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强盗行径
“马的,这帮洋人真真无耻之尤!”
桂良桂大中堂府邸正堂花厅,此时他正一脸气愤的跟着身前青年愤愤述说。
“老哥何必如此,气坏了身子可就遂了某些人的愿!”
吴可放下手中官窑白瓷茶盏,轻笑着劝解道。
“不是老哥心胸狭窄容不得人,实在是那帮洋人太过可恶!”
听了吴可劝解桂良神色稍缓,可语气中依旧藏不着浓浓的火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洋人占了圆明园呢?”
见此,吴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
此时聚集列强联军主力撤离京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时间。
在这十天时间里,列强联军与清军之间倒没发生什么激烈战斗,只是暗地里的糟心事突然多了起来。
首先是身在承德行宫的咸丰帝得到洋人要谈判的消息,和手下心腹大臣商量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派出以僧王为首的谈判代表团。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留守京城的那一干京中大佬心中如何能够服气?
合着有灾有难他们顶上,有好处便宜的时候就没他们的份?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别说和洋人谈判是个苦差事,那是在大清落于下风的时候,谁都不愿意接这样的烫手山芋。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朝廷刚刚‘击退’列强联军上万人马,正是大占上风春风得意之色,这时跟洋人谈判才是最占便宜的。
尽管洋人占了圆明园让清军投鼠忌器,但也只是投鼠忌器而已。眼下清军完全掌握了局势,想要彻底将洋人赶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要谈得好,功劳那是大大的。
尽管京中大佬一个个位高权重,但也不介意身上的功劳再多一点。就算不为自己的仕途,也得为家里的小辈着想不是?
所以,咸丰帝亲派的摊牌主官僧王就很不遭待见了,还没等这位蒙古亲王兴冲冲回到京城,城里就早已谣言满天飞了。
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最恶毒的是将僧王在八里桥之战的拙劣表现重新扒拉出来一顿好批,直气得喜气洋洋进京的僧王差点没吐血。
僧王也是个不肯吃亏的,留守京中大佬不给面子他做得更绝,一到京城二话不说便要接收那三千蒙古铁骑。
吴可倒是无所谓,战事已经不那么要紧有没有那三千蒙古铁骑都不碍事,所以也没听那帮京中大佬的招呼给了人。
京中大佬与僧王等人之间的争斗,他可没兴趣参合一脚进去。
当然,不管两帮重臣暗地里如何龌龊争斗,与洋人谈判的事情却不能耽搁。
僧王抵达京城的两天后,便下了正是文书给盘踞圆明园的联军高层,确定谈判的时间和地点。
洋人显然也不愿拖延日久,立刻回复了僧王确定了谈判时间和地点,只不过谈判内进行得十分不顺。。
也不知道僧王哪来的底气,两方刚一开始谈判便要求列强联军立即从圆明园撤出,并归还抢掠的所有财物,同时撤离通州和天津两地。
大清此时对列强那一套外交谈判并不熟悉,僧王也只是想着收复‘失地’,至于胜利者的战争赔偿什么的说也没说。
按说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联军本就颓势已显,就算眼下还占着通州和天津两城,可在清军庞大兵力威胁下根本就守不住。
至于被祸害的圆明园提都没提,只是要求联军主动撤离并归还抢掠财物,这样的要求自然一点都不过分。
岂料洋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好象完全没注意到局势的变化,在谈判桌上态度强硬之极,最先逃出来的竟然不是出战的英法两国列强,而是一直都在列强联军阵营缺乏存在感的沙皇俄国驻华公使伊格那季耶夫,并拿出一份极为详细却又苛刻万份的条约,要求清国代表僧王在上头签字确定。
条约主要内容有:1.中俄东段边界以黑龙江、乌苏里江为界,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划归俄国;原住这一地区的中国人,仍准留住。
2.中俄两国未经划定之西部疆界,今后应顺山岭的走向、大河的流向以及中国现有常驻卡伦路线而行,即从沙宾达巴哈界牌起,经斋桑湖、特穆尔图淖尔至浩罕一线为界。
3.俄国在伊犁、塔尔巴哈台、喀什噶尔设领事官;“遇有大小案件,领事官与地方官各办各国之人,不可彼此妄拿、存留、查治。”
4.东北新定边界地区准许两国之人随便贸易,并不纳税;新疆贸易除伊犁和塔尔巴哈台外,增辟喀什噶尔一口;恰克图贸易,俄国商人可由恰克图照旧到京。
也就是说在瑷珲城所立和约之第一条,此后两国东界定为由什勒喀、额尔古纳两河会处,即顺黑龙江下流至该江、乌苏里河会处。其北边地,属俄罗斯国,其南边地至乌苏里河口,所有地方属中国。自乌苏里河口而南,上至兴凯湖,两国以乌苏里及松阿察二河作为交界。其二河东之地,属俄罗斯国;二河西属中国。自松阿察河之源,两国交界逾兴凯湖直至白棱河;
自白棱河口顺山岭至瑚布图河口,再由瑚布图河口顺珲春河及海中间之岭至图们江口,其东皆属俄罗斯国,其西皆属中国。
两国交界与图们江之会处及该江口相距不过二十里,遵照《瑷珲条约》地图所示,内以红色分为交界之地,上写俄罗斯国阿、巴、瓦、噶、达、耶、热、皆、伊、亦、喀、拉、玛、那、倭、怕、啦、萨、土、乌等字头,以便易详阅。
其地图上地区,则必须两国钦差大臣画押钤印为据。
上所言者,乃空旷之地。遇有中国人住之处及中国人所占渔猎之地,俄国均不得占,仍准由中国人照常渔猎。
此地从立界牌之后,永无更改,并不侵占附近及他处之地。
而西疆尚在未定之交界,此后应顺山岭、大河之流及现在中国常驻卡伦等处,及一千七百二十八年,即雍正六年所立沙宾达巴哈之界牌末处起,往西直至斋桑淖尔湖,自此往西南顺天山之特穆尔图淖尔,南至浩罕边界为界。
嗣后交界遇有含混相疑之处,以上两条所定之界作为解证。
至东边自兴凯湖至图们江中间之地,西边自沙宾达巴哈至浩罕中间之地设立界牌之事,应如何定立交界,由两国派出信任大员秉公查勘。
东界查勘,在乌苏里河口会齐,于咸丰十一年三月内办理。西界查勘,在塔尔巴哈台会齐商办,不必限定日期。
所派大员等遵此约第一、第二条,将所指各交界作记绘图,各书写俄罗斯字二分,或满洲字或汉字二分,共四分。
所作图记,该大员等画押用印后,将俄罗斯字一分,或满或汉字一分,共二分,送俄罗斯收存;将俄罗斯字一分,或满或汉字一分,送中国收存。互换此记文、地图,仍会同具文,画押用印,当为补续此约之条。
此约第一条所定交界各处,准许两国所属之人随便交易,并不纳税。各处边界官员护助商人,按理贸易。其瑷珲和约第二条之事,此次重复申明。
俄国商人,除在恰克图贸易外,其由恰克图照旧到京,经过库伦、张家口地方,如有零星货物,亦准行销。
库伦准设领事官一员,酌带数人,自行盖房一所,在彼照料。其地基及房间若干,并喂养牲畜之地,应由库伦办事大臣酌核办理。
中国商人愿往俄罗斯国内地行商亦可。俄罗斯国商人,不拘年限,往中国通商之区,一处往来人数通共不得过二百人,但须本国边界官员给予路引,内写明商人头目名字、带领人多少、前往某处贸易、并买卖所需及食物、牲口等项。所有路费、由该商人自备。
试行贸易,喀什噶尔与伊犁、塔尔巴哈台一律办理。
在喀什噶尔,中国给与可盖房屋、建造堆房、圣堂等地,以便俄罗斯国商人居住,并给予设立坟莹之地,并照伊犁、塔尔巴哈台,给予空旷之地一块,以便牧放牲畜。以上应给各地数目,应行文喀什噶尔大臣酌核办理。其俄国商人在喀什噶尔贸易物件,如被卡外之人进卡抢夺,中国一概不管。
俄罗斯国商人及中国商人至通商之处,准其随便买卖,该处官员不必拦阻。两国商人亦准其随意往市肆铺商零发买卖,互换货物。或交现钱,或因相信赊帐俱可。居住两国通商日期,亦随该商人之便,不必定限。
俄罗斯国商人在中国,中国商人在俄罗斯国,俱仗两国扶持。俄罗斯国可以在通商之处设立领事官等,以便管理商人,并预防含混争端。除伊犁、塔尔巴哈台二处外,即在喀什噶尔库伦设立领事官。中国若欲在俄罗斯京城或别处设立领事官,亦听中国之便。两国领事官各居本国所盖房屋,如愿租典通商处居人之房,亦任从其便,不必拦阻。
……
如此种种条约中确认了中俄《瑷珲条约》的效力,再次承认了沙俄对中国黑龙江以北领土的侵占,并把《瑷珲条约》规定为中俄“共管”的乌苏里江以东40多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强行割占。
同时条约又为沙俄进一步割占中国西部领土制造了“条约依据”,这个条约极大地破坏了中国的领土完整。
第五百二十四章 讹诈(新年快乐)
俄国人如此欺人太甚,僧王和一干大清谈判代表都稍微看了眼那厚厚一跌协议体草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第一轮谈判刚刚开始便已宣告结束。
消息传出京中大佬一片哗然,大骂俄国佬贪婪无耻的同时,也对谈判解决与列强联军之间的争端失去信心。
尼玛的连没出兵的俄国佬都如此嚣张狂妄,更不用提组成联军主力的英法连国,岂不是更是狮子大开口?
果然,之后的两次谈判,英国公使和法国公使也毫不客气的拿出早有准备的条约草稿,一副胜利者的嘴脸实在让人厌恶。
法国佬拿出的条约虽没有俄国佬那般名目繁多,但也绝对恶意满满。
条约第一款:法国钦差大臣于己未年五月进京换约,行至大沽,该处武弁拦阻前进,大清国大皇帝甚为悔惜。
条约第二款:法国钦差大臣进京换约时,或于途次,或在京师,大清官员俱以相宜钦差之优礼接待,俾得任便称其职守。
条约第三款:从换和条约之日起,咸丰八年在保定所定之和约暨遗补之款,除现在所改之款外,即日均应一一施行。
条约第四款:己未年在保定所定遗补第四款内载,中国赔补军需银二百万两,兹以删去;今复议定,赔补银共捌百万两。
在此数内,已收到去岁粤海关缴银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两零。其余银两,宜在中国各海关每年收税银若干,按五分之一扣归。
其交银之时,系三个月交一次,首次宜于咸丰拾年八月十七日起而于十一月二十日止。但所交之银,或纹银,或洋银俱可,其银应交法国驻扎中国之钦差大臣,或所派之员亦可,但限定于十月十八日在津郡一盘现交银伍拾万两。将来法国驻扎中国钦差大臣暨中国大臣各派委员,会议定立如何交收银两,如何立定收单等事,再为妥定。
条约第五款:中国今所赔补之银本系为军需,又为法国商人及其所保护者在广东省城所有行内物件被百姓或烧、或劫。将来法国将此赔补之银,均公允分摊与被累之法国人;其银扣一百万两,派与法国民人及其所保护者,为补其害,或慰其苦,其余皆抵军费。
条约第六款:应如道光二十六年正月二十五日上谕,即晓示天下黎民,任各处军民人等传习天主教、会合讲道、建堂礼拜,且将滥行查拿者,予以应得处分。又将前谋害奉天主教者之时所充之天主堂、学堂、茔坟、田土、房廊等件应赔还,交法国驻扎京师之钦差大臣,转交该处奉教之人,并任法国传教士在各省租买田地,建造自便。
条约第七款:从两国大臣画押盖印之日起,直隶省之天津府克日通商,与别口无异,再此续约均应自画押之日为始,立即施行,毋庸俟奉两国御笔批准,犹如各字样列载保定和约内,一律遵守如此。
法国水,陆二军,俟在天津收银全五十万两。方能退出天津,屯占大沽、烟台二口,待至中国将所赔之银全数交清后,所有法国武弁占踞中国各地方均应退出境界。然任水,陆各大将军于天津扎兵过冬,而俟所定赔补之现银给清后,则撤大军退出津郡。
条约第八款:戊午年所定原约互换之日,所有法国屯于舟山之军立当出境,续约条所定应缴银五十万两缴清之日,除统兵官暂驻天津过冬谅不便即行撤兵外,应如第七款内所言,即驻津各军亦应离城,退至大沽炮台、登州、北海、广东省城各等处驻扎,俟续约所定赔补款八百万两全数缴清,以上各驻军再当扫数撤归。
条约第九款:亦戊午年定约互换以后,大清大皇帝允于即日降谕各省督抚大吏,以凡有华民情甘出口,或在法国所属各处、或在外洋别地承工,俱准与法民立约为凭,无论单身,或愿携家眷,一并赴通商各口,下法国船只,毫凭禁阻。该省大吏亦宜时与法国钦差大臣查照各口情形,会定章程,为保全前项华工之意。
条约第十款:戊午年所定之和约第二十二款内有错载之字样,即系凡船在一百五十吨以上者,每吨钞银五钱,现在议定,凡船在一百五十吨以上者,每吨钞银四钱,不及一百五十吨者,每吨纳银一钱,嗣后大,法国船只进口,俱按现在议定之数输纳。右续约于京师妥定,华、法两国钦差全权大臣各画押盖印,于降生一千八百六十年十月二十五日,即咸丰十年九月十二日。
……
相对于法国佬的死要钱,英国佬就狠厉得多。
他们提供的条约草案中,直接将1858年秋大学士桂良等与英专使额尔金所达成的英公使暂不驻京的谅解无效;英公使是否驻京由英国决定。
又要求大清赔偿英**费600万两和英商的损失200万两;占领天津、大沽、登州、北海、广州等处英军,候赔款交清时方才撤离。
要求大清全面开放劳务市场,凡有情愿出国做工之华民,“俱准与英民立约为凭,无论单身或愿携带家属一并赴通商各口,下英国船只,毫无禁阻”。
要求大清割让广东“九龙司地方一区”给英国,同时开放天津为通商口岸。
条约第一款:一、前于戊午年五月在天津所定原约,本为两国敦睦之设,后于己未年五月大英钦差大臣进京换约,行抵大沽炮台,该处守弁阻塞前路,以致有隙,大清大皇帝视此失好甚为惋惜。
条约第二款:一、再前于戊午年九月大清钦差大臣桂良、花沙纳,大英钦差大臣额尔金,将大英钦差驻华大臣嗣在何处居住一节,在沪会商所定之议,兹特申明作为罢论。将来大英钦差大员应否在京长住,抑或随时往来,仍照原约第三款明文,总候本国谕旨遵行。
条约第三款:一、戊午年原约后附专条,作为废纸,所载赔偿各项,大清大皇帝允以八百万两相易。
其应如何分缴,即于十月十九日在于津郡先将银伍拾万两缴楚;以本年十月二十日,即英国十二月初二日以前,应在于粤省分缴三十三万三千三百十三两内,将查明该日以前粤省大吏经支填筑沙面地方英商行基之费若干,扣除入算;其余银两应于通商各关所纳总数内分结,扣缴二成,以英月三个月为一结、即行算清。
自本年英十月初一日,即庚申年八月十七日至英十二月三十一日,即庚申年十一月二十日为第一结,如此陆续扣缴八百万总数完结,均当随结清交大英钦差大臣专派委员监收外,两国彼此各应先期添派数员稽查数目清单等件,以昭慎重。
再今所定取赏八百万两内,二百万两仍为住粤英商补亏之款,其六百万两少裨军需之费,载此明文,庶免纷纠。
条约第四款:一、续增条约画押之日,大清大皇帝允以天津郡城海口作为通商之埠,凡有英民人等至此居住贸易均照经准各条所开各口章程比例,画一无别。
条约第五款:一、戊午年定约互换以后,大清大皇帝允于即日降谕各省督抚大吏,以凡有华民情甘出口,或在英国所属各处,或在外洋别地承工,俱准与英民立约为凭,无论单身或愿携带家属一并赴通商各口,下英国船只,毫无禁阻。该省大吏亦宜时与大英钦差大臣查照各口地方情形,会定章程,为保全前项华工之意。
条约第六款:一、前据本年二月二十八日大清两广总督劳崇光,将粤东九龙司地方一品,交与大英驻扎粤省暂充英法总局正使功赐三等宝星巴夏礼代国立批永租在案,兹大清大皇帝定即将该地界付与大英大君主并历后嗣,并归英属香港界内,以期该港埠面管辖所及庶保无事。
其批作为废纸外,其有该地华民自称业户,应由彼此两国各派委员会勘查明,果为该户本业,嗣后倘遇势必令迁别地,大英国无不公当赔补。
条约第七款:一、戊午年所定原约,除现定续约或有更张外,其余各节,候互换之后,无不克日尽行,毫无出入。今定续约,均应自画押之日为始,即行照办,两国母须另行御笔批准,惟当视与原约无异,一体遵守。
条约第八款一、戊午年原约在京互换之日,大清大皇帝允于即日降谕京外各省督抚大吏,将此原约及续约各条发钞给阅,并令刊该悬布通衢,咸使知悉。
条约第九款:一、续增条约一经盖印画押,戊午年和约亦已互换,须俟续约第八款内载,大清大皇帝允降谕旨奉到,业皆宣布,所有英国舟山屯兵立当出境,京外大军即应启程前赴津城并大沽炮台、登州、北海、广东省城等处,候续约第三款所载赔项八百万两总数交完,方能回国,抑或早退,总候大英大君主谕旨施行。
以上各条又续增条约,现下大清、大英各大臣同在京都礼部衙门盖印画押以昭信守。
……
这哪里是谈判,分明就是赤落落的讹诈啊……
第五百二十五章 火烧圆明园(羊年大吉)
这样的谈判过程,哪里还有什么进展可言?
一连三场谈判毫无进展不说还受了不少闲气,直让僧王气个倒仰,心中实在不爽扬言要列强联军好看。
这真是自讨苦吃!
如果是两江总督吴可当面的话,估计谈判桌上的列强联军高层可能还会顾忌一二,作为败军之将的僧王根本就没放在联军谈判代表眼里。
欺软怕硬的事儿倒哪都不少见!
在列强联军派出的谈判代表心中,僧王就是不折不扣的好欺之辈。
所以,在言语之中便很有些不客气,僧王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谈了几次只差没把肺给气炸。
洋人狂妄是一方面,关键是这帮可恶的混蛋老拿八里桥之战说事,僧王脸上很是挂不住哇。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忍耐不揭短,洋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规矩呢?
尼玛的不就是败了一仗,可是老祖宗们不也说了吗,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又不是不能翻身,有必要时刻挂在嘴边招呼么?
加上洋人又弄出这些类似‘城下之盟’的玩意儿,僧王的心情能好得了才叫见鬼了,没当场掀桌子翻脸已经很有涵养了。
“诸位还是清醒点吧,眼下占据优势的可是清军!”
忍无可忍之下僧王同志说了重话。
“肉肉肉,亲王阁下联军只是主动转移,贵**队还没那本事打败联军!”
额尔金一双鹰目闪过一丝不甘,崩紧了脸色严肃说道。
“有区别吗,你们主动转移还不是因为官军的逼迫?”
僧王毫不退让直言道。
“呵呵,亲王阁下可别忘了天津和通州!”
“好象这两城已被官军包围,收复回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亲王阁下如果有信心的话,大可以试上一试!”
“……”
诸如此类的唇枪舌剑几乎每次谈判都会来上一段,而后列强联军高层便态度强横,很不客气的要求僧王签署那几份条约。
开玩笑,僧王又不是傻子,明明清军没有败还签这玩意,那不是嫌自己头上的官帽子戴得太稳当了么?
谈判自然又是以不欢而散结束!
僧王自然是气闷之极,照这样谈下去何时何日才是个头?
恰好这时河南清军与两江后续大部赶到京畿地区,他二话不说以钦差大臣的名义命令新来援军立即加入围攻天津的作战序列,誓要给狂妄自大的列强联军高层一个深刻教训。
眼见清军大兵云集,河南援军与山西援军主将自然不愿放弃如此表现机会,联合向荣部上万清军总数近三万人马,潮水般向天津城防冲了过去。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僧王率领六万以上清军,在八里桥都被六千列强联军打得抱头鼠窜差点全军覆没,如今几路清军人马加起来不足三万,想要找驻守天津的列强联军麻烦,又岂是那般简单?
天津城里驻防的列强联军人马超过五千,面队不足六倍之敌的清军攻击,又占有地利优势的情况下,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这场参与人数近五万的大战,只进行了大半天时间,便以清军狼狈撤退而终结,给了志得意满的僧王狠狠一记耳光。
短短半天时间清军伤亡超过三千,由几路清军聚拢起来的人马就有些受不了拉,他们可比不得两江清军能顶。
要不是压阵的一万两江清军及时接应,给予驻守天津的列强联军强大威慑的话,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僧王吃了憋自然迁怒那几位援军将官,连带着吴可也被记恨上了。
洋人打了胜仗,在谈判桌上的气焰更加嚣张,非要逼着僧王签订那些个不平等条约。
僧王哪敢答应,他本就与留守京中大佬不睦,要是在这上头犯了糊,岂不是送着把柄给人?
同时还有桩烦心事儿,那就是圆明园被祸害得不成样子,究竟被洋人抢掠了多少珍宝要好好的思量思量,找个机会从洋人手里要回来。
这玩意真不好查,当初咸丰帝跑路跑得太过匆忙,竟连圆明园的帐册都遗失了去,眼下圆明园又落在洋人之手,哪可能让清军到园子里清点?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心中有数的,根据从园子里逃出来的太监所言估计,此次园子里被劫掠和被破坏的财宝,总价值绝对超过两千万两银子。
当然,被近万列强联军抢掠装车和破坏的物件,有很大一部分实属无价之宝。而且洋人还不知道其中的惊人价值,其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
僧王刚刚在谈判桌上提出,要求列强联军从圆明园撤走,并归还抢掠装车的无数财宝,当即便遭到联军高层强硬拒绝。
“清国必须答应联军要求,否则战火不熄联军也绝不撤退!”
额尔金在谈判桌上,态度极其强硬表态。
本来法美等国公使还有些担心,生怕联军态度过于强硬彻底激怒清国高层。
可是等到天津方面的捷报传来,联军诸国公使顿时放下心来,跟着额尔金达成一致意见,极力要求战场上没能达成的目的想在谈判桌上解决。
而且清国谈判代表们的拙劣表现,也近一步促涨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亲王阁下还要尽早做出决断,不然联军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当谈判进行到第九天的时候,联军高层耐心渐失,见清国谈判代表一味推委拖延,额尔金更是危言恐吓。
僧王哪会害怕这样的威胁,根本就不予理会只在口头上纠缠不朽,谈判再一次无疾而终。
联军高层大怒,为了给清国谈判代表一个深刻教训,同时也是为了掩盖他们大肆抢掠圆明园的罪证,使清廷以及谈判代表“惕然震惊”,俯首帖耳,任其宰割,联军高层额尔金悍然下令火烧圆明园部分建筑以示警告。
公元1860年10月18日,盘踞圆明园的数千联军官兵手持火把,在园内指定位置纵火焚屋,霎时间部分园林化为一片火海。
当此之时,殷红的火焰,映在从事放火的联军官兵脸庞上,使他们看起来仿佛魔鬼一般。
圆明园上空,顿时烟雾笼罩火光烛天。被选定焚毁的宫殿、庙宇、以及其它古老的建筑,轮奂辉煌、精美华丽、足资纪念的物品都付之一炬,化为劫灰了。
渐渐地,相距十多公里的北京城上空也被浓浓黑云笼盖,无殊日蚀。大火几昼夜不熄,万寿山清漪园、香山静宜园及畅春园的一小部分园林建筑也跟着受到波及被焚。
要不是驻守此地的刘铭传等清军将领反应及时,急忙布置隔离带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就这样,凝结着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大量血汗和智慧、经六朝皇帝150余年悉心经营的一代名园圆明园,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被闪电般劫毁而破坏了一半以上建筑,剩下的也在大火浓烟之中被熏得不成样子。
偌大的一个圆明园,十六七万平方米的皇帝园林建筑,竟然被列强联军丧心病狂的放了一把火焚烧,仅有蓬岛瑶台、双鹤斋、海岳开襟等三处园林景群及二三十座殿阁、亭榭、庙宇、值房和园门幸存。
而且“殿内陈设、铺垫、几案、椅杌、床张均被抢掠”,“门扇多有不齐”,真是惨不忍睹。
而下令放火的元凶英国佬额尔金却是很不以为然,竟得意洋洋不知羞耻地表示:“此举将使中国与欧洲惕然震惊,其效远非万里之外人所能想象者。”
而另一位列强联军高层戈登承认:“我们就这样以最野蛮的方式,摧毁了一小半世界上最宝贵的园林财富,不过这是值得的,联军就是要以此手段逼迫清国低头,要让清国知道联军不是好惹的!”
列强联军如此疯狂举动,自然震惊了近在咫尺的京师。
谁都没想到列强联军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逼迫大清谈判代表低头,竟然一把火将小半个圆明园付之一炬!
一干京中大佬坐不住了,也没了心情看僧王的笑话,愤怒恐惧之余囔囔着一定要报复,要给嚣张狂妄的列强联军好看。
吴可这位京城保卫战的头号功臣,自然又被推举出来,受到一干留守京中大佬的热烈期待,希望吴可和手下两江亲王之师再接再厉,给洋人一个深刻教训。
可惜的是,京中一干大佬求战心切,恨不得立刻就叫洋人好看,行动才刚刚开始就僧王严厉阻止。
他根本就不看好清军的战斗力,一再表示按皇帝陛下的命令,要以谈判为主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连咸丰帝都被抬出来了,留守京中大佬却是不好做得太过,只得愤愤不平的停下整军备战的动作,暗地里的漫骂和不屑自然少不了。
更让人气愤的是,英国全权代表詹姆士·布鲁斯以大清曾将巴夏礼等囚于圆明园为借口,将焚毁圆明园列入议和先决条件。
这可就是赤落落的打脸了,就算以僧王的‘好脾气’都忍不住动了无名之火,更别说早就打出心气的京中大佬们……
第五百二十六章 承德面圣(给书友们拜年拉)
列强联军疯狂的纵火焚烧了小半个圆明园,大火三日不灭,圆明园及附近的清漪园、静明园、静宜园、畅春园及海淀镇均被受到波及一片废墟,安佑宫中,近300名太监、宫女、工匠葬身火海。
洋人这样凶残的手段真真令人发指,就是不想太过插手其间的吴可,都忍不住动了无名之火。
虽不明白僧王为何防备自己和两江清军,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提出了要和列强联军大战一场的想法,此战由两江清军打头阵!
随着京畿周围几省援军赶来,两江清军后续主力部分终于也姗姗来迟,吴可眼下手头掌握两江清军近两万,其战斗力却是极为可观。
只是让人感觉古怪的是,僧王似乎对吴可和两江清军颇为不喜,之前来援清军合攻天津之时便被压下不许同往,眼下吴可主动求战更是被直接拒绝。
吴可怎么说,也是天下九督中排名第二的两江总督,自然不会干那热脸贴冷屁股的无稽之事,既然僧王如此不给面子他也不好太过强求。
本来他作为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并不想参合朝廷与洋人的后续谈判,免得碍了别人的眼自找没趣。
单单这点,他就在一干京中大佬眼中落了个‘谦虚’的好印象,此时主动求战又被僧王毫不犹豫拒绝,自然又获得一干京中的支持和维护。
怎么说,大家都是曾在一个战壕共事过的战友,吴可的能耐以及两江清军的战斗力,都极受一干京中大佬的看重。
当下的大清局势如此,这帮京中大佬无不心知肚明,朝廷虽有大义名分不假,可想吴可这样的封疆大吏逐渐做大也是事实。
外有洋人虎视耽耽,内有太平军以及捻匪到处肆虐,大清的形势真可用‘风雨飘摇’来形容,能和手握重兵的一方封疆搞好关系自是最好,就算搞不好关系但也不能直接把关系搞崩不是?
一干京中大佬本就与僧王不睦,如今又有了吴可的关系,之前努力维持的一点面子功夫都懒得维护了,直接就是水火不容的架势。
京中大佬与僧王闹了矛盾怎么解决?
自然是要求跑路皇帝咸丰出面裁决了,于是各种弹劾折子如潮水般送往承德行宫,基本上都是拿僧王‘办事不力’作靶子一拥而上。
一干京中大佬油滑的很,在述说京城这边情势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列强联军火烧圆明园,以及在谈判桌上态度嚣张预言恶劣的黑锅,一股脑全部扣在僧王头上,既表示了他们的无辜又同时狠狠给了僧王一击。
当然了,僧王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作为跑路皇帝咸丰的心腹大将,加上又有一帮同样拥有跑路‘经历’的朝中重臣帮衬,自然不会让一干留守京中大佬的‘阴谋’轻易得逞。
于是吴可躺枪了,他啥动作都没有却是第一个被跑路皇帝咸丰,一封圣旨第一个叫去承德行宫问话的重臣。
跑路皇帝咸丰竟然在这等重要关口,直接调走京师保卫战的头号功臣吴可,这样的做法实在让以恭亲王为首的京中大佬们震惊又气愤。
有没有搞错,咸丰帝这一手简直就是在动摇京城军心士气。
吴可在京城保卫战中的表现,京营清军和京中留守大佬哪个不心中有数,可以说京城保卫战能取得成功,吴可居功甚伟。
两江清军的战斗力也是让人乍舌不已,但那是在吴可的亲自指挥下才能发挥如此威力。要是吴可在此关键时刻一离开京城,两江清军的战斗力能不能维持住真真让人担心不已。
恭亲王,桂良以及花沙纳等等留守京城的朝堂大佬,纷纷第一时间赶来与吴可相见密谈,想知道吴可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皇帝下旨相召我自然得第一时间赶去承德!”
“京畿局势?不是还有诸位大人坐镇么,洋人已不能直接威胁京师安危,加上周围诸省清军已增援抵达,洋人军队虽强也大势已去,没办法再像之前那般猖狂,诸位大人也用不着担心什么!”
“圆明园?圆明园虽被洋人丧心病狂的一把大火毁了小半,但这事有僧王处理还轮不到我一外臣过多置喙!”
“诸位大人放心就是,我虽然离开了但两江清军还在,护住京师等地安全还是没啥问题了,当然最好不要盲目行动免得出了什么出乎意料的变故!”
“……”
吴可一番侃侃而谈打消了恭亲王等人的不少忧虑,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经由此事,与僧王的关系算是彻底弄僵,既然他好心好意的提议被否决了,他也懒得在争取什么免得被人误会,拜别了一干京中大佬后,他便直接带着自己的总督卫队三千铁骑急匆匆赶赴承德行宫。
北京到承德距离真的不远,加上又是快马加鞭一路急赶,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他和手下三千总督卫队便已赶到。
不得不说,吴可在京城保卫战中的表现确实不错,跑路皇帝咸丰还是非常认可的,给予了他和手下三千总督卫队非常高规格的接待。
匆匆休整了半天时间,吴可便跟随传旨太监拜见了咸丰帝。
咸丰帝的身子真不咋样,在吴可拜见之时,连端正坐姿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那张没有血色的麻子脸,以及泛青的嘴唇一脸的病容看着都感觉不靠谱。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跑路皇帝咸丰帝身体都弱成这德性了,竟然还不改他那‘风流’性子每日无女不欢。
他才来承德行宫不过短短半日时间,跑路皇帝咸丰的‘风流韵事’已经听了一耳朵,内容之荒唐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丫的难道不要命了么,是不是龙椅坐久了磕着屁股闲烦?
当然,心中腹诽归心中腹诽,脸上却是绝不肯露出分毫。
咸丰帝先是好好的夸赞了吴可一番,再次肯定了吴可在这次京城保卫战中的首要功劳,并听取吴可详细解说了近一个月大战的经过。
虽然在战斗期间京城从没断了送往册的的折子,咸丰帝也了解了此战的一些大概,但总比不上吴可这样的亲身经历者述说来得详细,很多细节上的东西也能从吴可的话中得到详细了解。
这一天咸丰帝显得兴致很高,一连在行宫御书房听了吴可小半天的‘讲古’,要不是后世那位慈禧太后频繁派宫人过来问安,气氛融洽的谈话才草草结束,不然只怕吴可还能在行宫蹭上一顿御膳。
眼见吴可在皇帝面前如此得脸,那些跟随皇帝一起跑路来到承德的官员怎么会放过这样的结交机会,之后两天吴可的临时驻地那真是宾客盈门好不热闹,要不是吴可担心太过惹眼及时闭门谢客,只怕该有都察院的御史来找麻烦了。
之后几天时间,跑路皇帝咸丰又频繁召见了吴可,向他询问一些感兴趣的话题,有京城保卫战的也有两江地区的经济民生以及战事的,圣眷之隆一时无两实在让人羡慕嫉妒恨。
只有吴可自己心中明白,别看跑路皇帝咸丰在他面前笑吟吟的摸样,好象很得意他似的其实不然。
他都来承德五六天时间,受跑路皇帝咸丰相召觐见也有三四次,虽然每次看着咸丰帝都一副兴致勃勃乐此不疲的摸样,可却是一次都没提及眼下大清最重要的事务——与列强联军高层谈判!
吴可又不是聋子瞎子,还有近两万两江清军囤驻在京城周围呢,京城方面的消息可是源源不断动到他手中。
更不要说,承德行宫的保密措施实在太渣,各种流言信息满天飞,其中就包括僧王与列强联军高层谈判很不顺利的消息。
是的,谈判依旧没有取得任何结果不说,反而还有越谈越糟糕的架势。
对此,吴可除了冷笑还是冷笑,只要跑路皇帝咸丰不提,他就装做啥都不知道根本就不提这茬。
作为外臣又是天下九之排名第二的两江总督,加上又是依靠实打实的战功一步步爬上来的狠人,吴可十分明白自己的长处和短初,才不愿意主动投身京城那让人琢磨不透的政局争斗之中。
而且他作为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本来就已经很是打眼了,要是还表现得朝堂政局太过关注的话,那真就是自找麻烦了。
不过好在列强联军已从京外撤离,加上如今清军兵力优势实在太多,不用担心列强联军再打京师属意,住需好好处理圆明园,以及通州和天津两处的麻烦,倒不用担心其它的什么问题,吴可就业就懒得理会谈判进程如何缓慢又是如何的僵持。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频繁的被召进承德行宫面圣,吴可竟然无意间撞上了那位后世大名鼎鼎的慈禧太后,此时的懿贵妃两面。
这厮真不愧是个权利欲极强的女人,两次撞见都是在咸丰帝的御书房,而且还跟咸丰上相着朝廷大事帮忙批阅奏折什么的,吴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等他反应过来后便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第五百二十七章 驱赶(羊年大吉)
慈禧是怎么上位的?
这段后世也有不少影视小说作品介绍吧,好象咸丰帝不久之后便挂掉了,还有个什么‘顾命八大臣’的,结果都被慈禧联合恭老六给干掉了。
这女人可是个狠人,后世那么大名头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大清最后落得那个国破人亡的下场,这位的功劳可着实不小。
要说后宫争权什么他可以理解,但明明这位已经位及皇太后之尊,就算皇帝不是他亲生儿子,可在这个‘以孝治国’的封建时代,就算是皇帝也不敢不给面子做出什么忤逆之事来。
可就是如此,着位依旧牢抓权利不放,无论在内宫还是在朝堂之上,这位可都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皇帝在她跟前也只是个傀儡而已。
如果这位有孝庄的能耐和大局观倒也罢了,可惜这位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窝里横’,为了自身权势和享受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吴可可不想被这么一个女人压在头上憋屈。
这女人可是个厉害的,小小年纪就表现得心机深沉让吴可不喜。
皇家没秘事,虽然他之前没太过注意这方面的八卦,但也听说了不少。
慈禧虽然并不生在江南,但她随父亲去江南做官几年,委实地做了一段时间的江南女子。
当咸丰下诏大选才女的时候,慈禧身着满清旗袍,带着一身江南风味,坐上一艘小船,轻驶在江面上了。那时的慈禧才刚十八岁,原名叶赫纳拉*杏贞,是个面目清秀,身材小巧的女子。
风卷云舒,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然而官船上的杏贞和婉贞姐妹俩却带着一袭哀怨,默默饮泣着丧父的情怀。
虽然选秀是喜事,然而喜事也兼带着丧事。船上蒙着一层白布,郁郁悠悠地向前行驶着。
这时候,戏剧就因这丧船上的白布发生了!
原来,清河县有个县令叫吴棠,因他朋友的父亲去世,护送灵柩经过他所管辖的清江浦。他便派仆人送过去三百两银子以示哀悼。谁知这仆人也没有细问,看到江上行来的丧船,便将银子递上去了。
回来向吴县令交差时,仔细一问,才知道弄错了!气得吴县令将仆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而,回头一想,那船里坐着两位选秀的姑娘,便一下子来了好奇心,想趁机瞅瞅姐妹俩长得什么样子。
说不定两个之中哪个当上贵妃娘娘,自己还有可能被提拔一下呢!想到这儿,便又拿了三百两银子,让仆人给他朋友送去,自己却跑到满族秀女的河船上吊唁去了!
其实吴棠心里明白,这选秀的姑娘大多都是官员的女儿,吊唁当然也不会空忙乎一场了!
吴棠走进河船,果然见到了一对姊妹花。姐姐貌美非常,一频一举,楚楚动人!
吴棠一睹满族秀女的风采,不禁大惊!
满州秀女感恩之甚,姐姐竟对妹妹说:“吾姊妹他日若得志,万无忘此贤令尹。”。
当时的吴棠万万没有想到,此次巧遇果然使他官运亨通,连升五级。然而,当时的吴棠还只是流连杏贞的美貌,甚至感觉有些魂不守舍。
慈禧在第一轮选秀中胜出,妹妹却落选了。选秀的慈禧并没有引起咸丰的注意,当然紫禁宫里美女如云,宫娥妃嫔,美貌者不计其数,慈禧虽然长得俊秀,但确实并不是超绝的那种,自然也不容易使咸丰顾盼流连了。
为了引起咸丰的注意,慈禧不得不听从了太监的主意,打扮成江南女子的模样,把圆明园中自己居住的院落装饰成一幅江南情调。
然后在红船绿柳中歌一曲江南小调,再让乐工弹奏几曲江南民乐,大有“此曲只有天上来”的感觉。
咸丰‘不小心’徒经此地,便禁不住被这别具特色的江南风情留住了脚步!
其实在满清时代,皇宫里是禁止汉族女子入住的。慈禧虽是旗人,然而如此大胆地将寝宫改造一番,又着一袭江南汉女服饰,哼一曲江南小调,其实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慈禧的政治投资可谓用心良苦,然而这份投资果然没有辜负慈禧的苦心!
说起来慈禧与咸丰,确系一对绝配夫妻!
当一曲江南情歌升平,琴瑟合和中响彻了多少高山流水之音!
在咸丰的眼里,慈禧如同一棵高贵而不染尘俗的兰草!
在慈禧的眼里,君王的一颦一笑,都关系着自己的政治前途。
二人真是各揣心事,暗香默许!
夫妻二人何多相似,可谓天造地合!
咸丰一生沾染过不少女人,可偏偏只跟慈禧生了一个儿子!
咸丰让慈禧伴寝次数并不比其他妃嫔多,后期让慈禧代批奏折,目的当然是为了找其他妃嫔鬼混了!
慈禧这人也怪,慈禧批阅的奏章错字连篇,根本就没法让人读下去。
她写得最好的一个字就是“福”字。所以慈禧以“福”字自豪,常常高兴了,给大臣赐“福”。
那些屁颠屁颠的大臣们表面上一幅恭恭敬敬、喜形于色的样子,背地里还不知怎么想扁上几脚呢!
但是很奇怪的是,作为满人的慈禧居然会写汉字!
这当然也是咸丰托她帮忙的原因了!
就是这样,慈禧不仅成了咸丰得力的助手,而且还阴差阳错——咸丰宠过的妃子虽然那么多,却只有慈禧一人为咸丰生了儿子而且抚养成人!
虽然咸丰还有个玫贵妃后来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偏偏还没来得及起名就夭折了!
咸丰帝体弱多病,兼之当时的大清北有英法联军入侵北京、南有太平天国反清农民起义,正值内忧外患之际,让他心力憔悴。懿贵妃能读写汉字,于是咸丰帝时常口授并让其代笔批阅奏章,并且允许懿贵妃发表自己的意见,因而大臣们多对叶赫那拉氏不满。
更让吴可头疼的是,在跑路皇帝咸丰接见他的时候,撞上了这位在帮着咸丰处理奏折,跑路皇帝还不知避讳,就让那位懿贵妃在一边旁听不说,要是懿贵妃有什么想法的话还可以出言议论一下。
这对夫妻倒是配合得不错,可吴可有些受不了了哇。
他当然不是啥思想保守的人,对于女人干政这样的事情也没啥心理负担。
当然了,穿越过来也快十年时间了,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封建礼教的影响,主要是大男子主义有些过于膨胀了点。
他就是不喜欢慈禧这人,更不用说这位也没受什么太好的教育,虽能读写汉字但水平却糟糕得怀念,见识方面也过于浅薄了点,眼界什么的也是不怎么样,往往说出的话让吴可有种哭笑不得对牛弹琴的无奈感觉。
说白了他就是不愿与这位有丝毫纠葛,眼看着咸丰帝一副病体孱弱不久于人世的摸样,他便打定主意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得越远越好。
当然了,咸丰帝当面他却没任何表示,只是转告了恭亲王等留京大臣的想法,希望咸丰帝尽快返回京城坐镇主持大局。
咸丰帝一听就不乐意了,虽然没来上一出脸色大变勃然大怒之类的表演,但他也很敏锐的发现这位跑路皇帝神色间的不正常。
这厮倒也脸皮奇厚,当着吴可的面就表示自己身体有痒,还得好好静心调养。至于京城诸事还是交给一帮朝臣们处理就是,眼下回京却是不太可能。
胆小鬼!
吴可在心中暗骂,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先关心了一下跑路皇帝的身体状况,然后不依不饶问讯跑路皇帝具体什么时候回去。
咸丰帝这下真的为难了,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不愿回去的,不仅眼下不愿回去,就算解决了洋人的麻烦也不想回去。
他这次着实被列强联军给吓着了,认为京城实在不安全,随时都得面对洋人有可能从海上到来的威胁,实在太过危险了点。
见吴可还有再问的意思,跑路皇帝咸丰可不耐烦了,心情也一时大坏随便找了个由头结束了这次谈话,要吴可下去好好休整休整。
既然心中对吴可这位两江总督生了不喜,跑路皇帝咸丰也一向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和身边的懿贵妃一说心中想法,夫妻两便商量着如何赶吴可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远远的赶走。
没错,跑路皇帝生怕吴可这厮揪着回京的事情不放,便不愿意放着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在眼前碍事。
如果是其他朝廷重臣倒也罢了,吴可可是此次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如果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将将人驱赶,那真是要落下不好名头的。
幸好吴可也是个识相的,之后几天见咸丰帝不再召见自己,在与承德行宫的朝臣往来之时不经意间表现了一丝失落情绪,而后又隐约透露自己出来已经快有大半年时间,还不知道两江那边有没有事情,透露出一丝想回去的意思。
跑路皇帝咸丰自然很快就听到传言,心头一动就想到了一个让吴可尽快离开的主意,一个既不伤颜面又说得过去的理由……
第五百二十八章 回返
时光流逝,转眼便到了十一月隆冬季节。
吴可率三千总督卫队将士辞别了跑路皇帝咸丰以及一干随行大员,时隔大半个月之久离开了承德行宫。
回想这次承德之行,真让他有一种玩儿戏的错觉。
作为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行宫上至跑路皇帝咸丰下至随行大员没一个敢于怠慢的,吴可享受到了极高的礼遇和招待。
可问题是,跑路皇帝咸丰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身体不好竟和内宫妇人商议朝政也就罢了,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胆小怕事不经吓,也没有担当在这等关键时刻还不思回京城主持大局。
这样的情况说实话,让吴可感觉十分的不爽。
怎么地,他跟一帮留守京中大佬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守住了京师,跑路皇帝咸丰虽然嘴里说得好听,可实际行动上却是极为打击士气。
尼玛的竟然以洋人还未彻底离开京畿腹地,回京多有风险为由打定主意不回京。
这样的皇帝还能让人说什么,吴可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以后别指望他还会如此积极,尼玛的好象他多管闲事一般。
当然,让他如此急切离开承德行宫的首要原因,还是他遇上了那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慈禧。
不知道跑路皇帝咸丰什么时候挂掉,他更不想参合之后的朝堂政治纠纷中。
按照他那有限的历史知识推断,在跑路皇帝咸丰挂掉还留在承德行宫的官员,处境可不是一般的危险。
再从历史上老曾当了近八年时间两江总督,之后好象还干过一段时间的直隶总督来看,在地方上待着貌似更加安全?
慈禧太后的威名实在太甚,尽管他如今身居两江总督高位,手握雄兵过十万,可以说得上地方上的第一诸侯,可也没有在政治争斗中干翻慈禧的信心。
当然,他也不会任由慈禧像历史上那般独揽朝政,自是在暗中动了一番手脚,为了撇清干系他也得早早离了承德这是非之地。
所幸,跑路皇帝咸丰很不耐烦他提出的回京之议,正想找个法子让吴可离开承德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还别说,真被他想到了一个极妙主意……
就在吴可来到承德行宫近十天时,脆行伴驾的都察院御史突然发难,上表指责吴可不顾自身职责胡乱出兵,导致辖下兵祸连结民不聊生,肯请咸丰帝降罪用以警示地方封疆。
一石激千层浪!
任谁都没有想到,都察院那帮御史竟然顶风作案,在吴可最为风光之时暴起发难,丫的这不仅仅打了京城保卫战首功之臣吴可的脸,同时也将一干留守京中大佬的脸狠狠扇了几巴掌。
吴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要说心中不恼火怎么可能?
不过好在他心中早有离意,加上身边心腹幕僚提醒,这是太过蹊跷可能有跑路皇帝咸丰的暗中示意,可能这位跑路皇帝也不怎么待见他在跟前晃荡。
吴可当机立断借坡下驴,立即上表请辞回返两江主持大局。
怕路皇帝咸丰自然要假摸假样的挽留一番,最后见吴可去意甚坚也不在多说,只好好安慰他不要多想便答应了吴可的请辞。
到了这时,吴可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跑路皇帝咸丰不待见他这个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他又哪里情愿待在承德行宫这个是非之地?
双方正好一拍即合各遂了心意,之后几天时间吴可一边做好离开的准备,一边又拜访了一干新认识的,不管是交好还是不交好的随驾朝臣。
终于到了十一月初,承德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吴可率领三千总督卫队将士离开了承德行宫返回京师。
两天后他回到京城,自然又是好一番热闹。
一干京中大佬早知吴可在承德的遭遇,一个个同仇敌忾气愤填膺。恭王和桂良甚至拍着胸口表示,要替吴可出头找回场子。
怎么说都是一起奋战过的战友,而且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利益冲突,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比较齐心。
吴可很是‘感动’,不过却是谢绝了一干京城大佬的好意,表示御史参他虽有鸡蛋里挑骨头之嫌,但江南大营被太平军所破是事实。
他表示自己离开两江时间已长,加上又出了那么档子事儿,确实有些担心两江局势,所以也就起了回意让诸位‘好心’的大佬不要如此。
当然了,回到了京城他自然得关心关心僧王等人与列强联军的谈判进程。
虽然在承德行宫的时候消息也没短过,可是毕竟承德跟京城相隔有一段距离,很多事情的详细经过却是不甚了了。
果然,桂良一脸没好气的表示谈判进程缓慢,谈了这么久的判也没见啥结果,列强联军态度依旧强硬,僧王的日子苦逼着呢。
因为谈判迟迟没有进展,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聚集于京畿地区的数万清军,又与盘踞天津与通州两地的列强联军小战几回合。
结果自然都不怎么乐观,列强联军依仗火,枪与火炮之利,又背靠城防之坚固守,清军虽然数量众多但也拿列强联军无可奈何。
特别是通州城防大战,清军调集超过两万大军一齐攻城,结果却被临时转移进城的几门重炮炸得狼狈而逃损失惨重,攻城战从开始到结束竟不足一个时辰。
这场短暂战斗让一干京中大佬既气愤又庆幸,气愤的自然是清军不顶用,在兵力优势如此之大的情况下竟屡屡吃憋。
庆幸的当然是吴可当初指挥得力,花费不菲代价努力拖延列强联军将重炮云运抵京城的目的,如今看来却是挽救了京城局势,不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眼下京畿局势就是清军与列强联军的对峙,两方一时谁也搞不定对方只能如此对抗。当然时间拖得越久对清军自是更为有利,就是谈判开始以来清军连连受挫,列强联军也只能龟缩几地没了席卷京畿的能耐。
被一干京中大佬强拉着开了几次局势讨论会议,综合各方面的信心得出一个结论,列强联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拿下京城的机会,至于之后随着谈判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变化他们暂时猜测不出,不过京城已经彻底安全却是事实。
达成了这样的一致意见,以恭亲王和桂良为首的京中大佬虽还有些不放心,但也没理由继续要求吴可和手下两江清军留下保护京城。
于是,吴可又在京城暂留了近十天时间,在京城下了第二场小雪的时候,终于彻底了结了京城事务,率领一千总督卫队将士登上了回返两江的船只,在一干京大佬的亲自欢送下离开了奋战多日的京城。
虽是冬季枯水季节,但吴可率领一千总督卫队战士于沧州登船后,一路还是顺利的通过大运河沿途的德州,聊城,济宁,枣庄,最后在徐州下船,用时大半个月。
吴可率一千总督卫队精锐将士从水路返回两江,剩余近两万两江清军也同时拔营向两江赶来。
前不久才赶到天津一带的一万两江清军,因为僧王不待见的原因基本上没参加什么战斗,空耗了一个来月时间整理行装二话不说踏上了回程之旅。
因为心中憋了一股子怨气,所以他们离开之时,也没跟同行的河南清军打声招呼,只是与山东总兵向荣说了一声便拔营起驾。
而之前依靠大运河源源不断增援至京的近六千两江清军,则依旧暂时驻守京城听从恭亲王和桂良等京中大佬的命令,等待吴可安全抵达两江后,明年春天再返回不迟。
还有那数千两江轻骑也留了下来,作为京城机动游击部队使用,怎么说有他们便能牵制得上万列强联军不得动弹,就算僧王再不怎么待见,也不得不给京中一干大佬面子将其留下。
得闻两江总督吴可即将返回两江主持大局,一干安徽和江苏官员富绅自是急急布置了欢迎仪式。等吴可踏上徐州码头时见到的就是一副锣鼓喧天彩旗排偶样的热闹场景。
“恭喜大人顺利进京救驾,并取得进京救驾第一功!”
徐州知府以及当地驻军首领满脸恭敬了迎了上来,嘴里自然是好话不要钱般奉送。
“哈哈这不算什么,天气寒冷大家还是先回城里再说,免得冻着了各位还是吴某人的不是拉!”
重新回到两江自家地盘,吴可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难得的跟手下官员开起玩笑。
“不敢不敢,大人进京救驾劳苦功高,我等辛苦一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干徐州官商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言道不敢,同时又奉请吴可一行回城休整。
在徐州足足休整了三天,期间自然接见了不少闻风而动的割地官商,眼下着天气越来越冷时间也进入了腊月,再过不足一月便到了新春佳节。
吴可也不在留,告辞了一干殷勤的地方官员将领以及士绅,在一千总督卫队官兵以及两千地方清军的护卫下,于咸丰十年腊月下旬终于抵达两江总督衙门临时驻地常州。
也就在这时,京城方面传来与列强联军谈判已达成协议的消息……
第五百二十九章 狼子野心
“真真是个笑话!”
常州临时总督衙门花厅,吴可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一阵冷笑。
回到自家地盘后,因着已近年关他可没啥空闲功夫,整日里忙碌着过年琐事不得脱身,如今突闻京城来信先是一阵诧异,而后边是满腔怒火了。
瞧瞧僧王跟列强联军达成的,都是些什么鸟协议?
先是与穷凶极恶的俄国佬签订了十二条协议:
第一条大清国大皇帝、大俄罗斯大皇帝今将从前和好之道复立和约,嗣后两国臣民不相残害,不相侵夺,永远保护,以固和好。
第二条议将从前使臣进京之例,酌要改正。嗣后,两国不必由萨那特衙门及理藩院行文,由俄国总理各国事务大臣或迳行大清之军机大臣,或特派之大学士,往来照会,俱按平等。
设有紧要公,文遣使臣亲送到京,交礼部转达军机处。至俄国之全权大臣与大清之大学士及沿海之督抚往来照会,均按平等。两国封疆大臣及驻扎官员往来照会,亦按平等。俄国酌定驻扎中华海口之全权大臣与中国地方大员及京师大臣往来照会,均照从前各外国总例办理。
遇有要事,俄国使臣或由恰克图进京故道,或由就近海口,预日行文,以便进京商办。使臣及随从人等迅速顺路行走,沿途及京师公馆派人妥为预备。以上费用均由俄国经理,中国毋庸预备。
第三条此后除两国旱路于从前所定边疆通商外,今议准由海路之上海、宁波、福州府、厦门、广州府、台湾、琼州府第七处海口通商。若别国再有在沿海增添口岸,准俄国一律照办。
第四条嗣后,陆路前定通商处所商人数目及所带货物并本银多寡,不必示以限制。海路通商章程,将所带货物呈单备查,抛锚寄碇一律给价,照定例上纳税课等事,俄国商船均照外国与中华通商总例办理。如带有违禁货物,即将该商船所有货物概行查抄入官。
第五条俄国在中国通商海口设立领事官。为查各海口驻扎商船居住规矩,再派兵船在彼停泊,以资护持。
领事官与地方官有事相会并行文之例,盖天主堂、住房并收存货物房间,俄国与中国会置议买地亩及领事官责任应办之事,皆照中国与外国所立通商总例办理。
第六条俄国兵、商船只如有在中国沿海地方损坏者,地方官立将被难之人及载物船只救护,所救护之人及所有物件,尽力设法送至附近俄国通商海口,或与俄国素好国之领事官所驻扎海口,或顺便咨送到边,其救护之公费,均由俄国赔还。
俄国兵、货船只在中国沿海地方,遇有修理损坏及取甜水、买食物者,准进中国附近未开之海口,按市价公平买取,该地方官不可拦阻。
第七条通商处所俄国与中国所属之人若有事故,中国官员须与俄国领事官员,或与代,办俄国事务之人会同办理。
第八条天主教原为行善,嗣后中国于安分传教之人,当一体矜恤保护,不可欺侮凌虐,亦不可于安分之人禁其传习。若俄国人有由通商处所进内地传教者,领事官与内地沿边地方官按照定额查验执照,果系良民,即行画押放行,以便稽查。
第九条中国与俄国将从前未经定明边界,由两国派出信任大员秉公查勘,务将边界清理补入此次和约之内。边界既定之后,登入地册,绘为地图,立定凭据,俾两国永无此疆彼界之争。
第十条俄国人习学中国汉、满文义居住京城者,酌改先时定限,不拘年份。如有事故,立即呈明行文本国核准后,随办事官员迳回本国,再派人来京接替。所有驻京俄国之人一切费用,统由俄国付给,中国毋庸出此项费用。
驻京之人及恰克图或各海口往来京城送递公,文各项人等路费,亦由俄国付给。中国地方官于伊等往来之时程途一切事务,务宜妥速办理。
第十一条为整理俄国与中国往来行文及京城驻居俄国人之事宜,京城、恰克图二处遇有往来公,文,均由台站迅速行走,除途间有故不计外,以半月为限,不得迟延耽误,信函一并附寄。
再运送应用物件,每届三个月一次,一年之间分为四次,照指明地方投递,勿致舛错。所有驿站费用,由俄国同中国各出一半,以免偏枯。
第十二条日后大清国若有重待外国通商等事,凡有利益之处,毋庸再议,即与俄国一律办理施行。
以上十二条,自此次议定后,将所定和约缮写二份。大清国圣主皇帝裁定,大俄罗斯国圣主皇帝裁定之后,将谕旨定立和书,限一年之内两国换交于京,永远遵守,两无违背。
今将两国和书用俄罗斯并清、汉字体抄写,专以清文为主。由二国钦差大臣手书画押,钤用印信,换交可也,所议条款望照中国清文办理。
……
“督台大人,我看这些也没什么吧?”
正好此时江苏巡抚徐有壬也在,闻得吴可愤愤之言,接过条约内容仔细观看一遍,思量良久有些不确定道。
吴可查点气乐了,摇着头沉声道:“这可是一个严重损害大清主权的不平等条约啊,难道徐抚台没看出什么来吗?”
“没这么夸张吧?”
徐有壬也是个妙人,虽说年纪一大把了,可是这种谦虚好学不做作的做派还是很让人有好感的。
吴可就是如此,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沉声说道:“通过该约,沙俄取得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力图取得的沿海通商权利,并凭借最惠国待遇条款,一举取得了英、法、美等国日后在大清可能获得的权益。同时,该约为沙俄以勘界为名进一步割占大清领土埋下了伏笔。”
吴可又说了康熙时期的《尼布楚条约》,还有雍正时期的《恰克图条约》,就说最近一段时间沙俄便动作频频狼子野心毕露。
几年前英国攻陷广州,生擒叶名琛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一八五八年的春天,距广州三千公里外遥远的北方,俄国西伯利亚东部总督木里斐约夫向满清提出建议,要求准许俄国驻华公使前往北京,跟清政府商谈共同对付英国的策略,一方面也“顺便”商谈重新划定两国的边界。
朝廷自然对所有的外国都不相信,当然不愿接受俄国的建议去对抗英国,至于“顺便”重划边界,朝廷一再声嘶力竭的声明说,《尼布楚条约》是“鸣炮誓天”的万年和约,用不着再谈。
可是鉴于拒绝英法修约的后果,朝廷又对俄国不敢坚持到底,于是命黑龙江军区司令(黑龙江将军)奕山为全权代表。
奕山就是十七年前在广州以白银六百万两巨款向英军赎城的那位浑身发抖的满洲权贵,用这种人办理外交,结果如何,是可以预知的。
谈判开始后不久,穆拉维约夫就看出奕山不过是一个脓包,毫无忌惮地告诉奕山说,满清应该交出黑龙江以北土地,两国即以黑龙江为界。然后把用俄文和满文写好的条约交给奕山,要奕山签字。
奕山最初不肯,一味自说自话的重申《尼布楚条约》是万年和约,僵持了两天,穆拉维约夫放下面孔,宣称奕山应负一切谈判破裂的责任,就回到停泊在江心的俄**舰上睡觉去了。
奕山在瑷珲城中心神不宁,夜间登高向江心眺望,只见俄舰上灯火齐明,而耳边又仿佛听到什么地方传来隆隆的炮声,他吓得第二次浑身发抖,好容易盼到天亮,立即派人去请穆拉维约夫驾临瑷珲继续谈判,穆拉维约夫反而端起架子,拒绝见面,只把已写好的条约交给去请他的人带回,奕山更加六神无主,迫不及待的签了字。
这就是著名的《瑷珲条约》,内容只有两条,规定俄清在东方的疆土,以黑龙江为界。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六十四万平方公里的广大领土,不明不白的被俄国诈欺而去。而且又规定乌苏里江以东的领土,由俄国跟满清共管。
《瑷珲条约》的签订,使俄国喜出望外,它发现满清政府比它想像的还要愚蠢无知,所以渴望再有机会跟清政府谈判,如果能天天都在谈判,那就更好。
第二次机会闪电般来了。《瑷珲条约》于一八五八年四月签订,两年后的春天英法联军进攻大沽,俄国驻华公使普提雅廷趁机赶到天津,通知朝廷说,如果把满洲沿海割让给俄国,就可以阻止英法联军进攻满洲腹地。
普提雅廷在照会中特别表明心迹说:“俄**队进驻沿海,并不是欺凌,而是完全为了你们的利益。”
朝廷代表自然表示不敢接受这种帮助,普提雅廷咆哮说:“俄国一心一意为了你们好,如果不给面子,我们从此不再管这一类的事。”
朝廷恐俄国参加英法联军,又为自己招来一大敌,经过讨价还价的谈判,最后终于签订这次的《天津条约》,比劳师动众才获得签字的英法列强联军,那是占了极大便宜……
第五百三十章 起死回生?
“果真是狼子野心!”
江苏巡抚徐有壬听了吴可一番讲述,忍不住瞪圆了眼睛拍案叫道。
“俄人之所作所为确实让人气愤,我大清不知不觉已被他们占去好大地盘!”
吴可跟着附和,心中欣慰也不枉费他刚才一番唇舌。
“确实如此,可惜僧王却是看不明白!”
徐有壬满脸感叹,无奈说道。
“嘿嘿,只怕是咱们这位僧王大人,已经被洋人吓破了胆,什么东西都敢签也不怕留下千古骂名!”
在自家地盘上,吴可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客气了。
“大人言重了言重了!”
徐有壬连忙打了个哈哈,他可不像吴可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评说堂堂的亲王,急忙装作一脸好奇转移了话题:“大人是如何了解这些的?”
说着,轻轻拍了拍附录的《清俄天津条约》附本。
他心中确实好奇得很,要说了解英法美几国列强还好理解,虽说他们势力最强之地在广东和香港两地,但上海也是几国列强在大清最重要的据点之一。
作为堂堂江苏巡抚,衙门所在苏州与上海只隔着一条苏州河,自认对于上海租界里的各国列强也算熟悉。
可就是如此,他对势力在东北的俄国也是没多少了解,只知道这是列强中实力极强的一个国家,与大清东北龙兴之地接壤而已,其它的就不怎么清楚了。
可是吴可却对此似乎十分了解,这就让人很是耐人寻味了。
当然,最让他好奇的是,看吴可吴大总督的样子,好象跟僧王极不对付,这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吴大总督好象与僧王没什么焦急才对,怎么看吴大总督眼下的表现,两位大佬好象早已交恶了一样?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从京城好友那听到一些消息,知晓因为与列强联军谈判的事儿吴大总督与僧王交恶,但怎么也没想到两位大佬的关系竟然如此不睦。
“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
吴可哈哈一笑满脸喜悦,脸色突然一肃不答反问:“徐抚台,你认为咱大清眼下最大的敌人的哪方?”
“这个,应该是长毛吧?”
徐有壬有些不确定道,这个答案可是眼下满清官场的共识,但以他对吴可吴大总督的了解,显然在他心中有不同答案。
果然,只听吴可不以为然道:“不然!”
“不然?”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听得吴可此言徐有壬心中一阵惊奇:“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眼下长毛有死灰复燃之象不可不防吧?”
话说,吴可离开得真不是时候,就当他囤兵徐州准备救援京师之时,金陵太平军突然发动,直接把江南大营给灭了,逼得钦差大臣兼江南大营主帅跑到镇江才喘上口大气。
太平军李秀成部携大胜之威,率兵近二十万众直扑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所在的常州而来,想要趁机一举拿下常州。
结果被驻守常州的五万两江清军打了个没脸,不久后苏州清军又及时来援,李秀成见讨不了好只得无奈退兵。
不过在之后,太平军那边又搞出了新的花样。
李秀成不是刚刚打了个大生长么,洪大天王觉得天国又有兴旺之象,而是在某些人的撺掇下,像历史上那般搞起了个苏福省来。
只是眼下两江总督是吴可,而不是历史上被整得没脸的何桂清,李秀成部太平军也没能一鼓作气拿下常州和苏州,然后直接兵逼上海。
此苏福省非彼苏福省,省会也从历史上的苏州变成了江宁县。当然了太平军也会打肿脸充胖子,直接将整个苏南都划入苏福省序列,只是眼下苏州还在清军手里而已。
天国筹备苏福省的消息传到徐有壬耳中,可把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巡抚气得够戗,但也慑于太平军刚刚打破江南大营的气势,不敢多做挑衅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当然,除了苏福省这样的窝心事儿之外,太平军动作频频气势汹汹,确实有那么点起死回生的架势。
而清军方面也不是没有丝毫建树,太平军主力在常州一带耀武扬威,一直蓄力待发的湘军却是找到机会,直接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安庆战役。
安庆是天京上游的重要门户,安庆的得失,对太平天国后期战争的全局关系极大。
湘军统帅曾国藩深知攻取安庆的意义,认为安庆为必争之地,“目前关系淮南之全局,将来即为克复金陵之张本”
1860年6月令其弟曾国荃率湘军近万人进扎安庆北面的集贤关,并于城外开挖长壕二道,前壕用以围城,后壕用以拒援。
曾国藩自己在咸丰帝一再严令下,于1860年7月底率万余人立大营于皖南祁门,摆出一副东进苏常的架势,但实际上注意力仍集中在夺取安庆上。
在这里不得不说跑路皇帝真是神人也,列强联军当时正沿海路直扑天津港,他不想着调集兵力防备,反而对剿灭太平军如此积极,真真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1860年9月下旬,鉴于安庆已为湘军所困的局面,太平天国领导人决定再次采用“围魏救赵”之计,即按1860年5月天京会议确定的方针,进军湖北,迫使湘军回救,使安庆之围不攻自破。
具体部署是分兵五路,江南江北并进:陈玉成率军从长江北岸西进,经皖中入鄂东;李秀成率军从长江南岸西进,经皖南、江西,进入鄂东南;杨辅清、黄文金率军沿长江南岸趋赣北;李世贤率军经徽州入赣东;刘官芳率军攻祁门曾国藩大营。
以上五路,李秀成和陈玉成取大钳形攻势,预定次年春会师武汉,占领湘、鄂军的后方基地,以调动围攻安庆之敌;后三路主要是牵制皖南和江西湘军,并伺机歼敌。每路兵力少者数万,多者10余万。
1860年9月底,陈玉成率军自天京北渡,进入皖中活动,受两江清军威逼不能立足。
11月26日,陈玉成联合捻军进至桐城西南挂车河一带,扎营40余座,试图直接救援安庆,但不断遭到多隆阿部鄂军和新任安徽按察使李续宜所部湘军的进攻,伤亡很大,不得不北走庐江休整,直接救援安庆的努力失败。
安庆打得途次激烈,近在咫尺的两江清军怎么会没有丝毫反应?
作为留守大将中地位最高之人,吴水牛先是派出信使与湘军取得联系,商量两江清军出兵配合一事。
由于吴可那段是时间,不是率兵囤驻徐州,便是正在赴援京师途中,要么又是与逼近京城的列强联军连番大战,又或者正在回返途中,虽然听闻淮南安庆打得不可开交,可惜一直腾不出手太过关注。
因着江南大营突然被破,近在咫尺的常州清军根本来不及救援,之后常州又受到李秀成部太平军主力威胁,一直到了十月份才堪堪腾出手来。
吴水牛也是一片好心,怎么说湘军都是在两江地盘上作战,两江清军的实力又是极强,并不因为被吴可带走一批便实力大降,不说主动攻击金陵坚城,起码作个佯攻辅助工作却是不难。
可惜湘军上下并不领情,上到曾国藩下到那些秀才队官们,都认为此战湘军极有可能一举拿下安庆坚城,此时两江清军插上一手分明有抢功之嫌。
曾国藩自然客客气气委婉拒绝,可湘军中坚那帮心高气傲的将官们说话就难听得很了,根本就没把两江清军的好意放在心上。
吴可回来之后安庆那边依旧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可是听了吴水牛跟一干江苏官员的述说之后,也懒得再拿热脸却贴人家的冷屁股。
老实说有了京城保卫战的守功就已足够,要是还不满足想在安庆战役中分一杯羹的话,只怕身上太过惹眼引出‘功高震主’的破事来。
不过就是如此,太平军的实力依旧让人忌惮万分。
别的不说,换作清军的话绝没有实力打过一场十万人规模的战役后,又马不停蹄的参加另一场规模更大的战役之中,起码短时间内除了两江清军之外其它部队没这实力。
也难怪徐有壬会说出太平军又兴起之兆,这表示换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容小觑的。
“太平军也就回光返照的挣扎一二而已,在我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吴可却是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见徐老头一脸不服气的摸样,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解释道:“我这话不是开玩笑,而是有真实根据的!”
“愿闻其详!”徐老头倒也有趣配合道。
吴可端起桌上热茶,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言说道:“如果放在五年前我还真会顾忌一二,铁定会不管不顾的先拔除了长毛这个大毒瘤再说!”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顿,见徐老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态,这才继续解说道:“那时朝廷军备废弛,长毛可以说得上气势如虹势不可阻,短短三年时间不到便席卷整个南方,便是最大明证!”
徐有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第五百三十一章 心腹大患
太平当时的炻器惊人之极,竟有一种逮谁灭谁的王霸之气。
对这一点,徐有壬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吴可却表示长毛自从内乱以来,其实已经迅速开始由盛转衰,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如何蹦达了。
清军经过这么些年的战斗,也着实打出了好几支文明天下的强军。
比如吴可手下的两江清军,曾国藩手下的湘军,以及张亮基和左宗棠手下的楚军。如果僧王不是在八里瞧败得太惨的话,他手下的蒙古铁骑也绝对是天下有数的强军之一,起码能歼灭太平军的北伐部队不是?
别看太平军自从内乱以来,时常出来蹦达一下给清军没脸,可哪一次清军又真的伤筋动骨的?
石达开远征气势汹汹,一路上也是胜多败少,整得湘军很是没脸甚至还在湘军老巢肆虐一番,可围剿追击的清军却是越打越多,打到石达开部疲惫不堪不得不一再战略转移。
李秀成部攻破了江南大营又怎么样,和春和张国梁狼狈逃窜至镇江和扬州一线,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在常州清军的帮助下重新立稳了脚跟,聚拢败兵之后又有数万人马在手,就是李秀成再狂妄也不敢小觑。
太平军势力已经彻底被分割成了几个小块,石达开部已经彻底与金陵失去联系,也就陈玉成还有李秀成等部分人马在以金陵为中心的两江地区肆虐,就算能掀起一时风浪对于清军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需要花费一点力气重新恢复而已,怎么说整个大清上千万平方公里土地都是清军的后盾呢。
太平军则不同,完全就是在吃老本,地盘是越打越小,势力也是越来越弱。真要是势力强大的话,怎么刚刚打了一场难得的大胜仗,结果却被湘军轻轻一弄便慌了手脚全力发动?
以眼下太平军的局势而论,真的只有等死的份。
别的不说,单单两江清军人马就超过十万,更不用说都是久经训练,又有一定实战经验的强军,随时随地都能要金陵太平军好看。
江西还有数万湘军待那儿呢,时刻不忘给太平军找麻烦。就是被太平军视为自家地盘的淮南之地,也少不了与之作对的团练武装。
所以说,其实别看太平军现在蹦达得欢,其实局势早已经注定,除非来个破釜沉舟的大转移,不然败亡的结局怎么也免不了的。
徐有壬听得好一阵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都有崩塌迹象。
怎么按照吴大总督所说,长毛没几天好蹦达了?
可这结论,与他们这些地方督抚的想法,相差那么大捏?
在他看来,长毛却是大清最大的毒瘤,必须除之而后快。吴可的心思他明白,不就是认为洋人才是大清眼下最大的患难吗?
可是不解决了长毛的问题,朝廷也没法集中全力对付洋人不是?
所以在他看来,长毛依旧是朝廷眼下最重要的打击对象。
不过经吴可这么一分析,他倒也真解决长毛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反倒是更像垂死挣扎一般。
而且吴大总督通过那份与俄人签订的协议,让他明白了俄人的狼子野心,确实不能放任了俄人继续嚣张下去。
不过他也很好奇,吴可虽然身为堂堂的两江总督,可是俄人一直在东北一带活动,吴大总督又是怎么了解这些详情的?
污可呵呵一乐倒也没有隐瞒什么,他在淮北之时便已经将外国列强当作以后最大的假想敌,自然要好好搜集这方面的情报。
俄人在远东地区的距离虽然够远,但也不是一点信息也搜寻不到。
以他当时安徽提督此时两江总督的地位,想要从朝廷弄到一些机密消息并不困难,同时他也积极订购洋人报纸从中知道一些信息,当然也少不了从那些有商业合作的各国洋人那里探听到一些消息。
接着,他便把这些年搜集到有关俄人的情报,全部取出让徐有壬好好看看,看看俄人多么的卑鄙无耻和列强惯常使用的一些手段。
公元1856年(咸丰六年),5月沙俄远东军1600余人第三次武装航行黑龙江,并设立军人“村屯”。6月28日(五月二十六日)黑龙江将军奕山等奏,俄人复由水路下驶,惟有阳抚阴防。诏命相机驾驭。
7月24日(六月二十三日)俄船又沿黑龙江下驶,并于霍尔托库等地搭盖房屋。年末沙俄非法将我国吉林三姓(今黑龙江依兰)副都统所辖黑龙江下游地区和库页岛划为其“滨海省”,并设省府于庙街。
公元1857年(咸丰七年),3月30日(三月五日)理藩院接俄国咨文,要求接待使臣普提雅廷。
4月26日(四月三日)沙俄欲派专使到北京“办理两国交涉一切事件”。咸丰谕令库伦办事大臣据理阻拦。
5月27日(五月五日)俄使普提雅廷不顾库伦办事大臣阻止,自恰克图东去。
6月1日(五月十日)俄军600余人第四次武装侵入中国黑龙江流域。
6月19日(五月二十八日)俄人于海兰泡筑营安炮。
7月7日(闰五月十六日)穆拉维约夫发布军令,在整个黑龙江左岸建立所谓“阿穆尔防线”。
8月7日(六月十八日)俄使普提雅廷到天津海口。
8月13日(六月二十四日)命前贵州布政使文谦往天津晓谕俄船,如即行回帆则接其来文。
8月25日(七月六日)直隶布政使钱炘和在天津接收俄使普提雅廷关于东北勘界的投文。
8月28日(七月九日)理藩院咨俄国萨纳特衙门,请将海兰泡等外俄国人、船撤回。
8月29日(七月十日)命黑龙江将军奕山、吉林将军景淳拒绝俄人要求通商迁移屯户之请。
9月2日(七月十四日)派奕山与俄使会议勘定乌特河界址。
9月14日(七月二十六日)俄使普提雅廷又回天津海口。
9月17日(七月二十九日)清廷派员将理藩院回文交付俄使,并告之已派大员在黑龙江等候会办,普提雅廷离津。
11月15日(九月二十九日)美国专使列卫廉与俄使普提雅廷于香港会晤。
公元1858年(咸丰八年),1月23日(十二月九日)俄国黑龙江公司成立。
2月11日(十二月二十八日)英、法、美、俄四使照会大学士袷诚,要求于三月前派出全权大臣到上海谈判。
3月8日(正月二十三日)英、法、美、俄四国通牒送达北京。
3月10日(正月二十五日)俄公使普提雅廷咨文军机处,请以乌苏里江为中俄国界。
3月11日(正月二十六日)命两江总督何桂清开导四国公使分别回广东、黑龙江,听候办理。拒派钦差大臣到上海。
3月21日(二月七日)江督何桂清、苏抚赵德辙照复四国公使,转达咸帝3月11日谕旨之意。
3月22日(二月八日)命黑龙江将军奕山拒绝俄国以黑龙江及乌苏里江为中俄国界的要求。
4月13日(二月三十日)普提雅廷自上海到达白河口,投递照会,要求天津地方官往晤。
4月24日(三月十一日)英、法、美、俄四使照会大学士裕诚,限6日派全权大臣到大沽,否则将采取必要手段。
4月25日(三月十二日)1普提雅廷与崇纶、乌尔棍泰于大沽会晤,提出进京、查明黑龙江、伊犁边界、允海口通商等要求。
4月29日(三月十六日)谭廷襄、崇纶、乌尔棍泰在大沽接见普提雅廷,普重提4月25日要求。
5月5日(三月二十二日)普提雅廷提出调处法事条款,要求先将俄国所请两条议定。一,以黑龙江分界;二,陆路走恰克图,为中国预备枪炮和教练官。2清廷以俄使之言多不可靠,命谭廷襄等转向美公使求助调处。
5月12日(三月二十九日)谕谭廷襄等拒绝俄使划界要求,命往黑龙江与奕山面议。
5月13日(四月一日)命奕山查照从前界碑,与俄人会勘,不可草率了事。
5月15日(四月三日)谕谭廷襄,拒绝俄使代英、法要求进京事。
5月18日(四月六日)黑龙江将军奕山派副都统吉拉明阿往见穆拉维约夫,促会谈界务。
5月22日(四月十日)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率兵船直趋瑷珲。
5月23日(四月十一日)穆拉维约夫和黑龙江将军奕山谈判,要求沿黑龙江、乌苏里江划界,奕山拒之。
5月26日(四月十四日)穆拉维约夫再迫奕山签约,未果,愤怒而去。
5月28日(四月十六日)黑龙江将军奕山与俄国东部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订立《瑷珲条约》,黑龙江北岸归俄,乌苏里江东岸由中俄共管。但条约当时未获清廷批准。
6月2日(四月二十一日)穆拉维约夫为“庆祝”《瑷珲条约》的签订,在海兰泡集会,悍然宣布将此地更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意为“报喜城”)。
第五百三十二章 劣迹斑斑
公元1858年6月12日(五月二日)沙俄霸占中国乌苏里江伯力,命名为哈巴罗夫卡(哈巴夫斯克)。
6月13日(五月三日)穆拉维约夫强入乌苏里江,并于右岸修建炮台。
6月14日(五月四日)命吉林将军景淳查明松花江、乌苏里江、绥芬等距兴安岭远近,如亦系空旷地方,自可与黑龙江一律办理。
7月14日(六月四四日)穆拉维约夫强入松花江,因水浅折回。
8月26日(七月十八日)俄国沙皇封穆拉维约夫为黑龙江伯爵。
9月7日(八月一日)请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明谊与沙俄代表签订《中俄塔尔巴哈台议定贴补条约》。
12月17日(十一月十三日)俄使彼罗夫斯基到京,礼部尚书管理理藩院事务肃顺,理藩院尚书瑞常受命与其商办有关事务。
公元1859年(咸丰九年),1月24日(十二月二十一日)命黑龙江将军奕山、吉林将军景淳行知照穆拉维约夫,不允以乌苏里江、绥芬河为界之请。
1月27日(十二月二十四日)诏责黑龙江副都统吉拉明阿擅许俄人勘界立碑,并责奕山办理轻率,命景淳毋迁就了事。
2月21日(正月十九日)美国务卿训令华若翰密切与俄使合作。
2月25日(正月二十三日)俄官员二人与黑龙江副都统吉拉明阿会晤,坚持往乌苏里江上游勘查界址。
3月16日(二月十二日)黑龙江副都统吉拉明阿被撤职。饬奕山将乌苏里江、绥苏河不与俄国接壤之处详细开报,毋容含混。
4月6日(三月四日)黑龙江将军奕山、吉林将军景淳奏,俄人径至乌苏里江、绥芬河勘界建屋,并要求会勘。诏命严行拒绝。
4月7日(三月五日)理藩院致书俄国,要求查禁俄人在吉林三姓地方滋扰。
5月4日(四月二日)俄彼罗夫斯基提出所谓《补续和约》八条。
5月23日(四月二十一日)谕黑龙江将军奕山,俄船除由黑龙江入松花江往东入海口外,不得驶往绥芬河、乌苏里江及三姓等处。
5月24日(四月二十二日)俄国船只强航乌苏里江,上驶兴凯湖。
5月25日(四月二十三日)军机处咨复俄使彼罗夫斯基,驳拒其所请八条。
5月27日(四月二十五日)命奕山禁俄人在乌苏里江口以下建房、放牧,不可含糊了事。
5月30日(四月二十八日)俄使彼罗夫斯基照会军机处,要求于通商地方各派大臣,使臣驻京,吉林三姓及黑龙江空旷地方永属俄国所有。
6月1日(五月一日)穆拉维约夫率大批船只到瑷珲,声言赴乌苏里江勘界。
6月9日(五月九日)俄船80艘由黑龙江下驶。
6月10日(五月十日)命奕山将中俄《瑷珲条约》中“乌苏里江为中俄同管之地”一语更正。
6月16日(五月十六日)黑龙江将军奕山革职留任;吉拉明阿革任,枷号示众。
6月22日(五月二十二日)再谕署吉林将军特,普钦阻止俄船自乌苏里江上驶。
6月29日(五月二十九日)俄人在吉林三姓因调奸民妇,被殴毙命。
7月1日(六月二日)俄国人到吉林、珲春竖立旗帜,并强赴兴凯湖查看地界。
7月9日(六月十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来京,联合英法等国行事。
7月15日(六月十六日)允俄人在北塘投递照会,并允传送给俄公使书信。(时穆拉维约夫到大沽口,致书已在北京的伊格那提也夫。)
7月22日(六月二十三日)户部尚书管理理藩院事务肃顺、刑部尚书瑞常与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开始谈判。
7月25日(六月二十六日)肃顺、瑞常照会伊格那提也夫,谓咸丰八年五月初四(1858年6月14日)上谕系指奕山将黑龙江空旷地方借与俄国居住而言,并不包括乌苏里江在内。陆路贸易,限伊犁、恰克图、塔尔巴哈台三处。新疆分界,照旧办理。
7月27日(六月二十八日)伊格那提也夫驳复肃顺等,坚持中国已允以乌苏里江为界,须照俄国地图办理,否则难免侵占扰乱,并对陆路贸易提出异议。
7月29日(六月三十日)咸丰帝命奕山、景淳晓谕俄人,所有乌苏里江、绥芬河等处不容该国人船游驶,三姓地方亦不准该国商人到彼贸易,黑龙江左岸系借与栖身之地,不得再来人口,亦不得再得添盖房屋。
7月31日(七月二日)肃顺等驳复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如始终不悟,即闭关罢,市。
8月13日(七月十五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肃顺、瑞常,斥其出语“欲绝和好”,请详思所求三事,否则停止会谈。
8月18日(七月二十日)肃顺、瑞常驳复伊格那提也夫8月13日照会,声明一切当恪守和约。
8月29日(八月二日)以奕山办理中俄划界失宜故,革去御前大臣、黑龙江将军,命特,普钦署黑龙江将军,并令暗整军务。
8月31日(八月四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指斥肃顺悖礼,不合和好之道,告其必须详慎,或另派大臣商办,以维护两国和好。
9月10日(八月十四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请由京派员往瑷珲会勘东界。
9月13日(八月十七日)军机处照复伊格那提也夫,中俄地界,康熙年间久已分定,绥芬河、乌苏里江断不能借与居住。和约初定,不应别生枝节,无须派员会勘。
9月21日八月二十五日以穆拉维约夫将到黑龙江会商勘界,咸丰帝谕景淳、特,普钦,中俄勘界应以已借给俄之阔吞屯、奇咭为限。乌苏里、绥芬等处非俄人应到之地,无可查勘,不得再踏奕山覆辙。
9月24日(八月二十八日)军机处照复伊格那提也夫,速派人与黑龙江、吉林将军会商借与俄国居住之阔吞屯、奇咭地方,议明段落,此外无可再议。
10月12日(九月十七日)因俄人不肯撤回乌苏里人船,并于伯力聚众备械,命景淳激励团练,严密设防,但不可先行开仗。
10月20日(九月二十五日)督办夷务署副都统富呢杨阿与穆拉维约夫会晤于黑河口,告之乌苏里、绥芬不与俄连界,勿需查勘,命将人船收回。穆语言狂妄。
11月5日(十月十一日)副都统爱绅泰于海兰泡与穆拉维约夫会晤,要求撤回乌苏里、绥芬地方俄国人,三姓地方不准再往。遭穆拒绝。
11月8日(十月十四日)谕令黑龙江将军特,普钦以城乡团练作居民不依之势,以扼制俄人势头。
12月9日(十一月十六日)黑龙江将军特,普钦奏,俄国人于瑷珲对岸盖房抢粮,已占据江左岸五十余屯。
12月22日(十一月二十九日)伯力俄军攻占我卡伦,驱逐中国官兵。
12月28日(十二月五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不满肃顺,请另派大学士会商。
公元1860年(咸丰十年),1月1日(十二月九日)军机处照复俄公使,不允另派人会商。
1月5日(十二月十三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坚请另派人会商,并威胁只有交良友于俄,才可免生凶迹。
1月8日(十二月十六日)军机处照复伊格那提也夫,拒绝以乌苏里江至海口为界,指出两国相交,必须不相侵占。
1月13日(十二月二十一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倘允准分界等事,愿劝导英国兵船回国。
1月29日(正月七日)军机处照复俄公使,再驳乌苏里江分界事。
2月19日(正月二十八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重提陆路通商,乌苏里江分界,北塘海口送信等事,并抗议不据情代奏。
2月20日(正月二十九日)军机处驳复俄公使照会。
2月29日(二月八日)军机处照会俄公使,命知照穆拉维约夫管束在乌苏里江岸滋扰的俄国人。
3月6日(二月十四日)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再争乌苏里地界事,拒绝查禁在该地滋扰事。
3月19日(二月二十七日)军机处照复俄公使,不允俄兵船到北塘停泊。
5月11日(闰三月二十一日)俄兵船工艘到大沽口,要求寄信北京俄公使。
5月21日(四月一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照会军机处,是否愿将两国东界依照和约画押办理,于3日内复知。
5月22日(四月二日)军机处照复俄公使,乌苏里、绥芬地界因军民人等坚拒,断不相让,请定期与中国钦差相见。
5月28日(四月八日)中俄北京谈判破裂。
6月8日(四月十九日)伊犁俄官照会清参赞大臣景廉,要求移修贸易圈所地基,贸易人等冬春准由霍尔果斯卡伦行走。
6月16日(四月二十七日)伊格那提也夫怂恿英、法北上打仗,并告以京津防备情形。
第五百三十三章 怒其不争
公元1860年6月26日(五月八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告法公使愿予以外交协助。
7月2日(五月十四日)沙俄侵占中国海口海参崴,改名为符拉迪沃斯托克,意为“控制东方”。
7月11日(五月二十三日)俄船在北塘投递俄、美两公使致军机处照会,被拒。
7月21日(六月,四日)军机处接俄公使照会,愿为中国与英、法调解。
8月1日(六月十五日)格兰特和孟达班率英法联军,由俄国人引路,趁守备空虚,不战而据北塘。
9月8日(七月二十三日)允俄商赴伊犁贸易,春间由霍尔果斯卡伦行走。
9月26日(八月十二日)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与额尔金、格兰特于张家湾会晤,提供北京详图。
10月31日九月十八日尚书瑞常等与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会谈。俄方提出和约12款。
11月14日(十月二日)钦差大臣僧格林沁??与俄公使伊格那提也夫于天津城外签订《中俄天津条约》,准乌苏里江以东属俄,喀什噶尔通商,库伦设领事。
11月19日(十月七日)伊格那提也夫会晤僧格林沁,提出赠送枪炮,派俄军官来中国教导枪炮制造使用,并代运南漕。
11月23日(十月十一日)以俄国接济枪炮事,命先派人往恰克图学习。
12月30日(十一月十九日)命仓场侍郎成琦、吉林将军景淳与俄使查勘中俄东界。
这一桩桩一件件写得详细之极,让徐有壬看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又大感钦佩,吴大总督得花费多大精力来搜集这些有关俄人的详细情报?
同时心中却是隐藏不着的愤怒,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徐大巡抚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不怎么显山露水的俄国人,暗地里已经做出这么多错事!
“看到没,俄国人就是那喂不熟的白眼狼!”
吴可对徐大巡抚复杂的神情很是满意,弹了弹那一叠好不容易收集得到的情报文件,轻轻摇头嘴角满是狰狞恐怖:“特别是最近两年,徐抚台没有发现俄国人的动作越发频繁了么?”
“难道朝廷就没半点警惕?”
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江苏巡抚徐有壬有些不敢置信问道。
“眼下这种时局,朝廷就算有防备又能如何?”
吴可却是不屑冷笑,一语直指其中要害:“为了京畿防务,朝廷可是一直不停的从东北抽调满洲还有蒙古骑兵南下,东北留守的人马却是少之又少!”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徐有壬一副深受打击的摸样,喃喃自语脸上神色复杂之极,显然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有些难以接受。
“怎不会如此?”吴可摇了摇头满脸嘲讽:“东北那么大地方,用地广人稀都不足以形容。别说眼下朝廷从东北抽调大股骑兵南下,就算没有抽调朝廷想要防备那么长的边境线也不容易!”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徐有壬明白吴可话中所指,可那是朝廷的禁忌话题,他人老成精可不愿意落下什么话柄于人。
“可惜啊……”见徐大巡抚不接话,吴可明白他心中顾忌也不以为意,放下茶盏轻轻转移了话题。
“可惜什么?”徐有壬顿时来了兴趣,顺着吴可的话便问了出来,对他而言能不说那敏感话题自是最好不过。
“可惜俄人一直在东北边境招摇过市,几次天津和京畿战役都没有他们的人马,我还真想和这头北极熊的兵马交交手,看看他们的具体成色!”
吴可不耐烦拐弯抹角,官做到了他这个地步,很多时候都没必要顾忌太多。
“督台大人还嫌京畿不够乱么?”
徐有壬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很是好笑说道。
“我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可摇了摇头端起重新满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唇齿留香,轻瞥了徐大巡抚一眼解释道:“俄国跟大清之间的距离可不短,他们哪有远隔万里投送大股兵力?”
徐大巡抚默默无语,事已至此再后悔气愤也无用了不是?
……
两江府衙接到《中俄天津条约》全文时已近年关,等吴可组织手下官员一齐讨论过一轮之后,咸丰十年的新年也就不知不觉过去。
这个年过得真叫没滋没味,就在咸丰十年大年三十这天,从京城方面陆续传来朝廷与美国,与英国以及法国相继签订了所谓的撤兵条约。
根据吴可的要求,留在京城的两江清军将领,第一时间将僧王与列强联军谈判的经过,已经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正文以四百里加急方式第一时间动抵两江总督临时衙门。
于是,春节期间两江府衙除了互拜新年,就是集体讨论这些新鲜出炉的不平等条约,让一干两江要员明白列强国家对大清的野心,省得以后在做什么针对列强行动的时候,唧唧歪歪什么田朝上国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傻话。
“看看,大家都看看朝廷跟美国签订的这份条约,真真让人看不明白!”
咸丰十一年初二这天,常州街面上声声爆炸连绵响起,临时总督衙门大堂也是高朋满座,趁着两江各地赶来拜年的五品以上官员大部分都在,吴可干脆在衙门正堂开了个新年堂会。
在座两江官员大多知道吴大总督对这些条约的态度,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认真仔细的聆听衙门文书抑扬顿挫的声音。
“《中美天津条约》全文如下:第一款一、嗣后大清与大合众两国并其民人,各皆照前和平友好,毋得或异;更不得互相欺凌,偶因小故而启争端。若他国有何不公轻藐之事,一经照知,必须相助,从中善为调处,以示友谊关切。
第二款一、俟大清大皇帝,大合众国大伯理玺天德既得选举国会神耆大臣议允,各将条约批准互易后,必须敬谨收藏:大合众国当着首相恭藏大清大皇帝批准原册于华,盛顿都城,大清国当着内阁大学士恭藏大合众国大伯理玺天德批准原册于北京都城,则两国之友谊历久弗替矣。
第三款一、条约各款必使两**民人等尽得闻知,俾可遵守,大合众国于批准互易后,立即宣布,照例刊传;大清国于批准互易后,亦即通谕都城,并着各省督抚一体颁行。
第四款一、因欲坚立友谊,嗣后大合众国驻扎中华之大臣任听以平行之礼、信义之道与大清内阁大学士交移交往,并得与两广、闽浙、两江督抚一体公,文往来;至照会京师内阁文件,或交以上各督抚照例代送,或交提塘驿站赍递,均无不可;其照会公,文如有印封者,必须谨慎赍递。遇有咨照等件,内阁暨各督抚当酌量迅速照覆。
第五款一、大合众国大臣遇有要事,不论何时应准到北京暂住,与内阁大学士或与派出平行大宪酌议关涉彼此利益事件。但每年不得逾一次,到京后迅速定议,不得耽延。往来应由海口,或由陆路,不可驾驶兵船;进天津海口,先行知照地方官,派船迎接。
若系小事,不得因有此条轻请到京。至上京,必须先行照会礼部,俾得备办一切事款,往返护送,彼此以礼相待。寓京之日,按品预备公馆,所有费用自备资斧;其跟从大合众国钦差人等,不得逾二十人之数,雇觅华民供役在外,到处不得带货贸易。
第六款一、嗣后无论何时,倘中华大皇帝情愿与别国,或立约、或为别故,允准与众友国钦差前往京师,到彼居住,或久或暂,即毋庸再行计议特许,应准大合众国钦差一律照办,同沾此典。
第七款一、嗣后大清国大臣与大合众国大臣公,文往来,应照平行之礼,用“照会”字样。领事等官与中国地方官公,文往来,亦用“照会”字样。申报大宪,用“申陈”字样。若平民禀报官宪,仍用“禀呈”字样。均不得欺藐不恭,有伤友谊。至两国均不得互相征索礼物。
第八款一、嗣后大清国督抚与大合众国大臣会晤,或在公署,或在行辕,均须彼此酌定合宜之处,毋得藉端推辞。常事以文移往来,不可烦琐会面。
第九款一、大合众国如有官船在通商海口游弋巡查,或为保护贸易,或为增广才识,近至沿海各处,如有事故,该地方大员当与船中统领以平行礼仪相待,以示两国和好之谊;
如有采买食物、汲取淡水或须修理等事,中国官员自当襄助购办。遇有大合众国船只,或因毁坏、被劫,或虽未毁坏而亦被劫、被掳,及在大洋等处,应准大合众国官船追捕盗贼,交地方官讯究惩办。
……
两江府衙正堂鸦雀无声,只有衙门文办抑扬顿挫的声音,一干两江五品以上要员沉心静气,将衙门文办所念条款全部听入耳中静静思量,心头沉甸甸的满脸沉重,正堂气氛越发沉重压抑,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第五百三十四章 哀其不幸
常州两江总督衙门正堂数十官员齐聚,却是鸦雀无声安静之极。
大堂气氛凝重压抑,并随着衙门文办抑扬顿挫的声音越来越甚。
在座官员心情沉重之极,虽然之前看过的清俄所签条约就已经让他们心生恼怒,在吴大总督的撩拨下早积了一肚子火气,此时突闻朝廷与美国所签条约细则,不知怎么的心头闷闷的如大石压下堵得慌。
越听在座官员的脸色越差,如果没有之前吴大总督的提醒,可能他们还真听不出这些条款背后隐藏的险恶,不过现在嘛越是清楚心头的火气便越是隐藏不住,或咬牙切齿或攥紧双拳心中憋气已极。
也不知道僧王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清军在京城保卫战中与列强联军打成了平手,怎么一番谈判下来签订的都是这些玩意?
这些条款真的不经推敲,仔细品味其中之险恶让人心惊。
在座官员都是官场老油子了,怎么可能相信僧王受了列强联军的蒙蔽才会如此不管不顾?
明明没有战败却偏偏签订如此有如城下之盟的条约,真不知道朝堂一干大佬到底是何作想?
朝堂大佬作何感想?
自然气得够戗,直接对负责谈判的僧王开炮了。
只有吴可心中才明白,此时的京城局势到底有多混乱。
伴随着这些条约详细内容一起送到两江总督衙门的,是一干京中留守大佬的书信,信中大多表示对僧王谈判结果的不满和愤慨。
正如两江官员们所想那般,一干京中大佬也角色他们又没有战败,凭什么跟列强联军谈成这个摸样,还签订了让人不耻之极的城下之盟?
当然,相比两年前列强联军确实有进步,不仅拿下了天津和通州这两座京畿要城,甚至还一度威胁京城盘踞皇家园林圆明园。
可不要忘了,清军各路援军已齐聚京畿,所部兵马加起来比两年前多上许多,就算列强联军实力强横也不敢轻视。
也是吴可在京城时努力的结果,他当时跟恭亲王和桂良等京中大佬没少念叨,给这些土包子们普及了列强的行事方法准则,让他们明白了列强以利益为先的各种卑劣手段,有时候看似没有危害的方面却是万万不能相让的。
只要朝廷不自乱阵脚,其实列强联军真的拿朝廷没辙。
至于说他这些知识哪学来的,一部分自然是后世的记忆,一部分就是这么多年搜集的列强报纸以及信息所得。
加上一干留守京中大佬与僧王之间的间隙,眼见僧王越过他们跟列强联军就谈出这么个结果,不下死手找僧王麻烦才叫希奇。
身在承德行宫的跑路皇帝咸丰这个年其实过得不怎么样,先不是带头跑路引起的一系列负面影响就够他好好喝一壶的。
无论是激烈万分的京城保卫战还是之后的谈判,都牢牢吸引了跑路皇帝享乐之余的所有空闲。
好不容易等谈出了个结果,一干留守京中大佬跟僧王又互掐起来,最后官司打到他这儿闹得好一阵鸡飞狗跳。
吴可倒是猜得出跑路皇帝咸丰头疼的摸样,为了协调留守京中大佬与承德行宫随驾大佬之间的恶劣关系,估计少不得头疼一阵子了。
堂下一众官员脸色越发沉重,正堂的气氛也越发显得压抑沉闷,吴可收回心思继续聆听衙门书办抑扬顿挫的声音,虽然早就看过好几遍与美国签订的条约,可再次听一遍依旧免不得心头怒火乱窜憋屈得很。
只有他知道,这些玩意具体代表着什么,列强诸国正是通过此等手段,一步步吸干大清的血液壮大自身,好进行下一步的殖民行动。
“第十款一、大合众国领事及管理贸易等官在中华议定所开各港居住、保护贸易者,当与道台、知府平行;遇有与中华地方官交涉事件,或公,文往来,或会晤面商,务须两得其平;
即所用一切字样、体制,亦应均照平行。如地方官及领事等官有侮慢欺藐各等情,准其彼此将委曲情由申诉本国各大宪,秉公查办;该领事等官亦不得率意任性,致与中华官民动多抵牾。
嗣后遇领事等官派到港口,大合众国大臣即行照知该省督抚,当以优礼款接,致可行其职守之事。
第十一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在中华安分贸易办事者,当与中国人一体和好友爱,地方官必时加保护,务使身家一切安全,不使受欺辱骚扰等事。
倘其屋宇、产业有被内地不法匪徒逞凶恐吓、焚毁侵害,一经领事官报明,地方官立当派拨兵役弹压驱逐,并将匪徒查拿,按律重办。倘华民与大合众国人有争斗、词讼等案,华民归中国官按律治罪;大合众国人,无论在岸上、海面,与华民欺侮骚扰、毁坏物件、殴伤损害一切非礼不合情事,应归领事等官按本国例惩办。至捉拿犯人以备质讯,或由本地方官,或由大合众国官,均无不可。
第十二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在通商各港口贸易,或久居,或暂住,均准其租赁民房,或租地自行建楼,并设立医馆、礼拜堂及殡葬之处。听大合众国人与内民公平议定租息;
内民不得抬价勒索;如无碍民居,不关方向,照例税契用印外,地方官不得阻止。大合众国人勿许强租硬占,务须各出情愿,以昭公允。倘坟墓或被中国民人毁掘,中国地方官严拿,照例治罪。
其大合众国人泊船寄居处所,商民、水手人等只准在近地行走,不准远赴内地乡村、市镇、私行贸易,以期永久彼此相安。
第十三款一、大合众国船只在中国洋面遭风触礁搁浅,遇盗致有损坏等害者,该处地方官一经查知,即应设法拯救保护,并加抚恤,俾得驶至最近港口修理,并准其采买粮食、汲取淡水。
倘商船有在中国所辖内洋被盗抢,劫者,地方文武员弁一经闻报,即当严拿贼盗,照例治罪,起获原贼,无论多寡,或交本人,或交领事官俱可,但不得冒开失单。至中国地广人稠,万一正盗不能缉获,或起赃不全,不得令中国赔还货款。倘若地方官通盗沾染,一经证明,行文大宪奏明,严行治罪,将该员家产查抄抵偿。
第十四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嗣后均准挚眷赴广东之广州、潮州,福建之厦门、福州、台湾,浙江之宁波,江苏之上海,并嗣后与大合众国或他国定立条约准开各港口市镇;
在彼居住贸易,任其船只装载货物,于以上所立各港互相往来;但该船只不得驶赴沿海口岸及未开各港,私行违法贸易。
如有犯此禁令者,应将船只,货物充公,归中国入官;其有走私漏税或携带各项违禁货物至中国者,听中国地方官自行办理治罪,大合众国官民均不得稍有袒护。若别国船只冒大合众国旗号作不法贸易者,大合众国自应设法禁止。
第十五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在各港贸易者,除中国例禁不准携带进口、出口之货外,其余各项货物俱准任意贩运,往来买卖。所纳税饷惟照粘附在望厦所立条约例册,除是别国按条约有何更改。即应一体均同,因大合众国人所纳之税,必须照与中华至好之国一律办理。
第十六款一、大合众国船只进通商各港口时,必将船牌等件呈交领事官,转报海关,即按牌上所载吨数输纳船钞,每吨以方停四十官尺为准:凡在一百五十吨以上者,每吨纳银四钱,不及一百五十吨者,每吨纳银一钱。
凡船只曾在本港纳钞,因货未全销,复载往别口出售,或因无回货,须将空船或未满载之船驶赴别港觅载者,领事官报明海关,将钞已完纳之处在红牌上注明,并行文别口海关查照;俟该船进别口时,止纳货税,不输船钞,以免重征。设立浮桴、亮船,建造塔表、亮楼,由通商各海口地方官会同领事官酌量办理。
第十七款一、大合众国船只进口,准其雇用引水带进,候正项税款全完,仍令带出。并准雇觅厮役、买,办、工匠、水手、延请通事、司书及必须之人,并雇用内地艇只,其工价若干,由该商民等自行定议,或由领事等官酌办。”
第十八款一、大合众国船只一经进口,即由海关酌派妥役随船管押,或搭坐商船,或自雇艇只,均听其便。倘大合众国民人有在船上不安本分,离船逃走至内地避匿者,一经领事官知照,中国地方官即派役访查,拿送领事等官治罪。
若有中国犯法民人逃至大合众国人寓馆及商船潜匿者,中国地方官查出,即行文领事等官捉拿送回,均不得稍有庇匿。
至大合众国商民、水手人等,均归领事等官随时稽查约束。倘两国人有倚强滋事,轻用火器伤人,致酿斗杀重案,两国官员均应执法严办,不得稍有偏徇,致令众心不服。
第五百三十五章 用心险恶
偌大个两江总督临时衙门正堂静悄悄的,明明里面坐着好几十位两江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好不好?
衙门正堂气氛压抑沉闷,只有衙门文办抑扬顿挫的声音缓缓流敞,守在外头的总督卫队战士伸长了耳朵静静聆听。
怎么说都是跟随总督大人征战南北的狠角色,这些年被强行要求识字学习也读过一些简单书籍,也见了大场面懂些天下局势。
衙门正堂里头说的这些,其实他们大部分都能听懂,可越是如此他们心中越是疑惑,除了几条让人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条款之外,其余条款好象没什么吧?
带着满腹疑惑,他们继续侧耳聆听正堂中清晰传出的声音。
“第十九款一、大合众国商船进口,或船主,或货主,或代,办商人,限二日之内将船牌、货单等件呈递本国领事等官收存,该领事即将船名、人数及所载吨数,货色详细开明,照会海关,方准领取牌照,开舱起货;
倘有未领牌照之先擅行起货者,即罚洋银五百大元,并将擅行卸运之货一概归中国入官。或有商船进口止起一分货物者,按其所起一分货物输纳税饷,未起之货均准其载往别口售卖;
倘有进口并未开舱即欲他往者,限二日之内即行出口,不得停留,亦不征收税饷船钞,均俟到别口发售,再行照例输纳;倘进口货船已逾二日之限,即须输纳船钞。遇有领事等官不在港内,应准大合众国船主、商人托友国领事代为料理,否则径赴海关呈明,设法妥办。
第二十款一、大合众国商船贩货进口、出口,均将起货、下货日期呈报领事等官,由领事等官转报海关,届期委派官役与该船主、货主或代,办商人等眼同秉公将货物验明,以便按例征税;
若内有估价定税之货,或因议价高下不等,除皮多寡不齐,致有辩论,不能了结者,限该商于即日内禀报领事官,俾得通知海关,会商酌夺,若禀报稽迟,即不为准理。
第二十一款一、大合众国民人运货进口,既经纳清税饷,或有欲将已卸之货运往别口售卖者,禀明领事官,转报海关,检查货税底簿相符,委员验明实系原包原货,并无拆动、抽换情弊,即将某货若干担已完税若干之处填入牌照,发该商收执,一面行文别口海关查照;
俟该船进口,查验符合,即准开舱出售,免其重纳税饷。若有影射、夹带情事,经海关查出,罚货入官。如大合众国船只运载外洋谷米进各港口者,若并未起卸,亦准其复运出口。
第二十二款一、大合众国船只进口后,方纳船钞。进口货物于起货时完税,出口货物于下货时完税。统俟税钞全完,由海关发给红牌,然后领事官方给还船牌等件。
所有税银由中国官设银号代纳,或以纹银,或以洋银,按时价折交,均无不可。倘有未经完税,领事官先行发还船牌者,所欠税钞,当为领事官是问。
第二十三款一、大合众国船只停泊口内,如有货物必须剥过别船者,应先呈明领事官,转报海关,委员查验确当,方准剥运;倘不禀明候验批准,辄行剥运者,即将所剥之货归中国入官。
第二十四款中国人有该欠大合众国人债项者,准其按例控追;一经领事官照知,地方官立即设法查究,严追给领。倘大合众国人有该欠华民者,亦准由领事官知会讨取,或直向领事官控追俱可,但两国官员均不保偿。
第二十五款一、大合众国官民延请中国各方士民人等教习各方语言,并帮办文墨事件,不论所请系何等之人,中国地方官民等均不得稍有阻挠陷害等情;并准其采买中国各项书篇。
第二十六款一、大合众国现与中国订明和好,各处通商港口听其船只往来贸易,倘日后若有别国与中国不和,中国止应禁阻不和之国不准来各口,交易,其大合众国人自往别国贸易,或贩运其国之货物前来各口,中国应认明大合众国旗号,便准入港。
惟大合众国商船不得私带别国一兵进口,及听受别国贿嘱,换给旗号,代为运货入口贸易;倘有犯此禁令,听中国查出充公入官。
第二十七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在大清国通商各港口,自因财产涉讼,由本国领事等官讯明办理;若大合众国民人在大清国与别国贸易之人因事争论者,应听两造查照各本国所立条约办理,中国官员不得过问。
第二十八款一、大合众国民人因有要事向大清国地方官辩诉,先禀明领事等官,查明禀内字句明顺、事在情理者,即为转行地方官查办。
大清国商民因有要事向领事等官辩诉者,准其一面禀地方官,一面到领事等官禀呈查办。
倘遇有大清国人与大合众国人因事相争不能以和平调处者,即须两国官员查明公议察夺,更不得索取规费,并准请人到堂代传,以免言语不通,致受委曲。
第二十九款一、耶稣基督圣教,又名天主教,原为劝人行善,凡欲人施诸己者亦如是施于人。嗣后所有安分传教习教之人,当一体矜恤保护,不可欺侮凌虐。凡有遵照教规安分传习者,他人毋得骚扰。
第三十款一、现经两国议定,嗣后大清朝有何惠政、恩典、利益施及他国或其商民,无论关涉船只海面、通商贸易、政事交往等事情,为该国并其商民从来未沾,抑为此条约所无者,亦当立准大合众国官民一体均沾。
以上各款条约,应由大清国大皇帝立赐批准,并限于一年之内由大合众国大伯理玺天德既得选举国会绅耆大臣议允批准,届期互换。须至和约者。”
听完了衙门文办的无表情朗诵,在正堂门外站岗的总督卫队战士心头更迷糊了,在他们看来这些条款真算不得什么,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啊。
屋里的文武官员也是如此,虽然时常经受吴可的耳提面命,但他们真的对外头的世界不了解哇,对于列强一贯使用的温和手段更是没有直观感受,这不就有心中疑惑的官员问开了:
“督台大人,除了几条官船可以进港的条款有些过分之外,下官没觉得什么啊?”
见有人开口,立即便有交好同僚跟上:“是啊督台大人,下官也觉得没啥大不了的,这条款里还处处都透着规矩!”
“还请督台大人为下官解惑!”
“……”
原本沉寂的衙门正堂一下子热闹起来,在座官员都清楚吴可吴大总督的直爽性格,又是武人出身最恨的就是说话不爽利,拐弯抹角还得猜上半天的,没得忍了麻烦被边缘化就不好了。
再说了,他们真是不太明白,明明这些条款在他们看来没什么的啊,怎么就碍了吴大总督的眼么?
这个问题不解决,以后凡是遇上涉外问题他们就得抓瞎,缩手缩脚倒在其次怕的就是违了吴大总督的心意,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自古以来,想法和心思跟领导不在同一频段上的下属,能有好下场么?
两江可是大清的膏腴之地,以后少不了与洋人打交道的机会,要是没摸清吴大总督的心思做事,他们真的很难彻底安下心来。
眼下还是新年呢,说这些讨人嫌的事儿倒也不算什么。
再说了,吴大总督在大年初二召集他们过来,不就是说这事通气的么,有什么不懂的有疑问的早点问出来才好,省得以后出了问题自找没趣。
“你们这帮家伙……”
吴可倒也没生气,本来嘛叫这么多人过来就是通气统一思想的,有疑问证明他们听进去也思考了,他还多说啥?
不过转眼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拿起那叠厚厚的条约文本,仔仔细细的给在座下属们分析其中的厉害和暗手。
“别看这些条款说得冠冕堂皇,初一看还是很公平公正,其实不然……”
吴可说话也直,这里就他地位最高,就算底下官员感觉他说话粗鲁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本就是行伍出身的嘛。
“那几条说的什么,官船可以在各大口岸停驻补给,这就是赤落落的打脸啊,什么时候大清关防变得如此漏洞百出,是个列强国家的官船都能自由进出了?”
“洋人的官船大部分都是水师战舰,这些玩意能随意出入各大口岸,对咱大清的海防可是极大威胁!”
“别的不说,要是哪天大清又跟他们闹矛盾了,是不是直接抽调官船再杀奔天津一次?”
“这样的风险朝廷怎么能冒,更不要说到时列强官船上的一应供水后勤都是各大口岸提供,这不就是变相的资敌么?”
“再有,难道你们没发现么?”
说到这儿,吴可故意顿了一顿,手指轻扣桌案弄出‘空空’的脆响,目光微微一眯提醒道:“后面的条款好似没任何问题,就跟正常的商业往来一般,可是你们没发现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条款里的某个职位么?”
第五百三十六章 领事裁判权
什么职位?
衙门正堂一干文武官员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晚育大总督说的是什么。
他们听着确实没察觉到什么问题,正如吴大总督说的后面那些条款,完全就是一副正规的商业合同。
“领事官!”
见手下官员不明白,吴可也没卖关子一字一顿道。
“领事官?”
堂下坐着的一干官员更不明白了,虽说刚才的条款里这名字多了点,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在他们想来,既然通商了,自然要有中间沟通联络之人,这领事官不就是干这个的么,好象也,诶啥大权力是个吃苦的活计。
“你们就没想过,列强诸国的领事官真就那么守规矩?”
吴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这帮脑子僵化的家伙一眼。
这没什么吧?
堂下坐着的一干文武官员面面相觑,不知吴大总督哪来这么大火气?
“呵呵,说你们糊涂还真不假!”
吴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解释道:“你们难道没有听清楚么,两国民众闹出纠纷各管各的,港口上的商船往来还得先通过领事官转告,有什么麻烦他们自己解决不用劳烦各口岸地方官府!”
这个,堂下一干文武官员终于听出点味道来了,字面上看着虽然没任何问题,但仔细探究的话就会发现内里的猫腻。
能在地方官场上混到五品以上的没有傻子,在座一干文武官员中一半以上还都是手握重权的一方‘诸侯’,哪能不明白里头的道道?
洋人都有自己国家的领事官管束,那要他们干什么?
这就是赤落落分权啊!
在座官员哪个不把手头权力看得比天重,哪能受得了这个?
之前没听出来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洋人的险恶用心那还不炸了锅?
一个个的议论开了,你说洋人卑鄙无耻我说洋人用心险恶,满脸气愤怒火中烧,真要是按条款里的内容操作,他们就根本管不了来到大清的洋人了。
这怎么成?
这里是大清,既然洋人来了大清就得守这的规矩!
可现在看看,洋人竟然玩起国中之中那套。在大清的地盘上遵循他们自己的规矩,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吴可笑了,真心的笑了。
虽说眼下衙门正堂吵杂了点,可手下官员明白了美国佬的险恶用心是最要紧的。两江作为大清的精华地区,有长江航道直痛外海以后少不得与各国洋人打交道的时候。
所谓人多是非多,愿意万里遥遥跑来大清做生意的洋人或讨生活,又哪一个简单得了?
说不得其中还混杂不少罪犯恶棍,要是各口岸地方官府对他们失去了约束,那以后的乐子可就大发了。
正因为如此,吴可才会召集手下五品以上官员提个醒,让他们早早明白洋人的险恶用心,免得到时候出了事情被整个措手不及甚至灰头土脸。
领事裁判权!
听到衙门文办念的那些条约条款,吴可心中都被这个单词占满。
别看那一条条一件件说得好停,好象真为朝廷着想一般,看起来要多么公平公正就多么公平公正,可事实全然不是如此。
既然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吴可自然不客气的说了出来。
领事裁判权?
这是什么玩意?
在座一干文武官员顿时傻了眼,刚刚才被吴大总督提醒明了洋人的险恶用心,这下又来个‘领事裁判权’啥的,他们表示脑子不够用了啊。
趁机,吴可一边给手下这帮土包子们解释什么叫做‘领事裁判权’,一边又不着痕迹的普及一些列强国家的基础常识。
“领事裁判权”又被称为“治外法权”,是西方列强通过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在大清所获取的一种司法特权。
而依凭此项特权,列强依据其国内法在大清境内对其侨民行使完全的排他管辖权,同时在大清境内设立各自的审判机构,实施与大清法律相异的审判制度。
在国际法上,一个主权国家对于所有在其境内的外国人享有“属地”的管辖权,除了那些在外交上享有特权和豁免权的国家元首、外交使节等人员之外,任何外国人都必须遵从所在国的法律。
而主权国家对在其领地内的外国人,行使管辖权是主权国家固有的权利;对其本国国民,主权国家当然享有完全排他的管辖权,这也是“属人管辖”原则在国家权力中的体现。
由于领事裁判权在大清社会的产生、扩大及其实现,出现了“外人不受大清之刑章,而清人反就外国之裁判的奇怪现象。
鸦,片战争之前,大清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包括司法权在内的国家主权都能够充分地得以行使。
在大清的“化外之人”能遵从大清的法律,大清也能够用本国的法律对其进行管辖。
在唐代,《唐律疏议》规定:“诸化外人,同类自相犯者,各依本俗法;异类相犯者,皆以律论定刑名”。以后的《宋刑统》、《大明律》对“化外人”也有类似的规定。
而《大清律例》中仍然有“凡化外人犯罪,依律拟断”的记载。
然而,鸦,片战争之后,这一状况被列强的“坚船利炮”改变。
早在1840年2月20日,垂涎于大清领事裁判权已久的英外交大臣巴麦尊,予与朝廷交涉的全权公使函中,就表现出其贪婪的嘴脸:
“英国商务监督或总领事,将遵照其本国政府的命令任意制定规则和章程,并设立法庭,以管理侨华的英国臣民;如有任何英国臣民被控犯罪,他将受监督或总领事为此目的所设法庭审理;如果他讯名有罪,他的处罚应听由英国政府或他的官宪处理”。
两年后,英国为了保护其可耻的鸦,片贸易,掠夺市场和殖民地,发动了侵略大清的第一次鸦,片战争。
由于当时朝廷政治**、经济技术落后而最终在列强的强迫下与之签订了华夏历史上第一个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
虽然该条约没有关于领事裁判权的规定,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英国人不想索取在大清的领事裁判权。
在《南京条约》中,英国政府已为以后的领事裁判权做了铺垫:大英国君主派设领事、管事等官驻该五处(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城邑,专理商贾事宜。
缘此,英国人享有了向大清派驻领事的权利,在获取中大清领事裁判权上迈出了第一步。
1843年10月8日,清英两国代表在虎门签订了《五口通商章程》,该约的第13款对领事裁判权做出了规定:“倘遇有交涉词讼……其英国人如何科罪,由英国议定章程、法律发给管事官照办。华人如何科罪,应治以中国之法,均应照前在江南原定善后条款办理。
而就领事裁判权制度而言,善后条约中较有影响的条款为:‘倘有英人违背此条禁约,擅到内地远游者……交英国管事官依情处罪。’
这是西方列强在华取得领事裁判权的第一个条约,标志着领事裁判权在大清的正式确立。
又有美国紧随英国,也急于取得在清领事裁判权。
律师出身的美国公使顾盛深谙领事裁判权给英国人带来的利益,同时也认识到领事裁判权是其大做文章的首选素材。
在发回国内的信件上他公开表示:“在中国,我发现英国已经获得她的臣民绝对地排斥在中国司法权之外的条约。同时,葡萄牙人由于在澳门有自己的审判权,也达到了同样的目的。除了有这个问题的其它一切考虑外,我感到如果旅华美侨要服从当地管辖,而他们周围的英国人、葡萄牙人却可置身其外,那么在中国的美国人的地位将是如何可耻。鉴于既存理由,我认为我有责任代表美国公民坚持类似的豁免。”
1844年2月,顾盛率领四艘军舰来到大清,趁鸦,片战争余波未了之机以发动战争威胁朝廷。
因刚刚在鸦,片战争中惨败,朝廷无力再次应对战争,于1844年7月3日在望厦村与美国签订了《望厦条约》,该条约将领事裁判权实施的空间范围由五个通商口岸扩大到中国沿海的各港口,不仅美国人与清人之间的争讼案件要由美国领事审理,甚至美国人与其他国家侨民在大清的争讼也“应听两造查照各本国所立条约办理”。
这就把外国人之间的混合诉讼案件纳入了其审判管辖的范畴,从而突破了英国人所取得的既有领事裁判权,也使领事裁判权在大清日趋完整。
美国所获得的这些条款,是以后其他列强与朝廷订立涉及领事裁判权有关内容的蓝本。
美国所定条约,要比英国亨利·朴鼎查爵士所缔结的各协定要高明的多;而且如此的高明,以致它立即变成为几个星期之后议定的法国条约取法的典型,也变成为1847年3月29日签订的对挪威和瑞典条约的蓝本。
第五百三十七章 憋屈
美国人做的好生意,最后其高明的规定也随即赢得英国人的承认,并且大加利用在朝廷身上。
朝廷与卑鄙的美国佬签订《望厦条约》签订后不久,法国也采取类似的方式迫使朝廷低头让步,于1844年10月24日签订了可耻的《黄埔条约》。
该条约也对领事裁判权做出了规定:“凡有佛兰西人与中国人争闹事件,或遇有争斗中……系佛兰西人,由领事官设法拘弩,迅速讯明,照佛兰西例治罪,其应如何治罪之处,将来佛兰西议定立矣”
“佛兰西人在五口地方,如有不协争执事件,均归佛兰西官办理。遇有佛兰西人与外国人有争执情事,中国官不必过问。”
英法美等国列强开了个极不好的头,朝廷在涉外事务上也是一退再退,口子开了便可无止境的退让下去,国家主权更是被一再贱踏。
其后瑞典、挪威也与朝廷签订了类似条约,其中有“因财产涉讼,由本国领事等官讯明办理;若瑞典国、挪威国等民人在中国与别国贸易之人因事争论者,应听两造查照各本国所立条约办理,中国官员均不得过问”的记载。
介绍到这儿的时候吴可不由冷笑连连,向手下一干不明所以的文武官员不屑解释道:“所谓的瑞典挪威,在列强当中也只是三四流货色,两个国家的国土面积加起来,可能都没大清的一府之大!”
见到手下官员满脸的不可思议跟不相信,他忍不住嗤笑道:“怎么不相信?”
不等他们回答吴可便自顾自说道:“欧罗巴才多大点地方,拥有一个世界第一列强英国和欧洲陆军强国法兰西和沙俄就已经十分勉强了,其它国家只不过世界二三甚至四五流列强而已,在欧罗巴那都是当小弟的角色,你们别以为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身后就有个强大国家!”
一番话说得在座官员目瞪口呆大感惭愧,他们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实在太少啦!
吴可也没理会手下官员们的复杂心思,而是继续介绍列强在领事裁判权上使的卑鄙手段。
1855年英、法、美三国驻上海领事趁小刀会起义之机,要挟朝廷修改《上海租地章程》,在租界内设立由外国领事直接控制的“工部局”和“巡捕房”,从而获取了对租界内华人和无约国人的司法管辖权,由此扩大了在大清领事裁判权的范围和深度。
在与列强所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中,往往都有“设将来大皇帝有新恩施及各国,亦应准英人一体均沾,用示平允”,“如另有利益及于各国,瑞典国、挪威国等民人应一体均沾,用昭平允”等等有关“一体均沾”的规定。
这样,无形之中西方列强凭借片面最惠国待遇中的“一体均沾”条款结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只要有一国能在大清获得一项特权,其它各国就能凭借“一体均沾”的条款获得相同的利益。
这对大清的影响是深远的,对加速列强侵吞朝廷利益,削弱大清的进程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而随着列强进一步扩大其领事裁判权,大清在司法自主权上受制的程度进一步加深。
从第一次鸦,片战争以后,朝廷相继与俄国、美国、英国、法国等国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严重损害了大清的主权不说,还开了十分不好的先例。
继英国、法国和俄国等列强在大清攫取丰厚利益,引来其它二三四流列强的觊觎垂涎,后又与德国、葡萄牙、丹麦、荷兰、西班牙、比利时、意大利、奥地利、秘鲁、墨西哥、瑞士等殖民国家签订了一系列有关领事裁判权的条约。
这一时期的朝廷就像个大筛子,好象谁都能冲来咬上一口美味肥肉。
而通过这些条约,列强进一步确定了在大清的领事裁判权和片面最惠国待遇,又经由“一体均沾”条款得到了更多对清的特权和利益。从与列强所签订的诸多不平等条约中,可以管窥领事裁判权所包含的法律制度等相关内容。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清外混合诉讼案件的审判和裁决。
中外混合诉讼案件是指在大清享有领事裁判权国家的外国人和清人之间的诉讼案件。
这样的案件审理时一般依据“原告就被告”的原则,即凡是外国人为原告的诉讼案件,而清人为被告者,则由大清地方官府按照大清法律审判。
反之,凡是外国人为被告的诉讼案件,而清人为原告者,则由有关外国领事法庭按照其本国法律审判。
就这一点,对列强诸国在清人员的好处极大。
在1843年10月签订的清英《五口通商章程》中,对此项原则就做出了详细而完善的规定。
清美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中也有详细规定:“……倘华民与大合众国人有争斗、词讼等案,华民归中国官按律治罪;大合众国人,无论在岸上、海面与华民欺侮骚扰、损坏物件、殴伤损害一切非礼不合情势,应归领事等官按本国例惩办。”
以后两国所签订的各种条约在有关此案所涉及的处理原则上,都有类似的规定。但到后期随着“观审”制度的确立,这一原则对于加强保护外国人的利益方面又有所“变异”。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在外国之间的单纯案件的处理。
外国人之间的单纯案件,是指同一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国家国民之间的诉讼案件。
这类案件的审理最为简单,它完全排斥了大清的司法管辖,而由当事人所属国领事依照其本国法律审断。
1844年签订的清美《望厦条约》,以及之后与英国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对此也做出了明确的规定:“英国属民相涉案件,不论人、产,皆归英官查办”“英国民人有犯事者,皆由英国惩办”。
随着领事裁判权在大清的进一步完善,也随着在清外国人越来越多,各口岸难免出现了新的问题,也就是所谓的外国人之间的混合案件。
外国人之间的混合案件是指享有领事裁判权但国籍不同的外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以及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国家的外国人与无约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
此类案件的管辖较为复杂,对于享有领事裁判权但国籍不同的外国人之间的案件,按照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朝廷根本就无权行使管辖权。
最早在1844年清美《望厦条约》第25款就有规定:“若合众国民人在中国与别国贸易之人因事争论者,应听两造查照各本国所立条约办理,中国官员均不得过问”。
从此等条约中,就开了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外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根本不受大清司法管辖的先例。
而在清法《黄埔条约》,以及此后与其他列强国家所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对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外国人之间的混合诉讼案件一般都作了“大清官员均不得过问”或与某国“订约办理”的规定。
这就把外国人之间的诉讼案件,完全交由外国领事审判,而不管他们在大清领土之上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这样的情况,就公然违反主权国家,有权对外国人管辖的“属地优越权”的国际原则。
如而当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外国人与无约国人之间发生诉讼时,对此类案件如何审理,在这些国家所定立的条约中未做具体规定。
一般均适用原告就被告的原则,如享有领事裁判国家的外国人为被告,则应由外国领事审判。
若如无约国人为被告,则应由大清地方官府审理。当不享有领事裁判权的外国人之间发生诉讼时,因为没有同清政府签订有关领事裁判权的条约,也没有就“一体均沾”条款达成一致,故此类案件应根据大清的法律对其进行审断。
而这样的现状,便造成了一种很不好的情况。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约和无约国人,在大清享受的司法权利实在不可同日而语。这就导致了那些无约国家国民,强烈要求本国能够在清享有其它列强国民一切权利,这就引发无约国家多大清的窥视和攻击。
不经意间,大清的外部环境便变得极为恶劣。
可以想见,不管众列强国家之间斗得多么厉害,只要涉及了大清的问题肯定得联手一致对清。朝廷除非下大决心死抗到底,或者在战场正表现出色得到列强国家的正视,否则就免不了继续吃亏。
这样的事情,这些年已经出现过很多次,每每列强国家都是联合出手,逼迫大清签订一款又一款严重不平等条约,为各自国家在清攫取大量利益。
就比如英法两国,在欧罗巴大陆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甚至还因为争夺欧罗巴大陆霸主之位大打出手,可是一旦涉及对清事务,两国远东地区高层却是时常联手作战,这两年两国联军可是联手过两次,而且一次规模大过一次,还不介意美国和俄国这两个无耻国家沾光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