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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排云掌     新列强时代txt下载     新列强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不和

    “大人,曾国藩可是李鸿章的老师……”

    吴可下了命令,身边幕僚先是恭身应下,而后才满脸疑惑问道。

    “呵呵,李鸿章是聪明人,不会跟曾某人保持绝对一致的!”

    吴可轻笑着摇了摇头,眼中闪烁肯定神色,道:“要真是如此的话,曾某人剿捻的话,也不会拖成那副摸样!”

    幕僚轻轻点头,显然也明白其中内情。

    没了直属的湘军力量支持,曾国藩做什么都不方便。

    在剿捻过程中,曾国藩想要调动手下淮军部队,竟然可笑的要通过后方的李鸿章,在战机转瞬即逝的剿捻战场,这样的做法只能是自讨苦吃。

    “可以说,在剿捻战场上,李鸿章狠狠坑了他老师……”

    说这话时,吴可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眼下他所有的风光,可以说都是踩着曾某人的肩膀所得!”

    幕僚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试探着问道:“大人您看,曾国藩剿捻失败是不是李鸿章故意如此?”

    “这话可不能乱说!”

    吴可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轻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说不出的嘲讽,道:“李鸿章还没那么大胆子,要是稍有不慎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

    虽说满清官场就是一摊浑水,但该有的规则一样不少,尽管可能私底下没人讲之当回事,可是在表面上却要主动维护,一旦触犯可是要犯众怒的。

    幕僚跟着笑了起来,道:“李鸿章文人出身可能不会有这个想法,可事实却是他最后摘了桃子……”

    “那就把风声传出去,让湘军那帮桀骜不逊的将官好好给李鸿章找点麻烦!”吴可眼珠一转立刻计上心头,当机立断吩咐道。

    “大人此计甚妙!”幕僚眼睛一亮,急忙拍马恭维道。

    ……

    果然,不久之后南方官场上摆弄流言四起,将李鸿章设计老师的桥段传得有鼻子有眼,海象事情真是如此一般。

    李鸿章此时贵为湖广总督,耳目自然灵便得很,听到传言之后气听说气得够戗,却没办法出来解释。

    解释什么,曾国藩不管是不是想要自污,他在剿捻过程中栽了跟头却是事实。

    此外占了最大便宜的,也就是摘了曾国藩桃子的就是他李某人。此时的他就像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而湘军那帮分散在两江各地任职的将官,还有遣散后在湖南当地主乡绅的官并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一时间李鸿章几乎成了湘军上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时苦不堪言郁闷到了极点,其与湘军其余将官之间的关系本就一般,经过这事一闹更加冷淡,就是和老师曾国藩之间的私人关系也受到极大影响。

    曾国藩此时正陷入直隶一堆破事之中难以自拔,听到传言之后十分纳闷,不知这种捕风捉影的传言从何处而来,他在与湘军几员重将的书信来往中澄清了这些传言,可是不知道为何最后流言越演越烈那几位湘军重将却是无动于衷。

    等到曾某人后来察觉不对想要出手挽救之时,却已经太迟了。

    ……

    没办法,李鸿章便宜占得太大,湘军中早有人看他不爽了。

    曾国藩当初剿捻之时,意在以湘淮军之长克捻军之短,应该说是极为毒辣的。但是对于这种部署,特别是沿河堤筑墙设防,“闻者皆笑其迂”。时在后方的李鸿章也不以为然,致书襄办曾国藩军务并建河防之策的刘秉璋讽刺说:“古有万里长城,今有万里长墙,不知秦始皇千年后遇公等知音。”

    然而,当他挂帅剿捻后,揆情度势,才体察到曾国藩战略部署的深意,然后便毫不犹豫效仿之。

    因为这事,李鸿章得罪的湘军干将不是一位两位,特别是其效仿曾某人的做法,在短短两年时间内清楚捻匪之乱,就更是惹湘军中人不爽了。

    合着不是你剿匪时便站着说话不觉腰疼,等到丫的负责剿匪之时,便又厚着脸皮使用之前奚落过的手段,还它马给办成了……

    纵观李鸿章剿捻战略的实施,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1866年12月至次年5月间实施“臼口之围”,主战场在湖北。

    李鸿章挂帅剿捻之初,只是提出了“用谋设间,徐图制贼”的原则性设想。而当时东捻军在突破曾国藩的贾鲁河、沙河防线后,迅速进入湖北,企图“长驱西上,一入四川,居已蜀之利,一上紫荆关,合张宗禹攻陕西”。

    东捻军集给在湖北钟祥臼口一带,拥众10余万。李鸿章认定这是聚歼捻军的好机会,于是调动湘淮军7万余人“分路并进”,其中包括湖北巡抚曾国荃的新湘军。

    1867年1月捻军先在安陆府罗家集击败松字营,重伤统领郭松林。半个月后又在德安府杨家河歼灭树字营,阵斩淮军悍将罗定树。2月双方主力在安陆府尹隆河进行决战。清军主力一是淮军主力人马,一是鲍超所部霆字湘军。

    本来,鲍与淮军约定2月19日(正月十五)辰刻两军发起会攻。但两军向存嫌隙,鲍轻淮军乃后起之辈,淮军将领贱鲍无谋匹夫。

    出战淮军将领为了抢夺头功,违约于卯时单独发起进攻。捻军先用流动战术与之周旋,继而在尹隆河设伏败之。淮军将领“衣冠失落”,与各营官幕僚被困待死。鲍超部按预定时间从捻军背后发动突然袭击,捻军转胜为败折损两万余人。

    鲍超救了贸然出战之淮军将领,但被救淮军将领却以怨报德,反诬鲍超部误期致败。李鸿章一味迴护己军不顾事实,按贸然出战之淮军将领口径上奏,鲍超被严旨斥责虚冒战功,应负淮军致败之咎。

    而湘系大员因鲍超并非曾国藩嫡系,不但不为其开脱,反而迎合李鸿章落井下石。曾国荃奏称接战捻军为南北两队,北强南弱,而贸然出战之淮军敌北,霆军敌南故战绩不同。

    鲍超哪受得了这个忧愤成疾,执意告退所部三十二营以遣散了之。霆军重要将领唐仁廉挑其精壮,由李鸿章“酌立营制,重整规模”,立仁字营,成为淮军的一支,从而削弱了湘军增强了淮军的实力。

    三月东捻军又在蕲水歼灭湘军彭毓橘所部,阵斩彭毓橘,至此曾国荃新湘军主力全部覆没。这一阶段李鸿章实行的主要是陆路蹙围,但并未能有效地扼制住捻军的流动。

    同时,他也成功的将配合作战之湘军瓦解,淮军一家独大引来不少湘军大佬不满和眼红,为以后的湘淮之争埋下伏笔。

    第二阶段从1867年6月至1868年1月部署实施运河、胶莱河之防,主战场在鲁东地区。

    东捻军乘湘淮军齐集湖北之际,依靠强大的机动能力跳出包围圈进入河南,因鉴于陕西就食困难四川路途遥远,遂放弃原定西进川陕的计划改向山东挺进,于六月在鲁军防守的戴庙附近突破运河防线,直趋胶东半岛。

    山东巡抚丁宝桢疏于运防,奉旨交部严加议处。一时言路汹汹。曾国藩认定“大局日坏”,担心言路不仅纠弹丁宝桢,也可能波及李鸿章,致书劝其忍辱负重徐徐图之,叮嘱其“若遇棘手之际,请从耐烦二字痛下功夫”。

    其实,在吴可这等打老了仗的优秀统帅看来,东捻军进入运东正是一大战略失策,给了李鸿章利用河防蹙之于绝地以良机。

    李鸿章所部淮军将领一致提出“倒守运河”(即由原来自东岸设防移至西岸设防)之策,李鸿章经过慎重研究决定采纳。

    鉴于捻军深入胶莱一带,他不但部署倒守运河,而且又在胶莱河两岸增设了内层防线,缩小兜剿圈企图把捻军聚歼于胶莱海隅,万一捻军突破胶莱防线,还有运河防线以资保障。

    在胶莱河防线上,他安置了沈宏富、董凤高几军四十六个营和鲁军三十一个营分段防守,每营防地三里多长。另外还设有机动的后援部队,全部兵力近五万人。运河防线则由淮军刘秉璋、杨鼎勋、李昭庆等部和豫军张曜部、皖军黄秉钧、程文炳部负责。

    而为了保障运、胶防线,李鸿章还奏准三口通商大臣崇厚、直隶总督刘长佑率军防守黄河,由漕运总督张之万率军防守苏北六塘河。这样东西南北四面就各以河为险构成了一个包围圈。

    但是,东捻军却于八月在胶莱防线北端海神庙一带鲁军防地冲破防线,渡过潍河使得李鸿章苦心经营的胶莱防线告溃。

    如此一来,李鸿章精心经营的运河防线,在机动实力强悍的捻匪跟前再次栽了大跟头,李某人为此也遭致不少闲言碎语,有那不对付的朝堂直言曾国藩都干不过捻匪,作为学生的李鸿章又有何德何能做出成绩?

    所幸李鸿章的处境要比老实曾国藩好得太多,至少不用担心朝廷忌惮过甚,只需应付少少一些不满声音即可……

第六百八十九章 经验

    对于李鸿章剿捻的一系列经过,只要能得到确切消息的,吴可都通过各种手段收集准确战报,然后作为乡勇队将官级培训班的讨论范例。

    这已是乡勇队的老传统了,由于两广多年无战事,为了保持队伍的战斗力,吴可通过各种渠道搞来中外战事详略,通过中高级将官之间的讨论与研究,提升自我能力之余接受不同战斗风格洗礼。

    虽然这样做有些‘隔靴搔痒’的意味,但总不能想要提高实战经验,便不拿手下弟兄的命当回事吧?

    尽管比邻两广的安南国境内战火连绵,作为邻居的云贵两省更是打得不可开交,可惜因为各种原因两广清军都不好插手其中。

    在安南国搅风搅雨的黄鼎凤和其部人马,本就是吴可指令两广清军放出去的,他怎么可能派兵过去镇压,要打也得等安南国局势彻底糜烂之后再动手摘桃子。

    至于云贵乱局嘛,之前张亮基在位时两广清军积极过去帮忙,眼下劳崇光当政期间就没这好事了,没背地里搞小手段下阴手已经很够意思了。

    吴可也明白,一味的训练除了提高手下将士们的技战术水平,保持高水准的状态和纪律,在战斗经验方面的缺失问题十分严重。

    别的不说,拉出人数相等的乡勇队与黄鼎凤部人马放对,最后的胜利者依旧还是乡勇队,只不过乡勇队可能要付出惨重代价,这就是战斗经验不足的原因。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吴可跟手下将领也是搅尽脑汁想出了各种办法应对。

    首先便是内部挖潜疯狂剿匪,凡是哪里出现土匪山贼防地官府必须第一时间上报,而后由总督衙门统一调派人手大肆围剿。

    这样的动作一直持续了五六年,硬生生把一个帮派林立土匪丛生的两广地区,搞成整个大清都难得一见的良善之地,土匪山贼势力几乎绝迹。

    另一方面,则是轮流派出小股精锐部队,进入周边战乱不休的邻居地界,一边做侦察动作一边与遭遇小股叛军作战积累经验,而后回来将战斗经验写成书面文字,作为部队推广学习的课外教材。

    这一手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在亲历者绘声绘色的描述之下,不仅语言有趣还能在潜移默化中学到东西,所谓寓教于乐不过如此。

    当然,在张亮基当政期间两广清军也有过几次大型军事行动。

    尤其是两广原来的清军势力,不甘于迅速下降的地位,在贵州苗民叛乱达到最顶峰之时,应邀进入贵州山地平叛。结果初战不利,上万两广清军在山地战中,被苗民叛军依靠有利地形击溃惨败而归。

    等到吴可急调得力人手入黔稳定局势,打得贵州苗民叛军台不起头,可没过多长时间张亮基便被调去京城,两广清军也不得不退出贵州战场。

    当然如果两广清军硬要留下来的话,估计新任云贵总督劳崇光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会大加赞赏,可惜的是吴可根本就不会做这等‘傻事’。

    还有安南方面,囤驻谅山城的两广清军也没闲着,一边重拳出击清剿安南北部匪患,一边不断派出小股精锐人马向安南中南部渗透潜伏,期间小规模的战斗哪少得了?

    这些动作都是采取轮换制度,吴可不想培养出尾大不掉的山头出来,同时还要达到提高手下战士作战经验的目的,目前来看效果着实不错。

    除了陆地上的行动之外,在南海伴随两广水师纵横,两广清军将士也跟随船队在南海的诸多岛屿上建设临时营地,同时还参与一些对固定海盗的围剿行动,总之不放过一切有可能提升将士们战斗经验的机会。

    虽然分析淮军剿捻经过,其实并不能提升乡勇队对战争的理解,因为淮军虽然装备了火器,但作战模式依旧脱不了以前的冷兵器模式,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再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淮军虽然在近代化军队进程上不如人意,但是其作战模式还是有些可取之道的。

    淮军于剿捻初期也十分不顺,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山东巡抚丁宝桢不愿其辖境变为战场,对李鸿章的方案虚应故事甚至蓄意破坏。刚开始李鸿章调鲁军三十一个营布防胶莱河,丁宝桢只答应给十一个营。

    李鸿章意在严防胶莱河西岸,而丁宝桢却率军深入胶东蓄意驱捻出鲁;同时丁宝桢还对淮军进行粮草封锁,淮军所到之处,“城寨俱闭”,“办粮不出”。

    胶莱防溃后,李鸿章和丁宝桢为了推卸责任,“腾章相诋”,朝廷一面进行调解,一面切责李鸿章“询私诿咎,倒置是非”,“意存忌刻,纵贼误事”,饬令交部议处。

    是时言路纠弹,朝廷惑于群议,认为“河防不可恃”,曾国藩也劝李鸿章“早思变计”。凡此种种,使李鸿章陷于颇为困窘的境地。

    在这种情况下,李鸿章一面主动致书丁宝桢“讲好”,一面坚持既定方略。他特别加固运防,亲自驻守台儿庄就近督导,并先后设立四支由淮军精锐组成的“游击”之师,计有战马八千匹,以骑敌骑追击捻军。

    这样,就使东捻军陷入危殆的处境:它虽然突破了胶莱防线,但仍被困于黄河、运河、六塘河、大海之间的狭窄地带,“以走制敌”的特长无法施展行动屡屡受挫。

    十一月任化邦在苏北赣榆战败被杀,十二月东捻军在寿光海滨一战折损三万余人,精锐几乎丧失殆尽。1868年1月赖文光虽然率余部突过六塘河,但孤危之中受伤被俘,在扬州被杀。东捻军终于被李鸿章镇压下去。这一结局表明,李鸿章的战略指导是基本正确的。

    李鸿章督师剿捻第三阶段是1868年上半年在直东战场与西捻军作最后决战。

    东捻军在危厄之际,曾向在陕西与左宗棠部对战的西捻军紧急求接,西捻军闻讯即决定离陕东进。张宗禹等原拟率部南出潼关,由豫入鲁,后来又考虑到清军聚集山东,河北空虚,遂决定进军直隶,威胁京畿,逼迫清军回救根本,从而达到解救东捻军的目的。

    西捻军经山西、河南进入直隶,于1868年2月抵达保定一带。朝廷大震急忙调兵遣将防卫京畿。时东捻军已经败亡,清军便得以集结直、东(直隶、山东)战场与西捻军展开战略决战。

    朝廷特派恭亲王奕??出面节制,调集钦差大臣李鸿章、左宗棠、都兴阿、直隶总督官文、山东巡抚丁宝桢、安徽巡抚英翰、河南巡抚李鹤年所部和京营、天津洋枪队等十余万众。

    当时驻在山东济宁的李鸿章,遇到两个棘手问题,一是淮军将领纷纷求退,“聚讼不休”,使李鸿章徒呼“奈何”而无法遵旨北援,因此受到朝廷拔去双眼花翎、褫去黄马褂、革去骑都尉世职的处分。

    二是与左宗棠积不相能,此次受罚不啻火上浇油。李鸿章愤愤不已,声称“左公放贼出山,殃及鄙人。若使办贼者获罪,何以激劝将士?侍心如古井,恨不投劾归去,断不以目前荣辱介怀。”

    然而,他迫于所谓“大义”,从维护朝廷统治的大局出发,不惜“吃苦受气”,“再与左公议和,但勿相犯,决不失敬。”而淮军“诸将虽野,尚知尊亲”,在严旨催迫和主帅劝勉下,除部分将领“浩然回里”外,余“皆投袂而起”。

    2月13日李鸿章自济宁启程,督师北援。

    李鸿章有了攻灭东捻军的成功经验,在直东战场基本上是“抄袭旧稿”,使用“圈制”故伎。但是在直东战场实施“就地圈制”战略,却遇到了相当严重的困难:第一西捻军鉴于东捻军的覆辙,有了较高的警惕性,“一闻围扎”,立即“死力冲突”,“飚疾如风,一瞬即失”,李鸿章“初意拟蹙之怀、卫之间,继欲扼之卫、黄之交,皆未及谋定而贼已窜逸”,使得李鸿章无法从容布置。

    第二,所谓“就地圈制”重在利用地利,但“黄河以北,平坦千里,网罗难使”,虽说“就运河一线设防,蹙之海东一隅,较得地势”,然而战线漫长,加之河道水位低,“不能以水为险”,“设防全恃兵力”,但就当时直东战场的清军兵力而言,“有守无战”,难以攻灭西捻军。

    面对这种局势,李鸿章认为“即严督诸军日以追剿为事,能胜贼而未足以灭贼,且久有覆军疲师之忧”,与其这样,还不如暂且以守待变。但左宗棠却不以为然,他力主“追剿”。

    因为种种缘故,李鸿章与左宗棠的关系变得十分恶劣,两人之间理念相差巨大,往往对事务的看法南辕北辙,两人又都是性格强毅大有主见之辈,而且身居高位每每所言所行影响巨大,因为种种缘故关系逐渐交恶。

    这些都是难得的宝贵经验,吴可照单全收化做乡勇队的研究自料……

第六百九十章 印象

    “淮军的表现虽然不怎么样,但咱们也不能看不到他们的优点!”

    在乡勇队内部的高级将领学习班上,吴可如是发言:“起码人家拿得起放得下,没有太过顾忌面子问题……”

    面对左宗棠的‘大放厥词’,李鸿章也有自己的表示。

    其写信给沈葆桢,批评常以诸葛亮自比的左宗棠说:“诸葛公提偏师从诸将后,到处寻贼,吾谓非计”,“其免于九节度之溃者几希”。

    事实上,当时李、左等人的战略都失之偏颇。李鸿章看来“稳慎”,而实则陷于消极被动;左宗棠主观上积极主动,但实际上却不免鲁莽操切,这同样是对捻军胸无良策的表现。

    而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不意天公帮了他们大忙,形势顿现转机。5月上旬漳、卫上游山洪暴发,运河水位陡涨至一丈五六尺。这使清军在运河防线北段有了水险可恃,并且通过沧州以南的捷地坝将运河水灌入减河,从而增加了自捷地坝至海滨牧猪港全长百余里的北面一条水上防线。

    接着5月中旬“黄水陡涨数尺”,这既使清军黄河防线得到加强,又使清军得以在张秋开坝引黄入运,使原来自张秋至临清二百余里干涸可涉的河段,大水漫灌,“炮船鼓棹如飞,直逼德、景”。

    此后,“黄水复暴涨,自运河以洎马颊诸河,无不盈堤拍岸,横溢四出,流潦纵横,于是运河一线,遂为金城巨防”。这样就形成了南以黄河、西以运河、北以减河为凭藉的包围圈,使捻军受到致命的威胁。

    这种条件也为李、左二人战略主张,趋于统一提供了物质前提。自从5月上旬运水陡涨以后,左宗棠看到“圈制”有了地利保障,就转而表示赞同,他致函李鸿章解释说:“圈制一策,实制捻良图,惟从前减河未注水时,地段太长,需时又久,弟不能无疑。见(现)在捷地闸开,工程既省,自兴济以南东岸居民均移西岸,正可用民力筑堤自保,而以官军协守,腾出各军剿贼”。

    左宗棠在同意“圈制”的同时,仍然主张腾出一定的兵力用于“追剿”。李鸿章也凭藉地利条件,压缩河防兵力而用之于“追剿”。这样,李、左二人的意见便趋于一致。

    李鸿章在写给官文的信中说:关于“圈制”之策,今“季帅俯查众议,似亦首肯”。5月21日李、左在德州桑园会见,“晤商甚为投契”。

    李、左意见的统一,对于直东战场指挥权的统一,具有决定性意义。因为在直东战场的清军中,以李、左所部为两大主力,其他大员实际掌握的兵力都瞠乎其后。李、左二人意见的统一、行动的配合,也就决定了战略大势,其他大员只得附而从之。

    象官文、丁宝桢、英翰等人都明确表示赞同李鸿章的战略部署。唯有奕譞“力辟长围之说”,但朝廷却不以为然,上谕明确肯定李、左的意见,令其“酌度筹办”。

    由于实施了“划河圈地”、“且防且剿”战略,使清军在直东战场取得战略主动。捻军试图突破清军河防不果,而在包围圈内又无法摆脱清军围追堵截,只好被动地奔突,最后进入山东北部。

    李鸿章不失时机地“缩地围扎”,在马颊河与徒骇河布防,把捻军压迫在其间的高唐、商河、惠民一带的狭长地带,并配合地方官府“查圩”,致使捻军陷入绝境。

    8月张宗禹率部突围,南下到达山东茌平境内,不料徒骇河水陡涨,猝遇清军阻击全军覆没,张宗禹不知去向。朝廷论剿捻功,李鸿章赫然居首,赏加太子太保衔,并荣升协办大学士。

    曾国藩闻讯,颇感自豪和欣慰,特地致函李鸿章,表示热烈祝贺,并大肆吹捧李鸿章的所谓忍性和德力,说“自去秋以来,波澜迭起,疑谤不摇,宠辱不惊,卒能艰难百拆,了此一段奇功,固自可喜,德力尤为可敬!”

    然而,左宗棠的反应却有所不同。左宗棠本以剿捻之功,赏加太子太保衔,并交部照一等军功议处。但他忌恨李鸿章,“不以淮军歼贼为然,多方搜剔”,既为从陕西进援京畿的部将刘松山争功,“伸秦师而抑淮勇”;又怀疑李鸿章关于张宗禹投水自杀的说法,督军四出搜捕。

    左宗棠的所作所为,触怒了李鸿章,双方关系进一步恶化。李鸿章致函曾国藩,公然以所谓奸臣曹操影射左宗棠,说“此次张捻之灭,天时地利人和实兼有之,祗一左公龁到底。……阿瞒本色,于此毕露,不知胡文忠(胡林翼)当日何以如许推重也。”

    总之,一场不怎么痛快的剿捻战斗,让左宗棠与李鸿章的关系搞得十分恶劣。

    所幸这只是私人恩怨,吴可虽说是左宗棠的亲密盟友,在精神上支持老左与李鸿章的口水仗,但他并没有亲自出面吸引火力,这就给吴可寻求李鸿章的帮助提供了方便。

    ……

    “两广总督吴可?”

    李鸿章疑惑的接过心腹幕僚手中信封,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一番。

    “嘿,这家伙倒是好胆色,竟然想跟法国人放对!”

    看完信纸上的内容李鸿章脸色猛然一变,拍案而起摇头惊叹道。

    此时的李鸿章剿捻成功后,正奉命率部杀入贵州平息当地苗乱。

    剿捻的成功,无数赞誉临身让李某人不禁有些飘飘然,率兵进入贵州境内后依靠剿捻经验对付叛乱苗民,可惜贵州地形复杂不同中原地区,面对在崎岖山林中如履平地的苗民叛匪,一向谨小慎微的李鸿章和其部淮军吃足了苦头。

    怀军陷在贵州复杂的山林之中无法脱身,正苦恼着呢没想到几乎没有什么交情的两广总督来了封亲笔书信。

    说老实话,对于两广总督吴可,李鸿章的看法十分复杂。

    说到两人之间的交集,还得从当初吴可还是安徽提督时论起。

    当时吴可身居堂堂安徽提督高位,名声显赫号称大清名将,手中实力也是极为强悍,朝廷对其的忌惮防范一点都不亚于颠峰期的湘军。

    如此雄姿,让当时只是个微不足道小角色的李鸿章艳羡不已。

    那时李鸿章还雄心勃勃,领受朝廷招募团练之令赶赴淮南,拉起一票人马跟在当时的老大身边跟气势如虹的太平军大打出手。

    结果却很让人失望,他当时的老大虽说是堂堂的部堂侍郎之尊,地位和声望在当时的安徽十分尊崇,可惜本事全在文事上,对于武事实在不太精通,结果没打几仗便把队伍给打散了,要不是有淮北地区这样稳固的大后方支持,只怕当时的情况更加糟糕。

    等到队伍全部打散之后,李鸿章便与之前的老大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他先是通过关系在江南大营和春处谋得一个职位,而后又跑到气势如虹的湘军投奔老师曾国藩,之前的经历可谓坎坷。

    他一直都难以忘记当时淮北清军的赫赫威风,不说淮北清军依靠区区淮北贫瘠之地,跟全盛时期的太平军打得平分秋色,这还是淮北清军依靠自身,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做到的。

    在李鸿章眼中,这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儿。

    别说他孤陋寡闻,当时湘军的气势有多强盛,一路从湖南杀出将太平军轻松赶出湖北,然后又与太平军翼王石达开大战于江西,一时风头无两好象一鼓作气便能将太平军给灭了一般。

    可最后结果如何?

    湘军凭着一股气势打疯了,战线拖得太长被太平军抓住机会,几个回合下来差点全军覆没,就连老师曾国藩都被困于南昌城一年之久。

    当时整个江南战场一片糜烂,只有淮北清军的表现才算亮眼,在与太平军主力人马的对战过程中从来都没吃过大亏。

    让李鸿章印象深刻的是,他所在团练于淮南作战之时,与当地崛起的淮南豪杰多有接触。在李鸿章看来这些淮南豪杰都是经历过战火,能力十分出众之辈。

    当时李鸿章奉所随老大之命拉拢这些淮南豪杰,结果自然无功而返。

    这些淮南豪杰手头的实力,一点都不比李鸿章所在团练差甚至更强,在战火纷飞只讲究拳头的时候谁会鸟他?

    而让他羡慕嫉妒恨的是,当时接触的淮南豪杰,无比表示出对淮北清军的向往投靠之意,只可惜淮北清军招人太过严格,他们这些势力强大的淮南豪杰想要加入都不容易,除非他们愿意放弃手头一切实力在淮北清军中从头再来。

    在李鸿章眼中,当时的淮北清军和吴可就是一块响当当的金自招牌,于战火纷飞的江南之地可以一呼百应,只要吴可愿意便可轻松聚集整个淮地势力共同对抗强大的太平军!

    只是让李鸿章搞不明白的是,当初吴可的声望那般浩大,他竟然视而不见只一门心思发展淮北清军,当时他还暗地里嘲笑过对方,可等到老师曾国藩被朝廷忌惮不得不裁撤湘军之时他才恍然大悟……

第六百九十一章 商讨

    后来,吴可升任两江总督,风头一时无两……

    当时李鸿章加入老师所在湘军,奋战于江南和湖南两地,对于两江主战场的关注自然不会少。

    吴可当真出手不凡,刚一赴任便组织了一次规模浩大的金陵围攻战,数十万清军围绕金陵城与太平军大打出手,太平军除了翼王石达开之外,所有知名将领几乎全部被迫回归,并在战斗中处于劣势。

    虽然因为江南大营扯后腿功亏一篑,但吴可以及两江清军名头可谓震耳欲聋。

    之后吴可又两次率军救援京畿,跟英法联军打得不可开交竟不落丝毫下风。这战斗力大有爆表之嫌。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风光引起了咸丰帝的忌惮,吴可第二次救援京畿成功后,不久便被任命为两广总督,说是平调其中内里像李鸿章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怎么可能看不出实质?

    就连老师曾国藩,当初接替两江总督位置时心中也很不舒服,因为他将面临后吴可时代的种种麻烦,这一切都是朝廷强行推动所致,可以说曾国藩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当然在外人眼就是不是这样就不好说了。

    之后几年时间,李鸿章组建淮军混得风声水起,反到是吴可去了两广后虽偶有风声传出,却不再像之前那般耀眼。

    因为高层的不对付,两广与两江方面关系一度变得十分恶劣,甚至老实曾国藩还搞出设卡加增厘金这样的手段恶心两广方面。

    李鸿章作为湘军中人,自然要站在老师一边跟两广唱对角戏。

    当然,他从来都没敢小瞧过两广总督吴可,以及他手下那帮骄兵悍将。他的淮军组建可没少沾光,自然不可能直接跳出来冲锋陷阵跟两广方面打擂台。

    而且南方三督联盟势力极大,也不是他一个‘后起之秀’有实力挑衅的,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参与湘军与两广的口水仗中,保持了一种局外人的淡然姿态。

    等淮军在围剿太平军的战斗中表现出色,他也跟着水涨船高一举当上江苏巡抚,之后他积极参与洋务成为洋务派核心大佬之一,后来又忙于剿捻根本就没时间关注两广方面的事务,只是时有时无的听到一些传闻而已。

    听说两广已经保持了五六年时间的和平稳定,真是令人羡慕啊。

    听说两广在吴可的治理下,变得比之前更加富裕。

    听说两广境内土匪绝迹,无数两江豪商纷纷拖家带口定居于此。

    听说两广境内有不少新式工厂开工,两广市面上的商品极为丰富,而且还价廉物美。

    听说两广水师战斗力极强,不仅荡清了伶仃洋上的海盗,而且还敢跟列强军舰呲牙裂嘴亮肌肉。

    听说原本的荒芜之地琼崖岛治理得不错,岛上已建起了一座大型铁矿,还有配套的钢铁厂以及洋人口中的运输利器铁路。

    ……

    总之,李鸿章听到了太多有关两广的传言,特别是他剿捻功成之后,又被朝廷调往贵州平息苗乱,率领手下淮军将士路过湖南时,听到的消息更多。

    可惜的是,他带人从湖南进了贵州,并没有通过广西这条道路,否则他便可以好好验证验证传闻是否有误。

    尽管没有进入两广境内亲身感受一番,但李鸿章也暗暗震惊与两广商业势力的强大和恐怖。

    别的不说,他手下淮军的一应军需补给,几乎全部来自于广西方面采购供应,单就这一点便可知两广经济之繁荣。

    像是临时军用帐篷,这玩意对于在贵州山区平叛作用极大。一座可供八人居住的军用帐篷,收拾起来不过十来斤的一个大包裹而已,区区一位战士便可轻松携带方便之极。

    还有那劳子饼干和罐头之类的吃食,也极受军中将士喜爱,就连李鸿章尝过之后也连连点头说好。还有那按斤制作的炒面,对于时常需得山地行军的淮军而言,简直再适合不过。

    还有包扎伤口之用的白纱布和酒精,都是以前闻所未闻的玩意,全部都是后勤部门从两广采购迩来,可见两广‘工业’实力之强。

    最让李鸿章吃惊的是,两广甚至还能给淮军提供一部分火,枪以及弹药补给,虽说价钱不菲但比之从洋人手里采购,却是要便宜不少。

    种种迹象表明,两广方面的实力非凡,起码李轰章就有些看之不透,根本就生不起多少比较之心,差距实在太大了。

    当然差距大归差距大,但李鸿章却没有多少沮丧之意,他相信等自己当上天下九督之一时,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追上两广的脚步,他有这份自信。

    原本以为不会有交集的存在,没想到却在同治九年冬送来亲笔书信,请他帮忙在朝堂上摇旗呐喊。

    李鸿章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将身边几位心腹幕僚招来商量对策,看是否答应两广总督吴可的请求还是不答应的好?

    为了这事,其手下心腹幕僚分为两派争论不休,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撸袖子上演全武行。

    一方认为不必理会这茬,淮军虽说已经自立门户,但与湘军依旧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以两广总督吴可与湘军主帅曾国藩的关系之恶劣,作为曾国藩学生的李鸿章不应该胳膊肘往外拐。

    再说了两广总督请李鸿章所做之事风险可不小,吴可有胆子跟法国人叫板,朝廷可没这胆子。要是战事顺利倒也罢了,可万一要是战事不顺的话,朝廷怪罪下来李鸿章这位摇旗呐喊之辈也讨不到好去。

    另一方自是极力鼓动李鸿章答应这事,正如两广总督吴可在信上所言,法国人狼子野心万不可让他们得逞,要知道安南位处大清西南边陲地理位置极其关键,要是被法国人轻易得手,以后大清西南将永无宁日。

    眼下既然两广总督吴可有胆子有底气跟法国人叫板,又写来亲笔信请李鸿章帮忙摇旗呐喊,于公于私李鸿章都应该给这份面子。不说考虑全局之类的官话套话,单单淮军大部分将领出身淮北,李鸿章就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这话就太重了,说的李鸿章脸色狂变直吸凉气。

    他手下淮军当初组建之时,可是沾了淮北不少好处,而淮北地区正是两广总督吴可的起家之地,整个淮北地区在吴可当政期间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说,吴可在淮北地区的威望到现在都无人可及。

    不要说淮军大部分将士出身淮北团练,就连李鸿章本身就是庐州大族出身,在太平军肆虐的时候也没少得到当初吴可执掌的安徽清军帮助。

    而淮军当中大部分冒头的将领,都是出身淮北团练,虽说当初被吴可执掌的安徽清军拒之门外有不少怨气,但真要他们跟吴可翻脸却是万万不可能。

    就是这些将领想跟两广总督吴可不对付,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会答应。淮北当地的经济如今依旧依赖吴可当政期间留下的底子,而且吴可没有迁走的分散在淮北各地的轻工厂,眼下还是淮北财政来源的最大项。

    可以说李鸿章在仕途的发展离不开淮军,而淮军的发展又离不开淮北地区的鼎力支持,无论兵源财源还有后勤物资补给,淮北地区都对淮军影响甚大。

    对这样的情况李鸿章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淮南地区经过十来年战乱早已破败不堪,想要恢复到之前的繁荣景象还不知道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尽管他也开始有意识的在淮南地区招兵买马,可淮北地区的经济支持却是不可或缺,李鸿章可没胆子也不敢对淮北地区怎么样,间接的他跟两广总督吴可的关系也不一般。

    正如幕僚所担心那般,要是他拒绝了两广总督吴可的恳请,消息万一走散传到手下将士耳中,尽管他有信心掌控淮军不会出问题,但将士们对他心存不满将是不可避免的。

    ……

    两放意见不一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李鸿章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是好,最后只好暂时搁置争议等朝堂方面的动静再做决定不迟。

    于是李鸿章亲自接见了两广来的使者,将他准备先等一等的想法道出,并表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请吴督台见谅云云。

    使者不敢怠慢,得了回复之后也不停留,当天便急匆匆离开淮军营地,先赶到贵州与广西交界之处,而后搭乘货运火车抵达广西要城南宁,再通过有线电报将情况向两广总督衙门汇报。

    ……

    “这李鸿章倒是个滑头,又不要他承担什么风险,竟然还打起了观望的主意!”

    吴可接到汇报之后摇头轻笑,对于李鸿章的选择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官场老油子而已!”

    旁边的幕僚却是很不客气,撇了撇嘴一脸不屑:“要他帮忙摇旗呐喊,又没有什么风的事儿,这份谨慎劲头是不是太过了点?”

    “不用理会他,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吴可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道:“咱们还是多关心关心安南战局,至于朝堂上的事儿差不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麻烦

    安南的战局,正以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方式迅速发展……

    黄鼎凤统兵能力确实极强,在与安南国和法国联军的战斗初期,依靠绝对优势的兵力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一直在战斗中占据上风。

    不要说吃够了苦头的安南国部队,就是初次上阵的法国佬刚开始也吃了大亏,参战的三千军队在几次战斗过后便损失了近一半之巨!

    黄鼎凤部自然欢欣鼓舞士气大振,对于洋人的那点畏惧被抛之脑后,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法国人也不过如此。

    有两广清军源源不断的军事物资援助,不用担心手头家伙哪天突然没了弹药。后勤无忧的情况下,黄鼎凤对打败法**队充满了信心。

    为了供应安南中部的黄鼎凤部,安南北部地区掌握在两广清军手上的铁路线最近可是忙碌异常,一车车军事物资以及后勤物资通过铁路运抵谅山,然后通过人力畜力秘密运抵黄鼎凤部管辖地区。

    尽管辖区内没有修建铁路这等便捷交通工具,但黄鼎凤部在来往商人和两广方面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花费了不少精力和财力整修道路,所以黄部辖区内的交通状况倒也不算太差,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黄部打了胜仗,让谅山城一直紧张不已的两广清军驻军也放松了不少,第一时间将捷报通过有线电报传递至两广总督衙门。

    吴可接到电报后自然也很高兴,不过他可不敢轻易放松了警惕。

    招来一干心腹幕僚,以及驻扎于广州城外的两广清军高级将领,对折一张安南简易地图以及粗糙沙盘,自诩研究琢磨了三天时间,最后达成一致意见:黄部打了胜仗固然可喜,但谅山城两广清军也不可放松大意,法国人吃了这么大一亏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接下来的战事才更加严峻。

    果不其然,法国人吃了大亏后勃然大怒,急忙从本土以及各殖民地抽调大皮军队支援安南战场,拿破仑三世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不顾长途远征消耗巨大也要找回场子。

    之后的半年时间里,法国人疯狂向安南增兵,部队从之前的两三千人马,一下子膨胀到朝过万人,战斗力随着人数的增长迅速提升。

    这以下黄鼎凤部的压力就大了,法国人的炮火优势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安南中部地区也适合大兵团作战,如此一来法国人可将其火力优势发挥到最大,每次战斗开始便是铺天盖地的炮弹侵袭,让很少有这种战斗体验的黄部吃足了苦头,人员伤亡十分惨重。

    安南国看到法国人的优秀表现后,也狠一咬牙又挤出三万官兵参战,辅助法国人对黄部所占城辰发动猛烈攻击。

    原本视为防御依托的城墙在犀利的炮弹跟前屁都不是,黄部分驻各地城镇的人马还没反应过来,便在一个来月时间连丢五处城镇,人员伤亡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分之二,能够安全逃出来的不足三分之一。

    别看黄部人马数万,可安南中部地区数十城镇都需要派兵驻守,所以黄部的机动兵力也就三万出头。

    如果只是对付安南国部队的反扑还算充裕,可是面对上万法国人的猛烈攻击,几仗之后损失上万人马的严峻现实,让黄部原本高涨的兴头好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在同治九年的冬天瓦凉瓦凉的。

    所幸黄鼎凤也是果决之人,一发现情况不妙立刻下令放弃外围一些便宜城镇,将兵力收缩于河内平原一带大肆修筑防御工事,准备与来犯之安南国与法国联军。

    尽管很不情愿,但黄鼎凤这时已经明白单靠自己一家之力,很难抵挡得住安南国与法国联军的持续进攻。

    尤其是法军的犀利炮火攻势,给黄部前线人马造成了巨大伤亡,也给黄部上下的士气造成不小打击。

    他们之前与清军和安南国部队作战之时,虽然使用了火,枪等等近代化武器,但手头火炮一直十分稀缺,更不要说那种十分壮观的炮群轰击了。

    黄部前线将士用血肉之躯好好感受了一番炮群轰击的疯狂,在付出惨重伤亡代价后终于清醒的明白到他们与法**队之间的差距。

    不是个人战斗素质问题,黄部人马都是打老了仗的老油子,可能正规作战素质上比不得法**队,但是在个人勇气以及战斗力上却是只强不弱。

    法国虽然号称世界第二列强,欧洲第一陆军强国,实际上他们的陆军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尤其是殖民地军队的战斗力堪忧。

    至于战斗勇气和战斗决心方面,因为文化观念等等因素作用,东方人比起西方人来更具优势,特别是像黄部这等江湖习气浓郁的军队,真要打疯了不管不顾死磕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法国佬可没这勇气和决心。

    但是火力方面的差距实在太大,不是单纯依靠勇气和决心便可以弥补的,有时安南中部地形很适合大兵团作战,这给黄部防御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眼下的火,枪以前膛枪为主,想要发挥最大威力必须排出密集队列射击,在两支步兵队伍互轰时,在装填技术差距不大的情况下自然是谁有勇气谁就能笑到最后,可是面对炮群的犀利弹雨轰击这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啊。

    尽管很不情愿,但为了手下数将士的身家性命,还有三十多万定居于辖区的大清百姓考虑,黄鼎凤也不得不放下面子问题,通过熊光宇的关系向两广清军求援,希望能得到两广方面更大力度的支持。

    两广方面之前对黄部的支持力度已经很大了,再大的话其意不言自明,这是想要两广清军参战啊。

    ……

    “大家看看,商议一下怎么办吧!”

    吴可接到黄鼎凤气折八绕递来的求援消息,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边要求谅山方面给予安南中部地区尽量详细战报,一边召集手下心腹商讨对策。

    黄部作为吴可特意安排,钉在安南的一颗重要棋子,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败亡,不然两广方面之后的侵吞计划便不得不强行中止,直接跟法国佬对抗,而且还将是长期的那种。

    法国毕竟是眼下世界第二列强,其实力之雄厚不是说着玩的,两广最近几年虽然经济发展迅速,但想跟法国人搞长期对抗显然得不偿失。

    所以黄鼎凤这枚棋子必须顶住,继续钉在安南国帮两广清军吸引火力,不然安南国真要闹到京城理藩院,对于两广也是桩不大不小的麻烦。

    作为吴可的绝对心腹,被匆匆召集来的一干人缘显然也明白其中关要。

    “大人,法人炮火如此猛烈,就算咱们派人出战也讨不到好吧?”

    商讨刚刚开始,便有人提出了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黄部人马没经历过炮群疯狂轰击的场景,两广清军也没经历过啊。

    而且黄部自从杀进安南之后,就一直不停在打仗,其战斗经验之丰富实难想象,两广清军虽说训练刻苦,时常出营剿剿土匪水贼什么的,但比起黄部人马的战斗经验来还是差远了。

    就连黄部人马都吃了大亏,让人不得不担心两广清军参战后,会不会有同样的问题,毕竟两广清军的火,枪装备虽然普遍但火炮数量真心一般。

    这些年,在吴可的极力要求下,隶属于两广总督衙门辖下的军工厂,已经开始研制甚至模仿洋人火炮,经过这么些年的持续努力所获成果非凡,两广已经秘密成立了一家专门制造火炮的火炮厂。

    可惜的是炮厂工人到现在还在磨合期间,火炮的生产大部分依靠手工制造,成品率实在低得可怜,每月能有五门合格火炮生产出来就不容易了,哪里能搞奢侈的炮群战术?

    “先不提清军参战后的战术和适应问题,其它方面还有什么困难?”

    吴可摆了摆手打破了尴尬的沉寂,环顾四周问道。

    “后勤方面没有问题,目前谅山至镇南关的铁路复线运转良好,就连公路路况也十分不错,后勤物资的运输十分方便快捷!”

    “弟兄们这边也没问题,经过多年训练,弟兄们的战斗素质和战斗力都有不小提升,对于参加安南之战与法国人对抗不会有任何畏惧心理!”

    “财政方面也没问题,目前总督衙门以及两省巡抚衙门的财政状况都十分良好!”

    “……”

    经过一通介绍,与会众人这才惊讶发现,除了战术方面的问题让人担忧之外,对于两广清军参加安南内战的其它方面,两广方面都已经有冲许底气和准备。

    “哈哈,诸位这些年的工作成效显著,我两广清军实力可以说冠绝大清!”

    吴可高兴的大笑出声,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两广的底子已经如此厚实,加上两广清军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横,不要说大清第一墙军,就是放眼整个远东都是位列前矛的军事存在。

    “大家也不用担心,对于参与安南内战之事本督早有计较,大家也用不着担心法国人的炮火优势,想要对付他们其实并不困难……”

第六百九十三章 黑旗军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蒸汽机轰鸣不绝于耳,琼崖铁矿一如既往的热火朝天。

    在矿区最深处的一片偏僻地带,近五百身批号服的青壮囚犯,正在监督的严厉监视下有气无立的忙活着。

    琼崖的冬季气候温暖湿润,囚犯们身着单薄号衣劳动却不绝丝毫寒冷。

    两广的牢狱管理体系与大清其它地方大为不同,除了重刑犯以及死刑犯必须蹲守监牢之外,其余牢犯基本上都被要求强制劳动。要么是在清军监视下修路铺桥,要么被运到琼崖矿区挖矿。

    如此强制手段当真让人闻之心寒,消息传出之后两广道上一片哗然,那些经常与衙门打交道并且多次进宫的帮会中人都大感受不了,更不要说普通的平民百姓,谁都不愿因为做出一点错事便被官府抓住强制劳动。

    眼下的两广经济十分繁荣,只要肯卖力气在哪都能混一口饱饭,何必逞一时血气跑来吃难以下咽的牢饭?

    就在囚犯们在监官的苛斥声中懒洋洋干活之际,从矿区出口方向走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停在了距离囚犯干活地点百米外的地方。

    领头的军官很快走向旁边的监管,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之后才分开。

    突然出现的军队吸引了囚犯们好奇的目光,但他们只能偷偷瞥上一两眼,可没胆子放肆招惹麻烦。

    嘀嘀嘀……

    负责监视囚犯劳工的监管突然吹响了口中的哨子,猛挥双手大声吆喝道:“集合集合全体集合,动作都快点小心老子抽你们……”

    一干囚犯不敢怠慢,一改刚才懒洋洋的摸样十分迅速利落的行动起来,不过半珠香,功夫近五百囚犯劳工便已集合完毕。

    “都给我老实点,接下来叫到名字的家伙站出来……”

    监管语气严厉的警告了一番,而后便客气的请刚来的清军军官上前。

    那位清军军官也没客气,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张走上前来,轻轻扫了对面的囚犯劳力一眼大声念道:“张小三!”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场面顿时显得十分尴尬。

    “马的张小三你个混蛋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叫你名字啊?”

    刚才开口的监管有些挂不住面子,二话不说扬起手中皮鞭怒气冲冲的杀入囚犯人群之中,冲着一位满脸桀骜的壮汉劈头盖脸一阵狠抽。

    被打壮汉发出连声凄厉惨叫,像赶羊一样被赶出了囚犯人群,而后在清军军官的挥舞示意下监管才放了这厮一马。

    “吴二毛……”

    有了前车之鉴,之后被念到名字的囚犯劳力虽然心中忐忑,但没一个再敢玩默不做声的把戏,一个个回应声响亮在军官跟前站成好几列。

    那清军军官也不理会这些,只是按照名单上的名字一一念过,一直念出了五十来个名字这才罢了,而后示意身边战士将被念到名字的囚犯约束好,再跟监管做好交接手续之后便带着一干忐忑不已的囚犯离开了矿区。

    这一幕极大的震慑了在场其余囚犯劳力,他们一个个惊恐不安的看着五十来位同伴在清军的押解下不情不愿离开,心中猜测着这帮同伴的凄凉下场。

    不过也有那精明狡猾之辈看出了不同,这五十来位可都是黑旗军中人,是不是黑旗军触犯了官老爷们的底线,可听说黑旗军已经被官府给剿灭了啊?

    ……

    冬季的南海阴冷潮湿,海风呼啸刮得船员脸上生疼。

    一大两小三艘蒸汽动力风帆战舰,顶着呼啸海风在南海劈波斩浪快速前行,经过近一个月艰难航行终于抵达了此行目的地——位于西沙群岛中某座被作为水师临时基地的大岛。

    “刘义刘义……”

    岛上除了驻扎有水师的一个中队三百人马外,还有一个附属的后勤劳工营,其中大部分也都是青壮囚犯出身。

    那三艘从广东出发的军舰抵达岛屿后,为首水师军官与岛上留守军官稍做交流,便在留守官兵的带领直接找到后勤劳工营驻地,扯起嗓门大声吆喝道。

    “什么事?”

    刘义从简陋营房里走了出来,面对一干清军官兵毫无惧色。

    “你就是刘义?”

    看着眼前身材并不高大,皮肤也被晒成古铜色,脸上不卑不吭的精壮中年,水师带队军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沉声问道。

    这时整个劳工营都被惊动,一位位精壮劳工从宿舍或者营地走了出来,见到站在清军军官身前的刘义,一个个默不做声做到其身后,以这样的方式对劳工营威望着著的刘义表示支持。

    有那急性子更是开口追问这是干嘛,难不成官军想队刘义大哥动手不成?

    这个传言快在劳工中间传开,上百来号精壮劳工顿时骚动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

    劳工营监管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吹响了口中的哨子,一边大声吆喝一边挥舞手中鞭子凌空挥舞,噼里啪啦的炸响声让劳工们不寒而栗。

    “官爷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尽管心中畏惧不已,不过显然刘义在劳工营的威望确实极大,一干精壮劳工畏惧监管的鞭子威胁纷纷后退,但也有那么十来位硬骨头顶着不退大声反问。

    “老子们做事,还需要你们这帮混蛋同意不成?”

    劳工营监管头目白眼一翻,手中鞭子一甩很不客气道。

    “刘大哥又没做什么错事,官爷你们是想对刘大哥动手么?”

    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这些硬骨头劳工依旧硬着头皮追问道。

    “是啊官爷,咱们在岛上可老实得很,没做过什么犯忌讳的事儿啊?”

    “官爷没,刘大哥可是个好人,你们可不能胡乱处置!”

    “……”

    有人开了头,其他劳工纷纷跟进,一时间劳工营喧哗声大作,抄得人恼子疼。

    这些精壮劳工也是郁闷,想当年他们在两广之地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在绿林中的名望和地位都十分高企。可自从被两广清军俘虏以后,没多久就被送到南海这座鸟不拉屎的小岛上,从此他们便彻底安静老实下来。

    他们想不老实也不成,先不说岛上驻扎的一个中队三百清军,人数足足是劳工营的近三倍。关键是这座西沙群岛中的岛屿几乎没有任何铲出,所有后勤物资的补给除了鱼类等食物外,几乎全部需要两广方面支持。

    他们就算能够冒险拿下岛屿控制权,可没有海船的话也没法离开,就连食物等生活物资都难以保障,最后依旧难逃被清剿的命运。

    所以,自从明白自身处境之后,这些原本在大陆上风光过的精壮劳力就彻底老实下来,只要岛上官军不做得太过分他们都能忍得下来。

    几年时间下来,就是最桀骜不逊之辈都老实下来,不过多年的狱友身份也让一干劳工之间的关系十分良好,特所以此次官兵突然找到在劳工中威望不小的刘义,才会闹出这么大声势。

    岛上的劳工营监管好不容易平息了劳工们的吵闹,不由把好奇的目光看向新近赶来的水师军官,他们对水师军官的来意也十分好奇。

    “谁说官府要对刘义动手了,要是想动手的话还会等到现在?”

    那位水师军官一开始没有开口,等到劳工营的喧闹平息后,这才不紧不慢说道:“再说了,刘义又算不得什么大人物,本官何必千里遥遥从广东赶来找他?”

    “那不知官爷找区区所为何事?”

    刘义倒是个磊落汉子,虽然刚才水师军官那番话让他脸上很有些尴尬,可人家说的就是事实他也没脸反驳。

    尽管他组建了黑旗军,与清军多次交手屡有斩获,但那时大成国还在,拥兵数十万兵力不足五千的黑旗军真算不得什么。

    没错,这位在劳工营中颇有威望的中年汉子刘义,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抗法民族英雄,黑旗军统领刘永福是也。

    说老实话在率领黑旗军进入安南抗法之前,这位的名头确实一般得很,在广西天地会中也只是不起眼的小字辈而已。

    当初大成帼鼎盛时期以其的实力和地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就算后来大成国被清军剿灭,他率领黑旗军依旧奋力抵抗,在众多抵抗势力中也很不起眼。更何况还有一位大成国时期重臣黄鼎凤在,也轮不到刘义接收大成国遗产,所以在大成国被清军剿灭后抵抗了几年,便不幸被清军逮住送到西沙群岛来劳动改造。

    本以为这辈子将老死岛上,没想到竟有官军千里遥遥从广东赶来找他,真是奇哉怪也。

    “呵呵,你这家伙运气不错,这次本官找你绝对是好事一件!”

    水师军官呵呵一笑,看着刘义脸上神色意味深长。

    “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听听呗!”

    不等刘义回话,劳工中便有那胆大之辈耐不住心头好奇吆喝起来。

    “去去去,你们这帮家伙还没资格知晓这些事情,刘永跟我来!”

    那水师军官眼睛一瞪,在劳工营监管的配合下轻松将劳工们驱散,而后带着满头雾水的刘义离开劳工营……

第六百九十四章 暗手

    “大人,这叫刘义的家伙实在太不起眼,他真的成么?”

    两广总督衙门正堂花厅,幕僚看着手中资料忧心忡忡问道。

    “放心就是,这家伙应该有些能耐!”

    吴可满脸自信,摆了摆手轻松道。

    “可这家伙之前没有任何亮点,就他手下的黑旗军也是一样啊!”

    尽管如此,幕僚依旧心存疑惑。

    “放心就是,这次选人又不是要他们去正面战场跟法人死磕!”

    吴可心中轻轻一叹,有些无奈解释道。

    “说得也是!”

    幕僚眼上疑惑并未退去,不过却很识趣的没有再问。

    “刘义刘永福,丫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幕僚没有再问,可吴可心中却开始打鼓,怀疑之前的决定是否真的合适。

    心中不安,拿起有关刘永福以及黑旗军的详细资料,仔仔细细的再读了一遍,发现依旧没有任何亮点可言。

    1837年9月11日(道光十七年)刘永福出生于广东钦州防城司古森垌小峰乡(现为广西防城港市防城区扶隆乡小峰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父亲刘以来,叔父刘以定从博白迁到防城,初居十万山腹地古森恫小丰村。原名建业,号渊亭,排行第二,俗名刘二,被人尊为刘义,“永福”是他转战越南时改用。

    1841年,叔父刘以定结婚成家,兄弟分居,刘以来携妻儿迁北鸡村(今防城扶隆乡北基村)谋生。

    1842年,刘永福5岁时,他就能自制钓鱼杆,在离家不远的小河里钓鱼,为自家的饭桌增添一些“美味”。

    1845年,刘永福8岁时,因家庭破产,永福随父母从小峰迁居广西上思州新圩八甲村(现上思县平福),以种地为活。

    1850年,刘永福13岁就开始在船上当水手。做工之余,他仔细观察,非常熟悉何处水深,何处水浅,哪里行船安全,哪里行船危险。

    1852年,刘永福15岁时,他成了一名熟练的水手,被船主雇为“滩师”(引航师傅)。同时,他还拜一些武术高手为师,学得了一身好武艺。

    1854年,刘永福17岁那年,由于贫病交加,父母亲和叔父在几个月内相继病故。埋葬完几位老人,刘永福已经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只好借了一间茅屋暂时落脚。他白天出去做工,换口饭吃,夜里回到茅屋栖身,日子过得极为穷困。

    据说,刘永福有一天上山砍柴,累了就躺在山间的石板上午睡。睡梦中,忽然走来一位长髯老人对他说,自己是虎将,应该反清,自己是陈近南之后。

    1857年,咸丰七年时年20岁的刘永福加入天地会,投身于广西天地会起事的行列,走上反抗朝廷压迫的道路。最初,刘永福在天地会首领吴凌云的部属郑三手下任先锋。他率部打垮巫必灵为首的地主武装,队伍迅速扩大。后来朝廷大举清剿各叛军,天地会首领吴凌云不幸挂掉。

    1863年,刘永福已27岁,时吴凌云已战死,余部由刘永福和张三率领,转移至广西靖西、那坡一带活动,约一年后刘永福投入黄泽宏部。

    1864年,刘永福带领余部200多人同另一支起事武装吴鲲部汇合,经过扩充整编,组建一个旗,刘永福被任为旗头。由于刘永福“胆艺过人,重信爱士”,深得部下爱戴和拥护,不久便成为吴鲲部中坐第三把交椅的“三哥头”。

    之后刘永福着手操使士兵,整肃纪律,选择人才,统一军令。当时他扎营于归顺州(今靖西)安德圩的北帝庙,看见北帝庙神像旁边的周公像手执着一面绘有“北斗七星”图案,镶有狗牙白边的黑色三角旗,就仿造黑旗作为自己队伍的旗帜。从此以后,这支队伍就举黑旗作战,称为黑旗军。

    1864年秋,朝廷派广西署理提督冯子材调集兵力重点进剿桂西南起事军,拉网扫荡,起事军伤亡惨重,军需银晌难以为继,加上起事军首领在艰难时期意见不一,只得分道扬镳,各自率领所部转移到安南。

    刘永福部黑旗军本欲逃往安南,不过还没等他行动便被清军包围,后来见事不可为为了保住手下弟兄性命,不得不无奈选择投降。

    此时两广虽然还有零星战乱,但在吴可的领导下已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对于青壮劳力的需求量大增,这使得刘永福和手下弟兄很幸运的逃过一死,不过却难逃被分散各地充当苦力的命运。

    如果不是吴可查看了俘虏名单,无意中看到黑旗军这号在后世响当当的名字,估计也不会知道堂堂刘永福竟然在自己的战俘营中,目前已经作为囚犯劳工劳动了差不多两年时间。

    不过,黑旗军的响亮名头是在后世传扬,此时根本就没几人认识什么黑旗军和刘永福,就连天地会内部认识刘永福的也不多。

    吴可钦点了刘永福和手下黑旗军将士,作为先头部队支援黄鼎凤部,在两广清军内部引起一阵质疑声浪。

    没办法,谁叫刘永福和黑旗军此时还默默无闻呢。

    好在吴可的权威不容质疑,就算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在刘永福参战之前说什么扰乱军心的废话,只待刘永福和黑旗军的具体表现。

    ……

    “刘义,此去安南可要好好表现!”

    琼崖昌江某清军军营,一位清军军官正在营房里鼓励着刘永福。

    “官爷放心就是,只要后勤保障到位,黑旗军绝对不会掉链子!”

    刘永福满脸振奋保证道,虽说向之前的敌人清军做保证很有些不适应,不过能脱离西沙群岛那个牢笼,还能跟之前的弟兄一起并肩作战,单单这一点已经足够他兴奋好久将心中的不适抛开。

    “放心,后勤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清军军官一脸自信,拍着胸口保证道:“就算因为道路缘故来不及跟上,你也可以找到黄鼎凤部要求后勤补充,记得拿到补给后写好物资清单!”

    “我明白!”

    刘永福一脸平静说道,来到琼崖已经足有半月时间,该知道的东西早就知道了,两广清军与黄鼎凤黄大帅暗中有联系的事儿,刚开始还让他好好震惊了一回,现在嘛早就习惯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前往安南?”

    揭过刚才有些尴尬的话题,刘永福迫不及待问道。

    尽管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日子过得滋润,可身处清军军营的现实让他跟手下弟兄感觉很不自在,虽说安南此时大战连连很不安全,但他们宁愿冒险跟黄大帅并肩作战,也不愿继续留在清军军营难受。

    “等第一批后勤物资全部到位,你们便可乘船直接抵达安南!”

    清军军官沉声说道,心中不由轻轻松了口气,只要对面的家伙有斗志就好,至于他们到了安南之后会不会卖力,有黄鼎凤在那想必刘义这厮不会做傻事。

    事情本就如此,刘永福跟手下分散好几年的黑旗军弟兄重聚后,经过短暂磨合很快驱除因为多年不见而生出的陌生感,待得知清军想要他们进入安南国参与对法战争的事儿后,也不是没有别的想法。

    多年的劳力生涯,已经磨去了黑旗军上下的悍勇之气,他们对能够逃离劳工营很是激动,但对参与安南内战却没多少兴趣。

    在他们大部分人心中,只要能逃离清军掌控,之后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离开两广地区到什么地方都能混得开,他们有这个自信。

    说起来在清军劳工营的日子也不是毫无收获,虽然每日都有做不完的活计,但清军兵没有苛待他们的吃食,尽管都是些粗粮杂粮之类的玩意油水很少,但管饱就足够将他们的体魄锻炼得雄健异常。

    说起来刘永福的日子过得最好,在大陆上劳动很少沾染油水,可是困守海岛最不缺的就是海鱼,虽然鱼腥味重了点但油腥却一点不少,身体在劳作的过程中锻炼得十分雄健强壮,比之被抓起还要好上许多。

    有良好的身体做底子,加上他们怎么说都是历经战火的老鸟,战斗力真的不容小视,在两广可能没活路但在其它省份那妥妥的过江猛龙。

    有如此实力,加上又与清军不对付,自然不愿接受清军指挥,参加打得十分激烈的安南内战,作为清军插手战局的暗手存在。

    可正如那位清军军官所想那般,想要脱离清军掌控的想法可以有,但刘永福他们想来想去却又不敢真的如此。

    别的不说,就黄鼎凤黄大帅的面子就不能不给。尽管对黄大帅与清军暗中勾结十分不满,但作为天地会反清武装的最后一面旗帜,黄鼎凤的威望无疑是极高的,就连刘永福都可以算做黄大帅的‘粉丝’,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与黄大帅并肩作战的诱惑?

    尽管对手是令人畏惧的洋人,但黑旗军上下也没有理由畏缩不前。

    既然有了参战决心,他们自然的按照清军的安排做好准备,而后搭乘清军水师战船赶赴前途未知的安南……

第六百九十五章 用意

    刘永福所部黑旗军,搭乘两广水师军舰顺利抵达安南。

    此时黑旗军聚集的人手不过一千五百左右,对于安南越发激烈的战事影响不大,可如果战术得当的话这一千五百人还是能做出一些贡献的。

    在琼崖昌江军营的那半个来月,除了让刘永福与分开多年的黑旗军弟兄重新熟悉之外,就是驻扎当地的清军军官给刘永福以及一干黑旗军军官,传授吴可指定在安南进行游击战以及小规模运动战要素。

    毕竟黑旗军之前已‘歇业’好几年时间,无论刘永福还是其它从劳工营脱身的青壮,对于战斗难免有陌生之感。

    刘永福也有这个意愿,他可不希望初到安南便因不熟战术而吃大亏,黑旗军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其实说老实话,别看刘永福早已经是带头大哥级别的人物,跟清军也打打杀杀好几年,可对于战术战法什么的真没概念,也就是跟着的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办法,出身太差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想要他学习兵法根本不可能,指挥作战时只能依靠一些简单的套路来。

    当然像他这样的野路子也不是没成才的,比如太平天国那一干名将,说实话清军方面能比得上石达开与陈玉成的真没几个。

    这些人之所以能成长到那个程度,除了超强的天赋之外,也就只能依靠一场场战斗积累经验慢慢成长,说一句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都不为过。

    刘永福可没太平军那帮名将的条件,自从他参加天地会反清以来,面对的就是清军的一再围剿,因为实力不济的缘故只能转进再转进,加上又没有主动总结经验教训的主观想法,所以在指挥作战方面的能力一般得很,凭的就是一股子个人魅力和威望直来直去。

    这两年又被关在西沙群岛的某座岛屿上劳作,远离一线的时间有些长了,指挥作战的水平实在不让人放心,就连他本人也忐忑得很。

    当然刘永福出身贫家能有现在的成就,那也与他极强的上进心不无关系,有机会提升自身能力的时候,他学习起来也是很拼命的,之前做水手学武如此,眼下有机会学习官军正规战法更加不敢怠慢。

    对于两广总督吴可的事迹,刘永福也是有所耳闻。

    这么一个出身跟他差不多的草根阶层,结果却因战功一路爬升到堂堂一品总督高位,在与太平军的战斗中屡有建树之辈,可以说完全是草根阶层奋斗的楷模,如此人物哪能没有听说过。

    人家能从最低等的团练,一路依靠战功做到天下闻名的封疆之位,其手段之厉害可想而知,如今两广清军的前身两江清军也是天下闻名的强军,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刘永福认为两广清军肯定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以前是没机会没门路,眼下机会摆在跟前他要是不知道抓住的话,那就真的不陪当黑旗军首领。就连黑旗军一干有抵触清楚的军官,都在他的劝导之下认认真真的开始了两广清军开办的速成班学习。

    当然,吴可跟两广清军自然不会傻到,将所有战斗方面的总结经验都教给刘永福跟手下黑旗军军官,况且闯将军营临时开办的只是短期速成班,能够教授的东西少之又少,具体还是两广清军为黑旗军特意制定的战术战法。

    可就算如此,速成班教授的丛林游击战以及小规模运动战也让刘永福以及手下黑旗军军官有大开眼界之感,原来战斗还可以这么打?

    ……

    “刘永福和黑旗军那帮家伙,都乘船抵达安南了么?”

    两广总督衙门后堂花厅,吴可正一脸轻松询问身边幕僚。

    “已经顺利抵达安南!”

    幕僚恭声回答,说完之后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话就说吧,吞吞吐吐作甚?”

    见到幕僚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吴可心思一转便猜到其心中想法,不过还是开口引导道,有些事儿还是敞开了说比较好。

    “大人如此看重那位刘义是这厮天大的造化,我只是担心这厮辜负了大人的厚望……”幕僚显然很小心,斟字酌句小心说道。

    还是担心刘永福把事情搞砸了!

    “本督之所以看重这位刘永福,主要原因就是这厮有上进心!”

    吴可不想在这事上没完没了的纠缠,所以尽管心头不耐,却依旧不得不耐下性子解说道。

    “上进心?”幕僚有些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没错,就是上进心!”

    吴可肯定点头:“纵观咱们俘虏的一帮叛匪俘虏中,在天地会以及伪大成国中位高权重的不是没有,可是论及上进心却没一个比得上刘永福的!”

    见幕僚一脸惊奇又不以为然的神色,他轻笑道:“先生也该知道本督的出身,对于有上进心的贫家子弟本督很有好感,能帮的不会吝啬帮上一把,再说了刘义这厮的经历也值得本督好好投资一番!”

    幕僚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吴大总督对那位刘义另眼相看,原来是因为出身缘故心生好感啊,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什么上进心不上进心的,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不过是大人的托词而已。

    吴可没有理会幕僚到底什么心思,自顾自继续说道:“其他那些俘虏要犯名头太大不好轻放,而且经过这么些年的劳工生涯,早就将身上的血性磨砺得差不多快没了,从琼崖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看,至少这位刘义还有上进之心,这样的人才是咱们所需要的!”

    幕僚闻言不自觉点了点头,认为无总督这话说得极为有理。

    “这是咱们插手安南中部地区极好的机会,两广清军不能妄动,但是派一些得力人手过去,一边帮助黄部抵挡法国人的攻击,一边也趁势扶起几位或者几位新星分薄黄鼎凤在安南中部的地位……”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吴可说话点到为止便住口不提。

    “大人目光深远让人钦佩!”

    幕僚很会来事,伸出大拇指狠拍了一记马屁,心中确实敬佩不已。

    难怪吴大总督出身那般低下,却有如今的地位,果然成功并非幸致。

    作为两广总督身边的核心幕僚之一,他自然明白总督大人对安南有多大野心。

    可惜有朝廷在身后扯后腿,出于种种顾忌两广方面不能肆无忌惮插手安南内务,并一口吞掉整个安南。

    没法之下总督大人只能选择‘曲线救国’之策,一边全力经营好不容易到手的安南谅山以北地区,用巨大的利益捆绑方式,将一干皇商以及大有来头的官商势力牢牢捆绑在安南北部地区的利益链条之上。

    一边则是暗地里大力支持黄鼎凤这个逆贼,这些年给黄部提供的军火物资总价值几达千万两之巨,所行这些都不是无偿的否则两广总督衙门还真支撑不住。

    可是如此一来却有一桩麻烦,黄部经过多年潜心经营,虽然时与安南国官兵大战却也牢牢掌握住安南中部地区,成了那一片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这本是总督大人的权宜之计,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会给两广清军入驻并掌握安南中部地区带来极大麻烦和不便。

    作为幕僚他这些日子所思所想无不是如何帮助黄部渡过难关,击退安南国官兵与法**队的攻势,却没想到总督大人目光深远已经开始为战后之事布局,不过让他大感不解的是难道总督大人就这么有信心黄部会取胜?

    “再说了两广的希望不可能只放在区区一个刘义身上,黑旗军只是个开始而已,之后还会有好几支人马送到安南中部参战,甚至两广清军内部也需要挑选精锐人马,等时机合适也得过去参战!”

    不等幕僚回过神,吴可脸色轻松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也用不着担心刘义部出了什么意外,咱们便被打个措手不及!”

    幕僚听得连连点头,这才是来成持国之道,在这等大事面前鸡蛋绝对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然稍有不慎便有鸡飞蛋打的严重后果。

    不过他心中还有担忧,想了想便直接说了出来:“大人可要三思,咱们暗地里派刘义等人参加安南内战没什么,就算被发现了朝廷也不好多什么!”

    说到这儿他语气一顿,迟疑道:“可如果两广清军亲自出手的话,是不是风险太大了点,要是消息泄露出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一点本督心中有素,会做好完备安排的!”

    吴可摆了摆手自信道,心中却对尽扯后腿的朝廷越加不耐。

    这便是眼下两广方面最大的为难之处,没有得到朝廷应允许之前不能派兵直接参与安南内战,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国人在那耀武扬威,他此时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迟缓法国人的前进步伐而已,心中知晓清军与法国人迟早还有一仗。

    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清军出兵扫除障碍,当然在这之前他得保住两广总督的位置不失……

第六百九十六章 端华与肃顺

    没错,眼下吴可有一桩大麻烦……

    自从他当上两广总督,到如今已经足有八年时间。

    按照朝廷规矩,做了这样久的两广总督,他也该挪挪位置了。更何况两广这些年发展得如此兴旺,早就有朝中大佬打这儿的主意了。

    只是吴可在朝堂势力不小,之前又没有空闲总督位置让座,加上捻匪和回乱闹腾得实在太凶一时没有顾忌,到了现在平叛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吴可这个两广总督是该动一动了。

    这事儿早就在朝廷高层中传开了,说是那位西太后的意思,两广总督吴可该换一换位置了,地方上没有空缺可以调到京城部堂来嘛。

    以吴可在京城的关系网,消息传出第一时间,便有京城信使四百里加急报信,暗示吴可要早做准备。

    对此,吴可自然气得咬牙切齿,皇宫中那位垂帘听政年纪不大的西太后,不知道被他在暗地里骂了多少遍‘老妖婆’。尤其当他听说老妖婆有意让帝后党大臣来摘两广的桃子时,心中的怨气更加浓郁几分。

    吴可哪里愿意,他在两广可是花费了大力气大精力的,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

    而且这么多年,多朝廷的腐烂看在眼里,年兆时早就对朝廷没有任何敬畏可言,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不介意亲自推动一把,让满清这座腐朽房子早日坍塌迎来新生,当然前提是他要得到最大那份好处。

    所幸他在京城多年经营不是白费劲,这时候让他找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机会,足以让朝堂发生巨大动荡一时没精力关注两广总督位置。

    自从大清改号同治以来,朝堂上顾命大臣派系与帝后党的争斗一直都没有停歇过,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仇恨越结越深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帝后党占有大义上的绝对优势,加上有势力庞大的王公党作为奥援,顾命大臣派系几乎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这么些年下来,当初咸丰帝指定的八位顾命大臣,此时只剩下郑亲王端华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肃顺还在苦苦支撑,其余六人全部倒在一次次激烈的斗争之中。

    郑亲王端华也就罢了,满清贵胄中出了名的糊涂蛋,要不是生得好顶了一个亲王爵位,以他的真实本领屁都不是。

    爱新觉罗·端华,满洲镶蓝旗人,郑献亲王济尔哈朗七世孙,郑慎亲王乌尔恭阿第三子。道光六年(1826)封三等辅国将军。道光二十六年袭爵郑亲王,不久诏授总理行营事务大臣及御前大臣。

    道光帝旻宁临终时授为顾命大臣,相继任阅兵大臣、右宗正。咸丰十年,皇帝逃往热河时,随从前往,授领侍卫内大臣。咸丰死后,再受顾命,与怡亲王载垣、其弟肃顺等受命为“赞襄政务王大臣”,总摄朝政。

    端华没什么本事,一身官职全靠祖荫,为人也糊涂得紧做不得大事。

    这厮为人粗鄙,既无大志,又无才具,整天只晓得跟在载垣后面,变着法儿的替咸丰寻开心,一向为朝中的大臣所看不起。然而他这个“郑亲王”的名号,却是个响当当的铁帽子王。

    所谓铁帽子王,并不像一些不明就里的人所想象的那样,是犯了死罪亦可以不掉脑袋的护身符。实际上,它的正式称呼,叫做“世袭罔替”。

    清朝所封的王爵,并不是终身制,而是一代一降。比如老子是亲王,传到儿子就要降成郡王,传到孙子就要降成贝勒,依次类推。只有加了“世袭罔替”衔的亲王,可以不必降等,代代都是亲王!因此异常珍贵,有清一代,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十二家而已。

    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是沾了他那位同父异母弟弟肃顺的光。

    肃顺才是真正的牛人,咸丰年间的隐形首辅。

    爱新觉罗·肃顺,满洲镶蓝旗人,字雨亭,郑献亲王济尔哈朗七世孙,郑慎亲王乌尔恭阿子。道光年间,考封三等辅国将军,授委散秩大臣、奉宸苑卿。

    咸丰帝即位,擢内阁学士,兼任副都统、护军统领、銮仪使。咸丰四年(1854年),授御前侍卫,迁工部侍郎,随后在礼部和户部也曾有过任职。

    咸丰七年(1857年),肃顺被擢升为左都御史、理籓院尚书,仍然兼任都统职务。咸丰八年(1858年),调礼部尚书,仍管理籓院事,随后又调回户部任职。

    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来犯京师,肃顺随咸丰帝“北狩”,授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署领侍卫内大臣,统领行在一切事务。咸丰十一年(1861年)七月,咸丰帝病危,召肃顺及御前大臣载垣、端华、景寿,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入见,受顾命,史称“顾命八大臣”,不久之后,咸丰帝驾崩。

    肃顺掌权后,以铁腕的方式面对自乾隆末期以来的官场**,严厉打击贪污**,严惩渎职失职,整肃官场政风。其果断处理“戊午科场案”,将一品大员柏葰处斩,使得大清此后几十年间官场风气,特别是自乾隆后期越演越烈的贪腐风气有了很大改观。

    咸丰八年(1858年),顺天乡试由时任文渊阁大学士柏葰主持。是年十月初七,距离当年乡试揭榜尚不足一个月,御史孟传金上书,指出本次乡试存在严重舞弊问题,如旗人平龄,除了会唱两口好皮黄,一无所长,居然高中第七名,事出蹊跷,奏请立案审查。

    咸丰帝感到其中定有猫腻,于是命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等会审此案。随着调查深入,办案人员发现“应讯办查议者竟有五十本之多”,甚至有一试卷“讹字至三百余”也能中榜。

    咸丰帝闻后震怒,将主考官柏葰诸人革职。

    与此同时,肃顺查清同考官浦安与新考中主事罗鸿绎私下里“交通关节”。经传讯当事人罗鸿绎,其供述“为了能考中,他曾向兵部侍郎李鹤龄疏通关系,李转而求同考官浦安关照,浦又跟柏葰的门丁靳祥打了招呼。事成后,浦安向柏葰送贽敬银十六两,李鹤龄则向罗鸿绎索要银五百两,其中三百两转交浦安。”

    该案由于发生在戊午年,因而被称为“戊午科场案”。其与顺治十四年的丁酉科场案和康熙五十年的辛卯科场案并列大清三大科场舞弊案。该案最终在肃顺的力主之下,将时任文渊阁大学士柏葰、兵部侍郎李鹤龄、主事罗鸿绎等人处斩。

    历时十个月的“戊午科场案”,共计惩处各级官员91人,朝廷吏治为之一振。

    在此后不久,肃顺在户部尚书任上,前后历时两年,彻查“户部宝钞案”。

    咸丰即位初年,因太平天国起事,户部库房匮乏,于是朝廷决定由户部设立宝钞处和官钱总局发行大量钞,票。滥发官钞非但没有纾解财政,反倒致使通货膨胀、物价飞腾,而官商乘机勾结,“侵占挪用”,“拒收买抵”,从中牟取暴利,将币制改革失败的恶果转嫁于百姓头上。

    当时“五城内外兵民不下数百万户,各粮行抬价居奇,小民每日所得钱文,竟不能供一日之饱”。咸丰八年(1858年)底,肃顺改任户部尚书,决心整顿财政积弊。

    其从调查五宇官号账目入手,刨根究底,涉案人员几百人,抄没户部司员、商户及满族宗室数十家,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官场贪贿公行的风气。

    肃顺虽骄横专权、目中无人,但对待有才华的汉臣却能做到格外礼待。肃顺提出应重用汉族官员,并向朝廷推荐曾国藩、胡林翼、郭嵩焘等汉族官员,为平定太平天国、同光中兴网罗了人才。

    本来历史上左宗棠能成一代名臣,几乎就是肃顺一力保下才有这个可能。

    历史上的左宗棠出佐湘幕,初露峥嵘,不想却得罪了永州总兵樊燮和湖广总督官文,后者联合弹劾左宗棠为“劣幕”,咸丰皇帝令官文“一经查实,就地正法”。

    肃顺早听说左宗棠有大才,闻之此事,便联合曾国藩、胡林翼等官员上书力保左宗棠,并邀请深受皇帝信任的吴地才子潘祖荫写下了“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之语。

    此后又在咸丰帝面前力荐左宗棠,给予重用。在此以后左宗棠也官运亨通,历任兵部主事兼四品军务帮办,太常寺少卿兼提督江西学政,浙江巡抚,闽浙总督、陕甘总督等职。不仅为击败太平天国保下了一名干将,还为帝国抗击沙俄而将新疆列为帝国行省,抗击法国三战三捷提拔一名不可多得的统帅。

    当然,这世由于有吴可的存在,左宗棠的官运却是十分顺畅,一路平步青云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而吴可这位汉族大臣中的翘楚,就用不着肃顺俩提拔重用了,吴可因赫赫战功之故提拔之速,一点都不比满清贵胄出身的肃顺官升得慢。

第六百九十七章 狠辣

    吴可跟肃顺没多少接触,对其的了解大多都是官场传言以及手下打探到的情报所述,他跟肃顺到眼下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

    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家伙刚愎自用和威服自享的传言,当然这厮有傲气的资本和资格。

    出身郑亲王这样的铁帽子王贵胄之家,出仕便有大哥郑亲王端华提携,仕途可谓一帆风顺。

    咸丰皇帝即位以后,短短数年的时间内,肃顺迅速升腾,成为在皇帝驾前说一不二的人物。他先授内阁学士(某种意义上这个职务相当于皇帝的私人顾问),再兼副都统、护军统领、銮仪使等职,又授御前侍卫,迁工部侍郎,历任礼部、户部侍郎。

    到咸丰七年,更擢升左都御史、理籓院尚书,兼都统等,这就算是“大用”了。后来调礼部尚书,仍管理籓院事务,又调户部尚书,出任御前大臣,拜协办大学士,便成“宰相”了。

    虽然他一直都没入军机,可他却是名副其实的首辅!

    看看咸丰朝后期的一干军机大臣名单,除了文详之外,其余几位无不是顾命大臣派系中坚力量,个个对肃顺俯首帖耳,这更加助涨了肃顺的嚣张跋扈。

    听闻咸丰帝跑路去热河之时,整个承德行宫内外防务全部掌握在肃顺之手,朝堂政令也基本由他掌握大局,加上咸丰帝对其信任有加言听计从,严然便是大清帝国的幕后操盘手。

    当然平心而论,肃顺是个很有远见卓识、而且敢作敢为极有能力的牛人,其魄力才干在当时的满汉大臣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单说才干,恭王或者不在他之下,但若论及其敢作敢为的魄力,恭王恐怕也要略逊一筹。但敢作敢为过了头,就成“跋扈”了。

    吴可对于肃顺这位在咸丰朝后期于他并称的牛人,还是有些了解的,顺风顺水的官场生涯培养出了他的嚣张跋扈,高贵的出身以及咸丰帝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的权力掌控欲极盛。

    没错,虽说肃顺在咸丰帝的鼎力支持下,算做京城朝堂风云人物的话,吴可显然便是地方督抚中的风头人物,两人一时并称于大清官场。

    吴可没调去两广被‘边缘化’之前,在地方上的声势之隆可以用一时无两来形容。两江清军可以说是大清在江南地区的中流砥柱,比起状态时有起伏的湘军表现可要稳定得多。

    只要不是傻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当时太平军兵力过百万,结果有一大半兵力都被牵制在两江地区,到底是谁的功劳。

    吴可作为两江总督执掌两江军政大权,可以用风光无限来形容,跟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肃顺算得上一时喻亮。

    当然,出身不凡能力出众的肃大中堂,是看不上出身草根的吴可的,不仅仅因为吴可的出身太低又爬得太快遭人嫉妒,最重要的是他在朝堂上的奥援势力,可跟肃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与吴可有战友之情,关系一直维持得不错的大学士桂良,不仅是朝堂上老资格的大佬,而且还是恭亲王的老丈人。

    而恭亲王,则是肃顺掌控朝堂的最大威胁,以吴可与桂良之间的盟友关系,肃顺能对他有好感才叫见鬼。要不是东南糜烂江南战火连绵,需要吴可和其手下替朝廷清剿叛乱的话,只怕肃顺早就找机会把吴可弄下去了。

    要知道,肃顺绝对是咸丰朝最著名的铁碗权臣。

    面对当时内忧外患的局面,肃顺深信“治乱世,用重典”的古法,明确主张“严禁令、重法纪、锄奸宄”。咸丰八年(1858),英**舰侵入天津,咸丰皇帝派恭王的老丈人大学士桂良和侍郎耆英前去交涉。

    这位耆英是个“红带子”出身的亲贵,只要稍微熟悉近代史的人,对耆英都不会太陌生,这厮的出名在于他的“卖国”。

    不但大清第一个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就是由他主持签定的,而且后来他还先后代表朝廷与英国签订中英《五口通商章程》和《虎门条约》、与美国签订《望厦条约》、与法国签订《黄埔条约》等。

    和所有封建王朝一样,大清有个很不好的传统,就是没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观念,对皇亲国戚和国家高级干部讲究所谓的“议亲议贵”之例(意思跟“刑不上大夫差不多”),所以尽管耆英当时引起的民愤和官愤都很大,但道光皇帝却一直没有对他进行过任何处罚。

    相反,咸丰皇帝却在即位之初就曾经革过他的职。这次与英国交涉,耆英在谈判过程中,不但事先向对手泄露谈判机密,更有甚者,他借口有重要情况要向皇帝报告,却不等皇帝批准,就擅离职守,私自跑回了北京。

    这是一种严重的临阵脱逃的行为,咸丰皇帝将他下狱治罪。后来有关部门拟定的处罚是“绞监候”,大概跟今天的死缓差不多,咸丰皇帝和朝廷大多数人对这个处罚也比较满意。

    结果,肃顺却认为这个处罚太轻了,他单独奏请将耆英立即正法,“以儆官邪而申国法”。于是在肃顺的一再坚持下,耆英终于被改判死刑,在宗人府被赐自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同样还在咸丰八年,肃顺还借“戊午顺天科场舞弊案”对大清的考试和吏治**进行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整顿。

    这一年恰逢顺天乡试揭榜,一个唱戏的演员(那时候演艺界人士不叫“艺术家”或“明星”,而是叫“优伶”或“戏子”)平龄居然得中高魁,考进了前十名。在今天,明星大腕们的地位可以说得到了史无前例的提高,他们往往能够动辄“演而优则学”,亲而易举的进入自己想进入的高等学府“深造”。

    而在大清的制度下,明星们却毫无地位可言,即使是大腕也不例外,他们连起码的考试资格都没有。所以这件事在当时可以算得一个极大的丑闻,套一个今天流行的说法,大概可以叫做“戏子门”事件。

    消息传出,自然是举国大哗。咸丰皇帝严令彻查,结果在肃顺的坚持下,很多高级官员都身陷其中,革职的革职,杀头的杀头,甚至连主持这次考试的文渊阁大学士(名誉宰相)兼军机大臣(实际宰相)柏葰,也终未能幸免。

    以吴可的消息渠道,自然知道其中很多没有公开的秘闻。

    其实这个事情柏葰本人并不知情,只是他一个叫靳祥的家人从中得了好处,为平龄四处活动钻营,让他考中。刑部会审给柏葰拟定的处分是斩立决,也就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这里需要跟大家说明的是,大清的司法部门在给犯罪的一二品官员拟罪量刑的时候,往往都量得比他实际应得的处罚要重一些,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就是给皇帝在作最终裁定的时候一个可以减刑的机会,让皇帝去“做好人”,借以显示“皇恩浩荡”,给柏葰的这个量刑就是如此——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当时很多朝中大臣、甚至包括柏葰自己都以为他断不会真的被处以极刑,最多也就是充军新疆而已。而象他这样位高权重的高级干部,只要是不死就一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所以柏葰在临上刑场的时候,还很轻松的吩咐他儿子替他准备好充军路上的生活用品,在城门外的夕照寺等他,一旦皇帝减刑充军的上谕下来,就好马上离京上路。

    咸丰皇帝确实也准备将柏葰充军了事,因为究其性质而言,柏葰本人在本案中最多也就是个“失察之罪”,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承担“领导责任”。而且大清开国二百余年,还从来没有在菜市口(大清斩杀高级官员的刑场)公开杀过一个大学士兼军机大臣的先例。

    清沿明制,不设宰相,但一入内阁当上大学士就算是名义上的宰相了,军机大臣则是事实上的宰相,柏葰以内阁大学士兼军机大臣,则是名副其实的“真宰相”。乾隆年间杀讷亲、嘉庆年间杀和珅,均只是赐令自尽而已,都没有押赴刑场公开砍头。

    然而肃顺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这正是一个杀一儆百、整饬吏治的绝好机会,因此坚持应当对柏葰立即执行死刑。当咸丰皇帝替柏葰辩解说“法难宽宥,情有可原”时,肃顺反驳说:“虽属情有可原,究竟法难宽宥”。在原则面前,皇帝被搞得无话可说,终于下旨砍了这位“柏老相国”的头。

    据说,当柏葰在菜市口刑场接到执行死刑的“驾贴”(也就是行刑的命令)时,脱口而出:“皇上断不肯如此,必是肃六(即肃顺)从中作祟。我死不足惜,只怕有朝一日,他也会和我一样的下场。”

    由此可见,肃顺的狠辣和果决,这名头在官场可是赫赫有名,这样的人在处于绝境之时会做出什么反应都不奇怪……

第六百九十八章 跋扈

    肃顺这家伙绝对是个狠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其本人虽然是旗人贵族出身,但他却一向很瞧不起旗人。常说旗人只知道吃喝玩乐,一点用都没有。这使得他得罪了很多旗人贵族阶级中的代表人物,如杀耆英和柏葰,就是最好的例子,其嚣张跋扈可见一斑。

    不过肃顺极受咸丰帝看重,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在咸丰朝期可谓第一权臣根本不必顾忌他人感受。

    与对待旗人的态度相反,肃顺十分维护和重用汉人中的杰出人才。

    可以说,大清王朝之所以能在内忧外患极为艰难的情况下坚持下来,虽然主要得力于恭王、曾国藩等后来的全力维持,但追本溯源则主要还是依靠肃顺的种因于前。

    肃顺本人也非常注意在自己的身边网罗汉人中的杰出人才,除前面提到的湖南才子王闿运以外,还有如郭嵩焘、尹耕云、高心夔等清末名重一时的才子,都曾在他府上长期效力,当时在北京有“肃门六子”之称。

    但肃顺也绝不是一味无原则的尊重汉人。有一个后来当上大学士的周祖培,当时和他一样都是刑部尚书(清制:各部尚书都是两人,一满一汉)。肃顺很瞧不起周祖培,以至于常常当着周祖培的面,公开把周祖培在文件上已经签署的意见直接划掉,让周祖培颜面丢尽,很下不来台。

    周祖培后来不但是力主扳倒肃顺的主要人物,还是公开竭力怂恿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始作俑者。而他之所以不遗余力怂恿垂帘的原因,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彻底打倒肃顺。因为报一己私仇而放弃基本的政治原则,这位“周中堂”的为人,也实在不怎么样。难怪不但肃顺瞧不起他,连恭王也瞧不起他。

    还有一个坊间传言就有些不可靠了:说在决定是否杀柏葰的时候,肃顺对咸丰皇帝的迟疑不决很不耐烦。忍无可忍之际,他竟从皇帝的手里夺过皇帝专用的朱笔,在御驾之前强行“矫诏”杀了柏葰。

    当然这个传言吴可只把他当作笑话,咸丰皇帝不是汉献帝,肃顺也不是曹操。虽然咸丰皇帝对肃顺的倚重几乎已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但肃顺对咸丰皇帝还是很尊重的。

    而且咸丰皇帝也绝不是一个暗弱窝囊的皇帝,想恭王以骨肉之亲出掌阁揆,他尚且能一言罢黜,肃顺就是再跋扈十倍,也断不敢如此。

    京城出现这样诛心的传言,还不是肃顺积怨太多的缘故,以至于他当政之际虽然“名满天下”,但事败之后却不免“谤亦随之”。肃顺把持朝纲,权倾朝野数年之久,可是一旦势败那帮子唯唯诺诺的朝臣无不落井下石,只能是这厮做人太过失败,性格睥睨太傲做事过于偏激极有关系。

    ……

    咸丰帝驾崩后,御前大臣载垣、肃顺等八大臣与新皇帝载淳的生母皇太后叶赫那拉氏(即慈禧太后)产生严重矛盾,叶赫那拉氏乃鼓动咸丰帝皇后钮祜禄氏(即慈安太后)与八大臣争权,授意御史董元醇上朝奏请由皇太后垂帘听政,随即遭到八大臣极力反对。

    另一方面,宗族中比较近的恭亲王奕?与咸丰朝顾命大臣僧格林沁和军机大臣文祥等人被排斥在最高权力之外,亦极为不满。于是叶赫那拉氏与奕?等人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顾命大臣派系。

    没办法,朝堂上的位置就那么多,肃顺的人占了其他人就没得分,这是赤落落的利益之争根本没有回旋余地。

    要知道在肃顺身边,可是形成了一个极大庞大的官场势力集团,占据了不少朝堂上的关键位置,加上肃顺招惹的仇敌实在不少,风光之时无人能抗倒也罢了,可一旦势衰便等着墙倒众人推吧。

    端华是肃顺的同母兄弟,载垣与肃顺也是铁哥们儿。这两位亲王自知汉字水平有限,执政能力不够,而“肃顺习汉文,又多知历史风俗利病,遂合荐其才可大用”,于是联合“荐肃顺入内廷供奉,尤善迎合上旨”,“上稍与论天下事”。得到两位“铁帽子”亲王力挺,肃顺便扶摇直上,进入中枢。

    而三人商议政事,通常是“端华之所为,皆肃顺使之,而载垣又为端华所使”,最终“以肃顺为主谋”。而对于这位“终极谋士”,咸丰也逐渐对其“信任久而益专”,从而形成肃顺独被宠信,端、载二人“听命而已”的特殊情形。

    除了获取皇帝信赖,肃顺还积极拉拢大员,延揽人才,发展自身势力。如他力荐陈孚恩出任兵部尚书,扶植杜翰为自己门生,安排匡源、焦佑瀛破格进入军机处,与穆荫来往甚密。

    同时,肃顺还多方吸纳汉族幕僚。他常说“咱们旗人混蛋多,懂得什么?汉人是得罪不得的,他那枝笔厉害得很”。于是他对待汉人恭敬有加,但对旗人“睚眦暴戾,如奴隶若”,甚至就连受贿,他也只收旗人不收汉人,搞得整个旗人圈怨声载道。

    也正秉此原则,肃顺将王闿运、高心夔、郭嵩焘等名流罗致门下,俱为一时之选。

    到咸丰九年,一个以肃顺为核心,包括端华、载垣、穆荫、杜翰、陈孚恩、高心夔等重臣名士在内的政治集团基本成型,他们或为心腹,或为羽翼,盘根错节,遍布朝堂内外势力庞大之极。

    这么庞大一政治势力,显然需要占据不少朝堂关键位置。之前咸丰帝还在之时也就算了,眼下怎么可能还让肃顺派系拥有如此强大实力?

    而且肃顺在整顿官场风气的同时,又大肆包庇同盟官员的不法行径,为此得罪的朝堂势力当真不在少数。

    肃顺在“戊午科场案”繁荣具体执法中存在明显不公,如他袒护陈孚恩,使其免受案件牵连。更让人不齿的是,两年后肃顺监视庚申恩科,居然为了能让幕僚高心夔中试,不惜考前泄题,实“为科甲中人所切齿”。可以说,肃顺打掉了一只老虎,却又养了其他老虎。

    彻查“户部宝钞案”时,肃顺从调查五宇官号账目入手,刨根究底,将户部整个掀了个底儿掉,涉案人员几百人,抄没户部司员、商户及满族宗室数十家。

    可就在案情渐趋明朗之际,咸丰九年十一月,户部稿库突起大火,“三日不息,存案悉毁”,“宇廨尽焚”,“统计延烧、拆卸房屋二百余间”,致使户部积案无可稽查。

    偏偏在此关口,户部起了大火,这令咸丰坚信其中定有更大阴谋,遂命肃顺详查。有了皇帝的力挺,肃顺办案愈发酷烈,定要揪出幕后的“大老虎”。

    几经核查,耗时一年,肃又将户部司员景雯、崇贵、常禄、忠麟、王熙震诸人利用短号钞换取长号钞,从而吞没巨款的案情查出。经过反复逼供,忠麟等供认此事曾经时任户部尚书的翁心存过目,但翁漫不经心,故毫无察觉。

    拿到证据,肃顺立即启动对翁心存之弹劾,终使朝廷对翁予以革职留任之处分。而时任大学士的祁寯藻,因对肃顺办案作风不能认同,二人屡次发生冲突,“肃顺议论风发泉涌,寯藻格格然勿能难”,不得不称病辞职。

    这场轰轰烈烈的“户部宝钞案”前后延续长达两年多,“波及至数百人,系狱至两三载,南北两监,囚为之满”,确也暂时压制了官场贪贿公行的风气。

    可肃顺以查案之便借机排挤了祁寯藻与翁心存,使个人势力继续膨胀。不过这种大肆反腐的举动,让官员们人人自危的同时,也迫使他们开始私下紧密抱团,以求自保。

    难怪有大臣感慨“然昔岁科场,今兹储库,屡行大狱,亦非国家之福也”。肃顺得到了权力却失去了人心。这波“打老虎”运动,终究还是变了味道。

    肃顺不仅得罪大部分非本派系朝臣,还利用手头权势压得恭亲王几乎无法翻身,这样的‘其耻大辱’恭亲王又怎会轻易忘记?

    与肃顺风生水起的架势迥异,奕欣的境遇只能用尴尬来形容。

    其实自从被咸丰撵回上书房后,奕欣就一直处于不尴不尬之地。待肃顺得势后,其处境愈加微妙。

    咸丰八年,奉旨赴天津与英法议和的大臣耆英擅自回京,引来皇帝震怒。围绕如何处置耆英,朝堂形成两种不同意见:奕欣依循大清律例,认定耆英不遵旨私自返京,确属冒昧糊涂,但其并非统兵将帅,也无碍大局,况且律例中也无如何具体惩处的专门条文,故建议从轻发落为“绞监候”(死缓)。

    可肃顺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极力主张必须矫枉过正,立即正法。咸丰对二人建议做了折中,赐耆英自尽,实际上变相采纳了肃顺的主意。哥哥偏向宠臣而不听亲弟之言,这不免让奕欣心生芥蒂。

    而且肃顺如此跋扈行径,也让年少气盛的恭亲王极为不快,太不给面子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目的

    为了争权夺利,肃顺可没少给恭亲王使拌子……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次年,肃顺在彻查“户部宝钞案”中,发现恭亲王府首席太监孟来喜涉案颇深。

    倘换做他人彻查此案,八成会送恭亲王奕??一个顺水人情从轻处理。谁料肃顺毫不留情照样查抄,弄得恭王府一时鸡犬不宁,于是二人之矛盾已从政见相左恶化到私人恩怨。只是迫于政治上失势,恭亲王奕??唯有暂时隐忍,摆出一副“鸽派王爷”的样儿。

    恭亲王在仕途上的转机出现于咸丰十年,英法联军兵临京师城下,咸丰带着六宫嫔妃逃往热河,临行前将议和与维护京师诸事宜全权委托奕??负责。

    恭亲王最后不辱使命,在咸丰的遥控指挥下主持议和成功。拥有了再建社稷之勋,加上其平时亲和恭谦之形象,恭亲王奕??很快就将留守京城的心腹桂良、文祥、宝鋆及周祖培、翁心存、彭蕴章等部院大臣捏合在一起,一股“倒肃”力量渐趋成型。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倘若咸丰不死,后宫挺肃顺,估计要倒霉的人还是恭亲王奕??。然而命运所安排的剧本却是咸丰于热河殡天,慈禧与肃顺矛盾重重。

    如果肃顺只是得罪满族大臣和恭亲王为首派系的话,这家伙在政争中落于下风以其铁帽子王府的高贵出身,只要肯低头服软乖乖交出手头权力,最多也就是个充军发配的下场,说不定哪天还有再起之机。

    可惜的是,肃顺在人生最为风光之际,骄横跋扈得罪的势力实在太多,最让人无语的是他竟然他咸丰帝的后宫尤其是后来垂帘听政的西太后慈禧得罪得太狠,已达不死不休之地步,根本就没回旋余地。

    如果咸丰帝没死,肃顺一直权柄滔天的话倒也罢了,一旦他和身后势力稍落颓势,朝堂上的政治势力只是落井下石的话,已垂帘听政的西太后慈禧绝不会让其有丝毫生还机会!

    根据民间以及官方传言,慈禧16岁已“五经成诵,通满文,廿四史亦皆浏览”,其如此聪慧,自然深得咸丰宠爱,甚至命其协助整理奏章,代笔披览。

    不过物极必反,慈禧对政治的热情渐趋浓厚,不仅“时于上前道政事”,甚至屡有参与决策之意。这令咸丰厌恶不已,渐渐对其疏远。

    察觉到皇帝的态度变化,恐有失宠之虞的慈禧,决定向咸丰身边最大红人肃顺示好,“隐冀得肃以自援”。谁知热脸贴了冷屁股,早对妃嫔干政不满的肃顺给予傲慢轻视的回绝,这是矛盾的开始。

    尔后不久,不知什么缘故,肃顺竟在咸丰面前请“行钓弋故事”,恳请咸丰帝将野心勃勃的慈禧赐死。后传闻因咸丰酒后失言泄露此事,“西后闻之,衔肃刻骨”。二人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而在北走热河期间,肃顺负责行宫一应事宜。由于仓促外逃,妃嫔所乘座驾皆临时从街上征用,故破旧简陋,加之山道崎岖,一路上颠簸不已。慈禧久居深宫,养尊处优,哪儿受得了这般罪,于是多次请求肃顺换辆好车,然而却换来肃顺一顿呵斥:“危难中那比承平时?且此间何处求新车,得旧者已厚幸矣。尔何人?乃思驾中宫上耶?”

    等到了热河,咸丰又令肃顺修筑行宫,于是肃“皆便冠服,出入无禁,寝宫亦著籍,嫔御弗避”,可谓明目张胆地破坏后宫规矩。

    肃顺心中唯有咸丰,焉能将慈禧等人放在眼里,更不料这位平时娇柔的叶赫那拉氏,居然也是位狠角色。

    听到京城坊间如此流言,吴可只能感叹一句‘不作死就不会死’。丫的肃顺又没有‘取皇位代之’的动作和野心,竟仗着咸丰帝一时隆宠嚣张跋扈至斯,简直就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典范。

    他也不想想,得罪了一干后宫嫔妃,不说咸丰帝身体如何如何,等到新帝继位之后哪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细数一下,重臣、宗室、后宫、官吏、太监、士子、旗人、商贾,肃顺几乎将三教九流都得罪了个遍。这种得罪人广纳敌人的本事,简直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丫的能活到现在真心不容易!

    事实也是如此,按照历史本来发展,肃顺在咸丰十一年便会跟顾命八大臣,一起倒在慈禧太后和恭亲王为主联合发起的‘辛酉政变’之中,被寻了个罪名直接推到菜市口斩首,郑亲王一脉也跟着倒了大霉。

    尽管由于吴可的出现以及插手,使得以肃顺为首的顾命八大臣逃过咸丰十一年那场死劫,可之后的日子对在咸丰朝后期权势滔天的肃顺而言,简直就是一场让他难以接受的巨大灾难。

    面对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帝后党,以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党联合打压,再有朝堂一干中立派系暗地里的小动作,肃顺只能被动以对,痛苦的看着手下外围势力被一点点连跟拔起,然后便是势力核心成员甚至干脆就是顾命大臣,被朝堂上的‘倒肃’势力找机会一一整倒。

    只能说顾命大臣们很幸运,他们不是像历史上那般被一次性一网打尽,而是被一个一个找着错漏慢慢清理出朝堂。为了避免在朝堂之上还有不小势力的剩余顾命大臣疯狂反扑,朝廷不可能对下野的顾命大臣赶尽杀绝。

    结果近十年时间过去,同治初年赫赫有名的顾命八大臣,在朝堂联合势力不遗余力的打压下,只剩下郑亲王端华和肃顺兄弟还在苦苦支撑,其余顾命大臣不是被抓住错漏赶出朝堂,便是见势不妙主动‘下野’,总之当初煊赫一时的顾命大臣派系,如果只能苟延残喘距离完全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对于权利欲极重,尝试过权势滔天滋味的肃顺而言,绝对是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不过他确实是个狠人,当初见势不妙立刻收缩势力,约束手下核心成员积极自保。

    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端华和肃顺哥俩,在极端不利的形势下坚持到了现在。

    以郑亲王的政治头脑,要不是有肃顺帮着的话,只怕早就被朝堂敌对势力找到机会,一举拿下永世不得翻身了,哪还能像现在一般,依旧能够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尽管声音微弱却也不容小视。

    刨除性格因素的话,不得不说肃顺无论能力还是魄力,在眼下的一干朝臣中都是极为顶尖的存在。

    尤其是他在咸丰朝后期当了好几年隐形首辅,手头掌握了朝堂不少大佬的黑材料,这让朝堂联合势力‘反肃’之时难免束手束脚。

    朝堂上一干政治势力,谁都不愿成为‘反肃’先锋,生怕成了肃顺临死反扑时拉来垫背的存在。尽管在‘倒肃’这个大前提下不太可能一下子倒台,可自家把柄暴露谁知道政敌会不会来个秋后算帐?

    就连恨不得肃顺早死早超生的西太后慈禧,在没有直接将肃顺弄死的把握时,也不敢将这厮逼迫得他甚,谁说宫妃就没把柄落在肃老六这家伙手里?

    投鼠忌器之下,肃顺和端华哥俩才能撑过最艰难时期,又撑到帝后党与王公党之间出现矛盾,一直坚持到现在还能矗立朝堂不倒,肃顺这厮的能力和手腕不得不让人道一声‘佩服’!

    肃顺坚持到现在不仅朝堂上还有那么点微弱势力,主要的是地方上的支持力度让朝堂各方势力忌惮。当初他极力扶持一批有能力汉族大臣,眼下已经到了收获丰硕果实的时候。

    之前被肃顺看好,并出手在落魄时拉了一把的大部分汉族大臣,此时大都积功升任一地封疆,在朝堂上也是一股势力极强的新兴政治势力。

    曾国藩等人虽然不可能旗帜鲜明的支援肃顺这位‘伯乐’,但私底下的来往谁又能尽皆知晓?

    朝堂上的‘倒肃’势力,也担心做得过火引来这些地方督抚心中不爽,到时候连怎么得罪这些地方实力派都不清楚,那才叫冤枉。

    可惜的是,到了眼下这等地步,顾命大臣派系可以说土崩瓦解,端华和肃顺哥俩还代表不了这么一个在咸丰朝后期以及同治朝前期庞大的政治势力,就算没有以恭亲王为首的王公党联合打压,单凭帝后党慢慢收拾,端华和肃顺哥俩也支持不了多久,

    所谓困兽犹斗,这时的肃顺是最可怕又是最疯狂的时候,真要逼得他走投无路的话,谁也不清楚这厮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

    吴可之所以这么关注肃顺,可不是想跟这厮暗地里联盟什么的,因为两广总督的位置岌岌可威的缘故,他便想找个机会搅乱朝堂,而肃顺便是最好的行动之人。

    他自不会傻到亲自将把柄送到肃顺手里,想要跳动这厮那颗敏感神经其实简单得很,只要在京城坊间放一放‘西太后准备收拾最后的两位顾命大臣’的流言,就算明知道可能是陷阱,到了眼下这个地步肃顺也不得不放手一博……

第七百章 惊变

    年前的京城寒风呼啸冰冷刺骨,就算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都感觉冷得难受,可却依旧阻挡不了百姓上街采购年货的热情,喧嚣的人流以及喜庆的氛围,无不透着浓浓的年味。

    酒楼茶馆还有勾栏中也是人满为患,京城百姓以及专吃低保的底层旗人最喜到这等龙蛇混杂之地,一来消磨时日二来打听八卦侃大山。

    不知什么时候,这些消息‘灵通’地方突然之间流言四起,竟然全是有关咸丰朝第一权臣肃顺的,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肃顺气数已尽,西太后对他的容忍已到了极限,就准备来年开春直接将出身郑亲王府的两位顾命大臣拿下,肃顺的结局除了死没有第二条出路。

    也有的说肃顺隐忍到了极限不愿再继续隐忍下去,想要发动手头残余势力做放手一搏,反正横竖都逃不了一个死字干脆拉几个垫背的,而最佳垫背对象无疑便是如此掌控朝堂的两宫太后。

    又有传言肃顺跟宫里的西太后都准备动手,就看谁手段更加高超将对方致于四地,京城坊间看好的无疑便是皇宫里的两宫太后。

    如此种种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京城百姓和底层旗人还真就好这一口,传言没过几天便像瘟疫一般传遍整个京城坊间,各大茶楼酒肆还有青楼勾栏之中,时常为了这个新鲜话题争得面红耳赤气氛热烈。

    不仅之后消息便传进朝堂各位大佬之耳,倒顺派大臣自然高兴不已,不管传言真假与否肃顺估计都吃不了兜着走。

    可流言中的两位主角肃顺和西太后,却是又惊又怒摔了不知道几个趁手精美瓷器以及新鲜玩意。

    慈禧太后惊的是坊间竟有此等不实传言流出,一下子打乱了她的部署和节奏。天可怜见她根本就没有明年来春季节拿下肃顺兄弟的打算,如今她已经彻底掌控住了朝堂政局,除了名义上垂帘听政之外,其实她就是现在的天下第一人。

    能以孤儿寡母的姿态做到这一点,慈禧太后的手腕和能力都非同一斑。眼下朝堂大局在握什么时候拿下肃顺都不算难事,关键只要一个恰当时机。

    没想到这都要过年了,京城坊间突然传出如此流言蜚语,要说没有势力在后面推波助澜傻子都不会相信。作为事实上的天下主宰慈禧太后不得不多想一点,是什么人想要掀起她和肃顺的激烈争斗?

    同时这样的流言,很容易误导朝堂上那帮奸猾似鬼的臣僚,让他们怀疑这是两宫太后动手前的舆论攻势,而后也不管事实究竟如何,又开始了新一论的弹劾肃顺哥俩的浪潮。

    虽然慈禧太后很乐意看到这种对肃顺墙倒众人推的场面,但作为事实上的天下第一人,她可不愿意被人当作对付肃顺的棋子使。

    于是,年轻的西太后便和身边的太监幕僚队伍,开始猜测幕后推手的身份。

    让人头疼的是,肃顺的仇敌太多,作为背后推手的目标也太多。

    因为嚣张跋扈的性格,以及霸道的行事作风,肃顺为此得罪的人和势力数不胜数。朝堂上几乎一半以上大臣都跟他不对付,地方督抚中也有不少跟他关系恶劣,总之就是一句话:做人太失败!

    当然,作为咸丰帝的六弟,同时又是洋务运动领袖的恭亲王,被作为最大嫌疑人看待。没办法谁叫他身上光环太盛,而且与肃顺的关系也恶劣得很,想致肃老六于死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慈禧太后也很想借助这个机会,彻底将肃顺兄弟这两个碍眼家伙整倒,省得每次上朝都看到那张让人厌烦的刻薄脸。

    ……

    与慈禧太后又惊又喜的情况不同,这些年一直装孙子的肃顺大爷听闻传言后,先是满脸绝望呆滞半晌,而后便转成狰狞密布满脸疯狂。

    既然皇宫里那位想要他死,那大家鱼死网破一起下地狱!

    他根本就没多想,第一时间便将坊间流言的源头,安在了皇宫里那位唯我独尊的西太后头上。

    尽管他也清楚,可能有势力想要浑水摸鱼,可能这事是其它势力所为,但放眼整个朝堂,最想要他兄弟死的那位,肯定是那位垂帘听政掌握了朝堂的西太后。

    他根本没去纠结这事是不是西太后所为,以他对那野心勃勃女人的看法,这女人肯定会趁此机会将他们兄弟整倒,剔除朝堂上最后两位碍眼的顾命大臣。

    本来恭亲王也是传播流言的最大嫌疑人之一,可惜这位天资不凡的天皇贵胄在政治手腕上干不过慈禧这位嫂嫂,被狠整一通不仅丢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首席大臣之位,就连首席军机之为都丢了,可以说被排除在大清核心圈子之外。

    以肃顺对恭亲王的了解,这位天皇贵胄的心胸气度还是很值得认可的,虽然之前两人之间为了争权夺利龌龊不断,但只要他肯放低姿态服软,以恭亲王的性格也不会赶尽杀绝,这一点肃顺能够确定。

    这些年肃顺一直保持低调,摆出一副低姿态就是想在朝堂上继续坚持下去,他就不信没有重起之日。妇人就是妇人,等到同治皇帝亲政之后,他只要略施小计便能搞得慈禧与亲身儿子不睦甚至反目成仇。

    近十年的低调行事迷惑了不少人,起码之前朝堂行喊打喊杀,一副不拿下肃顺与端华兄弟誓不罢休的声浪早已褪去,就连以恭亲王为首的洋务派,不也是在顾命大臣派势微之后,把主要精力放在洋务改革上?

    ……

    果不其然,尽管已经到了腊月,整个京城衙门运转都开始便得无比迟钝和缓慢,大家都等着过年放假好好休息一番。

    可就在这段时间,朝堂上那些让人讨厌的御史们突然活跃起来,开始只是互相窜门子打招呼,到了腊月中旬的时候突然集体爆发。

    御史们弹劾肃顺的折子,犹如雪片般纷纷递到垂帘听政的两宫太后案前。

    朝堂上下顿时紧张起来,各方势力紧张关注后续事宜的发展。

    肃顺所在派系也不是吃素的,尽管经过十年争斗势力已经严重缩水,但也不是一帮御史能欺负得了的。于是在同治八年年底最后的几次朝议之时,原本该是和和气气大家一起准备歇衙过年的轻松氛围,硬生生被搞成唇枪舌剑的嘴炮战场。

    御史干的就是找茬的活,一开口就将肃顺钉在罪臣的柱子上口诛笔伐,一桩桩一件件竟是列举了肃顺当隐形首辅时,做下的几十桩错事。按他们的意思肃顺就是朝廷的最大败类,该惩该罚该治罪。

    这一下可就雍了马蜂窝,肃顺一系大臣虽然已成朝堂少数派却也不是吃素的。一干满族官员说话可没汉人文官那般客气,句句诛心语语难听,在这本应轻松的氛围中硬是制造出了满堂的浓郁火药味。

    ……

    性情温和的慈安太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的不理会这些朝堂纷争。虽然在热河期间她对肃顺独揽大权也很不满,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她的性格早将这些不快抛在脑后,也不愿太过理会朝堂上的纷争。

    慈安太后的反应在一干大臣的意料之中,这位脾性十分温和的太后不懂朝堂中事,也不愿意过多参与其中,安安稳稳的当着她的后宫之主。

    倒是慈禧太后的反应有点暧昧,既出人意料又在清理之中。这都快到年底了,朝堂上争得这般火暴,作为垂帘听政执掌朝政的太后,理应出面调解双方矛盾,起码先将矛盾压下去等过完年再说。

    可慈禧太后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放任御史与肃顺派大臣的火暴互喷。朝臣们以为西太后想借机一举拿下肃顺,可最后却什么动作都没有,仿佛她就是想看两帮大臣火暴互喷逗个乐子而已。

    这让所有关注这场突如其来朝争的大臣都松了口气,虽然不少大臣都愿意看到肃顺倒霉,但放在过年这个喜庆时刻似乎有些不太吉利。

    等到腊月末最后一次朝议结束,西太后慈禧终究没有表态,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朝争算是告一段落。反所有人都清楚,等到开春各部重新开衙之时,这场朝争将继续下去。

    没谁看好势力严重萎缩的肃顺和端华哥俩,御史身后隐隐站着的那位可不是好招惹的,绝对是个铁碗人物。

    可谁也没想到肃顺会那般疯狂,眼看着被逼入绝望竟然还有勇气奋力一击,在大年三十晚的宫廷宴会上,主持宴会的西太后慈禧遇刺重伤昏迷,东太后慈安受惊倒到病榻之上,小皇帝孤掌难鸣同时也被吓得不轻。

    惊变,绝对的惊变!

    虽然刺客在重创慈禧太后之后,不等惊慌失措的宫廷内卫上前抓捕,便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当场身亡,让惊怒不已的王公大臣们断了追查的线索,但只要脑子不糊涂便知道这事最有可能的幕后主使便是肃顺。

    原本已经被边缘化的恭亲王在众多朝臣的要求下,不得不挺身而出临时主持朝政,同时处理宫廷宴会惊变后的糟糕局面……

第七百零一章 了却

    京城广东会馆,两广总督吴可在京城的临时居所。

    时间已经到了同治十年的正月中旬,这日天气不错金乌高悬万里无云,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极是舒服。

    吴可今日哪都没去,早晨起来见天气尚好阳光和煦,锻炼洗嗽过后又将需要处理的事务分派下去,而后就拉了把躺椅安置在露天院子中央,而后便拉着几位心腹幕僚一边晒太阳一边商量着事情。

    自从朝廷有调换两广总督的意思后,去年年末吴可奉命上京述职,亲身经历了去年年尾和今年年初朝堂上惊心动魄的血腥大战。

    作为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大诸侯,吴可进京吸引了朝堂无数目光,其中有善意的有冷漠无视的自然也有不怀好意的。

    所幸两广富足油水丰厚,大把白花花银子撒出去,获得善意和好评无数,桂良等盟友甚至表态一定给吴可争取一个好位置。

    吴可要的自然不是这个,可惜这话没法出口,不然一个拥兵自重的罪名是跑不了的。眼下还不是与朝廷彻底翻脸之时,吴可还需要朝廷的大义名分支持。

    结果,在吴可的一番暗中操控下,发生了去年年底的那场宫廷惊变。

    没错,去年年底京城坊间有关肃顺和西太后的流言,基本上都是乡勇队散布于京城的探子所为,等到声势起来之后京中其它势力也纷纷跟进,待西太后慈禧以及肃顺反应过来之前,乡勇队派驻于京城的探子及时收手坐看风起云涌。

    他之前的目的,不过是趁机搅一搅浑水,以他收集到的有关肃顺情报,这家伙可绝对是个狠人,再被逼上绝路的情况下肯定会做出一些疯狂之事来,吴可只需要让京城朝堂局势乱起来就成。

    谁料肃顺竟然如此疯狂,直接调动安插在皇宫里的暗线死士,一举重伤逐渐掌握朝堂局势的西太后慈禧,吓坏了东太后慈安和小皇帝同治,刚刚上班不久的朝堂乱成一锅粥。

    吴可也没弄了个措手不及,当然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再好不过。

    由于地位特殊身份尊隆,在此乱局之下吴可也没能台幸免,被匆匆出面主持大局的恭亲王拉去帮忙,一直忙乎到现在才算稍稍将混乱的朝局理顺,他当机立断退出由恭亲王主持的临时军机班子,没有再瞎参合朝堂上那些糊糊事儿。

    恭亲王之前可被慈禧太后整得不轻,眼下有机会重新复起肯定少不得一番争权夺利,吴可没必要贸贸然参合进去。

    慈禧太后被刺身受重伤,此时虽已渡过危险期,但身体虚弱根本处理不得朝政,只能眼睁睁看着恭亲王大展拳脚收复失地。

    这两叔嫂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为了朝政掌控大权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朝堂将闹腾不堪。

    这样的局面自然是吴可愿意看到的,当然如果除夕那晚慈禧太后被刺身亡,那才是最好的结局,这女人的权力掌控欲实在太盛,又有大义名分在身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历史上那位老妖婆可是让人极为不爽的。

    出了如此变故,吴可的述职与新职位任命便暂时中止,等到朝堂局势稳定下来再做计较。

    这,就足够了!

    ……

    “大人!”

    吴可懒洋洋晒着太阳,正和身边几位心腹幕僚小声说笑,这时长随吴文急匆匆走了进来,喊了一句便凑到吴可跟前想要说悄悄话。

    几位幕僚见了互相对视一眼,便起身准备告辞回房。

    “有什么话就直说,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吴可轻轻摆了摆手,没好气说道。

    “是是是,小的唐突了!”

    长随吴文诚惶诚恐连连躬身道歉,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几位幕僚,果然看到他们脸上舒心的微笑,心中直呼大人果然厉害。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别历来打扰本督晒太阳休息!”

    见长随只顾点头哈腰,吴可没好气提醒道。

    “刚刚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到了肃顺府上,将肃顺大人带走!”

    吴文不敢怠慢,反正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他不说等下也会有人汇报,所以他压低了声音毫不犹豫汇报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肃老六早晚逃不过这一糟!”

    闻言吴可脸上不露分毫,轻轻与几位心腹幕僚互对了个眼色,装作不在意轻轻挥了挥手道。

    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除夕夜刺杀慈禧太后并将重重伤的刺客就是肃顺所遣,但傻子都知道这跟他脱不了关系。

    要说肃顺有没有下手的动机?绝对有!

    去年年底时分京城坊间流言就是最好催化,只要脑子不糊涂都清楚这可能是肃顺临死之前的疯狂反扑,谁都不会怀疑这一点。

    那么肃顺有没有这个能力,布置这场可以说近乎完美的刺杀?

    当然有!

    别看肃顺当了近十年孙子,这些年行事也低调得很,但谁都不敢轻言肃顺没有暗地里的隐秘势力。怎么说都是咸丰朝后期的第一权臣,暗地里的首辅大臣,想要安插几枚不起眼的暗中到宫廷之中,简直太过简单,要知道肃顺可是担任过专管宫廷采买事务的内务府大臣一职的。

    “这是打算三司会审的节奏啊!”

    吴可有些感叹了摇了摇头,收敛了脸上神色继续问道:“刑部和大理寺来人带走肃老六,找的是什么理由,端华那厮呢,有没有被一起拿下?”

    “两部大人是以协助调查为名,将肃顺大人带走!”

    吴文先是回答了肃顺的事儿,而后才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至于郑亲王端华,还没有收到他被带走的消息!”

    “本督知道了,你下去继续打探情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汇报!”

    吴可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而后将长随吴文赶了出去。

    ……

    随着肃顺被捕,其派系重要大臣在短短大半个月时间不是被抓就是清理出了朝堂,最后就连郑亲王端华也被撸去一切职务,代表着帝后党与顾命大臣派长达近十年的斗争,终于以帝后党的全面胜利告终。

    可惜的是,帝后党为此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实际执掌朝政大权的西太后慈禧被刺重伤,身体虚弱按太医的说法起码得在病榻上躺半年。

    貌似最大受益人乃是恭亲王,也不是没人怀疑这事是恭亲王暗中指使,作为最大受利者他身上的嫌疑实在不小。

    可惜的是,恭亲王不是肃顺和端华哥俩,作为当今同治小皇帝的叔叔,同时又是咸丰帝六弟,身份尊贵地位特殊,在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参与谋刺案之前,就是慈禧太后心中再怎么怀疑也不好动恭亲王。

    吴可没有在京城待太久,正月没还过完便和手下护卫乘船返回两广主持大局。

    尽管在京城只待了一个来月时间,其间还被临时主持朝政的恭亲王拉去做了几天苦力,可这个年吴可依旧没怎么过好。

    除夕夜出现慈禧太后被刺重伤这样的大事,吸引了朝臣们绝大多数目光和注意力不假,可富庶的两广以及两广总督的官位同样引人觊觎。

    在正月朝会重启之后,便有朝臣提起这事。当然他们没有直接跟吴可对着来,而是曲线救国认为吴可历任两江和两广总督两任封疆,无论是功劳还是资历都足以担任朝堂中堂之位云云。

    这么明显的招数吴可哪能看不明白,知道想要将他拉下马困难重重,于是干脆就将他从两广总督位置捧上去,他们才有指挥染指垂涎已久的两广总督位子。

    吴可没有急赤白眼的表示自己不爽,也没有自降身份跟一帮小虾米在朝堂上争论,而是正儿八经的开始了自己的公开述职。

    按照惯例,他自然要把自己的功绩好好宣扬一番,将两广眼下的大好形势亮一亮,当然如此一来确实彰显了他不凡的治理才能,却也让一帮宵小之徒对两广富庶之地更加热切。

    可惜吴可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道完了功绩之后自然要说一说两广面临的困境,首先就是临近的安南局势,法国人已经全面插手安南内战,两广方面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法国人的势力到达安南与两广边境地区,所以必要时候两广清军不得不参与安南内战。

    这是个很严肃的话题,一下子便让那些头脑发热,一心想到两广狠捞一笔的朝臣清醒过来,面对这个问题根本就无话可说。

    尼玛有没有这么坑啊,安南对两广地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真要是被法国人拿下不说朝廷的面子问题,单单两广面临饿严峻安全形势,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麻烦。

    谁乐意刚刚上任,便要面对法国人的洋枪火炮,要是顶不住法国人的兵锋别说捞银子了,能不能保住脑袋上的红顶子,甚至是脑袋都不好说。

    面对法国人这样穷凶极恶的列强,之前还蠢蠢欲动的朝臣们一下子老实下来,他们发现除了吴可最适合之外还真没有其他人手更适合两广总督这个位子……

第七百零三章 功成

    面对法国人的问题,临时主持朝政的恭亲王也觉得十分头疼……

    他之所以热衷大兴洋务,掀起热火朝天的洋务运动,为的不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么,法国就是洋务派学习的榜样和目标之一。

    第二鸦,片战争时期,恭亲王可是在京城城墙上,见识过法**队的强大,如果可能的话他真不愿意跟法国人作对。

    可正如吴可所言那般,安南的地理位置实在关键,平时看不出什么来,一旦其被法国人占领,便可以直接威胁大清南方之地的安全。

    可安南又是大清的藩属国,尽管这个藩属小弟一直不老实,总想挑战大清这位老大的地位。可安南再怎么让大清君臣感觉不爽,人家都是大清的藩属国,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法国人之手。

    此时的大清虽然没被列强打断脊梁骨,但也没多少朝臣敢于面对法国人的兵锋。一干朝臣想要跑去两广捞好处摘桃子,可不愿跟法国人打生打死惹上一身骚。

    有了种种顾忌后,朝堂上觊觎两广总督宝座的目光突然消失无踪,就算心中不甘一时再也没人正大光明提出撤换吴可之事。

    按照吴可的说法,此时的两广可是个大陷坑,随时都得面对法国人的军队,手头没有实力的朝臣根本没胆子以身犯险。别以为你当上了两广总督列强就不敢动你,那位成为朝臣笑料的‘海上苏武’是怎么挂掉的?

    有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有勇气不当回事的还真没几个。

    有那胆量以身试险,同时手头又有一定军事力量的朝臣,大多不愿意得罪了吴可这样的实力派,到现在谁都不知道这位低调总督手头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另一个让朝臣们顾忌的便是安南谅山以北地区,这里矿产资源丰富,吸引了大清不少有实力的官商势力涉足其中,就连内务府也有两家皇商代表成为两座煤矿矿主,各种复杂官府可以说错综复杂难以明述。

    这些官商或者皇商在谅山以被拥有巨大经济利益,作为此地实际占由者的两广清军,就必须得保证他们的经济利益不受损失,不然的话这些官商身后的势力一旦对你不满,丫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人家吴可在两广经营近十年,两广地区在他的治理下一片兴旺不说,还替朝廷开疆扩土几十里,手下两广清军战力不俗才能弹压谅山以北地区,要是突然新换了个总督谁知道他要多长时间才能彻底掌握两广清军?

    这些事情很多在两广拥有不小商业利益的势力都清楚,眼下的两广是个聚宝盆不假,却也要有吴可这样的强硬派执掌才成,不然大好局面一朝尽丧也不是什么没影的事,两广地方上的豪强势力可不是吃素的。

    因为交通工具落后的缘故,这时代的人十分讲究乡土人情,地域之念排外之风十分强烈,不是什么人的实力都强到可以无视这一切的。

    于是乎,尽管其间多有波折,但最后吴可还是保住了两广总督之位,当然临时执掌朝政的恭亲王也跟他交了底,他继续担任两广总督之位实在不符规矩,等到朝堂证据彻底稳定下来,同时与法国人的交涉出现转机,吴可还是得令调它处任职的。

    没错,此时朝廷已与法国驻大清公使馆多次交涉,交涉的内容就是法**队参与安南内战一事。大清方面的要求是,法**队必须撤出安南,安南作为大清藩属国轮不到法国人插手。

    法国人的态度也十分鲜明强硬,法国公使更是明确表态,法国在安南有重大利益,法**队在安南的行动轮不到大清指手画脚。

    随着时间流逝,法国人对大清了解越深,自然越发看不起腐朽堕落的朝廷。

    不论是威名赫赫的曾国藩,还是新近崛起的李鸿章,说实话他们根本没底气跟法国远东势力正面硬抗,除了两广总督吴可之外,法国人在大清根本就没有顾忌的人和事。

    多次交涉无果,还被法国人威胁鄙视的经历,让朝堂上一干大佬明白,想要在谈判桌上取得成果实在太难,非得在战场上给法国人狠狠一个教训,这些金法碧眼的列强才会老老实实坐下来谈判。

    期间朝廷也不是没跟地方上的实力派督抚联系,无论湘系还是淮系都联系过,很隐晦的咨询他们接掌两广军政大权,并且应对法**队的底气。

    结果自然让朝堂大佬十分失望,曾国藩此时已经基本上达到了人臣顶峰,功成名就之下失了当初湘军初起时的豪情壮志。再说了对手的法**队,就算当初湘军全盛之时都没多少把握,又何况湘军势力大损的今天?

    曾国藩自污归自污,可没拿自家名声不当回事的勇气。

    李鸿章曾国藩的情况差不多,正是淮军红红火火的时候,虽然垂涎两广的富庶,但也没必要眼巴巴跑去跟法国人作对。

    面对法**队,李鸿章的底气还没曾国藩足。没办法他在上海期间见识过法**队的厉害,不认为就眼下淮军能跟法**队呲牙裂嘴。

    特别是,如果李鸿章去了两江,想要阻止法国人插手安南事务,就必须领兵出境作战,这对李鸿章来说实在难以接受,在境内作战还有地利和人和优势,要是在安南作战淮军能有什么?

    如今淮军正是蒸蒸日上之时,大有取代湘军地位的迹象,这时候老老实实搭在大清多好,没必要冒险出境作战。

    湘系和淮系都不愿意趟安南这趟浑水,让朝中一干看吴可不爽的大臣很是失望,在没有人愿意接手两广总督这个烫手山芋的情况下,吴可这个两广总督地位暂时牢固得很。

    ……

    离开京城返回两广主持大局之前,吴可特意拜访临时主持朝政的恭亲王,两人在书房密议许久这才尽欢而散。

    值得庆幸的是,临时掌握朝政恭亲王,在面对安南错综复杂的麻烦之时,并没有湘系和淮系大佬那样患得患失的情绪。

    在吴可拍着胸口保证,就算不能将法国人从安南赶走,起码也要遏制法国人向安南北部地区渗透的步伐后,恭亲王便毫不犹豫对两广清军即将采取的行动,表示了绝对的支持态度。

    眼下慈禧太后重伤还趟在床上挺尸,就算恭亲王决策一时失误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最多对他的声望造成一定影响。

    只要他不做得太过,那位无心朝堂事务,以及刚刚十五岁,还显得十分稚嫩毛躁的同治小皇帝,根本就不会拿他这位名声响亮的天家贵胄怎么样。

    不像湘系和淮系大佬有太多顾虑。恭亲王唯一担心,就是吴可能不能做到保证的那样,阻挡法国人对安南的侵吞。

    说实话恭亲王因为英法联军的缘故重新在朝堂崛起,但他对英法列强却没有丝毫好感,还有趁机捡便宜捞好处的俄国人和美国佬。

    可是大清此时的情况说不上好,各地叛匪才刚刚被清剿下去,到底都是百费待新的摸样,这么多年的战乱使得朝廷元气大伤,根本就没有实力和底气跟列强全面放对。

    而且贵州和云南的战乱还没彻底止息,陕甘地区经过回乱折腾一片废墟,中原地区也好不倒哪去,就连最为富庶的两江地区,此时也在缓慢恢复当中,根本就分不出多余精力顾忌安南方面的破事。

    如果有可能的话,恭亲王自然希望清军能在安南好好教训一下法国人。可如果两广清军没有把握的话,恭亲王也不想自讨苦吃,他不愿见法国佬那嚣张不可一世的嘴脸。

    幸好吴可来之前便已做好准备,见恭亲王对两广清军的实力没有信心,他便很隐晦的透露了一些两广清军在安南地区的安排。

    逆贼黄鼎凤部中有两广清军安插的人手,而且地位不低实力不弱。两广清军之所以对安南战事了熟于心,就是这条内线提供的详细情报。

    与此同时,两广清军方面还做了其它准备,在他上京述职之前,已经安排了好几波精干人手秘密潜入安南中部战场,在黄鼎凤部暗线的配合下,对法**队的后勤以及外围展开骚扰游击作战。

    不仅如此,两广清军也做好了随时加入安南内战的准备。

    安南谅山驻扎有清军八千之众,实力强悍战斗力不俗,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出兵,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挡住法**队的前进脚步。

    同时琼崖驻扎一万二千清军,只需两广总督衙门一声令下,便可在两广水师战舰的保护下,五天之内全部乘船抵达安南北部地区,略做休整便可加入安南内战。

    广西方面另有一万五千清军将士,以及数量几倍于此的民团乡勇,都能在第一时间乘坐火车,通过铁路在半个月内抵达最前沿的谅山城。

    恭亲王一边震惊于两广方面的大手笔布置,一边抖擞精神拍着胸口保证,只要两广清军在南南战场不掉链子,京师朝堂方面让吴可尽管放心,有他在绝不允许出现扯后腿的现象。

    于是,吴可便带着成功的喜悦,在数百精锐总督卫队战士的保护下,意气风发的离开了京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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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军兴我亦兴,太平军灭势已起。英法联军随手灭,不叫西虏逞雄风。神州中兴第一人,岂让先贤独风骚!新列强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列强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列强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