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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江山全文阅读

作者:淡墨青山     千古江山txt下载     千古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34 玄龟丹

    在本尘的注视下,楚昊宇张口说道:“龙王宝藏虽丰厚,却不是本王想要的,本王要天刺逆贼。”说到这里摇摇头,楚昊宇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神色,道:“不曾想,董三儿本是赵家谍探,天刺逆贼。”

    这次,本尘可真是吃了一惊,眉头都是一阵跳动,脱口问道:“当真?”

    自顾一笑,楚昊宇淡淡说道:“这几日洞庭湖上风起云涌,芜湖帮与千舟堂数十条大船对持,隐藏在暗处的更是不知凡凡,都在等着龙王宝藏呢?至于董三儿,他故意引来各大势力,总不会是为了龙王宝藏。一旦起了混乱,本王也就只能将这团火扑灭,不管何人。”

    楚昊宇的口气虽淡,本尘却是听出了浓重的杀伐气息,想到他曾一人屠城,本尘竟是出口轻吟一声阿弥陀佛,而后问道:“七王爷当真融合阴阳成为天人境高手?”

    楚昊宇没能猜透本尘究竟何意,便不曾开口仅点点头当做回答。沉默片刻,本尘张口说道:“贫僧俗家姓赵,家父与龙王爷交好一起闯荡水道,听闻龙王爷想要在岳阳一地设立暗舵监控洞庭湖和孙家,家父便将贫僧送到莲花寺外,对外则宣称溺水身亡,自此只有本尘,那年,贫僧四岁。”

    话到此处,本尘似陷入了回忆,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楚昊宇也是一阵沉默。为安插谍探,竟不惜将自己四岁的儿子送出去,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对这孩童来说何其残忍?而且,想到一个漕帮为安插谍探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数百年的暗影了。

    沉默良久,本尘一声阿弥陀佛后继续说道:“此后十几年,贫僧便生活在莲花寺,也习惯了寺中的生活,每日与众师兄一同诵经习武,后来也喜欢上这种生活,甚至忘记自己还有父母,直到十五岁那年,父亲的到来。”又是一声佛号过后,本尘双目微微闭起,缓声说道:“其时,龙王爷已与孙家交恶,洞庭湖一地的暗舵被孙家全部拔出,龙王爷便想到了贫僧,要贫僧搜集孙家的情报。最终,贫僧不忍拒绝父亲他老人家,自此开始为龙王爷打探情报,不过,也只持续了数年,漕帮便在楚家和孙家联手下覆灭。”

    楚昊宇清楚这段历史,漕帮正是在楚家和孙家的联手打击下覆灭,可与水龙王霍家先卷入天下纷争也有很大关系。其时漕帮控制着天下水道,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霍家先又不愿臣服任何一人,几大势力都不愿看他做大,最终导致了漕帮的覆灭。

    轻叹了口气,本尘继续说道:“漕帮覆灭之前,水龙王便生出不详预感,将多年搜集来的金银珠宝寻地埋藏,其中还有一批上等兵器,本来打算做起兵之用的,而最终选择了洞庭湖,孙家门口。”

    楚昊宇明白明白霍家先的想法,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也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此刻,本尘接着说道:“负责埋藏这批珠宝兵器的,正是家父。家父将装满金银珠宝和兵器的数条大船全部沉在百鸟洲,并将所有知情人斩杀,便是家父,自知无法幸免,临走前来看了贫僧最后一眼,并留给我一本天下河道录。”

    听到这里,楚昊宇眼中闪过一道奇异光芒,而本尘又是一声叹息,道:“其实,家父曾明言,龙王宝藏就在书卷中,贫僧若有意,可取些宝藏返俗做个富家翁,而且,龙王爷还将他一生武道心得以及一颗玄龟丹尽数沉入水底。”

    “玄龟丹?”楚昊宇终是开了口,眼中有过一丝好奇。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本尘点了点头,道:“玄龟丹是龙王爷早年斩杀的一头千年老龟内丹,龙王爷本打算给他儿子服用,可惜被孙五爷斩杀。龙王爷精通水性,年幼时候有幸进入东陵老人的墓穴,得了东陵老人的传承才练就一身武功,从此纵横河道无敌手。家父告诉我这些,直言这是对贫僧的补偿,可以做个富家翁,也可以得到龙王爷的武功心法成为江湖豪杰,只是做暗探那几年贫僧一直提心吊胆生恐被师兄弟们发现,听闻漕帮即将覆灭,竟是感到从没有过的轻松,自此以后一心向佛,不想四十年后,还是被人找上门来,不过,”拉长的声音中,本尘已完全平静下来,肃然的脸庞上有一种得道高僧的圣洁,淡淡说道:“有因才有果,四十年的因果,也该做个了断了,阿弥陀佛!”

    盯着本尘,楚昊宇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出来,道:“大师豁达,本王佩服,等此间世了,定还大师一个自由。”

    当本尘离去,一直隐藏在竹林中的徐宏走了出来,躬身见礼说道:“卑职参见王爷。”

    挥手示意徐宏起来,楚昊宇张口问道:“怎么样?”

    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徐宏却明白楚昊宇的意思,张口说道:“卑职以为,九真一假。”看楚昊宇露出有趣神色,徐宏张口说道:“他的身世应该是真,曾为漕帮作了数年暗探,直到漕帮灭亡。龙王宝藏也属真,水龙王多年搜集的金银珠宝和兵器,甚至他的功法以及玄龟丹,或许这也是董三儿所图谋的东西,而本尘最大的漏洞便在这里。”

    楚昊宇轻哦了声,道:“怎么说?”

    徐宏立即答道:“根据本尘所说,漕帮覆灭之时他只有二十出头,正是年少热血时候,很少能有人挡住金钱、权势、美色的诱惑,何况其中还有绝顶功法和绝世兵器,那种诱惑,莫说他一个年轻人,就是我等都不一定能忍住,可他偏偏忍了二十多年,卑职以为他一定有所求。”

    楚昊宇点了点头,他已贵为亲王,若知道身侧就有这么一片金银珠宝和增加武道修为的玄龟丹,楚昊宇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忍住,只是他究竟在图谋什么?思索片刻不得其法,楚昊宇暂将这个问题抛掷脑海,既然他已经跳了出来,想来不久便会有结果,岔开话问道:“还没有动静?”

    徐宏恭声答道:“芜湖帮和千舟堂还在对持之中,气氛虽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可寻不到龙王宝藏,卑职以为他们不会动手。现在,倒是有帮派坐不住了,葛家堡已经派人进入百鸟洲,明目张胆的搜寻龙王宝藏。”稍顿了下,徐宏出口解释道:“葛家堡在岳阳一地实力不弱,黑白两道都有很深的关系,而且,葛家与孙家有些的关系,卑职以为这才是他们出手的主要缘由。另外,岳阳剑派、丹鼎派,这两派都是江南道有名的江湖门派,派遣大量高手进入洞庭湖。”

    楚昊宇并没有立即张口,思索片刻张口说道:“这是第七天?”

    徐宏点头答道:“已经七天。这两天,两帮都加大了搜寻力度,根据斥候所说,王苍鹤和尹展飞都下了命令,三日内务必找出龙王宝藏。卑职以为,他们两人该是看到涌入洞庭湖的人太多,生恐迟则生变。”

    楚昊宇摇了摇头,道:“事情不对。”

    望着楚昊宇,徐宏露出思索神色,却是恭声问道:“请王爷赐教。”

    在徐宏的注视下,楚昊宇缓声说道:“江湖帮派再多,王苍鹤和尹展飞都必须考虑朝廷,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万万不会允许他们取宝离开,你说,他们为何还要对持下去?”

    顿时,徐宏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岳阳*水师早就戒备起来,芜湖帮在江南道经营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可万苍鹤凭什么取宝?思索片刻不得其法,徐宏躬身冲楚昊宇行了一礼,道:“卑职愚钝,还望王爷明示。”

    楚昊宇张口说道:“洞庭湖四通发达,有些河道只能供小船通过,战舰根本无法通行,怕芜湖帮和千舟堂要借这些河道带宝离开,而这需要一个前提,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芜湖帮和千舟堂的对峙,正好吸引众人,而且,”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神色平静的说道:“昨晚徐舵主曾说过,芜湖帮和千舟堂现在是合则两利争则两败俱伤,万苍鹤和尹展飞都是老狐狸,不会真打起来的,更不会没缘由的拖延下去。”

    徐宏已经相信楚昊宇的话,只是望着他从容自若的脸庞,徐宏突然明白这位爷为何能够纵横漠北,将漠北各族搅乱,不是运气,而是他敏捷的心思,居安思危的意识。再次行了一礼,徐宏恭恭敬敬的拜道:“王爷运筹帷幄,卑职佩服,这就命人打探消息。”

    端着茶杯,楚昊宇淡淡说道:“不必了,若本王所料不差,他们应该找到了龙王宝藏,既然他们想要混淆视听,你就将消息泄露出去,哼,一旦起了混乱,想来董三儿会现身。”

    徐宏又是一愣,随即一脸叹服的说道:“卑职得令。”

    看徐宏离开,楚昊宇思索片刻又出口喝道:“海阔,冬青。”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孟海阔和陈冬青已出现在楚昊宇脸前,躬身拜道:“公子。”

    楚昊宇张口说道:“海阔,你持本王令符赶往岳阳*水师,命大军出击,但凡遇到船队,一律检查。冬青,你前往岳阳府传本王令谕,今日渔民不可出海打渔,但凡有船队离开,必须严查。”

    “得令!”躬身一拜,孟海阔和陈冬青转身离去,很快消失不见。此刻,楚昊宇已站了起来,淡淡说道:“孙侯,跟本公子走一遭。”

435 再次合作

    因为龙王宝藏,大量江湖豪杰涌入岳阳城,可少有人争斗,大家伙都在等消息,龙王宝藏,这种压抑的气氛,就似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爆发出来就是腥风血雨。

    今日,也不知何处传来的消息,芜湖帮和千舟堂已经找到龙王宝藏,而且双方达成一致,故意对持湖面吸引众人的注意以便暗中取宝。这消息,虽不知从何人口中流传出来,却似长了翅膀很快就传遍整个岳阳城,且有鼻子有眼似众人亲眼所见,听的很多人都驾舟入了洞庭湖,要是去晚了,怕是一口汤都喝不到。当然,也有人在犹豫,可得知岳阳*水师离港,众人再坐不住了,更何况岳阳府衙已经下令,禁制渔民出舟扑鱼,后果自负。

    种种的一切,当楚昊宇走上街头时候,便可看到大量江湖人跑向码头,有急促有兴奋,也有犹豫,可终随着人群奔上码头,架船驶入洞庭湖深处。望着这一幕,楚昊宇轻叹了口气,自古利令人昏,今日,也不知多少人要葬身洞庭湖上。想到这里,楚昊宇一颗道心猛然颤了下,神色也没了最初的从容反而有丝无奈。

    沉默片刻,楚昊宇张口说道:“其实,他们不必死的。”

    孙侯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只要大军压下,芜湖帮和千舟堂唯有屈服,更不要说这些江湖客,可楚昊宇随意一句话,众人都涌入洞庭湖想要取宝,而取宝的前提是活着,孙侯甚至明白自家主子因何感慨,他并不愿见到血腥,可唯有如此才能将董三将天刺逆贼给引诱出来。

    稍稍思索了下,孙侯躬身冲楚昊宇行了一礼,道:“公子,小的习武之初,四爷爷教小的第一句话便是,剑出无悔。”

    “剑出无悔!”自语声中,楚昊宇似有所悟,可最后却是摇头说道:“难啊!”叹息声中,楚昊宇又摇了摇头,同时似抛出所有杂念,脸上再次变得从容,道:“出海。”

    百鸟洲边缘,芜湖帮和千舟堂还在对持着,不时还会发生些小摩擦,一副剑拔弩张的味道。也确是如此,因为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两帮已经达成一致,甚至取走了龙王宝藏,现在只是在打掩护以便运宝而已。

    当万苍鹤回到大船上,崔永波才算送了口气,立即迎了上去,抱拳拜道:“帮主。”

    万苍鹤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点头说道:“上去说。”

    三层甲板上,一个个精壮汉子牢牢守住四周,凌厉的眼神,冰冷的刀剑,生出一股萧杀气息。船舱内,虽只有寥寥数人,可每一人在芜湖帮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就是帮主万苍鹤,也很少驳这一众老兄弟。

    看到众人望来的目光,急切、火热、兴奋,万苍鹤轻笑了声,道:“得手了,金银珠宝和一批上等兵器,整整装了三十条船,罗老弟正压着往芜湖赶呢。”

    听万苍鹤如此说来,几人脸上都有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毕竟谁也没能想到龙王宝藏如此丰厚,而且取的如此简单。万苍鹤脸上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接着又道:“再有一天,罗老弟就能离开洞庭湖,到时候就安全了。所以,今天务必小心,千万莫生出岔子。”

    崔永波立即接口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好了,一会儿兄弟们亲自带人出去寻宝。”

    崔永波的话惹得几人一阵大笑,唯独一壮汉神色冰冷,而此人恰恰是万苍鹤的义子,最得万苍鹤的信任,甚至有将芜湖帮交给他的想法,余崇行。

    望着自己亲手带大的义子,万苍鹤笑问道:“小行,想什么呢?”

    顿时,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余崇行身上,而看到他默然甚至有些冰冷的脸庞,有人眼中闪过不屑光芒,崔永波恰是其中一个。

    在众人的注视下,余崇行张口说道:“义父,我们不该要这批兵器。”

    当余崇行的话落下,笑声瞬间落下,几个都用各异的目光打量着余崇行,崔永波更是冷笑道:“金银珠宝虽好,可终是身外之物,对于我等江湖帮派来说,唯有兵器才是最好的伙伴,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得到这批兵器,我芜湖帮便能更上一层楼,不然,就等着千舟堂南下吧!”

    这次,虽没有人出口,可看几人的表情,明显同意崔永波的观点,而看义父万苍鹤也直直盯着自己,余崇行神色平淡的说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诸位还记得四年前的武试吧?无数青年俊杰加入军伍替圣上征讨漠北,最后呢?仅一半人活着归来,且大都留在行伍之中,返回江湖的极少。”

    看几人露出沉思神色,唯有崔永波一脸不屑的望着自己,余崇行继续说道:“大楚以武立国,立国这二十年来更是鼓励民间习武,可一场武试,便将大半江湖俊彦收入朝堂,这两年来,朝廷更是在逐步提高钢铁的价格,此举正是为控制兵器,尤其上等兵器。以往,一柄大刀不过二三两银子,现在,五两银子也只能买最劣等的兵刃。各位叔叔伯伯都是老江湖,朝廷此意,想来再清楚不过。”

    听余崇行说到这里,万苍鹤神色终有了变化,陷入沉思,而崔永波倒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小行所说甚是,只是,你为何不早些提醒我们?现在,兵器已经拿到手中,难道还要丢掉不成?再者,千舟堂也得了大量兵器,此消彼长,怕我帮的优势就要丧尽了。”

    崔永波的话恰说到众人的心里,若没有得到自然无所谓,可到手的东西谁愿意扔掉?何况对头也得到一份,他们是万万不会舍弃这批兵器的。

    余崇行能够猜到众人心底所想,尤其看杀伐果断的义父万苍鹤也是一脸犹豫,余崇行心底一声叹息,这批兵器,他也不愿丢掉,可这由得他们吗?摇摇头,余崇行抱拳冲众人行了一礼,道:“义父,诸位叔叔伯伯,重行岂愿丢掉这批兵器,可这批兵器委实太多,成了烫手山芋,即便我们能够安然运回芜湖,一旦朝廷追究下来,根本不是我芜湖帮所能反抗的,千舟堂亦然。”

    听着余崇行的话,崔永波不知为何又想到了七王爷楚昊宇,想到面对七王爷那种深入骨髓的威势,崔永波张张口却没有出声而是化作一声叹息。看崔永波都服了软,万苍鹤终是有了决断,道:“我这就传讯罗老弟,将这批兵刃丢弃。”最后两个字,万苍鹤加重了语气,就似他心中的不舍,只是未等他唤人进来,舱外到有人先口叫道:“帮主,紧急消息。”

    这是万苍鹤贴身侍卫铁勇的声音,万苍鹤立即喝道:“进来。”

    推门走进船舱,身侧魁梧的铁勇冲万苍鹤行了一礼,道:“帮主,刚得到岳阳城的飞鸽传书,我芜湖帮和千舟堂联手取宝的消息已经泄露,大量江湖人士正往这边赶来。”

    顿时,万苍鹤幽寂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寒光。他芜湖帮和千舟堂决定联手也不过这两三天的事情,知情者只有寥寥数人,便是船舱内这一众兄弟,也是在他取宝之前才告诉他们的,至于随他取宝的一众好汉,抵达百鸟洲前根本不知道做什么,究竟是谁泄露的消息?

    终是杀伐果断之辈,万苍鹤瞬间便压下了这个问题,现在所要面对的,是众多江湖人士心中的贪婪,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很快,万苍鹤便有了决断,道:“重行,你随我去见尹展飞。”

    望着万苍鹤,崔永波眼中尽是不敢相信,脱口问道:“帮主,你还要与千舟堂合作?罗老哥离开没多长时间,只要我们赶上去,以我们芜湖帮的势力,谁敢与我们在水面上争锋?”

    “朝廷呢?”反驳了崔永波一句,万苍鹤沉声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拖住众人掩护罗老弟,唯有与千舟堂联手,永波,立即命众战舰掉头,与千舟堂成犄角之势。”话到最后,万苍鹤大步离去。

    望着帮主万苍鹤的背影,即便崔永波心有不甘也只能服从,跟着走了出去。

    午时已过,大量船只赶到百鸟洲,只是看芜湖帮和千舟堂数十条大船一字排开,周边又有数百条小船穿插其中,浩浩荡荡如此壮观,还真没有人敢冲上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船只聚集过来,密密麻麻已将芜湖帮和千舟堂包围起来,却依旧没有人敢率先发起攻击,直到洞庭剑派、丹鼎派、葛家堡这三家的到来,众人才似找到了主心骨。

    站在三丈高的大船上,葛剑雄正冷眼扫着这一切。葛剑雄身形高挺偏瘦,肃然的脸庞上挂着冷酷笑意,幽寂的双目更是令人感到深深的寒意,一袭灰色麻袍给人阴冷的感觉。此刻,葛剑雄身后一英俊少年冷声说道:“一群乌合之众,竟也想图谋龙王宝藏,当真可笑。”

    少年确实够英俊,只是神色傲然,微微扬起的脑袋,仿佛下方都是蝼蚁根本不值得他去看。

    葛剑雄赞同自己儿子的话,却是说道:“虽是乌合之众,可胜在人多,也是一股不弱的势力,只要利用得当,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好了,老三、老四,你们去请上官涛和忘尘子过来,我洞庭湖的东西,总不能便宜了外人。”

436 孔

    白苇荡,因一眼望不到头的芦苇而出名,尤其金秋时节,浩浩荡荡的芦苇随风泛起层层波浪,煞是壮观,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已经九月,高大的芦苇头顶开出尺长的白絮,每一阵清风吹过,无数花絮随风翻飞,飘飘渺渺恍似仙境。

    驶入白苇荡,也不知似为环境所染还是其他,尹云帆的紧张神色渐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对陈叔谋说道:“陈叔,穿过白苇荡入白羊河,咱们就算离开洞庭湖,安全了。”

    陈叔谋个头不高相貌倒也颇为英俊,尤其是平静的脸庞,给人珠玑在握的感觉。望着尹云帆,陈叔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点头说道:“也亏得小帆你这几年走遍天下水道,才能找到这条小路,现在,我们就安心等天黑。”

    对于陈叔谋的夸奖,尹云帆心底还是有些得意的,何况这条路正是他找出来的。白羊河只有数丈宽,仅允许小船通行,而尽头是渑水,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大船,只要速度够快,一个晚上刚好能够穿过,这样就不会惊动两岸百姓,能够悄无声息的离开洞庭湖。

    心底虽得意,尹云帆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恭恭敬敬冲陈叔谋行了一礼,道:“都是陈叔多年教诲,小帆才能有今日成就。”

    尹云帆隐藏的虽好,可又如何能瞒过陈叔谋一双老眼,哈哈笑道:“时间尚早,传令众人吃饱喝足好生休息,今晚一定要穿过白羊河。贤侄,老叔有珍藏多年的普洱茶饼,今日,咱们叔侄畅饮一杯。”

    尹云帆知道陈叔谋好茶,更知道他珍藏多年的普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道:“今日有口福了,小侄来为陈叔泡茶。”

    很快,便有咕嘟嘟的水沸声响起,尹云帆端起水壶开始洗茶。尹云帆身为千舟堂少主,自幼便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而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喜欢饮茶,尹云帆曾在茶艺上下过一番苦功,接连两次洗茶令陈年普洱老茶散发出浓郁的清香,同时,潇洒的姿势更是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着尹云帆的动作,陈叔谋再次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却没有开口而是端起茶杯细细品尝起来,微微眯起的双眼,沉浸在茶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陈叔谋睁开了眼睛,赞道:“好手艺。”

    在陈叔谋的注视下,尹云帆张口说道:“好茶。”

    当话语落下,陈叔谋和尹云帆对视片刻,两人同时笑了起来。陈叔谋嘴角那抹浅笑,怎么看都有些老狐狸,而尹云帆,脸上则有忍不住的自得和兴奋,得意自己能将这批宝藏运回去,而经过此事,怕是谁也无法撼动自己少堂主的位置。

    笑望着尹云帆,陈叔谋缓声说道:“贤侄能有今日的成就,想来尹兄要高兴的很,应该能够换取那颗玄龟丹。”

    听到陈叔谋的话,尹云帆还没能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的问道:“陈叔,你什么意思?玄龟丹又是什么东西?”

    陈叔谋看尹云帆的神情不似伪作,端起茶杯轻呡了口,张口解释道:“玄龟丹乃是千年老龟的内丹。当年,龙王爷机缘凑巧碰到一只千年老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斩杀,不过,一切都是值的,老龟还真蕴育出了内丹。龙王爷原本是打算给他儿子武道筑基用的,不想霍成志不争气被孙五爷宰了,这颗玄龟丹也就保存下来。”

    这刻,尹云帆如何能不明白他父亲尹展飞从水底取来的盒子中放的什么,却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盯着陈叔谋,叫道:“陈叔,你……”

    陈叔谋与他父亲一样,年少时候加入水鬼大军,等漕帮覆灭,尹展飞带领一群人北上陇右创立千舟堂,而陈叔谋正是其中一员,且是尹展飞的左膀右臂,千舟堂能有今日的规模,陈叔谋功不可没,而且,陈叔谋看着尹云帆长大,尹云帆也将陈叔谋当做长辈敬重的很,现在猛然发现他竟然是敌人且要用自己来威胁父亲,尹云帆的心乱了,脸色也有些复杂,真不知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只是突然间,尹云帆发现体内真气消散,根本无法凝聚内力,心中猛然生出无上怒火,冷言讽刺道:“没想到啊,对于一个后辈,陈叔也下毒?”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陈叔谋看着尹云帆长大,只是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淡淡说道:“小帆,今日陈叔再给你上最后一课。”说到这里稍顿,陈叔谋端起茶杯慢慢把玩着,道:“天下大乱时候,陈某奉命加入漕帮,恰逢龙王爷组建水鬼大军,老夫就与你父一道成为水鬼一员……”话到此处,却是被尹云帆打断,冷声说道:“父亲常说陈叔你武功心智皆不输他,尤其智计,父亲都佩服的很,只是父亲一直不明白,陈叔你为何没能成为水鬼九子,哼,现在看来,你是不敢吧?”

    出乎尹云帆的意料,陈叔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后面的事情,小帆你差不多都知道,跟随尹兄三十年,除去隐瞒了身份,老叔倒是尽心尽力,这千舟堂,也有老叔一份心血。”

    尹云帆本还想呵斥他两句,只是看他脸上露出复杂神色,神思突然一动,缓声说道:“陈叔,千舟堂包含了你全部心血,你真忍心看我千舟堂就这么四分五裂?今日之事,小侄在此立誓,但凡泄露一句,天打雷劈。陈叔,回头吧,以我千舟堂的势力,我倒要看看谁能将咱们怎么样。”

    摇摇头,陈叔谋并没有答他,继续说道:“老叔之所以辅佐你父壮大千舟堂,故在真心将你父当做生死兄弟,再就是为了龙王宝藏,上面给老夫唯一任务,就是寻找龙王宝藏。”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两声,陈叔谋不无叹息的说道:“陈某真不希望见到龙王宝藏,可惜啊,二十年后龙王宝藏还在现世,从此,你我兄弟就要成仇人了。”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陈叔谋脸上已恢复平静,望着尹云帆说道:“小帆,陈叔最后再教你两点。一,对于敌人,不管强弱,不动则已动就要抓住七寸,不给敌人翻盘的机会,这也是陈叔为何会给你一个后辈下毒,不过你放心,陈叔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用你来从尹兄手中交换玄龟丹。”说到这里稍顿,尹云帆露出一抹奇异笑容,道:“原本,陈某以为尹兄会将玄龟丹交给小帆你,陈某甚至定好计谋,悄无声息的拿宝离开,可尹兄偏偏要将玄龟丹贴身保存,这也恰是尹兄的高明之处,只相信自己,小帆,多跟尹兄学学。”

    听着陈叔谋的谆谆教诲,尹云帆也露出复杂神色,沉默半天后冷声说道:“陈叔,小帆也有一个问题,你究竟是哪家的人?”

    陈叔谋还真没有瞒他,撅起的嘴角上似好笑似无奈,张口说道:“钱家,孔。”看尹云帆脸上有意外有吃惊,似乎有点不明所以,陈叔谋长辈似的谆谆教诲道:“天下谍探,并非只有楚家天卫,孙、陈、钱、宋四大世家,圣教、无极宫、天龙寺三大门派,实力深厚根本不是你等可以想想的,只是现今楚家势大,几家只能臣服,便是龙王宝藏,都不愿在明面上出手,可笑芜湖帮和千舟堂两个二流帮派竟想瓜分龙王宝藏,若非必要,钱家也万万不会冒险出手。”说到这里稍顿了下,陈叔谋稍稍思索片刻还是说道:“钱老爷子年岁已大,想要用玄龟丹续命,所以,这颗玄龟丹,钱家要定了。而且,就是钱家不要,玄龟丹这等至宝,也不是千舟堂所能拥有的,自古怀璧其罪。”

    听陈叔谋说到这里,尹云帆脸上露出古怪什么,沉默良久脸色也舒缓下来,张口说道:“陈叔要小侄做什么?”

    陈叔谋淡淡说道:“一封信而已,想来小帆你知道怎么写。”

    望了陈叔谋片刻,尹云帆终是点点头,道:“好,我写。”而当他的话落下,便有人送来了纸砚。

    很快,尹云帆便写好了一封书信交给陈叔谋,陈叔谋却是看都不看便封了起来,而此刻有人进来禀告道:“陈老,后面有尾巴,好像是芜湖帮。”

    陈叔谋并没有任何表示,倒是尹云帆一阵恼怒,昨晚还在一块取宝,今日就贪图他们这一份了。想到这里,尹云帆又是一声叹息,自古利令人昏,自己何尝不是呢?看到这一幕,陈叔谋倒是笑了起来,似乎对尹云帆的变化很满意,淡淡说道:“这便是人心,小帆,等你什么时候学会控制**,才是真正的长大。去,将他们解决掉。”

    当水手走出船舱,尹云帆突然发现,原本跟在身后的二十多条大船已经消失不见,周围反而多出数艘渔船,想来都是钱家之人。摇摇头,尹云帆一声苦笑后端起了茶杯,如此苦涩。

    没过多长时间,那名水手便走了进来,尹云帆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抱拳冲陈叔谋行了一礼,此水手张口说道:“都解决了,只是岳阳城刚传来消息说,消息已经泄露,各方势力涌入洞庭湖,逼芜湖帮和千舟堂交出宝藏。”

    顿时,陈叔谋平静的眼中猛然射出两道寒光,沉声说道:“要糟,立即赶回去。”

437 洞庭之乱(上)

    当楚昊宇赶到百鸟洲时候,群雄已经展开了冲击,奈何芜湖帮和千舟堂数十条大船一字排开就似一堵坚硬不可破的城墙,且背依百鸟洲这等绝地无后顾之忧,轻轻松松就挡住了众人的冲击,只不过芜湖帮和千舟堂仅想着拖延时间,并不愿太过得罪江湖群雄,伤亡倒是不大。

    楚昊宇刚赶到,徐宏便登船求见。也不知徐宏从何处而来,消瘦的脸庞上竟堆满汗珠,也不知是忙碌还是着急。躬身冲楚昊宇行了一礼,徐宏尽可能平稳的说道:“王爷,卑职刚打探清楚,水龙王霍家先早些年机缘凑巧斩杀一头千年老龟得到一颗玄龟丹,玄龟丹乃是千年老龟吸取日月精华蕴育而出的内丹,对我辈武者有大用。霍家先的本意是给他儿子霍连城服用,只是玄龟丹精元深厚,必须等他武功有成才能服用,不想霍连城一言不合与孙五爷拔刀相见,最后被孙五爷斩杀,这刻玄龟丹便保存下来。”

    徐宏所说这些,楚昊宇已从本尘和尚口中听过,可现在听他再次说来,楚昊宇眼中有光芒闪过,似猜到了什么。此刻,徐宏继续说道:“此事虽隐秘,却瞒不过各大势力,刚才卑职又细查了一番,发现岳阳城涌入大量高手,虽查不出他们的出身,可不外乎几大势力。所以,卑职以为玄龟丹肯定要生出是非,而天刺逆贼正是在借玄龟丹来布局,陷害王爷。”说到这里稍顿,徐宏终不敢隐瞒,道:“另外,卑职还听闻,玄龟丹有延年益寿之效。”

    对于天刺逆贼布局陷害自己,楚昊宇没有丝毫意外,可猛然听闻玄龟丹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眼中猛然亮起两道光芒。“母后身体有恙,要是得到玄龟丹,再加上李神医的医术,母后……”想到这里,即便知道是天刺逆贼的阴谋,楚昊宇还是决定将玄龟丹抢到手。

    冷眼盯着芜湖帮和千舟堂看似牢固不可破的战舰,楚昊宇出口说道:“传令岳阳*水师,只管找出芜湖帮和千舟堂运宝船队,不可踏足战团,不然,军法处置。”说到这里撇了徐宏一眼,楚昊宇接着说道:“徐舵主曾说过,芜湖帮和千舟堂一定会生出是非,现在,到时候了。”

    徐宏明白楚昊宇的意思,躬身拜道:“王爷放心,卑职这就传讯手下暗探。”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本王要玄龟丹,只要找到玄龟丹,本王定有重赏。”

    听到楚昊宇的承诺,徐宏心底兴奋却是毕恭毕敬的说道:“能为王爷效力已是卑职的荣幸,不敢邀赏,卑职告辞。”话到最后徐宏转身离去,而转身的一刻,徐宏心底已有了决断,亲赴芜湖帮和千舟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在两人说话工夫,又有人发起了冲击,却是被芜湖帮和千舟堂巨大的战舰击退。望着这一幕,楚昊宇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玄龟丹这等至宝,也是芜湖帮和千舟堂这种二流帮派所能拥有的?可笑身为棋子尚不自觉,可悲可叹!

    想到这里,楚昊宇收起所有情绪,张口说道:“莫老,魏老,你们都听见了吧?”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莫凡和魏正阳已现身楚昊宇身侧。两人都明白楚昊宇意思,出手抢夺玄龟丹,望着楚昊宇,魏正阳张口说道:“公子放心,莫老、王爷再加上老夫,应该够了。”

    他们三人,两个天人境高手,一名先天巅峰,尤其是楚昊宇身份非凡,应该能够震慑群雄,只是楚昊宇却摇头说道:“天刺逆贼借玄龟丹布局,说不得留下什么手段,凡事小心为主。”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魏正阳眼中有过一丝异色却没有开口,倒是莫凡张口说道:“公子,老夫与老魏联手取宝,公子隐藏在暗接应,呵呵,打不过,总跑得了。”

    稍稍思索了下,楚昊宇点头说道:“就按莫老说的办,孙侯。”

    听到楚昊宇叫喊,孙侯立即小跑过来,躬身拜道:“公子。”

    望着孙侯,楚昊宇出口吩咐说道:“等我们出手,你立即返回岳阳城,一天,若我们没有返回,就去太和山。”话到最后,楚昊宇已盘膝坐上调息起来,玄龟丹太过珍贵,肯定会引起各方争夺,楚昊宇不敢大意,保持最好的状态。

    当江湖群雄数次冲击都不能攻破芜湖帮和千舟堂的防御后,葛家堡,岳阳剑派和丹鼎派这三大势力终是动了起来,以十几条战舰组成一个巨大的菱形撞向芜湖帮和千舟堂,凶狠的势头,一副不破曹营不罢休的势头。

    站在最前面一艘战舰上,葛剑雄还真是存了这样的念头,因为他刚才见到了徐宏,楚家天卫在江南道的掌舵人。想到徐宏的承诺,葛剑雄不苟言笑的脸庞上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现在,龙王宝藏对葛剑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得到徐宏得到天卫的认可便不虚此行,要是能够入得那位爷的法眼……这刻,葛剑雄眼中猛然爆射出两道寒光,却是收起所有情绪沉声喝道:“老二、老三,一会儿芜湖帮和千舟堂会出现混乱,你们两人一定要率先冲上去,打千舟堂。”说到这里稍顿,葛剑雄发狠似的说道:“即便没有混乱,你们两个也要冲上去,不计代价。”

    望着大哥葛剑雄打了鸡血似的模样,老二葛书豪有些不明不所以,张口问道:“大哥,刚才那人是谁?”

    顿时,老三葛万钧,儿子葛振英,以及葛家众多好手都将目光放在了葛剑雄身上,想知道一向阴沉的葛剑雄这次怎么如此兴奋。

    葛剑雄注意到了众人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那人不是我们葛家堡所能想象的人物,尤其是他身后那位,七王爷,孝王。”

    “什么?”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满脸不敢相信的盯着葛剑雄。葛剑雄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点点头,道:“正是,而且七王爷已经到了洞庭湖,就在我们身后,七王爷这次是铁了心要灭掉芜湖帮和千舟堂,哼,少了芜湖帮和千舟堂,这水道……”

    葛剑雄的话很模糊,却是让众人呼吸都急促起来,而今水道以芜湖帮和千舟堂为尊,若是这两帮同时覆灭,势必要有新的帮派来代替,若是入了七王爷法眼,那……深吸一口气,老三葛万钧狠狠吐了口吐沫,发狠似的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好了,老三我铁定第一个人冲上去。”

    此刻,众人齐呼道:“庄主,你就放心好了。”重重点点头,葛剑雄扭头望向千舟堂的战舰,眼中有火热有冰冷。

    或是葛家堡的气势影响到众人,江湖群雄的气势也随之高涨,一个个架势小舟凶猛的冲向芜湖帮和千舟堂,这情景,看的万苍鹤和尹展飞同时皱起眉头。

    盯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各样船只,尤其是最前方的几艘战舰,尹展飞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眉头轻皱,道:“不对劲。”

    万苍鹤点了点头,道:“葛剑雄为人阴狠奸诈,最喜欢站在背后阴人,这次竟然当了出头鸟,真是奇怪了!”说话同时,万苍鹤眉头紧皱,思索着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然更多是在考虑如何面对此局。

    芜湖帮和千舟堂本就是一对冤家对头,明争暗斗不断只是双方都知趣的没有闹到台面上去,这次若非龙王宝藏太过庞大谁都没把握吞下去,不得已才合作取宝,即便现在,也不过是想着拖延时间等明日便各奔东西,可如今看来,想要拖到明天有些困难了。

    撇了万苍鹤一眼,尹展飞如何不知他在想什么,因为尹展飞也是考虑后路,而且不知为何,尹展飞隐隐约约觉得今日这情景与自己取走的宝物有关,因此,尹展飞更是决定要将芜湖帮绑在一起。想到这里,尹展飞张口说道:“万兄,情况不对,真要死守吗?”

    望着尹展飞,万苍鹤没能猜透尹展飞的意思。这刻,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此更加小心不敢多言,淡淡问道:“老弟的意思是?”

    心底叫了声老狐狸,尹展飞只能说道:“他们人数虽多,可不过乌合之众罢了,你我两帮统领水道多年,何不冲击一阵?让群雄明白什么才是水道霸主,如此,足矣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万苍鹤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索着尹展飞究竟何意。不能否认,尹展飞的建议非常好,两帮统领水道多年,在水道上较朝廷水师也不遑多让,更不要说这些乌合之众,足矣震慑这些宵小之辈,只是万苍鹤行走江湖多年,总觉得此事太过怪异,不敢轻易答应尹展飞。

    沉默片刻,万苍鹤依旧没能猜透尹展飞的意图,亦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可就在他要点头同意时候,跟随万苍鹤多年的老兄弟大步走来。抱拳行了一礼,瘦高之人张口说道:“帮主,这是刚得到的消息。”说话同时,此人双手捧着一张纸条送到万苍鹤身前。

    看自己的老兄的用纸条传话,万苍鹤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只是他掩饰的很好无人看到罢了。接过纸条,万苍鹤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稍稍侧身恰挡住了尹展飞的目光。

    只一眼,万苍鹤便记住了上面的话,却装作很仔细的样子,脸色也非常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可谁知道,万苍鹤心中已掀起滔天巨浪。

438 洞庭之乱(下)

    眼看万苍鹤就要答应,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送来纸条,而且万苍鹤还挡住自己的视线,尹展飞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半天不见万苍鹤张口,尹展飞一声咳嗽后颇为关心的问道:“万兄,怎么了?”

    纸条写的很简单,玄龟丹,各大势力都已出手,七王爷亲至。万苍鹤并不知道玄龟丹是什么东西,可能够引起各大势力的争夺,连七王爷赶了过来,岂能是简单的东西?这刻,万苍鹤不由得想到尹展飞取走的乌木盒子,怕那盒子正是各大势力争夺的对象,尹展飞的主动出击,不过是想将芜湖帮绑在他的战车上。

    想到这里,万苍鹤心中恼怒恨不能给尹展飞两个耳光,然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笑了声,道:“没事。就依老弟所说,你我双方各派一队战舰冲击,让他们明白谁才是水道霸主。高旭,你亲自去。”

    高旭正是送信之人,立即抱拳说道:“明白。”话到最后,高旭大步离去,只是未等他走下甲板,左侧战舰突然冒起了浓烟。

    浓浓的黑烟,一下窜起数十丈高,而且看情形明显不止一道。很快,黑烟便化作通红的火光,即便隔了甚远,众人也能感受到一股炙热。

    望着这一幕,万苍鹤和尹展飞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心中的担心。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放火,且是内部之人,而有这种能力的,唯独那些顶尖阀门。想到这里,万苍鹤明显有了决断,抱拳说道:“尹老弟,家中失火,万某必须看看去。”

    尹展飞清楚万苍鹤没说出口的话,也能理解他的心思,可若任由万苍鹤离开,千舟堂怎么能够应对这个局面?仅仅江湖群雄,他还勉强能够应付,可现在那些顶尖阀门已经出手,根本不是他小小的千舟堂所能应对的。想到这里,尹展飞虽知道不会有结果可依旧张口问道:“万老哥,那主动出击……”

    盯着尹展飞,万苍鹤已懒得再掩饰自己的想法,一脸冰冷,只是未等他开口,有大叫声响起,道:“进水了,船进水了。”

    急促的大叫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听的众人脸色大变,而当他们转过头望去时候,数艘战舰已经倾斜,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沉去。

    这是千舟堂的战船,望着这一幕,尹展飞知道事情已经暴露,怕是各大势力要抢夺玄龟丹了。想到这里,尹展飞已然生出退意,而此刻,万苍鹤开了口,道:“尹老弟,告辞,保重。”话到最后,万苍鹤转身就走。现在的情形再明显不过,龙王宝藏就是个泥潭,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如何肯与尹展飞这个祸根呆在一起?不过,这句保重到没有任何敷衍,毕竟都是难兄难弟。

    望着万苍鹤离去的背影,尹展飞很快便有了决断,沉声说道:“集结所有战舰,从右方冲击,冲出包围直接北上。”

    千舟堂群雄整日呆在水面上,战斗力倒也不差,得到尹展飞的命令,十几条大船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向近在咫尺的江湖豪杰冲去,而且势头颇为凶猛,只是较刚才相比,明显多了几分怯意。能够来虎口夺宝的大都是老江湖,看芜湖帮和千舟堂分两个方向突围而去,如何不明白他们怕了要逃了,气氛顿时高涨,疯狂的向芜湖帮和千舟堂冲去,好容易才凝聚起来的队形都有些混乱。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骂了一句,葛万钧大喝道:“加快速度,冲、杀!”大喝声中,葛万钧更是拔出佩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熠熠寒光。

    两方人马越来越近,葛剑雄已经清楚看到了尹展飞的脸庞,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喝道:“弓箭手准备!”

    就在葛剑雄的大喝声中,千舟堂众多豪杰已经拉开了弓弦,居高临下射向众多小舢板,而且这次,千舟堂不再留手,羽箭所过,成片成片的倒下。

    望着这一幕,尹展飞温尔儒雅的相貌上露出一丝冰冷,水道交锋,他自负不弱于任何人,今日,看谁有能耐将他留下。冷哼一声,望着越来越近的葛家堡大船,尹展飞沉声喝道:“点火。”

    随着尹展飞的话,千舟堂众豪杰立即更换箭羽,冰冷的箭镞上绑着黑色圆筒,也不知什么东西却是见火便着,飞向葛家堡的大船。

    闻着刺鼻的腥臭味,葛剑雄知道这是火油,见火便着且极难扑灭,心底恼怒,大喝道:“放箭,准备登船。”

    其实不必葛剑雄的命令,在千舟堂火箭射来同时,已有人松开了弓弦,漫天的箭雨,看去如此绚丽,却又如此凄凉,疯狂的收割着性命。

    数波箭雨过后,两方相距已仅剩数丈,挥舞着大刀的葛万钧大喝道:“冲击。”大喝声中,葛万钧飞身而起向千舟堂战舰扑去。

    众多水手自然没有葛万钧的武功,一个个却是挥舞着硕大的铁钩甩了出去,挂在千舟堂的大船上,而后有人借绳子施展轻功攻上千舟堂大船,也有人只能顺着绳子爬过去。

    看葛万钧扑来,尹展飞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同时间,只见数道箭羽急若流星射向葛万钧。这是千舟堂高手出手了,尹展飞能够纵横水道多年,所依仗正是当年跟随他的水鬼大军,二十多年过去,众人都成长为独当一方的人物。

    身在半空面对数支箭羽,葛万钧知道自己鲁莽了,可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一柄大刀挥舞的滴水难进,硬将所有箭羽劈飞,只是一口气尽人从半空跌落,而就在此刻,又是一支羽箭飞出,射向葛万钧胸膛。

    盯着近在咫尺的箭羽,葛万钧自知无法抵挡了,心道一声我命绝已,不想此刻,一支箭羽犹若天外飞仙射来,将要命一箭打飞。

    出手的是葛剑雄,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知是对尹展飞的愤怒还是葛万钧无能的不屑,葛剑雄冷声说道:“老二,你上,一定要拦住尹展飞,我葛家堡能否一飞冲天,就在此一举。”

    葛书豪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沉声说道:“大哥放心好了。葛家堡的儿郎,随我杀!”大喝声中,葛剑雄一个飞跃扑去,却并没有仰仗高绝的武功直接扑去,而是接着绳索冲向千舟堂,挥舞的长剑将一柄柄箭羽斩飞。

    很快,葛书豪便率领葛家堡儿郎冲上千舟堂大船,终是短兵相接。

    扫了眼前方的混乱,楚昊宇却是将目光放在众多小舢板上,估计各大势力高手,董三儿以及天刺逆贼,正藏身其中等着坐收渔利。突然,楚昊宇神思一动,若这个时候潜入尹展飞舱中拿走玄龟丹……随即楚昊宇便摇摇头,他的身份太过显眼,指不定多少人盯着,怕是难以瞒过众人的耳目。

    想到这里,楚昊宇转念又一想,他瞒不过众人耳目不代表其他人不行,若是有人想要夺宝,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想到这里,楚昊宇再不犹豫,大喝道:“魏老,随本王走,莫老,你暗中接应。走了。”大喝声中,楚昊宇拔地而起犹若苍鹰直扑尹展飞而去。

    楚昊宇和魏正阳甫一动弹,不少人便坐不住了,纷纷扑向千舟堂大船。

    在空中数个飞跃,楚昊宇落在尹展飞的座驾上。眼中千舟堂高手就要扑来,魏正阳沉声喝道:“放肆,见了我家王爷还不下跪。”

    顿时,众人都愣住了,直直盯着楚昊宇。楚昊宇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本王楚昊宇,玄龟丹呢?”

    看到两人的身姿,尹展飞便知道碰到决定高手了,猛然又听到他的名字,尹展飞不由联想到纵横漠北的那位爷,只是想到玄龟丹竟将这位爷也引了出来,尹展飞竟是愣住了。

    不见尹展飞回答,楚昊宇发出一声冷哼,道:“玄龟丹根本不是你千舟堂所能拥有的,现在交给本王,本王定留你千舟堂一条生路。”

    望着如此强势的楚昊宇,再想到他曾一把火屠城,终是一代枭雄,尹展飞脸色数变后便有了决断,沉声说道:“好,玄龟丹可以交给王爷你,只是,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放我千舟堂一马。”话到最后,尹展飞更是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江湖礼。

    看尹展飞质疑自己,楚昊宇也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不喜,喝道:“本王向来一言九鼎,你放心就是,玄龟丹呢?”

    尹展飞知道自己引起七王爷楚昊宇的不满,再不敢废话,道:“七王爷,请随小的来。”做了个请姿,尹展飞也不敢让楚昊宇久等,抬步就走向三楼船舱。

    尹展飞身为水道豪杰常年走在水路上,卧室内设置富贵堂皇,各种器物无一不缺,甚至还寻来了数副名画来点缀。走到前朝圣手齐仙人的真迹猛虎下山图前,尹展飞收起画卷露出实木门板,而后轻轻敲打了数下露出一个暗阁,他从龙王宝藏中取来的乌木盒子正在其中。

    拿出乌木盒子,尹展飞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只是他掩饰的很好没人看出来罢了。深吸一口气,尹展飞似还有些不舍,可终捧起乌木盒子递到楚昊宇身前,然就在此刻异变突起,一道黑影飞速扑向乌木盒子。

439 意外结局

    在黑衣蒙面人出手的一刹那,楚昊宇便已察觉,且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至阴至寒的气息,正是楚昊宇离京路过饶阳郡时候斩杀孔不凡的黑衣人,也怪不得楚昊宇刚才不曾察觉。虽吃惊楚昊宇也不慌乱,抬手一记指剑刺了过去,同时喝道:“带玄龟丹离开。”

    手中虽没有剑,然楚昊宇以心做剑,且凝聚起大半修为,只见一道白蒙蒙的剑气浩浩荡荡刺向黑衣蒙面人胸膛,攻敌之必救。剑气所过,黑雾立散,露出黑衣蒙面人漆黑似墨的衣服。上面还绣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恶鬼,与恶鬼令上的一模一样。

    盯着近在咫尺的乌木盒子,黑衣蒙面人终不敢硬抗楚昊宇这一道剑气,只能抬起骷髅般的手掌拍了上去。

    顿时,一声沉闷却又刺耳的声响在船舱内响起,同时可见一股气浪从两人手掌间散开,似波浪一般向外飞散,吹的楚昊宇衣衫都随之起伏,不过,终是阻了黑衣蒙面人片刻。

    魏正阳也是绝顶高手,在楚昊宇动起来同时已将乌木盒子抓在手中,略显肥胖的身躯却是灵活无比,飞速向后退去。非是他不顾忌楚昊宇的安危,以楚昊宇的武道修为,除非宗师境高手亲至,虽打不过逃还是没问题的。

    瞬息之间,魏正阳就要破开窗户离开船舱,可就在此时猛然察觉到什么脸色大变,一柄长剑似从天外飞来,平平淡淡的剑势却是封住他全部去路。

    魏正阳不敢硬接这一剑,呼吸之间内力运转,整个人一改前进之势飞速向后退去,整个动作没有丝毫滞怠,可就在他变招同时,眼前长剑丝毫不改去势刺向他的胸膛,看势头明显要比他快上几分。

    来人一身青衣却用黑巾蒙面看不出相貌,不过看他能够使出这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剑,时间又把握的如此之准,魏正阳如何不知这又是一名绝顶高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精气神攀至巅峰,魏正阳双手捧起了乌木盒子迎了上去。

    魏正阳在赌,赌蒙面人为玄龟丹而来,赌他不敢损毁玄龟丹,也确如魏正阳所料,来人变招了,长剑微微扬起,刺向魏正阳咽喉。见此,魏正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似已料到他会有此招,双手亦将乌木盒子举了起来,狠狠向着长剑撞去。

    蒙面人似被魏正阳这无赖招式给激怒了,一声冷哼后长剑压下,重重拍向乌木盒子,不曾想魏正阳抬腿一脚踹向他的胸膛。这一脚无声无息,却是凝聚了魏正阳大半内力,若来人原势不变即便拍在乌木盒子上,那么就无法躲避揣向胸膛这一脚,魏正阳的一脚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心底恼怒,来人终是选择了暂避,魏正阳一招得势也不追击,反而转身扑向楚昊宇的战团,若他所料不差,怕有不少人正在外面守株待兔,还不如与楚昊宇一道先将眼前人解决掉。

    所有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又在瞬间结束,魏正阳也退回原地看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不过随着他的压下,黑衣蒙面人压力大增,再次与楚昊宇硬碰一掌,蒙面人终是选择了后退。既然暂时不能夺得玄龟丹,何必与楚昊宇缠斗下去消耗内力。

    楚昊宇倒也没有追击,任由黑影人离去,只是在他飞出船舱时候,楚昊宇明显看到数人挺剑攻了上去,却是被他轻易斩杀,而后消失在水面上。轻哼了声,楚昊宇转身望向尹展飞。

    刚才的一幕近在咫尺尹展飞看的清楚,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笑意,只是看到楚昊宇往来的目光,立即化作苦笑,冲楚昊宇说道:“王爷……”话刚出口便被楚昊宇挥手打断。

    看尹展飞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楚昊宇挥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挥手示意他带路。

    尹展飞还真在船舱内留了条后路,就在书柜后方。看尹展飞打开暗道入口,魏正阳将乌木盒子递到楚昊宇手中,而后指指外面,其用意再明显不过,吸引众人的注意以便楚昊宇带宝离开。也不待楚昊宇同意,魏正阳肥胖的身躯猛然窜起,直接将厚重的房顶穿透,而此刻,楚昊宇听到了几声大喝,想来有人追了上去。

    楚昊宇并不担心魏正阳的安危,由莫凡在外接应应该无碍,闪身入了暗道。这条暗道直通船底,是尹展飞遇到紧急情况逃命用的,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只是走着走着,楚昊宇眉头轻皱,嘴角更是露出一抹冷笑,因为他又看到了熟人,董三儿。

    通道中黑暗,看楚昊宇停下脚步尹展飞便察觉到不妥,抬手引燃火折子便看到董三儿。盯着董三儿,尹展飞似有些疑惑,叫道:“老三?你怎么在这?”话到最后,脸色已然寒了下去。

    董三儿冲尹展飞笑了笑,道:“二哥,好长时间不见了,七王爷。”

    看董三儿在这里等待七王爷楚昊宇,尹展飞脸色大变,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要做什么?而且不知为何,尹展飞更是生出不妙的感觉,狠狠瞪了董三儿一眼,尹展飞冷声说道:“你倒是好手段。”

    董三儿并没有搭理尹展飞,而是将目光放在楚昊宇身上,见此,尹展飞又是一阵恼怒,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尹展飞恨不能将董三儿斩与剑下,可终没有出口,甚至不曾出声,冷眼旁观着两人。

    望了董三儿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淡淡说道:“你倒是好胆子,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董三儿脸上也有笑容浮现,乐呵呵的说道:“王爷您四处寻找董三,董三岂敢不来?”

    哈哈笑了声,楚昊宇点头说道:“你倒也是个趣人,怪不得能够掀起这场风波,那么,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好了,看看本王接不接的住?”口中说的随意,楚昊宇早已将精气神攀至巅峰的,董三儿既然现身,还是在这种地方,肯定留有后手,容不得楚昊宇大意。

    望着楚昊宇,董三儿张口说道:“王爷太过抬举小的了,这局岂是小的能够布出来的?小的不过是穿针引线的棋子罢了。”

    看董三儿不似伪作,楚昊宇眉头轻皱,道:“你究竟是哪家的?”

    冲楚昊宇笑了笑,董三儿张口说道:“四爷在布局,想将三统领引出来。”

    顿时,楚昊宇眉头轻皱,似不敢相信董三儿的话,他竟然是楚家暗探,所做一切都是奉四叔楚坤密令诱使天刺逆贼三统领现身。

    董三儿似知道楚昊宇心中疑惑,出口解释道:“三十年前,小的奉四爷密令加入水鬼大军,等漕帮覆灭四爷特意嘱咐小的不需暴露身份,暗中监视海将军和水鬼大军的动向,这二十多年来,小的从不曾收到四爷密令直到曲阜事发。”

    说到这里稍顿了下,董三儿详细说道:“当日,七王爷你离开漱玉斋后,小的从海将军身上搜出龙王爷亲著的天下河道录,仔细查探竟发现了龙王宝藏的线索。其实,海将军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是水鬼大军已名存实亡,海将军不愿为他人做嫁衣罢了。当小的发现这个秘密,立即传讯四爷,四爷命小的寻找龙王宝藏,并有意无意将消息泄露出去,因为不管龙王宝藏还是玄龟丹,都是天刺逆贼所需要的,尤其玄龟丹。”

    听到这里,楚昊宇露出一丝奇异神色,只不过内力运转身与气合进入玄异的状态之中,脑海中清楚的倒影出周围一切。此刻,董三儿继续说道:“玄龟丹乃是千年老龟蕴育千年的精华,能够增长内力甚至延年益寿,如此宝物,龙王爷得到后自然是百般遮掩,甚至斩杀了不少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也只有各大势力才隐隐约约知道一些,怕是海将军都不知情,更不要说小的了,都是四爷吩咐。”

    这刻,楚昊宇如何还能不明白董三儿的意思,若非坤叔的吩咐,他根本不知道玄龟丹,而同为水鬼九子之一的尹展飞,不仅知道玄龟丹还从龙卫宝藏中取走了玄龟丹,那他的身份也就有待考量了,而且,尹展飞冷静的让人发憷。现在,不用猜,楚昊宇也能知道盒中不是什么好东西,怕是要命的。

    奇异的气氛之中,尹展飞突然笑了出来,道:“没想到,老三你竟是楚家暗探?这局,尹某输的心服口服。”

    盯着尹展飞,楚昊宇沉声问道:“你是天刺三统领?”

    尹展飞并没有回答,反而露出一丝奇异笑意,道:“七王爷,有些往事,你当真得好好查查,就像今日,董三儿看似我暗影中人,实则是你楚家暗探,这世间事,很多时候我们都被蒙蔽了双眼。”

    楚昊宇没能猜透尹展飞的意思却是将这句话记在心底,再次问道:“玄龟丹呢?”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大喝声中,尹展飞诡异一笑,飞身而起扑向楚昊宇,凌厉的长剑只攻不守,卷起凌厉杀机。

    暗道狭窄,楚昊宇根本无法闪避,只能挥掌迎了上去。楚昊宇武道修为高处尹展飞许多,只是尹展飞以命搏命,再加上楚昊宇想要生擒尹展飞,倒被他逼的一步步后退。

    突然,楚昊宇瞅了个机会单手抓住长剑,同时间挥掌拍在尹展飞胸前大穴,浑厚的内力直接将尹展飞震昏过去,而后出手如电点他周身大穴,丝毫不给他自杀的机会。做完这一切,楚昊宇张口说道:“带他回京,严加审问。”

    董三儿并没有回答,反而躬身说道:“王爷,四爷答应过小的,此事过后还小的一个自由,还望王爷恩准!”

    盯了董三儿片刻,楚昊宇终是点点头,道:“你为我楚家隐名埋姓三十年,本王岂能不答应?若有需求,尽管告诉本王。”

    董三儿再次行了一礼,道:“王爷体恤手下,小的感激不尽,董三儿留下一具尸首,从此就是一个死人,再无他求。”

    轻挥了挥手,楚昊宇张口说道:“保重。”

440 余波

    洞庭湖激战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只是少了尹展飞一众主心骨,千舟堂在葛家堡和众多江湖豪杰的疯狂冲击下全军覆没,芜湖帮虽侥幸逃过一劫却也损失了十几条大船而实力大损,从此,平静二十年的水道再起波澜,掀起新一轮的争锋,不过这都是后话。

    魏正阳武功不俗又不曾拿到玄龟丹,在莫凡的策应下从容离去,只是两人登船看到楚昊宇时候,看楚昊宇一脸阴沉的望着乌木盒子发呆,尤其是趟在他身侧的尹展飞,莫凡和魏正阳都明白事情出了岔子。

    看魏正阳张口欲语,楚昊宇一声轻叹后摇头说道:“尹展飞才是天刺逆贼,玄龟丹被他取走,这盒子,怕是要本王性命的。”

    听到楚昊宇的话,以莫凡和魏正阳两人的心境,也都有些吃惊,此刻,楚昊宇出口解释道:“一切都是四叔在布局,董三是我楚家暗探,诱使天刺逆贼现身,尹展飞早将玄龟丹送走,这个黑锅,却还要本王来背。”

    此刻,莫凡和魏正阳似明白楚昊宇发怒的缘由了,一颗玄龟丹他或许不放在心上,可明明没有得到却被人算计背这个黑锅,让他心生不岔。望着楚昊宇,莫凡张口说道:“听公子如此说来,这尹展飞的身份应该不低,只要能够撬开他的嘴,收获应该不小。”

    毕竟是心志坚定之辈,楚昊宇很快就收起所有情绪,道:“本王会尽快押送尹展飞回京,这一路应该不会平静,此事还要劳烦魏老。”

    听楚昊宇要自己押送尹展飞回京,再看他的神色明显有了决断,魏正阳终是点头说道:“王爷尽管放心,老夫一定将他送至京城。”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二老辛苦一个下午,也下去休息片刻,另外,有些人不会畏惧本王的身份,还望二老多费些心思。”

    看楚昊宇松开,莫凡和魏正阳纷纷抱拳告退,而当两人离开没多久,徐宏大步赶了过来。跪拜过后,徐宏张口说道:“王爷,卑职大概查了一遍,孙、陈、钱、宋四大世家皆已出手,倒是江湖四大门派,无极观、天龙寺和藏剑山庄都不曾来人,唯独圣教有高手前来。”

    听到孙字,楚昊宇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沉声问道:“孙家?”

    徐宏知道楚昊宇因何疑惑,立即答道:“卑职在江南道三十年,应该不会看错,孙蝉孙长老出现洞庭湖上,只是不知,这是孙家的主意还是他个人的。”

    思索片刻,楚昊宇缓声说道:“孙家已经封山。”

    徐宏明白楚昊宇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话多了,立即岔开话说道:“天地宝物,有德者据之,王爷洪福齐天才能得到玄龟丹。”

    这次,徐宏却是拍到马腿上了,楚昊宇冷声说道:“这里面,怕不是玄龟丹,而是要命本王性命的。”

    顿时,徐宏露出吃惊神色,满脸震惊的盯着楚昊宇,想听他解释。看徐宏的神色不似伪作,楚昊宇便知道此事他也不知情,一声轻叹后将事情大概讲了遍,最后摇头说道:“天刺逆贼的阴谋,便是用玄龟丹嫁祸本王让本王成为众矢之的,可一旦本王打开这乌木盒子,怕就是乐极生悲死不瞑目了。”

    徐宏根本不曾想到会是这般结局,同时也猜到楚昊宇告诉他一切的缘由,立即拜道:“卑职失察,还请王爷责罚。”也不待楚昊宇开口,徐宏赶忙又道:“卑职这就召集机关巧匠打开盒子,另外,卑职会亲自检查尹展飞这逆贼,将他体内所有毒物取走,绝对不让他自杀。”

    点点头又摇摇头,楚昊宇张口说道:“尹展飞一定要处理干净,而后押送回京,务必保证他的安危,至于这盒子,先留在这里。”说到这里稍顿了下,楚昊宇接着又道:“传出消息说千舟堂尹展飞为天刺逆贼,命关内道、河东道、陇右道水师剿灭千舟堂余孽,至于这水道,有德者据之。”

    何为有德?剿灭千舟堂剿灭天刺逆贼就是有德。徐宏明白楚昊宇的意思,要千舟堂成为众矢之的,而且暴露尹展飞的身份,也可打消很多人的贪念,毕竟玄龟丹太过珍贵。还未等徐宏张口,楚昊宇突然又道:“玄龟丹应该还不曾离开洞庭湖,你亲自追查此事,另外,想法找到尹云帆,用他来撬开尹展飞的嘴。”

    “卑职得令。”躬身一拜后,徐宏带着尹展飞离去,偌大的大堂内,仅剩楚昊宇一人发呆。

    就在楚昊宇凝神苦思时候,突然有琴声响起,淡淡的琴声如风轻柔似月皎洁,尤其其中的柔情,令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很快,楚昊宇便沉寂在怜玉的柔情之中,忘掉俗世烦扰。

    洞庭湖畔一邻水庄园内,在清冷的月光下,依稀可见假山阁亭小桥流水,想来是富贵人家。也确是如此,庄园之主贺百源在岳阳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只是今日,在一青衣文士面前就似见了猫的耗子,恨不能钻到地里。

    青衣文士相貌俊秀只是神色冰冷,端起茶杯正在自酌自饮,仿佛他才是家主。品味片刻,青衣文士张口说道:“清香鲜爽,嫩滑回甘,无愧是顶尖碧螺春,拿到京城怕要百两银子。”

    贺百源没能猜到青衣文士的意图,却是知道他对自己的不满,立即说道:“若是先生喜欢,小的每年都会孝敬先生。”

    不见贺百源领会自己的意思反而想要贿赂自己,青衣文士心底越发不喜,脸色也冷了几分,道:“还没有尹堂主的消息?”

    贺百源已经知道了尹展飞的身份,甚至猜到他身份不低,因此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禀先生,小的得到消息,尹堂主已经落入七王爷楚昊宇手中,而且,七王爷正准备押送尹堂主回京。”

    对此,青衣文士并不意外,而且看神情明显有了决断,缓声说道:“押送京城,免不了一番审讯,若救不出来,就给他一个痛快,也省得他受皮肉之苦。尹云帆有消息没有?”

    这又是一个不知情的问题,贺百源心底叫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先生,小的没能得到尹少堂主的消息,龙王宝藏也不知所踪,仿佛凭空消失了,至于芜湖帮得到那批宝物,被岳阳*水师给拦了下来。”说到这里,贺百源似知道青衣文士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急忙又道:“对了,小的曾得到消息,万苍鹤派心腹马三跟踪少堂主,似乎有所图谋。”

    看贺百源一问三不知,即便知道他身份低下所知不多,青衣文士还是一阵心烦,挥手说道:“好了,下去吧。尽快准备一批茶叶,运往京城。”

    贺百源并非愚笨之人,相反还聪明的很,立即便明白了青衣文士的意图,运送茶叶为明,实则掩护青衣文士回京。不敢迟疑,贺百源立即躬身拜道:“小的明白,先生放心,一天后就可出发。”

    听到贺百源的回答,青衣文士非但没有赞同反而发出一声冷哼,将茶杯拍在石桌上显得颇为不喜,喝道:“欲盖弥彰,三日后出发。”

    贺百源立即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躬身拜道:“小的愚钝,还望先生见谅。三日,三日后出发。”话到最后,贺百源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而就是这片刻的工夫,脑门上竟布满黄豆大小的汗珠。

    当贺百源离去,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冲青衣文士说道:“二先生,一切都是董三儿那厮在作怪,他是楚家暗探。”

    顿时,青衣文士眉头轻皱,眼中更是爆射出两道光芒,似吃惊似震惊,还有着掩饰不住的恼怒。沉默片刻,青衣文士的神色已缓了下来,道:“怪不得董三会挑唆崔永波行刺楚昊宇,原来是为引我们上钩?龙王宝藏加上玄龟丹,这个诱饵,怕是楚四的主意吧!”说到这里,青衣文士眼中又有寒光闪过,道:“本尘必须处理掉,贺百源还有些用处,不能暴露。”

    黑影立即答道:“小的亲自去,将本尘解决。”说到这里稍顿了下,黑影人接着又道:“傍晚时候,有人看到陈叔谋和尹少堂主出现在百鸟洲,原本,他们今晚该穿过白羊河到达渑水。”

    青衣文士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瞬间便察觉到了阴谋,沉默片刻张口问道:“你说,陈叔谋会是哪方的?”根本不待黑影人回答,青衣文士自己已张口说道:“孙家封山,孙蝉应该是擅自出手。陈家有位老祖年岁已大,倒有可能想用玄龟丹续命,只是陈家无心江湖,还不至于在千舟堂安插一枚三十年的棋子。陈家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宋家,一个千舟堂,根本入不了宋刀主的法眼,那么,只剩钱家了。”

    说到这里稍顿,青衣文士脸上更是露出一丝笑意,道:“老夫听闻钱不为年岁已大久卧病榻,想来是真的了,为了得到玄龟丹,不惜动用雪藏二十年的孔。若非玄龟丹另有大用,倒可以跟钱不为做笔生意,现在,也只能为他送行了,等此间事了,你便赶往徽州隐藏起来,等我消息。”

    点了点头,黑影人却是问道:“尹堂主呢?”

    青衣文士摇头说道:“你不必管了,解决掉本尘。”当黑影人离去,青衣文士仰首望着天际明月,道:“陈叔谋,期望你莫叫老夫失望。”

441 一波又起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亲眼目睹千舟堂的覆灭,陈叔谋和尹云帆都是一阵愕然,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失落,只是心情却也不尽相同。

    收到命令的一刻,陈叔谋就知道自己已然叛出千舟堂,可毕竟是他二十多年的心血,亲眼目睹千舟堂的覆灭,陈叔谋眼中有着难名的失落和无奈,况且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尹云帆。杀,亲眼看着尹云帆长大,他下不去这个手。留,心慈手软乃是谍探大忌,再者,即便他想留也不一定留的住。一时间,脸色有些复杂

    尹云帆从小长在千舟堂,不仅将千舟堂当做家更是视千舟堂上下为囊中物,现在亲眼目睹千舟堂覆灭,父亲尹展飞也不知所踪,心里竟是空落落的,而且自己身陷敌手生死未卜,尹云帆脸上再没了傲气反而有着掩饰不住的愁容。

    这刻,两人都没有开口,甚至刻意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有些诡异,唯独轻风吹着波浪,一波一波的拍在小船上,发出啪啪声响,越发静穆。

    突然,有水手大步走进船舱,将一张纸条递给陈叔谋,只是这次,水手并没有离去反而一脸肃然的站在陈叔谋身后。

    接过纸条仔细读了遍,陈叔谋心神巨震,最后更是忍不住苦笑起来,看的尹云帆心思百转可终没有出声。看到尹展飞的神色变化,陈叔谋一声轻叹将纸条递了过去。

    尹云帆虽奇怪陈叔谋会将纸条交给自己,却是下意识的接了过来。匆匆扫了一眼,尹云帆脸色大变,再仔细读上一遍,脸上写满震惊、不敢相信,手臂都颤抖起来,惊呼道:“怎么会?不可能。”话到最后,尹云帆直直盯着陈叔谋,似想从他口中得知答案。

    这片刻工夫,陈叔谋已平静下来,只是脸上还挂着一丝苦笑,摇头说道:“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就像陈某是钱家暗探。”口中如此说着,陈叔谋还是一声忍不住的叹息,道:“相处三十年,陈某竟没有一丝察觉,叫人叹服。只是,尹兄已经落入七王爷手中,性命堪忧啊!”

    看尹云帆愣了下,陈叔谋出口解释道:“现在看来,今日这一切,分明是楚家在布局想要诱使天刺现身,尹兄恰跳了出来且落入楚家手中。这枚棋子,楚家肯定会好好利用,所以,暗影一定会出手。”

    “什么?”尹云帆又是一声惊叫,恼怒父亲为天刺卖命还要遭天刺灭口,恼怒父亲所遭受的一切。

    摇摇头,陈叔谋不无惋惜的说道:“这便是我们的命运,一棋子罢了。”

    盯着陈叔谋,尹云帆沉默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尹云帆眼中有光芒闪过,脸上跟是一片坚定,道:“陈叔,我要去救爹爹。”

    陈叔谋并没有回答反而张口问道:“小帆,楚家和暗影都会找你,楚家想用你撬开尹兄的口,暗影则会拿你的性命逼死尹兄。”

    尹云帆立即点头道:“我知道,所以,只有我能救爹爹。”

    望着尹云帆,陈叔谋眼中闪过一道奇异光芒,道:“你想去见七王爷?”

    这次,尹云帆并没有张口,只是点了点头,而看着尹云帆坚定的神情,陈叔谋却没有回答,而是在思索着其中的利与弊。

    楚家得天下后,钱不为为表示臣服解散了孔,即便明眼人都知道钱不为只是将孔隐藏起来,却没有人去说破,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东西。今天,为了玄龟丹,钱不为再次使用了孔,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任由尹云帆离去便要泄露这个秘密,更何况他要见七王爷楚昊宇?留下尹云帆似乎是最好的办法,可陈叔谋亲眼看着他长大,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沉默之中,陈叔谋身后壮汉直直盯着尹云帆,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凶光,只要得到陈叔谋的命令,便要出手将他斩杀。

    不知过了多久,陈叔谋突然发出一声叹息,道:“你走吧。”

    听到陈叔谋的话,尹云帆大吃一惊,一脸愕然的盯着陈叔谋,便是陈叔谋身后壮汉,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轻叹了口气,陈叔谋张口说道:“陈叔终下不去这个手,不过,离开这条船,生死就由不得你了。”

    盯了陈叔谋片刻,尹云帆起身冲他行了一礼,道:“小帆谢过陈叔,告辞,保重。”话到最后,尹云帆不敢多留,走出船舱一个猛子便扎进水中消失不见。

    即便没有回头,陈叔谋也能察觉到身后水手质疑的目光,淡淡说道:“此事,陈某会向令主解释。”听陈叔谋如此说来,水手肃然的脸庞没有任何表示,转身离开。

    清晨,岳阳码头已被官兵层层包围起来,看的众多江湖人立即掉头离开,他们可不想被请进去,不过,官兵还真不是为他们来的,而是为了七王爷楚昊宇。

    站在码头上,岳阳太守陈守一不住走动着,毫不掩饰脸上的担忧,脑门上更是浮现起一层汗珠。昨日洞庭湖上的激战早就传到他耳中,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他的治辖下,免不了一个失察之罪,要是七王爷再有了意外,轻则罢官重则入狱甚至问斩也有可能,他虽是陈家后辈可并非陈家嫡系,可连陈家姑爷都守不住,要他何用?一个从四品的太守,在陈家还真不算什么。

    此刻,岳阳指挥使丁正吉虽在尽力保持镇定,可眉头却不时抽动,他隐隐约约得到消息,昨晚不仅是江湖帮派争锋,各大世家都出手了,若是七王爷稍有意外,他这指挥使能够回家种地就是万幸。

    就在两人着急等待时候,一艘大船终是靠了过来,看的陈守一和丁正吉立即迎了上去。在两人急切的目光中,孙侯走向船舱,冲两人说道:“我家王爷不欲见客,都散了吧。”

    虽不知道眼前这位爷的身份,不过听他的意思,七王爷应该无恙,陈守一和丁正吉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为了确保万一,陈守一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下官岳阳太守陈守一,小兄弟,七王爷怎么样?”

    跟在楚昊宇身侧,孙侯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大官,摸清了这帮官员的心思。撇了陈守一一眼,孙侯淡淡说道:“我家公子无碍,只是心情不好,你们赶紧散了。等岳阳*水师返回,立即来见我家公子。”

    听孙侯如此说来,两人知道楚昊宇真没有见他们的意思,也不敢强求纷纷抱拳告退,至于一众官兵衙役,虽然离去可很快就折返回来,只不过换了一身衣服罢了。现在,陈守一和丁正吉可不敢再让这位爷有任何意外。

    楚昊宇自然察觉到了这些,却不曾说什么,他在等待岳阳*水师,想知道龙王宝藏究竟如何,只是还没有等待岳阳*水师,徐宏倒是带了一个消息。

    躬身冲楚昊宇行了一礼,徐宏沉声说道:“王爷,卑职刚得到消息,陈叔谋属于钱家。”看楚昊宇愣了下,徐宏出口解释道:“陈叔谋也是水鬼大军一员,与尹展飞一起创立千舟堂,是尹展飞的左膀右臂。尹展飞取得龙王宝藏后,正是由陈叔谋押送这批宝藏,不过,陈叔谋昨晚又折返回来,应该是想用尹云帆交换玄龟丹。”说到这里稍顿,徐宏望着楚昊宇说道:“钱家主年岁已大,这两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怕是想用玄龟丹来续命。”

    想到尹展飞最为信任的人是钱家暗探,楚昊宇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沉声说道:“孔?”

    钱家就在江南道徽州,在徐宏的管辖范围内,而钱家正是他关注的对象,点头说道:“正是孔,而且,陈叔谋擅自做主放走了尹云帆,天刺逆贼一直在监视陈叔谋,出手拦截尹云帆,最后尹云帆仗着好水性才逃过一劫,现在不知所踪。”

    楚昊宇能够猜到天刺逆贼拦截尹云帆的缘由,沉声说道:“必须先天刺逆贼找到尹云帆并带他回来,另外传讯钱家,有些东西犯忌。”

    徐宏立即拜道:“卑职得令,这就传讯钱家。”

    点了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说起来钱家也是地头蛇,告诉他们天刺逆贼夺走了玄龟丹,本王寻找玄龟丹,也不过是想给母后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罢了。”

    徐宏明白楚昊宇的意思,这件事非但可以不追究,反而希望与钱家一道搜查天刺逆贼找出玄龟丹。不敢迟疑,徐宏再次一拜后退了下去,只是没过多久,徐宏却又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陈广福。此刻,陈广福脸上已不见了笑容,反而有些惶恐,走进船舱便跪了下去,道:“卑职失察,致使本尘被杀,请王爷责罚。”

    看楚昊宇愣了下,徐宏也跪了下去,道:“王爷,刚才有人潜入岳阳暗舵地牢,将本尘斩杀,连杀我数名好手离去。”

    这刻,楚昊宇终于明白自己漏了什么。四叔楚坤借董三儿和龙王宝藏诱使天刺逆贼现身,天刺逆贼肯定要与董三接触,这个人便是本尘,本尘甚至故意被俘骗楚昊宇入局,这人与董三儿一样是一枚关键棋子,如今却遭到天刺逆贼灭口。

    虽有些遗憾没能早早想到本尘,楚昊宇还是很快收拾起情绪,挥手说道:“既然本尘已死,就一定要尹展飞开口,务必找到尹云帆,去吧!”看两人躬身告退,楚昊宇突然又道:“徐舵主,你将尹云帆的事情告诉尹展飞,看看他有何反应。”

442 斗智

    尹展飞被关在船舱最下方的小黑屋内,且为了防止自杀,徐宏禁锢了他的经脉并在他体内下了迷药,脑子虽清醒却控制不了身体,何况手脚全都由牛筋绑着。突然,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尹展飞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似意外这么快就有人来审问。

    当脚步声落下小黑屋内亮起火部,尹展飞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只是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与徐宏对视起来。

    这刻,徐宏再没了面对七王爷楚昊宇时候的毕恭毕敬,肃然的脸庞挂着奇异笑容,看去冰冷又自信,还有一种胜利者的傲然。走到尹展飞身前,徐宏打量他片刻张口说道:“尹堂主身份不低吧?不然,天刺逆贼也不能出手截杀尹云帆。”

    身为天刺中人且隐藏潜伏三十年,尹展飞心志之坚天下少有,可猛然听到自己的儿子被天刺逆贼追杀,眉头还是皱了下。这动作虽然轻微,却是被徐宏看在了眼里,继续说道:“恐怕尹堂主还不知道,你的左膀右臂陈叔谋,是钱家中人,孔。”

    这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惊,尹展飞双眼微微眯起直直盯着徐宏,似吃惊,亦或在想其他事情。

    看到尹展飞的神情,徐宏摇头说道:“不愧是尹堂主,隐藏三十都没被人发现,仅这份隐忍,就值得徐某佩服。”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转,提高了声音说道:“怕尹堂主早猜到了陈叔谋的身份吧?”

    尹展飞并没有开口,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见此,徐宏便岔开话说道:“钱老爷子年岁已大,玄龟丹恰能够延年益寿。其实,出手抢夺玄龟丹,徐某以为大多数人都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我家王爷也不例外,太后娘娘年岁已大,七王爷又是至善至孝,不然,一颗玄龟丹还入不了我家王爷的法眼。对了,尹堂主夺取玄龟丹又是为何呢?”

    冷眼盯着徐宏,尹展飞终是开了口,道:“江南道徐宏。”该是经脉受制又中了迷药的缘故,尹展飞的声音有气无力,可绝对没有惧意甚至带着戏谑味道。看徐宏点头,尹展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怎么,徐舵主不知道?对了,似乎这个局,徐舵主也是局外人吧?”

    徐宏知道尹展飞是在刺激自己,却是神色默然的说道:“做暗探四十年,徐某能吃几碗饭喝几碗汤,心里清楚的很,不劳尹堂主挂念,倒是尹堂主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徐某能够查到贵公子,正是因为某些人的出手,若非贵公子精通水性,怕已经喂鱼了。”

    尹展飞知道徐宏所说不假,这绝对是老二的手段,用自己的命换儿子尹云帆的命,或者,断了自己的执念。盯着徐宏,尹展飞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奇异笑容,道:“这么说来,徐堂主更应该去找犬子,说不得到时候尹某还真就招了。”

    徐宏如何听不出尹展飞的威胁,却是点头说道:“尹堂主还真是舐犊情深啊,把尹少堂主交给陈叔谋,尹堂主是否算定陈叔谋不会对少堂主不利,还能保少堂主一条性命?”说到这里,徐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尹堂主算无遗策,徐某佩服,只可惜这天下最难算的便是人心,尹少堂主为救了尹老弟你,已经离开钱家,原本想找我家王爷救老弟你呢。所以,某些人不愿意了,若非他们出手,这会儿尹老弟都能享天伦之乐了,不过现在,云帆他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让人叹息啊!”

    听着徐宏的叹息声,尹展飞知道他寻到了自己的弱点,不过,若这样就想让他开口,未免也太小瞧他尹展飞了。盯着徐宏,尹展飞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道:“生死各安天命,能做的,尹某都为他做了。”

    徐宏明白尹展飞话里的意思,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是不能做的。摇头笑了声,徐宏不以为意的说道:“徐某今日来呢,就是告诉尹老弟一声,顺便问问尹老弟是否知道贵公子会去什么地方藏身?身受重伤,又有天刺的追杀,天刺的手段,尹老弟要比徐某清楚。”说到这里,徐宏站直了身体,淡淡说道:“要是尹老弟知道,早点告诉老哥一声,现在贵公子可是个香饽饽,徐某可不愿他被人杀了。”话到最后,徐宏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听着徐宏离去的咚咚脚步声,尹展飞脸上却露出复杂神色,徐宏今日前来就是来恶心他的,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很有效,让他一直担惊受怕患得患失最后心神失守。他再清楚不过天刺的手段,尹云帆几乎没有可能躲过他们的追杀,现在,也唯独寄希望于徐宏了。

    想到这里,尹展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己的朋友兄弟正在追杀自己唯一的儿子,反倒是敌人出手相救,还真是个讽刺。深吸一口气,尹展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所有事情,微微眯起的眼睛似已睡去。与此同时,浩瀚的洞庭湖上,一颗脑袋从水下探了出来,脸庞英俊却有些苍白,还有着掩饰不住的痛苦神色,不正是刚逃出天刺拦截的尹云帆?

    从水下探出头来,尹云帆猛然睁开眼睛扫过四周确定没有危险,才大口大口呼吸起新鲜空气,刚才他一口气游了六七里地,这已是他的极限,胸膛都隐隐作痛。他刚离开钱家大船没多久,便有人请他喝茶去,尹云帆如何能够答应便动起手来,苦练二十年尹云帆平日也颇为自负,可在人家眼中还真不够看,没几招便中了一掌一剑,若非人家不欲要他性命,早喂鱼了。最后,尹云帆还是借着过人的水性离开,不过能一口气游六七里地,则是他随身带着一根长管子,这是父亲尹展飞交给他逃命的法宝。

    想到父亲尹展飞想到他是天刺逆贼,尹云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脸上露出复杂神色。沉默良久,尹云帆脸色平静下来,一脸坚定,不管父亲怎么样,他都要出手相救,而唯一能够救他们父子的,唯独七王爷楚昊宇。认准方向,尹云帆又潜入水中向东游去,即便前方刀山火海。

    徽州钱家,即便钱家已成为大楚四大世家,生意遍及天下拥有不可想象的财富,然钱家老宅依旧保持了百年前的模样,简单、古朴,只是在夜色中显得颇为阴沉,尤其走进院子,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你让你觉得不自在,连钱家的三少爷钱苏苏也不意外。

    钱苏苏这个名字是老爷子亲自起的,因为他母亲姓苏,因为钱不为觉得苏苏读起来很有意思,不过钱苏苏一点也不女性化,相反七尺高的身躯魁梧壮实,一张脸庞肃然冷酷,太阳穴高鼓两眼更是闪烁着光芒,可知其人不凡,只是步入老宅的一刻,钱苏苏眉头还是皱了下,随即大步走向后宅。

    后院老爷子房屋门口已经站了数人,老大钱凌云,老四钱渊,长孙钱昌海,唯独二房钱四方不在徽州府没能赶回来,不过他的大儿子钱伯坤替父守在门口。

    走上前冲老大钱凌云抱拳行了一礼,钱苏苏张口说道:“有事耽搁回来晚了,爹爹怎么样?”

    老大钱凌云相貌普通甚至有些老相,身躯微微佝偻,看似还真是个老头。他年岁还真不小了,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可兄弟七八人,唯独没人敢小瞧他,反而有些敬畏。

    钱不为年少时候父母双亡家业被夺不得已远走他乡,那段时日算是钱不为一生最艰难的时光,钱凌云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取名凌云可知钱不为之志,因此对钱凌云既严又慈,而苦难的童年也让钱凌云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心智,小时候虽不能替父掌管生意却是代他管教一众兄弟姐妹,因为此故,钱家几兄弟大都害怕老大钱凌云。

    稍稍点点头,钱凌云张口说道:“生意事大,多用些心,至于爹爹,老夫守着,你们放心就是。”

    当钱凌云的话落下,老三钱苏苏急忙点头说道:“大哥说的是,有劳大哥费心了。”

    此刻,老四钱渊也重重点头,道:“这两年辛苦大哥了。”

    不仅老三老四,钱伯坤也是一脸恭敬,可若有细心人便可发现他眼中的不屑,或许,众人都有想法,只是他们隐藏的很好没人看出来罢了。

    钱不为年岁已大这两年更是药不离身,家中众多生意早就交给儿孙搭理,钱家几兄弟算是羽翼已丰都有了想法。老大钱凌云早年跟随钱不为身侧,什么生意都有所涉及,而他也不负钱不为厚望处事得当颇有父风,钱不为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只是这两年钱不为卧病在榻,钱凌云为尽孝留在家中专心伺候老爷子。

    老二钱四方接管了家族的粮食、茶叶生意,而钱家早年正是靠粮食、茶叶起家,这几样生意是钱家的源头,也是家家户户的必需品,有此可知钱不为对老二钱四方的信任。老三钱苏苏年幼拜一代奇人白山老人为师,习得一身高绝武功和各种奇艺绝技,早年又曾行走江湖对三教九流都有了解,且出手大方结交了很多朋友,现在掌管钱家遍及各地的青楼和赌场,这两个行当历来都是暴利,为钱家赚了说不清的银子。老四钱渊一双眼睛毒辣,掌管典当、玉器、古玩字画这些生意,这些年也是赚的金玉满钵。

    钱家生意遍及天下,当然不止这些,还有酒楼、茶馆、客栈、丝绸等等生意,不过这些行当对钱家来说,只是大树上的枝叶而已,钱家几兄弟掌管的才是主干,也是因为掌管这些生意,几兄弟才会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毕竟老爷子年岁已大,便是老大钱凌云,身体也不是很好。

    盯着老大钱凌云,钱苏苏突然张口问道:“大哥,爹爹今天招我们回来,什么事?”

443 楚家钓鱼

    瞬间,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老大钱凌云身上,而在众人的注视下,钱凌云淡淡说道:“可能与洞庭湖有关。”

    龙王宝藏在洞庭湖,芜湖帮和千舟堂大大出手,此事闹的路人皆知,更不要说钱家,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下来,倒是钱苏苏眼中露出奇异光芒,不自觉的扫了大哥钱凌云一眼。

    沉默之中,房门突然打开,一老者缓步走了出来。老者个头不高身子骨瘦弱,堆满皱纹的脸庞上肃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李立,世代钱家为仆,如今钱家的大管家,极得钱不为信任差不多就是他的影子,因此面对这个老仆,钱凌云都恭恭敬敬抱拳行了一礼,问道:“李叔,爹爹怎么样?”

    李立虽得钱不为信任却谨记自己的身份,抱拳冲钱凌云说道:“大少爷客气,老爷无碍,正要老奴请几位少爷、公子进去。”

    走进房间,便可看到趟在床榻上的老者。老者头发稀疏,脸上堆满皱起,双眼微微眯起,看似有气无力,即便天气炎热,身上却盖着厚厚的毯子,看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不过这老者正是钱家家主钱不为,钱家这颗大树的根须。

    望着趟在床上的老父亲,钱凌云、钱苏苏、钱渊这三兄弟,钱昌海、钱伯坤这两个后辈,都毕恭毕敬的冲钱不为行了一礼。

    该是被众人的声音惊醒,钱不为睁开了昏花的老眼,打量过几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李立,把刚才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们。”

    恭声答了个是,李立神色默然的说道:“龙王宝藏中有一颗玄龟丹能够延年益寿,老爷命人暗中夺取玄龟丹,为此不惜动用了雪藏二十年的孔,只是,玄龟丹被天刺夺走。”

    即便钱凌云众人久经商场早就不喜怒于色,听到这个消息仍然吃了一惊,吃惊玄龟丹能够延年益寿,吃惊久不问事实的老爷子竟然出手了,还动用了钱家最神秘甚至无人敢说出口的孔。若钱家是一棵参天大树,那么孔就是这棵大树下看不见的根须,扎根土壤吸取养分,是钱家的根基。

    就是几人的吃惊中,李立接着说道:“千舟堂的智囊陈叔谋乃是老爷早年布下的一颗棋子,让陈叔谋留在千舟堂,正是为了龙王宝藏,为了那颗玄龟丹,可没想到千舟堂堂主尹展飞竟是天刺中人,抢先一步拿走了玄龟丹,我们只得到一半的龙王宝藏。现在,尹展飞落入七王爷手中,七王爷想用尹云帆撬开尹展飞的嘴,天刺想用尹云帆让尹展飞闭嘴,陈叔谋却是私自做主放走了尹云帆。另外,七王爷已经得到消息,命江南道卫徐宏警告我们,莫要碰触禁忌。”

    当李立的话落下,房间内竟陷入似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在猜测老爷子告诉他们这些究竟什么意思,猜测如何去收拾残局才能加重在老爷子心中的分量。

    沉寂之中,躺在床榻上的钱不为突然咳嗽起来,身躯都随之抖动,看的钱凌云赶忙上去扶住老父亲,在他后背上轻轻拍打起来。

    挥挥手示意钱凌云住手,钱不为扭头望着钱苏苏说道:“老三,你说说看。”

    钱苏苏知道父亲钱不为为何会点自己,龙王宝藏、千舟堂、芜湖帮都称得上江湖事,自己又久在江湖上厮混熟知江湖事,不过,钱苏苏还真有计较。望着父亲钱不为,钱苏苏沉声说道:“爹爹,既然玄龟丹能够延年益寿,自然要抢到手中,天刺又如何?前后不过一天工夫,应该还在洞庭湖,孩儿愿意亲往洞庭湖,为爹爹找到玄龟丹。”

    听钱苏苏如此说来,钱不为堆满皱纹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意,缓声说道:“你倒有心了,不过,从天刺和七王爷手中夺食,你还真是好胆色。”

    钱苏苏没能听出父亲钱不为究竟是赞赏还是讽刺自己,却是神色不变的说道:“为了爹爹,孩儿什么都愿意做。”

    看老三钱苏苏大表孝心,老四钱渊不阴不阳的说道:“天刺逆贼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不然,岂能与楚家龙卫争斗几十年而不朽?”说到这里抱拳冲钱不为行了一礼,道:“爹爹,你常教导我们天下无不可言商,孩儿以为,只要我们出价够高,未必不能从天刺手中换来玄龟丹,毕竟对我钱家来说,爹爹你才是主心骨。你老安好,我们兄弟才能安心。”

    看三叔和四叔纷纷开口,钱伯坤有些站不住了,只是未等他开口,钱不为又咳嗽起来,同时挥手说道:“好了,知道你们孝心,玄龟丹不必再提,老夫自有计较。现在都说说,陈叔谋擅自放了尹云帆,当如何处理?另外,该如何回复七王爷。”

    这两个问题都不怎么好处理,可是见老爷子询问他们,老三钱苏苏,老四钱渊还有钱伯坤,眼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以往,老爷子从不谈及孔,现在询问他们,是不是就要挑选接班人了?是不是处理得当,合老爷子的心意,就能接触孔,真正接触钱家的根基?便是七王爷,若是能够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讨好老爷子又交好七王爷,在家族的话语权肯定大增。心中激动,可毕竟是非凡之人,很快就静下心来,思索着如何解决此局,一时间,房内一片沉寂。

    沉寂之中,钱伯坤眼中突然亮起两道光芒,张口说道:“爷爷,小坤有些想法,若有不当,还望爷爷指正。”也不容众人开口,钱伯坤接着又道:“不听令谕擅自做主放走尹云帆引出大麻烦,是不忠;计算不周未能夺得玄龟丹辜负爷爷厚望,是无智。不忠又无能之辈,不要也罢,不过,他能够为我钱家隐忍三十年,也算有些苦劳,孙儿以为可让他选择一地安度余生,还可彰显我钱家仁厚不负下人。至于七王爷,孙儿倒以为可以想法结交,原因有二,七王爷乃是朝廷亲王得陛下喜爱,尤其年纪轻轻便成为天人境高手,将来不可限量,如此人物,不可交恶。其二,七王爷与天刺逆贼有深仇大恨,如今又得知天刺逆贼的消息,肯定要百般追查,我们正可借此与七王爷交好,弥补以往的间隙。”话到最后,钱伯坤更是撇了钱昌海一眼。当年钱昌海入京时候因李承奉与楚昊宇生出过节,此事虽揭了过去,可众所周知楚昊宇对钱家没有好感,众人便将这顶帽子扣在钱昌海这位长子长孙头上。

    这番话,也就钱伯坤能如此直接的说出来,因为他年轻,可以说是少年锐气,若是钱苏苏和钱渊如此直接,怕就要引来老爷子的不满了。盯了钱伯坤片刻,一直到他脸色变得不自然,钱不为才开了口,问道:“龙王宝藏如何处理?”

    即便钱不为已老且久在病榻,可老虎虽老余威犹在,何况他还是钱家的实际掌舵人,在他昏花的双眼下,钱伯坤心底还有些发毛,最后硬着头皮说道:“全交给七王爷。”说到这里稍顿了下,钱伯坤急忙又出口解释道:“爷爷你常说,生意人不可只看眼前利益,目光要长远,孙儿以为,七王爷值得我们投资。”话到最后,钱伯坤直直盯着爷爷钱不为,想看他有何反应,可惜让他失望了。

    钱不为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问道:“你们说呢?”

    老四钱渊开了口,道:“伯坤所说基本不差,只是漏了几个地方。龙王宝藏乃无主之物,本该是有缘者得之,然而楚家为天下之主,怕是将龙王宝藏视为囊中物,我们染指已是不该,何况孩儿还曾听闻其中藏有大量兵器。天下已经太平,兵乃凶器是万万沾不得,因此,龙王宝藏在我钱家手中就是如鲠在喉,还是丢弃的好。若想交好七王爷,不仅要投其所好,更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钱渊并没有说的太细,毕竟有事情不是他能够做主的,此刻,钱苏苏也开了口,道:“爹爹,江湖人最重义气,陈叔谋放走尹云帆,应该是顾忌与尹展飞三十年的交情,而且,七王爷和天刺都在寻找他,我倒觉得放的好,留在手中才是烫手山芋,此事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已经雪藏三十年,再雪藏起来,令人心寒。”

    钱苏苏之所以如此说来,因为他知道这番话肯定会落入孔的耳中,想借此交好孔,钱家最神秘的一支力量,钱家的核心。这么多年,钱家生意能够越做越大,正是因为孔,而今钱不为年岁已大依旧掌控钱家,依旧是因为孔。就似他的名字一样,无孔不入,让人心寒。

    钱不为依旧没有出声,而是望向了老大钱凌云,想听听他的意见。在众人的注视下,钱凌云终开了口,道:“陈叔谋有智计,有担当,有情义,可充其量也只是将才,不能谋全局,非帅才。他若再胆大一些,目光长远有些,将尹云帆交给七王爷,我钱家之危自解。”

    钱凌云的话,听的老三老四以及钱伯坤眉头皱起,因为他们三人的话语目的性太强,不曾站在家族站在全局去考虑,又输了老大钱凌云一筹。

    此刻,钱凌云继续说道:“楚家立国后,爹爹为表示臣服将孔解散,实际却是隐藏起来,此事大家心照不宣。这次为了玄龟丹,孔又浮出水面,此事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我们算漏了一点,天刺逆贼、七王爷为何会出现在洞庭湖上,连尹展飞都是天刺逆贼落入七王爷手中。”提高了的声音中,钱凌云沉声说道:“孩儿以为,定有高人在布局,诱使天刺逆贼现身,诱饵便是玄龟丹,我们钱家恰好坠入局中。”

    望着钱凌云,钱不为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张口说道:“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做呢?”

    钱凌云早就有了主意,立即答道:“既然入局,就只能顺势而上,毕竟,楚家钓鱼,意在天刺。”

    思索着钱凌云的话,钱不为沉默片刻张口说道:“你去一趟岳阳见见七王爷,今晚就走,七王爷不会久留洞庭湖,五日,必须赶到。另外,李立陪你过去。”

444 愿者上钩

    匆匆就是三日,这三日,徐宏洒遍暗探也没能找到玄龟丹,尹云帆也不知所踪,搞得岳阳城那些小混混都乖乖窝在家中,生恐被请进去。当第四日早晨太阳升起,一支贺家商队悄无声息的离开岳阳赶往京城,而等到日落时分,一支风尘仆仆的商队驶入岳阳城,正是钱凌云一行,而这个时刻,楚昊宇将尹展飞请了出来。

    该是四五日没有见过天日再加上经脉受制,尤其担心儿子尹云帆,尹展飞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再不见了往日的从容反而苍老许多。

    盯了尹展飞片刻,楚昊宇淡淡说道:“四五日不见,尹堂主变化很大啊,请。”

    尹展飞根本没有与楚昊宇客气,更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直接寻了个位子坐下,并且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他还真有些累了。见此,楚昊宇自顾一笑,淡淡说道:“明日,本王就会离开岳阳。”

    顿时,尹展飞眉头轻皱,可很快就散去,依旧没有开口,似乎真将儿子尹云帆的生死置之度外。摇摇头,楚昊宇张口说道:“贵公子暂时应该无碍,不然,本王肯定得到消息,只是本王离开后,就不一定了。”

    尹展飞就是猜透了这点,才有与楚昊宇讨价还价的余地,当然,更因为他的身份,他所掌控的秘密。

    短暂的沉默过后,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道:“记得当日尹堂主劝本王好好查查往事,至今本王都没能想明白,不知尹堂主可否提醒一二?”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盯着尹展飞,楚昊宇接着又道:“此事,想来非引起本王兴趣这么简单吧?”

    盯着楚昊宇,尹展飞终是开了口,道:“改变七王爷你一生的,也就那么几件大事,岂用得着尹某提醒?”

    确实没有多少,而影响楚昊宇最大且与天刺逆贼有关的,正是大婚之日的惨变。冷眼盯着尹展飞,楚昊宇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只是很快就将情绪压了下去,点头说道:“本王记下了,会好好查查,倒是尹堂主身陷囹圄还不忘挑拨是非,本王倒是对影子佩服的很啊!”

    根本不容尹展飞插话,楚昊宇接着又道:“本王先后遭到数次暗杀,每次都是死士,最让本王感慨的是丹州贾文广,能够弃整个贾家而不顾甘心赴死,能够培养出如此下属,本王对影子可真是好奇的很,也佩服的很。”

    贾文广在影子亲自布下的一枚棋子,非常重要,知道他身份的极少,可楚昊宇悄无声息就将贾家灭了,而起因只是一个小小的越骑尉老兵,天刺对此可是疑惑的很,既不相信这是巧合,亦不能肯定楚昊宇查到他的身份,现在听楚昊宇亲口说来,尹展飞脸上有过一丝色变,张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贾文广的身份?”

    楚昊宇也不瞒他,张口说道:“无极观。”

    尹展飞脸色又是一变,似震惊亦或不敢相信,而此刻,楚昊宇继续说道:“太和山上,悟元子出手行刺本王,你天刺逆贼再假扮官兵攻山,从而祸乱江湖引乱天下,若非本王还有那么一点运道,还真就被你们得逞了。此局,是影子的手笔吧,果真大气。就是不知道哪位统领出手了?”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摇头说道:“此人太过刚愎自用,若是稍稍谨慎一点,留个后手确认一下,怕这天下已经乱起来了。”

    心底虽然恼怒,尹展飞却知道楚昊宇说的是实情,要是二统领能稍稍谨慎点,怕楚昊宇只能去地府作福作威了,那么,朝廷必定要出兵攻打无极观,江湖大乱。何为江湖,人既江湖,从此,天下大乱。即便已经过去数月,再次想起此事,尹展飞心底还有些惋惜,这是大楚立国后最有可能生出祸乱的机会,若再用心些……可惜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楚昊宇一直在观察着尹展飞,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他身份肯定不低,就是不知他究竟何身份了。想到这里,楚昊宇神思突然一动,悄无声息间将运转内力进入天人合一的武道至境,张口问道:“尹堂主如此关心此事,莫非也是天刺统领?”

    因为经脉被禁,心神又被楚昊宇所夺,尹展飞脱口叫道:“小的……”话甫一出口,尹展飞便回过神来,冷眼盯着楚昊宇说道:“不愧是七王爷,好重的心计。”

    楚昊宇不以为意的哈哈笑了声,问道:“尹堂主服侍那位统领?不过现在看来,上面那位都将尹堂主视为弃子了,值吗?”

    尹展飞并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盯着楚昊宇,似不屑回答。见此,楚昊宇似也懒得再费心计,直接说道:“本以为逮了条大鱼,原来是个小虾米,再给你一个晚上,明早离开前给本王答复,不然,你们父子就在地下团聚好了。”话到最后,楚昊宇手掌挥动,立即有侍卫将尹展飞拖了下去。

    此刻,徐宏大步走了进来,跪拜道:“卑职无能,什么都不曾查到,请王爷责罚。”

    楚昊宇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张口问道:“还没人联系你?”

    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徐宏却明白七王爷楚昊宇的意思,恭声答道:“没有。”

    思索片刻,楚昊宇露出一丝奇异笑容,道:“看来四叔要玩局大的,也好,咱们就继续吆喝好了。让你准备的事情怎么样?”

    徐宏立即答道:“都准备妥当,就等王爷令谕。”

    楚昊宇点点头,道:“明日本王离开,你们就上路,千万小心。”

    徐宏跪拜道:“卑职得令,告辞。”

    未等徐宏离开,孙侯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拜道:“公子,钱家钱凌云求见。”

    “钱家大公子?”自语了声,楚昊宇轻笑道:“速度挺快嘛,那就见见吧。徐舵主,你先留下。”

    很快,一袭灰布长衫的钱凌云便走了进来,他身后则是当年有过数面之缘的钱昌海。没日没夜的赶了三四天路,钱昌海脸上写满风尘,更不要说年岁已大的钱凌云,堆满皱纹的脸庞极是苍白,双眼也有些暗淡,只是面对楚昊宇,脸上挂着谦卑又随和的笑容。走进大堂,钱凌云钱昌海父子俩一跪到地,恭声拜倒:“草民见过王爷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昊宇并没有立即出声,打量两人片刻似笑非笑的说道:“钱大少速度够快啊,路途辛苦了吧,钱兄?”

    钱凌云对这位爷早有耳闻却是初次见到,并未能摸透楚昊宇的脾气,不过这一路他早想好了说辞,直接说道:“家父年岁已大如今更是卧病在榻,听闻玄龟丹能够延年益寿,草民便起了心思,这才冒犯王爷,今日草民特来向王爷请罪。”话到最后,钱凌云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见此,钱昌海也只能随之磕头。

    看钱凌云将姿态放的如此之低且如此直接,尤其钱凌云身为钱家的长子,他的态度便代表了钱家的态度,楚昊宇心底还是有些吃惊。就在楚昊宇思索着如何开口说话,钱凌云接着说道:“草民御下不严,下人私自放走尹云帆给王爷增添麻烦,草民已命下人全力搜索尹云帆,只要有消息立即来报。另外,龙王宝藏无主之物,有德者据之,草民已将龙王宝藏运至岳阳码头,请王爷接收。”

    盯了钱凌云片刻,楚昊宇心道不愧是钱家的长子,果然非凡人,要知道龙王宝藏被芜湖帮和千舟堂平分,岳阳*水师拦截了芜湖帮那份,仅黄金就有十万两,而钱凌云竟是直接舍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而这仅仅是个见面礼,这份心胸就让人叹服。自顾一笑,楚昊宇张口说道:“怪不得钱家生意遍及天下,本王总算找到缘由了。好,既然钱大少有心,本王也就恭之不愧了。免礼,看茶。”

    “草民谢过王爷。”再次一拜,钱凌云才站起身来,只是并没有入座,而是恭恭敬敬的冲楚昊宇说道:“草民久闻七王爷至善至孝,这次出手夺取玄龟丹,也是为太后娘娘尽孝心,草民佩服。”抱拳行了一礼,钱凌云语气一转,道:“或许,草民有法寻到玄龟丹。”

    顿时,楚昊宇眼中猛然有光芒闪过。楚昊宇相信钱凌云不敢假消息蒙骗自己,可鹰卫查了三天却是丝毫消息都没有,而钱凌云刚到岳阳便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实力,让人叹服也让人心悸啊?

    沉默片刻,楚昊宇点头说道:“很诱人,本王还真拒绝不得。这样,若取得玄龟丹炼成丹药,定有钱老爷子一颗,不过……”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自顾一笑,道:“本王所要的,可不止这些。”

    钱凌云明白楚昊宇的意思,也早有了决断,沉声说道:“王爷大度,草民先替家父谢过王爷,但有所求,我钱家自不会拒绝,可我钱家终究一商人,只言商,所知有限。”

    钱不为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与楚家联手夺取玄龟丹,就已与天刺撕破脸皮成为敌人,对于敌人,钱不为一向坚决的很,这也是钱家为何愿意提供信息,只是钱家也有底线,仅仅天刺逆贼,生意的事不会泄露。

    楚昊宇明白钱凌云的意思,明白钱家的意思,点头笑了笑,道:“能得钱大少之助,乃是本王的荣幸。大少赶了几天路,赶紧坐下歇歇,喝口茶润润喉。”

445 启程

    清晨,天微微发亮,众侍卫已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去,此刻,徐宏一个人走进地牢。火把的映照下,尹展飞的脸色越发苍白,只是神色已平静下来,甚至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从容,似不屑,似解脱。

    看到尹展飞这个表情,徐宏如何不知他的态度,便点头说道:“看来尹老弟已有决断,那么徐某本不该噪舌,只是,徐某还想与尹老弟做个交易。”

    尹展飞神色淡然的望着徐宏,撇嘴似自嘲的说道:“将死之人,还有什么用处?”

    徐宏张口说道:“尹老弟的死讯。”说完后,徐宏淡然的神情,似吃定了尹展飞。

    盯着徐宏,尹展飞一直平静的眼中射出两道光芒。尹展飞明白徐宏的意思,一旦传出他的死讯,说不得二统领念在自己这些年辛劳的份上,也就放过儿子尹云帆。沉默片刻,尹展飞冷声说道:“你倒是好算计。”

    听尹展飞如此说来,徐宏肃然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笑意,道:“就知道尹老弟会答应,尹老弟也放心,徐某所求并不高,你们出手夺取玄龟丹,究竟何用?”

    该是将死之人,尹展飞心思数转,终是儿子的安危压倒一切,张口说道:“玄龟丹乃是千年老龟吞吐日月精华蕴育千年才形成的,含有天地间最精纯元气,既能够提升武道修为,亦能够延年益寿,甚至造就宗师境高手。”

    这次,徐宏幽寂的眼眸中爆射出两道寒光,只是很快就已散去,冲尹展飞点头说道:“尹老弟放心,徐某答应的事,绝不食言。”话到最后,徐宏抬手拍在尹展飞的心脉上,顿时,尹展飞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一口鲜血吐了出去,就此陷入黑暗。

    离开地牢,徐宏不敢迟疑,快步寻到七王爷楚昊宇将得来的消息告诉他,听的楚昊宇眼中也有光芒亮起,自语道:“宗师境?”

    亲眼目睹一代宗师巴赫尔以一敌四的无敌雄姿,楚昊宇再清楚不过宗师竟高手的威势,而天刺逆贼竟然想借玄龟丹突破宗师境,那是不是说有人卡在最后关口?想到这里,楚昊宇沉声说道:“立即传讯京城,让四叔详查都有那些高手,有实力冲击宗师境,详查。”

    听七王爷楚昊宇加重了口气,徐宏立即拜道:“卑职得令。”

    点点头,楚昊宇又道:“都准备妥当了吧?”

    徐宏再次拜道:“王爷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天刺逆贼入伏。”

    轻嗯了声,楚昊宇挥手说道:“去吧。”

    徐宏抱拳说道:“卑职告辞,祝王爷一路顺风。”说完后,徐宏缓步退了下去,只是他离去没多久,孙侯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拜道:“公子,岳阳*水师薛偏将求见。”

    看楚昊宇点头,孙侯躬身退了下去,很快,领着一盔甲将军走进大堂。薛智川,该是常年飘在水上皮肤黝黑,虽看不出年龄不过脸上皱纹不少想来年岁不小,只是今日,皱纹间一改往昔的不得意反而充满喜气。也怪不得他高兴,洞庭湖本是天下有数的湖泊奈何靠近孙家,大楚为显示皇恩浩荡只是象征性的在洞庭湖设置了水师,仅有一营人马,平日也就围剿一些水盗,薛智川就是受到排挤才来到洞庭掌管岳阳*水师,可谁能想到龙卫宝藏竟在洞庭湖,还如此丰厚,二十万两黄金,兵器数万件,珠宝玉器多不胜数,这可是大功一件,而且他还得到七王爷令谕押送龙王宝藏入京,这又是一件大功,甚至有机会面圣的。

    想到这里,薛智川对眼前这位爷可是充满感激,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抱拳拜道:“末将拜见王爷。”

    楚昊宇轻点了点头,张口问道:“准备妥当了?”

    薛智川立即答道:“一切准备妥当,末将正要向王爷请示,是否?”

    楚昊宇挥手说道:“出发吧,一路小心。”

    薛智川沉声应道:“末将得令,告辞!”话到最后,薛智川也不废话,直接转身离去,消瘦的身躯带起万丈豪情。此刻,孙侯又张口说道:“公子,已经收拾妥当,可以启程了。”

    点点头,楚昊宇却是走向后院,与怜玉一道登船离开。

    随着楚昊宇的离去,紧张几天的岳阳城总算是松懈下来,便是楚昊宇,离开岳阳后看似轻松许多,与怜玉纵情在山水之间,好不悠哉,只是,各方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天下升平二十年大楚已进入盛世,尤其楚昊然登基后颁布通商令,商道更是热闹起来,只是商队对某些人来说,正是发家致富的好办法,绿林好汉便多了起来,即便官家剿了一遍又一遍,可如同野草一般割了又长不能除根。江南道是鱼米之乡天下粮仓,又盛产丝绸、茶叶,富甲天下,商人最多,因此,盗贼也是多入牛毛,尤其连绵数百里的大崇山,更是强人云集,寻常商队根本不敢通行,只能等上四五家大家合在一起再雇些护卫才前行。

    原本,贺家商队也不敢独行,可大管家花大价钱雇了个镖局,二十辆马车缓缓驶入了崇山古道。这二十两马车,装着岳阳特产君山银针、洞庭春茶,还有一批上等的纸扇、羽扇,再有就是一个不怎么下车的中年人,不过大管家对那人非常恭敬,比伺候家主都用心,一众下人就更不敢吭声了,只是对于一支商队进入大崇山,众车夫还是有些怨言,有些惧怕。

    大管家贺强明显察觉了众人的情绪,赶车都是有气无力的,见此,贺强心底一阵恼怒,不过眼珠一转便有了计较,走到当头车夫孙老头身侧。

    孙老头是几十年的车把式,一手马车赶的四平八稳,又曾走遍天下熟悉道路,尤其是进京的几条道,孙老头更是摸的麻溜的熟,贺家车队的很多车把式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看到大管家贺强,孙老头赶忙说道:“大管家,你老怎么来了?”

    对于孙老头,贺强还是有几分的恭敬的,收起脸上的威严笑呵呵的说道:“还不是速度慢下来了?孙老哥,老爷可是吩咐过,月底必须把这批货送到京城。”

    孙老头如何听不出贺强的不满,苦笑道:“大管家,不是小的们不尽力,委实是这大崇山凶名太甚,兄弟们害怕啊!”

    顿时,贺强脸色变了,颇为不喜的说道:“孙老哥,刚上路,你怎么尽说丧气话,贺某岂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再者,老爷的生意耽误不得。”说到这里稍顿,贺强的语气已缓了下来,叹道:“孙老哥,贺某既然敢上路,自然是有了万全之策,万万拿兄弟的命开玩笑的,你就放心好了。”

    孙老头脸上露出尴尬神色,只是看贺强脸色笃定,终忍不住问道:“大管家,敢问你老有什么办法?只要说出来安了大家的心,速度一定能快起来。”

    贺强说了这么多就是在等这句话,点头说道:“那好,兄弟就跟老哥好好唠唠。”说到这里指了指最前方的几名护卫,贺强张口问道:“老哥,只是他们是什么镖局吗?”

    孙老头立即答道:“镇山镖局,怎么了?”

    贺强接口问道:“知道镇山镖局谁开的吗?”这次,根本不等孙老头回答,贺强自己已经压低声音说道:“张俊儿,张一刀张老爷子唯一的公子。”

    孙老头并不知道张康是谁,可张一刀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差不多是江南道的绿林总瓢把子,整个江南道可是无人不知,甚至能够让小儿止哭,惊呼道:“张大麻子?”

    张一刀一柄大刀使得出神入化,很少能有人接他一刀,而接不住的,基本都见了阎王,只是一脸麻子,又被绿林道上称为张大麻子。因此,孙老头嘴巴张的大,声音却是极小,生恐被人听到。

    重重点点头,贺强张口说道:“镇山镖局正是张一刀的宝贝公子张俊儿所开,取名镇山,就是在镇大崇山呢。所以,这一路我们只要留些买路财,根本无碍。”

    心底赞同,孙老头却是生出古怪的感觉,就像为了避免一个山贼来打劫,去雇了另外一个山贼来当保镖,一个得交买路钱,一个要给红银,而且都不少,真他妈会做生意。瞬间,孙老头便压下了这个想法,关他什么事,又不是自己出钱,只要自己安全就好了。心中如此想着,孙老头张口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还是大管家高明。放心好了,小的这就加快速度,天黑前一定赶到姚家寨。”说话同时,孙老头马鞭挥动,马车还真快了那么几分。

    见此,贺强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笑意。这些事情,他本是不知情的,告诉他的,正是坐在马车内那位青衣先生。

    看孙老头加快了速度,后面马车也都跟了上去。整个上午虽有几波拦路打劫的山贼,可看到镇山镖局的旗号,再加上贺强留下了不菲的银两,众山贼纷纷放行也算是有惊无险。简单吃过午饭喂了马匹,车队再次上路时候明显加快了速度,车夫也是乐呵呵的再没了刚开始的害怕,只是路过黑虎岭时候又是一波山贼跳了出来,而这次,镇山镖局的旗号似乎不怎么管用了。

446 拦路打劫

    看镇山镖局的威名似乎不怎么管用起了争执,贺强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可身为大管家商队的主事,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也听清了他们的争吵。

    “黑豹,你真不给我家少主面子?”开口的是一青衣白面中年人。青衣人白白净净收拾的也是规规整整,看似个账房先生,众人也都称呼他师爷,是这支护卫的首领,因此,贺强对他倒恭敬的很。听到师爷的话,贺强赶忙望向他对面的黑衣人,想知道他如何回答。

    黑衣人个头不高却极为粗壮,豹子脸上根根胡须直直竖起,一双铜目圆睁透着凶光,还真似一头欲择人而噬的豹子,且手提两柄明光闪闪的板斧,就该是他最锋利爪牙。

    盯着青衣师爷,黑豹一声冷哼后颇为不屑的说道:“少主?没听过。”

    顿时,镇山镖局众人大怒。他们大都是绿林道出身,平日没少做打家劫舍的买卖,脾气本就不好,现在听黑豹如此无视自家公子,怒火瞬间便被点燃,一个个眼中透出凶光,拔出了手中兵器,冰冷的刀剑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

    盯着黑豹,青衣师爷眼中也有寒光闪过,只是声音依旧平稳,道:“这么说来,豹子你是不让了?”

    黑豹发出一声冷笑,大叫道:“陈皮,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你们怎么就不给兄弟们留条活路?哼,总瓢把子,兄弟们自然敬仰,因为总瓢把子给大家留了活口,每年只要上供一些就好,可张俊儿倒好,设立镇山镖局借老爷子的威名断大家伙的财路,每次施舍那么一点,打发叫花子啊?陈皮,以往打家劫舍的事你也没少干,要是你,你愿意吗?”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冷哼,黑豹接着又道:“若真想老子让路,也不是没办法,财货留下一半。”

    青衣师爷也就是陈皮,知道黑豹根本没有让路的打算,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要换做自己也万万不愿意的,可绿林道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道义,拳头大就是道理。冷眼盯着黑豹,陈皮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道:“看来豹子你是要出这个头了,也好,陈爷正想杀只鸡来敬猴呢!”大喝声中,陈皮飞身而起扑向黑豹,同时,白皙的手掌上多出一黑漆漆的算盘,正是陈皮仗以成名的兵器铁算盘。

    算盘由精铁打造而成坚硬无比,可锁、拿、砸,而且算珠能够取下当暗器使,不少人都丧命在他铁算盘之下。人在半空,陈皮手腕挥动,顿时,数十颗算珠似仙女散花射向黑白周身大穴,只要黑豹忙于应对,铁算盘就要砸在黑豹脑门。

    陈皮之所以率先出手,且一上来就是成名绝技,就是想擒贼先擒王将黑豹制服,因为镇山镖局借着张俊儿或者说是张一刀老爷子的威名,大崇山群雄都都要给几分面子乖乖给他们放行,养成他们骄傲自大的性格,这次护送贺家商队,也不过六七人,反观对方足足三四十条好汉,要是不能率先制服黑豹,今天还真就危险了。黑道人物,或许会惧怕张一刀张老爷子的威名,可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在陈皮动手的一瞬,黑豹大叫一声好,挥动着两柄大板斧便迎了上去,可是面对陈皮的突然变招面对密集若雨的算珠,尤其如此之近,黑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心底发狠,黑豹抬手将一柄板斧甩了出去劈向陈皮脑门,同时身子骨缩成一团,一柄板斧也护住了要害,想仗着皮糙肉厚接下这一击。

    包含了陈皮内力的算珠瞬间即至,即便陈皮护住了要害又皮糙肉厚,也疼的他脸庞扭曲,尤其一颗算珠射在他的膝盖上,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这自然是制服黑豹的最好时机,可惜黑豹一柄斧头也不是那么好受的,陈皮虽挡下了他的斧头,手臂也是一阵发麻,整个人亦向后退出数步。

    站稳身躯,陈皮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再次扑向黑豹,一旦错过此时他就再没有机会了。此刻,镇山镖局众人也都出手了,他们都是江湖老油子,明白此战的关键,想要抢先将黑豹抓在手中。

    盯着陈皮,黑豹眼中射出欲择人而噬的凶光,大喝道:“杀。”大喝声中,黑豹将另一柄板斧也甩向陈皮,这一斧头,包含了黑豹的全部内力,尤其是他的愤怒,势如流星砍向陈皮胸膛。做完这一切,黑豹翻滚着向后退去,动作虽有些不雅,可黑道人物谁在意这个,命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没有黑豹的大喝声,看镇山镖局众人出手,黑豹手下一众兄弟纷纷扑了上去,与镇山镖局众人战作一团,便是陈皮也为黑豹的斧头所挡,最后陷入包围。

    在两名小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黑豹极其不善的盯着陈皮,喝道:“除了陈皮,全杀了。就是陈皮,只要敢反抗,杀。”

    陈皮知道黑豹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他武功虽不错却也不称不上高手,面对数名好汉的围攻也只能自保而已,至于镇山镖局的六七人,这才片刻工夫已倒了两个,其余几个也是人人见血。

    望着这一幕,贺强有些傻眼了,尤其是听到黑豹那句全杀了,脑子都是一片空白,全完了、全完了。此刻,有车把式已经解开了马车,翻身上马逃了,也是,面对杀红眼的强盗,再不逃命那是傻子。

    犹豫片刻,贺强终有了决断,自己的小命要紧,不过在离去之前,贺强还是跑到最后一辆马车边上,叫道:“二爷,有山贼,赶紧逃命去吧。”自觉尽了义务,贺强抢夺一匹马打算逃离,不想此刻,极少离开马车的中年人竟已站在马车上,连近在咫尺的贺强都没能看到他是怎么出来的。

    该是长时间不见天日,青衣人面色苍白,可肃立之中自有一股大气,顶天立地傲视苍穹的感觉,只是有些冷,让人不敢直视。

    扫了贺强一眼,青衣人将目光放在战局之上,可即便一眼,贺强却是打心眼里感到一股寒意,既不想留,又不敢走,就这么怔在原地,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又有两个兄弟死去,陈皮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他决定先走了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挥舞算盘锁住一柄长剑,陈皮抬腿一脚踢在此人胸口,直接将人踹飞出去,而后借着反震之力高高跃起,犹若一只大叫向远方窜去。

    看陈皮要逃,黑豹如何能由他离开,喝道:“赵冲。”

    黑豹只喊了个名字,赵冲已知道要干什么,抬手拉开弓弦,一支长箭急若流星射向陈皮的肩膀。一箭射出,赵冲抬手又是一箭搭在了弓弦上,将陈冲锁定。

    陈皮听到了身后的破空声响,只是一口气已尽,他已无力躲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闭上眼睛似已认命,可半天感受不到痛疼,陈皮才扭过头去,看到地上断成两截的弓箭,以及一片绿油油的树叶,再就是目惊口呆的黑豹。

    亲眼目睹一片树叶将利箭斩成两截,看到飞花伤人摘叶成剑这限于传说的一幕,黑豹可是傻眼了,满脸不敢相信的盯着突然出现的青衣文士。

    对于将自己逼出来的黑豹,青衣文士没有丝毫好感,狠狠瞪了他一眼。顿时,黑豹只觉得眼前一黑,相似一柄重锤打在胸口,痛的他踉跄着向后退去。好容易回过神来,黑豹诚惶诚恐的盯着青衣文士,只是脚步却不曾停下来,想要脚底抹油了。这刻,他如何能不知青衣文士是绝顶高手,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青衣文士察觉了黑豹所想,自他现身,就没打算让黑豹一众活着离开。嘴角浮现起一抹冷笑,青衣文士张口发出一声冷哼,不大的声音,然落在众人耳中犹若雷震,武功稍高明点的似陈皮,脸色刷白刷白,武功弱的身躯都在颤抖,更有人忍受不住这声音抱头蹲在地上,脸庞都为之扭曲。

    见此,众豪杰如何不知遇到绝顶高手了,一个个都露出惶恐欲绝的神情,而看青衣文士一直注视着自己,黑豹再不敢有任何异动。脸色数变后,黑豹终是有了决断却绝不肯上前,隔着甚远冲青衣文士抱拳行了一礼,道:“这位前辈,黑豹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冒犯前辈,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的,小的愿亲自护送前辈离开大崇山。”

    看一个小小山贼也敢与自己讲条件,青衣文士发出一声不屑冷哼,道:“护送?你一颗脑袋也就够了。”话到最后,青衣文士抬腿迈步走向黑豹,所过之处众人都不自觉的让开道路。

    见此,黑豹胆裂魂飞,高呼道:“杀了他,他武功再高也是一个人。”大叫声中,黑豹却是飞速向后退去,期望中兄弟能够阻挡他片刻,死贫僧不死贫道。

    听到黑豹的话,还真有不怕死的挥舞刀剑砍向青衣文士,只是刀子不曾落下,人已倒飞出去,落地再没了声息。

    看青衣文士挥掌便斩杀了三四人,尤其是他风轻云淡的模样似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黑豹寨一众豪杰再没人敢上前,反倒一步步向后退去,而且一个个目光闪烁不定,明显有了惧意。只是突然间,青衣文士猛然看到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脚步也挺了下来,直直盯着缓步走来的白衣书生。

447 大鱼

    白衣书生相貌俊秀,脸上更是挂着淡淡笑意,似缓实快的脚步可知武功不弱,可真正令青衣书生震惊的是他的身份,七王爷楚昊宇。这刻,青衣文士如何不知自己身份暴露坠入局中,虽不曾回头,他也能察觉到一名高手堵住了他的退路,绝对是最顶级的。

    望着青衣文士,楚昊宇神情越发从容,笑问道:“二爷?莫非是二统领兵戟?”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青衣文士倒是平静下来,望着楚昊宇说道:“你倒是好手段,竟能追到这里,莫非为了这个?”说话同时,青衣文士抬起的手掌间,多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瞬间便吸引了楚昊宇的目光。

    看青衣文士如此轻易的拿出玄龟丹,楚昊宇非但没有任何欣喜反而生出奇怪的感觉,只是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说道:“玄龟丹再好,也比不得二统领。对了,若本王没有猜错,二统领应该派人截杀尹展飞了,其实,”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自顾一笑,道:“尹展飞根本不在船上。”话到最后,楚昊宇飞身而起扑向青衣文士,似缓实快的身姿风一样迅速云一样飘渺,正是楚家风云步。

    即便知道楚昊宇是在扰乱自己的心境,可听他说完,青衣文士还有那么一刻失神。传出尹展飞死讯时候,他就猜到消息为假,实则暗中押送尹展飞回京,那最大的可能便是与龙王宝藏一起由大军押送,所以,青衣文士也就是天刺二统领安排了一队人马借机刺杀尹展飞,尹展飞跟随他多年知道太多秘密,即便他心志坚定,可青衣文士亲眼见过太多这种人,各种酷刑下很少有人能保守秘密,他不能留下后患。现在,听楚昊宇说了出来,他便知道岳阳*水师是个陷阱,再想到自己也被楚昊宇围了起来,接连两次落入楚昊宇的算计,自视甚高的二统领不免一阵失神,而就是片刻的失神,楚昊宇已经攻来。

    终是心志坚定之辈,青衣文士瞬间便回过神来,挥手将手中盒子抛了出去,同时挥掌迎向楚昊宇。

    虽然各种消息显示楚昊宇已是天人境的决定高手,甚至从悟元子手下逃得一条性命,可今日身份暴露陷入危局,青衣文士自知无法逃脱已打算拉楚昊宇陪葬了。挥动的手掌只攻不守,看似要以命搏命。

    在青衣文士动起来同时,莫凡也一步步压下。他已经感受到青衣文士的心态变化,困兽犹斗,楚昊宇身份尊贵容不得一点闪失。

    毕竟是先天巅峰高手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成为一代宗师,莫凡虽没有出手,身与道合之下每一步迈出都似踩在青衣文士心底,让他心神为之一颤不得不分神应对,手掌动作也慢了半拍,而此刻,楚昊宇一记指剑已刺在他手掌上。

    平淡无奇的剑势似不含任何剑法,就是一个简单的平刺,却包含了楚昊宇八成内力,尤其是其中浓郁的杀气,便是青衣文士这种见惯了血腥的冷血杀手也为之心惊,脑海中浮现出滔天火光和血海尸骨,凄惨的叫唤声犹似鬼蜮。不觉间,青衣文士双眼变得赤红,身体更是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青衣文士自知落入下风,却没有任何惧意,甚至不曾运功压制体内的伤势,挥手抓住楚昊宇的手掌同时说道:“楚昊宇,你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点,玄龟丹当天就离开了岳阳,这会儿怕已送到老大手中。”说话同时,青衣文士衣袖中飞出数支袖箭,射向近在咫尺的楚昊宇,丝毫不避身后致命一击。

    或许,这才是青衣文士的最终目的,以命搏命,拉楚昊宇为他陪葬,为此,他硬生生承受了楚昊宇一击,只为这最后一记绝杀。

    盯着疾若闪电的袖箭,楚昊宇眼中有光芒闪过。呼吸间让自己平静下来,身躯突然变得虚幻,如风似雾,如此飘渺不真实。这是楚昊宇这两年趋于平淡后才领悟的风云步精意,身轻似云御风而行。

    顿时,袖箭相似穿过一片虚无飘渺的云朵,穿越楚昊宇的身体射入他身后还在发愣的黑豹寨豪杰身上,连声音都不曾发出便倒了下去。至于楚昊宇,虽躲开了这几支袖箭,脸色却变得苍白,尤其在青衣文士催动的内力下,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就在青衣文士再次发力想要震断楚昊宇心脉时候,莫凡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直接将他拍晕,竟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看青衣文士满脸不甘的倒了下去,楚昊宇则笑了起来,不想张口却是一阵咳嗽,其中更夹杂着鲜血。见此,莫凡赶忙抬手握住楚昊宇的手臂,帮他运功疗伤。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又在瞬间解释,快似闪电如此的不真实,不管贺家商队,镇山镖局还是山贼,一个个都看傻眼了,不明白所以然,而就在众人吃惊时候,一队人马从山间突现,将众人包围起来,其中更有数名握刀侍卫将楚昊宇和莫凡护在中央,似恐有人惊扰到两人。

    在莫凡的帮助下,楚昊宇很快压下了伤势,而当他睁眼的一瞬,莫凡似猜到他心中所想松开手掌,道:“公子,以后切莫再冒险了。”

    楚昊宇确实是在冒险,刚才稍有闪失怕就不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了。冲莫凡笑了笑,楚昊宇张口说道:“能够活捉天刺二统领,值了。莫老,你先封了他周身大穴,千万别让他自杀。”

    楚昊宇费这么大周折正是为了活捉青衣文士,听楚昊宇如此说来,莫凡也不废话,挥手如电点了青衣文士周身大穴,奇异的手法,就是宗师境高手亲至也要花费一番共赴才能解开。

    看莫凡做好一切,楚昊宇扭头望向孟海阔,道:“小心看押,不得有丝毫意外。”

    孟海阔知道眼前青衣文士身份非凡,自家主子不惜性命冒险换来的,立即拜道:“卑职得令。”话到最后,孟海阔与一名血卫一左一右将青衣文士拉了起来。

    此刻,楚昊宇又望向了徐宏。今日这个局,虽是楚昊宇布的,却由孟海阔来执行,不然,黑豹还真没有胆子出手拦截镇山镖局的镖,只是未等楚开口,黑豹猛然跪了下去,道:“这位公子,饶命啊!”

    听楚昊宇自称本王,又有这么高明的武功,黑豹早猜到了楚昊宇的身份,眼看就要处理自己,黑豹也只能下跪求饶了。冲楚昊宇磕了几个头,黑豹又冲徐宏磕起头来,道:“徐兄,徐爷,可是你让小的出手拦这趟镖的,看在小的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小的吧!”话到最后,黑豹再次磕起头来。

    见此,徐宏眉头轻皱了下,不过终没有出声,任由七王爷楚昊宇裁决。

    楚昊宇看到了徐宏皱起的眉头,张口说道:“这些人先关押起来,不得走漏风声,你亲自押送车队上路。”

    这是楚昊宇早安排好的,因此徐宏没有意思意外,道:“卑职得令。”

    点点头,楚昊宇沉默片刻对徐宏说道:“保重。”话到最后,楚昊宇已抬起了脚步,莫凡和一众血卫立即跟了上去。

    听到保重二字,徐宏眼中有过一丝感动,望着楚昊宇的背影拜道:“卑职谢过公子。”直到楚昊宇一行消失在山涧,徐宏才直起身子,喝道:“都关起来。你,你,过来。”

    虽不知道徐宏的身份,陈皮和贺强却清楚自己的小命捏在人家手中,脸色都是一变,虽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是夜,清冷的月光洒在水面上,粼粼波光一浪接一浪拍打着河岸,就是母亲的摇篮曲,一切都如此安静。突然,一艘大船似洪荒巨兽从黑暗中驶来,且透过月光,能够模糊看到甲板上的军士,一脸肃然的戒备着。很快,又是一艘战舰映入眼帘,两艘、三艘……整整八艘之多,而且每艘战舰上都有甲士凝神戒备,凭空生出肃然的气息。

    这正是押送龙王宝藏的岳阳*水师,即便天下已经太平二十年年无人敢拦截朝廷战舰,这可是逆谋的大罪,然而这一趟京城之行关系到自己的前程,郁郁不得志的薛智川不敢有丝毫大意,严令大军戒备不可懈怠,可惜没人能够看到岸边草丛中数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潜入水中,游鱼一般向最中央一艘战舰靠近。

    没过多久,大船所投下的阴影下,数颗脑袋从水下探了出来。对视一眼,没有言语,几人吸附着船体向上爬去,没有借助外物,完全依靠内力,可知这群人武功绝对不弱。很快,当头一人便爬到甲板上,出手如电将最近一名军士斩杀,而后扶住他的身躯。一切看似没有任何异样,或许,唯独天上月儿看的清楚,数道人影悄无声息入了船舱。

    进入船舱,这群不速之客纷纷拔出了刀子,漆黑的刀子似融入黑暗之中,灯光都不能照亮。船舱外戒备森严,然船舱内众军士大都睡去,这群黑影人轻易便潜入舱底,而后仔细搜寻起来,看似在找什么。

    突然,当头黑衣人停下了脚步,这群究竟训练的杀手纷纷停住动手,而看到他挥动的手掌,众人便明白目标已经找到,杀!

    沉寂之中,两支暗箭悄无声息的射出,射入两名灰衣大汉的咽喉,脑袋一歪就要倒下,然就在此刻,两名黑衣人悄无声音的出现扶住他们的身躯,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

    如法炮制再次暗杀两拨护卫,黑衣人打开一沉重铁索进入一暗舱内,一人躺在中央生死不知。当黑影人掀开床单,没有人影反而亮起通红的火光,瞬间照亮整个船舱。黑影人戒备的眼睛,漆黑的长刀,以及一支支对准他们的弓弦。

    这刻,黑影人如何不知这是个陷阱,却是大喝道:“杀!”大喝声中,当头黑影人率先扑了上去,奈何刚迈开脚步便被数支弩箭射穿,鲜艳的鲜血,比火光更耀眼。

448 血卫出京

    京城,萧府,楚四难得的没有埋首在厚厚的卷宗内,一个人独坐凉亭望着满院树木发呆。已经九月,高大的枫树逐渐变红,每一阵风过,都会卷起树叶翻飞,犹若一只只蝴蝶飞舞。

    当一片红黄交织的枫叶飘落在地,楚坤一声叹息后收回了目光,同时收起所有情绪,思考着今日的这个局面。突然,一袭青衣的李世信大步走来,脸上更有着难掩的喜色,躬身冲楚坤行了一礼便急忙说道:“四爷,好消息,七王爷活着了天刺二统领兵戟。”

    “什么?”即便楚坤久历沉浮可猛然听到这种消息,脸上还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竟是脱口叫了出来,随即又下意识的问道:“当真?”

    李世信重重点点头,张口说道:“王爷从钱家得知岳阳贺家有问题,贺家刚好运送一批茶叶进京,七王爷便出手拦下了这支商队,不想还真逮住了条大鱼,天刺二统领,只是玄龟丹早就被他送走。”

    毕竟是楚家天卫的掌舵者,楚坤虽兴奋却是很快平静下来,甚至想的更多,颇为无奈的说道:“少爷又冒险了,无碍吧?”

    瞬间,李世信便明白楚坤为何有此一问。经过天卫二十年的打压,天刺逆贼能够活下来的都是精英,更不要说天刺二统领,这等人物,想要斩杀容易,可若活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七王爷能够活捉二统领,怕又是以身为饵了。想到这里,李世信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张口答道:“没有明言,不过七王爷洪福齐天,武功高超又有莫老护卫,应该无碍。”

    既然没有明言,那肯定有问题,只是想来不会严重,不然没人敢隐瞒。摇摇头,楚坤便将这个问题压下,缓声说道:“得知龙王宝藏在洞庭湖,老夫便开始布局,想用玄龟丹钓条大鱼,为防止走漏风声,连小少爷都不知情,没想到他竟机缘凑巧赶上了,还捉了尹展飞。原本,老夫的意图,是借尹展飞寻到天刺二统领,本以为这条线断了,没想到少爷竟又寻到他,还将他活捉,棋无定局,果真如此。”

    楚坤这一局虽隐秘,李世信却知情,甚至很多地方都是他的手笔,冲楚坤笑道:“四爷,山穷水绝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该如此了,七王爷还真是有大机缘,大智慧。七王爷这次传讯回来,就是要与四爷商量下一步怎么走,天刺二统领身份非凡,隐瞒不了多长时间,天刺逆贼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另外,七王爷已加急将二统领的画像传回。”

    沉默片刻,楚坤肃然的脸庞上竟露出一丝笑意,道:“少爷生性调皮,现在也改不了这个性子,若老夫所料不差,怕少爷已经挖好坑布好局,就等天刺逆贼跳进去了。”

    听楚坤如此说来,李世信也笑了起来,道:“七王爷深谋远虑又能因时制宜,说不得还能给我们一个大惊喜。对了,卑职听说七王爷已传讯血卫,全速赶往金陵。”

    “金陵?”自语一声,楚坤点点头又摇摇头,张口说道:“老夫能够想到,想来天刺也能想到,大意不得。世信,你亲自走一趟,天刺二统领,无论如何,也要他开口。另外,命京卫严密监视京城,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乱一阵。”

    楚坤的声音非常平淡,李世信却听出了浓郁的杀伐气息,不敢迟疑,沉声应道:“卑职得令。”

    点点头,楚坤接着又道:“为了玄龟丹,钱不为不惜暴露孔,甚至能够与我天卫联手,钱不为如此急切,看来这老头病的不轻,对钱家的各种布局,可以开始了。”

    这次,李世信并没有立即接口,反而张口问道:“四爷,会不会是钱不为故意为之?钱不为为人隐忍,目光长远鲜有判断失误的时候,这次,似乎太急了。”

    楚坤并没有立即回答,思索片刻淡淡说道:“钱不为那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羽翼已丰,只是少个由头罢了,那就给他们,刺杀本尘的刺客不是去了徽州?”

    本尘乃是与董三儿接触的天刺逆贼,一直在鹰卫的秘密监视之下,天刺虽将本尘刺杀,却又人落入鹰卫的眼线。

    李世信明白楚坤的意思,躬身答道:“卑职得令,这就去办。”当李世信离去,随着楚坤茶杯的转动,一老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凉亭外,躬身拜道:“见过四爷。”

    把玩着茶杯,楚坤张口说道:“传讯楚帆,告诉他一声,随波逐流。”

    老者并不懂楚坤的意思,却没有任何迟疑的应道:“小的明白。”当老者离去,楚坤也站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他必须通禀圣上。

    三百血卫离京,犹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上,让京城震动起来。这三年,七王爷逐渐归于平淡淡出众人的视线,然而这次离京,太和山的惊变着实让众人震惊不已,稍有差错怕天下又是一场血腥。没过多久,七王爷一纸飞书传来,丹州贾家欺辱阵亡将士被楚昊宇抄家,男丁全部押送漠北充军,对京城的老爷来说,贾家算不得什么,可起因只是一名阵亡将士还昭告天下,不少人都认为七王爷小题大做草菅人命,不过此举,着实为七王爷楚昊宇赢得了一众老将的爱戴。现在,三百血卫出京,是不是七王爷又要有大动作了?

    就在百官的猜疑之中,圣上楚昊然却是与中书令魏典悠闲的下着棋,一杯茶,一缕松香,似忘了俗世骚扰。

    沉默良久,中书令魏典将手中白棋丢进了棋罐,道:“奇差一招,老臣认输。”

    哈哈笑了声,楚昊然张口说道:“今日爱卿神不思蜀,莫非也为小七而来?”话到最后,楚昊然也将棋子放了下去,端起茶杯品尝起来。

    望着圣上楚昊宇,魏典对面周围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圣上圣明,老臣就不知瞒不过圣上。”说到这里稍顿,魏典的笑容立即散去,反而有些无奈的说道:“圣上,月前丹州贾家一事,已令很多大臣心生不满,尤其御史台,奏折满天飞,陛下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此事压下去。这次倒好,三百血卫杀气腾腾的离京,不少人都是胆战心惊。”话到最后,猛然看到圣上颇有深意的望了自己一眼,即便得圣上信任执掌中书令,魏典心底还是一颤,心道圣上好重的圣威,根本不需刻意施展,一言一行都让人心悸,不过,魏典也非常人,心底虽有百般想法,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楚昊然知道魏典为何会出这个头来询问自己,非是朝廷百官而是江南道大都督沈澶。大楚仅有十一道,每一道总督都是封疆大吏手握重权,尤其富甲全国的江南道,历来都由圣上的心腹担任,沈澶能够执掌江南道,可知他在当今陛下心中的分量,然而君心不可测,这次七王爷调血卫入江南,沈澶留在京城的家人一方面加急传讯江南,同时找到了魏典,请他询问圣意。之所以挑选魏典,则是魏典宇沈澶私交甚好,两家更是结成姻亲,一荣俱荣。

    虽然知道,楚昊然却也不点破,品味一口清茶后才淡淡说道:“爱卿只知道贾家是百年世家名声甚好,可知贾文广乃是天刺逆贼?”

    听到天刺逆贼四字,以魏典的心境再保持不住心神的平静,眉头都为之跳动。天刺逆贼乃是朝廷的禁忌,百官无不知晓却无人敢谈,似恐谈论天刺逆贼就会与天刺逆贼拉上关系,而但凡与天刺逆贼拉上的关系的,斩立决。所以,即便魏典官居一品又执掌中书令这一中枢部门,也从不敢妄谈天刺逆贼。瞬间,魏典便平息下心中的激荡,站起身来躬身拜道:“老臣无知,请圣上责罚!”

    楚昊然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张口说道:“爱卿不必如此,坐。”说到这里稍顿,楚昊然倒是露出一丝苦笑,道:“四年前那场婚变,正是天刺逆贼作乱,害得小七心性大变。从漠北归来,小七跪在朕面前,直言不求权不求利,却要执掌天卫追查天刺,为我楚家铲除逆贼。魏卿,你知道吗,那是小七第一次求我这个大哥,当他跪下那一刻,朕的心都在滴血,父皇母后将小七交给朕,可朕没能保护好他,朕有愧啊!”

    提高的声音中,楚昊然更是发出叹息,低沉着声音说道:“小七都如此说了,朕如何能不答应?好在小七没有鲁莽行事,亲赴河南道和淮南道,送阵亡将士遗骨归乡,心性趋于平淡。小七这次出京,正是得到天刺逆贼欲在太和山行不轨之事,只是他终究太小思虑不周,差点被天刺逆贼所逞酿成大祸。”

    听圣上楚昊然说到这里,魏典如何不知三百血卫离京与天刺逆贼有关,再次拜道:“七王爷年岁轻轻便知道替圣上分忧,倒是老臣愚昧,仅想着故交好友却忘记家国大事有负圣恩,请圣上责罚!”

    此刻,楚昊然的神色已平静下来,接着刚才说道:“龙王宝藏现身洞庭湖,四叔借龙王宝藏钓鱼诱使天刺逆贼现身,小七运道不错,逮了条大鱼,这次血卫出京,正要押送他回京。”说到这里撇了魏典一眼,道:“你既然来了,就替朕个口谕给沈澶,小七之令,如朕亲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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