说道。
李德贤连忙谢恩,神色才恢复以往,努力的撑着地面沾了起来。
这时一个身穿着总管大人从未见过服装的军官带着两个军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过陛下”军士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对着皇帝躬身行礼。
虽说仅仅是一个礼节,但一旁的总管是眼睛一眯,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此人,他从未见过。而且看此人对陛下的态度,俨然是在宫中有非凡的地位。看着此人那阴翳的眼睛,总管突然想起了前些时日,太子殿下说起的最近陛下暗中建立的夜莺密探。
皇帝轻轻点点头,站起来,转身朝着隔壁房间走去。这个进来的军士,紧随其后。
见此人走过来,总管急忙抱拳行礼,但,此人俨然是留情不认的样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语未发,却让人浑身发寒。
见皇帝陛下和这个军士走进了房间后,总管心里隐隐感觉到很是不安。他本想是过去听听的,但是看到那守在门口的两个军官,俨然是一副生人莫进的样子。他最终还是压住了心底的想法,跟人家配了个笑脸后,悄悄的退出了御书房。
密室中,皇帝端坐在桌子前,静静的看着这个军官,道:”什么事儿?“
军官闻言后,急忙躬身回答道:”陛下,微臣的手下,刚刚在城门外得到了一封王建飞王大人的信!“
说着,这个军官便从怀里,掏出了原本是在王建功手里的那封信,恭敬的交到了皇帝的手里。
皇帝接过信封看了一眼后,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容,他呵呵一笑,点头道:“倒真是那老家伙的字,呵,王建飞在江宁怎么样?是不是对寡人还有怨言?”
皇帝一边笑着,一边撕开了信封,随口问道。
或许是想起了当年王建飞,在朝堂上,跟自己争辩的口水乱飞的摸样。皇帝心里觉得那老头还真是可爱。
军官闻言后,却是神色有些深沉,他想了想后,抱拳道:“陛下,臣,臣刚刚得到线报!”
“嗯,说!”皇帝手里顿了顿,抬起头看着这个夜莺队长,淡淡的回了一句。
军官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陛下,臣刚得到的线报上说,王大人已经在两年前就病逝了!”
“哦!”皇帝点点头,不过,就在下一刻,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惊愕,他突然间转过头来,神色苍白的看着这个军官,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军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声音一字一句的回答道:“陛下,王大人在千年冬天,就已经病逝了。如今安葬在江宁城外的一处树林里。一处孤坟,一块木牌,再无其他。”
皇帝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握着信封的手,都开始颤抖了。他那双沉沉的眼睛里满是冷酷,思索间神色复杂多变。
“王建飞,当年曾助寡人登上皇位的王胡子,竟然死了?”皇帝神色不安的喃喃自语,:“为什么寡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寡人!”
见皇帝神色不对,军官急忙劝道:“陛下,陛下!”
皇帝手中的信封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在地上,他如此循环着说着这两句,失神落魄的样子。
片刻后,皇帝的眼中杀机隐隐,他强压住心中的震怒,手掌握着龙椅的扶手,眼睛眯起,狞笑道:“李德贤!”
“来人,将李德贤给寡人拿下!”
皇帝啪的一声拍着桌子,震怒的对军官下令道。
军官刚一抱拳,准备应命的时候。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声:“来人啊,李总管跳井自尽啦!”
不多时,便有人在屋外传声:”陛下,李总管刚刚在御花园,投井自尽了!“
皇帝冷冷一笑,眯着眼睛看着军官,眼里寒星闪闪,杀机崩现:”展鹰,给寡人查!寡人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的欺君!“
被皇帝称为展鹰的军官,急忙一抱拳沉声道:”是,微臣遵命!只是,陛下!“”还有什么,一并说来!“皇帝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仰起头,尽量不让展鹰看到自己的眼泪。他闭上了眼睛,淡淡道。”陛下,据江宁夜莺报告,说是有人开始对王大人的子嗣下手了!现在,王大人的二子,王立业已经被投入了江宁牢房。据说是明年秋后问斩!”展鹰抱拳一字不落的将探听来的信息,说了出来。
皇帝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嘲讽:”呵,这些人还真是急不可耐。寡人还没死呢,就开始妄想着改天换地了!展鹰,查到是谁了吗?“
展鹰点点头,沉声道:”查到了,此人名叫范增,此前是安大人的幕僚,目前是礼部的官员!”
在听到安鹏的名字后,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后,挥手道:“传旨,安鹏御书房觐见!”
“是!”展鹰应了一声后,恭敬的行礼,然后退出了密室。
“安鹏,呵!“皇帝睁开眼睛,冷冷一笑,眼中满是冷酷之色。
……
三更时分,御书房依然是灯火通明。守在门外的太监宫女们,都是低着头,神色凝重。他们侍奉皇帝多年,今天晚上,明显能感觉到御书房气氛的压抑。
不知该是那个大臣要掉脑袋了!
太监,宫女们,心里皆是如此的想法。
御书房内,皇帝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他的手里一直捏着那封信。
书桌下,如今官拜左仆射的安鹏,一直就那么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此时,安鹏已经跪在地上有五个时辰了,此时他俨然是到了极限,身体颤抖不已,满头的豆大的汗珠刷刷而下。
见这位左仆射已经是强弩之末,皇帝才直起了腰,靠在椅子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安鹏,江南的事情,你知道吗?”
“臣,臣知道一些!”安鹏心里很明白皇帝在问什么,偷偷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帝,发现他虽然漫不经心,但那双沉沉的眼睛里,俨然是洞彻一切的神色。他偷偷的抹了一把汗,急忙回答道。
“范增是你府上的人吧?”皇帝身体微微前倾,却带给了安鹏巨大的压迫感。
“是,是的!”安鹏的声音都颤抖了,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忙不连跌的承认道。
“此子该死!”皇帝淡淡的说道。
“是,是,此子的确该死!”安鹏头贴着地面,一个劲儿的点头道。
“那便好,你亲自去江宁传旨,范增凌迟处死。苏广义斩首,其家人流放三千里,至于那柳家,灭族吧!此些人头,就当寡人向王建飞的赔礼了。呵,希望这老头在下面不要怨恨寡人!”皇帝眼眶湿润,苦笑着摇头。
在听到皇帝这般严厉的处罚后,安鹏身体猛的一颤。他抬起头,恐惧的目光看着皇帝。脑袋里一片空白。
“安鹏,你要抗旨吗?”皇帝睁开眼睛,身体前倾,冷笑着盯着他道。
“臣不敢,臣马上就去传旨!”安鹏吓得顿时浑身被汗水湿透,想爬起来,却双腿麻木,根本呢动不了。最后,只能一边磕着头,一边退着朝着门外爬去。
第八十七章 预感(过年好)
秋风萧瑟,夜色冷清。
王建功失魂落魄的走在静静的街道上,举目望去,眼里皆是一片黑暗。
寒风卷带着树叶呼呼而过,万物衰败。此时,王建功的心情宛若着凄凉的秋夜一般,如冰凉的死灰。
就在刚刚,他快到皇宫的时候,却被一群醉汉迎面撞到。然后起来后,便发现自己身上的那封信不见了。他顿时像失了魂魄一样,无头的乱找,却最后仍然是没有找到。
这封信丢了,王府也要完蛋了。王府完蛋了,自己也完蛋了。
王建飞心若死灰,在这深夜的街道上走着,不知不觉间,看到前方不远处一片亮亮的景色。
哦,原来是到了洛河边上了。
王建飞神色痴呆的迈开步,朝着河堤上走去。前方那滔天的波浪声,宛若勾魂的曲调一样,婉转悠扬。王建飞真的很像跳进去,听听这首曲子到底是如何的荡气回肠。
上了河堤,王建飞闭上了眼睛,双腿一弹,纵声朝着河中一跃。
就在他想着如何才能听到这首激昂的曲子的时候,突然间,身体像是装上了千钧之物一般,硬生生的被拉了回来。
睁开眼,却只看到一道黑影在面前飞过,接着便一切都没有了踪影。
“哦,难道是冤死在黄河里的孤魂野鬼?”王建飞傻傻一笑,“罢了,既然你们这么孤独,那我就来陪你们把!”
王建飞呵呵一笑,便再次朝着河堤走去。不过,刚迈出一步,却突然看到脚下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白布条。
引魂幡?王建飞呆呆的朝着这颗叶子落尽的枯树走去。神色呆呆的摘下布条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王建飞的身体猛的一颤,他那死灰一般的眼睛里,突然绽放出了夺人的光彩。
布条上一共八个字,非常简短:陛下震怒,江宁事定。
王建飞颤抖着双手,捧着这张布条,呆呆的看着这布条上的这八个字,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
重阳节的时候,吕恒带着柳青青,随着江宁那些外出踏秋登高的人们,前往了一趟城外的紫金山。也在这文人骚客,吟诗作对的时候,品味了一次这个被古人一直吟诵的节日。
在这个时代,重阳节可是一个很大的节日,不像后世,人们几乎都快把这个节日忘掉了。
民间在该日有登高的风俗,所以重阳节又称“登高节”。还有重九节、茱萸、菊花节等说法。由于九月初九“九九”谐音是“久久”,有长久之意,所以常在此日祭祖与推行敬老活动。重阳节与除、清、盂三节也是中国传统节日里祭祖的四大节日。
登高完毕,便是祭祖。
一连串的事情忙完后,也已经是十多天了。
休息下来的时候,柳青青经常会拿在紫金山上遇到的那些事情,打趣吕恒。搞得吕恒郁闷不已。
心想,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呢。
那本是,重阳节的时候,叔嫂二人前往紫金山游玩。紫金山上秋色宜人,凉风袭来。山上文人才子到处可见,而一些诸如苏正文此类的人物,也在其中。
苏正文见到吕恒和柳青青后,便邀约了一帮人,过来寻衅。说是要以文会友之类的,不过,任谁都知道,此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说话间的刻薄态度,还有看着柳青青那毫不掩饰的好色,很是明白的表现了此人当时心中的想法。
而吕恒当时,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神色间很是无奈同情加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的叹气,倒和上次不一样,上次仅仅是为了警告对方,而这次,则是真的为他还有他的家族将来的处境,感到悲凉。
一个月前,李二告诉了自己,说是王婷芝已经将密信送去了京城。按照推断,王家的事情,估计现在也应该有了定论了。相信不久之后,就有消息传到江宁。
而这个消息的分量,吕恒心中隐隐觉得,江宁或许会因此刮起一场血雨腥风的。
到时候,或许苏家,柳家两家的结局都会很惨。
哎,自己原本也不想这样的。
只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大家本可相安无事的,只是,他们为何一定要这样呢!
看着苏正文那般的挑衅,吕恒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后,便拉着柳青青离开了那里。
而背后的苏正文,却是一脸的铁青。
他看着前方走着的那对儿男女的背影,紧咬牙关,眼里满是怨毒之色。
而当时,柳青青自然把吕恒的表情,当成了上次诗会的延续。看到苏正文那般悲戚的要死的样子,她心里偷笑,嘴上却说:”叔叔真坏!“
不过,在说完这话后,她又是低头抿嘴偷笑。
吕恒在这个时候,总是会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的表情。
见吕恒这般摸样,柳青青笑的更厉害。
……
王府最近几天,外面上上去,情况更加的糟糕。仿佛所有人都失去了支柱一样,失魂落魄的。但是,只有进了府中才知道,外面的人看到的这些事情,一切都是错觉。
府里,已经不复此前那般萧索。如今,在王大小姐的运筹下,王府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王婷芝的脸上,也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她每日都会在府中走窜一番,看望一下家丁丫鬟们。偶尔还能听到她在唱那首愿君常开一枝花的小曲,声音宛若黄鹂鸣翠柳,十分的悦耳动听。
就在昨天的时候,她收到了大哥的回信,回信的内容同样简单,一共就八个字:陛下震怒,江宁事定。
看完这封信后,王婷芝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终于要结束了吗?
王婷芝站在后花园里,看着园中萧瑟秋景,手中捏着一片干枯的花瓣,轻声呢喃道。
这么长时间了,真是累了呢!等这次的事情完了,二哥回来以后,自己又可以休息偷懒了。嘻嘻!
方总管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静静的站在王婷芝的身后,闭目养神。
方总管心里其实也很轻松,就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一样。他到王府已经三十多年了,王大人活着的时候,他每日陪着王大人走街窜巷,优哉游哉。如今王大人离世了,他受王大人的嘱托,担起了王家大多的事情。
几十年下来,他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已经把自己当作了王家的一员。
看着王家被人算计,二公子受难,他心里比谁都着急,可是着急归着急,心里却没有一点的办法。
幸好,天上掉下个吕永正。而且,还正好掉到了王府中。
此人莫非真是神人不成?
想起这本堪称绝世神作的折柳记,方总管心里便对那个书生越发的敬佩起来。”方叔叔,那折柳记的作者有眉目了没?“王婷芝转过身来,轻声笑着问道。”喔,还没有。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点线索都没有!“处于和吕恒那默契的约定,方总管头一次在这位大小姐面前撒了谎,而且还是眼不眨,心不跳的。
听到方总管的回答后,王婷芝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真是遗憾,婷芝本想是好好谢谢人家的!”
方总管呵呵笑了一声,摸着光秃秃的下巴,像模像样的分析了一番后,道:“以我看,此人不愿意露面,其实就是怕麻烦。小姐,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找了吧。万一惹恼这位高人。事情就麻烦了!”
王婷芝闻言后,却是皱了皱眉,随后,她展颜一笑道:“方叔叔说的怪吓人的,不过,还是找找吧。亭芝总觉得,此人离我们好像不远,似乎就在身边呢!”
方总管愕然。
小姐真是好聪颖的心思啊!
他神色有些怪怪的转过头,朝着西厢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理默念,吕公子啊吕公子,如果有一天小姐猜到是你了,可别怪老夫啊!这可不关老夫的事!阿弥陀佛!佛主保佑!
吕恒自然是听不到方总管自创的咒语的,此时,他正在乌衣巷,宁王府里,跟武宁远喝茶聊天。”老夫邀请几位老友,准备前去赤壁一趟,永正可有兴趣一起去?”竹林的小亭子里,武宁远一边品着茶,一边笑着问道。
“都有些什么人去?”吕恒这两天也是闲着,出去转转也不错。
反正,王府的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自己在呆在这里,也没必要。而且,最重要的是,柳青青的娘家,柳府或许会因此一败涂地,甚至是如自己先前说的,落得个抄家灭族的境地。
这些事情,让柳青青亲眼看到,自然是不好的。即便她心里已经没有了柳府,但,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说忘记就能王得了的。倒不如,出去旅游一圈。回来以后,已经是大局已定。”呵呵,都是老夫的家眷,还有老夫那些老友的家眷,嘿嘿,对了,老夫有一朋友,她一女儿,今年刚好十八,生得是绝美的容貌。我知道你小子现在还未婚配,嘿嘿,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啊!“武宁远为老不尊的跟吕恒挤眉弄眼,一脸猥琐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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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游赤壁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王府的大船上载着几名游手好闲的人物,浩浩荡荡的朝着湖北省而去。这些人美其名曰说是游赤壁怀古,不过,这帮家伙脑袋一个比一个聪明,都是看出了最近江宁的风起云涌,想避开江宁的风头。
在这船上,有宁王爷昔日的幕僚,也有江宁的其他官员,都是一些平日里和武宁远交好的友人。不过在这其中,吕恒惊讶的发现,那个胖乎乎的江宁复印,洪大人,竟然也在其中。
这家伙作为江宁的当家,竟然在这关键时刻,撂挑子,偷偷摸摸的出去玩耍去了。不过,见此人是一脸的轻松,想必已经安排好了江宁的事情。
在这个时期,一方官员如果没有上级的调令,是不能随便离开管辖地的。这个胖子,竟然明目张胆的违反朝廷的禁令,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随后武宁远偷偷摸摸的告诉了他其中的原因。
话说,洪全这些年在江宁的政绩,在整个大周内,都十分的耀眼。而且,此人手腕极深,能力兼而有之。加之最近朝廷内发生的一系列的动作,皇帝似乎再次起了调他入京的念头。
听闻此事,这个胖子彻夜不眠。
因为心中烦乱,每日都是零食不断。短短的十多天里,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作为好友的宁王爷见此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偷偷的告诉他,过些时日,自己想要去赤壁游玩一番,问他是不是有兴趣一同前往。
洪全听闻此事,两眼放光。嘿嘿阴笑一番,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嘿嘿,不就是擅自离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陛下最多罚我连降三级,又不是头一次了,怕什么。
这家伙俨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在开船当天的一大早,便拎着小包,穿着一件便服,偷偷摸摸的从府里溜出来,直奔码头而去。
听到这个解释,吕恒哑然失笑。
心想此人倒真是淡泊之极啊,连为官之人梦寐以求的地位都不屑一顾,还真,真是一个奇人。
不过,在这些天里,吕恒听周围人说其这个胖子的事情,倒也明白了此人为什么会这般懒散与政事。
原来,当年洪全在京曾经官拜刑部侍郎。一时间风头之劲,无人能敌。
不过,因为当年狄公后人的案子,受了连累。被震怒的皇帝打入天牢,差点脑袋搬家。幸好,最后,在武宁远的求情下,皇帝才绕过了他。
虽然最后,狄公后人的案件水落石出。但洪全就像是受了惊的小花猫一样,说死也不想在东京为官了。
于是,便想出了一个骚主意,那便是跟着张文山起哄,要求皇帝废黜太子。下不了台的皇帝,震怒之极,一甩手,将他和张文山一起罢免。
不过,他比张文山要好一些。张文山直接是罢免党内外一圈职务。哦,不,是罢黜所有职务。成为了一介草民、而他,则是在江宁的一个下属的县衙,做起了七品芝麻官。
不过,此人的手腕和能力,即便是皇帝也是赞叹由于。短短的三年时间,便升到了江宁府尹的职务。
于是,到了这个高位。在这个家伙一连串看似极为愚蠢的政治错误下,一直没有得到提拔。而洪全,也在这江宁整整呆了十多年。
最近听说,上头又有意思,提拔他。受惊过度的洪全便想到了这个馊主意,撂下江宁一摊子事儿,坐着宁王府的大船,优哉游哉前往赤壁去了。
这些天,船上的人基本上都熟络了起来。
主要是因为人少,算上船上武宁远的亲兵护卫,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多人。大家每日在船头甲板,看看日出,吹一阵秋风,聊些不靠边的话,时间也倒是过的轻松惬意。
在这些天里,洪全也从武宁远那里得知。
前些时日,出谋划策派江宁守卫军去修大堤,还有那让商家掏钱点歌的注意,原来都是出自这个年纪轻轻的书生之手。
好几次看到这家伙,朝着自己一脸谄媚的笑容,吕恒都是觉得浑身不舒服。暗骂武宁远不讲义气。
船行至湖北境内,航道明显有些险峻,水流变得湍急。侍卫们也加入了划船的行列,力保大船不触及暗礁。
过了这一段,水面明显宽阔起来。两岸青山巍巍入云,云端里经常能听到猿声,清亮的鸣叫声。
江水滚滚,击打着大船的船壁,发出哗哗的水声。大船破浪前进,微冷的风,迎面吹来。
吕恒身着一身淡青色长衫,和柳青青站立在船头,一边兴致颇高的看着两岸的景色,一边偷偷摸摸的说笑着什么。
看到女子俏颜微红,想听又不敢听的样子。吕恒故意停下,眼神乖乖的看着柳青青。直到看的对方低眉红面,他才故作惊讶的说道:”我说的是这样,你想到哪里去了?“
见女子红着脸,抬起头来,气鼓鼓的盯着他。吕恒便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深恶痛绝的摇头叹息:”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随后,女子羞怒的瞪着吕恒,见对方还是死性不改。随后,便气呼呼的转身朝着船舱里走去。”我去找语嫣妹妹;了,叔叔便一人在这儿看风景吧!“
临走的时候,柳青青还不忘瞪他一眼,抬起小脚,轻轻的踹他一下。
显然是很生气的样子。
柳青青说的语嫣,是武宁远的好友的女儿。说起这个女子,吕恒唯恐避之不及。
此女,用后世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河东狮吼。虽然起了个语嫣这个,看上去颇为有意境的名字,不过,见到真人后。吕恒还是不得不佩服,武宁远这个老友起名字的本事。
此女,身高八尺,腰围至少有七尺。走在船上,整个大船都在颤抖。而且,此女从小到大,不喜女红,偏爱武艺。
十多年来,练就了一身不俗的功夫。
每日闲着无事,便拉着展护卫等人,去切磋技艺。
看到一个巨大的女子,朝着自己走来,压迫感是何等的巨大。几日下来,展护卫也是心有余悸。每次听到船舱里传来的震天的吼声,他便是脸色煞白,急忙躲起来,避而不见。
每次见到这个女子,端着大海碗,吼吼的说着笑话。而且还是带色的。船舱里所有人都是屏息倾听,随后便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
亏得临走的时候,武宁远还一脸贱笑的对自己说,这个女子是如何如何的倾国倾城,这老头原来心里颇为的阴暗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此女加入大周军队的话,说不定倒还真能倾国倾城。那一声大吼,估计再坚固的城墙都得震塌。
真可谓是一女当关,万夫莫敌啊。
不过,虽然此女生性豪爽,不过性格也倒是爽快,而且也没什么心机。
倒是一个可以交好的朋友,如果有机会的呃话,吕恒不介意给她和王立业搭条红线,想来王立业应该是很喜欢的。
三日后,大船进入了湖北。
行进了多日,船上的人也都有些累了。
于是武宁远便下令将船靠岸,大家在这天地之间,露营一番。
靠了岸后,大家照顾着自己的家眷,从船上走了下来。而那些武士们,也开始搭建帐篷,洒些驱散蛇虫的石灰。
吕恒牵着柳青青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她从船上接下来。因为船板陡峭,柳青青在走下船板的时候,脚下突然被台阶绊了一下,身体不可抑制的超前倒下。
看着女子花容失色的样子,站在下面的吕恒微微一笑,伸出双手,轻轻揽住她纤细的柳腰,双臂用力一带,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柳青青的俏颜,顿时变得通红,她惊慌失措的在吕恒怀里挣扎了一番,压低声音,羞怒着道:”快放开啦!“
挣脱开吕恒的怀抱后,女子神色不安的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其他人看到。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心情,转过头来,嗔怪的瞪了吕恒一眼,便敛起裙摆,朝着语嫣姑娘那里走去。
身后,吕恒看着女子那窈窕的倩影,摸索着下巴,嘿嘿一笑。
入夜时分,月朗星稀。
长江两岸的巍峨青山,宛若恒古以来,横卧在这大江两岸的巨龙一般,俯视着芸芸众生。
江边的开阔地上,武士们撑起了一座座的帐篷,其中,有一顶很大的帐篷是用来聚会的。
等到最后一道夕阳消失在天际,一团团的篝火,便在这江边生了起来。远远望去,这星星点点的篝火,和天上的繁星相映成辉,甚是壮观。
吕恒和武宁远洪全坐在一起,围着篝火,一边翻滚着加在火上的野味,一边谈笑风生,说着一些好笑的事情。
过了一阵子,烤肉的香味,弥漫在了空气中。武士将烤肉切开,分给了众人。
吕恒等人津津有味的吃着这完全绿色的食品,也倒是不亦乐乎。”对了,吕公子,我还没谢谢你前些时日,帮我的大忙呢!”吃饭期间,洪全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腻,笑呵呵的对吕恒道。
第八十九章 乱(求收藏推荐)
吕恒抬起头,看着这个胖乎乎的家伙,见对方眼里满是敬佩之意,便心中有些好笑,摇头道:“呵,洪大人谬赞了。在下也仅仅是随便出了个注意,原本以为是个骚主意呢,现在看来,效果好像还行。这可都是大人点石成金的本领啊!与在下并无大多关系,您说是吧!”
吕恒端着茶杯,笑着看了一眼洪全,脸色倒是平静之极。
洪全倒是没想到吕恒会这么回答,诧异了片刻,摇头苦笑“公子这性子,呵,倒真是少见!”
吕恒淡淡一笑,微笑着看着故作恨铁不成钢表情的洪全,随手将一根树枝儿扔进篝火里,拍拍手笑着道:“洪大人不也一样吗?”
洪全愣了一下,随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满身的肥肉都在呼呼的颤抖着,抖得朝这里看过来的人们,目光一阵眩晕。
坐在一旁,蒙头喝酒的武宁远,看着这俩同样性子惫懒,胸无大志的一少一老,悲哀的叹了一口气。
洪全笑完后,脸上倒是浮现出了些许的沧桑,他一手捏着树枝儿,一边挑着火,一边苦笑着道:“非是老夫不愿意为朝廷尽忠,只是,呵,真的怕了!如今老夫能造福江宁一方百姓,就足以了!”
看着洪全那心有余悸的样子,吕恒也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了年轻的时候,被关进天牢的事情。
据武宁远喝醉酒的时候说的,当年的时候,洪全已经被押往刑场,准备行刑了。当时,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六月的天气,转眼将变得宛如严冬。刑场上草叶纷飞,寒风萧瑟。洪全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巨变的天地,唔呀一声哀嚎,感叹善人命苦,恶人当道。就在这时,天上突然飘起了雪……
呃,反正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冤屈大于漫天飞雪。洪全跪在断头台上,使劲儿的摇晃着脑袋,辫子像个风车一样呼呼的转着。
但,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圣旨降临。
这道圣旨,上面只有皇帝亲笔提下的几个字:胖子,爽吗?
听监斩官结结巴巴,强忍着笑意念完这句话后,洪全一时间愣住了,这,算什么?我还准备名垂青史呢。
不过,脑袋保住了,毕竟是好事儿,名垂青史的事情嘛,也不急于一时,可以往后推推。
于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洪全怀揣着圣旨,本着的脸上,带着一丝奸笑,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家中。
事后,他经过多方打探,才知道,皇帝的那张圣旨,原来是宁王爷假传的。至于上面那个帝王大印,则是宁王爷让手下的人用萝卜刻得。
为此,宁王爷被皇帝责罚,跪在金銮大殿外整整一天。不过,当时武宁远军权在身,威望又高。皇帝虽然震怒,但也不敢太过明显。
在这件事后,宁王爷因为狄公后人一案,被剥夺军权,封赐了一个淮南王的虚名,从此落户江宁三十余载。而洪全,紧随其后,也来到了江宁城。
狄公后人一案澄清后,宁王爷仍然被冷落。而洪全,则是被皇帝重新启用。说起来,二人地位不同,待遇倒也不同。
当然了,这或许是皇帝的离间武宁远和洪全之间关系的手腕,不过,这俩人却都是人老成精,岂会不明白这点?
那一番遭遇,让洪全真正的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于是,在这些年里,他尽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让自己离皇帝远一点。
而且,在这十多年里,为了让东京的那位爷放心。表面上,洪全和宁王爷之间,仍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两府的人见了面,也跟仇人一般。横眉冷对。
不过,上次的缉拿刺杀范增的刺客,却是两人这几十年来,第一次明面上的连手。其实,也从另一方面,表明了这俩人虽然几十年未曾交往,但仍然是默契十足。
虽然这俩老狐狸什么都没有说,但吕恒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其中的味道。
也许是出于皇太子的位置的考虑,也或许是因为大周朝社稷的传承,又或是出于新君即位后,俩人的小命,哦不,生命安全考虑,这俩老家伙看来是要重出江湖了。
只是,这俩人,连同现在远在益州的张文山,他们想要帮助那个皇子争夺储君一位呢?
熊熊的篝火燃烧着,通红的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夜风吹过,篝火里散出的火星随风飘扬。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吕恒静静的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的挑拨着篝火,,偶尔会转过头,看看武宁远和洪全一脸肃穆的样子,心里宛若明悟。
小武?
吕恒突然想到了前些时日,那个一直呆在宁王府的大周皇孙。
呵,小武嘛,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火光熊熊,篝火边,书生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显得格外的平静。夜风吹过,他的长衫随风而动。
只是,吕恒坐在这里一言不发装酷的摸样,却是丝毫不差的落入了不远处两个女子的眼中。
“青青妹子啊,你能不能不要一脸花痴的样子啊!”语嫣姑娘虽然极力压低嗓门,但是如若洪钟一般的响亮声音,仍然是吸引了诸多人的侧目。
她是看到了坐在身边的柳青青,眉宇间带着甜甜的笑意,纤细白嫩的小手,拖着香腮,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那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衣襟随风而动的吕恒。火光中,她那绝美的脸颊上,带着那淡淡的笑容,宛若谪落凡间的仙子一样。
惊闻此言,柳青青倒也没有多么的惊慌。这些天里,她已经习惯了语嫣姑娘的超级粗大的神经。
柳青青浅浅一笑,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勾起耳鬓处被风吹散的秀发,转过头来,美眸中笑意盈盈的看着语嫣。”语嫣姑娘!“柳青青看着一脸茫然的语嫣,淡淡一笑,美眸中却是带着很狡猾的笑意。”呃,啥?“语嫣铜铃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啊眨的。”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叔叔了?“柳青青嫣然一笑,娇柔的身子前倾,美眸中笑意浓浓的看着语嫣。
语嫣张大嘴愣了半天,突然间,她爆发出了一声超级大嗓门的笑声:”哎呀,你坏死了,那人家怎么好意思呢!哇哈哈!“
柳青青:”……“
展护卫等人:”……“
夜风习习,篝火点点。
江边的星星点点的火堆,倒影在江中,和夜空中的繁星接壤一处,天地一色。河边,一定顶白色的帐篷,宛若夜间开放的奇花一样,宁静安鑫。
当栖身之处两旁的高耸入云的苍山深处,传来阵阵的猿猴的鸣叫声的时候。露天而席的诸位都有些醉了。
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不断的举杯畅饮。各种稀奇古怪的,南腔北调的歌声汇聚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些闲下来的武士们,则是围着篝火,演练起了这个时代军队中广为流传的刀盾舞。吕恒懒洋洋的靠在树桩上,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七八名武士表演的充满了军阵杀伐之气的刀舞,心里颇为震撼。
火光跳动,武士们身影矫健,手中的军刀寒光闪烁,粗狂沉重的词句,给这宁静秀美的夜色,增添了一份沧桑和沉重。
一旁,武宁远和洪全不断朝着吕恒这里举杯,吕恒淡淡一笑,举起手中的茶杯点头笑笑。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正准备放下的时候,不经意间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到了面前。
手中的茶盏,迟疑在了空中。吕恒皱着眉头,闻着这淡淡的清香,心里却隐约觉得在那里闻过的。
狐疑的抬起头,四下里扫了一眼,却发现一个身着武士服,帽檐压得低低的武士,正端着一个盛放着酒盏的木盘子,躬身站在武宁远身前,给他斟酒。
只是,这个武士斟酒的动作,却有些怪异。他是一只手斟酒,而另一只手,却是藏在了木盘下。
这个武士,身材倒是不错啊!
吕恒摸索着下巴,看着这个身形娇娆的武士,煞有其事的点着头赞叹道。
再次看了一番后,在看到对方在倒酒的时候,那露出的白皙的手腕,还有空气中越来越清晰的香粉味道。
吕恒心中突然明了,是了,想起来了。这个味道,不就是前些时日的时候,那个莫名闯入自己家的刺客身上的香粉味吗?
啧啧,没想到,这家伙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混进了王府的官船上。而且,貌似这动作,颇有图穷匕见的风范,看来是要行刺武宁远啊。
突然,那个武士端着木盘的手,突然一动,一道寒光悄然呈现。
吕恒眼睛一眯,随手将手中的茶杯,呼的一声朝着刺客砸了过去。
啪嗒一声,茶盏砸在了刺客脚下的碎石上,破成了一堆沥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大家满眼不解的看着吕恒,心里却想着,这个小子莫不是疯了,敢砸王爷的脑袋。
而守在武宁远身边的武士们,则是手握刀柄,满眼冷漠的盯着吕恒。
唯有展护卫,低着眉头,脸上神色变化莫测。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展护卫此时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似乎是紧张之极的表现。
吕恒面色沉静,指着那个稍许愣神的刺客,沉声喝道:”刺客,抓住他!“
话音刚落,便见展护卫身形一动,腰刀唰的一声闪电般出鞘,直直朝着那个假冒武士的手臂斩去。
当……
展护卫和刺客的刀,瞬间撞在了一起。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生传来,碰撞出,火星四溅。
一击挡住刺客的攻击后,展护卫的虎口已经是鲜血淋淋。他深深为此人的武艺高强所震惊,他震惊的看了一眼这个武士,连忙用身体挡住宁王爷,脸色阴沉如水的盯着刺客,对身边的兄弟低吼一声:”军阵,合击!“
话音一落,数十名武士齐齐利刃出鞘,转眼间就将刺客包围在了其中。”出!“
展护卫吼出这一声的时候,身形突然前冲。
与此同时,数十名武士齐齐身形跃出。与展护卫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钢铁包围圈。圈中杀气腾腾,利刃寒光闪闪,刀尖直指刺客身体各处要害。
刺客神色微凌,目光灼灼的盯着这急速缩小的包围圈。同时,手中短剑横在胸前,蓄势待发。”杀!“
在包围圈缩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展护卫大吼一声,十几把钢刀形成了一道银色的网,朝着刺客全身各处落了下去。
当……
包围圈中,刺客的身影宛若鬼魅一般,漂浮不定,难以捉摸。他在短时间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挑开刺向自己的利刃后。突然身形一跃,飞上高空。”弓箭!“
展护卫似乎已经料到了此人的手段,包围圈散开的一刹那,对着四周喝了一声、”嗖嗖……“
密密麻麻的漆黑色的箭雨。撕破夜空,呼啸而至。
却见飞在空中的刺客,手中短剑挽出一朵朵的剑花,转眼间就将飞来的箭支,击落在地。
而就在展护卫准备再次组织包围圈的时候,却见身在空中的刺客,脚下轻点,竟然借着一直箭支的力量,飞出了包围圈。
落地后,刺客身体急速而动,竟然朝着一直站在外围,一脸激动的看热闹的吕恒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