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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江山全文阅读

作者:淡墨青山     千古江山txt下载     千古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9 图也江上

    快马追上楚昊宇,楚元敬大叫道:“小七,陈远鸿疯了,被我打疯了。”

    瞬间,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楚元敬身上,一双双眼睛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吃惊,想听他解释,楚昊宇更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回事,你打他干什么?”

    将刚才的事情讲上一遍,楚元敬还是不无愤怒的说道:“李小子就是找打,陈远鸿敢算计我,敢算计小七你,我能不抽他嘛?分别给了他们一巴掌,只是,李小子不过是疼些,陈远鸿却被我打疯了,一个劲傻笑,而且还说不今天高兴不跟我计较,笑着就跑了,你说,是不是疯了?”说到这里稍顿,楚元敬依旧是一脸愤怒的说道:“他疯了也就算了,可怜我回去又要受责罚。”

    望着楚元敬垂头丧气的模样,楚昊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你啊,他哪里是疯了,是高兴的。”

    盯着楚昊宇,楚元敬越发迷惑,叫道:“高兴?我给他一巴掌他还高兴,不是疯了还是什么?”

    又是一笑,楚昊宇张口问道:“你打他时候,跟他说了什么?”

    思索片刻,楚元敬张口说道:“我跟他说,即便他成小七你的小舅子我也照打不误……”说到这里猛然拍了下脑袋,楚元敬大叫道:“我想起来了,我还告诉他说,就是他入了太子哥哥的法眼,我也敢打他。哼,原来是这一句啊,瞧他那点出息,真是个疯子。”

    这刻,这群公子哥儿很多人都在心里说道,要是能够入得太子殿下的法眼,能够成为孝王楚昊宇的小舅子,能够同时与皇家这两位骄子扯上关系,莫说被楚元敬打一巴掌,十巴掌都行。心底羡慕同时,不少人却在心底对陈远鸿不耻,疯子一个。

    似察觉到了众人心中所想,楚昊宇不由一笑,摇头说道:“我发现你们这四大公子还真挺有趣的,一个憨,一个疯,一个傻,一个病。”

    楚昊宇只是随口一说,众公子哥儿心底却是认同,而且很快就将四人的外号传开,憨子,疯子,傻子,病秧子。对此,楚元敬无所谓,陈远鸿不以为意,杜晨已经傻了好多年,更不用说,唯有李承奉,恼的恨不能杀了楚元敬和陈远鸿。同样是一巴掌,陈远鸿攀上了高枝,而他李承奉却只能硬生生承受,忍受众人的嘲讽,只是有时候,愤怒也能让人疯狂,不过这已是后话。

    话到最后,楚昊宇的神色已平静下来,道:“好了,莫再笑了。小敬,你去前军,莫在惹是生非。”

    虽不满楚昊宇的语气,可对于军令,楚元敬却没有任何迟疑,叫道:“知道了,驾!”

    望着楚元敬的背影,楚昊宇又道:“传张少仲,让他去看看李承奉,小敬下手没轻没重,可别真把他给打傻了。另外,传令李承奉,明晚子时必须赶到图也江,违者军法处置。”

    这刻,不少人都在心底暗道,李小子你多保重吧,得罪了敬郡王不说,还将七王爷饶了进去,这不是找死。

    看到张少仲这个罪魁祸首,李承奉恨不能给他一巴掌,可听到楚昊宇军令,却是被吓了一哆嗦,什么军令,还是不是他楚昊宇说的算。想到这里,李承奉虽然不喜,也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张少仲,你若再敢让本公子出丑,本公子一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望着李承奉那睚眦欲裂的神情,张少仲嘿嘿笑了声,躬身说道:“李公子,上次是内伤,小的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这次,皮外伤,皮外伤,小的有祖传的金疮药,保证敷上去就好,就好!”

    盯着张少仲,李承奉终是冷声说道:“还不拿来。”

    天气转暖草原披绿,为冰雪覆盖一冬的图也江也活了过来,只是水流极小,说是潺潺流水也不为过,根本不能阻挡大军通过。

    赶到图也江已是深夜,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银色丝带。盯着图也江,楚昊宇轻喝道:“传令大军休息。人不离马,甲不离身,得到本将军令,立即出击。”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便有侍卫飞奔而去,只是望着楚昊宇,楚元敬再忍不住问道:“小七,周褚那小子究竟卖的什么药?现在总可以说出来了吧!”

    瞬间,众将都将目光放在了楚昊宇身上,连宋鹏也不意外,想知道周褚究竟布下什么样的局,能够坑杀漠北两万勇士。

    在月光的照耀下,楚昊宇平静的脸庞犹若一块美玉雕刻泛着柔和光泽,微微挑起的嘴角上,挂着一抹从容笑意,看去还真是好气度。

    望着图也江,楚昊宇缓声说道:“图也江源自天山,每年开春冰雪消融,雪水汹涌而下,滋润整个草原。”

    听楚昊宇谈及图也江,众人如何能不明白周褚的计谋就在这图也江上,只是这水也太小了吧?

    盯了图也江片刻,楚元敬将目光收回放在楚昊宇脸上,大叫道:“小七,周褚那小子不会是想水淹漠北大军吧?这小水,不过尺深,小孩都淹不死。”

    不见楚昊宇回答,向来寡言的宋鹏开了口,道:“用兵不过正奇两法,若想坑杀漠北两万勇士,只能选择奇兵,周将军的计谋就在这图也江上?”

    看楚昊宇撇了宋鹏一眼,众人如何不知宋鹏猜对了,只是,不过尺深的图也江,如何葬送漠北两万勇士?

    在众将的注视下,楚昊宇平静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笑意,看去从容又有些诡异,淡淡说道:“这水虽掩不住马蹄,却能够隐藏很多东西。”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接着又道:“孔不怒,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瞬间,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微胖的孔不怒身上。名字中含有不怒二字,孔不怒还真个笑面佛似的,脸上总挂着呵呵笑容,只是细小的眼中不时有精光亮起,怎么看都有些贼。

    呵呵笑了声,孔不怒张口说道:“启禀将军,末将早准备好了。”

    轻点脑袋,楚昊宇张口说道:“去吧!”

    又是一声忍不住的贼笑,孔不怒点头说道:“末将明白,将军放心好了。”再次一拜,孔不怒施展轻功一溜烟蹿了出去,看的众将面面相觑。

    楚昊宇自然看到了众人的疑惑,却也不解释,只是说道:“诸位,劳累两天,都好好休息片刻,等待漠北大军。”说话后再不理众人的反应,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见此,楚元敬极其不满的说道:“说话神神叨叨的,算了,睡觉,两天都没合眼了。”

    听楚元敬都如此说了,众将虽疑惑却都不曾张口,合着盔甲躺了下去。这一路两个日夜的狂奔,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很快便进入梦乡,不时有鼾声响起,越发安静。

    静静之中,楚昊宇突然睁开了眼睛,轻喝道:“宋鹏,传令大军戒备。”

    随着楚昊宇的话,宋鹏立即站了起来,躬身拜道:“末将得令!”说完后直接转身离去。

    此刻,众将都已醒来,而且一个个眼中都有精光闪烁,等待军令,等待接下来的大战。

    没过多久,宋鹏已经返回,望着波光粼粼图也江,楚昊宇张口说道:“宋鹏,周将军就要赶到,他身后是两万漠北勇士,等周将军渡过图也江,你亲率三千兵马正面截击漠北大军,务必不能让他们上岸。”

    没有一丝迟疑,宋鹏沉声说道:“末将得令!”

    轻点脑袋,楚昊宇又道:“楚元敬,王灏,你二人各率一千轻骑,左右两侧截杀漠北溃兵。”

    虽然不满,楚元敬也只能抱拳说道:“末将得令!”

    此刻,一脸儒雅的王灏也躬身拜道:“末将得令!”

    再次点点头,楚昊宇神色平静的说道:“好了,都下去准备,把刀子磨快了。”

    躬身一拜,众将同时喝道:“末将得令!”

    玄甲卫大都有着不弱的武功,很快便准备妥当,而此刻,众人已经能够听到远处的马蹄声。狂奔的骏马,踩在地上犹若惊雷一般,动人心弦。马蹄越来越大,在皎洁的月光下,看似一片黑色洪流从天际奔来,在不觉间已映入众人的眼帘。

    没过多长时间,两万玄甲卫便如同一道黑色洪流穿过图也江,且逐渐远去。此刻,宋鹏已率领三千玄甲卫摆开阵势,冰冷的箭羽,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出森森寒光,而这一刻,众将军已经能够看到正飞驰而来的漠北大军。

    马蹄飞快,很快,漠北大军已经赶到图也江,已经看到对岸的军阵,只是,漠北众勇士没有任何停顿反而快速冲击而来,想要借快马之利将敌人踩碎,高举的弯刀,冰冷又耀眼。

    望着一点点近了的漠北大军,宋鹏脸上再没了任何笑意,一片冰冷,犹若手中长刀。看漠北铁蹄冲过河中央,宋鹏抬手高举长刀,众将士同时拉开弓弦。一排排的箭羽,生出一股萧杀气息。这刻,天地一片静穆,唯有马蹄声越来越急。

    当漠北铁蹄冲进百丈,宋鹏挥手将长刀砍了下去。顿时,成片的箭羽已飞了出去,急促、有力,刺穿漠北勇士的身体,带起一抹血花。

    一波箭雨过后,第二波箭雨接连而至,而后是第三波,只是漠北勇士依旧悍不畏死的向玄甲卫冲来。百丈,五十,三十,二十,一点点近了,漠北勇士眼中已经露出欲择人而噬的光芒,然而就在此刻,狂奔的骏马突然失蹄倒下,将马上勇士甩落,被羽箭刺穿。

    此刻,失蹄的不仅是第一排,图也江上似在突然间冒出无数条绊马绳,成片成片的骏马跌倒,使得急速飞驰的大军乱作一团。看到这一幕,那日台如何不知中计,立即高呼道:“弃马,冲击!”大叫声中,突然听到什么,那日台脸色大变,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前方雷震一般的马蹄声。

300 猜测

    端坐在马背上看漠北大军乱成一团麻,楚昊宇不由一笑,道:“四渡图也江,周兄终将漠北大军拖入包围,本将佩服。”说话间,楚昊宇更是抱拳冲周褚行了一礼。

    楚昊宇此礼,故是佩服周褚的智计,亦为玄甲卫。玄甲卫虽精锐,可漠北铁蹄亦非弱者,如若硬碰伤亡定然惨重,只是楚昊宇这一礼,周褚还不敢受。

    稍稍侧了下身子,周褚张口说道:“七王爷客气!周某不过是带着他们转了几圈,若非七王爷的绊马绳,如何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日得到周褚的密信,楚昊宇便命孔不怒用衣衫、马鬃甚至还拆了几个帐篷,结出数十根绊马绳,然后趁夜埋在水里,等漠北大军快要冲过图也江时候,全部拉起,使得急促冲击的骏马失蹄跌倒。

    看周褚如此说来,楚昊宇自顾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图也江上。

    听到那日台的话,鞑靼部大军在经过最初的混乱过后,纷纷弃马向河岸冲去,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即便有人武功高强冲上岸,等待他的却是一柄柄屠刀。

    望着这一幕,尤其是看刚逃窜的玄甲卫越来越近,轰隆隆的马蹄声就似踩在他的心头。瞬间,那日台已有了决断,舍弃前军,只是想到这可是上万勇士,那日台冰冷的脸上有过一丝不忍,不过在瞬息间已化作狠色,大叫道:“撤!”

    在那日台响彻天际的大喝声中,鞑靼部未曾踏足图也江的众将士立即调转马头想要逃离此处,可他们已经入局,周褚岂会让他们轻易离开。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出现,仿若幽灵从地上、图也江冒了出来,扑进漠北大军。

    出手的是玄甲卫高手,这些人大都出自江湖名门,仰仗着高绝的武功游走在漠北大军之中,所过之处一片血腥,而且还不曾结束,又是一波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西方传来,在一眨眼间,便与漠北铁蹄撞在一起,碰撞出绚丽的血花。

    这片刻工夫,刚从图也江离开的玄甲卫大军已折返回来,分成两队在图也江上截杀着漠北众勇士,局势已成一面倒的屠杀,见此,宋鹏所率的三千玄甲卫也一点点压下,挥动的横刀,血腥又残酷。

    不觉间,天际已发白,只是今日,图也江不再宁静,河水通红似天际云彩,其中尸体遍地,散着浓郁的血气,以及不曾落下的杀喊声。

    那日台已被玄甲卫两万大军紧紧包围起来,身侧仅剩千余人,且在玄甲卫不断的冲击下越来越少。看到这幅情景,那日台通红的双眼闪过一道寒光,此战,两万兵马仅剩千余人,他也只能以死谢罪,那么,就多拉几个陪葬吧!想到这里,那日台大喝道:“杀!”大叫声中,那日台竟率领仅剩的千余人冲击起来,直扑楚昊宇。

    望着这一幕,楚昊宇如何不明白他要做殊死一搏。自顾一笑,楚昊宇缓声说道:“谁去取他项上人头?”

    楚昊宇的话刚落下,不少公子哥儿争先恐后的站了出来,看的众人面面相觑,而就在众人发呆的瞬间,杜晨却是开口憨笑道:“我去。”大叫声中,杜晨已经打马冲了出去。

    见此,众公子哥儿不由一阵恼怒,他们争先恐后想要在七王爷楚昊宇眼前露个脸,不曾想竟便宜了杜晨这个傻子,众人如何能不恼怒,甚至有人在心底期望那人能一刀将杜晨斩了,这样岂不更显得自己英勇?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杜晨高举横刀狠狠斩了下去。这一刀,没有任何刀法,快、准、狠,再有就是重,直接将那日台手中弯刀斩断,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白乎乎的脑浆合着通红的鲜血,看去极为夺人心魂,而且还不曾结束。猛然想到什么,杜晨挥刀又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拎了回来。

    打马走到楚昊宇身前,杜晨将那日台血肉模糊的举了起来,笑道:“给。”

    见此,楚昊宇也有些哭笑不得,却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将那日台的脑袋接了过来,点头说道:“不错,是个无敌猛将,以后,你就是本将的前锋大将军。”

    听楚昊宇竟让自己做将军,杜晨极为高兴,嘿嘿笑道:“那说定了,我再去给你砍几颗脑袋。”大叫声中,杜晨调转马头又冲了上去,看的众人羡慕嫉妒恨,却也只能骂他傻人有傻福。

    看杜晨在漠北铁蹄中纵横厮杀,一柄横刀刀刀见血,尤其是那种悍不畏死的豪迈,周褚不由笑道:“恭喜将军又添一无敌猛将。”

    撇了周褚一眼,楚昊宇摇头说道:“杜晨,周兄应该知道他父亲。”

    瞬间,周褚便猜到了杜晨的出身,望了楚昊宇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在杜晨身上,淡淡说道:“杜相。”

    轻点脑袋,楚昊宇张口说道:“年幼时候,杜相时常带他入宫陪我玩,后来不知何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听闻周兄博通古今,若是有医治杜晨的法子,本王感激不尽。”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周褚赶忙说道:“将军客气,周某愧不敢受,何况杜相足智多谋,尤其能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周某敬佩不已,如今遇上杜相后人,周某定然要尽一份薄力。”说到这里稍顿,周褚又摇头说道:“只是,杜某所学杂而不精,尤其期黄之术,万万不敢对王爷夸下海口的。”

    盯着杜晨,楚昊宇也不失望,缓声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想来他也已习惯,何况,傻子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父皇与杜相兄弟相称,杜相又对我楚家功不可没,这次此能够遇到他,本王想尽一份心。”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周褚望向楚昊宇的目光有过一丝意外,也有着一抹赞赏。猜出杜晨出身时候,周褚还以为楚昊宇要用杜相来说服他呢,不曾想楚昊宇仅仅是在关心杜晨,关心这个可能一生都不会变好的傻子。

    想到这里,周褚竟觉得有些好笑,却是正容说道:“公子放心好了,周某尽力而为。”

    点点头,楚昊宇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岔开话说道:“开平三年,巴特尔率数十万铁蹄围攻山海关数月,最后,方大帅派五千精兵突袭金帐,巴特尔久攻山海关不下,听闻金帐被烧后无奈退兵。今日,玄甲卫出现在草原上并非秘密,周兄以为巴特尔会有何后招?”

    周褚并没有立即开口,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巴特尔曾在图也江停留数日,派出数百勇士分赴各地,周末拦下数人,身上都是征兵令,想来罗大帅已经攻下乌木特。”

    当周褚的话落下,立即有人接口说道:“早攻下来了。太子殿下定计用土填平乌木特,七王爷一把火直接将乌木特烧了个干净,而且,还借此突破了天人境。”

    玄甲卫离开乌木特时候,大军正在挖土填城,因此,周褚并不意外大军攻向乌木特,只是听说乌木特被烧,还是楚昊宇放的火,周褚不由望了他一眼,思索着其中的缘由。

    很快,周褚便收起情绪,轻笑声道:“七王爷年纪轻轻就突破天人境,周某佩服!”说话间,周褚更是抱拳行了一礼,只是此刻,周褚脸上的笑容也已隐去,平声说道:“周某以为,这次,金帐不会有任何防备。”

    顿时,楚昊宇心神一震,直直盯着周褚。这刻,不仅楚昊宇,两人身侧众将也都将目光放在周褚身上,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疑惑。

    沉默片刻,楚昊宇两眼突然一亮,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轻点脑袋,周褚张口说道:“巴特尔太过相信乌木特,相信德木图,将粮草全都放在乌木特,若周某所料不差,罗大帅一定要攻下草原上这座孤城,也是因为城内的粮草。”

    楚昊宇点点头,道:“乌木特内有大量粮草,足够数十万大军一年之用,罗叔当然想要这些粮草,只是将要破城时候,罗叔突然想到以德木图之能,岂会允许粮草落入我大楚军中,所以,决定火烧乌木特。”

    望着楚昊宇,周褚似乎明白楚昊宇为何会担此恶名了。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礼,周褚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失去乌木特失去粮草,对巴特尔来说,就是致命一击,所以,巴特尔只能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到这里稍顿,周褚接着又道:“说不得巴特尔正在等待我们马踏金帐。”

    当周褚的话落下,众将都陷入沉默,思索着其中的可能,而此刻,南宫瑾开了口,道:“启禀将军,末将以为周将军所言甚是。没有乌木特这座坚城,又失去大军赖以生存的粮草,巴特尔只能倾漠北之力速战速决,万万不会调大军守护金帐,而想要调动漠北诸族的士气,莫过于仇恨,我们马踏金帐,金帐又是百族齐至,这场屠杀,正是巴特尔想要的。”

    南宫瑾刚灭掉漠北最后一支人马返回,浑身上下都带着血气,说出这番话时候更是杀气凛凛,看的众人不自觉的点点头。

    望了南宫瑾一眼,楚昊宇并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放在沙场上。就在两人说话工夫,漠北最后一千人马也被消灭,留下一地尸骨,尤其是图也江,百丈宽的江面竟是被尸骨堆满,看去极其血腥,唯有无主的战马不忍离去,更显凄凉。

    对于这遍地尸骨,楚昊宇心神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只是想到巴特尔为激励士气竟然将数十万百姓送到自己的屠刀下,心中却有过一丝不舒服,一丝无奈,以及不忍。沉默片刻,楚昊宇终是有了决断,沉声说道:“马踏金帐。”

301 马踏金帐

    再次上路后,楚昊宇不再着急赶路,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不过金帐还是一点点近了,每日都会遇到小部族,而等待他们的,唯有屠刀。

    这日大军扎营后,南宫瑾飘然入了大帐,冲楚昊宇拜道:“末将见过七王爷,周将军,宋将军。”

    冲南宫瑾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办妥了?”

    站直身体,南宫瑾张口答道:“回禀将军,末将一共发现五波探子,全部斩杀,而且,已经找到他们联络的方法、暗语,足矣以假乱真。”

    听南宫瑾如此说来,楚昊宇盯了他片刻张口说道:“南宫将军心思缜密,本将佩服,坐。”

    也怪不得楚昊宇会如此说,楚昊宇派他斩杀身后探子,而南宫瑾非但将所有探子斩杀,竟然还学会了他们联络的方法,如此以来,想要迷惑巴特尔就容易多了。

    再次抱拳行了一礼,南宫瑾张口说道:“谢过王爷夸奖!”说话间,南宫瑾在宋鹏下首坐下。

    扫过宋鹏几人,楚昊宇的目光落在周褚身上,缓声说道:“周兄,本将一定要马踏金帐。”

    听到南宫瑾的话,周褚已明白了楚昊宇的意图,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将军有令,尽管吩咐就是。”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进入漠北月余,玄甲卫伤亡两千余人,这次,本将与周兄各率一半,我扑金帐,周兄返回乌木特隐藏起来,宋将军会与周兄一道。哼,既然巴特尔想要本将为他振奋士气,本将何不能给人致命一击?”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宋鹏已站起身来,躬身拜道:“末将得令!”

    此刻,周褚也开了口,淡淡说道:“七王爷放心,周某定不负将军所托,倒是将军此行,看似简单却有数十万百姓,千万小心。”

    点点头,楚昊宇神情颇为严肃的说道:“本将明白。”

    看到楚昊宇的表情,周褚如何不知他已有了决断,轻叹口气却没有出声,而此刻,楚昊宇接着又道:“还有一事要告诉周兄,漠北这盘棋,大哥曾布下一枚暗子。”

    瞬间,周褚便猜到了楚昊宇的意思,眼中猛然有光芒亮起,道:“以蛮制蛮,圣上高明。”

    这刻,宋鹏和南宫瑾也回过神来,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兴奋,直直望着楚昊宇,想知道这枚棋子究竟是谁。

    轻摇脑袋,楚昊宇更是笑了声,道:“不用看,我也不知。”

    看着楚昊宇顽童似的表情,周褚竟觉得有些好笑,轻笑道:“将军放心,本将知道该怎么做。”

    再次上路后,楚昊宇加快了速度,每日都是数百里的狂奔,玄甲卫众将士还能忍受,而随他出征的众公子哥儿,一个个都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却也越发兴奋。

    靠近鞑靼部金帐,族群便多了起来,可巴特尔为了与大楚一战定胜负,将族内勇士全都带走仅剩妇孺老弱,如何能够抵挡玄甲卫的铁蹄,所过之处一片血腥。

    这日中午,南宫瑾打马走到楚昊宇身侧,抱拳说道:“将军,距金帐只剩百里。”

    进入漠北这两月,即便南宫瑾武功高强,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风霜,只是气度越发沉稳,平静的眼眸中充满智珠在握的从容。

    望着金帐方向,楚昊宇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看去冰冷又残酷。叫了一声好,楚昊宇张口说道:“赵奇,你率三千,走左侧。李牧,你率三千为右军,明日卯时,突袭金帐。”

    同时间,李牧和赵奇躬身拜道:“末将得令!”

    轻点脑袋,楚昊宇将目光放了南宫瑾身上,道:“南宫将军,你趁夜率领一队高手潜入金帐,务必找出守卫所在制造混乱,越乱越好。”

    即便巴特尔将精锐调至乌木特,然而金帐作为漠北的中心,巴特尔的皇城,肯定还有不少侍卫,如果掉以轻心,说不得他们还要饮恨而归。

    躬身一拜,南宫瑾沉声说道:“末将得令!”

    此刻,楚昊宇望向几乎被众人忽视的曹涵身上。稍稍沉默了下,楚昊宇张口说道:“曹将军,可有消息?”

    这次突袭金帐,楚昊宇将曹涵也带了过来,而大军出发时候,曹涵派了一队斥候进入草原寻找越骑尉虎营众将士。

    摇摇头,曹涵张口说道:“还没有冯将军的消息。等马踏金帐,末将会亲自走一遭,一定要找到冯将军他们。”

    看曹涵一脸坚定,楚昊宇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喝道:“出发,明日卯时,马踏金帐。”

    金帐依照上京城所建分内外两城,只是与上京城相比要小上许多,之所以称为金帐,是因为最中心大帐由黄金铸造,看去金碧辉煌,被漠北诸族称为金帐。

    寅时,天地一片黑暗,似乎一切都睡了过去,便是灯火通明的金帐内,火光随着夜风摇曳不定,一片沉寂,然而就在此刻,一道道黑影突现城内,肆意游走其中,视金帐为无人之境。

    南宫瑾还真视金帐为无人之境,负手站在城楼上眺望着巍峨壮丽的金帐,鞑靼部的皇宫。沉寂之中,南宫瑾平静的脸庞上突然浮现起一抹笑容,开怀、从容又有些冰冷,只是一双眼眸越发幽深。

    没过多久,一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南宫瑾身后,跪拜道:“启禀将军,已经控制东门,只是未曾找到大军。”

    南宫瑾并没有立即开口,沉默片刻才张口说道:“卯时将到,打开东门,听到马蹄声,立即放火。”

    再次一拜,黑衣人已经退去,而此刻,南宫瑾飞身而起向中心金碧辉煌的大殿奔去,如果金帐内没有大军,此事就值得推敲了。

    马蹄声越来越大,最后如同闷雷响彻整个天际,将金帐震的抖了三抖,同时也将城内众人惊醒,只是此刻,城内已冒出无数火光,使得金帐瞬间沸腾起来。

    很快,楚昊宇便率领大军冲到城门口,只是此刻,楚昊宇却勒马停住,望着城门口的堆积成山的头骨。

    沉默片刻,楚昊宇沉声说道:“兄弟们,看到没有,这是越骑尉众将士的头骨,今日,马踏金帐为兄弟报仇,杀!”

    最后一声大喝,楚昊宇用上了内力瞬间响彻天际,而同时间,玄甲卫也齐声高呼道:“杀!”大喝声中,楚昊宇跃马冲进城内。

    此刻,城内已乱成一团。率先潜入城内的皆是高手,且以魔道弟子居多,杀人、放火,让漠北这座最美最大最安静的城镇,变成人间炼狱,可即便如此,入城后玄甲卫依旧遭到激烈的抵挡。无数勇士从四面八方涌来,老的已是须发皆白,少的不过黄口小儿,甚至还有不少妇孺也拿起了刀剑,悍不畏死的抵挡着玄甲卫的冲击。

    就在玄甲卫的冲击中,南宫瑾出现在了楚昊宇身侧,躬身拜道:“启禀将军,末将仔细查探过了,金帐内并无大军,甚至整个城内都没有多少勇士,这些,大都是百姓、奴隶。”

    听到南宫瑾的话,楚昊宇立即扭头望了过去,眼中有过一丝意外。即便巴特尔想要孤注一掷,也不可能将金帐的守卫全部带走,那么,他们哪去了?

    就在楚昊宇的迟疑之中,南北两门也被玄甲卫攻破,赵奇和李牧率领大军冲了进来,三路大军,正一点点逼近金帐。

    沉默片刻,楚昊宇已有了决断,沉声说道:“传令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攻下金帐,然后放火烧城。”

    南宫瑾本就是魔道中人,听楚昊宇如此说来非但没有一丝罪恶感反而兴奋起来,躬身拜道:“末将得令!”

    楚昊宇的军令,很快就传入楚元敬耳朵。哈哈大笑了声,楚元敬大叫道:“傻子,今天咱们俩比一比怎么样,看谁先冲进金帐。你赢了,我不再叫你傻子,我赢了,你以后做我的跟班,怎么样?”大叫同时,楚元敬手却不曾停下,挥动的霸王枪疯狂的收割着性命。

    杜晨浑身上下已沾满鲜血,可脸上那种傻傻的笑容却没有任何变化,笑道:“好啊!”大叫声中,杜晨却是加快了速度,手中横刀根本没有一合之将,向着金帐冲去。

    楚元敬和杜晨,两人都是绝世猛将,而且一个怕丢面子,一个死认理,全力出手之下犹如两柄绝世宝刃锐不可当,率领玄甲卫大军向金帐冲去。

    很快,两人已经冲到内城门口。望着紧闭的城门,楚元敬大喝一声杀,飞身而起向扑了上去,挥动的长枪向厚重城门刺去。这一枪,凝聚了楚元敬全部修为,凝重的气势,竟是在长枪上生出一道旋转气劲,看去如此霸道。

    看到楚元敬的动作,他身后众将士可是吃了一惊,赶忙冲了上去,生恐楚元敬有意外,只是,城楼上已有羽箭射出。

    楚元敬自然察觉到了羽箭,只是他将全部修为都凝聚在长枪上,想要一击攻破城门。看羽箭射来,楚元敬脸上有过一抹狠色,打算硬抗这些箭羽。很快,羽箭已经射到楚元敬身前,然而就在此刻,一柄横刀突现,将这些箭羽砍落在地。

    出手的是杜晨,冲楚元敬嘿嘿笑了声,杜晨手中横刀与楚元敬的霸王枪不分先后斩在城门上。两人合力一击岂止千斤,顿时,巍峨的城门已成为碎片,四处飞溅。

302 忠魂不灭

    听闻楚元敬和杜晨两人一击便将城门攻破,楚昊宇不由笑了声,摇摇头走进内城,一步步走向金帐。

    金帐极大,即便隔了甚远,楚昊宇也能感受到一种霸气,那种雄伟就似上京城的金銮殿,而且台阶刚好九阶,象征九五之尊,由此可知巴特尔的志向。

    缓步走上九阶台阶,楚昊宇将目光放在门口上方的头颅上。经过两月的风吹日晒,林长青的头颅已被风干,脸皮塌在骨头上,两眼深陷犹若空洞。望了片刻,楚昊宇突然生出一种错觉,林长青在冲自己微笑,从容、洒脱又开心。或许,林长青的音笑,早已印入楚昊宇的脑海。深吸一口气,楚昊宇轻喝道:“拿酒来。”

    当楚昊宇抬起手来,立即有人将酒杯递到他手中。酒,是军中常见的烧刀子,却也是楚昊铉特意为他准备的,楚昊宇奔波千里拿来的。

    盯着林长青,楚昊宇张口说道:“当日,林将军传话本将,伏波唯愿裹尸还,定远何需生入关,所以,上次不敢取回将军首级。今日,本将马踏金帐,特来告慰林将军,告慰众兄弟们的英灵。”话到最后,楚昊宇挥手将杯中酒倒在地上,发出玉珠落地的声响,煞是动人心魂。

    端起第二杯酒,楚昊宇张口说道:“这一杯,是三哥特意交代小七,一定要替他敬林将军一杯,便是这酒,也是将军你爱喝的烧刀子,请!”

    说话间,楚昊宇又将酒倒在地上,而端起第三杯烈酒时候,楚昊宇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这第三杯,小七敬将军。将军忠义,小七佩服不已,今日,特来请将军魂归故里,请我越骑尉众兄弟魂归故里!”

    在楚昊宇的大喝声中,在楚昊宇敬下第三杯酒时候,林长青的头颅竟是化作一阵轻烟随风飘散。望着这一幕,众将眼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只是想到林长青竟能留最后一丝执念,如此忠义却又甘愿留在沙场上,众将都是佩服不已,纷纷躬身行了一礼。

    看林长青的头颅化成飞烟,楚昊宇竟是愣了片刻,最后摇头说道:“将军求仁得仁求义得义,是小七着相了。”话到最后,楚昊宇脸上已有笑容浮现,道:“传令南宫瑾、赵奇、李牧,一个时辰,烧杀抢掠都可,唯独不可犯淫戒,不然定斩不怠。一个时辰后,火烧金帐。”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立即有侍卫飞奔出去,此刻,楚昊宇望着楚元敬说道:“小敬,你率军守住东门,但凡靠近者,杀,至于其他三门,能逃多少是多少吧!”低沉的叹息声中,楚昊宇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一片冰冷,这一把火,恐怕又要葬送数万性命。

    听到楚昊宇的叹气,楚元敬大叫道:“小七,你叹什么气呢?不就是一群鞑子,杀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哼,林将军的首级都让他们风干了。”说到这里稍顿,楚元敬又叫道:“小七,你放心好了,城门一定给你守好,不过现在,我可要把这金帐拆了。嘿嘿,一枪砸烂金帐,想想就让人兴奋。”

    大叫声中,楚元敬飞身而起,挥手一枪重重砸在房顶,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声响。

    见此,杜晨嘿嘿一笑也扑了上去,而不见楚昊宇出言喝止,众将纷纷挥动兵器攻向金帐,就似楚元敬所说,砸烂金帐将金帐踩在脚下这事儿,确实令人兴奋,说不得还能名流千古呢。

    这群人大都武功高强,没过多久还真将金帐给拆了,楚元敬更是抢了块纯金的匾牌,笑道:“这可是老子拆掉金帐的证据,拿着这个,谁要是不信,老子砸他脸上。小七,给,我给你找了一块大的。”

    确实够大的,是金帐上方长长的塔尖,足足一米多高,数百斤重。盯着这根由金子打造而成的塔尖,楚昊宇笑道:“你小子尽胡闹,不过这次,委实漂亮。”

    嘿嘿笑了声,楚元敬却是将目光放在杜晨身上。看他站在一侧一个劲傻笑,楚元敬不由叫道:“傻子,也不知道拿一块。对了,老子都忘了,输了不再叫你傻子,真是傻人有傻福。算了,老子这块给你好了。”

    将金牌递给杜晨,楚元敬大喝道:“兄弟们,都过来抢一块,然后守城门去。”

    当楚元敬的话落下,守护在楚昊宇身侧的众将士纷纷扑了过来,一脸笑容。这不仅是金子,还是军人最高的荣耀,能不笑吗?

    很快,抢夺够了的众军士便打马离去,而此刻,金帐内的杀喊声也一点点小了下去,只是火焰已起,在城内肆虐。

    望着刚还金碧辉煌现在却成瓦砾的金帐,望着火光肆虐的金帐,闻着刺鼻的血腥气息,楚昊宇脸色平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这么静静站着,静静望着,静静感受着。

    沉寂之中,南宫瑾快步走到楚昊宇身前,躬身拜道:“启禀将军,末将搜遍整个金帐,没能找到出巴特尔的子女,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当南宫瑾的话落下,楚昊宇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平静不起一丝波澜,这刻,天地似乎也如此肃穆。突然,楚昊宇开了口,道:“南宫兄,若是你,会如何做?”

    听到楚昊宇的话,南宫瑾不由愣了下,意外楚昊宇这个问题,亦迷惑他究竟在问什么,不过,南宫瑾却知道这个回答,能够决定他在楚昊宇心中的位置。

    终是心智高绝之辈,瞬间,南宫瑾便有了决断,沉声说道:“身为君王,当以国为重,此事本无可厚非,只是,巴特尔不该送走老婆孩子。至于将军,此战关系我大楚百年国运,只能胜不能负,若非此故,将军岂会甘愿背负千古恶名?”说到这里稍顿,南宫瑾肃然的脸庞上竟是浮现起一抹笑意,道:“千秋功罪,后人评说,不过南宫以为,问心无愧,足矣!”

    盯着南宫瑾,楚昊宇沉声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本将受教了,什么时辰了?”

    这刻,天际朝阳初升,天地一片通红,红似血。

    南宫瑾张口说道:“辰时已过,大军正在撤离。而且,将军下令放开南、北、西三门,大量百姓正向城外逃去。”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传令大军开拔,南宫将军,你留下善后。”说完后,楚昊宇迈步走下废墟,翻身上马向城外冲去。

    望着楚昊宇的背影,南宫瑾眼中有过一丝敬佩,毫不掩饰的敬佩,不为他的身份,不为他的武道修为,而为他敢一把火烧掉乌木特十几万百姓,为他马踏金帐悼念一个故人。

    瞬间,南宫瑾已收起所有情绪,沉声说道:“传令下去,一刻钟后,点火。”

    当楚昊宇走出城门,金帐已成火海,通红的火焰窜起数丈高,当劲风吹过带起嘶嘶声响,似那无辜性命的不甘呐喊。

    此刻,楚昊宇将目光放在了城门口堆积如山的尸骨上。沉默片刻,楚昊宇翻身下马,喝道:“拿烈酒来。”

    接过侍卫递来的酒坛,楚昊宇一把撕开封开,道:“马革裹尸,本就是一大快事,我楚昊宇也不惺惺作态,今日就是敬兄弟们一杯,也送兄弟们一程。”说话间,楚昊宇抬手将整坛酒倒在尸骨上,见此,众将士也都举起酒袋,将烈酒倒在尸骨上,为越骑尉众将士送行。

    拿起一支火把,楚昊宇又道:“不过,众位可以放心,我楚昊宇承诺诸位的,一定办到,绝不食言。”话到最后,楚昊宇将火把扔了上去,顿时窜起数尺高的火焰,就似众将士不灭的英灵。

    沉默之中,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内响起,是赵奇率军冲了出来。躬身行了一礼,赵奇张口说道:“见过将军。”

    点点头,楚昊宇却没有出声,而没过多久,李牧也冲了出来,黑色盔甲上血迹斑斑,只是一双眼睛越发有神。

    扫了李牧一眼,楚昊宇将目光放在了赵奇身上,道:“赵将军,你率大军出发,远离金帐五十里再扎营。”

    赵奇并不明白楚昊宇的意思,却没有任何迟疑的拜道:“末将得令。”大叫声中,赵奇翻身上马离去。

    没过多久,南宫瑾也冲了出来,身后百余名将士,每人都散发出冲突的杀气。

    扫过众人一眼,楚昊宇再次将目光放在了燃烧的尸骨上。这刻,众人如何还不知楚昊宇没有离去的原因,一个个都不曾出声,静静注视着这幽蓝色的火焰,看去如此夺人心魂。

    当火焰熄灭尸骨成灰,楚昊宇深吸一口气,道:“批铁甲,挎长刀,与子征战路漫长。同敌忾,共死生,与子征战心不怠。踏金帐,逐胡儿,与子征战歌无畏。大楚威武!”

    随着楚昊宇的话,玄甲卫众将士同时将刀剑高举,高呼道:“大楚威武!”

    扫过众将士一眼,楚昊宇翻身上马,大喝道:“出发!”

303 置之死地

    大军扎营后,数日都不曾休息又经过一场血战的众将士很快便已进入梦乡。看着这些头枕马身披甲手握刀的将士,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开怀,欣慰,还有毫不掩饰的自豪。

    此战,万余将士马踏金帐,确也值得高兴,值得自豪。突然,扫过身后众将一眼,楚昊宇张口说道:“劳累数日,诸位也都下去歇息吧,明早出发。”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众将纷纷抱拳离去,他们武功虽不差,可谁也不是铁打的,何况,这还是在漠北,在战场上。

    看众将离去,南宫瑾张口说道:“将军,末将离开前得到消息,说巴特尔的亲卫队两日前护送一批人离开,还有几大车珍宝。两天,应该走不远,要不要追?”

    南宫瑾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此战功绩虽大,可没能抓到巴特尔的子女,总有些美中不足。

    沉默片刻,楚昊宇摇头说道:“算了,马踏金帐,安抚越骑尉众将士的英灵,本将已经知足。他们无关大局,终是要在大战中定胜负,还是速速赶回去的好。”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张口问道:“能不能让消息晚两日传给巴特尔?”

    这个南宫瑾真不敢保证,只能说道:“末将尽力而为。”说到这里稍顿,南宫瑾思索片刻后小声说道:“将军,根据斥候所说,大军攻破金帐时候,有数波鞑靼族探子离开,末将以为他们正是要送信给巴特尔。若是将军认同,末将可……”后面的话,南宫瑾的声音已是微不可闻。

    听南宫瑾说完,楚昊宇脸上露出一丝异色,思索片刻后终是点点头,道:“去吧!”

    顿时,南宫瑾大喜,叫道:“末将得令!”

    目送南宫瑾远去,楚昊宇轻叹了口气却没有出声,而此刻,越骑尉曹涵大步走了过来。望着曹涵,楚昊宇张口问道::“还没有消息?”

    摇摇头,曹涵不无担心的说道:“还没有消息传回。”说到这里稍顿,曹涵直直盯着楚昊宇说道:“将军,末将恳请带一队人马,寻找他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曹涵一脸坚定,楚昊宇虽不愿意也只能同意,道:“好,本将给你五百人马,不过,曹将军你只有半月时间,过后必须返回。”

    曹涵知道楚昊宇所虑,火烧金帐烧死数万性命,漠北诸族肯定对玄甲卫恨之入骨,而现在到处都是流民,这一路肯定不会平静。再者,大战应该能够在半月内分出胜负,一旦遇到漠北溃兵,众人危已。

    躬身一拜,曹涵沉声说道:“谢过将军,半月,末将一定折返。”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那本将就静候曹将军的消息了。”

    再次一拜,曹涵转身离去,而望着曹涵的背影,楚昊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很快,楚昊宇便收起所有情绪,张口说道:“传李牧来见本将。”

    当楚昊宇走进大帐,李牧恰也赶了过来,躬身拜道:“将军。”

    挥挥手,楚昊宇张口说道:“坐。”说话间,楚昊宇已坐了下去,两眼平静的望着李牧。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李牧又是一拜,道:“谢过将军!”

    看李牧坐下,楚昊宇却没有开口,这刻,大帐内一片寂静。见此,李牧心中奇怪,脸上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两眼直视前方,直直端坐在蒲团上。

    望着李牧这副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气度,尤其是想到三哥对他的评价,足智多谋,楚昊宇不由点点头,道:“李将军,你可知本将叫你何事?”

    李牧终是将目光放在楚昊宇身上。望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平静不起波澜的脸庞,李牧张口答道:“末将愚钝,还望将军明示。”

    轻点脑袋,楚昊宇再次问道:“那李将军可知,本将为何要你统领铁血营?”

    铁血营,是从玄甲卫抽调精锐组成,里面都是武功高手,而且,四大门派、各大世家子弟并不多。

    听楚昊宇如此问来,李牧如何能不明白楚昊宇的意图,而且,能不能够得到楚昊宇的信任就在此刻,只是还未等李牧开口,楚昊宇再次说道:“李将军应该听过,本王自幼调皮贪玩,此事当真,没有一点虚假,只是,李将军可知本王如此调皮,为何还能够得父皇母后喜爱,得大哥二哥一众兄弟疼爱?”

    与楚昊宇对视片刻,李牧张口答道:“将军眼神纯正,可知心性单纯,公子行事堂堂正正,想来言行如一,如何能不得人喜爱?就是末将,对将军也是敬佩万分。”

    摇摇头,楚昊宇张口说道:“都过去了。去年大婚之日,宋玥替本王挡下一枚暗器身亡,小颖遭人行刺,而今,本王两把火烧掉数十万条性命,手上已沾满鲜血,老人、小孩、妇孺,再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没有一点心计的无知顽童了。”

    听楚昊宇如此评价自己,李牧在片刻的沉默过后已有了决断。跪倒在楚昊宇身前,李牧沉声说道:“末将愿为将军帐下马前卒,但有差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话间,李牧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而后接着说道:“末将出身东陵李家,只是母亲出身卑微,在李家受尽屈辱,而牧自幼离家学艺,从未尽过孝道,此战过后,末将恳请王爷能允许末将将母亲接至京城,以尽孝道。”

    望着李牧,楚昊宇张口问道:“东陵李家如何?”

    李牧沉声答道:“启禀将军,家父为东陵通判,正六品。”

    轻哦了声,楚昊宇张口说道:“那好,今日本王封你为副都指挥使,正五品,你母李氏,五品浩命夫人。”

    对于正五品的副都指挥使,李牧还能保持镇定,可是听闻楚昊宇竟然将他母亲封为五品浩命夫人,李牧不由抬起头来,满脸震惊的望着楚昊宇,要知道他,他父在官场摸滚打爬几十年,也不过正六品的通判。

    李牧很快就回过神来,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拜道:“臣李牧谢过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走到李牧身侧,楚昊宇张口说道:“李将军,起来吧。”说话间,楚昊宇更是亲手将他扶了起来,而后望着帐外说道:“马踏金帐,此战快要结束了,只是,本将想要一支铁血老兵,越骑尉那般的铁血老兵。”

    没有一丝迟疑,李牧沉声说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让铁血营经历最惨的战斗,为将军打造出一支百战老兵。”

    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去吧,铁血营任你调遣,无需本将军令。”

    望着楚昊宇,李牧眼中有过一丝感动,躬身拜道:“谢过将军,末将告辞!”说完后,李牧大步走了出去,而且没过多久,便有急促的马蹄响起,三千铁血营将士如同一阵洪流向东奔去。

    乌木特,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军营,看两军在城下工事交缠着,罗世毅张口说道:“已经过去十日,巴特尔也该攻城了。”

    当罗世毅的话落下,陈定远接口说道:“快了,这两日,可都是实打实的硬碰,巴特尔用无数尸骨,硬将前面的工事填平。”说到这里扭头盯着罗世毅,陈定远接着又道:“大帅,末将以为这工事已没必要再守了。”

    此刻,方林也开口说道:“大帅,坚守十日,神机尉损失不小,也该撤下来了。”

    点点头,罗世毅张口说道:“狄将军,你出城接应侯将军。周将军,四门戒备。”

    同时间,狄海英和周敏躬身拜道:“末将得令!”

    当两人离去,罗世毅将目光放在陈定远身上,道:“陈将军,你今晚也多加注意,小心袭营。”

    攻占乌木特后,除京城三营和神机尉入城外,西北边军、神武尉、神策尉十几万将士大都留在城外。

    冷哼了声,陈定远沉声说道:“大帅放心,末将早就准备妥当,还怕巴特尔不来呢!”

    望着陈定远脸上的冰冷笑容,罗世毅肃然的脸庞上竟也浮现起一抹笑意,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张口问道:“后军可有消息?”

    方林立即接口答道:“自五日前张老将军将突袭粮草的漠北大军全歼,就没了动静。末将以为,巴特尔想要速战速决,就不会再为此分兵,所以,末将倒觉得可以调神策尉入城,与周将军一道守城。”

    思索片刻,罗世毅点头说道:“传令张老将军,调一万兵马入城。”话到最后,罗世毅再次将目光放在城外。

    这片刻工夫,狄海英亲率一队甲士出城,轰隆隆的马蹄声中,很快便冲进漠北大军,而就在此刻,漠北大帐内却是有呜呜的号角声响起。这是退兵的讯号,很快,漠北大军便撤了下去,留下一地尸骨。

    看巴特尔如此轻易退兵,众将也不意外,或许,他已经猜到了罗世毅的意图,固守乌木特。此刻,罗世毅又张口问道:“可有七王爷的音讯?”

    摇摇头,方林张口答道:“最后一次消息,还是玄甲卫在图也江消灭了两万追兵,此后,再没有消息传回,不过算算时间,应该赶到金帐。”

    这刻,众人都是一阵沉默,猜测玄甲卫能够在多长时间攻向金帐。沉寂之中,突然有声音响起,道:“太子殿下到!”

    顿时,众将都扭过头望了过去,一袭黑色盔甲的楚元博在黑甲禁军的护送下走上城头。

    看众人躬身行礼,楚元博赶忙说道:“罗大帅太过客气,免礼!”说话间,楚元博更是伸手将罗世毅扶了起来,而后笑道:“听闻诸位在城上观战,本宫便忍不住过来看看,而且,本宫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望着楚元博,方林轻笑道:“太子殿下亲自来送信,想来是大大的好消息,我等洗耳恭听。”

    在众将的注视下,楚元博自顾一笑,道:“玄甲卫一万将士已经折返隐藏起来,一旦巴特尔露出破阵,就会给他致命一击。再者,七叔直扑金帐而去,此行一定能够马踏金帐,因为,巴特尔将鞑靼族勇士全都调至乌木特。”

    听楚元博说完,罗世毅幽寂的眼中突然亮起两道光芒,沉声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304 用间

    大帐内,巴特尔双目紧闭、神色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帐内众将跟随他几十年,再熟悉不过他的脾性,一个个都沉着脸一言不发,一片死寂。

    突然,一浑身沾血的大将快步走进大帐,跪拜道:“启禀大汗,神策尉放弃工事退回乌木特。”

    当此将领的话落下,巴特尔依旧没有睁眼,更不要说开口,见此,此将领就这么跪着,大帐内依旧沉寂如冰。

    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突然有笑声响起。冰冷的笑声,有些阴冷,也有着嘲讽,亦或不屑,顿时,众人都将目光放在发笑的云德身上,便是巴特尔也睁开了眼睛。

    在众人的注视下,云德虽止住了笑声,然而微微上挑的嘴角,怎么看都挂着一抹冷笑,道:“罗世毅要死守乌木特。十天,要是攻不下乌木特,杀马?”拉长的声音中,云德又是一声冷笑才继续说道:“大汗,只剩十天了。”

    瞪着云德,巴特尔的目光冰冷不含丝毫感情,而后一一从众将身上扫过,看的众将一个个都低下脑袋不敢与他直视。最后,巴特尔将目光放在了下跪将领身上,沉声说道:“既然神策尉退兵,都鲁,去,将沟壕填平,准备攻城。”

    没有一丝迟疑,浑身沾血的都鲁立即叫道:“末将得令!”躬身一拜后,都鲁转身离去,带起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已消失不见,此刻,巴特尔又开了口,道:“如云德将军所说,大军仅剩十日粮草,十日后,就要杀马充饥。”

    没了马匹,即便攻下乌木特又如何?草原上的勇士,跃马驰骋沙场,而不是死守在乌龟壳里,对此,众将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当巴特尔的话落下,便有将领站了下来,跪拜道:“大汗,末将愿为前锋,誓死拿下乌木特。”

    顿时,一众大将纷纷跪了下去,拜道:“誓死攻下乌木特。”

    望着一众下跪的大将,尤其是不曾跪下似鹤立鸡群的云德,巴特尔沉声说道:“希望诸位记住今日的话,即便不为本汗,为我阿达尔草原。苏日格。”

    苏日格身材魁梧,脸庞宽大,满脸胡子,看去极为凶悍。听到叫喊声,苏日格立即大叫道:“末将在!”

    盯着自己手下的头号猛将,巴特尔张口说道:“给你三万精兵,日夜不停的攻城。”

    重重磕了一个头,苏日格大叫道:“末将得令,一定为大汉攻下乌木特。”

    点点头,巴特尔又将目光放在另外两名将领身上。一人身材宽大偏瘦,脸色沉寂看不出任何情绪,然而忽闭忽合的两眼间,不时有精光闪过,可知其武道修为。阿日斯兰,狮部首领,手下有上万精兵,也是漠北为数不多的先天高手。

    另外一个人身侧消瘦,然脸庞俊秀犹若女子,尤其是颇为妩媚的笑容,几乎让人生出一种错觉,眼前就是一绝色美女,不过没有人敢小瞧他,狐部首领,拜允。

    望着两人,巴特尔终是开了口,道:“阿日斯兰,拜允,你二人各率领本部精锐,与苏日格将军一道攻城,只要人不死绝,就给本汗攻城。”

    虽然不满巴特尔的命令,阿日斯兰和拜允也只能跪拜道:“末将得令!”

    此刻,巴特尔又将目光放在了漠北诸族一众族长身上,道:“诸位,能否攻下乌木特,关系我漠北草原百年气运,我们都该尽一份力,诸位明日都开始攻城。”说到这里稍顿,巴特尔冷哼了声,道:“传令三军,谁能率先登上城楼,封万夫长赏黄金千两,哪一族能够夺下城楼,本汗便将碧海湖赐给他。”

    当巴特尔的话落下,不少部族族长眼中都有光芒冒出。碧海湖是漠北最大的湖泊,周围数百里都是肥沃田地、草场,只是数百年来,一直由漠北之主掌控,巴特尔这次能够将碧海湖拿出来,这可是重重的赏赐了。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巴特尔却是将目光放在一神色淡然的老者身上。老者稀疏的头发雪白,两眼微微眯起背靠着椅子似已睡去,只是,偌大的大帐内,唯有他和云德不曾下跪,可知老者身份不凡。吉利可汗,古突厥族族长。

    似乎察觉到了巴特尔的目光,吉利可汗睁开了昏花的双眼。与巴特尔对视片刻,吉利可汗呵呵笑道:“大汗,你尽管放心,五日,毕节一定赶到。”

    听到吉利可汗的话,众将大都有些疑惑的望着吉利可汗和大汗巴特尔,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冲吉利可汗点了点头,巴特尔如电的双目扫过众将一眼,喝道:“今晚便开始攻城,诸位,都下去好好休息,一旦得到本汗的军令,立即出发,谁敢懈怠,定斩不饶。好了,都去吧!”

    很快,众将便起身离去,偌大的帐内,仅剩巴特尔、吉利可汗和云德三人。沉默之中,巴特尔先开了口,道:“玄甲卫直奔金帐而去,这会儿,怕是正在攻城呢!”

    当巴特尔的话落下,云德便发出一声似嘲讽亦或开心的冷笑,道:“不是攻城,怕是金帐已经被玄甲卫占了吧?!”

    云德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巴特尔不仅将金帐的守卫都抽调至乌木特,便是族中精壮,差不多也被他抽调一空,现在的金帐,几乎就是一座空城,如何能够抵挡住玄甲卫的冲击。

    似被云德说到了痛楚,巴特尔眉头不由一挑,漠然的脸庞上更有过一丝怒意,双目如电盯着云德,只是此刻,看似睡去的吉利可汗却是叹了口气,道:“置之死地方能后生,为我漠北草原安危,大汗能够舍弃金帐,老夫佩服!”说到这里稍顿,吉利可汗更是摇摇头,又道:“此举,老夫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只能偏安一偶。”

    听到吉利可汗的话,巴特尔的脸色才缓了下来,只是声音依旧冰冷,道:“若非乌木特被烧,本汗岂能行此险招。”

    这次,云德倒没有再出口讽刺巴特尔,因为他亦不曾料到罗世毅能够在短短月余攻下乌木特,或许,就是他们太过相信乌木特这座坚城,才让他们措手不及,而且,置之死地而后生,也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只是盯着巴特尔,云德依旧似笑非笑的盯着巴特尔说道:“你将我们两个留下究竟何事?”

    这刻,巴特尔收起了所有情绪,淡淡说道:“本汗得到风卫密报,楚昊然此次出兵,即便击溃本汗大军,也会止步图也江,然后,以蛮制蛮。”

    最后四个字,巴特尔几乎是一字一字的吐了出来,而听到巴特尔的话,云德那从不曾改变的冷笑竟是顿了片刻,而吉利可汗昏花的双眼中更有光芒闪现。

    死一般的沉寂之中,云德突然冷笑了声,道:“现在,我云德倒真想见识见识大楚这位皇帝了,短短三年,灭勇王,举办武试,征讨漠北,现在看来,似乎赢了,还真是好手段。”

    狠狠瞪了云德一眼,巴特尔却是将目光放在了吉利可汗身上,张口问道:“吉利可汗,你怎么看?”

    在巴特尔的注视下,吉利可汗身上的气势已经散去,两眼再次变得无神,点头说道:“以蛮制蛮,确是统治我漠北诸族最好的办法,想来大汗所言非虚,只是有此实力的,唯有八部族和我古突厥族。”说到这里稍顿,吉利可汗更是摇摇头,而后又道:“自年初越骑尉和禁军进入漠北,鹰、狼、熊、鹿、虎、豹六族先后被灭,现在也仅剩狮、狐两部与我古突厥族,今日大汗将此事告知老夫,就不怕老夫与大楚暗中勾结?”

    巴特尔与吉利可汗对视片刻后突然大笑起来,道:“吉利可汗是我草原上的雄鹰,怎么会与楚昊然的鹰犬?本汗敢将此事告知可汗你,自然相信老可汗你的为人。”

    听到巴特尔的话,云德心底一阵冷笑。当年,正是他鞑靼族将吉利可汗推翻,将古突厥族赶至漠北一角,而今,尝受二十年屈辱的吉利怎么不能与大楚勾结?哼,巴特尔你为了统治漠北,不是连金帐都让给玄甲卫了?心底冷笑不停,只是这次云德没有笑出来,他可以讽刺巴特尔,却清楚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

    吉利可汗两眼虽然灰白无神,可脑子却清醒的很,而且异常精明,自然不会真的相信巴特尔所说。沉默片刻,吉利可汗张口说道:“老夫身侧还有三万精兵,就交由大汗指挥好了,这是本汗的虎符。”话到最后,吉利可汗更是从腰间取出一块金光闪闪的虎形兵符。

    望着吉利可汗,巴特尔并没有伸手,反而摇头说道:“本汗怎能不相信老可汗?这虎符,本汗是万万不会拿的,不过,”拉长的声音中,巴特尔语气一转,道:“这三万精兵,本汗还真有大用。”

    说到这里稍顿,巴特尔将目光放在了云德身上,道:“云德将军,你将吉利可汗的虎符收下,另外,本汗也给你三万精锐,再加上狼部、虎部两族勇士,八万勇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烧掉大楚后营。”

    这是巴特尔早就定好的计谋,攻击乌木特为虚,冲击大楚后营为实,而后逼迫罗世毅与他决战。

    这次,云德脸上的冷笑虽没有任何变化,却是点头说道:“八万大军,够了,本将一定将大楚大营烧掉。”

    看到云德脸上的冷笑,吉利可汗如何不知他是准备用众将士的性命来换了,而他古突厥族退至天山脚下二十年,也不过培养出数万精锐,要是全折损进去……心底虽然不忍,可吉利可汗终没有出声。见此,巴特尔心底发出一声冷笑,此战,要是他巴特尔不能赢,他也要拉漠北诸族陪葬,古突厥族、狮部、狐部。

305 攻城

    子夜,阴沉的天空漆黑似墨,唯有不时的狂风呼啸而过,刀一般的劲风,刮得火把飘忽不定看似随时都能熄灭,映照出众将士那张忽明忽暗的脸庞,天地如此肃静。

    沉寂之中,突然,一弯刀随风飘来,在值守将士不觉间划过咽喉,带起一抹血花,在火光的映照下,如此绚丽。只是,未等此将士倒下,便有一黑衣人突现将他扶住,看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而这一幕,正在乌木特西门上演着。

    出手的是封刀门高手,一个个幽灵似的登上城头,很快就控制了大片区域,而此刻,鞑靼部数万勇士,正向乌木特狂奔而来。没有马蹄声,甚至没有脚步声,不过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都有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以摧古拉朽之势击垮敌人。

    越来越多的封刀门高手聚集在城头,且很快组成了战阵,等待大楚大军的冲击,等待鞑靼部大军冲上城头。

    “敌袭、敌……”突然有大叫声响起,只是急促的叫喊声嘎然止住,想来是被人割了脑袋,不过这一阵叫喊,已让乌木特沸腾起来,咚咚的鼓雷声震彻整个大营。

    很快,一支支披甲握刀的将士便奔上城头,只是封刀门高手已组成战阵,而且城楼上地形狭窄,怕是短时间内难以拿下,唯有鲜血顺着城楼冰冷的石板流淌。

    城楼上的异动很快便传到罗世毅案头,而且根本不需传令,众将便聚集而来,一个个都将目光放在吕方这个斥候统领身上。

    在众将的注视下,吕方缓声说道:“启禀大帅,今夜鞑靼部派出大量谍探,我们一直厮杀到深夜,若是大军出动,末将一定能够知道。所以,若末将所料不差,登上城楼的应该是封刀门高手。现在,漠北大军已经出动,若是不能短时间夺下城楼,怕是有麻烦了。”

    说到这里稍顿,吕方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叫道:“末将失察,请大帅责罚!”

    挥手示意吕方起身,罗世毅却是将目光放在方林身上,道:“既然封刀门来了,本帅怎么也要将他们留下,方林。”

    在罗世毅的大喝声中,方林立即站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在,请大帅下令!”

    轻点了点头,罗世毅张口说道:“你率禁军冲击,一个时辰,务必夺回城头。”

    “末将得令!”再次一拜,方林起身离去。

    此刻,罗世毅将目光放在狄海英和一身材魁梧的将领身上,道:“狄将军、张冲,你二人各率五千精骑从南北两门出城,侧面冲击漠北大军,不可恋战,而后直接返回后军大营。”

    没有任何迟疑,狄海英和张冲同时拜道:“末将得令!”

    当两人离去,罗世毅将目光放在了京城三营周敏身上,道:“周将军,西门暂交由方将军,其他三门,不能再有任何意外。”

    罗世毅之所以将乌木特交给他周敏,是因为京城三营常年守护京城防御力极强,而今日,漠北首次攻城便将西门给占了,这不还是在打他的脸?

    此刻,周敏一脸阴沉,沉声说道:“大帅放心,再有意外,末将提头来见。”说完后,周敏大步走了出去。

    随着周敏的离去,大帐陷入沉寂,只是不少将领都直直盯着罗世毅,有将领眼中甚至有着毫不掩饰的期待,似希望能够与漠北大军征战。

    罗世毅并没有理会众将的目光,思索片刻后张口说道:“吕方,你立即赶赴后营传令陈将军,不管乌木特发生何事,都不需出兵,千万小心巴特尔袭营。”

    再次一拜,吕方沉声说道:“末将得令!”

    很快,方林已经赶至西门,看漠北大军正源源不断的向乌木特涌来,尤其是看到有人借着绳索、云梯往城楼上爬来,方林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寒光。

    心底恼怒,方林的脸色也寒了下来,沉声喝道:“李奕,陈子贤,你二人带禁军压下,不必硬碰,劲弩伺候。”

    劲弩也是弓弩的一种,只是力道要大上许多,且制作极其麻烦,除去禁卫,禁军也不是很多,若非在这关键时刻碰到封刀门高手,方林还真舍不得用。

    同时间,李奕和陈子贤已拜了下去,沉声说道:“末将得令!”

    随着两人的离去,禁军分成两队向封刀门高手压下,两尺长的劲弩,散发出逼人杀气,不过在封刀门高手的弯刀下,禁军也留下一地尸骨。

    自封刀门高手出现至今不过一刻钟功夫,城楼上已堆积了无数尸骨,且大都是大楚将士,流淌的鲜血汇成溪流连绵不绝,而随着禁军的压下,京城三营众将士缓缓撤了下去。

    禁军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然而与封刀门高手相比,还有些差距,所幸方林并没有短兵相接的意思,一支支弩箭疾速射向封刀门高手。

    凌厉的弩箭,封刀门高手能够挡下一支、两支,然而面对连成片的弩箭,众人也无奈的很,然而一人倒下便有一人扑来,绝不后退,甚至有人挥刀扑向禁军,与禁军高手战作一团。

    看禁军压制住了封刀门高手,方林的脸色才稍稍舒展,只是此刻,城外众将却是一脸阴沉,尤其是阿日斯兰、拜允两人,因为率先攻上城楼的,都是他们两族的勇士,一旦失利……他二人根本不敢想下去。

    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所虑,只是此刻,他们虽有心却已无力改变此举,甚至要眼睁睁看着族中勇士去送死,反观苏日格这个莽汉,虽在注视着城楼上的战况,却也不时拿余光扫过两人,眼中一片冰冷,因为他出征前已得到大汗巴特尔的密令,要狮、狐两部打前锋。

    前方的战事热火朝天,后面几人却是心思各异,看去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沉寂之中,突然有斥候大步跑来,跪拜道:“启禀将军,哈日查盖将军要我传讯将军,禁军使用了威力极大劲弩,封刀门众高手最多支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自语了一声后,苏日格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喝道:“伏塞,你率一队死士冲上去,先替封刀门高手抵挡劲弩,本将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劲弩?”

    即便知道要去送死,一脸凶狠的伏塞也没有一点迟疑,叫道:“末将得令!”

    看伏塞离去,苏日格将目光放在了一魁梧犹若牦牛的壮汉身上,沉声说道:“阿古都勒,你率三千精兵冲上城楼,哪怕死,也要死在城楼上。”

    闷哼了声,阿古都勒大叫道:“将军放心好了,末将一定拿下西门。”说话后阿古都勒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带起沉闷的气息。

    此刻,苏日格将目光放在了阿日斯兰和拜允这两位族长身上,张口说道:“阿日斯兰将军,拜允将军,本将可是久闻狮卫和狐卫的大名,今日,本将要借用下了。”

    狮卫和狐卫分别是狮部和狐部的精锐,也是阿日斯兰、拜允两人的亲卫队,听苏日格如此说来,两人虽然不愿却也明白此战到了关键时刻,只能下令狮卫和狐卫冲上去。

    命狮卫出击后,猛然看到自己的大儿子未桓冲自己使了个眼色,阿日斯兰突然又道:“苏日格将军,既然此战关系我草原安危,本将亲自出手,为大汗拿下乌木特。”说完后也不待苏日格同意,阿日斯兰便打马走了出去。

    见此,苏日格眼中有过一道异色,尤其拜允,更是直直盯着阿日斯兰的背影,想知道他究竟何意。

    很快,阿日斯兰已赶至狮部大军中,盯着未桓说道:“究竟何事,让你如此匆忙?”

    未桓并没有立即开口,反而走到阿日斯兰身侧在他耳边低语起来。虽不知道了未桓说了什么,然而短短几句话,却是让从不喜怒于色的阿日斯兰脸色大变,喝道:“当真?你从何处听来?”

    这次,未桓倒没有再对着阿日斯兰的耳朵,不过依旧压低了声音,道:“刚才有人传讯给孩儿,孩儿知道事关重大,便急忙前来告知父汗。”

    听到未桓的话,阿日斯兰的脸色又是一变,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啊,糊涂。”

    看到父汗阿日斯兰冰冷的眼神,未桓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知道父汗是真恼怒了,赶忙躬身拜了下去,道:“孩儿愚钝,请父汗责罚!”

    再次瞪了未桓片刻,阿日斯兰的脸色才缓了下来,只是声音依旧冰冷,喝道:“谁给你的消息,抓到人没有?”

    不敢有任何迟疑,未桓立即答道:“天黑,那人又是一身黑袍,孩儿没能看清长相。而且,孩儿听到时候也是震惊不已,可就这片刻工夫,他人就不见了。孩儿想赶紧告诉父汗,就、就……”说到这里,未桓壮着胆子问道:“父汗,这可是……”话不曾说完,然而在阿日斯兰的注视下,未桓乖乖闭上嘴巴。

    再次瞪了未桓一眼,阿日斯兰沉声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操什么心?不过,现在知道了,就一定要表态,用我狮部勇士的性命。”

    望着父汗阿日斯兰,未桓似有些明白了,却又忍不住问道:“父汗,你是说这是大汗故意……”

    未桓的话不曾说完,却是直接被阿日斯兰打断,大喝道:“放肆,这也是你能说的?未桓,你去,带狮卫冲击,争取夺下城头。”

    未桓本是好战分子,对于攻城略地这种事自然兴奋不已,立即叫道:“父汗放心好了,孩儿这去就把乌木特拿下来。”话到最后,未桓就要转身离开,只是抬起的脚步却又顿了下,扭头望了父汗阿日斯兰片刻后张口问道:“父汗,不是我……”

    听未桓开口,阿日斯兰便知道他要问什么,抬腿便是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差点将他踢翻在地,同时大喝道:“放肆,给我滚。拿不下乌木特,就不要回来了。”

    看父汗一脸怒气,再加上屁股上的疼痛,未桓再不敢说什么,一溜烟跑了出去,而当未桓消失不见,阿日斯兰的脸色却是阴沉下去,如同天上乌云。

306 突袭后营

    虽有罗世毅大帅的军令不需出兵,乌木特的战况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到后军大帐,而听到漠北大军已蹬上城头,有将领再忍不住了站了出来,拜道:“将军,出兵吧!”

    顿时,又有数名将领站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请战!”

    望了几人片刻,陈定远张口说道:“罗大世明令不可出兵,想来自有深意,何况,乌木特坚固,大帅、周将军都在,又有数万将士,岂是一朝一夕能攻下的?诸位不必担心,静候佳音便是。”

    听陈定远如此说来,众将虽不甘也只能退了回去,而此刻,又有急报声响起。很快,一斥候便冲击大帐,跪拜道:“启禀将军,狄将军、张将军遭遇漠北大军伏击损失惨重,正向大营撤来。”

    狄海英镇守虎牢关,是陈定远的老部下,张冲则是罗大帅的爱将,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将才,听闻两人竟然陷入埋伏损失惨重,陈定远脸上有过一丝凝重,瞬间便有了决断,喝道:“程将军,你率一万铁蹄接应狄将军、张将军,不可恋战。”

    当陈定远的话落下,神武尉主将程连山已站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得令!”而后直接转身离去,丝毫废话都没有,很快便是一阵铁蹄声。

    望着程连山的背影,陈定远思索片刻后又道:“徐将军。”

    徐重楼立即站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在!”

    望着徐重楼,陈定远缓声说道:“想要伏击狄将军和张将军,非数万兵马不可,而今又紧追不舍,怕是意在我后营,徐将军,给你三万兵马,本将倒要看看巴特尔的胃口有多大。”

    “末将得令!”大喝声中,徐重楼大步离去,消瘦的身躯却是生出盎然战意。

    此刻,陈定远将目光放在了众将身上,道:“诸位,都下去准备吧!今晚,只要巴特尔敢攻来,本将非要他尝尝厉害不可。”

    大军扎营本就要防备敌军袭营,何况乌木特易守难攻,而后军大营太大难免有所疏忽,所以,陈定远一直在防备漠北大军突袭,且早有了应对之策。

    望着神情漠然却是料事如神的陈定远,众将轰然应喏,气氛顿时高涨,一个个都满脸兴奋的退出大帐,准备迎接漠北大军。他们不远千里来到漠北,可是要建功立业的,而建功立业,需要的是漠北勇士的人头。

    确如陈定远所料,设计狄海英和张冲的正是云德,其目的也正是后军大营,因此,八万大军紧随狄海英和张冲两人冲向后军大营。

    这刻,狄海英和张冲似也发现了云德的计谋,借他们之手敲开后军大营,只是他们一旦停下来,就要被漠北铁蹄碾碎。就在两人犹豫着是继续后撤还是与漠北大军拼命时候,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从后军大营响起,见此,狄海英和张冲都露出一丝喜色。

    疾驰的马蹄声中,程连山飞奔而来,狄海英和张冲立即迎了上去,狄海英更是张口说道:“见过程将军。”行了个见面礼后,狄海英也不废话,直接说道:“程将军,领军的是云德,足有六七万人马,想借我等冲击后营。”

    程连山身为神武尉主将,自非平庸之辈,点头说道:“两位将军先撤,陈将军已经布置妥当,本将阻他们片刻就回。”

    听程连山如此说来,狄海英和程连山纷纷抱拳行了一礼后便打马离去。

    就是这片刻的耽搁,程连山已经看到了漠北大军,黑漆漆的一片似与天连在一起望不到头。深吸一口气,程连山握了握手中梨花枪,大喝道:“杀!”大喝声中,程连山猛夹马腹蹿了出去。

    听到程连山的大喊声,神武尉众将士齐声高呼道:“杀!”

    冰冷的大喊声,瞬间响彻整个天际,而一万神武尉将士所凝聚起来的气势,犹若一柄锐不可当的长枪,向漠北大军撞去。

    感受着神武尉的气势,云德心底叹服却是发出一声冷笑,喝道:“阿都史,去,灭了他们。”

    阿都史,古突厥族族长吉利可汗的三儿子。吉利可汗虽将突厥族的三万精锐交给了云德,却是特意命自己的儿子来领军。

    望着云德,阿都史不咸不淡的说道:“将军放心,本将一定碾碎他们。儿郎们,随本将冲。”大喝声中,阿都史率领三万铁蹄狠狠冲了上去,凶猛的气势,看似要将神武尉碾碎。

    看古突厥族气势极盛,云德心底却是一声冷声。巴特尔之所以告诉吉利可汗大楚的阴谋,不外乎让古突厥族出兵,然后借自己的手,将他们葬送在战场上,哼!

    看云德还吊在身后,狄海英眼中闪过一丝怒容。当年,他曾一月攻破七城,何曾如此被人追赶如此狼狈过?尤其是云德竟想尾随他们冲进大营,狄海英更加恼怒,张口说道:“张将军,你先回营,本将冲击一阵。”

    张冲也有此意,只是未等他开口,有一银甲将领飞奔而来,在两人身前说道:“启禀两位将军,徐老将军已摆开阵势,陈将军让两位将军速速归营。”

    听银甲小将如此说来,狄海英和张冲只能回营,而当两军冲进大营的一刻,漠北大军已冲了上来。

    盯着来势凶猛的漠北大军,徐重楼脸上再没了笑容,冰冷的脸庞上满脸肃静。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看漠北铁蹄进入弓箭范围,徐重楼轻声吐道:“放箭!”

    顿时,数以千计的箭羽已飞了出去,雨一般向鞑靼部众勇士的脑袋上落去,瞬间倒下一片,只是这并不能阻挡滚滚铁蹄。

    仅仅数波箭雨过后,漠北铁蹄就冲到了军阵之前,此刻,弓箭手已经后退,而手执长戈和长矛的军士已走至前排。长戈勾马蹄,长枪挑勇士,流淌的鲜血,散出浓郁的血腥气。

    弓箭手虽后退却不曾撤下,一**箭雨射向天际,射向看似连绵不绝的漠北大军之中,疯狂的收割着性命。

    即便隔了甚远,云德也能够闻到血腥味,而这血腥,很让云德很是享受。

    突然,云德开了口,道:“伊德勒,你也不要闲着,去,冲击侧翼。阵势越大越好。”

    伊德勒,豹部首领,只是多特族粮草被烧勇士被杀,只剩一些妇孺老弱,使得曾经赫赫有名的多特族也沦为三流部族,若非他身侧还有三千精兵,怕是大汉早就拿他开刀了。所以,伊德勒既想着如何才能立功重获巴特尔赏识,却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保存实力。现在,看云德竟然让自己去冲击大楚大营,伊德勒猛然皱起的眉头似要发怒。

    云德自然看到了伊德勒的表情,更清楚他的处境,因此,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盯着伊德勒,毫不掩饰对他的嘲讽与不屑。

    与云德对视片刻,伊德勒终是有了决断,冷哼一声后大喝道:“豹部的勇士们,随我冲!”大喝声中,伊德勒当先冲了出去,既然逃不掉,就只能冲击大楚大营,要么建不世之功,要么成为历史。

    看伊德勒远去,云德冷笑了声,道:“你倒也识趣,不然,本将非要你脑袋下酒不可,只是可惜了这三千勇士。”

    听到云德的话,他身侧一瘦弱小将张口问道:“叔叔,你如此说来,莫非另有后手?”

    瘦弱小将还真与云德有几分相像,白皙的脸庞、细长的丹凤眼,便是脸上的神色也相差无几,一样嗜血,所缺的不过是火候罢了。此小将正是云德的族中后辈,一向得云德喜爱,所以才敢如此问来。

    撇了瘦弱小将一眼,云德似笑非笑的说道:“古突厥族三万精兵,鞑靼部三万勇士,再加上豹部和虎部,大军都在此,我还能有什么后手?不过,古跋你真以为巴特尔会将生死成败交付他人吗?”

    听到叔叔云德的话,古跋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却是压低声音说道:“叔叔,你是说,攻击乌木特、大楚大营,都是幌子,我们都是大汗的诱饵?”

    根本不等云德回答,看到叔叔云德的表情,古跋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却是再次问道:“叔叔,大汗究竟留了什么后手?”

    这次,云德并没有立即回答,思索片刻后摇头说道:“我也没能猜透。用兵之道无非正奇,既然不能正面对决,巴特尔也只能用奇兵了。不过,”拉长的声音中,云德冷声说道:“八万将士,要是撕不开一条口子,叔叔干脆摸脖子好了。”说话间,云德将目光放在了大楚连绵不绝的大营上,眼中更是有寒光闪过。

    就在两人说话工夫,左旗三万精锐终是冲击大楚军阵,厮杀在一起。马蹄声,杀喊声,兵器交击声,上演着人间最悲壮最血腥的一幕。

307 粮草被烧

    端坐在大帐内,听漠北大军被拦在营外,陈定远非但没有丝毫兴奋反而生出疑惑,云德这个袭营称之为对决也不为过,他究竟意在何处?

    就在陈定远凝神苦思时候,有急报声响起。未等声音落下,一斥候已跑进大帐跪拜道:“启禀将军,南方发现漠北大军,约莫七千人,正疾速奔来。”

    此刻,还未等陈定远有所表示,又有一斥候大步跑了进来,拜道:“启禀将军,北方发现敌军,约莫万余,正向我大营冲来。”

    挥手示意两斥候退下,陈定远低声自语道:“前方七万大军,再加这两万,将近十万大军,看来巴特尔真是意在我后营了。”说到这里稍顿,陈定远语气一转,沉声喝道:“传令赵玮波、龚明,各率本部一万人马迎上去。”

    赵玮波是神武尉程连山的副将,龚明则是都敕堡杨肃的副将。主将杨肃中云德的诡计虽保住一条性命,然至今仍卧病在床时好时坏,现由龚明统领都敕堡众将士。

    “得令!”大喝声中,两名银甲侍卫一溜烟跑了出去,分别向南北两方大营奔去。

    没过多久,得到军令的赵玮波、龚明两人便率领本部将士冲了出去,而龚明所率领的都敕堡众将士里面,楚元飞、神勇尉赫然在列。

    得到陈定远再次出兵的消息,云德脸上又有冷笑浮现,这两支人马都是他安排的,不过,大都是马。扫过古跋一眼,云德张口说道:“古跋,去吧,一定要虎部这支老虎,再次长出厉牙。”

    古跋明白叔叔云德的意思。当日楚昊宇率百余人冲击乌拉尔族,将族长额日敦、虎部大将尽数斩杀,使得拥有近万精兵的虎部成为无主之物,对此,大汗巴特尔自然不会放过,只是如今交到他云德手中,云德岂会放过这支精锐?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虎部精锐已冲了上去。此刻,鞑靼部三万勇士,再加上虎部和豹部一万精锐,徐重楼只能在漠北铁蹄的冲击下一步步向后退去。

    艰难的抵挡之中,有传令兵飞奔而来,冲徐重楼拜道:“启禀徐将军,陈都督命你后撤。”

    点点头,徐重楼沉声喝道:“撤!”随着徐重楼的大喝声,众将士有条不紊的向两侧退去,露出修筑月余的工事,沟壕、绊马索、尤其是散着寒光的利刃,犹若猛兽口中的獠牙。

    看徐重楼退去,云德也不意外,冷笑道:“追,杀!”

    顿时,漠北铁蹄分出两队,分别追了上去,看似非要将徐重楼一众消灭不可,只是此刻,工事内已有羽箭射出。这是重百斤的重弩,羽箭都六七尺长,要数名勇士合力才能拉开,且每一支都能射穿数人,看去甚是骇人。

    连绵不绝的重弩之下,漠北铁蹄又是一阵混乱,而此刻,两队骑兵迎了上来,明晃晃的刀剑,即便在这暗夜之中,也给人一种耀眼的感觉,逼人心魂。

    很快,这两支铁蹄便与漠北大军撞在一起,碰撞出绚丽、惨烈的血花,而此刻,虎部大军正从侧面向大楚大营冲去,只是冲在最前方的并非古跋,而是大汉巴特尔所指派的大将,堔慎。古跋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是要堔慎出力他摘果子,再者,刀剑无眼,谁又说的准?

    虎部本就是精锐,再加上出其不意,很快便冲到了大楚军营之前,只是有一支卫队迎了上来,黑甲黑马,竟是禁军和太子卫率。

    楚元博此次出征,可不仅仅想做个监军,还希望打两场胜仗来证明自己不仅有智还有勇,虽不能亲自冲锋陷阵却是将禁军和太子卫率派了出来。这两支人马本就想在漠北战场上建功立业,自然大喜,看到虎部大军犹若看到了香饽饽,很是凶猛的冲了上来。

    看两队人马撞在一起,云德依旧没有丝毫意外,脸上的冷笑没有丝毫变化。这后营足足十几万人马,又有工事之利,要是去去六七万人马都挡不住,那才叫他奇怪呢!只是,这么大的军营,云德就不相信陈定远能够面面俱到。

    大帐内,听说云德四面出击,陈定远眉头反而皱的更深。思索片刻,陈定远突然叫道:“不对,传令张老将军,让后军小心戒备。”

    当陈定远的话落下,便有侍卫跑了出去,此刻,一将领忍不住问道:“将军,你是说云德要突袭粮草?”说到这里稍顿了下,此将领接着又道:“大营周围三十里撒遍斥候,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知道,更不要说一队人马。”

    陈定远摇了摇脑袋,道:“云德善用诡兵,可是今日,正面有大军冲击,两翼又是上万铁蹄,然而本将这军营,又岂是他数万兵马能够冲进来的?所以,他定有后手,若本将所料不差,今日他意在烧掉粮草,然后逼迫我们与其一决死战。”说到这里再次摇摇头,陈定远接着又道:“若说手段,乌木特防守何等严密,还不是被人攻上城头?”

    似在回应着陈定远的话,一斥候快步跑进大营,跪拜道:“启禀将军,龚将军传讯,北方仅是万余匹战马,根本没有几人。”

    顿时,陈定远猛然挑起的眼中有寒光射出,而同时间,又有急报声响起。这次,根本不用听,陈定远也能知道南方袭营大军也是空壳,仅有马而无人。

    听斥候说完,陈定远沉声说道:“传令赵玮波、龚明,各留一半人马戒备,其余赶赴后军,协助张老将军守护粮草。”当两斥候飞退出去,陈定远又张口喝道:“杨庆荣。”

    瞬间,杨庆荣已站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在。”

    盯着杨庆荣,陈定远张口说道:“你率骁骑营赶到后军,务必守住粮草。”

    骁骑营是从数十万西北边军中挑选出来的,每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再次一拜,杨庆荣沉声说道:“末将得令!”而后大步走了出去。

    即便前方众将士杀气冲天,后营因为堆满粮草的缘故,一片肃静,唯有一队队握刀军士来回穿插其中,防备意外。

    突然,一道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大营,连体黑色的衣服似与黑夜融为一体,若不走进还真发现不了。这也是封刀门高手,潜入大营后,这些高手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隐藏起来,似在等待着什么。

    沉寂之中,有马蹄声响起,刚入耳还甚远,只是眨眼间就响彻脑海,急促、有力,带起地动山摇般的气势。

    听到马蹄声,便有守卫高呼敌袭,同时更有惊雷般的鼓声响起,瞬间,后军大营便沸腾起来。

    大帐内,听到敌袭二字,张霄眼中猛然爆射出两道光芒,只是随即便又化作笑脸,道:“还真有人来烧粮啊,不过,老夫倒觉得他们送军功来了。”

    当张霄的话落下,便有人接口说道:“老将军你可说对了,兄弟们这段时间可憋坏了,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呢。将军,末将请战!”

    此刻,帐内众将同时叫道:“末将请战!”

    扫过众将一眼,张霄大叫道:“好,杀他个人仰马翻,杀出我神策尉的威风。郭渊、崔建成,你二人各领五千人马,要是拦不住他们,提头来见。”

    没有任何迟疑,郭渊和崔建成同时拜了下去,道:“末将得令!”而后大步走了出去。

    此刻,又有急报声响起。很快,一银甲小将跑进大帐,跪拜道:“启禀杨将军,奉陈都督军令,后营严加戒备小心袭营。另外,陈都督已命神武尉赵将军、都敕堡龚将军以及骁骑营前来驰援。”

    听银甲小将说完,张霄脸上露出一丝异色。陈定远派如此多人来驰援,难道云德搞出这么大动静是要烧粮?想到这里,张霄张口说道:“回禀陈都督,就说本将知道了,一定守好粮草,请都督尽管放心。”

    看两银甲小将离去,张霄望向一头发灰白的老将,张口说道:“左老弟,你率两营人马小心看守草料,防止意外。”

    左鸿章,神策尉几十年的老将,一生虽无大建树却也从不曾有过过失,甚至能够在智王楚昊旭出事后躲过一劫,可知其非易于之辈,因此,张霄才让他去看守草料。

    躬身一拜,左鸿章不紧不慢的说道:“末将得令。”而后缓步走了出去。

    就在张霄说话的片刻工夫,漠北铁蹄已经冲到门口,与神策尉众将士厮杀在一起,可也就在此刻,一堆堆的粮草上有火光亮起。

    期初火势很小,只是粮草易燃很容易便着起来,而且无数的谷堆、草料上都有火光亮起,很快便连成片,化作汹涌大火,看得神策尉众将士面面相觑。

    在火光亮起时候,张霄已走出营帐。感受着逼人的热浪,尤其是火堆中穿梭的黑衣人,张霄这个老好人脸庞都是一阵扭曲,眼中更是射出寒光,大喝道:“都看什么,还不灭火去,杀。”

    顿时,众将士赶忙跑去灭火,只是火势已经连成片,再加上今夜风大,火见风便长,很快便照亮整个天际。

    通红的火光,云德自然看到了,脸上的冷笑更甚,只要烧掉大楚这些粮草,他们也就只能速战速决了。冷哼了声,云德张口说道:“传令大军撤退。”说话间,云德已转过了身去准备离开,要是这七八万将士真交代在这里,漠北可就要失去一半战力。

    大帐内陈定远脸色铁青,十几万大军都没能收住粮草,他如何向大帅交差,如何向圣上交代?也是一声冷哼,陈定远大喝道:“传令徐重楼、程连山出击,一定要咬住云德,烧我粮草,本将一定要让他掉块肉。”

    当陈定远的话落下,便有侍卫跑了出去,很快便是急促的马蹄声,向漠北大军追去,一副誓不罢休的势头,可就在此刻,一内侍匆忙跑进大帐,气喘吁吁的说道:“陈将军,太子令谕,命你马上过去。”

    看着内侍那焦急的神态,尤其是眼中的担忧,以及他手中根本不容人拒绝的太子令谕,陈定远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轻喝道:“走。”说话间,陈定远已迈出了脚步。

308 太子遇刺

    太子行宫,听着营外的杀喊声、马蹄声,太子楚元博神色虽平静,眼中的兴奋光芒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欲欲跃试。

    看到太子的神情,坐在他身侧的萧东平突然笑了声,张口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想去观战?”

    拿目光扫过少师于闻仲、少保苏松两人,太子自顾笑了声,道:“本宫还真想去观战,萧先生可有办法?”

    看少师于闻仲、少保苏松两人都直直盯着自己,萧东平忙挥手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殿下还是静候佳音好了。而且,一杯清茶间指点江山,何等惬意!”

    听萧东平如此说来,少师于闻仲、少保苏松才算松了口气,他们万万不会答应太子楚元博前去观战,而太子也没有失望,轻笑道:“本宫不过是说说罢了。”说话间,楚元博一脸平静的问道:“萧先生,漠北大军四处出击,莫非意在后营?”

    点点头,萧东平张口说道:“云德来势看似凶猛,可四面出击太过分散反而难以冲破大营,他应该意在后军。”说到这里稍顿,萧东平接着又道:“根据谍探所说,巴特尔所剩粮草已不足十日之用,过后就要杀马充饥,而今我大楚又占据乌木特这等坚城,巴特尔就只能想法烧掉粮草,逼我们一战。为此,巴特尔甚至不惜舍弃金帐。”

    听到金帐二字,楚元博眼中突然有异色闪过,只是他隐藏的很好无人察觉罢了,点头说道:“七叔已经攻破金帐,又有一万玄甲卫隐藏在侧,再加上乌木特这座坚城和我大楚二十万精兵强将,本宫倒觉得,大局已定。”

    此刻,少保苏松接口说道:“末将以为太子殿下所言甚是。云德四面出击,谁不知他意在后营?陈都督已经布置妥当,保证他们偷鸡不着蚀把米。”

    楚元博心底赞同,只是看到萧东平的神色,便开口问道:“萧先生,你怎么看?”

    轻摇脑袋,萧东平抬手端起了茶杯,淡淡说道:“云德也是一代名将,断断不会出现这等失误,所以,他一定留有后手,我们看不到的后手,而且,这才是让我们担心的。”话到最后,萧东平将茶杯送到嘴边,慢慢品尝起来。

    听到萧东平的话,少师于闻仲、少保苏松都思索起来,便是太子楚元博也没有开口,思索着云德究竟有何意图。

    沉寂之中,突然有侍卫跑了进来,同时叫道:“急报、急报!”

    急促的叫声,瞬间便将几人吸引,望着跪拜下去的黑甲侍卫。在几人的注视下,黑甲侍卫沉声说道:“启禀太子殿下,后营遭袭,粮草被烧。”话到最后,黑甲侍卫更是将脑袋深深低了下去。

    盯着下跪侍卫,太子楚元博两眼猛然挑起,其中更有寒光闪过,张口问道:“后营有神策尉数万大军,又有陈将军派去的上万精锐,怎么还被烧了粮草?”

    黑甲侍卫立即接口说道:“小的不知,只是现在,后营已成火海。”

    确如黑甲侍卫所说,即便在营帐内,众人也能够感受到外面的火焰,一片通红。深吸一口气,楚元博站起身来走向帐外,见此,萧东平、于闻仲、苏松三人忙跟了上去。

    走出营帐,众人便看到了后方照亮天际的火光,如此刺眼,几人甚至能够感受到那逼人的热浪。

    此刻,萧东平发出一声幽幽叹息,道:“若老夫所料不差,此事应该是封刀门所为。”说到这里稍顿,萧东平静静望着火光说道:“今晚,封刀门高手先是抢夺城楼,一副不破城不罢休的势头,实则想突袭我后军大营,而云德看似凶猛的攻势,也不过是掩护突袭粮草那一支人马,然而这支人马,只是为封刀门高手创造时机罢了。久闻云德善用诡兵,此局,是我们输了,怕也只能决一死战。”

    当萧东平的话落下,少师于闻仲便接口说道:“攻下乌木特,罗大帅将半数粮草都运指城内,再加上我们抢来的马匹,起码可坚持月余,何必要与漠北鞑子硬碰?”

    摇摇头,萧东平轻声说道:“一个月后呢?我们可是在漠北,漠北有取之不尽的牛羊,而我们粮道太长变数太多,何况天气已经转暖,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数日内,罗大帅肯定会摆开阵势,与巴特尔一战定胜负。”

    盯着萧东平,少师于闻仲张口却不知如何反驳,而此刻,太子挥手将他阻止,道:“萧先生所言甚是。即便粮草被烧,我大楚依旧占据优势,而且,还有玄甲卫这支利刃悬在他的头顶。”

    提起玄甲卫,太子楚元博突然很想知道楚昊宇怎么样了,是否攻向金帐,而就在此刻,又有黑甲侍卫跑了进来,跪倒在太子楚元博身前说道:“启禀太子殿下,陈将军请殿下去商讨军情。”

    楚元博点了点头,道:“萧先生,怕是给你说中了,本宫去去就回。”

    看楚元博太子脚步,萧东平,少师于闻仲、少保苏松以及一众侍卫同时躬身拜了下去,道:“恭送太子殿下!”可就在众人的大喝声中,异变突起,一道暗器从前来传讯的黑甲侍卫身上飞出,刺向太子楚元博胸膛。

    扁长的暗器,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幽幽蓝光,一看就是淬了毒,疾快的速度,带起吱吱的破空声响。射出暗器后,黑甲刺客手中已多处一柄长刀,斩向楚元博胸膛,只是此刻,有大喝声响起。

    “放肆!”威严又愤怒的大喝声中,一柄长剑从夜空中突现,斩向黑甲侍卫,同时间,更有一道黑影出现在太子楚元博身侧,挥动的手掌,玄之又玄的抓向幽蓝色的暗器。

    出手的是守护在太子楚元博身侧的龙卫高手,两人一斩杀刺客,一保护太子楚元博,而刚才的大喝声,更是将众人惊醒,有人惊呼有刺客,也有人高呼保护太子殿下,更有人挥刀扑向刺客,只是此刻,有一人却是扑向太子楚元博,凌厉的长刀直刺他后心而去。

    这次出手的也是黑甲侍卫,且是最先进入大帐传讯粮草被烧那位。

    察觉到这一幕,挥剑龙卫高手眼中猛然有寒光爆射而出,高呼道:“尔敢!”

    声音虽然不大,此高手却是用了上佛门神通狮子吼,听在刺客耳中犹若雷震,身躯不由控制的颤抖了下,而就是这片刻的停顿,此龙卫高手手中长剑如离弦之箭射出,刺向黑甲刺客的咽喉,想要一击毙命。

    疾快的长剑,瞬间便将刺客刺穿,只是刺客的长刀也已刺入太子楚元博后背,一缕鲜血顺着长刀留了下来,痛得楚元博一张俊脸扭曲在一起,这还是因他避过要害。

    楚家以武立国,楚元博也是自幼习武,而且因为其身份的缘故,所修习功法皆非凡品,年纪轻轻武功已然不差。看到身前刺客,楚元博还能保持镇定,只是察觉到身后有长刀刺来,楚元博脸色不由变了下,却没有任何迟疑的向前扑去,同时稍稍移动身躯避开了要害。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又是瞬间结束,快的令人不可思议,可就是这瞬息时间,一柄长刀刺入太子楚元博的后背,看得两名龙卫高手、萧东平一众脸色大变,赶忙将楚元博扶住,反观黑甲刺客,虽被龙卫高手斩断了生机,脸上却是有一抹笑意浮现。

    按住楚元博的肩头,用剑龙卫高手挥手如电点了楚元博后背大穴,同时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楚元博的经脉,梳理被刺客搅乱的经脉和他体内的异样真气。

    萧东平虽然震惊,却是看的一清二楚,而且这刻,萧东平更是明白,云德的真正意图,楚元博,其他一切都是幌子。虽有些疑惑为何不是罗世毅罗大帅,萧东平却是出口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传太医。”说到这里稍顿了下,萧东平扭头望向少保苏松,道:“苏少保,传令禁军戒备,凡无故闯入者、离开者,杀,一定不能让消息泄露出去。”

    在萧东平冰冷的大喝声中,太子行宫瞬间沸腾起来却又极其安静,一队队黑甲禁军飞奔起来将太子行宫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个内侍都飞跑起来,而急促之中众人又将脚步压到最低,生恐惊到太子殿下。

    漠北大帐内,巴特尔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然一双大手却不时拍动椅子。突然,有侍卫跑了进来,跪拜道:“启禀大汗,大楚后营着火。”

    顿时,巴特尔已睁开了眼睛,其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光芒。此刻,一老者张口说道:“大汗,看来他们得手了。”

    点点头,巴特尔却是张口说道:“传令云德、苏日格,撤退。”

    当侍卫离去,老者又开了口,道:“大汗,那他们呢?”

    轻摇脑袋,巴特尔张口说道:“不过是各取所需,不用管他们。”

    此刻,距离大楚大营十几里的无名山峰之上,一黑衣壮汉正在看那映红半边天的火海,粗狂的脸庞挂着一抹狞笑,眼中更有兴奋光芒闪现,似乎在期待什么。

    没过多久,一道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侧,犹若幽灵,只是壮汉对此见怪不怪,反而张口问道:“得手了。”

    点点头,黑衣人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楚元博身侧有两名天人境高手,那一刀,怕是要不了他的命。”

    黑衣壮汉并不失望,狞笑道:“两名天人境高手?楚昊然还真看中他,不过,能刺他一刀也不错了。”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冷哼,壮汉接着又道:“要不是大哥有令,我非要了罗世毅的命不可,那么,这局棋可就有趣了。”

    不见黑衣人接口,又似知道黑衣人不会接口,壮汉又是一声冷哼,道:“走了。”说话间壮汉已转过身去,两道黑影似融入了黑暗之中,不见踪迹。

309 各显神通

    黄昏时分,距乌木特百余里的一小部族中,缕缕炊烟升起,看似一副安静祥和的画面,然而等人走进,便可感受到其中的杀机,因为里面是玄甲卫将士。

    大帐内,周褚神色平静,脑海却转个不停。大楚后营被烧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耳中,大战将起,周褚正在推演两方会如何用兵,玄甲卫在何时出现才能造成最大的效果。

    沉寂之中,一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消瘦的身躯,白皙的脸庞,正是宋鹏。走到周褚身前,宋鹏张口说道:“周先生,西南六十里发现漠北大军,起码两万人马,而且看势头,他们正在找地方隐藏起来。”

    周褚并没有立即出口,沉默片刻却是笑了声,道:“火烧大营,逼罗大帅出城一战定胜负。大战正酣时候,这两万人马突然杀出,巴特尔还真是好计谋。宋将军,你以为我们怎么办?”

    望着周褚,宋鹏张口说道:“看来周先生是要灭掉他们了。这两万人马是巴特尔的后手,想来属精锐之师,若想不惊动巴特尔灭掉他们,起码也要两万人马,而算算时间,七王爷也快到了。”

    哈哈笑了声,周褚张口说道:“久闻越中为世外桃源,此战过后,周某一定要去转转。”

    宋鹏明白周褚的意思,却是淡淡说道:“先生大驾,宋鹏一定扫榻相迎。”

    顿时,周褚又是一阵大笑,却并不在这上面多说什么,而是接着刚才说道:“七王爷应该快到了,宋将军,你派人寻到七王爷,告诉他们快马而来,一定要闹出动静。”

    休息一个日夜,楚昊宇便率领玄甲卫马不停蹄的赶回乌木特,只为最后一战,短短数日便赶到了图也江。这不过十几日工夫,图也江便宽了一倍有余,深数尺淹住了马腿,大军只能牵马渡江,要是再晚两日,恐怕就要另想他法。

    望着缓慢前行的众军士,楚昊宇神色突然一动,张口说道:“南宫将军。”

    听到叫喊,南宫瑾躬身行了一礼,而后笑道:“将军有何吩咐?”

    扫了南宫瑾一眼,楚昊宇又将目光放在湖面上,缓声说道:“前朝有暗影,也就是现在天刺,我楚家有天卫,鞑靼部有风卫。钱家有孔,藏剑山庄有暗阁,你圣教呢?”

    望着楚昊宇,南宫瑾不由怔了下,随即似又想到什么,一直平静的眼中有兴奋光芒射出,立即答道:“回禀将军,我圣教修行七情六欲并因此分成六门,极乐、花间,味门、毒门、乐门和法门,然教主一脉却不属六门,我教称之为日宗,而月宗,就是我教的秘密,非教主不能掌握,很少有人知道,连各门掌令都不能。”

    轻哦了声,楚昊宇接着问道:“白兄呢?”

    摇摇头,南宫瑾张口答道:“白师兄应该知道一些却也不会太多,毕竟,我圣教教主可是从无数厮杀中走出来的,不登上宝座,根本掌控不了月宗。哼,便是登上宝座,也不见得能够掌控月宗。”

    若是以前,楚昊宇还会有些怀疑,可现在却很是赞叹的点点头,而后又张口问道:“无极观和天龙寺呢?”

    南宫瑾身为法门传人,对这些再清楚不过,而楚昊宇之所以不知道,不过是以前不愿知道罢了,不然以他的身份,天卫内的资料还不是任由他翻阅。想到这点,南宫瑾更加兴奋,缓声说道:“无极观为道家,道家讲究阴阳之道,万物无不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无极观便将其称之为天合。至于天龙寺,其密谍大都由藏经阁主持,江湖内称之为经门。”

    点了点头,楚昊宇直直盯着南宫瑾问道:“南宫兄,你说,这玄甲卫可有四门密探?”

    顿时,南宫瑾心神一震,却也知道自己到了关键时候,能不能够得到楚昊宇的信任就在此刻。思索片刻,南宫瑾缓声说道:“玄甲卫乃是真正的精锐之师国之利刃,且大都来自江湖,要是没有暗探,那才叫奇怪呢!”说到这里稍顿,南宫瑾直直盯着楚昊宇说道:“三个月,末将一定为公子找出来。”

    楚昊宇摇摇头,道:“找他们干什么,本公子要的是,天刺。”

    最后两个字,楚昊宇几乎是一字一字吐了出来,使得南宫瑾又是一愣,随即心中大喜,沉声说道:“公子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

    这次,楚昊宇并没有再开口,静静眺望着数里长的大军。突然,一骑疾奔而来,冲楚昊宇跪拜道:“启禀将军,这是宋将军加急送来的消息。”

    接过字条扫了眼,楚昊宇神色并不曾有任何变化,只是南宫瑾却看到了他微微上挑的嘴角,如此从容,如此自信。自顾一笑,南宫瑾笑问道:“将军,可是有好消息?”

    楚昊宇也是一笑,淡淡说道:“没什么,周将军又挖了坑,传令大军全速前进。”

    清晨,天还未曾破晓,宋鹏便匆忙赶到了周褚大帐将他叫醒,沉声说道:“周先生,有人冲击突厥族大营,是我玄甲卫。”

    虽是刚刚醒来,可听到宋鹏的话,周褚眼中猛然有光芒射出。思索片刻,周褚张口问道:“当真是我玄甲卫将士?”

    没有任何迟疑,宋鹏立即答道:“当真。探子还怕搞错,借混乱进入突厥大营,真是我玄甲卫将士。”

    当宋鹏的话落下,周褚便再次问道:“可有七公子的消息?”

    摇摇头,宋鹏张口答道:“没有。怪就怪在这里,要真是将军所为,他一定会事先传讯我们。”

    这个是自然,周褚的计谋是让楚昊宇故意暴露行踪诱使突厥族出兵,来一招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消灭突厥族这两万精锐。现在,既然是玄甲卫主动出击,那自然不能是楚昊宇他们,可是,又明明是玄甲卫出手,哪来的人马?

    就在两人沉思时候,又有人来报,道:“启禀宋将军、周先生,玄甲卫已经后撤,突厥族正要追赶。”

    思索片刻,宋鹏扭头望向周褚,而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所想,出击。

    冲周褚点点头,宋鹏沉声喝道:“传令时将军,立即整兵出击。”

    玄甲卫大军并不在此,而是隐藏在一无名山谷内,由时醇时将军统领。躬身一拜,侍卫一溜烟跑了出去。

    此刻,宋鹏又将目光放这里周褚身上,张口问道:“周先生,你要不要去观战?”

    稍稍思索了下,周褚终是点了点头,因为他确实好奇这支人马究竟是那来的。

    数十里路,快马加鞭也用了一个时辰,等宋鹏和周褚赶到突厥大营周围,立即有探子迎了上来,冲两人拜道:“启禀宋将军、周将军,刚才冲击突厥大营的是楚将军的亲卫,血卫,不过,李将军并没有说他们怎么来的。”

    “血卫?”自语了声,周褚虽有些迷茫,却也起了兴致。楚昊宇的亲卫队,不跟在他身侧反而出现在这里,而且冲击突厥大营,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宋鹏虽也有疑惑,却是开口问道:“突厥大营还剩多少人马?”

    探子立即答道:“血卫虽只有三千人马,却是将突厥大营凿穿,因此,突厥人看似非要将李将军他们斩尽杀绝,足足一万人马追了出去。”

    听说有一万突厥精骑离去,宋鹏眼中猛然有光芒闪过,以玄甲卫的精锐,又是突袭,肯定能将剩余一万人马消灭掉。点点头,宋鹏对身侧侍卫说道:“传令时将军加快速度,还有,一定不能惊动突厥人。”

    不觉间,日头已经大高,站在山丘向下望去,突厥大营还是一片狼藉,有火焰至今都不曾熄灭,飘着黑烟。

    见此,宋鹏女子般俊秀的脸庞上突然浮现起一抹冷笑,大喝道:“杀!”大喝声中,宋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顿时,身着黑甲的玄甲卫大军,如同一阵黑色的洪流自上而下向突厥大营狂卷而去,轰隆隆的马蹄声,如此震撼心神。

    听到马蹄声,谷内突厥精骑不由愣了一下,纷纷扭头望来,而看到冲击而来的玄甲卫大军,感受着他们的锐不可当的气势,不少人脸色都变了。毕竟是在马背上长大,是天生的勇士,还是有勇士翻身上马迎了上去,奈何玄甲卫在冲击之中已将气势攀至顶点,如何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一个照面便被玄甲卫穿透冲击大营。

    一刀劈飞一颗脑袋,宋鹏直奔山谷中央的大帐而去,一柄沉影刀,根本没有一合之将,很快便要冲进大帐。此刻,一披甲将领迎了上来,挥动长长的马刀劈向宋鹏脑门。

    盯着披甲将领,宋鹏神色平静,手中沉影刀更似融入了虚空,在两人错身的一瞬间,从他脖子上划过。疾快的刀势,不曾留下丝毫痕迹,然而此将领策马冲出数步后,脑袋猛然滚了出去,喷溅出数尺高的鲜血,看去如此夺人心魂。

    此将领是突厥族主将毕节,也是突厥族族长吉利可汗的儿子,而毕节的死亡,突厥族精兵再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局面几乎成一边倒的屠杀。见此,不少突厥族勇士终是选择了逃离,被玄甲卫追杀数十公里,一直到遇见突厥族大军。

310 主动出击

    听闻大营被攻破,格鲁扎大惊,那可是上万精兵,一个冲击便被击破大营现仅剩这千余名残兵败将,他如何能不震惊。而听到毕节战死,格鲁扎一个踉跄差点跌落马下。

    自突厥族退至天山脚下,老族长吉利可汗虽有雄心奈何力不从心,便一直悉心培养几个儿子,想他们出现一个真正的狼王。漠北崇尚狼性,古突厥族也不例外,将近二十年的明争暗斗,毕节终是胜出夺得继承权,可现在被人斩杀,他格鲁扎如何向吉利可汗交代?

    沉默片刻,格鲁扎一脸铁青的说道:“都什斯,你立即率两千精骑赶往乌木特,告诉族长这里发生的一切。另外告诉族长,要是一日后本将没能赶到,就是战死杀场。”

    话到最后,格鲁扎也不容他身侧众将插口,高举沾血的长枪叫道:“突厥族的勇士们,为少族长报仇,杀!”大喝声中,格鲁扎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震耳欲聋的大叫声中,突厥族精锐纷纷策马狂奔起来,向玄甲卫狠狠的冲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都什斯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愤怒,沉声说道:“走。”大叫声中,都什斯没有任何迟疑的向东方奔去。

    很快,玄甲卫便与突厥精骑撞在一起。一方士气如虹,一方满怀敌忾,这两支精锐,立即撞击出最激烈的火花,如此绚丽,又如此悲壮。

    激烈的厮杀之中,没过多长时间,两军便将对方凿穿,留下一地尸骨,以及冒着热气的鲜血,犹若他们不曾散去的英魂。

    与格鲁扎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言语,宋鹏再次策马冲击起来,直冲格鲁扎而去,而格鲁扎也挥动长枪冲向宋鹏。

    这刻,宋鹏这位世家子已是血迹斑斑,然而眼中的光芒更甚,从容、坚定,充满神采,看去如此耀眼。

    奔驰的骏马,很快,宋鹏便与格鲁扎相遇,同时间,两人都出手了。宋鹏挥动沉影斩向格鲁扎,平淡的刀势犹若一道清风,让人难以察觉,难以抵挡。格鲁扎手中长枪疾快,凌厉的枪势带起吱吱的声响,刺向宋鹏胸膛,如此动人心魂。

    叮铛一声脆响,是宋鹏手中沉影斩在了长枪之上。顿时,格鲁扎手中长枪起伏不定,便是他魁梧的身躯也是一阵颤抖,他的武功终不如自幼修习内家功夫的宋鹏,而就是这微弱的差距,沉影随着疾驰的骏马,划过格鲁扎咽喉,不沾丝毫鲜血。

    斩杀格鲁扎,宋鹏又是一声大喝:“杀!”

    这一声大喝,即为振奋士气,亦在疏解胸中的血气,格鲁扎全力一击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听着宋鹏的大喊声,再看看格鲁扎的脑袋,玄甲卫士气大振,同时高呼道:“玄甲卫威武,杀!”

    震耳欲聋的杀喊声中,玄甲卫再次与突厥族大军撞在一起,这次,两军展开了更为惨烈的厮杀,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流淌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此刺眼。

    就在两军的激烈厮杀之中,又有马蹄声响起,急促、有力,如此震撼心神,让人不由扭头望了过去,漆黑的盔甲,不正是玄甲卫大军?见此,玄甲卫又是一振,反观突厥族众将士,他们本就落在下风,现在又被前后夹击,不少人脸色都变了,气势为之一泄。此消彼长之下,突厥族败局已定。

    将突厥族大军冲散,宋鹏便脱离战场,此刻,李牧打马走了上来,躬身拜道:“末将见过宋将军!”

    望着李牧,宋鹏不由问道:“李将军怎么在此,楚将军呢?”

    没有任何隐瞒,李牧将血卫为何会脱离玄甲卫的缘由说了一遍,而后又道:“马踏金帐,漠北诸族仅剩古突厥族,末将便率领血卫直奔古突厥族而去,不曾想古突厥族仅剩妇孺老弱。得知毕节率领两万人马离去,末将感觉不妙,便急忙追了上来,直到昨晚才发现他们的踪迹,并派人返回乌木特告知大帅。”

    此刻,宋鹏俊秀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笑容,道:“区区三千人,竟敢冲击两万突厥精骑,李将军还真是好胆识,本将佩服。”说话间,宋鹏更是抱拳冲李牧行了一礼。

    面对夸奖,李牧神色不曾有任何变化,缓声说道:“宋将军能够及时赶来,想来早就发现突厥大军,宋将军和周先生大才,岂能没有应对之策?此战,恐怕是末将搅乱两位将军的计谋。”

    “李将军此言差矣!”开口的是周褚。缓步走到两人身侧,周褚望着前方战场说道:“我与宋将军商定,以楚将军为饵诱使突厥族出兵,而后两面夹击,如此看来,倒与今日之局相差不大,只是提起几日罢了,不过,刚才有一队人马离去,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如今要主动出击了。”

    李牧知道周褚在楚昊宇心中的分量,不敢有任何不敬,忙躬身行了一礼,道:“末将见过周先生。”

    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周褚张口说道:“李将军太过客气,倒是李将军能够突袭突厥族,不愧为世之虎将。”

    望着周褚,李牧立即说道:“先生过奖,末将当不得,不过是众将士用命,末将可不敢居功。”

    周褚并没有在这上面多说什么,而是笑问道:“周将军有何打算?”

    李牧明白周褚的意思,楚昊宇既然将血卫交给他李牧,周褚自然不会过问,因此,李牧倒也不曾客套,思索片刻后张口说道:“末将想借毕节人头一用。”

    顿时,周褚和宋鹏眼中都有光芒闪过。盯了李牧片刻,周褚突然大笑起来,叫道:“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挡百万师,将军豪情,周某佩服。”

    望着李牧,宋鹏不由一笑,道:“将军豪情盖天,本将也佩服的很,相见之日,就是我等把酒言欢之时。”

    叫了声好,李牧沉声说道:“宋将军、周先生,末将告辞!”话道最后,李牧躬身一拜打马离去,很快,血卫犹若一道黑色洪流,直奔乌木特而去。

    望着血卫离去的方向,周褚轻叹了口气,随即却是笑道:“此战过后,血卫可就是真正的百战雄狮,又有李将军这等虎将,天下间,谁能挫其锋?”

    点点头,宋鹏却是张口说道:“自古有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先生这等统帅?”

    哈哈笑了声,周褚并不接口反而岔开话题说道:“突厥族大军已灭,我玄甲卫也暴露行踪,宋将军有何计谋?”

    稍稍思索了下,宋鹏张口说道:“得知我玄甲卫就在一侧,巴特尔肯定会立即出兵,与我大军决一胜负。”说到这里盯着周褚,宋鹏张口问道:“周先生大才,这几日一直在推演两方如何用兵,先生以为我们何时何处出击最好?”

    周褚又是一笑,看去有着说不得的从容和自信,还真是好气度。望着乌木特方向,周褚缓声说道:“舍弃金帐,用尽粮草,既然巴特尔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我们就再添一把火好了。”

    宋鹏起初还没能明白周褚的意思,可思索片刻回过神后,眼中猛然有光芒亮起,兴奋又嗜血。

    乌木特,罗世毅神色虽平静,然而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而看到罗世毅这个样子,众军士也都压低了呼吸,大帐内一片死寂。

    沉寂之中,斥候统领吕方大步走了进来,跪拜道:“启禀大帅,玄甲卫突袭突厥精骑,仅数千残兵败将逃离,突厥族少族长毕节、大将格鲁扎都被玄甲卫斩杀。”

    罗世毅心中确有担忧,非是战局,而是太子楚元博的伤势。听吕方说完,罗世毅便收起所有情绪,思索片刻张口问道:“巴特尔有何反应?宋将军他们又哪去了?”

    吕方立即答道:“根据斥候所报,宋将军率领玄甲卫大军直扑漠北大营而去,至于巴特尔,漠北大营内并无异动,不过传闻倒是越演越烈,说狮部阿日斯兰是我大楚奸细的消息。”说到这里,吕方抬头直直盯着大帅罗世毅,似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只可惜他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思索片刻,罗世毅张口喝道:“传令陈将军、方将军,各营主将入帐议事。”

    当罗世毅的话落下,有侍卫立即跑了出去。没过多长时间,方林、陈定远,程连山、侯知白等各营主将都赶至大营,见此,众人都知道大战已至。

    扫过众将一眼,罗世毅缓声说道:“本帅刚得到消息,古突厥族两万精骑赶到乌木特百里外隐藏起来,不过,已被玄甲卫灭掉。现在,玄甲卫正游曳在漠北大营周围。”

    顿时,众将都露出兴奋神色,不仅仅是为玄甲卫消灭了两万突厥族精骑,更为他们马踏金帐。若非踏平金帐,玄甲卫岂会返回?

    自顾一笑,方林张口说道:“一万玄甲卫,便踏平了金帐,七王爷还真是好胆识。而今,我们又多一成胜算。”

    此刻,向来寡言的程连山也开口说道:“马踏金帐,乃我军人的最高荣誉,哼,如今金帐已破,只等消灭城外大军,可保我大楚百年无忧!”

    “程兄所言甚是。”开口的是侯知白。望着大帅罗世毅,侯知白接着又道:“七王爷已经踏平金帐,而今仅剩城外大军,大帅,你就下令吧!”

    同时间,众将齐呼道:“请大帅下令!”

    大叫了一声好,罗世毅张口说道:“金帐被破,粮草已尽,巴特尔出兵在即,不过这次,本帅要主动出击,要让漠北诸族知道,我大楚铁蹄无人能挡,不可战胜。方将军,程将军,龚将军。”

    随着罗世毅的话,方林、程连山、龚明三人立即站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在!”

    望着三人,罗世毅张口说道:“你三人,方林为主将,程将军和龚将军为副将,调禁军一万,神武尉三万,都敕堡两万,共六万人马,正面冲击漠北大营。”

    三人再次一拜,沉声喝道:“末将得令。”

    点点头,罗世毅将目光放在陈定远身上,道:“陈将军,狄将军,徐将军。”

    陈定远,狄海英,徐重楼三人同时站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在!”

    望着他们三人,罗世毅张口说道:“你三人,以陈将军为主,从你西北边军抽调五万精骑,冲击左翼。”

    “末将得令!”再次一拜,三人才起身退至原位。

    此刻,徐重楼扫了侯知白一眼,将目光放在张霄身上,张口说道:“张老将军,侯将军。”

    听到叫喊声,张霄和侯知白立即站了出来,拜道:“末将在!”

    望着两人,罗世毅张口说道:“你二人,以张老将军为主,神策尉、神机尉各调两万人马,冲击右翼。”

    没有任何迟疑,两人沉声拜道:“末将得令!”

    点点头,罗世毅将目光放在京城三营周敏身上,道:“周将军,京城三营在本帅身侧听令,另外,各大营副将调至本将身侧听令。”说到这里稍顿,罗世毅扫过众人一眼后接着又道:“诸位,此战关系我大楚数百年国运,只能胜不能败,望诸位牢记在心。好了,都下去准备吧,大军各带三日粮草,明日辰时出击,而后自行决断。”

311 晕倒

    在罗世毅得到消息同时,也有消息传到了巴特尔手中,听说突厥两万精骑被灭,巴特尔脸色瞬间寒了下去,吉利可汗更是一阵颤抖,脸色苍白没有一点颜色,看似随时都能熄灭的风中烛。

    沉寂之中,有探子飞速跑了进来,跪拜道:“启禀大汗,古突厥族都什斯将军求见。”

    巴特尔并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放在吉利可汗身上,只是看到吉利可汗颤抖不定的眉头,巴特尔不由发出一声叹息。这次真非造作,而是心底有些同情这个老头子,或许,还有难兄难弟的意思吧!

    终是久经风浪,吉利可汗在一个呼吸间便稳住了心神,淡淡说道:“传。”

    很快,一脸悲愤的都什斯便走进大帐,跪拜道:“末将见过吉利可汗,见过大汗!”

    望着都什斯,吉利可汗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伤感,有气无力的说道:“说,究竟怎么回事?”

    不敢抬头,都什斯直接说道:“奉族长和大汗军令,少族长率两万铁蹄日夜兼程赶往乌木特,三日前在兴安河一山谷隐藏起来,可今日卯时,有敌突袭我军大营。来人都是黑甲,一个穿刺便将大营刺穿,不过人数不多,约莫三千人,少族长便命格鲁扎将军追击,务必将铁木歼灭。一个上午,他们也不远离,就带着我们兜圈子,偶尔还杀个回马枪。”

    此刻,一将领忍不住插口说道:“又是玄甲卫,有机会,本将一定将他们挫骨扬灰。”

    扭头看了眼说话将领,尤其是他那种与择人而噬的目光,都什斯如何能不知他一定与那群黑甲将士有着血仇大恨。

    “玄甲卫。”心底默念一遍,都什斯又开了口,道:“拖到中午,少族长身侧侍卫跑来说大营遭到袭击,要我们立即赶回去,可未等我们赶回大营,大军已被、已被……”说到这里顿了下,都什斯继续说道:“此刻,格鲁扎将军要末将将消息带给族长,现在,恐怕格鲁扎将军凶多吉少了。”

    冷哼了声,巴特尔沉声说道:“不是恐怕,已经战死,不过,两万精兵,竟被一万玄甲卫灭掉,哼!”若非顾忌吉利可汗的颜面,顾忌吉利可汗风中烛的神态,巴特尔还真要说狠话,因为他确实恼怒,恼怒突厥精锐如此轻易被灭,恼怒他对突厥族这支精骑报了很大希望,希望他们成为决定战局的最后一刀,而今,刀未出鞘便已折断。

    深吸一口气,吉利可汗站了起来,抱拳冲巴特尔行了一礼,缓声说道:“毕节无能,耽误大局,老夫特向大汗请罪。”

    望着颤巍巍的吉利可汗,巴特尔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两人是难兄难弟一般。毕竟,是玄甲卫烧了他的金帐,而今又将突厥族的少族长斩杀,断了吉利可汗的所有希望。很快,巴特尔便将这个想法抛掷脑后,现在胜负未定,他巴特尔还有一战之力。

    摇摇头,巴特尔硬是挤出一丝笑容,道:“老可汗这是哪里话,谁知道玄甲卫这群贼子怎么会出现在兴安河,而且,现在还不是说谁过谁失时候,还是想想怎么灭掉大楚大军。”说到这里,巴特尔脸上唯一的一丝笑容已经不见,一脸冰冷,扫过众将一眼开口说道:“诸位,此战的重要性,大家都再清楚不过,根本不必本汗细说。如今,大楚二十万士兵整装待发,而我军粮草已将尽,若是不能一战定乾坤,我漠北诸族便等着大楚的奴役吧!”

    当巴特尔的话落下,便有人接口说道:“大汗所言甚是,如今我漠北诸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不过,末将却是听说有人暗中与大楚勾结,等我们兵败呢!”

    顿时,不少人便将目光放在开口的乌尔穆灵身上,更有人拿目光扫过狮部阿日斯兰。这几日,漠北大营到处流传着狮部阿日斯兰与大楚勾结,甚至有人说见到大楚暗探密见阿日斯兰,商量何时出兵杀掉大汉巴特尔。

    对于这些,帐内众人再清楚不过,只是少有人敢在大汉巴特尔脸前提起,而乌尔穆灵之所以不顾时机的叫出来,是因为他与阿日斯兰有仇,杀子之仇。

    怒瞪着乌尔穆灵,阿日斯兰眉头一阵跳动,不过终没有开口,见此,乌尔穆灵接着又道:“怎么,承认了?大汉,阿日斯兰就是大楚奸细,还不将他抓起来,以防他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这次,巴特尔肃穆的脸庞上,眉头也是一阵跳动。得到风卫密报,巴特尔就知道消息为真,楚昊然一定在漠北安插了棋子,因为草原终属于漠北诸族,属于骏马,属于勇士,汉人不能统治,只能用漠北来统治漠北。可即便知道这个时候将消息泄露出来是扰乱军心,他巴特尔还不得不将这个探子找出来,防止他在背后捅一刀,这一刀,可是致命的。

    巴特尔不是没有怀疑过阿日斯兰,阿日斯兰智计不凡又有野心,尤其是他狮部的上万精兵,一旦鞑靼部失利,绝对没人能够控制阿日斯兰,可这些都是怀疑,要是没有证据就将阿日斯兰拿下,狮部上万精兵还不爆发骚乱,又如何安抚这众多族长?而且,巴特尔总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他刚得到风卫密报,便有消息说阿日斯兰与大楚勾结,所有这一切,让巴特尔感觉自己身侧站了一个人,不仅知悉自己的一切,更在把自己诱入局中,这感觉,如此糟糕。很快,巴特尔就有了决断,扭头直直盯着阿日斯兰。

    不见大汗巴特尔开口反而直直盯着自己,阿日斯兰心底叫糟。他再熟悉不过巴特尔是性格,要是他不能给出令巴特尔满意的答案,怕是就要拿他开刀稳定军心了。

    与巴特尔对视片刻,阿日斯兰缓声说道:“大汗,都说末将是大楚奸细,可末将想问,若末将真是大楚奸细,大楚会将矛头指向末将……”

    不等阿日斯兰把话说完,乌尔穆灵便将他打断,叫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演贼喊捉贼,大汗,你可不能……”

    乌尔穆灵的话也没能说完,便在大汗巴特尔冰冷的目光下乖乖住口,不过,满脸冷笑的盯着阿日斯兰,想看他出丑。

    看大汗巴特尔望了过来,阿日斯兰这次没有再解释,而是张口说道:“玄甲卫出现在我军腹背,想来大楚出兵在即,末将愿为前锋,死也死在我草原上。”话到最后,阿日斯兰躬身拜了下去。

    盯了阿日斯兰片刻,巴特尔沉声说道:“非是本汗不愿相信将军,而是此战关系我草原诸族生死存亡,本汗不能。大战将起,既然将军说愿为先锋,那本汗再给你两万人马为先锋。”说到这里发生一声冷哼,巴特尔又道:“玄甲卫已经出现在我军后背,想来罗世毅出兵也就在这一两日,现在大军仅剩数日粮草,要么,成千古霸业,要么,成过眼烟云。”

    听到巴特尔口中的千古霸业,云德和吉利可汗眼中都有过一丝异色,因为这个词,不能不让他们疑惑,或许,巴特尔还有后手,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就在两人沉思时候,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同时大叫着急报、急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很快,一探子便跑进大帐,跪拜道:“启禀大汉,金帐、金帐被烧!”

    这个消息,像似石子丢进湖面激起千层浪,使得大帐内的众多将领、族长都愣住了,然而瞬间又变得各异,有吃惊有恼怒,有人睚眦欲裂也有人漠不关心,只是一个个都直直盯着大汉巴特尔,想看他有何反应。

    听到消息的瞬间,巴特尔也是一脸震惊,随即便化作愤怒,脸庞都是一阵扭曲,眼中更闪烁着欲择人而噬的光芒,看得云德和吉利可汗心底冷笑,要不是他故意,玄甲卫就是再精锐,也休想在短时间攻破金帐。

    沉默片刻,巴特尔直直盯着探子说道:“说,消息是何处传来?要是敢乱我军心,本汗将你碎尸万段。”

    将脑袋深深低下,探子张口说道:“金帐被破之前,扎刺将军写下血书,特命小的传讯大汉。如今,金帐已被玄甲卫烧掉,数十万百姓丧生火中。”

    话到最后,探子从怀中取出一封沾血书信,平举胸前。立即有侍卫接过血书,递到了巴特尔手中。

    扎刺曾是巴特尔的侍卫统领,在越骑尉冲击金帐时候被林长青两位师兄联手所伤,故没能随军出征,巴特尔却是将金帐交给他。打开书信,巴特尔就认出了扎刺的字迹,而扎刺的话很短,只有寥寥数句,金帐被烧,末将无能,唯有死战!

    虽是故意将金帐让给玄甲卫,可亲耳听闻金帐被破数十万百姓死亡,巴特尔魁梧的身躯仍是一阵控制不住的颤抖,看得云德和吉利可汗心底冷笑更甚,只是,随即可真让他们愣住了。

    巴特尔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最后更是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账内众人再次愣了下,便是云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飞跃落在巴特尔身侧,感受着他若有若无的呼吸,云德不由吃了一惊,巴特尔竟真晕了过去,并非造作。思索片刻不得其法,云德抓住巴特尔的手腕仔细查探起来。

    看云德的眉头越来越紧,吉利可汗终忍不住问道:“云德老弟,大汗怎么样?”

    云德没有立即回答,轻摇脑袋,道:“速请怒桑宗主。”

312 大战已起

    大帐内,众多族长已经退去,仅剩云德、吉利可汗、苏日格等鞑靼部统兵大将,而巴特尔的儿子巴图布赫,也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守护在巴特尔身侧。这刻,众人都直直盯着怒桑,只可惜怒桑枯槁般的脸庞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流露。

    当怒桑坐直身体,巴图布赫再忍不住问道:“大师伯,父汗怎么样?”

    在众人的注视下,怒桑轻摇脑袋,道:“大汗中了毒……”

    听说父汗中毒,巴图布赫竟是控制不住将怒桑打断,惊呼道:“中毒?”拉长的声音中,巴图布赫急忙问道:“怎么会?父汗的饮食专门有人负责,而且,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中毒了?”

    怒桑并没有回答,而是望向站在门口的中年人。中年人身材中等消瘦,相貌普通眼神平静,看似没有一点引人注意的地方,可帐内没有人会忽视这个一言不发的中年人。

    阿尔布古,师从一代宗师巴赫尔,是怒桑的师弟,亦是巴特尔的至交好友。风卫首领乌勒将军被杀,巴特尔特意将阿尔布古请来执掌风卫,便是自己的安全,也交由阿尔布古负责。

    在众人的注视下,阿尔布古开了口,道:“扎刺的信有问题。”

    望着阿尔布古,巴图布赫立即问道:“布古叔叔,你是说扎刺将军有问题?他自幼便被父汗收养,怎会毒害父汗?”

    阿尔布古摇头说道:“扎刺自然不会,问题在信上。”

    这次,云德接口说道:“看将军的神情,应该审问过了,何不一并说出来。”

    点点头,阿尔布古依旧用不平不淡的语气说道:“老夫问过了,他们一队人马离开金帐就遭到玄甲卫高手追杀,无奈四散开来。为躲开追兵,也为早日将信送到大汗手中,他四五日都不曾休息。若老夫所料不差,玄甲卫就在这段时间,在信里动了手脚。”

    此刻,怒桑接口说道:“大汗心脉若有若无,体内真气断断续续,应该是中了魔教无影毒。此毒无色无味,能够在无声无息间进入心脉,不过也是因为此故,毒性不烈。”

    望着怒桑,巴图布赫眼中尽是急切,脱口问道:“大师伯,你可有办法解毒?”

    在众人的注视下,怒桑轻摇脑袋,道:“越是温和,越难驱除,而且,下毒之人明显算计过,所用分量并不会要人性命。我们若冒险驱毒,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听到怒桑的话,众人脸色立即变得各异,见此,怒桑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大战将起,大汗巴特尔却是被人下毒躺在床上生不如死,而且,下毒之人故意吊着他一口性命,就是要漠北群雄生隙,现在,就是他怒桑都压制不住众多族长,更不要说巴图布赫。此刻,巴图布赫也不敢再说驱毒一事,一旦出了意外,那还不是天塌地陷?

    沉寂之中,阿尔布古突然开了口,道:“刚得到密报,罗世毅已准备妥当,明日卯时,兵分三路攻我大营。”

    这又是一个重磅炸弹,使得众人脸色再次一变,只是现在,主心骨巴特尔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如何来指挥这几十万大军,如何抵挡大楚十几万精锐,大帐死一般的寂静。

    望着众人一张张或急切或不安或漠然的脸庞,巴图布赫的呼吸越来越急,最后却是发出一声苦笑。他虽是大汗巴特尔的儿子,是众人眼中的少将军,可是想要命令这一众桀骜不驯的将领,他巴图布赫还不够格,起码现在,几乎没人正眼看他。账内诸将,大都是父汗心腹大将德木图、查干几人战死后才提拔上来的,还不足以压制其他将领,至于其他人,吉利可汗、云德这些外族人,更不用说了。

    诚如巴图布赫所想,帐内众将还真没有几人服他,只是苏日格几名鞑靼部大将自知资历不够才不曾出声,而吉利可汗、云德,他们这些外族人,更无权过问。

    看到这一幕,怒桑又是一声叹息,张口说道:“老夫可用真气刺激大汗,让大汗清醒片刻,只是不能持久,而且过后毒气顺真气进入心脉,除非拿到解药,不然……”

    听到怒桑的话,众人心思虽然各异却是将目光放在了巴图布赫身上。

    思索片刻,巴图布赫脸上露出一抹狠色,张口说道:“大师伯,布古叔叔,玄甲卫已赶到我大营腹背,大战将起,玄甲卫就是一柄利剑悬在头顶,小侄以为,一定要先灭掉玄甲卫,哼,灭掉玄甲卫,何愁找不到解药?至于父汗,父汗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如今遭小人暗算,尤其是在我鞑靼部生死存亡关头,小侄以为可先将父汗唤醒,告诉父汗所发生的一切,不然以父汗的性情,反而会怪罪我们。”

    思索片刻,阿尔布古张口说道:“也好,只是要劳烦师兄了。”

    听阿尔布古和巴图布赫都如此说来,怒桑终是点点头,道:“师弟,你暂且为我护法。”既然有了决定,怒桑也不废话,直接将大汗巴特尔扶坐起来,两手按住巴特尔后背大穴,将内力缓缓送了过去。

    当怒桑的内力进入巴特尔的筋脉,巴特尔便是一阵颤抖,只是很快就平静下来,而后睁开了眼睛,似还有些迷茫。

    看父汗巴特尔睁开眼睛,巴图布赫赶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便是唤醒巴特尔的后果也没有隐瞒。

    确如巴图布赫所料,巴特尔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冲他点点头,而后摇头说道:“诸位都是本汗心腹,本汗也就不瞒诸位了,大军粮草皆在乌木特,听闻乌木特被烧,本汗无奈只能定下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抽走金帐守卫任由大楚夺取。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曾想玄甲卫不仅烧了金帐,竟还对本汗下毒,现在可真是九死一生之局了。胜,漠北还是我们草原儿郎的;败,死的不仅是我们,还有我们的子子孙孙。”

    望着巴特尔,众将心底都是一阵感慨,却没有出声,静待巴特尔发话。

    这刻,巴特尔明显有了决断,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悲伤。从腰间取下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巴特尔张口说道:“大战将起,本汗不能亲自统兵,这是本汗的不是,阿尔布古,二十万大军,以及漠北诸族,都交给你了。”

    听到巴特尔的话,不少人都吃了一惊,扭头望向阿尔布古。

    望着巴特尔,阿尔布古也有些吃惊,可终没有出声反对,点头说道:“大汗,你就放心吧,阿尔布古一定竭尽全力保我草原安危。”

    听阿尔布古如此说来,巴特尔不由大笑起来,只是大笑声到最后变成了咳嗽声,身躯也是一阵颤抖,便是他身后的怒桑,手臂也随之颤抖。

    忍住咳嗽声,巴特尔将令牌递了过去,道:“这是本汗的虎符,你拿好,谁敢违令,杀!”冰冷的声音中,巴特尔又道:“怒桑,收手吧,多留些内力杀敌。”

    给巴特尔运功至今也不过一刻钟工夫,可已是天人境巅峰高手的怒桑,枯槁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深吸一口气,怒桑一手脱离了巴特尔的后背,而后挥手如电点了他身后几处大穴,顿时,巴特尔脑袋一歪,看似睡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怒桑挥手如刀划开指尖,顿时,一滴鲜红有些耀眼的鲜血流了出啦,滴在厚厚的毛毯上发出吱吱声响,可知其毒性。

    看怒桑开始调息,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阿尔布古身上,便是巴图布赫这位少将军,心中虽有万般想法却也不曾开口。

    扫过众人一眼,阿尔布古张口说道:“诚如大汗所说,此战,胜,漠北还是我们草原儿郎的;败,死的不仅是我们,还有我们的子子孙孙,还望诸位齐心合力共度此难关。苏日格、西日莫,你二人统领我鞑靼部八万勇士,正面出击,务必挡住大楚正面冲锋。”

    望着阿尔布古手中虎符,苏日格和西日莫同时拜倒:“末将得令!”

    目无表情的望了两人一眼,阿尔布古扭头望向云德,道:“根据风卫密报,陈定远率领五万精锐冲击左翼,云德将军,左旗三万精锐,外加狮部、虎部、豹部、狐部和众多小部族,一定要挡住陈定远。”

    与阿尔布古对视片刻,云德突然冷笑了声,道:“将军已经下令,本将岂能不尊?将军放心,只要人不死绝,本将决不会让大楚踏足大营一步。”

    望着云德,阿尔布古终是点点头,扭头望向吉利可汗,道:“老可汗,大营右翼就交给你突厥族了。”

    对于巴特尔中毒一事,吉利可汗也是嘘嘘不已,而且想到大帐内有人是大楚探子,吉利可汗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也该给突厥族留条后路了。想到这里,吉利可汗没有任何迟疑的答应下来,只要他古突厥族兵合一处,再不济也能逃出生天。

    最后,阿尔布古望向了巴图布赫,张口说道:“少将军,大汗原本来留下一万精锐,要你在最后关头杀出,而今玄甲卫就在腹背,等寻到他们的踪迹,本将会立即出兵,与你前后夹击,消灭他们。至于解药,恐怕要劳烦大师兄了。”

    这片刻的调息,怒桑已站了起来,道:“师弟放心,怒桑一定会拿到解药。”

    点点头,阿尔布古张口说道:“那好,都下去准备吧,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战。”

313 棋子

    漆黑的夜里,乌云完全遮住了月亮不见丝毫光芒,唯有不时呼啸而过的狂风,狼一般嘶吼。

    望着前方连绵不绝的大营,点点火把犹若星辰发出熠熠光芒,如同李牧眼中的兴奋光芒。

    突然,一道黑影飞驰而来。在李牧身前停住后,来人躬身拜道:“启禀李将军,今夜漠北大营突然紧张起来,末将本以为大战在即,仔细查探却发现人心惶惶,最后末将潜入一小族长的营帐内得知,巴特尔今日军议时候晕倒过去,似乎中了毒。”

    “中毒?”自语了声,李牧猛然想到什么,便张口问道:“今日可有探子给巴特尔送信,关于金帐的?”

    黑影本还有些迟疑,听到最后一句立即答道:“将军说对了,巴特尔晕倒前,刚得到金帐的来信,众人都以为巴特尔因金帐被破伤心过度才晕倒的。”

    思索片刻,李牧脸上有过一丝明悟,张口说道:“宸慎,你立即赶回乌木特,告诉大帅巴特尔中毒一事。”说到这里似知道赵宸慎心中疑惑,便出口解释道:“南宫将军做了手脚。”

    听到李牧的话,赵宸慎先是一愣,随即便躬身拜道:“末将得令。只是将军,巴特尔中毒后,漠北大营立即戒严,并派出大量探子。此地距离漠北大营不远,要是时间久了,肯定会被发现。”

    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李牧张口说道:“无妨。大战将起,巴特尔又中了毒,他们无暇顾及我们,只能派一队精锐缠住我们,不过,咱们可是三路大军,七王爷也该到了。咱们人数最少,只要缠住他们,以七王爷和宋将军的谋略,肯定能给漠北大军致命一击,去吧!”

    李牧所想本也不差,只是他不曾料到为了得到无影毒的解药,巴图布赫铁了心要灭掉玄甲卫,让这三千血卫陷入九死一生之局。

    已是子夜,罗世毅还不曾睡,正在沙盘上推演战局。他已经得到阿尔布古的布局,思索着三路大军的优劣、得失。突然,有侍卫前来禀告道:“启禀大汗,一玄甲卫斥候求见,说是七王爷的亲卫,有要急军情。”

    自太子楚元博遇刺,斥候再不能自由出入大帐,生恐再次出现上次的情景。点点头,罗世毅张口说道:“传。”

    很快,赵宸慎便走了进来,而在明亮的灯光下,也终于看清了赵宸慎的相貌。赵宸慎身材中等却因为长时间练武的缘故极其结实,俊秀的脸庞洁白若玉没有一丝瑕疵,两眼明亮犹若两颗寒星,神色平淡、从容,给人无上好感,便是罗世毅,也在心底夸了一句好相貌好气度。

    赵宸慎在大帐中央跪了下去,拜道:“见过大帅!”

    盯着来人,罗世毅直接问道:“可是七王爷的消息?”

    抬头望着罗世毅,赵宸慎接口答道:“启禀大帅,攻破金帐,七王爷便命李将军带血卫四处出击。今晚,末将潜入鞑靼部大营,得知巴特尔晕倒,后来李将军要末将传讯大帅,巴特尔并非晕倒而是中毒,圣教无影毒。”

    罗世毅早就得到巴特尔晕倒的消息,却不曾想到他中了毒,这刻听说巴特尔竟中了魔教的无影之毒,以罗世毅的心性也是大吃一惊,而且想到消息来自玄甲卫,如何能不知是玄甲卫的手笔。

    确信巴特尔中毒,罗世毅思索片刻后挥手说道:“知道了,去吧,传方将军。”

    再次一拜,赵宸慎起身离去,没过多久,方林便赶了过来,躬身拜道:“大帅,你找末将?”

    罗世毅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巴特尔中了毒,魔教无影毒。”

    顿时,方林眼中有光芒闪过,沉声问道:“当真?”

    点点头,罗世毅张口说道:“消息是玄甲卫传来的,下毒的也是玄甲卫。”

    看罗世毅直直盯着自己,方林如何不知他的意思,思索片刻后张口说道:“自圣上有意平定漠北便开始布局,并安排了两枚棋子。非是末将不告诉大帅,只是担心大帅得知后有所顾忌放不开手脚,如今也该告诉大帅了。”

    听闻圣上竟然安插了两枚棋子,罗世毅心底又是一惊,却是张口喝道:“都出去,不得本帅召唤,胆敢靠近大帐百步,杀!”

    当罗世毅的话落下,大帐内的长史、文书以及侍卫纷纷离去,很快就剩罗世毅和方林两人。

    看罗世毅盯着自己,方林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两枚棋子,一明一暗,明为古突厥族汗拔都,暗则是云德。”

    罗世毅并不知道汗拔都,可听闻云德竟是大楚暗子,眼中猛然有光芒闪过,直直盯着方林。

    方林能够明白罗世毅吃惊的缘由,当日,云德率领五万大军坑杀了都敕堡五千将士,便是杨肃也被他所伤,至今都不曾好转。摇摇头,方林张口说道:“汗拔都是吉利可汗的二儿子,其人平庸却自喻不凡,在争夺古突厥族少族长之位时候败给毕节,被我们稍加诱惑便答应了我们的要求,而今汗拔都就在漠北大营,估计正想着我们灭掉鞑靼部,然后顺势杀掉吉利可汗,以便他顺利继承汗位,成为新的漠北之主。”

    说到这里发出一声不屑冷哼,方林接着说道:“我们找上汗拔都,正是因为其平庸,即便被人察觉也无妨,反而能使古突厥族和鞑靼部生隙,所以,汗拔都为明。至于云德,云德大才奈何巴特尔为人霸道,根本不容他发展,也是因为此故,云德嗜血好杀,在漠北可谓是声名狼藉。我们找上云德,一是因为他有大才,能够助我们灭掉鞑靼部,再就是他为人嗜血,即便鞑靼部被灭,他云德也无法统领漠北诸族,成不了我大楚之患。”

    思索片刻,罗世毅轻叹了口气,道:“可惜杨肃,一代虎将!”摇摇头,罗世毅似将一切都抛掷脑后,神色已平静下来,道:“巴特尔中毒,现今昏迷不醒,方将军可有计较?”

    自听闻巴特尔中毒,方林就在思索着如何利用此局,心底早有了计较,从容一笑,道:“阿尔布古兵分三路,中路全是鞑靼部精锐,右路为古突厥族,左路由云德统领,既然左右两路大军都有我大楚暗子,本将倒觉得可集中兵力击溃中路大军。至于古突厥族,末将命人传讯汗拔都,让他说服吉利可汗。吉利可汗为人虽傲却是识时务者,知道如何取舍。而且,”拉长的声音中,方林又是一笑,道:“吉利可汗年龄已大,也该传位汗拔都了,汗拔都与云德,一人势大,一人大才,这才我大楚想要的局面。”

    盯着方林,罗世毅似初次认识他。沉默良久,罗世毅终是开了口,道:“就按方将军说的办,神机尉两万将士也调至你帐下听令。”

    “末将得令!”再次一拜,方林转身走出了大帐,却是听到罗世毅的一声轻叹。此刻,方林也是一声暗叹,只是随即便笑了起来,此战大局已定,想来罗大帅也能功成名退了。

    一步步折返大营,方林自顾一笑,道:“传谢文忠来见本将。”

    谢文忠只是禁军一长吏罢了,虽疑惑将军为何要见他,侍卫却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走了出去。很快,一身玄色长袍的谢文忠便走了进来,躬身拜道:“见过将军。”

    谢文忠看似五十上下,消瘦的脸庞上堆满皱纹,两眼平淡无光,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玄异味道,而且面对方林神色从容,想来绝非一长吏这么简单。

    望着谢文忠,方林轻笑了声,道:“谢兄客气。”说到这里口气一转,方林沉声说道:“巴特尔中了无影毒,现昏迷不醒。”

    听闻巴特尔中毒,谢文忠虽吃惊,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思索片刻反而张口问道:“将军可是意在古突厥族?”

    哈哈笑了声,方林张口说道:“我就知道难不住谢兄。此次,正要劳烦谢兄说服吉利可汗,古突厥族可以离开,但必须传位汗拔都。”

    没有任何迟疑,谢文忠点头说道:“吉利可汗已老,再没了雄心壮志,此事不难。”说到这里,谢文忠望着方林说道:“要不要传讯云德?”

    摇摇头,方林张口说道:“云德心机深沉,他若得知此事,一定会挑起混乱,然后火中取栗,不过倒可告诉他,想要成为漠北之主,也该拿出些诚意了。”

    谢文忠先是一愣,随即便笑道:“好一招借刀杀人,谢某佩服!”

    这刻,方林神色平静,非但没有丝毫得意反而静静说道:“死敌人,总比我大楚将士战死沙场的好。”

    望了方林片刻,谢文忠突然抱拳行了一礼,道:“将军大仁大义,文忠佩服,告辞!”

    看谢文忠离去,方林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喝道:“传令诸将入帐议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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