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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排云掌     新列强时代txt下载     新列强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不容乐观

    一干两江文武官员都听傻了……

    这些东西他们可是闻所未闻,单就知晓各大口岸地方官府日子不好过而已。

    可是听得吴大总督如此详细讲解,这才明白洋人的险恶用心和卑劣手段,各口岸地方官府的无奈和憋屈。

    真真憋屈!

    在自家地盘还不能管束洋人,就算人家作奸犯科也轮不到各口岸地方官府处理,这不是助涨了洋人的嚣张气焰,躺他们更加无法无天么?

    心想以后他们要是遇上这样的糊糊事该如何是好,可惜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可想,除了憋屈的老实认栽也没其它办法。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吴大总督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不怪他们如此好奇,怎么说都是田朝上国的官员,眼睛基本上都放在大清这一亩三分地上,整日里为着头上的红顶子忙碌不休,哪有心思理会洋夷的事务?

    就算国门被强行打开,就算大清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可官员们心中田朝上国的矜持依旧浓烈,对洋人表面上客气骨子里还是很瞧不上眼的。

    他们能够花心思了解列强本土的一些基本状况已经很了不起了,哪有心思和时间理会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现在听来很惊悚,可是要他们花费大力气和精力搜集整理这些资料,那也是万万不可能滴。

    对于官僚们来说,这些领事裁判权什么的,听着虽然感觉憋屈真遇上了也是麻烦,但其实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们更看重的还是头顶的官帽子和手头的权力,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确实,吴可为了收集整理这些资料,可是花了老鼻子劲了。

    从坐镇淮北开始,他便有目的的收集整理这些有用没用的资料,其间花费的人力物力真是不在少数,折合成银子的话数以万两计。

    为了分析洋人所作所为中所包藏的祸心,他还特意组建了一个专门的分析小组,请了身边心腹幕僚还有上海苏州等地一些熟悉洋务的商人帮忙,这才能有眼下的表现。

    当然,他很了解手下官员们的想法,自是知道他们其实对这些没啥切身体会,要他们严重关注也是屁话,只能说是提醒他们小心一点,免得以后真遇上了这方面的事情吃亏而已。

    所以,他在介绍洋人的各种手段之余,也不忘拿出收集到的具体实例做教材,跟手下官员一齐讨论看有哪些解决办法。

    愿意听的就听,不愿意的他也不勉强。不过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事,那也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了,他都事先提醒了不是?

    其实他特意在大年初二说这些,除了提醒手下官员小心防备洋人之外,也是一种自我学习和提高的过程。

    虽然他前世明白洋人从来都是狼子野心,对华夏就没安过什么好心,可是他们具体做了些什么,其中又包藏了哪些祸心却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到了清代之后,虽然也跟洋人有过接触,但几乎每次都是他占据主导地位,也没怎么觉得洋人如何如何。

    先是跟洋人军火贩子购买军火,白花花的银子在他手中,加上见识方面也不差,洋人很难以次充好耍什么手段,为了能够顺利拿到后续余款那些军火贩子一个个老实得很。

    之后便是与上海租界之间的龌龊,占据主动权的依旧还是他所在的两江总督衙门。所以认真来说,他真没怎么在洋人手上吃过什么大亏。

    可是朝廷与列强签订的那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又不是假的,当然从条约中也很难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一切都得电灯条约实施以后慢慢从中发现端倪。

    领事裁判权就是吴可手下分析小组研究出的一项成果,从这中间发现列强损失大清主权的一系列手段,要是以后撞上了自己如何自处等等等等。

    从收集的大量相关资料中发现,列强对大清主权的侵犯是一步步逐渐深入,从洋人弄出的观审制度中便可见一斑。

    观审制度是西方列强取得在清领事裁判权之后,所确立的强行干预大清司法审判的制度,是指在混合案件中原告方的官员可以到被告一方的法庭以陪审员的身份列席旁听,并参与案件的审理。

    若原告为外国人,被告是清人,那么原告所属国领事官员有权至朝廷所在地方官府衙门“观审”,朝廷的承审官应以观审之礼相待。

    若观审之员认为审判、判决有不满意之处,他有权“添传证见、查讯、驳讯案中作证之人、再行传讯”。

    而观审制度在大清的实现也有一个过程,1844年7月3日签订的清美《望厦条约》在处理涉及美国人与清人,因民事关系发生争端且不能调节结案的问题上,有“经两国官员查明事实之后,公议察夺”的内容。

    之后所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中也有所规定,这应是观审制度的发展了。

    条约中明确指中:“两国交涉事件彼此均需会同公平审断,以昭允当。”“会同审断”不只是停留在“公议”的阶段而是对此有了突破进入了“审”的里程。

    更有甚者,列强见朝廷软弱好欺,在谈判中所提条件一次比一次严苛,还有条约规定:至中国各口审断交涉案件,只能视被告者为何国之人,即赴何国官员处控告;

    原告为何国之人,其本国官员只可赴承审官员处观审。倘观审之员以为办理未妥,可以逐细辩论,庶保各无向偶,各按本国法律审断。

    还有条约规定:倘遇有中国人与美国人因事相争,两国官员应行审定,中国与美国允,此等案件被告系何国之人,即归其本国官员审定。

    原告之官员于审定时,可以前往观审,承审官应以观审之礼相待。该告之官员,如欲添传证见,或查讯、驳讯案中作证之人,可以再行传讯。倘观审之员以为办理不公,亦可逐细辩论,并详报上宪。所有案件,各审定之员均系各按本国律法办理。

    这就将观审之员的权力进一步扩大了。英美等列强通过“观审”制度以维护本国原告的利益,通过“原告就被告”的原则又可以保护被告,这是领事裁判权在清又一大发展。

    为了扩张在清权益,列强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手段都能使唤出来。

    朝廷的一步步退让没能得到列强的任何同情,只会加剧他们的贪婪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洋人使出的手段真是花样多变,除了搞出个陪审制度外又弄出更让人恶心的会审公廨来。

    会审公廨又称会审公堂,前些年列强诸国在上海租界成立了洋汀浜北首理事衙门,这是列强设置于大清国土的第一个会审机关,也是会审制度的发端。

    之后朝廷与列强诸国政府签订了一系列相关方面的不平等条约,其中有不少条款就有这方面内容,使这一制度在大清各口岸城市迅速确立。

    依据这些不平等条约内容规定,凡涉及外国人的案件,必须有该国领事官员参加会审;凡中国人与外国人之间的诉讼,若被告为有约国人,由其本国领事裁判,若被告为无约国人,也必须由其本国领事陪审。

    甚至租界内纯中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最终也须外国领事会审并操纵判决。

    真真滑天下之大稽,合着在自己国土内,朝廷都没法给租界内的国人判罪定刑了,洋人实在做得太过拉,都欺到头上拉屎拉尿了。

    在会审公堂设立初期,洋人还会遮掩一二,审判之员一般都依“大清常例审讯”,但到了中后期随着洋人在大清实力的加深,列强干脆彻底撕破了脸皮也不再顾忌什么,外国的领事官员实际上已成为会审公廨的主审官,大清的法律也不再成为其审判的依据。

    西方列强不断扩大其在公堂中的权力,这也就超过一些条约所定的权力范围。在上海租界内实行的会审制度使有约国的领事获得了对租界内华人和无约国人的部分司法管辖权。

    会审公廨实际上是由朝廷出人出钱在租界内设立的,却以维护西方列强利益为己任的审判机关,是西方列强在清扩张和延伸领事裁判权制度的产物,是朝廷丧失租界等地独立的司法主权的又一重要标志。

    在诸多的“国中之国”内,列强通过设置法庭或法院,以专职审理发生在租界内的案件。

    英国在清曾设置“英皇在清高等法院”,美国在清也设立法院,其他列强国家也依据条约竞相效尤在清设立法庭或法院。

    这些法庭是列强在大清的设立的主要审判机构,它是列强在大清行使领事裁判权的主要方式,也是对大清司法主权的粗暴践踏。

    租界之内“外人不受大清之刑章,而华人反就外国之裁判”现象的出现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情况,还真是让吴可感觉不怎么乐观,在之前他决没想到列强在各口岸的触角,竟是蔓延得如此之深……

第五百三十九章 突然的调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吴可一等忠勇侯,实授两广总督即日上任,钦此!”

    传旨太监声音尖细高昂,读完旨意后将手中明黄绸缎递了过来,满脸笑意冲着吴可贺喜道:“恭喜了吴侯爷,接旨吧!”

    “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可缓缓从地上站起,一边让人撤了香案一边接过传旨太监手上的明黄绸缎,看也不看一眼递给身边长随亲信,满脸客气的请传旨太监入内上座喝茶,奉上丰厚谢礼热情寒暄说些没营养的话,直到送走心满意足的传旨太监出了衙门正门。

    “朝廷这是怎么回事,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将大人调往两广?”

    待到周围没有外人,作为吴可心腹的总督卫队标统参将吴平忍不住愤愤出声。

    “谁知道呢?”

    没理会身边心腹各种复杂表情和心思,吴可只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

    “肯定了小人作崇,在皇上跟前说了大人的坏话!”

    见吴可没有阻止的意思,吴平胆子大壮忍不住埋怨出声:“别看两广总督和两江总督官品一般,可谁不知道里头的情况却相差甚远?”

    吴可默然,作为天下九督中排名第二的两江总督,又岂是地处南方的两广可比?

    真说起来,就算号称天下九督排名第一的直隶总督,除了地处京畿政治优势明显之外,在经济文化的影响力方面其实不如两江总督。

    直隶总督所辖也不过后世的河北天津两地而已,加上比邻京师很多事情都受到朝堂直接影响。

    历任直隶总督都身兼大学士或者中堂之位,为的就是拥有一定的独立自主性,不受到京中权贵的过多干扰,真实权力比之地方督抚还是差了不少。

    更不用说在军事实力方面,直隶总督衙门与两江总督衙门根本就无法比。

    紫禁城里坐龙椅的那位,怎么可能允许近在咫尺的直隶总督衙门拥有的军事实力,超过京营和禁卫军的实力呢?

    两江总督则不同,一手执掌安徽,江西和江苏三省地域不说,而且还都是天下有名的膏腴精华之地,单单财政收入就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督的直隶总督可以相比,两者在财税收入上的差距可不小。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手头有了钱加上天高皇帝远的,又需要弹压三省地方两江总督衙门所辖清军人马可不在少数。

    特别是太平军肆虐期间,两江总督直辖兵马更是数以十万计,可以说得上天下第一的地方诸侯,地位之要可想而知。

    两江总督手中权力甚重只是其一,关键是吴可做了两年的两江总督,很多政策都才刚刚铺开初见成效,就这么离开了实在心中不甘。

    就说以工代赈吧,经过两年时间的发展各项章程已颇为完善。

    此时以工代赈的巩膜,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这个恐怖数字。

    想想十数万青壮,起码得有五万以上家庭数十万人口得靠这个吃饭,两江总督衙门每月都得撒出数以万两计的银两专门用作此处。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调走了后任者会不会将以工代赈的政策继续下去。就算能坚持下去,又能不能做得像眼下这样虽说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参与进来的青壮劳工却从来没吃过什么大亏。

    倒不是他的觉悟一下子高了,见不得治下百姓受苦什么的,只是他做事秉承着一个极为朴素的理念:哥们为这事出了大力就要见到效果,不管是好的效果还是坏的结果,总之就不能让哥们的努力完全打了水漂。

    他最恨的就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又贪婪成性又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总有那么一群人,没啥本事不说却在衙门有那么一星半点关系,时常能从衙门接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赚些银子养家糊口。

    以工代赈这么大的工程,衙门里那些官吏还不可尽的安排自家穷亲戚,进入各大工程营充当小头目和管事之职。

    工程营的薪资都是日结,每日里的流水就有近万两,其中能够动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吴可这里看得紧,但凡抓住在银钱上手脚不干净的,轻者直接清理出工程营永不录用,重者该判判该打打决不留情。

    而且监督的人手不是总督卫队亲兵,就是从军中拉来的精锐之士,全都是乡勇队的老底子,跟江苏地面上根本就扯不上什么关系。

    可就是如此,每月都有那犯事的管事头目一流被赶出工程营或者拿下问罪,因此造成的人力和财力损失也不在少数。

    他都管得这么严了还经常出事,要是他调走了谁知道后任会不会把这当作敛财的手段?

    别以为以工代赈衙门就只出不进,工程营修路造桥也是有极大收益的。

    别的不说,路修通了桥造好了,那些原本的荒僻袅无人烟之地,说不定因着几处修通道路或者桥梁汇聚而变成繁忙之地。

    在修路造桥之前,衙门早就派出得力人手,将一定区域内的道路桥梁做出完整规划,哪些地方可能会跟着兴盛都有过仔细研究。

    衙门又不是开善堂的,又大笔支出自然少不得需要不少进项。这些等道路桥梁修建完善后注定会兴盛起来的地方,衙门早早便将土地囤在手中,等到人烟逐渐稠密商旅来往多了之后,无论是通过引导新建市镇还是直接出手套现,都能给衙门带来等候利润。

    这不,以工代赈的活计才开始了两年多,因为道路桥梁的畅通和新建的繁华市镇便有近十个之多,单单卖出去的土地便为总督衙门收拢大笔资金。

    不仅之前的投入全部收回不说,还有多余资金补充后续投入,可以说到了现在以工代赈已经完全用不着衙门投入,单单因着道路桥梁的贯通,衙门收获的好处便足以将这样的基础建设继续下去,并且还能将规模迅速扩张能够惠及更多生活贫苦的百姓。

    所谓手中有银底气十足,吴可正打算好好大干一场,一年之内将以工代赈规模扩充一倍以上,将工程营分散到江苏省除了金陵一带各处,结果还没等他拿出做好的计划书,朝廷的调令便来了。

    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都不爽,他更担心未尽的事业因为继任者的不认同,或者其它心思而毁于一旦。

    人亡政息这样的事儿,在华夏官场那可是常态。

    他真的有些担心,自己的利民政策,落到继任者手上就变成了害民之举。

    有些官员做事那真是利字当先,手下更是没有底限,如此巨大的利益放在眼前,他们要是不动心才怪。

    而工程营所收青壮大部分都是家庭贫苦之辈,要不就是外省过来的流民,绝对的弱势群体还不是官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就是,每每新开市镇或者新见市集,吴可都不忘安排军中年岁过大者退役,集中一部分家庭安置在这些新开市集。

    作为退役官兵吴可自然不会慢待,市集上最好的房子还有位置最佳的铺子,都是免费不要钱大放送,要是新来总督不继续这样的政策,之前安置的退役官兵能做得安生么?

    更有甚者,如果当地官府有和狠辣的官员,要直接收回之前放送的屋子和铺子怎么办,吴可之前所为不是在害人么?

    有些东西真的不经想,一多想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除了工程营的麻烦事儿外,还有许多事情也才刚刚起了个头,正是一鼓作气再接再厉的大好时机。好吧现在朝廷的调令来了,还不知道如何收尾呢。

    别的不说,单单工程营此时的重点工程项目,海州港口建设便得抓瞎。

    像港口建设这样的大型项目,就是放在后世都是了不得的大工程,没个三五年根本不用想会有啥成果。

    在后世港口建设这样的大型基础工程都耗时日久,更不要说此时完全依靠人力畜力支撑的海州新建港口了,根据手下汇报工程的进度才刚刚完成不三分之一多一点点,离彻底完工还有好几年时间呢。

    虽说海州港口不是以后世现代化大型远洋港口为目标修建,只是眼下国内水准的中小型港口工程,可其花费的人力物力也不是小数字,涉及的资金流水更是庞大到数以十万两白银计。

    也就是说,眼下的海州港口工地,纯粹就是个只进不出的吞金怪兽,有吴可坐镇时自然没什么,他是知道一个完善港口所能带来的经济利益到底有多巨大,了他的继任者就不一定清楚了,要是认为海州港口修建耗费太大,又见不到什么钱景突然中断了资金供应怎么办?

    越想越是心烦,朝廷突然的调令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明白朝廷到底是何想法,像两江总督这样的高位调职连个风声都没传出,要说其中没有古怪傻子都不相信。

    今天才是咸丰十一年初三好吧,他昨天才跟手下一众文武官员大谈特谈列强的阴谋,眼下却被朝廷一纸调令完全打乱了节奏,合着之前的功夫全都白忙活了……

第五百四十章 惊讶

    “诸位对不住了,朝廷今日突然发来调令,我已不再是两江总督,诸位还是回去各守其职等候新的总督到任吧!”

    太监传旨又是净街撒土,又是大摆香案的怎么瞒得过人?

    吴可也没想瞒人的意思,正好昨日两江大部分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到齐,索性都喊了来知会一声,今日的全体大会也不用开了,该干嘛干嘛去他管不着。

    这帮上门拜年的官员震惊了,怎么不声不响的朝廷就要调走吴大总督?

    倒不是他们和吴可的感情有多深,相反其中很多人都对吴大总督暗暗不满。

    还是那句话,朝廷用人自有法度,特别是涉及到天下九督这样的封疆大吏,每次调动都是慎之又慎各方势力角力不休,除非是突发状况否则早早便会有风声传出。

    吴大总督上位时就是如此,前任何桂清做得实在不怎么样,两江官场早早便流传了吴可接替的风声,果然这在之后成了现实。

    再之前的两任,一任在太平军攻破金陵城后战死,一任怡良可是足足坐了近六年两江总督之位。当时不关两江战局如何糜烂,上海租界洋人如何一再逼迫,这位总督大人可是一直当到身体不能支撑为止。

    要不是何桂清在与太平军的争锋中表现太挫,让朝廷极不满意也不会轻易换上当时还是安徽提督的吴可。

    就算心中再不服气,这些两江要员也不得不承认,吴可担任总督以来做得实在不错,起码比那些前任强得太多。

    再军事上,吴大总督一改前几任的萎靡状态,积极进取在与太平军的一系列战斗中都有良好表现,确确实实压制住了太平军的嚣张气焰。

    想想前任何桂清在时,两江清军与江南大营紧密配合,两家联手兵力直接超过二十万,而且在火器装备还有后勤支援方面,比孤城独守的太平军可要强得多。

    可结果怎么样,二十来万清军被金陵太平军压得死死的,江南大营统帅和春和前任两江总督何桂清只能缩在城不出,每每太平军有大行动之时更是连连向朝廷请求支援,表示两江清军压力很大的说。

    也正是因为何桂清的无能表现,这才逼得朝廷将他换掉。

    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了支援两江战场朝廷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几乎占到全国财政三分之一的银子源源不断的支援而至,无论是要兵还是要粮或者要精良军械那都没有二话。

    最后仗还打成那个窝囊样,在与太平军的交锋中完全看不到多大优势,任随坐在紫禁城那把椅子上都受不了。

    特别是旁边还有安徽清军以及湘军这两个明晃晃的参照物,更是显得两江清军无能之极,浪费了朝廷无数钱粮供给。

    要不吴可一个武官,怎么就那么顺利的坐上了两江总督的宝座?

    还不是因为战功显赫,吴可南征北战少有败绩,加上朝中一干大佬的力挺支持,这才有这样的好事上头。

    吴大总督上任之后也没让朝廷失望,显示整顿军纪败坏的两江清军,而后以安徽清军为骨干发动了声势浩大的金陵围攻战,虽然最终没能一举拿下金陵城,可是两江清军的气势打了出来,让金陵城里的太平军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

    两江清军打出了气势,兵力和武器优势自然很快显现出来,逼得金陵城外的太平军部队不得不收缩防线,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主动挑衅。

    就这表现足够朝廷满意了,虽说没能一举收复金陵城,但太平军的气焰确实被严重打击到了,一段时间内太平军在与两江清军的战斗中,竟一时处于绝对的劣势状态狼狈之极。

    此战之后,江苏大部和淮北地区彻底安定,太平军在两地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除,两江地区除了江西和淮南之外竟然进入了难得的稳定期。

    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人钦佩,没想到吴大总督更是深谋远虑,竟然在两广洋人联军发动初期便察觉不对,第一时间率领大军囤聚徐州,遥望北地局势变化做好了随时出兵救援京师的准备。

    当时他们之中很多人,都觉得吴大总督太过小题大做,洋人联军就算有所行动,也不可能直接威胁到京畿安全。

    可谁知道洋人真就打到京师城下,要不是吴大总督救援及时,只怕京城都会落入洋人之手。

    京城郊外连番大战尽显两江清军雄风,战后京中大佬哪一个不夸两江清军实乃大清强军?

    就算吴大总督救援京师期间,太平军趁机大举发动再破江南大营,李秀成更是率数十万太平军得胜之师兵威常州,可最后还不是被五万两江清军打退?

    眼下等到朝廷的奖赏下来,吴大总督果然因着救援京师之功,一举获封一等忠勇侯这样的高等爵位。

    吴可就任两江总督两年以来,在军事方面取得极大建树,民生方面自然也是不遑多让。

    以工代赈的手段让人惊艳,一举解决了流窜入苏的数万流民所带麻烦,同时还将江苏境内的基础设施建设好好完善一番。

    眼下江苏和两江府库,便因着交通便利兴建的近十处市镇,还有数量更多的农贸集市,不仅收回了之前投资还大获其利。

    单单就是这一手,便很让拜年的两江官员们钦佩不已,他们从中可没少跟着捞好处,这些都是吴大总督的领导功劳。

    海州港口建设也是一桩值得一提的大事,虽然因为工程浩大投进去的银钱不在少数,但一部分颇有远见的两江官员,已经可以预料得到海州港口以后的繁华景象,上海的例子摆在那儿呢谁都不是傻子看不见。

    不得不说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对经济的促进作用,海州一带因为有港口这个巨大的工地拉动,周边地区的经济都有不同程度提升,无论百姓还是当地官府都因此受益非浅。

    因着两江清军时常拉练的缘故,江苏和淮北两地土匪武装几乎绝迹不说,两江各地官府还在吴大总督的严令下,加大了对本地区治安环境的维持和清理,在数十万两江清军的帮助下取得明显成效。

    还有虽然加大烟土税收力度让人诟病,可不得不说自从吴大总督拿烟土开刀以来,江苏各地的烟馆声音受到了巨大影响,最近几年迅速增长的烟民数量增加缓慢不说,无论是社会治安还是衙门的财政收入都有不小成果。

    总之吴可主政两江以来,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是做出了不少的民生举措,让江苏和淮北两地民众受益极大,重点两江官员们还是十分认可的。

    就是在外交上,吴可这两年的成果也是不小。

    因为有吴大总督的坚定支持,退居苏州的海关衙门在与租界列强的胎盘过程中态度强硬,抢回了不少属于海关衙门的权益和利益。

    也是因为吴大总督的坚持,两江官场与租界列强之间的交涉,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畏畏缩缩束手束脚,也能底气十足的拒绝洋人的过分要求。

    总之,在一干前来拜年的两江官员看来,吴可担任两江总督以来,两年时间还是做出了不少成绩的。

    在他们看来,像吴大总督这样的能吏,朝廷还不得使劲笼络,以便尽快解决太平军这等心腹大患。

    有吴可在两江坐镇,太平军便翻不起多大浪花,眼下的两江局势对太平军极度不利,如果事态再如此发展下去的话太平军也只有等死的份。

    这些前来总督衙门拜年的两江官员,谁心中不想着跟吴大总督大展拳脚,好在剿灭金陵太平军的战斗中分上一杯羹?

    吴大总督真的做得很好,这些前来总督衙门拜年的两江官员对此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太平军有可能就在他们手中灭亡!

    可谁想到,朝廷竟然在这时突然调走吴可,竟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

    当然还是那句老话,能在两江地区混到五品以上的官员,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他们心中惊讶归惊讶,但还不至于做出太过激烈的反应。

    一个个心思电转思量着朝廷此番是何用意,吴大总督这次明明就是明升暗降的节奏嘛!

    一等忠勇侯虽然听着不错,可惜只是一个向朝廷领饷的爵位而已,除了面子上好看点有点政治特,权之外真没什么。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勋贵之家,小小的一等侯爵实在算不得什么。

    别看吴可被实授两广总督,好似比署理两江总督强其实不然。

    两广虽然也是好地方,特别随着列强的出现两广地区得到迅速发展,但比起两江三省这样的传统膏腴之地,两广地区还是差了不少,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方面都是如此。

    从两江调到两广对于吴可而言算不得平调,用贬斥来形容都不为过,只是朝廷面子上的功夫做得不错,没让人有机会从字面上挑错而已,实际就是明升按降的手段。

    他们不明白吴大总督得罪了朝堂上哪尊大神,竟然被如此对待真真让人震惊之余寒心不已……

第五百四十一章 猜测

    不管吴可心中如何不甘,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送走了一干前来拜年,却被他临时拖了一天时间,眼下又各怀心思的两江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吴可立即闭门谢客召开紧急内部会议商讨对策。

    可是商量来商量去,大家都没个头绪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吴可很有些尴尬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一梳理,也没觉得哪出了问题更加迷糊。

    他可以确定,救援京师这段时间年没出什么漏子,行事低掉不起眼得很,除了必要的沟通与交际,他与京中各方势力的联系真的不多。

    别以为他是傻子,身为堂堂的两江总督,手握雄兵近二十万,财力雄厚对朝廷的依赖极小,说是天下九督排名第二,实则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诸侯。

    都这么砸眼了,他哪还会傻乎乎的与京中大佬结交,深怕朝廷不知道他有异心不成?

    他此时真要有异心的话,就不会跟太平军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也不会这么卖力的限制太平军的手脚和活动范围。

    有太平军帮忙牵制,南方唯二让他看得上眼的军事力量湘军和楚军,根本就别想腾出手来做什么。

    而且他更可以不跟列强联军相抗衡,由着列强联军将满清朝廷的底,裤都掀掉岂不更好?

    之后以他手中兵力和实力,不说席卷天下割据一方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不是他甘愿充当满清爪牙,也不是他骨子里奴性发作啥啥的。只是觉得没必要依靠外部力量狠捅满清朝廷腰眼子,他也不愿意华夏的腰杆彻底被列强打折,以后想要恢复起来可不那么容易。

    不管田朝上国是个口号还是面子工程,可不得不承认有这个名义挂在嘴边,面对列强的坚船利炮之时,就算华夏军队手里还是落后的大刀长矛,也不会像清末时期和民国时期面对洋人时那般没甚底气。

    此时欧洲的科技发展虽然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但能够改变战争格局的大威力火药还没有发明,后膛枪才刚刚开始出现并受到重视,机枪这等战场凶器还是没影的是,华夏军队与列强军队的差距还没大到无法追赶的地步。

    总之一句话,列强在远东的实力加起来,其实都不如清军整体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实力强。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吴可身居高位也这么些年,通过官方和民间各种渠道收集了大量列强相关情报,自己总结出来的结果。

    眼下列强的交通工具很不给力,遥遥万里从本土或者殖民地赶到远东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说不定单是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便足有半年之多。

    什么军队经过半年时间的长途跋涉,不说其后勤供应能不能及时跟上,单单军队战斗力还剩多少就是个问题。

    就是距离大清最近的沙皇俄国,想要赶到大清边境都得跨越整个西伯利亚大平原,那种艰难困苦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不要说距离更远的英法等国列强,英国佬最为便利有印度这个殖民地,可他们也不可能将印度殖民地的兵力全部抽调转向大清,这些年印度方面也不是很太平,各地起义不断英国殖民军可在四处扑火呢。

    也就个香港是个麻烦,可香港才多大点地方,又不是后世的亚洲金融中心,各种基础设施建设还不如内地府城,作为一个物资中转基地不出,要想作为囤驻重兵之地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列强的海军让人头疼,眼下整个大清的水师战船全部集合,都不一定干得过列强派驻到远东地区的海军力量。

    有了强大的海军,列强便几乎立于不败之地,通过四通八达的海上航线,列强远东海军可以肆无忌惮从从任意沿海地区登陆作战,可以说得上防不胜防。

    要不是道光和咸丰两任皇帝实在太过窝囊,何致于被洋人一再逼迫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生生的从大清身上挖下一块块大肥肉?

    没错,太平军的突然出现,确实给清廷造成不小损失,朝廷一时忙着扑火灭火,对于洋人的战争讹诈便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可是实际上,洋人真的有实力对大清造成巨大伤害么?

    要真是有这底气,以洋人的一贯行事做法,只怕早就迫不及待杀奔京城,直接将清廷覆灭扶持自家代,理人了。

    真以为洋人是开善堂的不成,要不是没有实力一口气吞下整个大清,他们为什么一步步蚕食?

    正因为看清了这一点,吴可心中明白别看洋人叫嚣得厉害,其实他们能给满清带去的损害有限。就算他这次没北上救援京师,导致京师失陷朝廷颜面大失,可历史上后来不就出了个所谓的‘同治中兴’么?

    要不是朝廷底子雄厚,经过太平军和洋人连番折腾,哪还重型得起来?

    印度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有些东西真经不得仔细琢磨的。

    只能说当今那位跑路皇帝咸丰,不仅手段不行胆魄更是几乎没有,这才惊不得洋人的恐吓一再退让,结果没讨到好反而还进一步助涨了洋人的气焰。

    正是因为明了这些情况,所以吴可才一次又一次的卖力出兵,努力表现自己能力刷高军中威望的同时,也是默默积累手头潜在实力。

    因为在北方几乎没啥根基,当初在河南之时可是把当地士绅得罪得够戗,也别指望河南地方会支持他什么的,这些都太过不切实际。

    再说了他此时地位已快达到人臣顶峰,再进一步便是号称满清宰相的中堂大人,以他不足三十岁的年纪基本没这个可能。

    既然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他又何必主动参合到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之中?

    在京城的那段日子过得确实比较简单单调,就算有跑路皇帝咸丰的探子一直监视,也不会发现什么让这位皇帝警惕戒备的事儿。

    再有就是在承德行宫待的大半月时间,那段日子真的很没意思,不是跟一干随驾官员胡扯打屁,就是跟跑路皇帝咸丰扯些有的没的。

    还是那句话,他此时的地位已经足够,只要他不主动惹祸基本上咸丰帝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不愿意主动参合进朝堂里的糊糊事里,所以他很快便找了个由头从承德行宫抽身离开,他自问这段时间没出什么漏子。

    真要说得罪人的话,其实就是蒙古亲王僧格林沁而已。

    没办法,谁叫这厮在八里桥输得太惨,几乎将京畿清军败个精光。要不是吴可带兵即使救援的话,只怕京畿几万清军都得倒霉。

    正是有了老僧这个反面典型,才衬托出吴可的光辉伟正,谁都不会乐意自己成为别人风光的踏脚石,更何况还是跑路皇帝咸丰的心腹,堂堂的蒙古亲王大人?

    之后在与列强联军的谈判过程中,因为意见不和还有一些其它方面的因素,吴可跟僧王的关系一度弄得很僵,直到他带兵返回两江都没半分缓和迹象。

    以吴可眼下的地位和实力,自然不会在乎一个蒙古亲王的不爽和敌意。

    不是他自傲,以他此时在清军中的声望,还有连番大战带来的光环,真不是僧王想如何就如何,也得吴可在朝堂上的那帮大佬‘战友’们答应不是?

    再说了,涉及到天下九督的官位更换,也不是区区一位蒙古亲王可以插手左右的,非得跑路皇帝咸丰首肯才成,更何况还是如此不声不响的突然调动?

    既然从京城方向猜不到原因,那吴可就只能从两江和自身两个方面寻找答案了。

    不是他吹大气,就任两江总督两年多时间以来,吴可自认还是做得非常称职的。

    无论是在军事,民生还是外交事务上,他都做出了不少的成绩,这是有目共睹的,不是谁想抹杀就能抹杀得了的。

    当然了,在执政的时候自然免不了得罪固有的利益阶层,这是谁都难以避免的麻烦。

    但凡想在官场上有点作为,不得罪人怎么可能?

    在军事上他虽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但因着乡勇队的一贯行事风格和对军纪的饿严格整肃,自然不可避免的触犯到了两江清军将官们的利益。

    别的不说,自从他上任以来,不说完全杜绝军中各种积弊,但在根本上还是做出了一些成功努力的,起码喝兵血和吃空饷的事情便得到极大改善。

    要不是两江清军在之后与太平军的交锋中一直处于优势地位,也打几好些个胜仗这才压下了军中的不满声音,但不代表两江清军真的就是铁板一块了。

    吴可手里也有情报机构的好不好,对于那些两江清军将官们的埋怨和不满他其实知道得很清楚,要不是他做事赏罚分明没出什么大漏子的话,只怕两江清军内部早闹翻了天。

    不仅军中有不满声音和情绪,地方官员中也少不了各种不满的声音。

    吴可实行的以工代赈计,还有海州港口修建计划,以及调高烟土税收计划,都不同程度的触动了各地方官府的利益,要不是他们行事公正又眼得严的话,只怕下面早就因为利益纠纷出了乱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 暗手

    不管吴可心中如何作响,此时事已至此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跟手下信服木料和将领们商讨了一阵,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也就算了。

    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两广总督虽然比不得两江总督重要,但在吴可看来其实能够发挥的余地更大。

    怎么说两江作为满清的财赋重地,食盐还有丝绸生产重地,是朝廷各方势力关注的重点地域。

    就像前世所看电视剧《康熙王朝》和《雍正王朝》里所描述那般,两江地区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朝中各大势力更是纷纷插手其间想要分一杯羹。

    要不是有太平军的突然崛起,两江之地战火连绵打得不可开交,朝堂上各方势力手上基本没有在武事方面特别突出的角色,不然两江总督的宝座也轮不到吴可这样的新崛起势力首领。

    万幸跑路皇帝咸丰身子不好子嗣不丰,唯一存活下来的儿子眼下才五岁出头,不用担心成年皇子因为储位之争大肆招揽扩充势力,而两江这个财税重地也跟着躲一劫。真要出现了康熙年间的九龙夺嫡,吴可可没把握能够置身事外不受干扰。

    正因为两江地区太过重要和敏感,吴可坐上总督之位后做出了不少改变,但总的来说免不了束手束脚。

    除了与太平军的战斗指挥和策划,吴可能够随心所欲的掌控之外,其余民生和最重要的涉外事务,他想要施展心中想法和包袱可不那么简单。

    就连实行‘以工代赈’这样的,几乎与江苏原由格局没有多少联系的利民政策,都需要派遣总督卫队和乡勇队嫡派心腹作为监察巡狩,时不时还得使出雷霆手段震慑宵小,斩断某些人伸得过长的贪婪之手。

    矛盾最激烈的那两个来月,各处的监督人员几乎与地方势力五天一小打十天一大打,总之几乎没有消停时间。要不是吴可发狠严厉警告那些地方的官员,还不知道会闹腾出什么大乱子来。

    真不要怀疑地方上的势力有没有这胆子,就是放在前世他混灰道之时,地方上每每修建商品用房,不管房产商本身实力多强,都得老老实实给地头蛇上交‘平安费’,不然以后有得工地闹腾的,就算有警察时时守护都不顶用,能够动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还有调高烟土税收以及与租界列强的谈判周旋,每一步吴可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最后导致推行的政策利民不成反害民。

    他心中想法何止这么一点?

    只不过顾忌某些想法实施后,牵动的地方利益实在不小,这才一直没有下狠手实行,没办法关注两江的目光和势力实在太多,有些东西真不是拍拍脑袋就能实行下去的,要考虑的方方面面情况实在太多。

    就像当初他为了两江财政动了盐政,差点就没惹了大,麻烦上身,要不是当时吴可几乎一天一封的求援折子送到京师,只怕跑路皇帝咸丰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松口,给了吴可插手两江盐务的机会。

    可就算如此,吴可果真从盐务上弄到好几百万两银子,却也将盐务上的关节得罪了个透,要不他之后怎么没事绝不会轻易涉及此事?

    扬州盐商虽经战火损失惨重,但一代代世袭积累起来的实力也不是开玩笑的。要不是眼下战乱频繁,吴可又手握雄兵数十万,放在太平年景就算他身居两江总督高位,也真不一定能干得过这帮背。景通天的徽商势力。

    总之,就任两江总督两年多时间以来,吴可有风光无限之时也有烦恼头大之际,日子过得真的不要太精彩。

    而两广情况则与两江完全不同,自从列强用坚船利炮强行打开满清过门以来,发展得最快的地区当属沿海的两广和位处出海口的上海两地。

    当然,经济发展上去归发展上去,朝廷自然乐得从两广获得大笔税收,但要说朝廷滚滚诸公对两广有多重视,那却是在说玩笑话了。

    眼下满清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平军和涉外事务两桩。太平军可以慢慢的耗,反正经过近十年折腾,有眼光的朝臣都看得出来,太平军颓势已显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就看朝廷什么时候下狠心发力了。

    而涉外事务绝对是个敏感区域,上到跑路皇帝咸丰下到地方县令没谁愿意轻易沾身的,搞不好便宜没占到还会惹来一身骚。

    所以,洋人格外多的两广地区,在大清官场绝对是个不讨喜的所在。按照官场主流说法就是,大家都喜欢两广的新奇事务和银子,却不愿意坐那的地方官员,实在太过危险了一点,稍有不慎便有丢官罢职为风险。

    瞧瞧倒霉的两广总督叶明深,好好的在衙门里办公结果祸从天降,洋人突然杀进广州城并将这位一举擒获,然后直接装船送到英属印度殖民地囚禁起来,听说这厮还蛮有骨气的,在囚禁之地绝食以表明心迹,结果活活饿死在外国。

    在讲究落叶归根的华夏,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就是想想都觉得惊悚难安,尼玛的这结局也太过悲惨了点吧?

    叶名深有错吗?

    按照满清时代的行事标准来看一点没错,不仅没错还是大大的忠诚典范。人家所作所为除了迂腐一点看不清形势之外,其余所为基本上都是按照朝廷命令行事好不好,要知道他最后倒霉也是受朝廷拖累所致。

    洋人当时为了修约那是一再叨扰,恨不得天天坐在两广总督衙门,叶明深也是按照朝廷命令直接拒绝了洋人的无礼要求。要说他这点做得着实不错,那油盐不进的姿态把洋人气个够戗。

    只能说这厮太过迂腐脑子都僵化了,真因为洋人也跟他一样喜欢动口不动手?

    结果不仅贻误了两广军机,同时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成了官场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作为头一个被列强俘虏,并被押解到海外殖民地关押的满清地方总督,其实本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活下来。

    尼玛的作为堂堂的天下九督之一,竟然被洋人俘虏简直丢人丢到外国去了。就算叶明深能够活着回到大清,等待他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连身后的家族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估计也是知道了这些,叶明深才会在英属印度殖民地绝食而亡,也是用他的死表明心志,同时也保全了国内的家族安全。

    两广总督真是个危险官职,调换频率之高比两江总督可快多了。

    自从叶明深被英军俘虏之后,短短三年时间两广总督已经换了三任。

    黄宗汉做得不错,短短一年半时间的任期,整得洋人苦不堪言强烈要求清廷换人,朝廷也真不给力为了省麻烦就将这位称职总督给换了,结果洋人可以放心大胆的杀奔京畿而去了。

    要是早知会是这个结果,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后悔之前的决定?

    后来两任两广总督,在洋人面前就跟面条一样,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间接证明了两广总督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当然了,这些人做总督之所以日子那么苦逼,关键的是他们手里没有心腹武装威慑宵小,吴可能和他们一样吗?

    既然要去两广上任了,身边的心腹班底自然是要跟着走的。

    整编过的十来万两江清军留个下任,他带来的安徽清军嫡系部队乡勇队人马要全部带走。粗略算了算也有个三四万,全都是经历过战火的勇悍之士。

    乡勇队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一尊庞然大物,现役人马就算吴可一在压缩,眼下总共也达到了八万之巨。

    八万经历过战火的勇悍之士啊,而且手头家伙也都是整个大清数一数二的精良,又有大量朝阳产业提供财政支持,更有大片军囤田地提供充足粮草,真的说得上人多势众钱粮充盈。

    只是吴可一向奉行低调行事的风格,除了带在身边充当心腹战力的三四万乡勇队出身安徽清军,其余数万乡勇队人马分散在整个淮北和苏州各地,一点都不打眼要不是乡勇队高层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

    除了现役人马,这些年推移定居在淮北各地的乡勇队人马也有近三之巨,要么就是身有残疾在乡间做富家翁,要么就是转入地方武备系统成为地方武官,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整个淮北之地网进其中。

    真要有事,淮北民间立即便能再起五万大军,而且战斗力还并不怎么弱,知识平时他们的作用便是看护乡勇队在淮北的产业,以及与乡勇队相关人等的基本人身安全,算是吴可布下的一招暗子。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得很,自己不可能永远做在两江总督这个位置上,除非他学太平军一样举起反旗,不然就得受到朝廷的种种规则限制。

    总不能调动起岗位,便顺手将之前好不容易攥下的产业也跟着一起放弃吧?

    没这样的道理,淮北作为乡勇队的核心之地,就算他不再是两江总督也必须牢牢掌握在乡勇队系统手中……

第五百四十三章 原由

    可以说,乡勇队已经渗透了整个淮北。

    此时淮北最大的地头蛇,就是乡勇队布置在此的巨大利益网络。

    不管换谁当了安徽巡抚和两江总督,只要吴可没倒谁也不敢轻视乡勇队潜伏于淮北各地的势力。

    这一年多来,乡勇队的势力更是从淮北顺利蔓延到苏州各地,可以说得上发展迅猛潜势力极为惊人。

    乡勇队除了人多势众之外,财力也是十分惊人。

    吴可当初率领数千弟兄出鄂南,一路南北征战很少吃败仗,单单从太平军和土匪武装,以及捻军手里抢掠而来的财物便价值近百万两之巨。

    之后囤驻河南,又与捻匪大战一年有余,其间虽没有刻意敛财之举,但连连胜仗之后收缴的无数战利品,也足够规模迅速扩充至上万出头的乡勇队吃饱喝足还有极大赢余。

    之后转战淮北,清剿境内匪患又是一桩极大收益,然后便是安心经营暗中在淮北各地布置产业。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吴可虽然不是地方民政长官,可在这兵凶战危的淮河流域,他的官职可比小小的知府高多了。就算没有刮地皮的心思,单单每年的年节孝敬收取的好处便是一个惊人数字。

    年余时间的休整,使得淮北大地迅速从战乱的创伤中恢复过来,并且因着秩序的恢复以及大量军兵的需求,商业迅速繁华兴旺起来。

    安徽巡抚衙门与提督衙门难得的联合一致,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和民政工程,短短一年时间便将一个公认的穷地方建设成两江的世外桃源。

    吴可跟手下乡勇队可没少在其中捞好处,置办商铺作坊产业,新开荒田置办土地,总之就是彻底在淮北大地扎下根基。

    当时还看不出什么,可是到了现在这些产业和田地已经彻底发展起来,每年给乡勇队带来的稳定收益都是数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后来朝廷花了大价钱,从列强手中采购了不少轻工业机械,因为旁人不善此道全被淮北乡勇队系统接收,这些年依托这些外购机械修建的工厂生意红火得不行,每年单单纯利益便有数百万两银子之巨。

    所以说,吴可和乡勇队是不怎么缺银子的,只要淮北不出大乱子,乡勇队的财政状况将一直良好下去,并在充足资金的帮助下将盘子越做越大。

    乡勇队经过这么些年发展,并么有大肆扩张人数和势力,而是苦修内功逐渐向近代化军队迅速转变。

    依托良好的财政支持,乡勇队装备的更新换代速度从没有缓下来过,眼下近八万乡勇队战士,已经有超过五万装备了从洋人那采购来的火,枪。

    当然了,吴可自然不愿意在这方面受制于人,早早就安排了近代火,枪的仿制工作。就算枪管等关键部位的材料做作水平还不达标,起码枪托等玩意的制造不成问题,由易到难目前几处军火作坊已经开始制作枪筒等关键零件了。

    除了火,枪仿制,火药和子弹制造等等配套竣工厂早已经开工多年,早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善的制作流程,起码可以保证万一外援断绝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乡勇队的战斗力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好好盘点了一下手头实力,吴可这才从突然被调动的郁闷中回缓过来,手头握有如此强悍实力在哪不能混出一片天地来?

    两广之地远离朝廷关注中心,对他和乡勇队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大展拳脚的好地方。既然朝廷要他早日上任他也不罗嗦拖延,从正月初三开始啥也没干直接做起离开前的准备工作。

    当然他眼下也是家大业大,离开前需要收拾的东西当真不在少数,而且苏南各地分驻的乡勇队人马也需时间慢慢调回,期间一律谢绝外来访客拜访,直到过了正月十五他才做好离开前的所有准备。

    应一干两江高层文武官员的强烈恳求,他在常州大摆了三天酒席,当作与诸位同僚的分别宴。宴席上也没谈什么公事,只是喝酒吃菜应付过去就是,至于后续来不及收尾的公务他也看开了,后任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管不着。

    他在等候继任者交接手头公务的这段时间,接到了京城传来的或公开或秘密的消息,终于明白朝廷这么突然将他调走的原因。

    还是脱不了朝堂上的派系之争,尽管他极力做出一副不想参合进去的摸样,但只要他做了事就免不了站队和得罪人。

    这次他得罪的就是跑路皇帝咸丰,一不小心便陷进了跑路皇帝与恭六王爷之间的皇室争斗之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保住了京城让恭六王爷大大出了一回脸,加上在承德行宫觐见之时还没表现出对跑路皇帝的彻底臣服之意。

    跑路皇帝心中不爽不痛快,再有那小人在咸丰耳边挑拨几句,这位屁本事没有搞阴谋诡计却很有一套的跑路皇帝,立刻便给吴可穿了小鞋。

    当然了,因着吴某人战功着著,跑路皇帝咸丰不可能当作没看到,或者直接让吴某人丢官罢职,他脑子还没这么糊涂。

    吴某人在京城保卫战期间又与恭亲王结下‘深厚’的战斗友情,两江总督主义的关键位置是别想干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调到最南边的两广去。

    正好吴某人与洋人打交道很有一套,两广之地又是洋人势力最为庞大的地区,完全可以发挥吴某人的‘特长’不是。

    至于那个所谓的‘一等忠勇侯’爵位,才是真正酬谢他在保卫京城战中的良好表现,赏赐的一个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没多大实质作用的爵位。

    怎么说吴可在京城期间还是结交了不少朋友的,就是在彻底的行宫觐见期间,也是用银子开道收买了一些官职不大,却消息十分灵通的陛前近宦,想要得到一些具体消息并不酸什么难事。

    恭亲王和桂良等京中大佬都是第一时间写来信件安慰,除了将其中原由道明之外,就是让吴可好好在两广做出一番事业,朝堂上的事情有他们看着,只要吴可没犯大错出不了问题的。

    恭亲王更是在信中隐晦了表达了歉意,对于吴可受到他的波及而被调离两江的事儿,他感觉十分不好意思。虽没拍着胸口表示以后有事尽管找他,但信中这样的意思却是表现的十分明显,吴可看了心中多少有些欣慰。

    既然知晓了自己的突然调动岗位,是受了城门之火的波及,吴可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静等继任者赶来交接政务便打算立即启程赶赴两广就任。

    而接下来,朝廷一连串的人事调整,却让他明白朝堂之上的争斗,可不想他心中所想那般简单。

    原闽浙总督张亮基平调云贵总督,即日上任不得延误。

    浙江巡抚左宗棠署理闽浙总督,还领了个兵部尚书的虚衔,终于再进一步成了大清官场金字塔最顶层那十来位成员之一。

    与此同时,朝廷实授曾国藩为两江总督,以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

    继任者这就出来了,原来是一直赖在江西战场不肯离开的湘军统帅曾国藩!

    这事自然在两江官场因起好一番轩然大波,一时官场上流言四起谣言更是漫天飞舞。

    曾国藩和他手下的湘军,其实很不受两江官场待见的。

    吴可尽管执政时期手段强硬,阻了不少文武官员的财路,但怎么说都是两江官场出身,一面要求严格另一方面对待两江文武官员也算宽和,只要不触及到吴某人的底线有些事情真的很好商量。

    可是曾国藩就完全不同,这厮不仅出身湖广而且资历深厚,在太平军还没崛起之前便已做到兵部侍郎高位,这些年率三湘子弟与太平军连番激战,不仅威望大涨手头更是有一套成熟体系。

    吴可就任两江总督两年多时间以来,除了军务上独断专行之外,民生和涉外事务上很是倚重一干两江要员。

    不管是‘以工代赈’的利民举措,还是海州港口修建这样的大型基础工程,还有调高烟土税收这样不得‘民心’的政策,基本上都是依赖于两江原由的官僚体系执行。

    尽管吴某人态度十分强硬,在这些民政举措实行期间,也没少跟两江官僚体系产生纠纷甚至摩擦,但吴某人甚守官场规矩没有引来外界势力插手其中。

    可曾国藩则不同,这厮虽然最近几年一直在江西和淮南游荡,可跟两江官僚体系真不搭界,也没什么说得过去的来往关系。

    这位要是做上两江总督的位子,所做的第一件事不用多说,肯定是将几处关键位置换成湘军里的心腹干将。

    单单这一点,便让平静无波的两江官场掀起阵阵汹涌暗潮,一些坐在关键位置上的官员更是忧心不已,生怕僧国藩一上位便拿他们开刀。

    这些官员此时才真正明白吴大总督的好处,可惜事已至此再心有不甘也是无法,只能期待曾国番上位之后不要大动干戈才好。

    当然这些已经不是吴可关心的事儿了,正月二十五这日,他等来了两江总督继任者曾国番……

第五百四十四章 湘军在江西(一)

    江西赣州通往广东韶关的官道上,一支三万人规模的清军部队,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缓缓前行。

    南国的春天来得特快,这不刚刚二月下旬,道路两旁便满是绿色,和煦的春风轻柔吹拂,让行军中的清军战士浑身舒畅恨不得倒下睡个大懒觉。

    此乃新任两广总督吴可,所率赴任逼兵马。

    从正月下旬出发,三万精锐清军横穿整个江西,路上蟊贼太平军势力无比胆战心惊,不敢对这支过路清军部队有丝毫挑衅之意。

    人的名树的影,吴可全凭赫赫战功立下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太平军在吴可和麾下乡勇队手下,吃过多少亏损失了多少精锐人马?

    吴可‘剿匪总督’的名头也不是开玩笑的,每每就任一地首先做的便是清剿当地土匪山贼势力,手段狠厉行动间更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江西太平军残余势力,经过与湘军多年来的拉锯战,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只能在乡下地方苦苦挣扎,之前所占州县城池全部落入清军之手。

    因为连年战乱,整个江西的秩序都一片海军乱,到处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山贼势力,凡是地势险要的山就飘扬着名头甚响的绿营旗帜。

    可以说,自从湘军入赣作战以来,除了逐一收复陷于太平军之手的州县城池,对于江西秩序的破坏当负首要责任。

    别以为曾国藩是什么好人,湘军上下也没啥好鸟。

    因为军费大部都需自筹,湘军又不像乡勇队有诸般产业支撑,财政缺口之大可想而知。

    也因此湘军军纪良莠不齐,给江西的地方秩序带来极大不安。

    江西地处长江中游,又是安徽、浙江、福建、广东、湖南和湖北六省交界之地。这对建都天京的太平天国来说,是必守的门户,而对肩负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湘军来说,又是扼敌致死的咽喉,江西是双方必争的战略要地。

    曾国藩有过一次比较详尽的叙述,那是在1855年初湖口之战后,太平军乘胜直捣武汉三镇,上游空虚,咸丰帝急令曾国藩率军上援,谨小慎微的曾国藩居然婉言申辩,拒不奉旨。

    他那是就提出了“其难有三端,一则浔郡为长江腰膂,陆军未能轻撤;一则内湖水师乘春涨可以由湖口出江,所虑在既出以后,孤悬无依;一则金口水陆诸军饷项缺乏,若再添师前往,更无可支援,恐饷匮而有意外之虞,臣实乏良策,惟有坚扼中段保全此军。”

    曾国藩的不奉旨,无非怕失去长江中段的地利,无法保全他的水师陆军。在江南作战,十分重视水师的作用,保有江西,便能充分利用鄱阳湖,成为水师的巢穴,这一着是很恶毒的。

    他在一封家信中曾经直言不讳地表示:“余办内湖水师,即以鄱阳湖为巢穴,进而切断转战湖北的太平军与其首都天京的联系,间或出江剿贼,亦不过三分之一,与贼鏖战。

    剿上游则在九江、武穴、田家镇处游弋,不出湖口二百里之外,利则交战,不利则退回鄱阳湖巢穴之内。剿下游则在彭泽、望江、安庆等处游七,亦不出湖口二百里之内,利则交战,不利别亦退回鄱阳湖巢穴之内。如此办理,

    则上游武穴之贼与下游金陵之贼,中间江路被我兵梗阻一段,其势不能常通,亦足以制贼之命。”

    既要将鄱阳湖作为水师的巢穴,自然必须保有江西;而控制了鄱阳湖也就控制了长江中段,湘军水师才能纵横内湖外江,可进可退。

    一旦羽翼丰满,时机成熟,它便可以顺流而下,为剿灭太平军事业发挥最后一击的作用。地处长江中游的江西,被曾国藩称为“长江腰膂”的九江,自然成为他必争的战略要地了。

    而湘军的银饷主要是自筹,这使得江西与六省交界的地理位置显得分外重要。筹措银饷是曾国藩最感头痛的事,他常对湘军将领说:“今之办贼,不难于添兵而难于筹饷。”

    曾国藩兢兢业业地“惟当力保广、饶以通苏、杭之饷道,先剿抚、建以固闽、浙之藩篱。”又亟亟乎要求“上海抽厘金拨解臣首专济楚军之用。”

    这些,都说明江苏、浙江、上海是在江西战场的湘军的军饷重要来源之一。

    而广东呢?

    甚至在曾国薄起军前夕,就专赖广东的饷银以便动身,他曾专函当时的湖广总督吴文镕说:“惟口粮一事万难为续,目下专望广东九万金来,为起程之资。”

    而湘军到江西以后,广东仍然是湘军饷银重要来源之一,曾国藩在给李元度的信中说过:“四、五月,饷项竭蹶,每日只能合百文,待六月广东饷到,再行逐一补足,每日加赏米一升,盐三钱,将来不复扣还。”

    富饶的江苏、浙江、广东的财力,商贾云集的上海厘金,以及收入冠于全国的粤海关税款,是湘军饷银来源的后盾,有了饷银才能使这支地主武装发挥它的战斗力。这些地区与江西不是毗邻,便是有道可通,保有江西,自然便于筹饷。

    而江西本身,就是湘军与太平军筹集军饷、军粮的重要基地。

    曾国藩承认:“吾在江西,各绅士为我劝捐八、九十万”之多,所以他说:“筹饷以江西为本。”

    关于军粮,江西物产丰富,尤其盛产大米,更引起双方的重视。曾国藩认为“江西物力尚厚,供我水陆两军口粮,大约足支八个月”。

    太平天国方面也是如此,1854年东王、北王、翼王三人向天王上书称:“弟等细思安微、江西米粮广有,宜令镇守佐将在彼晓谕良民,照旧交粮纳税。”

    除此以外,湖南是湘军的老巢,湘军虽然出省作战,但是,其兵勇的补充仍然要回湖南招募。

    如在江西作战时,曾国藩还是“委副将朱品隆……等回湖南续招乡男四千人赴抚州训练以备攻剿”。

    周风山、曾国荃也曾经分别从湖南招募乡勇,这些事情都是屡见不鲜的。江西与湖南毗邻接壤,湘军占得江西,自然便于补充兵源。

    综合上述,无论从战略位置、粮调筹措以及兵源补给等方面,占有江西都是至关紧要的,无怪乎湘军与太平军都在江西战场投下了精兵良将,展开了历时五年的激烈的争夺战。

    敌对双方在一个战场上反复搏斗五年,确实是个不短的时间,整个江西也在这样的拉锯战中打成一片废墟。

    从咸丰四年十二月至咸丰五年十月(即公元1855年1月至11月)为止,是太平军楔入江西战场,阻止湘军凌厉攻势的时期。

    咸丰四年秋,太平军占领的湖南、湖北重镇岳州、武昌,先后被湘军攻陷;十月,秦日纲率领的大军又在田家镇半壁山为湘军所败,湘军乘胜水陆并进顺江东下,声势逼人。

    石达开临危受命,督师九江,咸丰四年十二月先后取得湖口、九江大捷,使湘军水师丧失战船、民船共七、八十艘。当时湘军水军的整个兵力,也不过拥有战船“凡大小二百四十,辎重炮船百二十,辎重民船百”,不能说没有伤及元气。

    太平军在这战役中,将湘军水师“一分为两截,出现了外江无小舟,内湖无大船”的局面。留在外江的水师“实觉无以自立”,不得已上驶金口,内湖水师又担忧“不便宿食,不能扎营,……无得力将领统之,……外与九江隔绝,内又与江省远离,银两子药俱无所出。”

    湘军的锐气受挫,石达开有效地阻截了湘军水陆大军顺江东下的攻势,扭转了危局。

    曾国藩没有就此退却,下定决心惨淡经营江西。仅仅过去一个月,也就是咸丰五年正月,曾国藩由九江抵南昌,又是下令让内湖水师的营官“抚辑众心”,又是“设局制造炮位子药,专,供楚炮船之用”,又是“派员卉回湘,增募水勇”,又是拨船、造船,甚至“设立船厂添造各船”,于是“内湖水师自成一军矣”。

    在曾国藩亲自坐镇南昌竭力整顿下,又过了两个月,“今水陆各军在江西境内者,伤者平复,劳者休息,羸弱者遣汰添挟,仍可恢复去秋壮盛之气。”

    接着,曾国藩对今后的战略部署作了一番具体分析,他在《统筹全局摺》中说:“以湖北、安徽、江西三省全局论之,陆路须有劲兵四枝,水路须有劲兵两校,乃足以资剿办。”

    水路以及陆路四支又分东、西两路、曾国藩认为“江南自九江以上兴国、通山、祟阳、武宁等属,皆土匪勾结粤贼之渊,是为西一路,自湖口以下,由东流建德、饶、池、徽、宁四府,皆逆匪觊觎浙江之要途,是为东一路。……南岸以东一路为重要,而西路次之。”

    根据这一战略思想,曾国藩的强兵悍将都布置在部阳湖东、西两岸。他在西路以塔齐布一军五千人屯浔郡,伺隙攻城,妄图牵制坚守九江及小池口一带的石达开的主力军,使之不敢全数上争武汉,基本上还是守势。

第五百四十五章 湘军在江西(二)

    曾国藩在东路采取的是进攻性措施,他在军事会议上表示:“所谓东路者,为江浙转饷之路,关系大局非轻,吾等分派罗泽南带湘勇三千人,由江西省城绕出湖东,攻剿饶州之贼,又与抚臣陈启迈合募平江勇四千人,同剿东路。”

    曾国藩在东路派出了悍将罗泽南,投入兵力七千多人,可以说是下了大赌注的。湘军在江西战场似乎要重整旗鼓,力争控制全局了。

    石达开却抓住空隙来了次奔袭,打乱了湘军的部署。正当罗译南等次第陷饶州、乐平、景德镇诸地,准备扑向祈门、徽州等城镇时,石达开抓住曾国藩逗留江西,上游空虚的机会,率军直取武汉重镇,并把矛头指向通往湖南的祟阳、通城等走廊。

    咸丰帝下旨急调曾国藩上援武汉,曾遭到婉辞拒绝,倒是罗泽南认识到局面对己不利,他向曾国藩分析吴楚形势,“调方今欲图江、皖,必先复武昌;欲图武昌,必失清岳鄂之交。”势在必救,曾国藩才派遣罗泽南率军驰援。

    石达开取得武汉大捷后,乘胜进军岳鄂之交的通山、崇阳、蒲圻等地,可惜韦俊部在羊楼司遭到罗泽南湘军的狙击,未能直掏湘军老巢。

    然而,石达开毕竟调动了湘军在江西的兵力,取得了战场的主动权。

    曾国藩自称他起初在江西战场上,“所以长驱千里,势如破竹者,陆路有塔齐布、罗泽南,水路有杨载福、彭玉麟诸人。”

    这四员湘军悍将,塔齐布因屡攻九江城不下,已气死在军中;罗泽南、杨载福都到湖北了;只剩下一个彭玉麟在江西临江;湘军在江西战场落得个兵单将弱的挨打局面,遏得曾国藩不得不采取守势,他自述“不宜数数进攻,以顿兵损威,仍当俟江汉上游攻剿有效,以取建瓴之势。”

    因此“九江、湖口陆营,数月无大战事。”

    在这段时期内,太平军不仅扭转了危局,也在江西战场站稳了脚跟,前后为时将近一年。

    从咸丰五年十月到咸丰六年二月(公元1855年11月到1856年4月),太平军在江西战场展开全面攻势,湘军陷入困守待毙的窘境。

    当石达开在岳鄂交界处受阻后,立即乘虚回军,反攻江西,在当地义军配合下,连克新吕、安福、分宜、万载等县,展开全面反击。

    当时朝廷惊呼:“于是赣水以西乱民响应,众至十余万,瑞、临、袁同时告警。”江西战场的形势急骤向有利于太平军方面发展。

    曾国藩仓促采取应急措施:“其一,江西水军单薄,抽调战船驶赴省河防其东渡,其一,拟调罗泽南一军回驻通城,牵制逆贼后路,亦可兼顾楚省;其一,拟留遮克敦布一军防守东北四府,庶钱粮有可徵之处,奏报有可通之路。”

    结果仍然无济于事,到咸丰六年二月底,“综计是时,贼陷江西府城八州,县邑五十有奇。屡分党南扑赣州,东扰广信,文报往来,饷需转运,仅广饶一路可通,亦时有贼踪焉。”曾国藩悲叹自己是“臣久困一隅,兵单将寡。”

    他蜷跼南昌,为了苟延残命,只得与太平军拼命争夺临江府,力求保全樟树镇。这是因为江西的地理形势,“全省以赣水为中路之经,……一水中分,而两岸州县之多寡,地形之大小,盖略相等。其袁州、临江二府之河称曰袁江,至樟树镇而汇于赣河。樟树镇者西近瑞、临,东按抚、建,两岸之关键,省城之咽喉”。

    曾国藩要苟全性命于南昌,自然认为江西战场“实以樟树镇为最要”。因此,他忍痛撤九江之围,将周凤山的陆军调赴临江前线,又令彭玉麟率领内湖水师逆赣江而上,也“扎驻该镇”。

    江西巡抚“文俊又调周尊彝,林葆等之陆军,刘于浔之水师,随同驻扎,用全力扼守樟树镇,以保东岸,以卫省垣。”

    石达开指挥太平军还在扩大战果,他分兵遣将攻下了瑞州、哀州、临江、吉安等江西诸重镇,自己亲扎大营于临江,与樟树镇近在咫尺,使曾国藩如芒刺在背,日夜不安。

    他在一道奏摺中,对石达开的这一战略部署极感恐惧,说他经过“细心察看,石贼久居临江,为上下适中之地,凶悍之贼必萃于此。南别窥伺赣州、南安,以通两粤之余匪;北则居守武宁、新昌,以通九江之归路;全势注于江西,意图尽披枝叶,困我省会,凶谋诡计,实可痛恨。”

    太平军与湘军军在江西战场全面展开搏斗后,优势已在太平军这一边,斗争的焦点又移到夺取省城的咽喉之地樟树镇上。

    为时不久,太平军更占尽了优势。咸丰六年二月十八日,周凤山在樟树镇大败,“营垒全陷,并勇溃回南昌,省城人心大震,夺门奔走者不可禁御,或相践以死。”

    樟树镇丢失,南昌门户大开,曾国藩困守孤城,甚至“闻春风之怒号,则寸心欲碎;见贼船之上驶,则绕屋彷徨。”

    何况湖北的道路久塞,现在又与湖南隔绝,此时此刻,他感到“道途梦梗,呼救无从,中宵念此,魂梦屡惊。”自认为是“军兴以来,各省所未见”的败局。

    当时江西战场上的湘军,确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即以兵力而洛论,“在内惟李元度一军,在外惟罗泽南、刘长佑二军。”

    而李元度一军被拖在抚州战场;从湖南赶来的刘长佑部又被太平军拦截在萍乡;那个罗泽南早于二月初八日被太平军击毙在武昌城外的洪山,由于音讯隔绝,曾国藩还在恳求咸丰帝急调罗泽南率军回“救岌岌将殆之江西”。

    可以说,在江西战场上,湘军连反击力量都没有。尽管曾国藩急如星火地向四方求援,也无法挽回颓势。

    可惜,正当曾国藩陷入绝境,南昌指日可破,太平军占有江西全省在望的时刻,咸丰六年二月底(公元1856年4月3日),石达开接到东调参加第一次破江南大营会战的命令,在紧要关头离开了江西,遂使曾国藩死里逃生,湘军也摆脱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阶段是太平军控制江西战场全局时期,历时约为半年。

    从咸丰六年二月到十二月(公元1856年4月至1857年),江西战场又有了新的变化。

    石达开虽然离开了,但是太平军并没有放弃江西。

    当是时,“吉、袁、临、瑞、抚、建等府之贼,浚濠坚守,近省各县亦另有老贼踞守城池”,可见是在坚守阵地以待时机。

    曾国藩惊魂甫定,也不敢冒进,强调“兵家以攻坚为最忌,再三谕各营将领,勿徒事仰攻以损精锐,”

    因此“数月以来,无大战事。”。曾国藩借此机会积极扩充兵力,加强训练,以便反扑。

    八月,曾国荃在长沙招募湘勇千五百人;周凤山既抵长沙,募勇千七百人。曾国藩则在南昌“收集陆军,裁并训练,每日巡视操场,既而出居营盘”;还“作陆师得胜歌,水师得胜歌,以致军土,于战守技艺、结营布阵诸法,曲尽其理,兵勇咸传诵之。”

    又是扩军,又是训练,湘军的士气开始恢复,战斗力增强了。

    朝廷的各路援军,还在陆续向江西开赶,咸丰六年的三月底至四月初,湖南援军刘长佑终于“克复萍乡”,萧启江又“克万载”;六月,福建援赣的兵勇在建昌的已达二千六百多人,“湖北援师已克新昌、上高,两湖声息可通;广东援师已入守赣州,当可保全要郡。”

    曾国藩认为战局已有转机,他当时表示:“先是,贼踪四布,赣、吉、袁、瑞声息久不达南昌,至是,音间渐通。贼至江西以来,水师扼剿屡胜,贼不得逞,乃于吉、袁、瑞、临各处造成战船,制攻具,乘夏水涨盛时,齐举以趋南昌,于瑞河口、临河口、塘头堎、生米司皆为营垒。”

    太平军与湘军已形成相峙局面,距离石达开离开江西仅仅两个月,这局面一直维持到当年七、八月间----太平天国“天京内讧”发生以前。

    “天京内讧”使得天国领袖们无暇顾及长江上游,江西形势终于剧变。湘军在江西战场上全面出击,结果是“南昌、哀州两郡全境肃清,九江、南康、瑞、临、吉安各属邑收复过半,贼势益衰。”

    两军对峙阶段前后历时十个月,以太平军失利结束了。

    从咸丰六年十二月算起,到咸丰九年六月为止(公元1857年1月至1859年7月),是湘军大举反仆,太平军在江西战场艰苦奋战的时期。

    此时的湘军已在相峙阶段完成伺机反扑的准备,因此一开始就凶焰颇盛,如湖北援军攻占瑞昌、德安;湖南援军夺了新喻、永宁,连西安将军福兴也奉旨领兵抵达南昌,曾国藩奔走在南昌、瑞州两地指挥,踌躇满志,准备由他手里来收拾江西残局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羡慕嫉妒恨

    不料事出意外,就在咸丰七年三月初一,曾国藩因父丧奉旨丁忧回籍。湘军在杨载福、彭玉麟、胡林翼等统辖、调度下,并未减弱反扑的势头。

    就在这年的秋冬,“九月初八日,官军水陆齐举,克湖口县城,破梅家洲贼垒,内湖外江水师始合”,湘军水师“遂与定海镇之红单相接,……肃清江面之势成矣。”

    长江流域自此完全为湘军所控制,自然影响到江西全境的形势,所以咸丰帝在曾国藩的奏稿上朱批:“江西军务渐有起色,即楚南亦就肃清,汝可暂守礼庐。”

    咸丰帝感到不让曾国藩来过问军事,也可以稳操胜券了。

    至曾国藩再度被起用,那是由于浙江战场的吃紧。石达开在咸丰七年五月被迫离开天京,十月由安徽进入江西,咸丰八年三月又由玉山东向浙江,“连陷城邑”。

    于是,湖南巡抚骆秉章在五月底向咸丰帝“具疏奏称,现在援浙江各军将领,均前侍郎曾国藩所深知之人,非其同乡,即其旧部,着令其统带赴浙,则将士一心,于大局必有所济,咸丰帝同意了。

    于是湘军留在江西战场的只剩下曾国荃,此时他正在率军围攻吉安府城。

    八月初,吉安城陷,朝廷认为“江西全省肃清”。

    实际上并非如此,太平军还在江西战场上艰苦支撑,浴血奋战。直到咸丰九年六月曾国荃与太平军中军主持杨辅清在景德镇决战,太平军失利后退守安徽祈门,太平军主力才算基本上撤出了江西战场。

    此时的主战场转移到安徽,开始了以保卫安庆为中心的诸战役,湘军已步步紧逼天京了,这一阶段的战局变幻是与太平天国政局变化紧密相关的。

    整整五年多近六年的大战,任是什么繁华胜景也打成废墟一片,当然乡勇队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也在其中参合一手只是没湘军表现得这么大起大落而已。

    九江便一直控制在乡勇队大将吴水牛手中,直到吴可当上两江总督之后,这厮才得令率领万余将士赶赴常州汇合。

    因此吴可这一路走得颇为顺畅,路上遇到了被打散的太平军小股人马和土匪势力便清剿一番,没有遇上的话也不会主动寻找,这里已经不是他名义上的管辖之地,他可没曾国藩那般喜欢胡乱伸手。

    “大人,前面五十里处便是韶关城了!”

    这时前方哨骑打马而来,大声的汇报将吴可从思绪中拉回。

    “哦知道了,你再辛苦一趟先赶到韶关,通知当地官府准备迎接大军入驻!”

    吴可轻甩马鞭,一拉缰绳跨下战马立刻减速,口中淡淡吩咐道。

    “得令!”

    那哨骑二话不说掉转马头,拍马扬鞭疾驰而去。

    “大人,韶关官员并从广州赶来的总督衙门属官,以及巡抚大人耆龄等,已在韶关城外等候多时,咱们要不要加快速度赶去汇合?”

    作为前锋部队指挥的总兵吴图勾打马而来,隔得老远便扬声汇报。

    “哦,不是让他们不要搞这样的迎接阵仗么?”

    吴可眉头轻轻一挑,状似‘不悦’问道。

    心中却是暗赞土狗机灵,没见经他一番大声宣扬,原本恹恹无力的手下将士突然抖擞精神,一个个龙行虎步就连走路都似乎带起阵阵风响。

    吴可此行所带三万清军,全都是乡勇队精锐之士,绝对的心腹嫡系人马,战力之强就是比之同等数量列强联军也差不了多少。

    他这也是对朝廷的一个试探,看看朝廷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何看法。

    怎么说,他都是无辜受累的典型,从两江调任两广在官方主流看法上便是贬嫡,他又没犯什么错误离开时带走嫡系人马不为过吧?

    如果放在太平年景,他如此做法自然与找死无异,可此时大清的年景算是太平么,说出来就是傻子都不会相信吧?

    三万精锐清军人马确实有些碍眼,但相比两广复杂的局势和动乱的环境,没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去了也真就是个受欺负的命。

    洋人可不会跟你叫道理,两广地区那帮跟洋人打惯交道的奸猾买,办商人,也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主。没有让他们敬畏的实力,去了两广当官日子真不要太难过,每日单是应付这些奸猾买,办商人就足够头疼的了。

    同时也是向朝廷展示的意思,表示他可不是好欺负的主,这次平调他老实接受,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单单他带去两广就任的雄壮之师,以后朝廷或者哪方势力想打他主意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承不承担得起那个严重后果。

    乱世之中,有人有枪就是草头王!

    真要把吴可逼急了举起反清大旗,以他多年赫赫战功建立起的偌大威名,掀起的声势绝对要比太平军初起之时大得多,说不定还没等朝廷反应过来,整个南方便彻底与朝廷说拜拜了。

    当然他短时间内能调集的乡勇队心腹人马远不止这个数,但再多就太过惹眼也越过了朝廷能够容忍的底线,吴可此时还没做好彻底与朝廷翻脸的准备,况且朝廷的实力依旧强劲除非他想把整个华夏搅成一锅粥,而后引狼入室让列强渔翁得利,提前进入清末和民国那个憋屈时代,否则眼下能忍就得忍。

    果然,三万精锐清军聚合的声势确实浩大,不要说刚刚接任两江总督的曾某人被惊住了,就是一干好心欢送吴大总督离任的两江官员也惊呆了。

    他们头一个反应就是,吴可这厮是不是疯了,上个任竟然还带上了三万精锐清军,是不是觉得朝廷会对此熟视无睹?

    其中曾某人尤为气愤,他认为吴可吴可不该带走那三万清军精锐,都应该是两江总督属下的精干人马,也是他以后攻取金陵计划的重要力量。

    安徽清军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如今亲见更是心痒难耐,吴可离任时一次性带走三万,简直跟割他的心头肉没啥区别。

    也不怪曾某人如此表现,说他是湘军领袖,其实他对湘军各部队的控制力真的一般得很。

    湘军的组建便是以亲戚以及师生为纽带,只服从于各级长官的团练武装。虽然湘军表现优异最后成为对付太平军的主要战力之一,但这也改变不了曾国藩手头没有嫡系军队的尴尬现实。

    湘军内部本就派系林立,曾国藩只不过被推出充当了精神领袖而已,想要完全掌控湘军数十万人马根本没可能。

    曾国藩固然是湘军领袖,其家人、弟子也多有加入湘军并立于高位者,这里面以其九弟曾国荃为有著名,但湘军从成立之初就不是曾国藩一个人说了算的。

    罗泽南,湘军大佬,曾国藩的同乡,早在曾国藩出任湖南团练大臣之前,罗泽南便率领弟子王鑫、李续宜李续宾兄弟二人在老家湘乡办起了团练,并且战果不错,后来应巡抚张亮基檄赴长沙,而同乡曾国藩以侍郎在籍,奉诏督治团练,亦在长沙。

    因与泽南讲求束伍技击之法,晨夕训练,湘勇自此始。可见在曾国藩建立湘军的过程中,罗泽南不仅出了大力,而且他和他的弟子所率领的乡勇也是湘军组建之初最为重要的力量之一。

    又因为王鑫、李续宜李续宾兄弟均是罗泽南的弟子,因此他在湘军中虽然居于曾国藩之下,但自成一派!

    胡林翼,湖南益阳人,也是湘军重要的大佬之一,后来因军功实授湖北巡抚,曾国藩率领湘军在前线和太平军血战,其后勤补给几乎全部依靠胡林翼在湖北筹措,没有胡林翼,曾国藩的湘军不过是无根之木!

    曾国藩在处理和同僚的关系的问题上,绝对没有胡林翼的火候,在胡林翼出任湖北巡抚之前,曾国藩和他湘军就经常因为地方官员的掣肘而举步维艰,这种情况直到胡林翼到了湖北才彻底改善,曾国藩才能放心大胆的在钱拼杀,不用担心自己的后勤。

    而在湘军组建之初,除了曾国藩自己的兄弟和罗泽南以及其弟子的支持以外,新宁县的楚勇,辰州府的辰勇,宝庆府的宝勇,浏阳的浏勇,总计三千多人。而这些从湖南各地赶来的地方乡勇就是湘军最早的军事力量,而同样,这些地方乡勇的首领也各成派系。

    此外,在上面这些派系之外,还存在另外一个派系首领,就是吴可的老熟人,早已战死多念的湘省悍将江忠源。

    早在太平天国还没有起兵之前,江忠源就从家乡新宁招募乡勇镇压农民起义,并且凭借战功被实授浙江秀水知县,1851年时(曾国藩当时还在北京),就率领从家乡新宁招募的五百楚勇入桂作战(后来参加湘军的楚勇虽然不是由江忠源率领,但自江忠源之后,湖南新宁的乡勇便沿用了楚勇的名字),后来又在蓑衣渡重创太平军,保卫长沙,坚守南昌,入卫庐州(今合肥),最终在合肥战死,一生可谓是战功赫赫!

    江忠源和曾国藩在北京时就已经认识,但曾国藩组建湘军之后江忠源并没有加入湘军,但为什么说江忠源在湘军中能自成一派呢?

    因为他的亲人江忠济投奔左宗棠,又有一位好友刘长佑又是一位湘军大佬,派系领袖,而且来头不小。

    而刘长佑是江忠源的同乡兼至交好友,手下还有不少新宁人马。另外,湘军宿将刘坤一是刘长佑的族叔,只是他和刘长佑的关系是辈分大年龄小。

    从这也说明湘军虽然自成一军,但也以地域划分不同派系,曾某人只是被当作维系湘军各山头的纽带而已,真没什么嫡系人马,有的也在连番败仗中损耗得干净。

    如今眼见吴可离任轻松抽调三万清军精锐,如何不眼红心热羡慕嫉妒恨?

第五百四十七章 初临羊城

    果然,吴可此举引来朝廷不满,他还在江西中部晃荡之时,朝廷的申斥旨意已从屁股后头追了上来。

    跑路皇帝咸丰的意思很明白,尼玛吴可你也不要做得太过,这次的事儿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下次再犯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就在吴可率领三万小弟赶到赣州的当天,他又接到一干京中大佬的紧急来信,信中自然免不了好好安慰一番,而后便是满满的劝告,劝告他不要意气用事,拿自家的前途开玩笑云云,同时很隐晦告之朝堂上有他们帮忙,要吴可也不必缩手缩脚什么的,有什么事情尽管放开手脚大干。

    有了这些信件,吴可自然放心大胆了许多,看来朝堂也不全是傻子,知道他这是带着怨气上任呢。

    轻松的试出朝廷底线,吴可自然不会蠢到主动触线,有了三万精锐乡勇队清军跟随,起码赴任初期便用不着太过顾忌两广地头蛇的面子了。

    当然,三万精锐乡勇队战士不是底线,在后方还有过十万敢战之士和后勤部队的混编人马,正等着吴可的召唤而后滚滚赶赴两广大展拳脚。

    此次他已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在两广彻底扎下根基,并以两广为基点扩充地盘割据一方。

    是的,他已经不愿再跟朝廷互耗下去,要他立刻举起反旗有些不切实际,但让他再接受朝廷指派也是千难万难。

    朝廷做的了初一,就不要怪他做十五!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何况身居高位已久,手握重兵杀伐果决的吴可?

    就因跑路皇帝咸丰心中不爽,吴可刚刚立下救援京师大功,又在两江总督任上颇有作为又如何,还不是一道圣旨便灰溜溜离开奋斗了近三年的岗位?

    是人心中都会有不岔的,如果是曾国藩这等名教大儒,估计会秉承天地君亲师的理念默默忍受,但吴可不是名教中人啊,他可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现代思想可不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

    在后世不说人人平等这种虚话,但起码环境确实要轻松得多,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生怕行差踏错,或者不小心得罪了皇帝便麻烦上身。

    是,朝廷在他和乡勇队崛起之时给予了大力扶助,吴可领这个情,不然他也不会像个救火队员般,哪里火大就救援哪里。

    他自问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朝廷的提拔,没见京师危急之时,整个大清只有他率手下精锐清军主动来援么?

    别说什么列强联军来得太快,各地方清军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鬼话。

    山东,河南还有山西可是就跟京畿接壤的,除了山东总兵向荣得了他的招呼暗做准备了以外,另两家又有什么举动?

    特别是山西大同镇,挨着京师真的不要太近,可大同总兵没有朝廷的调兵命令绝不肯轻动,最后领命赴援之时,也是跟其它几省援助差不多同时达到京畿,其中深意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抛开这些背地里的心思不谈,话说吴可率军经过近月跋涉,终于在咸丰十一年二月底抵达广东韶关,受到以广东巡抚为首的一干两广军政大员的热烈欢迎。

    说起来也是巧合,现任广东巡抚还是吴可的熟人,之前的江西巡抚耆龄,在两江时可没少打交道。虽说私人交情一般得很,但总也算一同共时过的‘熟人’不是,有他这广东起码吴可的适应期要缩短不少时间。

    吴可在韶关待了三天,期间啥也没干光顾着熟悉以后的重要属官,不说熟悉他们的习性起码也得把面孔记熟不是?

    一干特意赶来韶关迎接新任两广总督的两广要员,也震惊于吴可吴大总督的偌大排场,尼玛的上任竟然还带上三万精锐清军?

    也只有耆龄镇静一些,他早就知道吴大总督出身行伍,对于军权却是格外看重,况且这三万精锐清军一看就是吴大总督从安徽带来的嫡系人马,就是放在两江新任两江总督曾国藩也很难指挥得动。

    只是希望吴大总督像在两江那般给力,在两广混乱馄饨的局势中杀出一条血路,不然以后的日子真心不好过。

    三天之后,该熟悉的也都熟悉了,跟随吴可赴任的三万清军也休整恢复过来,吴可再不延迟尽起大军,在一干两广迎接官员的批同下,浩浩荡荡的向数百里开外的广州城赶去。

    又过了足足五天才抵达广州城,接下来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安置。

    吴可率总督卫队三千人马入驻总督衙门不提,跟随而来的三万精锐清军分作四部,立营驻扎于广州城四方,将偌大一个广州城团团护住。

    这动静闹到了,广州城百姓都被这疾驶给惊得不轻,深怕这伙清军不怀好意,他们吃这样的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连驻扎内城旗营的广州将军也被惊动,很不客气的找到吴可,质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守护广州城安全了!”

    广州将军官品虽高,而且又是旗人贵族出身,可吴可也不差他什么,手上十全更是远远超过,自然不会太过忌惮小心,说起话来也很不客气。

    “吴督台好威风好霸气,出手就是三万官军,难怪能成一代‘名将’!”

    广州将军也不是善茬,他在广州地界上就是土皇帝一般的角色,不管吴可偌大的威名,也没理会京中送来的密信,他心情不爽快了谁的面子都不给。

    “哈哈,比不的将军大人有坚城固守,我也只能在人数上动点脑筋了!”

    吴可哈哈假笑出声,看向广州将军的目光一片冷然。

    “督台大人说笑了,固守旗城乃是本将职责所在!”

    广州将军老脸一红,心中暗生恼怒,十分不满吴可说话如此让他下不得台。

    “呵呵将军莫要见怪,只是广州地处风口浪尖,外有洋人虎视耽耽,内里又有天地会等反贼势力祸乱一方,我等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吴可轻轻刺了句就算了,也没打算跟这位广州将军见面就死磕,只要这厮不脑子犯抽找茬上门就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好?

    “可是广州繁茂之地,被三万大军团团守住难免人心惶惶……”

    见吴可态度软和下来,广州将军暗暗松了口气也没再挑衅,而是面带忧色提醒道。

    广州可是个好地方,中外商贾云集商业极度繁茂,经济活跃每日的流水都是个极其惊人的数字。

    作为广州城大佬之一,广州将军在城里可是有不少生意和商铺,怎么愿意看到因为吴大总督带来的那三万官军,而影响了自家的收入?

    “呵呵,将军放心就是,城里百姓不了解我手下那帮丘八,等过得几日他们自然会放下心来!”

    吴可却是很不以为然,一听就知道这位把乡勇队跟其它清军部队混为一谈,他也不多作解释只待用事实说话。

    “希望如此!”

    见吴可神色坚决,广州将军也不好多说什么,拱了拱手便出了总督衙门。

    他倒是要看看悟可哪来这么大底气,要是城外三万官军出了什么乱子饶民太过的话,他不介意狠狠参上一本,让这位大清名将知道广州城还有他着位大佬存在,可不是你吴可想怎样就怎样的。

    不仅是广州将军,见得吴大总督如此布置,一干广州城内的大佬们都坐不住了,推举广东巡抚耆龄前来总督衙门探一探口风。

    “耆抚台你跟我也是熟人了,又早一年来到广东,这里什么情况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这里洋人多是非也多,又是天地会反贼的老巢,底下还不知道有多乱,再不小心谨慎一点真嫌自己活耆龄得不耐烦了么?”

    “安徽清军的军纪如何耆抚台应该有所耳闻,拿办不成跟我前来赴任的三万精锐就这么不堪,像是那种没规矩的兵匪不成?”

    “你的来意我心中清楚,让那帮疑神疑鬼的家伙尽管放下心来,等过几日你便明白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

    好不容易打发了耆龄,吴可忍不住样子很头疼,这些家伙尽会瞎操心,有这空闲功夫不如多做点有益的事儿,省得整日里闲得胡思乱想。

    果然,一连几日驻扎城外四个方向的乡勇队人马老实得很,三万官兵被原鸽约束在简陋军营不说,就连采买食物以及一应后勤物资,都是在总督卫队严格监察下执行,连城门洞都没法多靠近一步,又哪有心思祸害城里的百姓?

    广州城中忐忑了几日的百姓见此,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一半,只等城外官军以后的表现如何再做定论。

    不过等到城外四方军营贴出招工启示,向本土招募大量青壮劳力修缮营地的消息一传开,顿时便在城内城外引起轩然大波。

    羊城普通百姓再顾不得心中的忐忑不安,一个个踊跃报名参加城外四大军营的修建工程,待到吃上了惹呼呼的杂粮饭,拿到沉甸甸的薪酬筒子什么小心翼翼忐忑心思都抛到一边……

第五百四十八章 ‘汉奸’窝

    广州果然不愧为南海第一大城,街面繁华商铺淋漓,人来人往操着各种古怪声调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南来北往的商品琳琅满目晃花人眼。

    吴可端坐在包下茶楼的二楼临窗口,一边默默注视楼下繁华喧闹的广州街市,一边静静聆听手下汇报。

    来到广州就任两广总督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时间,有着随行三万乡勇队精锐战士保驾护航,他很轻松的便在广州城站稳了脚跟拿住了权力。

    刚开始时,广州城里的大小官员,以及数十万百姓商贾,可被他带来的三万精锐将士吓得不轻,生怕来了伙匪军贪婪无读盘剥严苛。

    结果驻扎在城外四方的乡勇队三万精锐表现完美,不仅军纪严明从不绕民,就是稍微一些过分举动都不许有。

    这一下,羊城百姓好奇了,心中的忐忑放下了一些,对于城外驻扎的那三万精锐官军很有好感。

    能没好感么,官军什么鸟样羊城百姓可是深有体会,特别是越来越多的洋人出现以后,驻囤广州以及周边地区的清军不要太多,那军纪松弛得真没法多说。

    一到休浴日那就是羊城周围百姓的灾难日,那些出得军营的兵大爷们吃霸王餐嫖霸王鸡还是轻的,动不动便是拳脚相向肆意妄为,比起山上那些大王们都有所不如,羊城百姓能有好感才见鬼了。

    像乡勇队这样守规矩的官军实属罕见,头一次碰上要说没半分好奇怎么可能?

    安徽清军的赫赫威名羊城百姓倒是听过,可是亲眼所见还是头一次。

    与严重依赖两广筹粮筹饷的湘军不同,乡勇队可是有自己的财政体系,根本句用不着向外界求爷爷告奶奶,也是因此乡勇队与其它清军部队很少有深入交流,因为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与乡勇队最为亲密的清军部队,当属江忠源所部楚军人马,谁叫乡勇队刚刚崛起之时两军又很长一段时间联合作战的经历。

    之后江忠源战死庐州,左宗棠在吴可的帮助下,顺利接手了楚勇的指挥权,所以左宗棠部对乡勇队的底细也十分了解。

    更不要说,在河南和淮北那几年并肩作战的时间里,左宗棠部楚军干脆学习乡勇队建制,几乎就是一个简化版的乡勇队。

    左宗棠虽然不像吴可那般会合理敛财,但跟着乡勇队一起行动多年,积攒起来的家底也十分丰厚,养上数万军兵不在话下。

    在河南两次剿匪,还有两次支援京畿,乡勇队基本上都是独立作战,与河南清军以及京畿清军的交流不多。也就是在京城保卫战中,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乡勇队才与京城守军混合作战。

    可就算如此,随援的乡勇队精锐也是单独立营,没有跟京城守卫清军有过多接触,乡勇队的底细也没有暴露于京中大佬眼底。

    两江清军算是与乡勇队配合得不错的清军部队,没办法连两江清军的整编都是乡勇队派出大队教官亲自训练,是除了左宗棠部楚军对乡勇队最熟悉的清军部队,可就是这样两江清军与乡勇队依旧是不同的两个体系。

    三万乡勇队精锐战士以他们严格的军纪,让羊城百姓大生好感。

    紧接着乡勇队又贴出招工告示,招募了数千羊城底层百姓做工,间接更是让数千个家庭受益,这一下更得民心之前的闲言碎语也慢慢消失无踪。

    果然中国人是最容易适应环境的,见城外驻扎的三万官军没有饶民之举,城里的百姓虽然心中依旧带着担忧,但广州城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繁华和喧闹。

    与前任劳崇光交接用去了小半个月,之后又是与广州城里的大小官员了解情况,又花去了大半个月时间。

    等他对广州局势有了个大概了解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已过去一月有余。

    广东局势真的不容乐观,被洋人渗透得实在太过厉害,民心都不一定在朝廷这边,万一有事也不用指望地方团练武装能帮上什么忙。

    首先就是民心问题,这儿的‘汉奸’实在多了点。

    早在1841年5月底,广州城北的三元里爆发了民众抗英事件,后来这个事件因被写入历史教材而广为人知。

    但少为人知的是,就在三元里民众抗英的同时,也有不少民众成为英**队的后援。据记载,仅三元里一地,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就有1200名援英者被搜出(《道光朝筹办夷务始末》),这个数字要远远超过丧生三元里的英军数量。

    不仅仅在三元里,在两次鸦,片战争中,都有众多的中国民众为英军以及后来的英法联军服务,他们为这些“夷人”提供后勤,刺探情报、引路,甚至直接参与作战。

    这些援英者被斥之为“汉奸”。这种情况在当时是如此普遍,以至于有清廷官员慨叹,“汉奸”是清军战败的重要原因。

    1841年2月,琦善在连吃败仗的窘境中,上书道光皇帝,指出广东已不堪作战,原因就在于广东民众除已为汉奸者外,其余民众咸被英军诱惑以助敌势。

    浙江巡抚刘韵珂在奏报中说:“论者本谓该逆(清廷对英军的称呼)不长陆战,而两年之中,该逆之略地攻城,皆在陆路,且能爬越山岭,又有汉奸为之导引,各处路径,较我兵更为熟悉。”

    这些写给皇帝的奏折难免有推卸战败责任,夸大事实的部分,但不可否认的是,“援英”现象的确普遍存在,成为令官员们头疼的大问题。

    因此,历此对外作战时,清军不得不面临两线作战的局面,一面是要对付装备先进的英军,另一面则是要对付数量庞大的援英者。

    甚至,在当时的很多人看来,剿灭“汉奸”是比抗击英军更紧要的事。比如“靖逆将军”奕山在对道光皇帝上奏战果时,每次都把“杀死汉奸”放在斩杀英军官兵的前面。

    所谓“汉奸”,大多数原本是和英国贸易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中国商人和苦力。在中英交战的局面下,自然容易被国人排斥。而纪律散漫的官兵为了谎报战绩,滥杀贫民,污名为“汉奸”,反过来又更加大了援英者的数量。

    尽管“汉奸”一词是从“第一次鸦,片战争”起在中国开始被广泛使用,但这一概念的首次出现则要追溯到更早之前。由于“夷夏之防”被过度关注,嘉庆皇帝就曾称那些为暹罗(泰国的古城)充当贡使的中国商人为“汉奸”。

    到第一次鸦,片战争前夕,由于大量串通英商走私鸦,片的中国贩子的存在,“汉奸”一词被使用得更加普遍。

    1839年12月,受命到广东禁烟的钦差大臣林则徐禁止了与英国的通商,那些违反禁令继续与英国人做生意的商人统统成为“汉奸”。

    1840年春天,在给道光皇帝的奏折里,林则徐明确地表达了他的态度,即最坏的敌人不是英国人,而是那数不清的与英国人往来的商人、水手和为英国人劳动的“苦力”。

    随着局势的越发紧张,这种“汉奸”行为也就越发让林则徐不能容忍。1840年6月,第一次鸦。片战争打响,中国“汉奸”正式成为了英军得力的“第五纵队”。当中国向导带着英军通过素称难行的珠江水道时,林则徐的愤怒达到了极点,认为正是“汉奸”破坏了他辛苦营设的水上防线。

    在虎门的沙角、大角炮台,英军在正面进攻的同时,“又拨夷兵汉奸数百名,由大角山后缘山而上,从墙缺处打进攻台……其攻沙角炮台也,逆先拨黑夷千余名,汉奸百余名,由穿鼻湾登岸,逆兵船则攻炮台前面,黑夷从山后攻炮台后面,我兵两面受敌。”。

    林则徐在家信中也提及此次战役中的“汉奸”之害,他们“或冒官兵号衣,或穿夷服,用梯牵引而上。”既为英军带路,又帮助英军作战。

    1841年5月份,英军兵临广州城下,趁夜在“汉奸”的指引下夺取炮台,攻下城门。5月27日,广州守将奕山被迫求和,与英军缔结了《广州和约》。满清亲贵们把清军战败的责任不断地归咎于“汉奸”。

    在他们的眼里,“汉奸”无所不在。奕经形容两广一带“到处汉奸充斥,商民十有七八,皆为奸匪”;为了消除这种恐惧,琦善甚至提出了“防民甚于防寇”的观点。

    不仅仅是在广东,在其他地方,凡是英军所到之处,都有“汉奸”接应。

    在宁波,被清军拿获的名为虞得倡的宁波汉奸供称:“夷人用汉奸各处打听信息,日日有报,或数十起,或一二十起。”

    在定海,英军在“汉奸”引导下,从清军设防薄弱的后山登岸。1842年7月英军攻镇江,“遣汉奸驶驾杉板船,预伏岸侧,乘火轮船开炮头,舍命登岸。”

    真真是汉奸成群贼寇聚窝,广州就是这么个地方……

第五百四十九章 汉奸‘误国’

    吴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尼玛的,看这架势好象汉奸遍地走似的。

    之前他一直都领兵在内陆晃荡,哪见过这样的糊糊事儿?

    无论河南还是两江地区,都是久经战乱流民遍野。真要是出现了大量汉奸的话,都无需他人禀告他直接便灭了它丫的!

    没想到一来广州,面临的却是如此状况。

    可以说,朝廷在民心向背的掌握上,可是着实差了洋人好几条街。

    要问他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广州城那帮官员可不会在他初上任时,便说这些有的没的惹他烦心。

    不过总督衙门的卷宗里可没少这方面的介绍,这些日子一有空闲时间他便泡在衙门里的档案室里,挑拣了最近三十年的重要卷宗仔细翻阅分析,里头可没少了这方面的介绍。

    初看之时真把他吓了一跳,尼玛的没想到广州这边的民心竟是如此‘活跃’,洋人给点好处就愿意替人卖命,就不怕官府秋后算帐么?

    另外,自从他当上安徽提督那会,因着对列强在华势力的关注,这么些年也陆陆续续派了不少人手赶到广东这边打探消息,经过身边幕僚团队的整理很有些有用的内容,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这些汉奸事迹。

    想到广州民心如此不稳,以后出了事还不知道百姓是站在官府一方,还是跟着洋人混赚大钱?

    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待遇,就比前几任两广总督要好,说不定情况依旧糟糕。

    只能说幸好他带了三万心腹乡勇队战士一同赶来赴任,有了这批心腹人马起码不用担心关键时刻出了乱子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可不想一边跟洋人作对,一边还得防备辖内的汉奸捣乱。

    不过想要解决广州地区庞大的汉奸群体,就得从根源上入手才成,要知道百姓为何甘当洋人走狗,汉奸的骂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的起的。

    想要了解广东汉奸群体的具体来源,就得从当年的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说起,那时候正式广东汉奸从无到有兴起之时。

    话说在一开始,道光皇帝还希望与英军展开一场“汉奸争夺战”。

    他在给奕经的上谕中说:“奸民之甘为夷用者,一则贪彼重利,一则畏我科条,今若予以自新,悬以重赏,必有自拔来归为我间谍者。”

    但随着第一次鸦,片战争的节节失利,道光帝的防范心理逐步占了上风,甚至开始担忧“汉奸”会混进清军内部。他谕令南方的各地大员,在地方上招募义勇时一定要防备“汉奸”。

    随着战况的逐步恶化,“汉奸”两字几乎让道光进入了焦虑状态,他怀疑就连京畿地区也遍地是汉奸了。

    他在给督防天津海口的穆彰阿的谕旨中,曾让守军一定要拿出严密的防范“汉奸”的方式,否则的话,英军“倘遣人改装易服,于辽阔无人之境,陆续上岸,暗伏各处,迨聚多人,然后绕至炮台后面,突出逞凶……倘该夷因海口严防,分遣汉奸匪党,扮作商民难民僧道乞丐及各色技艺人等形状,潜踪分起,溷迹入城,作为内应……”京城将危在旦夕。

    这不,皇帝都亲自插手防间事务了。

    由于和外国商人的密切关系,广州十三行的商人自始至终都有着“汉奸”的嫌疑,林则徐当初一到广州就称:“本大臣奉令来粤,首办汉奸,该商等未必非其人也。”

    听到这样的话后,大行商伍崇曜忐忑不安地去向钦差大人示好,说他可以把全部家产拿出来为一触即发的战事服务。

    对此,林则徐只是轻蔑地回答,本大臣不想要你的钱,只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伍崇曜随后被林则徐下令监禁,他在绝望中向北京输送了大笔钱财,方得以获释。

    瞧瞧,这不是逼着把在广州一带拥有庞大势力的国人,向洋人怀里送么?

    姓伍的行商还算老实,换作了其它心思不良的行商,还不知道私底下给洋人做了多少辅助工作,难怪朝廷竟在民心争取上还干不过初来乍到的洋人。

    真真是天大的讽刺!

    当时随着第一次鸦,片战争战事的进行,广州众多的小商贩和无业游民进入到“汉奸”行列中来。小商贩只图赚钱糊口,而不会理会他们做生意的对象是谁。

    在广州,英军“出重价买猪羊牛只,图利奸民及贫苦之人,亦肩挑瓜果蔬笋等,向鼓浪屿岸边昂价售卖。”

    还有一些亡命之徒成为了“汉奸”,如清廷官员在审讯从台湾抓获的几名“汉奸”后发现:“赖妈来系嘉义县人,(道光)十二年张丙逆案内,发配贵州黔西州。陈恶系风山县人,道光七年听从王蓝伙劫事主吴邦英案内,十五年获案,拟遣发配新疆。”

    而香港在被英军占领后,直接便被指称为“汉奸”的渊薮。

    香港的“汉奸”们也把“组织机构”弄得像模像样,组织了种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帮会,有联义堂、忠心堂等“约计十余处。”

    而那些处于社会最底层,向来受人歧视的疍民,这时也纷纷把蔬菜衣食高价卖给正与广东清军大打出手的英军部队。

    汉奸的成分真是五花八门,总的来说都是处于社会醉底层人士。

    而从事“汉奸”行为让这些人,与英军合作能够得到大大高于往日的银钱收入。当时林则徐强硬禁止广州商民与英商贸易后,“无籍游民”偷运粮肉蔬菜可以获得五倍于平时的利润,所以众人趋之若鹜,贩,卖走私鸦,片更是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如何能不让人眼红心热。

    而若为英军提供情报,“每纸卖银二十元”,重赏之下,当时浙江曹娥江以东地带的“汉奸”每日向英军呈报的消息多达数十条,“该逆不论虚实,莫不犒给银钱,以故此辈乐为被用。”

    在原本很少汉奸的宁波,“因鬼子占据半年,却被洋钱哄诱,处处都有(汉奸)出没与市集”。

    甚至还有不少“汉奸”,却是被官兵给制造出来的。

    一些被抽调到前线的内地官兵到了广东后,“兵将不相见,遇避难百姓,指为汉奸,掠夺财物。”

    镇江守将海龄甚至还亲自下令:“散布旗兵,满城捉路人作汉奸,付邑宰监拷掠,不容置辩。”

    海龄手下的兵丁则“在城上开炮开枪,击杀贫民,指为汉奸。”以领奖赏。结果英军还未攻城,城内已哗变,使得英军顺利拿下了镇江。

    然而,就是这个海龄,在历史教科书中与关天培、葛云飞、陈化成等一起被称为“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壮烈捐躯的清朝爱国将领”,简直就是滥竽充数。

    英军在发动战争前即注意到了这些中国社会的内情,说中国东南沿海的居民“特别爱贸易”,而且“绝不热爱他们的鞑靼统治者”,所以在战争中要“尽量少与人民做对”。

    基于这一思想,当时的英军首领义律一边进行战争,一边四处张贴布告,这些用中文张贴的布告总是说,英军的作战对象是中国,政府而不是中国人民,它们还让广州人去“想一想现在他们中间的外省大清军队是不是真正的祸害”,试图让广州人相信英国人是“这个城市真正的保护者”。

    对此,一度试图消除“汉奸”却收效甚微的林则徐只能慨叹:“本皆朝廷赤子,或为利诱,或为势逼,陷入夷党,情亦可悯。”

    林则徐觉得“汉奸”“可悯”,朝廷却对之恨之入骨。

    当时的战争中不断有官员上奏,要求将“汉奸设法究办,以除稂莠而安善民。”

    1840年7月,清军在定海战败后,道光皇帝认定“汉奸”是罪魁祸首,下令各地督抚查获“汉奸”从严发落,如果各省还有“汉奸”出没的话,则要追究地方官的责任。

    而这场查拿“汉奸”的行动,因为各种啼笑皆非的缘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1841年5月28日,即《广州和约》签订的次日,奕山就迫于英军的压力发布告示,命令官兵、乡勇、水勇“各在营卡安静住守,勿得妄生事端,捉拿汉奸。如遇各国夷商上岸……亦不得妄行拘拿。倘敢故违军令,妄拿邀功……查出即按军法治罪”。

    1842年8月29日,中英《南京条约》签订,朝廷正式承认战败。

    于是,如何处理“汉奸”就成为中英一系列善后工作中比较突出的问题之一,《南京条约》便有了这样一条专门针对“汉奸”的条款:“凡系中国人,前在英人所居之邑居住者,或与英人有来往者,或者跟随及侍候英国官人者,均由大皇帝俯降御旨,誉录天下,恩准全然勉罪。且凡系中国人为英国事被拿监禁受难者,亦加恩释放。”

    看看英国佬多仗义啊,逼迫朝廷承认战败获取大量好处不说,还不忘记给帮助过英军的汉奸们说说话,这是想要继续扩大中国汉奸群体的节奏啊。

    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

第五百五十章 形势复杂

    吴可真是大开眼界,原来汉奸群体在晚清时期便如此猖獗了?

    与后世抗日战争时期不同的是,此时的汉奸成分大多以底层百姓和流氓混混为主。

    还真不能小看这些低层百姓的能耐,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些底层百姓有效聚合之后能发挥出的能量,当真不可小觑。

    起码带个路,刺探个情报那真是小菜一碟,至于装扮成清军在后方捣乱也不是不能,只看洋人个的筹码够不够了。

    那些英国佬也真是搞笑,竟然在与朝廷谈判之时,正式要求朝廷不许对付那帮汉奸,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果然道光皇帝恨意难平,下诏要求清算汉奸:“此等莠民,若不详查情节,滥行保释,又未免失之过纵。著刘韵珂等细加查核,其有助逆抗拒官兵及为向导内应者,即与叛逆无异,天理难容,必应按律惩办。

    其中情罪较轻者,即不加诛戮,亦应牢固监禁,以杜后患;如查明实系胁从,并无逆迹,平日亦无为匪犯案各情,方准保释。分别递回原籍,交地方官严加管束,取具邻保人等甘结,造册查核。并照军流徒犯在配章程,按期查点,毋任脱逃,不得日久生懈,视为具文。”

    对此,英使马礼逊立即照会清廷,要求执行《南京条约》。经此一战,道光皇帝生怕战端再起,只好答应放过“汉奸”一马。

    14年后,英法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

    这次英法联军所到之处,广州沿海等地行商、小商贩、疍民、匪徒、会党等各色人物又一次成为“汉奸”。1857年英法联军占领广州后成立由广东巡抚柏贵为首的傀儡政权,还造就了一大批“汉奸”官员。

    在这些形形色色的“汉奸”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批广东劳工,他们是英军从香港征召来的随军苦力队伍。这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中国贫民,只因为英军给了不错的报酬和衣食待遇,就毫不犹豫地为英军服务。

    在征战前,他们接受了英军腾普尔上尉的训练。《伦敦画报》还特意刊登了这些苦力的素描群像。

    在图片上,他们站在一个牌坊前面,身穿中国深色棉布衣服,配白色挎肩斜带,上面用中英两文书写编号;头戴小斗笠,斗笠外沿围以白色带子,上书英文“militarytrain”(军训)”,每人手持一根长竹杠,以用于担运物件。

    这群广东劳工很快以他们的勤劳勇敢赢得了英军的喜欢,并得名为“苦力之王”。英国人在非洲、印度等其他所有的地方都没见过这么能干的苦力,他们简直为这些苦力的表现惊呆了。

    甚至还有英国报纸公开赞扬这批劳工:

    “啊,那些强壮耐苦的苦力们!在攻击的那一天,他们背着军火,紧跟在我们队伍的后面;当一颗炮弹把他们当中一个人的头打掉的时候,别的人只是喊一声‘哎哟’,跟着就大笑起来,随即同过去一样欢乐地工作下去了。他们的行为始终是令人钦佩的!”

    在官方报告中,英军对这群苦力的表现也是赞不绝口,在一封写给额尔金的信中,写信者提到这些苦力“是如何在愉快心情的气氛中工作,他们对于命令是如何服从,对于所受的照顾和恩惠是如何表示感激。这种善良的品行一直地表现在整个的战役中”。

    在叶名琛后继任两广总督的黄宗汉曾在奏折中提到广州英法联军中有一批“从逆进城之唐人奸匪”,说的就是这个苦力队,并说他们的人数在五六千。

    当英军联军北犯京津后,这支苦力队也随军北上,作为联军最为重要的后勤辅助力量存在,给予英法联军前线作战部队以极大帮助。

    吴可记起来了,好象刘铭传跟他汇报过,说是偷袭了联军一支规模不小的后勤辎重部队,一下子俘虏了两千给联军做活的中国劳工。

    只是后来刘铭传奉命增援西郊的另两处皇家园林,这两千俘虏劳工交到了后续赶来的增援清军手中,好象是给了从河南赶来的两江清军部队吧?

    他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些事儿,好象在谈判桌上,联军高层向僧王提出要回这些俘虏劳工的要求,僧王以及身边的谈判团成员还纠结了一阵子。

    吴可当时没怎么注意这些情况,见僧王很不好意思的提出,他确实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大手一挥那两千俘虏劳工全部转交给了僧王,就是不清楚后续谈判结果如何?

    后来对此几乎没什么印象,以僧王和列强联军高层签订的那一系列垃圾条约,估计他是顶不住压力将人给放了。

    现在想来真真失策,根本就不该给洋人收买人心的机会。

    越想越好似心烦,涉及到底层百姓的事儿可不好处理,稍一不慎便可能引发难以想象的恶劣后果。

    别忘了,广州除了洋人的势力极大之外,反清武装组织天地会的势力也不小。

    天地会会众大部便出身底层百姓,要是他逼迫过甚的话,不是将民心往天地会那儿送吗?

    不是他害怕天地会这样的反,政府组织,实在是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两广还一大摊子糊糊事呢,哪有功夫整日里琢磨这些争斗?

    而且说老实话,因着太平军崛起一事,广东天地会也没少跟着折腾。

    可惜的是,天地会里不缺亡命之徒,却十分缺乏像洪大天王以及杨东王那样的领导者,结果却是可想而知。

    只能说画虎不成反类犬,初期之时借着太平军的光确实好好风光了一把,还成立了一个什么‘成国’之类的伪政权,得到了太平天**队的大力支持和帮扶,可惜烂泥终究扶不上墙。

    待到两广清军反应过来,轻而易举扑灭了天地会的闹腾。

    当然,天地会就是现实中打不死的小强,被朝廷压制了差不多两百年,依旧顽强的坚持到了晚清时期,不得不说生命力极端顽强,想要彻底剿灭他们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吴可对此却是有深刻认识,天地会说白了就是依托底层贫苦百姓为根基的涉黑团伙,想要彻底剿灭那几乎没有可能。

    只能抚剿并用,并且是安抚为主剿灭为辅。

    关键问题是要提高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起码也要达到温饱水平才成,只有这样才能压缩天地会的生存空间,迫使他们得不到底层百姓的全力支持。

    想想也是这个理,但凡能勉强填饱肚子,谁还乐意跟涉黑团伙搅合在一起?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这话可不是说说玩的,搞不好在哪次火并之中挂了,甚至更倒霉的残了算谁的?说不定还得波及家人,让家人无辜受牵连那真叫一个糟糕。

    当然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想要让大部分底层百姓家庭,达到勉强温饱水平又谈何容易?

    就是放在后世,温饱这个口号也喊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更不要说眼下时局混乱外有洋人虎视耽耽,内部贪官污吏横行又战乱频繁的晚清时代。

    吴可在两江之时,推行几道利民政策便艰难无比,官府内部和外头的阻力重重,要不是他掌握的实力太过雄厚,想要将那些利民政策推行下去还真不容易,可就是那样期间还需要派出总督卫队时时监督,稍一不慎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和乱子,他对此可是深有体会。

    说老实话,两广的经济基础不如两江,而且各种情况比两江还要复杂得多,想要推行某些利民政策,真不是那么简单。

    吴可在来广州赴任之前,便与身边幕僚以及心腹大将商量过多次,都认为两广地区实在太过敏感,吴可又是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好动手。

    想要插手官府人事安插心腹干将,又担心会引得当地官员人心惶惶联合反弹。

    两广清军战力一般却是盘根错节,与地方乡绅势力牵连甚深,想要插手其中不仅借口难寻,也的防备这些家伙里通外敌联手作乱,最后倒霉的还是吴可和两广百姓,他可不好拿这个来试探两广原有清军,要慢慢图谋才成。

    至于两广经济更是让人大感头疼,自从洋人毅力坚船利炮强行轰来大清国门以来,作为洋人来往最频繁的两广地区,经济发展几乎是以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雄起,短短二十来年时间便超越中原不少传统膏腴地区,成为朝廷新的财政收入支撑地区。

    可是,构成两广经济基础的成分太过复杂,有传统的霸占外洋贸易近两百年的广州十三行,有新近崛起的买,办势力,有地方本土产业势力,更有来势汹汹的洋商,哪一方面都是不好轻易撼动的主。

    所以选来选去,除了防备洋人和天地会捣乱之外,吴可初上任便能插手的区域,便只有民生政务一途。

    “大人,英国驻广州领事求见!”

    就在吴可正烦恼着如何在两广首开局面,为此想得脑袋都有些大了时,身边的卫队参将突然凑了过来小声提醒……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严辞力拒

    “狗日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吴可气得摔了杯子,一脸凶狠望向身边的卫队参将。

    “大人,这可不关卑职的事,是衙门那边派人过来通知的!”

    卫队参将一脸倒霉相,双手一摊满脸无辜道。

    “说说,他们又是想做什么?”

    吴可一脸晦气的站起身来,望了望茶楼窗外繁华依旧的街道,转身没好气道。

    “传信的人没说,只言英国广州领事想要拜见大人!”

    卫队参将虽是心有猜测,却不敢胡乱道出,只得老实回答。

    “走,咱们回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些洋人到底又有什么事儿找上门来!”

    吴可心中厌烦却是不好对着手下发作,只得挥了挥手向楼梯走去。

    在一干总督卫队亲兵的秘密保护下,吴可从茶楼后巷悄无声息返回总督衙门。就连茶楼掌柜伙计都不知道,刚刚包下茶楼的那一票人的身份来历。

    从总督府后门进去,早有心腹幕僚张松等候多时,见吴可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不是告诉那帮洋人了吗,要等朝廷的回复!”

    吴可往椅子上一坐,接过小厮端上的香铭不满道。

    也不怪他如此,自从抵达广州上任以来,那位英国驻广州领事便主动上门,要求吴可履行刚刚签订的《天津条约》。

    此天津条约非历史上的天津条约,是僧王跟列强联军高层在天津城签订的条约,之前吴可还拿来当作教材跟两江官员一同学习呢。

    英国佬拿捏着这把柄又是在广州建领事馆又是各种活动,好象什么广州城官民不知道一样,实在让人气恼。

    人家找上门来吴可也不好冷脸相待,接待了几次便觉得厌烦无比,洋人果然贪得无厌一天一个要求的,任使[脾性再好也得恼火三分。

    吴可可不是个软泥性子,两次与列强联军奋战于京畿地区,哪一次都没吃过大亏,反倒让列强联军吃了不少亏。

    加上他来自后世,对于万里之外的洋人根本就没半分畏惧心理,自然没耐心跟着周旋闹腾。

    只能怪朝廷太不争气,仗没打输反而在谈判桌上输得一塌糊涂,还答应了列强一系列苛刻要求,搞得吴可这样治下多洋人的封疆很不好做。

    不过显然,广州城里那位领事估计知道吴可不好招惹,所以虽然频繁光顾总督府,搅得吴大总督不得安宁,但也颇知适合而止的道路,每每见吴大总督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便及时告辞离开,倒也搞得吴可对他无可奈何。

    这也得益于驻扎城外那三万精锐乡勇队战士的威慑,每日清晨傍晚的操练声势惊天动地,枪炮轰鸣硝烟弥漫传遍整个广州城。

    那气势惊人之极,不要说从没见识过这等墙军的广州官民,就是一向心高气傲看不起清军的英**官,都不得不咂舌赞一声厉害。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满城官民只看到城外驻扎的那三万清军表现不俗,但具体哪里不俗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偶尔经过广州城的英**官却是明白,驻扎广州城外的这支清国大军绝不好惹。无论军容军纪还是表现出来的强悍战力,竟是一点都不比驻扎于香港的英军差,而且人数还如此庞大。

    待得广州城里的英国人知道,城外驻军参加过两次京畿战争,并与英法联军打成平手的时候,就更不敢小觑这支清国强力军队。

    正因为如此,吴可上任一个来月,倒是没人敢暗地里动手脚,就是势力不小的几大洋行,也不知是否受了某些人的劝告,行事都变得老实谨慎起来。

    广州城的这些变化,自然瞒不过吴可的眼线,他自然乐见其成暗中推波助澜一把,少了各大洋行和某些势力的搅风搅雨,广州市面甚至都变得和谐安宁起来,受益的自然是城里的普通百姓。

    五天前英国驻广州领事才拜访过总督衙门,想吴可提出了开放广州所有码头通商的提议,吴可自然不会轻易答应这样的无礼要求。

    开什么玩笑,广州虽然早已通商对外开放,但能容纳大型远洋商船停靠的码头就那么几处,那些码头自然让洋人渗透得厉害自由来往。

    除了那几处瞒不住人的大型码头,广州城还拥有不少中小型码头,都是供浅海商船以及内陆船只停靠之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对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不满,广州城辖下那些中小型码头并不对洋人开放,只允许中国商船自由往来。

    这可是好大一块利益,虽说每次远洋船舶抵达广州便是巨利,岸上少不了拿着白花花银子等候采购外洋新奇货物的商人。

    可是外洋新奇货物在广州靠岸最多也就赚上几倍利润,如果能够运到内陆江浙等繁华地区的话,起码都有十倍之利。

    可问题是,他们根本就进不去内陆地区,朝廷对洋人的防备可严着呢。

    广州城辖下那些中小码头,正是连通内陆水道的重要商业据点。

    洋人要是能够参和上一脚,便能直接与大清内陆商人交易,要么抬高货物价格要么干脆搭上一股都可,其中所获之利比之将货物运抵广州却是要大上许多。

    因着沿海汉奸遍地的事儿朝廷和沿海地方官府正窝火着呢,怎么可能让洋人把手随意伸到内陆地区去?

    要知道,内陆之民生活比之沿海百姓差得多,洋人又是肯大撒金钱的主,真要是让洋人把手伸向内陆地区,还不知道会弄出多大规模的汉奸群体来?

    前几任两广总督都没答应的事,吴可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口。

    不说叶名深这个倒霉蛋加老顽固,黄宗汉这位颇有手腕的硬气总督,就是柏贵这样的软骨头都没有轻易松口,吴可又怎么可能遂了洋人的愿?

    可让吴可头疼的是,那广州领事不吵也不闹,更没用洋人一贯的威胁手段,只拿着新鲜出炉的《中英天津条约》,要吴可履行条约中有关方面的内容。

    吴可差点没气得吐血,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逼过?

    可他也不好没风度的跟洋人领事理论,谁叫朝廷不给力签订了那什子《天津条约》呢,里面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内容。

    他又不可能开了这个口子,被逼不过干脆来了个责任上推,表示这种大事他做不了主,需得上报朝廷又朝中大佬和皇帝定夺云云。

    他算是怕了这位英国驻广州领事的纠缠劲儿,生怕这厮以为他在虚言敷衍,干脆便当着这厮的面写好了折子送了出去,这才安静了几天。

    没想到那位领事还不肯消停,今天又找上门来了。

    “我也跟欧文领事这般说过,可欧文领事却说不是为这事而来!”

    张松一脸苦笑,他也很烦那位英国领事,可没办法身份摆在那儿很多事都要吴大总督做主才成。

    “他又有什么新要求了?”

    吴可很是头疼了揉了揉眉心,满脸烦躁不爽问道。

    “这个这个,大人您还是亲自跟欧文领事谈吧!”

    张松一脸为难只是推脱,也不说知道也不言不知道,显然对英国领事的来意心中有数,却是不好自己出口触了霉头。

    “那好,我就去会会那位欧文领事,看看他那又想闹出什么妖蛾子出来!”

    见张松不愿不说,吴可也不逼迫,一口闷干茶盏中的温热茶水,又拿了几块可口点心垫了垫肚,而后大步流星向衙正堂花厅方向走去。

    ……

    “什么,你们要在广州城建英国法庭?”

    虽然知道这位名字与后世某个足球巨星相同的领事一来准没好事,但吴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的要求竟是如此的让人着恼。

    “不行,这个我绝不会答应!”

    吴可态度坚决之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说道。

    “有条约?有条约在也不成!”

    对这位英国领事一再的纠缠感到很不耐烦,吴可眼睛圆瞪强硬道。

    “我奉劝欧文先生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朝廷与贵国签订了条约不假,可是领事先生你一天两头的拿条约说事,就不怕好心办了坏事?”

    吴可眼睛微微眯缝,盯着眼前这位英国领事冷然警告道。

    “上海和京城那边都没动静传来,欧文领事便如此迫不及待,是不是想立功过于急切了点?”

    吴可冷笑连连根本就不听这位英国领事的解释,只挥了挥手冷然道:“领事先生想要立功的心我可以理解,但是在京城没有明确旨意下来之前,我是不会允允许领事先生如此胡作非为的!”

    吴可一番软硬不吃,又极尽嘲讽之能事的话,直将一心想要立功的英国驻广州领事欧文气得后强,却是在言语上根本说不过吴可,每每开口没说两句便被吴可打断一阵冷嘲热讽。

    “领事先生好走,我就不多送了!”

    吴可没理会欧文领事如此恼羞成怒又是如何心有不甘,严辞拒绝了这厮的无礼提议后直接摆出了送客的架势,一点都没这位口中的威胁和大声抗议所动摇……

第五百五十二章 警钟长鸣

    “大人,如此不给欧文领事面子,是不是太过了点?”

    等送走了怒气冲天的英国领事,回了后院书房后,张松忙不迭提醒道。

    “张先生别说了,那欧文竟连那样的混帐事都敢跟我提,没让人将他叉出去就算给面子了,只不过说了几句不客气的又算的了什么?”

    吴可却是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坐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没好气道。

    “万一欧文领事心有不岔,想挑事怎么办?”

    张松满脸愁苦担忧道。

    “他有本事就试试,真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好捏啊?”

    吴可眼中闪过道道隐晦凶光,不甚在意了摇了摇头:“越是在这种时刻咱们就越不能轻易退让,否则这位英国领事还不得得寸进尺啊?”

    “对了!”

    好似想起什么,吴可不待张松开口便猛一拍大腿,急忙开口提醒道:“等会先生给城里那帮官员透透风,让他们老实点别没事跟英国领事瞎折腾,真犯到我手上可不会讲什么同僚情面!”

    “放心吧大人,我知道怎么做!”

    张松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爽快点头答应下来,迟疑片刻终究没忍住心头好奇,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不至于吧,难不成还有官员傻到这时候跟洋人搅和到一起,就不怕朝廷和大人怪罪?”

    “只能先敲敲警钟,真有那不晓事撞在手上,我也不会客气什么!”

    吴可神色冷淡之极,说出的话让张松心中寒气直冒:“总有些没眼力界的玩意看不清形势,以为洋人势大便不顾体统结交,为其办事以捞得好处,对于这等货色难道我还要放手轻饶不成?”

    张松默然不语,他可不敢打这个包票。

    满清官场一片污浊,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还真可能有那为了钱财可以不顾一切的货色,为了这样的不堪角色说话,他都觉得污了自己的嘴,反正他作为幕僚该尽的义务已经尽到就是。

    “当然咱们也不能啥也不做,免得那位英国领事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们似的!”

    吴可再接再厉开口道:“等会我就知会城外驻军将领,让他们作好准备,过几天轮流到虎门一带搞一场有点规模的军事演习,务必要让洋人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不不不,这点花费一点都不过分!”

    张松提出演习花费过巨的问题,他可是知道乡勇队一次实战训练花费就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规模可能过万的军事演习了,单单就是枪弹药的损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怕一次演习下来没个上万两银子打底都不成。

    吴可对此却很不以为然,眼下可不是省银子的时候。

    乡勇队三万大军驻扎城声势闹得很大,可广州城官民没见识过乡勇队的真实战力,某些软骨头说不得灰心丧气之下便头脑发热误入歧途,加上英国领事此时又逼迫过紧,正是大搞演习稳定民心震慑宵小之时,区区上万两银子又算得什么?

    再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乡勇队表现出足够的实力,吴可就不信偌大一个两广地区没几个聪明的乡绅,不知道掏银子巴结讨好?

    见吴可心意已决,张松也不好再劝,而后轻轻转换了话题,有些好奇问道:“大人是不是过于敏感了,我觉得那位英国领事的提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这个,领事裁判权的事儿,我记得都跟你说过吧?”

    吴可闻言就是一愣,看过去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不爽。

    “这个……”

    张松满脸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甚?”吴可没好气喝道。

    “听是听大人说过,可就是没怎么闹明白?”张松有些不好意思道。

    “嘿,你真是……”

    吴可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不过转念一想顿时心头凛然:就连身位自己心腹幕僚的张松,都对之前言明的领事裁判权一头午睡,更不用指望其他人了。

    不行,作为身边的心腹幕僚,一定要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不爽洋人的举动,必须要替自己时刻查漏补缺省得犯了大错还不自知,所以必须得为这位好好解释一番洋人搞出的领事裁判权,以及自己的真实心意和想法才成。

    再一次不惜大费口舌详细介绍了列强搞出的领事裁判权的险恶意图,并言明了其中的一些暗手以及对大清主权的严重侵犯。

    最后总结,列强通过诸多不平等条约,在华取得并扩大领事裁判权使之获得了对华进行政治、经济、文化及其他种种特权。

    这些特权制度严重损害了大清的主权和尊严,产生了诸多弊端。

    当然他不会说,从一定意义上说,领事裁判权在华的产生、扩大及其实施也促进了国人法律意识的转变,使他们开始反思大清现有的法律制度,同时领事裁判权对大清法制的现代化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此时他想要身边心腹幕僚彻底认识到洋人的险恶,自然是将洋人说成头顶声疮脚底流脓不怀好意的阴谋分子,着重说了领事裁判权对大清司法主权,以及包庇洋人罪犯等方面的大害。

    司法主权是主权国家基本权利的组成部分,列强在华实施的领事裁判权制度就对大清司法主权产生了极大的危害。

    首先,领事在审理案件,特别是在审理混合诉讼案件时,他们所适用的法律是领事国籍国的国内法,在制作法律文书时也是依据其国内法。

    在一个主权国家之内实施诸多国家的法律,就会紊乱该国的法律体系,对该国的法律权威也会造成极大的威胁。

    其次,在领事裁判权确立的初期,权利的行使较为混乱,领事官怎样行使权利也没有一个统一而又明确的程序规定。

    领事官所采取的措施一般是根据其国家的行政指令、命令,而不是完全依照其国内法。由领事官代行法官职责就有可能在适用法律时出现不规范的情况,当然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也不可能使判决达到公平、公正、效率。

    尤其是美国,在较常的一段时间之内,其领事法庭不规范、商人领事制、法规不全的情况普遍存在;同时法庭中担任法官的领事多没有经过专门的法律训练。由商人来适用法律,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领事裁判权使在大清犯罪的外国人,无论其犯有多大的罪行,都要接受其国籍国的法律审判。

    由于有领事的庇护,一些殖民者特别是鸦,片走私分子,更加有恃无恐地对大清进行多种方式的侵害活动。

    从司法实践上来看,外国人在华犯罪,领事法庭的判决往往也是以无罪释放结案,使罪犯逍遥法外。

    如1846年7月4日,英国商人康吞(pton)为一果贩的尖声叫卖所烦扰,冲出其寓所,踢翻水果摊,赶走了叫卖者。

    7月8日,一名叫邱奇(church)的外国人也以同样的原因棒打一果贩,康吞也加入其中,把这一果贩打成重伤。数百名中国人为此而攻击英国商馆从而引起了一场风波,并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可即便如此,英国领事却以罚款的方式了结此案。

    在一封英国外交部致康吞的信中说,政府完全同意这种罚款,唯一的遗憾就是由于对你的审判程序上的缺点而使得你逃脱了处罚。

    一些传教士也利用可以到“内地游历、传教”的权利胡作非为。美国驻华公使蒲安臣也曾说:“合众国的权威曾被人嘲笑过,并且我们在国旗曾经被用来掩护所有在中国的流氓。”

    当然不可否认,领事裁判权的出现以及发展完善,在客观上对大清传统法律观念的转变有一定的作用,也使大清旧式的法律形式和落后的法律意识遭到极大的冲击。

    中国传统的法律文化就其思想内容而言具有鲜明的人治色彩,皇权至上、法自君出为其主要的表现形式;同时也具有“礼法结合”这种具有浓厚儒家伦理化色彩的特征。

    从法律的表现形式、结构体系上看,中国的法律表现为“诸法合体、刑民不分”,这种状况一直延续至清末。

    列强在中国获取领事裁判权往往借口中国法律野蛮、残酷。这种欲加之罪做法虽言过其辞,但也能折射出中国法律制度的落后,与西方法律制度的巨大差别。

    随着领事裁判权在中国影响的加深,清政府的一些官员也意识到领事裁判权对中国的危害,曾有收回领事裁判权的尝试。

    由于外国法律的引进与介绍,一些自由、平等、人权等法律精神、法律理念也传到了中国,从而推动了中国立法和司法过程的民主化和现代化的进程。从某种意义上说,领事裁判权制度在中国的实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中国法制的现代化建设。

    当然弊大于利,领事裁判权是近代中国在司法主权半殖民地化的一个标志。

    它是列强通过其领事,依照本国法律对在另一国领土之上的本国侨民行使司法管辖权的制度,是列强经由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强加给近代中国社会的沉重枷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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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军兴我亦兴,太平军灭势已起。英法联军随手灭,不叫西虏逞雄风。神州中兴第一人,岂让先贤独风骚!新列强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列强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列强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