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悍然发动
吴可承认,因为自己的重生以及一系列变故,历史可能出现了巨大偏差。
他前世对这段时期的历史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清朝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国内这才被迫大开开始逐渐沦落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
第一次鸦,片战争距此已差不多快二十年时间,第二次鸦,片战争到现在还没个影子呢,总不能说之前的天津之战和大沽口炮战就是第二次鸦,片战争吧,那也太过恶搞了一点,傻子都不会相信。
反到是眼下,因为种种原因清廷跟洋人之间的关系越发恶劣,不管桂良跟租界高层许诺了什么好处,这关系一时半会绝对好不起来。一旦局势继续下去的话,以列强的秉性开启大战的可能性却是不小。
等等,让他想想第二次鸦,片爆发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从之前英法等列强国家的举动来看,似乎是因为朝廷迟迟不肯修约?
一八五四年和一八五六年,朝廷与法、美分别签定的《黄埔条约》、《望厦条约》先后期满,英、法、美为了进一步扩大在大清的权益,曾多次向朝廷提出“修约”要求,欲将之前所获利益继续延续下去。
而朝廷与英国订立的《南京条约》里,根本没有修约之说,但英政府也蛮横地提出了修约的要求。
其要点是:(1)大清全境开放通商,长江自由通航;(2)鸦,片贸易合法化;(3)废除进出口货的内地税;(4)外国使节常驻北京。
显然,它们要求的所谓“修约”,实质上是要签定一个比《南京条约》更具有掠夺性和奴役性的条约。
此时朝廷可不是任由洋人拿捏的软柿子,这些无理要求统统遭到了朝廷的拒绝。列强们看到修约阴谋没有得逞,立即凶相毕露地叫嚷:“除非有一个武力示威和强迫,是得不到条约的修改或通商以及贸易情况的改善的。”
为了诉诸武力,强迫朝廷就范,英国蓄意制造了一起所谓“亚罗”号事件。
一八五六年十月,广东水师检查了停泊在黄埔港附近的一艘名叫“亚罗”号的大清走私船,逮捕了船上的两名海盗和十名大清水手。
这条船的船主是大清人,为了便于走私,曾向香港当局领取了一张为期一年的执照,但在检查时已经过期。因此,广东水师搜捕一事,完全是朝廷的内政,与英国毫不相干。
可是,英国驻广州领事巴夏礼硬说“亚罗”号是英国船,并捏造说大清水师曾扯下了英国的国旗。
十月二十三日,英军突袭广州,悍然挑起了第厚颜无耻的侵略战争。
英国远东驻军攻占了珠江沿岸的一系列炮台,并一度攻入广州城。
广州城内的大清军民奋起反击。十二月,广州人民愤怒地烧毁了英国远东驻军盘踞的十三洋行,迫使英军狼狈退出广州。
而“亚罗”号事件传到伦敦以后,英国资产阶级喉舌《泰晤士报》立即赤落落地叫嚣:“要用暴力对付中国”。
又一八五七年,英国政府派遣老殖民主义者额尔金为全权专使,率领侵略军到大清进行战争讹诈。并且照会法、美、俄三国,提议联合出兵。
法国为了参加侵清战争,也制造了一起所谓“马神甫事件”。
法国天主教神甫马赖,非法潜入广西西林县行凶作恶三年多,一八五六年被当地官厅处死。
法国打起“保护圣教”的旗号,派遣葛罗为全权专使,率领一支法军部队,继英军之后来到大清。美国和俄国为达到共同分赃的目的,也分别派遣公使列卫廉和普提雅廷到大清,与英、法策划“联合行动”。
英国远东驻军在一八五六年入侵广州被击退后,于第二年底,英、法两国又纠集了五、六千人,再次进犯广州。
两广总督叶铭琛,昏愦自矜,玩忽轻敌,既不做应敌的准备,也不准广州军民抵抗,并自欺欺人的断言“必无事,日暮自必走”,结果广州被占。
英法联军入城后,烧杀抢掠,仅从布政使衙门抢走白银一项,就达二十二万七千两。叶铭琛也成了俘虏,是为鼎鼎有名的“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的六不总督,一时成为官场笑谈。
之后便是天津之战,联军从广东撤走,还有之前的大沽口之战,也不知道这些算不算得上第二次鸦,片战争?
吴可想不出个头绪也没多想,只恨当初读书不用功,此时到了用时方恨少。
不过心中再担忧也没用,只能暗中防备让朝堂上自己一系朝臣对注意着点,顺便加大对广东等列强军队聚集之处严加监视。
正月里他都在各种酒宴上度过,他整天奋战欲酒池肉林之中,脑袋昏沉沉的又哪有闲功夫管其它事情?
在吃酒的时候他倒是听到了个消息,说是杭州有个叫胡雪岩的安徽人开了家阜康钱庄,当时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腾开了。
红顶商人胡雪岩啊,这是上过央视一套晚间黄金档的牛人啊。
这可是个传奇人物,左宗棠能那么牛鳖的后勤大总管。
回去之后他稍微查了查,以他在安徽的势力和左宗棠之间的关系,想要查清楚一个商人的过往不要太简单。
胡雪岩生于1823年,安徽省绩溪县湖里村人,幼年时候,家境十分贫困,以帮人放牛为生。
但胡雪岩贫不夭志,少年时即表现出诚信不贪的品德。小时候有一次给东家放牛,在路上拾得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把牛拴在路边吃草,将包袱藏起来,然后坐在路边等待失主。
几个时辰后,失主才慌慌张张地找了来,胡雪岩问清情况后,从路边草丛中,将包袱取出交还给失主。这位失主原是杭州的大客商,不久,他又来到绩溪,把胡雪岩带到杭州学生意去了。
胡雪岩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不谋私利,加上他胆大心细,自信诚实,很快从一个小伙计一跃而成为阜康钱庄的老板,再跃而成为徽商巨头。
而且这家伙眼光毒辣,还肯舍得下血本。
其从扫地、倒尿壶等杂役干起,三年师满后,就因勤劳、踏实成了钱庄正式的伙计。正是在这一时期,胡雪岩靠患难知交王有龄的帮助,一跃而成为杭州一富,而与王有龄的结交更是充满义气色彩。
王有龄,字英九,号雪轩,福建侯官人。
在道光年间,王有龄就己捐了浙江盐运使,但无钱进京。后胡雪岩慧眼识珠,认定其前途不凡,便资助了王五百两银子,叫王有龄速速进京混个官职。
后王有龄在天津遇到故交侍郎何桂清,经其推荐到浙江巡抚门下,当了粮台总办。王有龄发迹后并未忘记当年胡雪岩知遇之恩,于是资助胡雪岩自开钱庄,号为阜康。
果然是称雄一个时代的牛人,就算再落魄也依旧难掩其身上光彩。
刚刚过了正月,吴可正打算再来一次巡视,结果就被南边传来的不好消息给打断了计划。
1860年3月8日(二月十六日),英公使普鲁斯、法公使布尔布隆照会大学士桂良:要求大清为大沽口事件道歉,交还联军当时放弃的全部枪炮和船舰;并允诸进京换约,赔偿兵费,长驻京师,限30天内答复。
这简直就是风云突变,不等吴可从这样突然的消息中回神,上海租界列强高层照会两江总督衙门,要求与吴可当面商谈各国在华事宜。
“马的,这帮家伙吃错药了吗,去年还被整得那么惨,刚过年就来找事?”
吴可直接无视了租界高层的要求,不过还是将租界动态第一时间报之朝廷。
不几日便有四百里加急文,书传来,朝廷让他拒绝租界方面的照会要求。
感受到气氛很不对劲,吴可一边按照朝廷要求回复租界高层,一边暗自下令手下清军进入二级戒备状态,小心列强军队可能的攻击。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得到消息,英、法两国政府分别再度任命额尔金和葛罗为全权代表,率领英军一万五千余人,法军约七千人,还有海军舰船两百多艘,悍然发动对清战争。
“好好好,洋人以为自己做好准备了么?”
吴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召集手下高级将领,毫不犹豫命令道:“苏州清军立即向上海租界发动进攻,逼迫洋人投降或者直接将他们赶下海!”
将领们一阵骚动,除了乡勇队出身的坚决应命之外,其余人等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怎么,都到这时候了,你们还以为朝廷依旧不会大动干戈?”
吴可冷笑出声也不理会将领们脸色变化,又命手下清军全部行动起来,封锁长江水道加强对苏州等城洋人的监视力度,而后又上了一封奏折给朝廷阐明两江态度。
他一声令下两江的战争机器轰隆隆开动,吴可心中又是放松又是气愤……
第四百七十九章 先声夺人
砰砰砰,砰砰砰……
苏州河畔的枪声密集而又激烈,浓浓的黑色硝烟四下消散。
数百金发碧眼的洋人士兵,与上千清军洋枪队相隔数百米互相对射,只听‘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一股股黑色硝烟连成一片升腾而起,紧接着便是一位位列队战士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两支军队已经在荒野对轰了小半个时辰,赤落落的互拼消耗,最后还是租界洋枪队顶不住巨大伤亡率先承受不住后撤。
“缓步推进,不要给洋人可趁之机!”
清军洋枪大队指挥官钢刀一挥命令道。
咚咚咚,咚咚咚……
整齐而又韵律的脚步声响起,一声一声好似来自地狱的钟声,狠狠的敲打到狼狈后撤的租界洋枪队战士心头。
“该死的黄皮猴子,他们怎么会这么厉害?”
一边后撤,租界洋枪队战士一边不顾形象破口大骂。
“不要慌不要慌按队形后退,该死的混蛋你耳朵聋了吗?”
负责直接洋枪队指挥的英**官气得暴跳如雷又打又骂,眼神喷火恨不得用手头指挥刀向不听号令的手下战士砍去。
也不怪租界洋枪队战士表现如此不堪,他们本就没接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参加洋枪队之前不是流浪街头的流浪汉,就是生意失败的小商人和不得意的掏金者,他们参加了洋枪队后也只经过粗粗训练,哪比得上清军洋枪队的日夜苦练?
清军洋枪大队步步为营,一点都没受到慌乱后撤的租界洋枪队影响,缓慢而有坚决的顺着租界洋枪队后撤的路线跟进,路上一旦稍微遇到抵抗边停下前进脚步一顿枪子齐,射而过,简直挡者披靡根本无一合之将。
区区数百租界洋枪队战士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再清军洋枪大队毫不留情的打击下差点崩溃,一路上任由他们哭爹喊娘叫骂声不绝于耳,却是不能阻挡清军洋枪大队的前进步伐。
咚咚咚,咚咚咚……
整齐慑人心魄的脚步声逐渐逼向上海租界,尽管一路上伤痕累累依旧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
“伤亡情况如何?”
作为此战清军洋枪大队指挥官,周盛波一边指挥手下洋枪队战士清剿路上顽抗敌人,一边以势不可挡之势稳步向租界方向前进。
尽管战斗进行得十分顺利,可是看着那一位位倒在枪声血泊中的自家战士,依旧让他心中抽搐个不停。
“大人我部伤亡不下三百,洋人那边虽然不太清楚想必差不了太多!”
立即便有身边亲兵头领恭声回答。
“伤亡超过三百啊!”
虽然心中有数,但周盛波依旧被这个数字惊了一惊。眯眼望向不远处慌乱向租界撤离的租界洋枪队战士,嘴角挂上一丝残忍微笑。
“命令弟兄们加快速度,给老子狠狠的打不要放过眼前这帮混蛋!”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原本稀疏下来的枪声突又密集起来,直打得租界洋枪队战士叫苦不迭抬不起头,地上碎石土尘纷纷扬扬四下飞溅,那景象好不惊人。
费尽千辛万苦,租界洋枪队剩余两百来战士好不容易逃回租界,依托租界街道布置的街垒工事继续抵挡清军洋枪大队的攻击。
一连冲了次都没冲破租界洋枪队的街垒工事,但倒自身损失不小,周盛波一不见不好急忙喝止手下战士继续无谓冲锋:“停下停下,把租界对外通道全给老子堵上,挖掘战壕工事不要让这帮洋鬼子跑了!”
一声令下,原本排着整齐队列准备向租界发起攻势的清军洋枪大队战士立刻止步,依托租界外围的房屋等障碍物与租界洋枪队互相对峙射击,而跟着喉头的清军洋枪大队后勤小队人马迅速上钱,抄起铁揪等工具就开始了战壕施工。
……
“报,前锋洋枪大队已击退租界洋枪队,此刻堵在租界出口与租洋枪队对峙!”苏州抚衙大堂,正等得心焦的一干文武官员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吴总镇,不知接下来……”
坐在上首的江苏巡抚徐有壬一脸微笑,转首望向旁边的土狗。
土狗微微一笑,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让弟兄们守住租界各路出口就成,不要轻举妄动贸然攻入租界!”
“总镇大人这是何意?”有那不明白的官员开口问道。
“眼下不是进攻租界的好机会!”土狗轻轻一笑解释道:“黄浦江里还停泊了洋人不少战船,一旦情况不妙它们可不会顾忌什么将租界轰个稀巴烂,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当然他还有话没有说出口,此次战斗的重心不在上海和两江,而是英法列强联军主攻方向上的那一大片地域。
……
“领事阁下不好了不好了,我军战败那帮该死的黄皮猴子逼近租界!”
自从战斗开始以来,一直聚在一起忐忑等待战斗结果的租界领事们突然此噩耗,顿时个个变了颜色好一阵慌乱不堪。
“现在情况如何那帮黄皮猴子打进租界来了?”
一声克板西服着装的英国领事顾不得额头上惊出的冷汗,急急开口问道。
“没没,那帮黄皮猴子被我军撤退下来的战士阻挡在租界之外!”
那传信病这才舒缓了口气,急忙摇头禀告道。
“亨得利上尉怎么说,能不能守得住?”
这是法国领事缓过神来,迫不及待追问道。
“亨得利上尉说没有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那传信兵倒也老实实话实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
房间里的都是租界高层,一个个身娇肉贵可不愿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一个个眼珠子乱转都想找个合适借口撤离此地。
“租界安全不能保证,我看咱们还是先撤到战舰之上,等情况进一步明朗化了再做其它决定不迟!”
在心中暗骂了句虚伪,还是美国领事率先提出了撤离租界的提议。
“这主意不错!”
“恩这样也好,咱们留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分出不少战士来保护咱们的安全得不偿失!”
“这个提议不错,我认为也该如此!”
“……”
诸国领事一阵七嘴八舌便打顶头了撤退的主意,而后也不多罗嗦直接返回各自领事馆,匆匆收拾收拾值钱东西和文,件带着家小仆人便飞速撤离,直接跑到各国停泊于黄浦江的军舰上还算稍稍安心。
……
黄浦江上的动静如何能瞒得过清军细作,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回了苏州抚台衙门,顿时引来坐镇此地官员们的一阵不屑嘲讽。
“我还当洋人骨头有多硬,原来也都是一帮软骨头啊!”
“是啊谁能想到呢,瞧他们平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摸样就感觉可笑!”
“也不知朝廷是怎么回事,竟然一再于如此之人面前示弱?”
“……”
端坐上首的江苏巡抚徐有壬和土狗没有参与议论,只是静静端坐想着各自心思。作为在场官位品级最高之人,只有他们心中明白洋人到底厉害在哪,可不是眼下表现出来的窝囊无用。
而土狗又被江苏巡抚徐有壬更加明白,知道要不是手下也有数量不少的洋枪部队,想要击败租界洋枪队那数百人马,没个数千人的伤亡别想达到此时的战果,说不定还会出现让人瞠目结舌的结果。
“吴总镇,接下来是进攻租界还是维持局势不变?”
江苏巡抚徐有壬听了一会手下官员洋洋得意的议论,实在感觉有些哭笑不得,转头冲土狗询问道。
“维持原状吧,上海租界随时都能轻松拿下,关键却是不在这里!”
土狗轻轻一笑沉稳说道,一点都没有在意堂下官员怪异的脸色。
“也好!”
江苏巡抚徐有壬轻轻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他对军事并不在行,战斗方面的指挥任由吴土狗做主就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的干系都不大。
“租界战事已基本结束,下官还有军务先告辞一步!”
土狗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在得到江苏巡抚徐有壬的首肯后大步流星离开抚台衙门,与等候在外的亲兵中队汇合匆匆向前线赶去,同时一位传信病已策马匆匆向常州方向狂奔而去,汇报这里的战事情况。
……
“好好打得好!”
吴可得到消息之后自然高兴万分,兴奋得隔空狠挥了几拳,而后冲着那位风尘仆仆的传信病吩咐道:“你回去之后告诉土狗总兵,就说我很满意他的表现,要他再接再厉不要松懈,免得出了岔子影响以后布局!”
“渣!”
那传信病急忙应命,而后便跟着总督亲卫下去休息吃饭。
等人都离开之后,吴可也没有在衙门大堂多待,急匆匆返回偏厅布置的简单作战室,望着墙上挂着的简陋地图,他目光炯炯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面对两江的先声夺人,列强联军是何反应?”
没错,此次攻打上海租界之战,他打地就是先声夺人的主意,想要吸引一部分英法联军的注意力,最好能够勾,引一部分联军人马转头直奔两江而来,也好为北方清军减缓压力……
第四百八十长 动作频频
注定要让吴可失望了,此时无线电报还没发明,想要远隔千里传信还得依靠列强停泊在黄浦江上的军舰,一时半会是别想英法联军得到消息了。
英法联军悍然发动对清战争,一时间吸引了整个华夏大地的目光。
因为交通不便通讯困难,英法联军两万人马加上两百来艘各的舰船突然出动之时,只有临近香港的广东一地稍有关注,却并不知道列强军队的目的所在,广东巡抚兼临时两广总督劳崇光并没有太过在意,只要列强军队不来广东找他麻烦便万事大吉。
只有两江派在广东的探子,才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不敢怠慢,急忙日行数百里将消息传到吴可手中。
吴可想也不想就知道列强联军打得什么主意,一边六百里加急向朝廷报警,一边又毫不留手对上海租界动手。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和两江官场以及军界已没了后退之路,只能硬着头皮勇往直前,要么干翻洋人再挫他们的图谋,要么朝廷战败被当作替罪羊舍弃不会再有第三条路可走。
地狱步先声夺人已完全达成目的,洋人已被完全堵在租界之中没法出门,这已经足够他可不想把租界打得稀巴烂。
接下来便是再接再厉给予列强驻扎上海的海军舰船以痛击!
江南水师再次领命直奔长江口而去,与黄浦江上的列强军舰对峙多日,终因洋人专船开了第一炮而大打出手。
一时间只听长江口炮声隆隆震耳欲聋,黑色硝烟犹如圆柱冲天而起,远隔几十里外都能清晰看见。
“打打打,给老子狠狠的打,总督大人有令胆敢怯战者杀,英勇作战能者赏!”在隆隆的炮声和通红的火光之中,江南水师统领嘶哑的嗓门显得格外凄厉而嘹亮,一遍遍催促着因为畏战的水师将士们奋勇作战。
他也是无法他也怕死得很,可是来之前两江总督吴可已经下了死令,要是江南水师不战出个摸样来便败了他也用不着再回来,直接字我了断就是别碍了他的眼,这话说得够绝就是为了自家小命也不得不拼上一把。
双方战舰隔着几里宽阔的长江江面互轰,炮火轰鸣溅起一道接着一道高高的水柱,被轰中了的战船就像喝醉了酒的醉汉摇摇晃晃东倒西歪,更有那命中要害的折腾了几下便咕隆咕隆沉入江底,直留下江面一片划水逃生的水师战士。
列强军舰也没讨到好去,长江江面虽然宽阔但也架不住两方几十艘战船摆开了架势对轰,根本就腾不开身做什么规避动作,就看谁更有运气或者谁的战船防护力量更强火炮威力更大。
列强军舰在装备上自然占了许多便宜,无论是战船防御力量还是火力都强上不止一筹。可是架不住江南水师将士拼命,拼着挨上一记炮弹也要狠狠咬下列强军舰一块肉的狠劲,硬是靠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很列强军舰拼了个不相上下。
而且留守上海的列强军舰也不是啥好货色,在列强远东海军中也是次一等的角色,真正的海战主力全都跟着英法联军主力攻击大清北部沿海去了。
留守上海的列强军舰几乎都是风帆时代淘汰下来的玩意,虽然外头也包了层铁皮但内里还是那个摸样,被清军战船火炮轰中一样会受伤一样会沉没。
一通水战直直打了两个多少时辰,才以两江水师战船几乎全军覆没。列强军舰也沉没七八艘受了重创结束。
长江口一场水战震惊了整个南方,谁都没想到两江总督吴可竟然如此生猛,在还没摸清楚洋人军队具体动向的情况下便先声夺人,几场战斗都打得这般惨烈,这不是摆明了不想好好说话么?
江南水师一战基本覆灭,从水师统领到下面水兵战士阵亡者达五千来人,能活着逃出生天的不足两千,可以说一战过后江南水师彻底完了。
列强留守上海的还是军也好不到哪去,损失了一半以上的战舰不说,剩余海军战舰也被清军水师的疯狂劲头给吓着了,一般没事再也不敢随便在长江水面上溜达活动。
而此时从西班牙和荷兰两国采购的由风帆战舰改装的巡洋舰到了两艘,吴可欣喜之余将江南水师剩余人马全部召集起来,以那两艘风帆巡洋舰为基础重组江南水师。
与此同时,两江总督衙门一纸命令下发到在长江上游荡的湘军水师手里,要求湘军水师配合两江清军封锁长江,不给列强海军战舰任何可趁之机。
显然看出两江总督吴可下了决心,虽然很不满意但曾国藩没再挑刺,老老实实的让湘军水师大部赶赴苏州一线听命。
也就在这时,朝廷接到吴可的奏章很是慌乱了一阵子,通过各种渠道得知列强联军两万来人并两百来艘战舰气势凶凶向北杀奔而来后,一边忙着叫京畿地区将领加强防备,一边下旨褒奖了吴可一番至于他主动挑起事端的行为,根本就提都没有提一副默认架势。
吴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既然朝廷有了防备,想来英法联军想要达成目的可不那么容易。
当然,英法联军此次确实下了血本,光陆战人马就凑集了两万之数,还有两百来艘各类战船,他也不认为就北方那些还拿着长矛大刀作战的清军真能抵挡得住,无非就是靠人命来添堵而已。
狠狠教训了一通上海租界之后,料想租界里的列强势力次番损失惨重,又有苏州清军以及湘军水师从水陆两方围堵,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他也不再将所有精力全部放在上海租界,而是把目光投向英法联军所在。
担心京畿地区的清军顶不住英法联军的攻势,吴可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他熄了巡视两江地盘的打算,又亲自请来江南大营主帅和春,跟他好好商议了一番,希望江南大营暂时接过防备金陵太平军主力的活计,等朝廷跟英法联军的战事接受之后再联合起来彻底剿灭金陵太平军。
和春这家伙真不是个玩意,嘴里官腔打得响亮,可话中却没一句实在的,总是这个那个的说话留一半,滑不溜手让人头疼得很。
吴可虽然心中不爽但也不好拿他怎么样,怎么说和春都是钦差大臣的身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人家的品级一点都不比他低,他确实没义务听自己的话。
可他心中就是不爽,想想当初向荣执掌的江南大营被太平军攻破之时,要不是他亲自出马率领一万出头安徽清军襄助,帮着收拢了过万江南大营溃兵,和春所掌的江南大营又岂能重建得那般顺利?
有这样的情分在,按常理和春因该跟他的关系不错才对,可结果却完全不是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知咋回事疏远得很,根本就没啥交情可言。
更有甚的,和春还有意无意的与他为难,特别是去年才发动的那次金陵围攻战役,江南大营就蹲在金陵城下,本应是攻打金陵城的主力才是,可结果呢?
淮北,苏北和苏南三处都打得热火朝天时,就江南大营没多少动静。
要知道,动手之前吴可还特意与和春通了书信,希望江南大营在他动手之时一起动作,要是能一举拿下金陵城那就再好不过。
可和春这厮一点反应都没有,没说不帮忙也没说帮忙,金陵围攻战役都进行了十来天一点作为都无。最后还是朝廷看到了一举覆灭太平军的希望,才要求江南大营跟着发动进攻。
可就是如此,和春依旧十分敷衍,只怕出提督张国梁率领麾下两万出头清军参与了战斗,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跟着盘踞淮南之地的太平军周旋,真的没给两江清军多大帮助。
为了这时,战后总结的时候和春暗地里没少挨骂,可这家伙江南大营主帅和钦差大臣的身份一点都没受影响,显然也是紫禁城里那位的心腹,吴可尽管心中不爽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让他气愤的是,明明告诉和春这厮英法联军意欲对京城不轨,要其帮忙分担监视防备金陵太平军的压力,这厮竟然还跟他玩太极的把戏。真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绝不可以忍。
既然和春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反正他手头兵力充裕有江南大营没江南大营都一样,他转身便回了常州跟衙门里的官员商量了一阵,三日后留下五万清军继续镇守常州防线,自己则带上了三万嫡系清军沿盐城和海州方向赶赴诅北地区坐镇。
与此同时,安徽清军也接到命令,毫州大营囤驻清军一万,随时等候吴大总督的下一步命令。
大部队行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一日行个几十里便得扎营休整,一直走了大半个月吴可率部才抵达此行目的地徐州,将临时衙属设立于此驻扎精锐清军两万,同时还分派一万清军赶赴不远处的海州驻扎,一同虎视山东做好随时出兵救援北上的准备……
第四百八十一章 噩耗连连
时光匆匆如流水,两月时间眨眼即过……
吴可率军驻扎徐州已有不短时间,这段时间大清的局势简直可以用风起云涌来形容,英法联军通过一系列凌厉攻势和占领,已经明明白白的表明了此番进军态度,就是要让清廷好看!
公元1860年4月,英法联军占领舟山。
5、6月,英远东军占大连湾,法远东军占登州(烟台),封锁渤海湾,并以此作为进攻大沽口的前进基地。
与此同时,俄国公使伊格纳季耶夫和美国公使华若翰也于7月赶到渤海湾,再次以“调停人”为名,配合英、法侵华战争。
清政府在大沽战役获胜后,幻想就此与英、法帝国,主义罢兵言和。当英、法军舰逼临大沽海口时,咸丰帝还谕示僧格林沁、恒福不可“仍存先战后和”之意,以免“兵连祸结,迄无了期”,“总须以抚局为要”,并派恒福与英、法使者谈判。
前敌统帅僧格林沁则以为敌军不善陆战,因而专守大沽,尽弃北塘防务,给敌以可乘之机。伊格纳季耶夫为英、法提供了北塘未设防的情报。
朝廷完全没把吴可之前的警告放在眼里,最可气的就是趁火打劫的俄国佬。
沙皇俄国原是一个欧洲国家,十六世纪下半叶,老沙皇开始向东扩张,到十七世纪中叶,把侵略魔爪伸到了黑龙江流域和贝加尔湖以东地区。
一六**年,清俄缔结了第一个边界条约《尼布楚条约》,规定以格尔必齐河、额尔古纳河和外兴安岭往东至海,为清俄东段边界。
从法律上肯定了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包括库页岛在内的广大地区,都是大清领土。
到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沙俄越过边界,在大清领土上修筑炮台、营垒,建立军人村。
一八五○年,沙俄侵占了黑龙江下游城镇庙街。
一八五四年至一八五六年,三次派遣舰船,闯入大清黑龙江进行武装挑衅,并强占了海兰泡等地。
一八五八年五月二十二日,即英、法远东联军攻占大沽炮台的第三天,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突然率兵直趋瑷珲城,武力要挟重新划定两国边界。
五月二十八日,大清黑龙江将军奕山,被迫在《瑷珲条约》上签字。
沙俄通过这个条约,将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的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大清领土强行割去,并把乌苏里江以东的大清领土,改为清俄共管。
俄国通过《瑷珲条约》“从中国夺取了一块大小等于法、德两国面积的领土和一条同多瑙河一样长的河流。”
不仅如此,沙俄根本就不满足,此后几年时间连连向清廷施压,要求获得更多的好处和领土利益,可以说贪得无厌之极。
吴可率军驻扎于徐州,一边清剿周边土匪武装一边关注京畿局势,见得朝廷表现如此不堪心中那个气就别提了。
期间他也跟英法联军分支人马交过手,这么长时间显然英法联军也得到了上海租界被围的消息,当时联军气势如虹所向披靡,沿途清军几无一合之敌。
知道上海同伴被欺负他们又哪忍得下这口气,拿下登州(烟台)的同时,分出一部三千人马外加十条海军战舰气势汹汹向海州杀来。
海州港口经过小半年时间的建设已经有摸有样,起码完善的陆地防御体系已经有了雏形,联军来犯驻守此地的上万清军奋力抵抗。
结果一连打了三天时间,联军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反而吃了不少亏。
强攻海州港口就是个笑话,一连攻了勿六次不仅连滩涂阵地都守不住,就连负责炮火掩护的战舰也受到岸防炮台的巨大威胁根本不敢靠近分毫。
从其它地方登陆吧因为没有深水良港的原因,一次能登陆上岸的联军战士不过上百,结果却被机动能力超强的清军骑兵部队虐个死去活来。
甚至还有一艘联军战舰不小心被水雷‘亲吻’,船身破了个不小洞口不得不率先退出战斗急忙返回香港基地修复。
三天时间一过,联军见在海州讨不了好,主力正向京畿门户天津港口发动攻击,只得暗自恨恨的撤退与主力部队汇合。
再一个徐州临近山东边境,此时向荣由因功升任山东总兵,临时代,理山东提督一职,与驻守徐州的两江清军遥相呼应,组织山东轻军向落于敌手的登州发动连续攻势。
尽管战斗十分不顺,进攻被一次次打退,但不可否认联军驻守登州的部队注意力,却是被全部吸引过去没功夫理会其它。
可让人郁闷的是,外头打得有声有色京畿地区的战斗却是让人无语。
见朝廷如此大义,吴可一再上折提醒不说,甚至还自请率军支援京畿地区,可惜朝廷根本就不以为然,严词拒绝了他的‘好意’。
时间就在吴可焦急的观望中飞速流逝,从京畿地区传来的全都是不好消息。
而就在这时身后再传噩耗,太平军二破江南大营!
太平军于1858年下半年取得二破江北大营与三河镇大捷两次重大胜利之后,初步扭转了太平天国在军事上的危局,遏止了湘军长驱直入的攻势,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天京和安庆受围困的局面,战争形势有了较明显的好转。
1859年洪仁到达天京后进行的某些革新,又使太平天国的政治局面有一定的改进。在这种形势下,太平天国领导人决心摧毁长期围困天京的江南大营,确保天京安全。
当然,在两江清军与江南大营之间,太平军认为江南大营是那好捏的软柿子。
1859年6月,当石达开率军围攻湖南宝庆时,清廷为阻止太平军入川,曾命曾国藩亲自统兵前往四川扼守。8月,石达开从湖南退入广西,清廷又命曾国藩暂缓入川,改援安徽。
10月,曾国藩与官文、胡林翼等共同制订了一个“四路图皖”的计划,准备再次进攻安徽。
这也就是曾国藩与两江官场关系不睦的主要原因,尼玛的丫还在两江地盘江西混呢,就这么目中无人不大两江官员放在眼里?
还好吴可征调湘军水师主力的时候曾国藩足够配合,不然两江官场与湘军的关系还不知道恶劣成什么样子。
在天京对岸,当1858年陈玉成、李秀成会师三河镇之际,留守滁州、全椒的李秀成部将李昭寿降清,1859年2月至6月间,两江清军发动了轰轰烈烈的金陵围攻战役,又有江浦守将薛之元也投降清军。不久浦口等地落入清军之手。
为了挽救危局,陈玉成、李秀成于1859年3——5月间先后率军进攻江浦、浦口,在击败署湖北提督周天培等部清军后,才占领浦口,并围攻江浦,天京之围稍解,但仍处在江南大营威胁之下。
此后,李秀成率军留守浦口一带,陈玉成则率军返回皖南战场,对付东犯之湘军。
此时两江清军因为粮饷问题并未参合一脚,只是默默积蓄力量任由江南大营和湘军部队在淮南地区动作。
加上正月刚过吴可便率军囤驻徐州关注京畿局势,与江南大营主帅和春商讨联合之势不顺,两江清军干脆暂时放弃了对金陵太平军的小动作,转进攻为防御态势以保障两江稳定为首要任务。
为解决天京长期被围的局面,李秀成一再向洪秀全强奏,要求率军离开浦口,设法攻打江南大营。
这一要求最后得到了洪秀全的同意。关于如何解围问题,李秀成与洪仁歼进行过三次面商。
洪仁歼认为,天京之围难以力解,必须向敌人防守空虚又是财赋之区的浙江湖州(今吴兴)、杭州等地进攻,迫使江南大营守敌回救湖、杭,等他们撤兵远处,“即行返旆自救”,就可以取得成功。
这是一个围魏救赵之计。李秀成同意这一计谋。于是,他们共同确定了打破江南大营的作战方案:先由忠王李秀成、侍王李世贤率部“伪装缨帽号衣,一路潜入杭、湖二处”,攻敌之所必救,以吸引和调动江南大营清军。
一旦清军被调动,便立即放弃杭州和湖州,由小路回师天京,围攻江南大营。
再由英王陈玉成执行“虚援安省”的任务,在皖南皖北连接之地实施佯动,以掩护江南之作战行动。整个作战由李秀成负责组织实施。
1860年1月底,李秀成将镇守浦口的任务交给部将黄子隆、陈赞明后,即前往芜湖,召集将领会议,说明天京被围的危急形势,宣布攻杭救京的计划,明确进军路线和各将领的任务。
2月10日,李秀成率陈坤书、谭绍光、陆顺德等部2万余人到达南陵,经清弋江镇和马头镇,绕过宁国府,于24日攻占广德,留陈坤书、陈炳文率部守城,以备接应,自率谭绍光、陆顺德、吴定彩等部轻装疾进浙江。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太平军再破江南大营
对于太平军的动作,吴可满意开始确实没有太过关心。
淮南本来就是他刻意留下的缓冲之地,任由太平军,江南大营还有湘军在这里纠缠战斗,只要他们的战斗不波及到两江其他地方尤其是江苏和淮北就成。
也是因此,对于太平军在淮南的行动,两江官场上下都没太当回事,除了淮南当地的官员之外。
他怎么可能知道,太平军又把主意打到江南大营身上,以前这样的行动又不是没有过,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这次行动,太平军并没有遇到来自两江清军方面的紧迫压力。
为掩护李秀成主力的进军,李世贤率部由南陵经泾县,进占旌德、太平(今太平东),留新任右军主将刘官芳在这一带活动,自率大军东入浙江,29日与李秀成部会师于安吉(今安吉北)。
3月4日,李秀成、李世贤两军大败浙江清军于长兴西南的虹星桥,并进占长兴。然后分军为二:李世贤率部佯攻湖州,以牵制浙江清军;李秀成则率领精兵六七千人冒充清军,经武康日夜兼程进袭杭州。
也是左宗棠刚刚调任福建巡抚,新来巡抚罗遵殿人生地不熟不免松懈,结果就被太平军钻了空子。
3月11日,李秀成所率精兵进抵杭州城外。当时杭州守备空虚,除满营外,仅有兵勇2800名。
3月19日,太平军轰塌清波门城垣,由1350人组成的先锋队立即冲入城内,攻占杭州,杀死新任浙江巡抚罗遵殿等多人,城内清军壮勇一轰而散,唯杭州将军瑞昌等据守的满城未能攻下。
要是左宗棠还在的话,手头楚军精锐哪容得了太平军如此嚣张?
对太平军的攻浙意图,江南大营统帅和春有所察觉,有前车之鉴他不敢派大队往援,乃于3月10日派总兵张玉良率兵2000由**往援。
朝廷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本是浙江内务两江总督吴可不好贸然插手,再说了吴大总督一个劲给朝廷递折子表示列强此番进攻风险极大,希望能由他率领两江精锐清军赶赴京畿驰援。
咸丰帝和朝中大臣虽然很不爽吴可这样的乌鸦嘴,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尽管浙江军情紧急朝廷依旧没有调派徐州驻军,让吴可依旧在徐州窝着以防万一。
朝廷担心失掉浙江这个财赋之区,严令和春增调劲旅赴浙,并命和春兼办浙江军务。和春只得遵旨加派援兵,先后共派1.3万人赴援,统归张玉良率领。太平军攻陷杭州城4天之后,张玉良才于3月23日赶至杭州城外。
话说眼下地方官场乱得厉害,明明该闽浙总督管的事儿,朝廷偏偏叫和春这厮负责了。
如果让闽浙总督张亮基处理的话,有左宗棠上手楚军出马,估计一个回合便能将事办得妥妥当当,哪还会有之后的波折?
这不,江南大营清军被调动,太平军预期目的达到了。于是李秀成便于3月24日在杭州城内遍插旗帜以为疑兵,连夜撤出杭州,率军疾驰北返。
28日过临安,循天目山走小路北趋孝丰(今安吉西南),4月4日抵广德。4月8日,于安徽建平(今郎溪)召开了有辅王杨辅清、侍王李世贤(4月3日率部由湖州撤围西返)、右军主将刘官芳、定南主将黄文金、平西主将吴定彩、求天义陈坤书等参加的军事会议,共同商定了解救天京之围的详细计划。会后,兵分东西两路进援天京。
遂决定西路由杨辅清、黄文金等率领,从安徽宁国府东面的洪林桥一带出发,于4月12日占江苏高淳,18日占溧水,23日占秣陵关。
29日,又分兵两支:一由杨辅清、黄文金率领指向雨花台,一由刘官芳、陈坤书率领进逼高桥门。
东路又分左右两翼:右翼由李世贤率领,于4月13日占领溧阳,15日攻宜兴,16日迫常州,以牵制东面清军,尔后回师西向,于23日占领句容。
左翼则由李秀成亲率本部,经溧阳进占赤山(句容西南)。27日,李秀成部自赤山,李世贤部自句容分进合击淳化镇(今江宁东),次日大败帮办江南大营军务、江南提督张国梁部清军,克复淳化镇。
当李秀成率军回师天京之际,在皖南执行佯动任务的陈玉成、吴如孝等率军由全椒南下,于4月底渡江,经江宁镇抵板桥、善桥一带。
江南大营初设于1853年3月,由钦差大臣向荣统管,1856年被太平军击破。1857年清继任钦差大臣和春与提督张国梁攻陷镇江,于1858年初重建江南大营,设大营于沧波、高桥两门之间。
不久,又强征数万民夫,于天京城外挖掘深阔各约丈余的长壕,绵亘百余里,经年始成。
1860年1月底,李秀成离浦口后,江南大营清军趁机而动水陆并进,攻陷了浦口沿江一带太平军垒卡20余座,并于2月1日占领江浦和九洑洲,进一步围困天京。
可惜和春偏不肯与两江清军联手,之前拒绝了两江总督吴可的联合提议,等吴可率军离开常州又独自行动,根本就没有两江清军又任何联络。
而到了4月底,各路太平军抵达天京外围,一时人众多达10余万人,在扫清江南大营最外围据点后,随即准备总攻江南大营。
太平军的总攻部署是:李世贤部自北门洪山、燕子矶,李秀成部自尧化门,刘官芳、陈坤书部自高桥门,杨辅清部自雨花台,陈玉成部自善桥方向,五路并进。天京城内的太平军则由城内出击,配合援军夹攻清军。
5月2日,太平军发起总攻。是日天气晴朗,但从傍晚开始降雨,连日不止,太平军冒雨连续进攻。
5月4日,陈玉成部于上河镇、毛公渡一带搭造浮桥数道,进攻天京西南清军营垒外墙。城内太平军也纷纷出击。
5日,陈玉成部突破清军在天京西南所筑长墙。当天,城内太平军抛掷的火罐落入清军副将雷安邦营内,引起火药爆炸,该部随即外逃。附近清军闻之大惊,也纷纷撤出营外。
太平军乘清军混乱之机,前后夹攻,半天之内将江南大营西半部的50余座营垒全部攻破,歼灭清军总兵黄靖以下数千人。
协办军务提督张国梁闻西路有变,立即率兵救援,见营盘已失,只得仓皇退回,将上方桥破坏,企图固守小水关以东各营垒。
太平军突破清军西南长壕,内外会师,重围已解,士气更高,便连夜乘胜猛攻。清军营垒四处火起,江南大营总部所在地小水关大营也被攻破,和春等率残部经石埠桥乘船逃往镇江。
江北及九洑洲一带清军也随即逃遁。于是,重建后围困天京两年多的清军江南大营又被摧毁。太平军缴获了大量枪炮、火药、铅子,以及白银10余万两。
二破江南大营,是太平军历次战争中得意战绩之以。由洪仁轩、李秀成等正确地选择杭州作为攻敌必救的目标,调动和分散江南大营清军的兵力,然后回师急攻,内外夹击,使数万清军陷入被动挨打地位,这一着是颇为成功的。
太平军在此次作战中不仅有变内线作战为外线作战的正确方针,而且有周密的计划。此战成功之处,还在于集中了优势兵力。指挥上也很成功,比较灵活,注意了主攻、助攻、掩护、佯动相结合。
但是这次作战也有不足之处。由于作战目标是解围,因而进攻江南大营时,既未注意切断敌军的退路,又未能在敌退却时迅速组织截击和追击,虽然攻破了大营,但仅毙敌三五千人,基本上打成了击溃战。
由于太平军只注意迅速解京围而没有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因此和春、张国梁等逃至镇江后,又得以收集散兵2万余人,防守镇江和丹阳。
江南大营实在败得太快,从四月太平军聚重兵于金陵以来,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经营许久的营盘便已彻底落入太平军之手,吴可和两江清军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从金陵到徐州距离可不短,再从徐州传信回常州快马都需好几日时间。
没错,太平军为了吸人耳目有一部人马迫近过常州,留守常州的两江清军确实紧张过一阵,各处关要严防死守不给太平军任何可趁之机。
江南大营受到太平军凶猛攻势时,唯一能帮得上忙且有能力帮忙的就只有常州和扬州等地驻防的两江清军了。
可是吴大总督不在留守将领不敢胡乱出兵,再加上和春平时的态度也惹恼了两江大票武将,想要他们在关键时刻冒着巨大危险出兵救援,还是省省吧。
吴可气得够戗,直骂和春是个废物,好好的一座营盘连一个月时间都顶不住,让太平军又风光了一把想要将他们重新摁下去可不容易。
不过他此时已没心情理会凄凄惨惨的和春和大钦差,因为京畿地区的战况有了巨大变化……
第四百八十三章 通州失陷
1860年8月1日,英法联军18000人,由北塘登陆,进占天津。
英法联军如此行径,顿时吓住了京城一干朝堂大佬。
正好此时吴可再一次递来愿意驰援的折子,咸丰帝和朝廷大臣们经过紧急商议,终于‘勉强’答应了吴可的一再请求。
可等到朝廷的意思传达到吴可手中时,时间又过去了五六天,这还是咸丰帝心虚特派六百里加急赶送的缘故,不然时间还要耽搁得更久。
可这时,英法联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的在天津北塘轻松登陆,等到吴可心急火燎的率领屋骑军轰隆隆冲出徐州城向北急进之时,英法联军的动作蓦然加快清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14日,攻陷塘沽,水陆协同进攻大沽北岸炮台。守台清军在直隶提督乐善指挥下,英勇抗击。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炮火连天杀声四起,守军以血肉之躯硬顶联军简单疯狂攻击。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外围炮台被联军强大的舰炮硬生生削去一层,守军更是损失惨重濒临崩溃。
朝廷被联军此次攻击的疯狂火力给惊住了,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慌了神。
眼见炮台守军抵挡不住,朝廷慌乱之中根本就无决战之心,为了保存实力咸丰帝急忙命令僧格林沁离营撤退。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就是苦苦支撑的炮台守军,一见最高指挥僧王都跑路了心中那一股气顿泄,兵败如山倒炮台守军不顾将官呵斥遂逃离大沽,一路丢盔弃甲经天津退至通州(今北京通县)。
清军表现得如此窝囊,英法联军见之大喜哪还不知道趁火打劫?
1860年8月21日,经过多日交战清军主动放弃大沽失陷。英法联军几乎未遇顽抗之敌长驱直入,短短三天时间便直接占领天津!
……
“千万要顶住,千万别让洋鬼子长驱直入啊!”
吴可趴伏在马背上,跟随五千铁骑轰隆隆直接进入河南,
尽管心中担忧不已急得不行,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直飞天津,可是大部队行军可没那么简单,就算是骑兵部队一日最多不过行进百里,这还是后勤充足道路情况良好的时候,否则速度只会更慢。
本来从徐州经山东直奔天津是最短路径,可惜山东此时一片疮痍根本不适应大军过路,不得已只得绕个小弯从河南直奔天津战场而去。
从八月初启程到了八月末期不过刚刚通过大半个河南而已,可是京畿战场的战报却让他的心直往下沉。
尼玛的,这表现也太糟糕了吧?
此时朝廷在英法联军的强悍攻势下已彻底慌乱,一边紧急,抽调人马布防另一边几乎一天三封要吴可及所部加紧赴援的命令下来。
大军行进哪那么简单,除非他们扔掉手头所有硬扎家伙轻装前进,不然速度铁定快不起来。
吴可也是心急如焚,一边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一边上表朝廷要求京畿清军层层设防阻碍列强联军前进速度,给他所率两江清军赴援争取时间。
让他和朝廷气愤不已的是,咸丰帝眼见情况不妙立即抽调河南清军赴援,可是河南巡抚却以种种理由推辞不去。
听到消息后吴可气得咬牙切齿,也不敢把骑军后勤让河南巡抚衙门负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联络豫北旧部,让他们帮助两江清军解决后勤运输上的麻烦。
朝廷倒是听进了吴可的紧急上奏,可惜手下无那精兵强将,眼见英法联军气势汹汹一副不杀入京城誓不罢休的架势,朝廷害怕了又使出和谈的老招数。
朝廷急派以桂良为首的代表团急赴天津议和。英、法随军公使到也不客气,嚣张的提出除须继续履行以前签订的条约外,还要增开天津为通商口岸,增加赔款以及各带兵千人进京换约。
这还了得,明明是和谈竟然搞出了城下之盟的架势来!
咸丰帝暴怒,朝廷毫不客气予以拒绝,遂谈判破裂。英法联军也休整妥当当即从天津向北京进犯。
朝廷惊恐,再派怡亲王载垣、兵部尚书穆荫取代桂良,到通州南张家湾议和。
而此时吴可率领五千骑军已抵达河南与直隶交界的安阳和鹤壁一带休整,接到桂良紧急发来的信件,信纸中满满都是抱怨之言。
对于朝廷如此无能表现,吴可当真气恨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一封又一封的折子递上要求京畿清军一定要挺住,无论如何都得给援军赶来争取时间。
通州的谈判进行得非常不顺,由于双方争执不下,谈判再次破裂,并掳去英国派往负责洽谈停火之谈判代表巴夏礼和士兵等39人。
说起这事来当真好笑,从清方谈判代表团里自己人写来的信件中,吴可知道了此次扣押人质事件的详细过程。
1860年9月14日,英法联军方面应清方要求派出巴夏礼、翻译威妥玛和清廷代表的官员载恒、穆荫进行谈判。
谈判桌上巴夏礼的态度极度傲慢无礼,通过威吓加大声吼叫的方式足足用了八个小时,就让清方代表同意了英法联军提出的条款:赔偿和承认朝廷已经违反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9月17日,巴夏礼随身携带20多名带着穆斯林头巾、留着大胡子的锡克教骑兵做保镖(巴夏礼认为这些锡克教骑兵动辄杀人的恶名已经深入清朝民众人心,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巴夏礼回到通州,为的是和载恒、穆荫达成前几天最终确定的协议。
但是,此时载恒、穆荫有开始对一些协议反悔了,双方经过争论依然没有签署协议,但巴夏礼最终让载恒、穆荫同意,联军可以在通州城外3英里的张家湾安营扎寨。
第二天巴夏礼前去和额尔金商议,路程中发现僧格林沁的骑兵已经占领了张家湾(就是清廷代表载恒、穆荫答应让联军驻扎的地方)。
巴夏礼觉得这里有可能是僧格林沁攻击联军的陷阱,就派额尔金的私人秘书洛奇(额尔金当时将其派到巴夏礼那里听从巴夏礼指挥谈判事宜)赶快去向额尔金报告,而巴夏礼自己则带着2个卫兵回到通州指责出尔反尔的清廷代表载恒、穆荫。
洛奇在半路上遇到英军将领贺布时,贺布早就已经探的清军骑兵动向,并下令军队向通州进发而隐藏起来。
洛奇返回通州,和巴夏礼汇合,结果被清军阻挡住,一个官员告诉巴夏礼和洛奇,他们只有见了亲王僧格林沁才能得到安全通行证;巴夏礼和洛奇同意,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见到僧格林沁就被逮捕了。
见到僧格林沁时,巴夏礼拒绝磕头,结果让士兵按着脑袋在地上磕了几次。同时巴夏礼又得听从“又矮又胖”的僧格林沁的大片长论,无非就是说欧洲人如何贪得无厌的进攻大沽口、你们煽动手下进攻,最后僧格林沁让巴夏礼写信回去“停止军事进攻”,然而巴夏礼说“我没办法控制军事行动”。
正在此时,英法联军开始不管被扣留人质死活,而开始了发炮进攻;僧格林沁让手下将巴夏礼、洛奇和随从卫兵捆绑起来并装入囚车,随行的还有其他在通州外围捕获的英法人和锡克族教徒。
“真是一帮蠢货!”
吴可得信后忍不住暗暗开骂,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呢,尼玛的僧格林沁干了件大蠢事,这不是激化矛盾逼着英法联军加强攻势么?
果然,不久之后的1860年9月18日,英法侵略军攻陷通州,而后更是与增王来了场冷兵器与热武器之间的直接对抗——八里桥之战!
9月19日,英法联军对八里桥一带开始全面军事侦察,通过入华多年的传教士为辅助。英法联军通过侦察发现北京到通州运河沿岸部署大量清军,运河上有一座17世纪石料单孔桥,即为八里桥,距京师仅有8公里之遥。
僧格林沁在通州一带的军事部署是,由他统率马、步兵17000人,驻扎在张家湾至八里桥一线,扼守通州至京师广渠门的大道。
又命副都统伊勒东阿督带蒙古马队4000人防守八里桥;另有1000名察哈尔蒙古马队由总管那马善统带,防守马驹桥东南之采育,以防敌军从马头西进,绕道进犯京师。
直隶提督成保率绿营兵4000人防守通州。副都统胜保率京营5000人驻守齐化门以东至定福庄一带,作为声援僧格林沁和护卫京师的后备部队。
僧格林沁统率清军共计达30000人,其中蒙古马队共近10000人。
1860年9月18日,英、法联军先头部队自天津北犯,是日中午,自河西逼近张家湾附近,并向张家湾的清军驻地发炮攻击。
僧格林沁所部守军早已严阵以待,向敌阵勇猛冲锋。英、法联军为抵御彪悍的蒙古马队,以数百支康格列夫火箭齐射悍不畏死的蒙古勇士,蒙古骑兵马匹惊骇回奔,冲动后面的步队,导致阵势混乱,纷纷后退。
在清军失利的形势下,僧格林沁立即率部退入八里桥,以扼赴京道路。随后,英法联军一举占领了张家湾和通州城。
第四百八十四章 清军再败
1860年9月19日,在通州陷落后的第二天,朝廷即在《谕僧格林沁等应敌机宜》的“廷寄”中询问:“僧格林沁自退扎八里桥之后,日来与该夷是否又经见仗?”。
更在《著乌兰都迅带马队赴通》的“廷寄”中指令:“僧格林沁现扎八里桥,胜保现扎于家卫,防堵由通入京要隘,以截夷人前进……著乌兰都迅即统带所部马队官兵二千三百名,日夜趱行,前往通州以西八里桥地方,听候僧格林沁等调拨,勿稍迟延。”
通州僧格林沁所部退守八里桥后,他和瑞麟商定,全军分设南、东、西三路截击英法联军。
其中,将近1万名满、蒙马队军部署在八里桥一带防守。
八里桥东距通州八里,西距京城三十里,是由通州入北京城的咽喉要地。清军利用八里桥周围的灌木丛林,在这里构筑了土垒和战壕,准备和英法联军在此决一死战。
而就在这时,通过一个来月的急行军,吴可率领手下五千先锋骑军,也已经风尘仆仆赶到了直隶总督衙门所在保定。
“通州情况如何?”
刚刚将手下疲惫不堪的弟兄安排妥当,吴可来不及洗嗽休整便急急赶到直隶总督衙门,一见留守的总兵巴图便直接问道。
“大人,通州已经失陷,目前僧王正率领数万官军布防通州城外要地八里桥!”
面对吴可毫不客气的询问,巴图不敢怠慢急忙回报道。
“通州这么快就失陷了?”
吴可一屁股坐下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吃惊,一双眼睛之中满布血丝,目光炯炯望向巴图,摆了摆手不客气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图脸色一僵,不过他却没胆子发作,直隶兵马当下大部分集中在通州八里桥一带,眼下巴图手下人马不足三千,正需吴可所部清军帮衬呢,更别说吴可的官位和名望可不是区区一总兵可比。
“情况是这样的……”
一边招手让小厮端茶倒水送点心,一边仔仔细细将清军和英法联军在通州的争斗过程道出。
一帮糊涂蛋!
吴可听得眼神直喷火,实在没想到僧格林沁等手段如此拙劣,谈个判居然还能谈出那样的情况,尼玛的多拖几天会死啊?
再说了通州怎么说都是京城门户,城高墙坚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没想到僧格林沁他们被英法联军的枪炮一吓,竟然连城都不敢守便‘转进’了。
要换作是他,就算英法联军有重炮在手又怎样,将通州城内居民全部驱离,依托城内复杂建筑和地形玩巷战,就像四年前在天津城那样。
心中虽然不爽但也没说出口,僧格林沁的地位可比他高多了,没必要因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了人。
虽然恨不得早早率前锋五千骑军直赴战场,可是多日赶路早已疲惫不堪,却也只能先休整一两日再出发不迟。
问明白了通州前线状况,他一边率部于保定休整一边派出斥候探马侦察天津港和通州情况,另一边又给朝廷上了封折子同胞哥们来了,同时还给僧格林沁送了封信表示自己的存在。
不过他还是来迟一步,刚到保定的第二天八里桥便打成了一锅粥。
9月21日凌晨4时,英法联军由骑兵在前开路向八里桥方向推进。
凌晨5点半,英法联军发出了出发信号。雅曼率领法军两个炮兵连和参谋部兵员,科利诺率领法军一个炮兵连居中,为进攻先头部队,英军居后。英法联军各有4000余人,共为8000余人,投入战斗的清军共2.5万至3万人。
蒙托邦声称是清军首先发动了进攻,清军骑兵面对英法联军排炮毫不畏惧,一批一批冲击。清军发现英法联军中法军和英军之间的空隙,趁机冲击进入,一度突破了英法联军的防线。
上午7时,英法联军分东、西、南三路对八里桥清军阵地发起攻击。东路为雅曼指挥的法军第1旅,西路为格兰特直接指挥的英军。南路担负着主攻八里桥的重任,是科林诺指挥的法军第2旅。
此次作战以法军为主,由法国人孟托班担任总指挥。
八里桥之战打响后,清军马队即按原定部署立即由正面冲上前去。他们奋不顾身,齐声大呼杀敌。由于洋枪装备有限,就手持长矛、弓箭,凭着一腔热血迎击英法联军,企图冲乱和割裂英法联军的战斗队形。
一部分骑兵冲至离敌人四五十米的地方,有的甚至冲到敌人的指挥部附近。
一时间枪炮声不绝于耳,喊杀声更是惊天动地,鲜血遍撒大地硝烟滚滚冲天而起。
双方激战1小时,清军毙伤多人并未取得想要战果。同时清军马队遭到据壕作战的联军步兵密集火力的阻击和敌炮榴霰弹的轰击而大量伤亡,战马因受惊而横冲直闯,几近不能成军,被迫在敌人火力的逼使下退却下来。
随后,南路的法军主力第2旅将大量的炮弹倾泻在八里桥上之后,给胜保部沉重打击,其所部还未与敌交战便伤亡惨重。
当法军第2旅的两个前锋连队冲到桥边时,守卫石桥的清军士兵勇敢地冲出战壕与法军展开了血刃战,两方战士纠缠许久都没能分出胜负。
后因胜保中弹受伤退下战阵,遂率军退至定福庄。
而当战斗打响以后,僧格林沁才知晓,主攻八里桥的是南路敌军,而不是西路敌军,清军判断失误情况一下子变得有些险恶起来。
为了弥补战前的决策失误,僧格林沁在胜保部与南路敌人战斗的同时,指挥手下马队穿插于敌人的南路与西路之间,企图分割敌人,尔后以步队配合胜保部包围南路敌人,以求歼灭敌人主力。
可由于胜保所部早早溃败,僧格林沁的作战意图未能实现,遂与西路英军展开英勇激战,清军一时伤亡十分惨重。
就在上午9时,英军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与僧部对抗,一部分向于家围进攻,企图抄袭僧军后路。
僧格林沁得信后心急如焚却是分兵无术,面临腹背受敌的险境,但他仍然骑着马站在前面,挥舞着黄旗表示挑战。八里桥之战,从早上7时打到12时,战斗十分激烈。
其中,蒙古骑兵在战斗中表现得异常勇敢,冒着敌人的密集炮火,多次冲向敌军阵营进行英勇的战斗。
炮弹和子弹无法彻底击溃蒙古骑兵,骑兵们似乎是从灰烬中重生。好似涨潮时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他们顽强战斗以至于一时间拼命地冲到距大炮只有30米远的地方。
联军的大炮持续和反复地排,射,炮弹于骑兵的左右飞驰,蒙古骑兵们在炮火中不断倒下伤亡十分惨重。
战斗打到后来英法联军占据绝对优势,各部队指挥官蒙托邦、科利诺、雅曼等部队采用刺刀、炮火持续攻击,布杰(pouget)少校则率领法军第101旅夺取了清军阵地中心村庄,雅曼率法军占领八里桥。
到了这时,胜利的旗帜已经彻底偏向英法联军,清军败退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见局势大好,英法联军开始采用大口径火炮射击拼死一战保卫八里桥的埋伏清军,最终占领了八里桥,桥上清军尸横遍野河面都给染成了红色。
此战清军投入约5至6万人,其中3万骑兵,损失1000人。法军死亡3人,受伤17人,英军死亡2人,受伤29人。
1860年9月21日,英法联军自郭家坟向八里桥附近进攻。胜保、僧格林沁、瑞麟奉命迎击,激战半日后僧部溃退,胜保、瑞麟继续督军奋战,激战中胜保连中数弹而昏晕落马。
最终清军战败,英法联军也遭受打击。战后胜保受咸丰美誉“忠勇性成,赤心报国”。
八里桥之战投入兵力总共近十万,可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区区大半天时间,吴可手下探骑从获得消息再传回保定,也足足花费了小半日时间,所以等吴可知道清军在八里桥惨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一日晚上。
“就这么败了?”
吴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傻眼了,那可是足足好几万清军啊,不到一天时间竟被英法联军打得大败而逃?
“是的大人!”
那报信的斥候还以为吴可在确认消息,所以又重重点头答道,心中说不出的沉重。
“跟僧王联系上没?”
吴可沉默了好一阵,才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勉强压制下去,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
“没,战场太过混乱,到处都是被打散的官军和追杀的洋人士兵,小的心急回来报信就没敢过于深入!”那探马斥候小心翼翼回禀。
“恩,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吴可哪有闲功夫理会眼前小小斥候的小心司,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吩咐道。
等报信探马下去后,吴可立即召集前锋骑兵部队中队长以上,将官前来开会,先通报了这一爆炸性消息,而后立即部署了前锋骑军接下来的作战任务,他再也坐不住了不能给英法联军打进京城的机会……
第四百八十五章 惋惜
“大人,是不是让弟兄们再休整一日?”
吴可的命令下来顿时引起骑军中队长以上军官一阵骚动,立即便有名唤张树声的大队长开口提醒。
“战情危急,再等一天怕是来不及了!”
吴可摇了摇头目光沉凝,都是乡勇队心腹他也不怕把话说得太明白:“通州距离京城实在太近,就算大军行进再困难一天之内也能赶到!”
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嗓门平静道:“真要到了那时候,谁知有没有那居心不良之辈将屎盆子扣到咱们头上?”
闻言骑军将官们脸色一变,房间里好一阵沉默无声,再也没人又其它意见。
谁都不是傻子,吴可率领他们急匆匆赶来干什么的?
还不就是阻挡英法联军威胁京畿的!
眼下通州失陷,京畿清军主力又在进京要地八里桥惨败,英法联军兵锋直指京师城下,眼下能指望的外来援军也就他们这一波,此时不赶紧好好表现表现更待何时?
吴可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朝堂上那些大臣可不是善茬,有乡勇队的朋友自然少不了乡勇队的敌人,谁知道这些政敌会不会在紧要关头咬他们一口?
反正昨天已经休整了一天时间,多日赶路的疲惫已稍稍缓解,只要不立即进入惨烈的厮杀状态,五千骑军做一些扰敌策应任务还是不成问题的。
既然进军命令已下,骑军军官们二话不说散会后立即回营召集手下弟兄做好出发的准备,顿时乡勇队五千骑军临时驻扎营地好一阵鸡飞狗跳的骚乱。
“吴大人,你们这就要走吗?”
巴图得到消息匆匆从外头赶了回来,一见到吴可便迫不及待问道:“骑军的弟兄们才休整了一日,我还他们脸色神情都没彻底恢复过来,要不要再多休整一两日时间?”
“不用,局势危急不得不为!”
吴可摇了摇头一脸疲惫,手下弟兄还能好好休整一日,他却是没这个好命啊。
整日里担心八里桥战局,原本以为清军就算再上不得台面,怎么也能坚持个三两天吧,谁知道竟然连一天时间都没能撑住?
八里桥一败,意味着朝廷布置在京畿地区最后的屏障都出了大问题,要是僧格林沁能收拢败兵重整旗鼓未尝不能反败为胜,怕就怕清军一败涂地再也不能翻身,那乐子可就大拉。
更让他心情沉重的是,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火烧圆明园好象就是这次英法联军杀进京城后做的好事。
别问他历史知识不好为何记得这么清楚,清朝建立以来被外敌攻破也就那么两次,一次就是现在的英法联军破京师,下一次就是八国联军乱京城了,哪一次不闹得轰轰烈烈后世影视小说中的相关内容真的不要太多。
之前没记起来是不确定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具体爆发时间,以及英法联军的兵力部署以及战舰规模,眼下都到这份上了要还不醒悟那真就是个傻子了。
既然想起了这茬,他自然更加坐将不住了,不说一定要将英法联军阻挡在京城之外,起码要使尽手段出一份力不是?
这段历史在后世蛮出名的,算是被提及频率很高的一段历史事件。
怎么说呢,那位赫赫有名的慈禧太后便是再此次事件后登上历史舞台,海象英法联军进攻京城之时当代皇帝也一度跑路了吧,记不太清楚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就在眼下。
不管了,他能做的尽量去做,至于能不能扭转历史那就全凭天意了。
巴图没有再劝,虽然他很想吴可和他手下五千骑军留下,这样他因手头兵力严重不足的担忧也能少上一点,不过他知道自己左右不了吴可的决定和行动。
说了几句客套话见吴可实在忙碌,巴图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吴可和手下将官一直忙碌到半夜时分,这才将五千骑军明晨出征的准备工作做好,松了口气之余也没心思睡觉,干脆全部召集到议事所在放松心情说些闲话。
直到此时,吴可和手下将领才有功夫整理斥候送来的一封封前线战报,并明了八里桥之战的详细经过。
可知道了数万清军从开始的气势凶凶,道最后战败仓惶而逃的详细经过之后,除了唏嘘便是满心的恨铁不成钢。
乡勇队内部一直都有事后总结经验的传统,如今也不例外,众多施展经验丰富的骑军将领聚在一起仔细分析了一番,大觉这次清军实在败得冤枉。
八里桥之战清军的表现好不好?
以清军一贯的标准来看,那表现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将领悍勇士兵敢战,面对英法联军的犀利枪炮还能致生死于度外逆流而上,其悍勇当真让人忍不住惊叹连连。
可近代以来军队战争模式出现巨大变化,光悍勇不顶用啊。
清军的密集人潮攻势,在犀利的枪炮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特别是迎着英法联军的密集枪林弹雨,依旧奋勇冲锋的蒙古骑兵最为可惜,他们是冷兵器时代的绝对强者,可在这场八里桥之战中却只是个让人惋惜的悲情角色,血勇可嘉但战果几乎等于无。
不是说骑兵已经落伍,面对枪炮已经没了还手之力,就算再过一个世纪骑兵依旧有立足之地,只能说八里桥之战中清军骑兵用错了骑兵战术。
历史上除了重甲骑兵之外,轻骑兵从来都不是冲阵的主力选手,特别是将骑兵战术玩得出神入化的蒙古帝国时代,更是将骑兵的机动灵活玩得登峰造极横扫天下所向披靡。
可是八里桥之战中骁勇的蒙古骑兵做了什么,顶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
上万机动能力强悍的蒙古骑兵就这么被白白浪费,不说扬长避短还尽往短处上使,面对严阵以待的洋枪方镇发起决死冲锋那真的只是送死而已。
吴可与手下一众骑军将领一致认为,上万蒙古骑兵要是散布在广阔的京畿平原,依靠极高的机动性和灵活性时不时给英法联军来一下子,就算不计较杀敌数量单单只是骚扰就够英法联军举步为艰好好喝上一壶。
“我们前锋部队只有五千人马,幸好全都是机动灵活的骑兵,加上又是在经籍之地作战,所以遇到了洋人大股人手时千万不要硬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或者骚扰骚扰就成,先拖住洋人军队的脚步再说!”
总结了一番清军八里桥之败的原因,不管僧格林沁的指挥艺术如何,但使用的战术大错特错却是事实,所以吴可不忘提醒手下将领们可别犯了同样的错。
“大人放心就是,我等心中有数!”
“大人多心了,洋枪洋炮的威力我可是见识过的,怎么可能遇上了还傻傻的直往上冲?”
“骑军作战主要以骚扰偷袭为主,这点我等早已牢记在心!”
“……”
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宽敞的房间里顿时一片热闹,总之他们就一个意思:决不会犯僧格林沁部清军同样的错误!
“恩,你们心中明白就好,想要练出一支合格骑兵不容易,大家可都要仔细当心点!”吴可满意点头叮嘱道。
其实说起来也就那样,八里桥之战是近代军队与封建军队的一次经典战役。
英法联军当时已经经历过拿破仑战争锤炼,和最新克里米亚战争中的考验,兵员是义务兵役制加职业军官团。
不仅装备的是配备刺刀的前膛燧发枪和滑膛炮。甚至还部分使用了刚刚发明不久最新的线膛火炮,和线膛步枪。使用的又是久经考验的空心方阵,和三排阵列的战列步兵线等最新战术。
而八旗清军是以冷热,兵器混用为主的步骑混合军队,绿营清军装备的是少数进口和仿制的旧式滑膛枪、自制的本国鸟枪,抬枪,抬炮、劈山炮、和大刀、长矛等冷兵器。
十九世纪欧洲的近代军队在面对世界各地的封建军队作战时,自有不少压倒性的胜利的。八里桥之战,三万多清军伤亡过半,而一万人的英法联军却是只有十二人阵亡。
不过让吴可万分疑惑的是,明明之前的天津之战,朝廷已经看到了洋枪洋炮的巨大威力,桂良当时还跟他说过朝廷有意从洋人那采购一批心事军火,并且伴随那批机器采购订单一同给了洋人,之后也确实收到了大批近代军火,怎么京畿地区的清军装备还是这么老旧?
他自然不知道京畿地区清军老旧势力强大,想要让那帮老爷们观念老旧观念的武将老爷们接受新式军械和新式战术,又岂是那般容易?
所以,近代新式武器在京畿地区的推广很不给力,除非必要那些观念老旧的武将们还是更喜欢大刀长矛啥的,结果自然在英法联军跟前吃了大亏。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吴可没有在这上头太过纠结,想了想便将之抛到一边,开始跟手下将领们商讨具体的战略战术问题,除了提前作好心理准备之外也是一种学习提高的过程……
第四百八十六章 袭扰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乡勇队五千骑兵临时营地已是喧闹一片热闹非凡,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
吃罢早饭后营门大开,一支支或中队规模或小队规模骑兵策马而出,再各自大队长的指挥率领下各奔东西消失在茫茫旷野之中。
保定距离天快马急行也就两天左右的路程,两江清军前锋斥候早早便将天津外围的情况摸了个通透。
等到骑军战斗部队分几波陆续抵达天津外围的牛庄,听取了前锋斥候的侦察汇报之后立即做出针对性布置,务求给予留守天津的英法联军战士制造最大程度的骚扰和混乱。
……
丹尼尔是法军远东陆军第一旅的少尉连长,此次跟随法军远东主力部队杀奔清国首都而来。
他性格有些胆小怯弱又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正义感,要是是出身于里昂某位大贵族家庭旁支,只怕早就被清退赶回了家哪可能让他当上堂堂的少尉之职?
因为性格实在不讨喜,他一直被排斥在法国远东陆军主流圈子之外,没有作战任务的时候被放在后勤单位,有战斗任务的时候更是没他的份,基本上就是个后勤单位运输队长的角色。
不过他倒也乐得自在,要他想一帮野蛮人般冲锋陷阵真得很不现实,反正部队胜利得到了好处怎么也少不了他那一份,就是第一旅的上校旅长阁下也不敢轻易忽视他这位大贵族家的旁支少爷。
这不,联军拿下天津之后,主力部队向清国首都杀奔而去,丹尼尔则是留在作为后方的天津港,负责联军的后勤输送事宜。
管理后勤,其中的油水那是大大的,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他便上下其手捞了近千法郎的好处,一时志得意满心情好到了极点。
其实他很想跟着大部队行动,因为主力部队每每攻城掠地所得的好处,比他在后方捞取的油水多得多。
可惜跟上头的长官提了几次神情都没被通过,再加上出征打仗确实辛苦,他也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后方过着轻松捞油水的生活。
听着前线一次次的捷报传来,他心中羡慕嫉妒之余更加放心,有主力部队在前头冲锋陷阵,他在后方的日子真的不要太轻松。
可是二十三日这天他刚从温暖的被窝起来,边有手下勤务兵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了他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昨天下午出城的一支后勤运输部队遭遇清军伏击伤亡惨重,只有十来人在清军的追杀下刚刚狼狈逃了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这附近有清军?”
丹尼尔吓了一跳,他首先关心的并不是那对后勤人马,而后担心那支清军部队冲入天津对他的人参安全产生威胁。
待听说偷袭的清军全是骑兵之时,丹尼8尔少尉脸都白了,直到勤务兵说道那只偷袭清军骑兵不过百十人左右这才放下心来。
“你早说嘛,吓了我一跳!”
丹尼尔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缓和过来,没有注意到勤务兵眼神中隐晦的不屑,穿戴整齐后人摸狗样不慌不忙的赶到联军后勤指挥部。
还没进门便听得一阵喧闹吵杂声扑面而来,丹尼尔很装屁的轻皱下眉头,一边大步向里走去一边昂声高声:“怎么了怎么了,天还没塌下来呢,你们慌张个什么劲?”
话音刚落,指挥部里的吵杂声浪神奇的瞬间消弭于无形。
等到丹尼尔进去之后,指挥部里一干负责后勤的军官立即行礼问好,待丹尼尔少尉坐定后边开始商讨如何应对天津外围突然出现的清军骑兵一事。
丹尼尔性格虽然软弱了点却不是个草包,怎么说都是法国正规军事院校毕业的人才,肚子里还是很有料的。
他先派出斥候侦察那支清军骑兵来历,同时加强了后勤运输部队的武装防御力量,同时还调派信使向前线主力通报后方情况。
留守天津的联军后勤军官猜测这部骑兵很可能是清国直隶兵马,不过也并不怎么在意,八里桥之战后清军布置在京畿地区的骑兵损失惨重,料想也不会再有余力抽调大部骑兵袭扰联军后方。
至于他们对京畿地带的清军部属未何如此清楚,除了列强自己的探子早就探明了情况之外,也少不得某些‘清奸’的功劳。
英法联军部队之中,可是有名大名鼎鼎的角色名叫龚孝琪,是那位发出‘但愿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名士龚自珍的嫡亲儿子。
这厮自幼好学,天资艳人,其父所藏书,无所不读,为学浩博无涯。他不但有天分,而且好学多才。
青年时期,这厮跟随龚自珍入京城。此时他已经通晓满、蒙兼西洋文字。然而他却性格孤僻,落落寡合,很少与人说话。道光十四年,参加乡试,未中,恼怒之下竟发誓再也不参加科举考试。
其父龚自珍去世之后,他搬到上海,时近中年,生活寥落,靠卖书维持生计。这时候,结识了英国驻上海副领事威妥玛,并且成为他的幕宾,出任记室之职,之后便一直替英国人干活,而且还做得心甘情愿极为用心。
咸丰十年八月,英法联军入侵北京城郊,威妥玛任额尔金的通事(即翻译),龚孝琪因此而与额尔金相识。这厮在英法联军的进军行动中出了不少主意,而且还替联军打探到不少有用情报和消息,是联军高层的清方高级幕僚。
更让人气愤的是,眼见英法联军气势如虹一路向京城打去,周围竟有不少地痞诬赖组织的尾随,跟在联军身后捡捡挂落顺便趁火打劫一番。有那厚颜无耻的更是发起国难财,竟然筹集物资提够给联军使用。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联军高层对京畿地区的情况倒是十分了解。
丹尼尔和驻守天津后方的联军军官信心满满,却不料派出去的几支辎重部队接连出事,逃回之人哭诉无不是遭遇清军小股骑兵突然袭击,尽管他们也试探努力挣扎了一阵,但突然少出的清军骑兵太过狡猾来去如风他们这些步兵根本难以抵挡,最后落得个人死物丢的凄惨下场。
“混蛋混蛋,该死的混蛋!”
丹尼尔气得暴跳如雷心中惶恐不已,几日派出的几支后勤部队都遭遇袭击损失惨重,突然冒出的清军骑兵战斗力和灵活多变的战术让其心惊。
更让他叫苦不迭的是,后勤物体频频早劫,前锋主力又催要得紧,要是不能在规定时间将足够的后勤物资运送至主力部队,一旦出了娄子他可传单不起那个可怕后果。
粮食物资还是小事,联军主力连战连捷缴获良多,虽然清国食物味道怪异但也能下口,可是主力部队每日消耗的枪炮弹药可是个不小数字,一旦后勤供应跟不上会出大,麻烦的。
顾不得惊讶猜测天津外围游荡清军骑兵的人数,作为联军后勤部队总指挥的丹尼尔少尉抽调后方五成左右的留守战兵,凑齐一千排枪手并两千后勤辎重运输人马,组成一支实力不俗人数众多的后勤辎重临时运输部队,而后在他的亲自率领下缓缓向通州前线进发,尽管心中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亲自出马。
……
天津城外四十里处的牛庄,此地百姓早已离开偏居五里外的小山岗,两江清军临时征用此地,整日里人喊马撕热闹非凡。
负责牵制骚扰天津之敌的两江清军一千骑兵临时驻地就设立在此,不时有快马精壮清军进进出出没个消停。
此时正值下午太阳西斜,一匹快马裹着飞扬尘土直冲牛庄而来,待到庄子之前才减缓马速翻身而下,脚下踉跄了几步在匆匆赶来的两位留守清军搀扶下稳住身形,顾不得擦拭额头热汗嘶哑着嗓子急声道:“快快快,扶我去见大队长,我有紧急军情汇报!”
那两位留守清军汉子不敢怠慢,一人扶着喘气如牛艰难站立的快骑斥候缓缓向庄子里头走去,另一位则是撒腿就跑先一步进去汇报通知去了。
“你看清楚没,天津城一次就涌出三千洋人后勤部队?”
刘铭传一脸惊喜催问道。
“是的大队长,我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还需同伴搀扶的快马斥候此时已经缓和过来,正一脸恭敬回报道:“与我同组的小石头还留在天津外围徘徊监视,洋人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
“哼,咱骑兵弟兄们也不是吃素张大的,”
刘铭传脸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意,兴奋得来回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眼中冷光闪烁突然停下脚步,大手一挥舞命令道:“来人啊,传我命令召集在附近流荡的骑兵弟兄,让他们迅速在打草棚几个,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
天津城外不太平,英法联军后队所在的通州城外也是一片混乱,枪声不绝叫喊厮杀声自从八里桥之战后便从没停止过,方圆二十来地到处都是四下奔逃的慌乱清军,以及大喊大叫兴奋追赶的联军战士。
可谁也没察觉到,一支人数过千分散得很开的清军骑兵部队,悄无声息的混进了混乱的区域之中……
第四百八十七章 捣乱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哒哒作响,分散在二十来里的广阔地域里一点都不起眼。
一千余悄悄赶来的两江骑兵神出鬼没飘忽不定,专捡英法联军分散落单小股人马下手,一顿弩箭和土制手,榴弹侍侯,联军落单士兵人数稀少的话干脆直接挥刀剿灭,人数过多或者反应及时的话偷袭骑兵也不恋战掉转马头就走。
除了极力骚扰击杀落单联军官兵之外,两江清军同时还在努力收拢被打散四下逃窜的直隶清军部队,不过短短半天时间便已收拢过千人马。
正努力围剿清军残余武力的联军主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
“哪里来的清国骑兵,竟这么难缠?”
正处于兴奋中的联军高层好似兜头被浇了一头冷水,一边急急忙忙调派手下战士围追堵截一边满心纳罕不解。
要说八里桥一战打得真叫一个爽,除了胜保早早受伤带着手下八旗将士撤离之外,其余几万清军战士包括一万多蒙古骑兵全都被联军包围,只有少少人马比如僧格林沁和其亲卫见势不妙提前开溜之外其他一个都没跑。
说起来真是可笑,两江骑兵直到深入八里桥之战战场,这才明白这场战损比例悬殊的战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八里桥之战,明显是僧格林沁和五万多清军并无决死战心。
要知道八里桥之战不是僧格林沁骑兵与英法联军的首战,首战在张家湾,僧部是短暂接触战败后退守的八里桥,这才有他上书满清朝廷的“奴才等现在督带官兵退八里桥以扼赴京道路。”之说。
要说败了一战还不知道英法步枪的厉害和特点,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家都是清军出身,对于某些清军将领的习惯和想法那是了然于心,只要稍微往深处想想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参照两江清军某些油滑将领,被朝廷和咸丰帝寄于厚望的僧王无非就是想保存手头实力而已,结果一个没弄好玩脱了。
僧格林沁是蒙古科尔沁札萨克多罗郡王,他的蒙古骑兵主要为蒙古诸王公所属,而不是满清八旗系列。
正是这一特殊性,决定了僧格林沁地位的复杂性。
怎么说,这些蒙古军队是他的立命之本子弟兵,就如湘军是曾国藩的立命之本子弟兵一样,没有了蒙古骑兵,僧格林沁对满清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没人没枪就没地位,僧王混了这么久的满清官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要手里有兵有枪在这样的时刻朝廷就不能拿他怎么样,加上僧王在蒙古人中的威望,使朝廷根本不能简单处置他。
就是八里桥之战清军全军被围而他临阵脱逃这样的大罪也不算什么,只要他能找到足够理由互相要说得过去,好对上对下交代就行。
而找借口的本事,对于混迹满清官场的老油子来说,只不过小菜一碟。
这不,八里桥之战其实就是僧王找的一个最好借口,好得咸丰帝心胆俱丧来不及处理了他,而是带着老婆小妾转身就跑。
没办法,张家湾一触即溃败得太丢人了,到了八里桥不打一仗就让英法联军轻松进了北京,这可是怎么都掩盖不过的大罪。
这也是僧王为什么不选择地形更有利,作战更有效的西直门一带作为主战场的根本原因。因为军事不能脱离政治,西直门已经是京郊了,想想袁崇焕怎么死的吧?
纵敌之罪啊。八里桥之战是必须打的,而且要打得像模像样,这是僧王向朝廷和咸丰帝表态要死战的原因。
再说了,在张家湾被打败一仗都不能认识到英法洋夷火器的厉害,僧王这么多年那真是白活了。
作为一个满清培养出来的好干部,怎么会不论考虑给自己留后路。除非他不想继续混了,真的准备为国捐躯了。
但是事实明显不是如此,八里桥一战惨败最后全军被围,僧王不就早早的脱离一线跑路了么,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僧王明显抱着“好死不如歹活着”的想法,而以蒙古骑兵的独特性,让僧王不可能将他们全部当炮灰送在八里桥。一是自己失去了让满清依仗的资本;二是将失去蒙古诸王公的信任。
所以当时僧王大人在八里桥一战时的所作所为就很好理解了,根本没有与英法联军决死一战的打算,只是在八里桥准备应个景,没想到侧翼的胜保大人先玩了一招苦肉计,挂点彩先早早带八旗兄弟们收工回去休息了,真是一个比一个精。
结果腹背受敌的僧王大人没法了,就只有壮士断腕、乞丐砖拍胸,留下5000直系蒙古骑兵断后,自己还保留一半逃跑。这样上下都好交代,说我僧王大人不用力嘛。
反正就算牺牲了5000直系蒙古骑兵,不是还保有5000嫡系战里么,满清朝廷也不敢逼得太紧,蒙古王公那里也好交代不是?
只是没想到英法联军胃口太大,连逃跑的也不放过,追得僧王大人最后只有寥寥数骑亲卫跑出了包围圈,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绝对有资格大叫一声“谁能比我惨啦”。
僧王及时跑路逃出英法联军包围圈,留下数万被吓破了苦胆的清军溃兵成了待宰羔羊,要不是两江轻骑及时赶到的话还不知道情况如何糟糕。
原本轻松收降战俘的英法联军战士轻松不起来了,在各自长官气急败坏的指挥下分进合击四下堵截,一定要将可恶的清国骑兵给堵住消灭。
可那帮不知从哪冒出的清国骑兵实在狡猾,凭借其高超的机动灵活跟联军围堵战士玩起了‘捉迷藏’,来去如风根本不给联军战士合围堵截的机会,一旦发现不对立刻转进毫不拖泥带水,比之前战斗时只知蒙头冲锋的清国骑兵简直狡猾得太多,哪里是纯靠两腿走路的联军战士追得上的?
更可恶的是,这帮极其机动灵活的清国骑兵手里全是短弩这样的厉害玩意,还有冒着黑烟一爆炸便将周围三米范围全部笼罩在一片呛鼻硝烟中的爆炸物,可是让围追堵截的联军战士吃足了苦头。
就这样,分散开来的过千两江轻骑,便带着数千气急败坏的英法联军战士,在通州城外绕圈子,时不时的趁空给联军战力薄弱处来上一下子。
步兵在旷野平原怎能跟得上骑兵的脚步?
尽管联军战士人手一杆前膛遂发枪,站列成队排,射的威力极大,比起强弓劲弩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可两江轻骑又不是傻子怎会充当活靶子任由联军战士站好队形然后排枪射击?
以通州城为核心的二十里方圆地域,被两江轻骑搅得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之声,零星的枪炮声更是不绝于耳更本就混乱的局势更添一把火。
追着追着联军官兵就发现不对劲了,突如其来冒出来的清国骑兵好象故意将他们往通州城外荒僻处带,等拖得他们精疲力尽没力气再追,只得聚在一起列阵自保时,那帮该死的清国骑兵便轻松掉转马头,几个眨眼间便消失在视野当中,任由浑身无力的联军官军将眼睛睁大睁酸就是没有再回来过。
围追堵截的英法联军战士被拖累了,又要防备这股清国骑兵突然冒出再给他们一下子,自然而然没心情和时间收拾八里桥之战后被围的战败清军将士。
两江轻骑大队人马带着联军战士绕圈子玩儿,分散出来的精锐骨干三五成群的趁机收拢分散的战败清军将士,随着一支支收拢起来的清军阵列逐渐丰满碍眼,这才终于引来英法联军高层的注意和恐慌。
“快快快,打散那些聚拢的清国溃兵,不要再跟那些骑兵周旋!”
联军总指挥一声令下,原本正跟在两江轻骑屁股后头喘气吃灰的联军各部军官顿时恍然大悟,气势汹汹的招呼手下战士停止无用的追击动作,赶紧掉转枪口对准不知不觉也聚拢了好几股清军人马所在杀去。
眼见英法联军官兵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几股恰里好不容易被聚拢起来的清军人马一阵骚乱,有那特别‘机灵’的甚至二话不说直接脚底摸油开溜。
被分派来收拢清军溃兵的两江轻骑人手太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极力约束大部分收拢起来的清军溃兵一边紧急发派命令:“骑兵在敌人周围机动骑兵在敌人周围机动,枪手就地排阵掩护,弓手和刀盾手做后队随时上前接应!”
幸好被包围的一万来蒙古骑兵损失不过一半,还有一半四五千骑战败后犹如无头苍蝇四下乱窜,被分散开来的两江轻骑收拢了不下一千,虽然面对洋人的枪口依旧心头慌乱,但在两江轻骑精锐强力约束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听命行事。
蒙古骑兵一旦冷静下来,又有正确的战术指导发挥戳来的威力真真不可小觑,蒙古战马虽然行进速度不快可架不住蒙古骑兵马术娴熟骑射犀利,一旦机动游记起来发挥出的战力让人侧目不已……
第四百八十八章 混乱
砰砰砰,咻咻咻……
英法联军战士不愧是玩枪玩了几百年的老鸟,一旦认真起来排阵射击的威力当真可怕,伴随着有些可笑的鼓点还有风笛声,只是缓缓向前走了十步,临时组成排枪战阵的联军战士已经射出了三轮弹雨。
暴风骤雨般的弹雨激射而至,打得刚刚排好阵形的清军枪手们惨嚎连连抬不起头,直挺挺站立的清军枪手们犹如被农夫收割的庄稼一片片倒下。
也只有急忙间找到隐蔽物和趴伏在地的一批清军枪手才幸免于难,顶着身周附近飞溅的泥土砂石,也不管瞄没瞄准混乱开枪还击,效果如何可想而知,除了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寥寥几枪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战果。
清军装备的土枪太过坑爹,不说操作麻烦威力也不咋地,关键是部分土枪射击时必须站着,这就好象给英法联军战士当活靶子一样。
不过三枪排枪射击,这一股三百来刚刚聚拢的清军溃兵便倒下三十来人,余下溃兵在整齐的枪声还有同伴凄厉的哀嚎声中一阵骚乱,个个脸色煞白眼神惶恐一副转身就溜的熊样。
幸好收拢起来的那百十位蒙古骑兵还算给力,有了正确的指挥这帮蒙古骑兵不再顶着联军的排枪射击直面硬冲,而是分成左右两拨在联军队列前斜驰而过,直起身子弯弓搭箭将一支支利箭抛洒到密集的联军战士群中。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列阵射击的英法联军左右两侧不足三十米处一掠而过,上百支利箭发出尖锐呼啸一头扎进排成整齐射击阵列的联军战士当中,顿时引起一阵凄厉惨嚎和极大骚乱,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便是十来位联军战士中箭倒地不起。
“杀杀杀,弟兄们一起杀啊!”
努力维持清军溃兵阵形的几位两江轻骑,哪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
见对面的英法联军整齐队列一阵混乱,立即大声吆喝着催促刚刚聚集起来的三百清军溃兵,一股脑向前猛冲而去。
而刚刚从联军阵列左右两边冲过去的蒙古骑兵,此时已放缓马速掉转方向准备杀个回马枪,当然并没有决死之心的蒙古骑兵阵中也有十来骑不管不顾策马狂奔,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脱离的大部队消失在远处。
不过落荒而逃的十几骑蒙古骑兵,再说几名两江轻骑驱赶三百来清军溃兵一涌而上,不过十来个呼吸间便已冲到依旧混乱的英法联军阵列之前,而后发一声呐喊挥舞手中刀枪不管不顾猛冲了上去。
只一个冲锋,本就被蒙古骑兵一轮箭雨搞得狼狈不堪的这队联军战士便被杀了个落花流水,根本就无心抵抗怪叫着落荒而逃。
“停下停下快快停下,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做其它计较!”
硬着头皮发起进攻的那三百清军溃兵,没想到洋人竟然这么不顶用,被他们一个冲锋便打得败退而逃,顿时一个个兴奋异常不管不顾尾随追杀,想要好好发泄发泄心头积压的担忧和害怕。
那几位混在清军溃兵群中的两江轻骑眼见不好急忙大声呼喝,好不容易才将杀红了眼的溃兵们再次收拢回来,而后冲着一个方向迅速消失在旷野之中。
这样的接触战发生不止一起,在通州城外二十里范围内不时发生,大部分被聚集起来的清军溃兵冲出了联军那漏洞百出的包围圈,但也有几支倒霉的逃生人马一头撞上气势汹汹赶来的联军主力枪口,结果自惨不忍睹的全军覆没。
八里桥战斗结束后第二天,这块被鲜血和硝烟浸染过的土地再次迎来了激烈的喊杀声和排枪射击时的清脆闷响,只是没了前日轰隆隆震耳欲孔的炮声,不过战斗的激烈程度一点都不逊色于前日清军的自杀式冲锋。
面对如此变故,英法联军高层自然气得倒仰,急急忙忙的带领手下官兵四下围剿那些意欲逃跑的清军溃兵。
小规模的激烈战斗在通州城外不时爆发,刚开始联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真让一部由两江轻骑聚集起来的清军溃兵冲破联军防线逃了出去。
不过后来联军也反应过来,不再分兵阻击而是合力堵住几条要道,一边压缩清军溃兵的活动区域一边下狠下清剿冲撞上前的任何敌人。
有两江轻骑暗中指挥收拢的清军溃兵,基本上在潜入轻骑的掩护下没有撞上联军主力,安全的逃出了联军兵力掌控区域,而后又在两江轻骑的带领下,马不停蹄的逃到附近的廊坊城。
而更多的清军溃兵,则在两江轻骑制造出的混乱时节喘了口气,而后各自聚拢成人数不等的逃亡队伍,不管不顾向京城方向疯跑而去。
尽管英法联军在这一带布置了阻击人马,但架不住上万清军溃兵们的疯狂求生**,堵得了官道堵不了小路,自从清军溃兵一**冲击以来排枪射击声就从没断过,清军溃兵的尸体更十层层叠叠躺了一地,但依旧有数千溃兵通过附近小路冲了出去,加上又有混杂其中的两江轻骑捣乱,这一头的声势闹得着实不小,吸引了联军主力的大部分注意力。
也就在这时,通州城下突然涌出上千轻骑,他们轻松绕过通州城向枪声密集方向打马狂奔,惊得通洲城头上的联军官兵目瞪口呆一阵惊呼,而后手忙脚乱关闭城门通禀上司。
等到通州城内的联军军官得到消息,派人快马前去八里桥一带通知主力部队之时,那上千轻骑已经在向导带领下杀到了目的地——联军主力炮兵阵地所在!
“杀!”
上千轻骑统领二话不说,在迅速奔驰的马上只大喝一声,而后扬起手中钢刀一头撞进联军主力的炮兵阵地当中。
身后跟随的千骑将士犹如滚滚洪流,伴随马蹄踏出的轰隆隆巨响,默不做声的杀入了联军炮兵阵地之中。
面对气势汹汹杀奔而来的近千清国轻骑,留守炮兵阵地的一个连英军步兵,以及两个连的炮兵炮手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不过眨眼功夫便被滚滚马蹄彻底淹没,连个浪花都没能掀起。
清军轻骑来得突然战斗结束得更是迅速,只一个集团冲锋留在联军主力后方的炮兵阵地便已宣告失手,
“快快快,大家动作都快点,将这些排炮还有炮弹全部拉走,还有这些俘虏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支突如其来杀来的清军骑兵统领,在战斗结束后便立刻大声招呼起来,一边命人看好那数百瑟瑟发抖的战俘,一边指挥除了警戒之外的其余人手下马搬运缴获的洋炮和弹药,或抬上特意准备的马车或直接捆绑在多出来的驮马身上。
骑兵们的动作十分麻利,不过一刻钟时间不到,两个连的英法联军炮兵装备火炮还有炮弹全部搬运完毕,而后骑兵统领呼哨出声,上千骑兵纷纷上马护卫着缴获火炮弹药和数百神情仓惶的战俘从原路返回。
等到英法联军主力得到消息气急败坏匆匆赶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沉沉有余,原本两个连的炮兵阵地所在一片凌乱,可是除了十来位倒霉护卫倒在血泊中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外,别的屁都没有一个。
“混蛋混蛋,还不快给我去追,一定要把被抓的同伴解救出来,还有那些被清国人缴获的火炮也不要放过!”
回援的联军军官气得咬牙切齿,狠挥了下手又带着手下人马不顾疲劳向通州方向急匆匆赶去。
“后方的混蛋都是死人啊,敌人都冲过头了还不知道出城痛击!”
一边拔腿狂奔,这位英军军官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破口大骂。
不怪他如此火大,这一天还没过去他便累得快趴下了,一直跟着大部队来回奔跑拦截意欲逃跑的清国溃兵,本就疲惫不堪累得够戗,结果又不知从哪冒出一支狡猾异常的清国骑兵人马,搅得整个八里桥地区一片混乱,原本就等着他们来抓的清军溃兵突然有了异动,就像疯了一般四处冲突想要逃出生天。
这一下他的工作量骤然增加无数,一边要跟着大部队不停拦截那些不要命一心要逃的清军溃兵,一边又要提高警惕防备那帮来去如风狡猾异常的清军骑兵偷袭,就这么大半天下来忙得差点要了他的命。
刚刚才在八里桥通往清国首都的大道上松了口气,谁想后方突然来摆又来了一支清国骑兵匆匆杀来,附近的联军部队闻讯后急忙布置枪阵准备给予敌人以痛击,谁料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最后等到的是炮兵阵地遭袭的消息。
联军总指挥阁下顿时吃了一惊,急忙派遣若干部队分头前往几处炮兵阵地,他奉命率领半个团官兵急匆匆赶了回来,谁知道别说敌人身影连个屁都没闻到。
他又哪里知道,被他埋怨没用的通州城内联军部队自由苦楚,被突然出现游荡在通州县城两里之外的五百清国骑兵给牢牢牵制,根本就没办法派出人手出城救援……
第四百八十九章 惊闻
天色逐渐昏暗,小小的廊坊城头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吴可亲自坐镇城墙迎接骑兵凯旋而归,看到缴获的那十来门火炮还有成箱成箱的炮弹之时,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好好好,大家都坐得好!”
等领军出征的骑兵将领全部返回,并一一向吴可回报了此次突袭作战的具体经过之后,他更是满意的连连点头说好。
这一次针对八里桥地区清军溃兵的救援,以及之后浑水摸鱼一举拿下英法联军两个连炮兵阵地的战斗计划,可都是他一手策划而来。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他对接下来的战斗更有信心了。
八里桥一战数万清军大败于数千英法联军之手,要说他心中不犯嘀咕怎么可能。就算京畿清军表现再挫,也不可能在短短大半天时间内便兵败如山倒吧?
一向小心谨慎惯了的吴可,虽然认为英法联军不可能强到这种地步,但以防万一还是没敢直突突就去找联军麻烦,而是绕了个圈子先出手试探了一番。
事实证明,无论是他留在后方专门袭扰天津的刘铭传部一千骑兵,还是自己亲率的四千骑兵,表现都很正常在连连袭扰行动中,将实力都发挥出来,表现不正常的反而是英法联军,警惕性不强不说还被上千混进八里桥一带的一千轻骑耍得团团转,直到之前溃败清军有了喘息之机互相聚拢这才反应过来。
而且之前面对两江轻骑时的无力表现,以及慌张不成体统的应对措施,都让吴可诧异不已对英法联军的真实战力有了重新的认识。
只能说,僧王的指挥能力真是太挫了。英法联军陆军官兵加起来就两万人,还有分兵驻守后方的天津城,以及刚刚打下的通州县城,联军能够拿得出来的主战兵力不过区区数千,而且基本上都是行动不便的火、枪步兵,至于炮兵的移动速度更是惨不忍睹,僧王是有多脑残才会拿蒙古骑兵和八旗清军跟联军正面硬抗?
结果没顶住自己到是溜得爽快,却把手下几万将士全扔给了英法联军当战功,真真是愚不可及蠢得让人痛恨。
幸好他来得及时,数万被围在八里桥一大的清军还没被全部解决,很大一部分还失魂落魄的到处游荡躲避英法联军的追杀。
而这时悄悄潜入这一区域的一千两江清骑则发挥了巨大作用,一边偷袭英法联军分散开的小股部队,杀伤联军有生力量的同时,又不望紧急聚拢附近游荡清军形成一定战力,而后或战或逃都能给人数不多的英法联军制造不少麻烦。
结果就是,聚拢起来的清军溃兵步骑齐全,在两江轻骑精锐的引导和掩护下,一日之内竟生生逃出近万人马!
逃出来的近万清军当中步兵六千竟还有两千余蒙古和八旗骑兵,这一结果当真让吴可喜不自胜,有了这股力量在手牵制甚至是给英法联军找麻烦便容易得多。
这还是听话,听从混入他们中间两江轻骑精锐话的清军人马,那些早就吓破了胆根本没勇气跟英法联军战斗的清军才是大多数,一个个贪生怕死恨不得背后长上一对翅膀,好能从联军布置的松散包围之中逃出生天。
这样的家伙,一旦脱离了险境那还不撒丫子就跑啊,哪还会理睬两江轻骑的招呼,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当然这样的家伙十之八,九不会有好下场,吴可也让撒出去的两江轻骑不要理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也,不然只怕一天之内能够收拢到的可战清军人数还会更多。
不过就这些,加上此行所带两江清军先锋骑兵,人数妥妥的过万,最可喜的是其中骑兵人数竟超过七千!
如此战力,筹划得当的话给予英法联军以重创都没问题,如果只是牵制拖延谈的脚步的话那就更加容易了。
至于之后又派出两千轻骑一面突袭英法联军后路炮兵阵地,一面在通州县城外围游荡威慑城里英法联军驻守部队,却是吴可看到了英法联军主力太过靠前,与后队脱离太远的漏洞随机做出的应变之举。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收获却是如此之丰厚!
英军整整两个连队的炮兵人手,还有负责守卫的一个连步兵,在一千五百轻骑跟前一个回合都没能撑住,除了刚开始时抵抗的十来人一个照面就被杀之外,其余数百英军步兵和炮兵立刻老实投降被俘。
抓住的数百俘虏还是小事,眼下的炮兵还没进化到后世那种专业技能需要不短时间学习的地步,除了联军装备的少部分后膛炮之外,其余前膛炮清军之中会操作的人也不在少数。
关键是英军那两个连的十二门火炮,全都毫发无损的被两江轻骑缴获,另附两个基数的炮弹,这可是一笔不小横财。
有了这两个连的缴获火炮,两江清军先锋骑军重火力不足的问题,将得到极大补充,就是跟英法联军一个旅正面硬抗都不怵!
廊坊城里欢天喜地,八里桥一带却是愁云惨雾。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部属于此的英法联军主战部队,才终于将四下逃窜的清军溃兵大部肃清,响了一整天的喊杀枪声也逐渐消停下去。
整个八里桥地区,到处躺满了清军溃兵满脸不甘甚至惊恐的尸体,四下横流的鲜血甚至将灰黄的土地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灰之色。
空气中除了刺鼻的硝烟味道之外,便是浓郁到几乎不散的冲鼻血腥味道,闻久了甚至让人有种头昏恶心的感觉。
清点了一下损失,作为八里桥之战主力的一个法国旅和英国旅两位旅长直气得破口大骂,之前在八里桥与数万清军一战,两国战士加起来损失不超过五十,可是今日一阵混乱过后两部损失人手都过了百,怎么可能不让两位旅长阁下气得暴跳如雷。
不过事已至此,再气愤也没用。
他们先调遣随军而来,临时驻扎于通州县城的后勤民夫过来,匆匆将满地的清军尸体粗粗掩埋,早已疲惫不堪的两个旅主力部队则返回通州休整恢复,同时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今日突然杀出的清军骑兵是怎么回事。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些清军骑兵是被围的清国溃兵,现在只有傻子才会这么认为。
先不说他们与之前清军大相径庭的灵活战术,单单外围还有接应部队,就证明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通过一番仔细查证,又拷问了多名清军俘虏之后,英法联军高层终于弄清楚了这支突然冒出清军骑兵的身份——来自两江地区的清军部队!
特别是当联军侦察兵探出附近的廊坊城突然多出一只清军部队,而且今日更有大量衣裳凌乱神情仓惶的清军赶去汇合之后,立即明白了出现在廊坊的清军部队,十有八、九便是今日突然出现在八里桥一带的清军人马。
还没等暂时囤驻通州城的英法联军中高层军官商量出个应对办法,后方又传来噩耗,天津城外围出现上千身份不明的清军骑兵,已有三支后勤辎重部队在城外遭袭覆灭,为了给前线部队按时提供足额后勤物资供应,眼下负责天津后勤事务的法军丹尼尔少尉,已亲自率队押运物资弹药赶赴通州。
这一下,通州城里的英法联军中高层军官可就真的炸了锅。
一个个气愤不已的军官们满脸狰狞,直嚷嚷着要报复囤驻廊坊的两江清军,一定要清军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
所谓群情激奋军心按违就是如此,尽管联军两位旅长大人还有总指挥阁下极力弹压,努力说服一众军官不要因小失大,他们此行目标是清国首都而不是小小的廊坊,等拿下了清国首都再解决驻扎廊坊的两江清军不迟。
可惜,一干在远东地区作威作福骄横惯了的英法两**官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尽管长官们的话说得再有理他们也不肯相让半分,就是要解决让他们痛恨万分的廊坊清军。
如此情况让临时驻扎通州的英法联军部队三名高层军官恼火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极力说服手下军官执行联军预先制定目标。
就在临时驻扎通州城的英法联军部队中高层军官,因为下一步作战目标不一而争论不休的时候,从清国首都传来的一封紧急情报,却是让他们迅速达成了共识,决定先解决了清国首都再处理廊坊的两江清军。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就在通州城里的英法联军中高层军官得到清国首都的第一手消息后不过半个时辰,身处廊坊城的两江总督吴可也得到了这一惊人消息,一时如遭雷击满脸不可思议望着跟前的传信斥候,眼睛瞪得溜圆几欲喷火而出。
“大,大人……”
那传信斥候吓得跪倒在地以首磕地,满布风尘的身子因为巨大的恐惧瑟瑟发抖不停,声若蚊呐断断续续重禀道:“皇,皇上北狩承,承德,傍晚时分已,已离开京,京城……”
第四百九十章 争吵
咸丰帝跑了,咸丰帝竟然跑了!
吴可此刻脑袋嗡嗡作响,空蒙蒙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外头传来亲兵的声音,说是有将领来找,他这才从震惊不可思议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目光复杂的望了眼跪在地上默不做声的传信斥候,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警告这家伙他没开口之前不许将情况传扬出去。
传信斥候如蒙大赦,自是唯唯诺诺答应下来,而后便跟着两名总督卫队亲兵离开,算是被软禁起来。
应付了几拨因为军中事务而过来叨扰的手下将领,吴可沉思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事情就是如此……”
吴可的目光在厅内一众将领的脸上一一划过,声调无喜无悲平静说道。
他下了某个决心后,立即便召集了廊坊城中五品以上清军将官,让手下亲兵将县衙大堂牢牢锁住之后,毫不犹豫将‘咸丰帝外逃’这一爆炸性消息告之在座清军将领,好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结果,自然引来手下将领们一片惊呼哗然。
“这怎么可能?”
“皇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廊坊小小县衙顿时一片沸腾,惊呼讶然之声不绝于耳,守在外头的总督亲兵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心中好不惶恐满眼茫然。
皇上竟然跑了?
这个劲爆消息,犹如炸弹爆炸一般在脑中轰然炸响,而后将脑子炸成一团糨糊什么其它念头都没有,只觉心头空落落的好不憋闷。
对,就是憋闷的感觉!
不仅县衙外头守卫的总督亲兵有这种感觉,衙门大堂里一干清军五品以上武官无不如此,除了心中憋闷异常之外还有一种被抛弃的荒谬错觉。
竟然将领们神态各异,或惊呼出声或双眼无神茫然失措,或默然不语脸上一片死灰,又或者激奋异常心气不平,嘴里说着不信皇上会如此作为,但吴大总督既然如此郑重跟他们说话,显然事实就是如此不容他们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两江骑兵一干五品以上武官倒还好,很快就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一个个面沉如水闭口不言,不过从他们紧攥双拳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心中绝不平静,只是隐藏得很好而已。
再说了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以及所处位置想跟紫禁城里的皇帝打交道绝不可能,突闻‘咸丰帝跑路’这样的惊人噩耗,心中难受一会就缓过来了,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的想法,至于说他们有多难过却不见得。
皇帝对于他们而言太过遥远,而且他们效忠的是两江总督吴可,而不是从没见过面的咸丰帝。
献丰帝这一跑,很轻松的便打破了皇帝在他们心中的神圣和神秘,要他们对一位逃跑皇帝生出什么不二的忠心来,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倒是今日刚刚被两江轻骑救出英法联军包围,数十位五品以上京畿地区清军将领的表现实在不堪,脸色从不信到茫然到惊恐不一而足,最让吴可感觉不爽的是那一股子天塌了似的悲观绝望情绪是怎么回事?
“好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用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吧!”吴可轻咳出声,吸引了衙门大堂所有将官注意,这才一脸平静岔开了话题。
“皇上都狩猎去了,咱们还能怎么办?”
有那灰心丧气的清军将领沉闷道。
“王都司你这是什么话?”
吴可眼睛一瞪没好气道:“皇上是去承德狩猎去了,京城不还没有要员留守么,咱们又离得如此之近要是什么都不做,还想不想在大清混了?”
“那吴督台认为,接下来咱们应该如何做?”
王都司脸色大变正欲开口反驳,却被身边另一位徐姓参将拦住,只听徐参将一脸沉凝问道。
“自然是阻止洋人军队攻占京城!”
吴可不以为意,只是平静回答。
可他话音刚落,又引来被救京畿清军将领一阵哗然,刚才被抢了话头的王都司立即不客气道:“阻止洋人军队,咱们又拿什么来阻止?”
说着,他目光在大堂一干将校身上扫过,目光炯炯与直视吴可,沉声道:“我京畿五万清军都没能阻止得了,就靠两江赶来救援的五千骑兵?”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一脸不信。
不仅仅是他,周围一圈被救的京畿清军将校全都露出赞同神色,显然这话说到他们心槛上了。
“怎么,难道诸位和诸位手下兵马,就不算战力了?”
吴可轻轻挥手,阻止了手下将领出言反驳,笑吟吟看着一干被救的京畿清军将校,也不多说什么那意思明显得很。
“这个……”
刚刚还很不客气的王都司顿时卡壳,一张看着倒也威风凛凛的落腮胡大脸色顿时一僵,竟是不敢与吴可目光对视,转作漫不经心的扭头撇嘴道:“我不粉弟兄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大战,怕是短时间内派不上用场啊!”
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衙门正堂在座这些清军五品以上武将哪个不心知肚明,这厮是被洋人军队的强悍战斗力给吓破了胆,一时之间是没勇气再跟洋人作战了。
“我部情况也相差不多!”
“我这里也是,没个十天半月时间休整根本不用指望!”
“我部情况也很是糟糕,官兵情绪都很不稳定!”
“……”
既然王都司开了头,一干刚刚被救的京畿地区清军五品以上武将纷纷开口诉苦,颠来倒去就一个意思:别指望他们和手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弟兄出力,这不现实他们是有苦衷的。
“哼,说来说去不就是被洋人吓破了胆,不敢与他们再战了呗,说直白点就是绕来绕去搞这么麻烦干啥?”
见这帮败军之将连连找借口推脱上战场,这边两江骑兵部队一干五品以上武将看不下去,一名五大三粗的五品千户忍不住讥笑出声,一点都没给被救的京畿清军将校们留面子,大大咧咧直言道。
“小子你说什么呢?”
“混蛋家伙有种你再说一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清楚情况就不要胡说!”
“……”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几十位刚刚被救的京畿清军五品以上武将,像是受了多大侮辱似的个个脸孔涨得通红唾沫星子不要钱似的四下横飞。
“怎么,被说到痛处了,恼羞成怒了?”
两江骑兵将校这边也不甘示弱咆哮出声,与对面气急败坏的被救京畿清军将领互喷口水,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带客气的,什么‘京畿清军都是废物’,什么‘以几倍兵力优势都能打成这样太过没用’,什么‘两江一千骑兵就能救出近万京畿被围清军,不是没用是什么’等等之类的话,专往被救京畿清军将校的伤口上撒盐,气氛那个火暴啊就差撸起袖子来一场全武行了。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这里不是吵架揭短的地方,你们要吵就出去吵,让手下弟兄们也见见你们好比泼妇骂街的架势!”
吴可一开始并没有阻止,而是静观其变直到情形不对,再不出手阻拦可能出现武力冲突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他这才猛一拍桌案怒喝出声。
好不容易将两拨斗鸡似的互相看不顺眼的清军将校的火气压制下去,吴可随手擦了把额头上的热汗,看向一干脸色青白的被救京畿清军将校,沉声道:“都歇歇气,闹成那样像什么话?”
“大人,他们说话也太难听了吧?”还是王都司忍不住心头怒气,接过话头直接说道。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觉得难听可以不听嘛!”两江骑兵将校这边立刻有人接话,阴阳怪气不客气道。
“放屁!”王都司气得暴跳如雷怒吼出声:“什么叫做事实,你们那些难听话是事实吗?”
“怎么不是事实了?”
两江骑兵这边有将校立即接话,满脸不屑耻笑道:“数万清军部队,起码五六倍于洋人军队吧,结果却打成那副样子,你们还有脸说什么?”
“洋人枪炮火力凶猛,我们拿着砍人的家伙连近身都困难,又能怎么办?”被救京畿清军将领针锋相对。
“嗤,谁叫你们傻呼呼的直面冲锋的?”
两江骑兵将领一脸不屑嗤笑出声,毫不客气鄙视道:“明知道洋人军队火器凶猛还硬往前冲,这不是活活给洋人官兵当靶子么?”
这话说得一干被救京畿地区清军将校脸都急红了,却是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哼哼,没话说了吧,步兵移动速度太慢倒也罢了,骑兵当以机动灵活为主作战,你们倒是血勇无比竟然还傻呼呼硬往洋人枪口上撞?”
两江骑兵将领可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不将心中一口郁气发泄出来誓不罢休:“要说你们败得如此之惨也是活该,连个会指挥作战的人的没有,不败岂有天理?”
这一番话直差指着一干被救京畿清军将领的鼻子大骂‘废物’了,直让一干打了败仗的京畿清军将领羞愧得抬不起头。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军中同僚,以后合作的机会不少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吴可见时机差不多了,立即插口进来打圆场……
第四百九十一章 偷袭
不说廊坊县城衙门正堂的争吵风波,由两江骑兵将领刘铭传率领的一千轻骑,此时已经盯上了由法军后勤指挥官少尉丹尼尔亲自指挥押运的三千辎重部队。
出了天津城后,丹尼尔所率的三千后勤辎重人马一直小心翼翼,一路上走走停停但有风吹草动便急忙停下警戒一番,直到确认没有危险后再重新上路。
一向骄横惯了的法军士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累,没走十几里路便个个疲惫不堪叫苦连天了。
“嗨,丹尼尔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吧?”
“是啊是啊。不就是一支清国小股骑兵部队么,又什么好担心的,他们要是敢来咱们手中的步枪就能送他们下地狱!”
“是啊丹尼尔少尉,就咱们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啊?”
“……”
丹尼尔心中很是烦躁,听着战友们一声声的叫苦和催促,他直想大吼一声‘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他理智尚在终究没说出这样的浑话来。
他总不能说,之前出城的三支后勤辎重部队都倒了血霉,他这次也是逼不得已亲自率队,而且清国骑兵可不是‘小股’人马,据他估计起码也有三百骑往上的规模,这样数量的骑兵部队可不好对付,他可不想像之前的辎重部队一般被人灭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眼看一天行进不过十来里,他心中也是急切不已,要是耽搁了后勤物资运送时间,到时候倒霉的同样是他。
不过不管如此,夜幕降临必须停止前进,得找个安全地方驻扎休息一夜,明天再加快前行速度不迟。
想到这里,他急忙招呼几个随军士官,命令他们派遣侦察人手摸清楚附近地形,要有没有适合扎营休息的地头。
很快,前出侦察的人手便传回消息,前方两里外左侧丘陵地区中,有一座人口刚刚过百的小村子,村子虽然不大但地形却极为宽敞,联军三千人的后勤辎重部队驻扎安置下来完全不成问题。
丹尼尔自然高兴不已,急忙命令部队前行,同时派出上百人的前锋人马,要他们将小村子里的居民全部驱逐,免得被行踪飘忽不定的清军骑兵抓住机会狠咬一口,被打个措手不及就糟糕了。
不过片刻,不远处的丘陵后头传来一阵哭喊吵杂之声,随后几道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丹尼尔等人只当作等闲并不在意。
三千辎重部队行过一道平缓山丘形成的弯道,眼前阔然开朗一处巨大盆地跃入眼中,此时盆地中间的小山村哭喊吵杂声连成一片,几处茅草屋被点燃火光熊熊黑烟滚滚冲天而起情状好不凄惨撩人。
“怎么还没解决村子里的麻烦,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丹尼尔满脸不悦,瞪着身边的士官怒吼道。
“少尉稍等,我这就去解决麻烦!”
那被吼的上士满脸通红,低声赔了声罪便心急火燎向吵杂声浪大作的小村子跑去,边跑嘴里还一边大喊:“干什么干什么,还不快点清理这些清国村民,大部队过来了难道想让同伴睡在旷野不成?”
又是一番折腾,丘陵地带小村子里的村民,被凶神恶煞般的洋人官兵毫不留情的赶离了家园,至于没了房屋他们如何度过漫漫长夜,这就不是联军后勤辎重部队愿意理会的了。
等到丹尼尔率领手下后勤辎重部队到空无一人的村子里休整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早已疲惫不堪的丹尼尔没有心情理会其它,匆匆交代了一下营地防务便匆匆钻进村子里唯一的一间砖瓦房休息,不过一会儿便传出呼噜噜的呼噜声。
轰隆隆……
半夜时分,睡得迷迷糊糊的丹尼尔,突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惊醒。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哪来的爆炸声?”
脑子还有些糊涂的他,一把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冲着外头一阵怒吼。
被打搅睡眠,可是很不爽的事情。
“少尉少尉不好了,有大股清国骑兵偷袭!”
这时门外负责警戒的勤务兵一脸惊慌冲了进来,大声的汇报让还趴在床上的丹尼尔顿时惊呆。
“怎,怎么回事,哪,哪来的清国骑兵?”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丹尼贰顿时清醒过来,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衣裳一边气急败坏大吼道。
“不清楚,外头已经完全乱套了,少尉你快去看看!”
勤务兵一脸焦急,来回在丹尼尔眼前晃动不停催促。
“我的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丹尼尔衣裳不整的带着勤务兵冲出临时居所之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傻愣愣站在屋前半晌回不过神来。
此时正是夜半时分,远处一片漆黑而眼前却是火光熊熊亮堂得很,到处都是慌乱的联军后勤辎重民夫和护卫战士狼奔逐突的身影,还有那震耳欲聋的猛烈爆炸声,以及轰隆隆的马蹄声还有清军骑兵特有的疯狂喊杀声。
乱了乱了,以小村子为核心的临时营地彻底乱了,到处都是满脸惊恐逃跑的人群,不时在人群中爆炸闪现一片通红火光的场面。几支清国骑兵部队很有默契的在慌乱的人流之中四下奔驰,有意识的将慌乱不堪的联军后勤辎重部队人马驱赶得远远的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见到如此情景,丹尼尔心头一片绝望如坠冰窟,被浓浓的失败灰心情绪笼罩一时回不过神,只到不知哪飞来的一颗不明物体在身边不远处爆炸,通红的光焰和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浪,以及身边勤务兵抓着他的手一阵猛烈摇晃,这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二话不说转身就向清国骑兵还没顾得上的方向逃窜。
“少尉少尉,你这是干什么?”
身边的勤务兵气喘吁吁跟了上来,扯着冒烟的嗓子大声问道。
“部队完了部队完了,咱们还不跑难道还准备当清国人的俘虏不成?”
丹尼迩心头一阵气苦大叫,心中说不出的无奈和郁闷,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打死他也不会亲自带队押运粮草辎重,就算最后被联军长官批评,也总比被清国骑兵突袭战败要强不是?
那一晚的经历对于丹尼尔少尉来说,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等到他第二天中午衣裳褴褛返回天津城时,顿时热泪盈眶差点哭出声来。
不容易啊不同意,摸黑在天津城外的荒野里如无头苍蝇般乱转一气,直到天亮之后才辨明了方向,拖着疲惫不堪饥肠禄禄的身躯好不容易逃回天津城。
到了天津之后他顿时放下心来,心头憋着的那一股气顿时松懈下来,只觉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联军布置的临时监狱之中,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军阀惩罚。
旁边的监舍里关押着的,是和他一样从那晚混乱的局势当中逃回来的难兄难弟,他们并没有因为被监禁而产生什么不好想法,反而一个个庆幸万分,为逃出清国骑兵的魔掌而高兴不已,至于联军有可能的处罚就不算什么了,结果再糟也不会丢掉性命不是?
如果说丹尼尔等逃出生天的联军战士庆幸的话,指挥那晚夜间突袭行动的刘铭传就是欣喜若狂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次夜间突袭便解决了窥视已久的三千英法联军后勤辎重部队,自身伤亡还不足二十,这样的战果足可以让他爽歪歪好一阵了。
等到天亮之后,看到联军临时营地里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以及清军急缺的大堆枪炮弹药的时候,他顿时乐得嘴都差点合不拢。
忙活了大半夜的两江轻骑们依旧精神熠熠,一个个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策马奔驰,以战场所在小村子为中心,将方圆五里以内的所有地头全都搜寻了一遍,揪出逃散在附近的联军后勤辎重人手。
搜寻落单联军俘虏的工作一直忙活到大上午才粗粗结束,接下来又是烦琐而又忙乱的战俘和物资清点工作。
一直忙活到下午夕阳西斜之时,战后清点工作才终于告一短乱。
此战刘铭所部两江轻骑可以说大获全胜,夜架的突袭战斗进行得十分顺利,只是几百枚土制手,榴弹扔入英法联军后勤辎重人群之中,结果引发极大骚乱差点直接让联军炸营。
已经惊慌失措的联军后勤辎重部队哪还有抵抗之心,就连外围负责警戒的那上千联军战士都被大撒了个措手不及瞬间溃败,更不要说内里那两千专门负责运输物资的民夫青壮了,简直就像一群待宰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可以说,除了开头之外三千英法联军后勤辎重部队是自行溃散的,跟本就无需突袭的两江轻骑动手。缴获的物资粮草也极为丰富,就是他们想要将之全部搬走也得费不少功夫,幸好半夜偷袭之时没有大开杀戒,俘虏的近三千联军后勤青壮正好派上了用场。
可是,看着这些大部分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联军青壮,刘铭传忍不住轻皱眉头心中很是不爽……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大清苦力
话说军队打仗,需要雇人干苦活儿,运送弹药和伤员什么的。军队现代化程度越高,需要的人手就越多。
因为交通工具的缘故,列强来到远东的军队数量十分有限,他们每次有所行动都要雇佣不少大清之民用做劳力。
来到列强军队中干活的大清子民,有话钱雇来的,也有强拉来的,但也按时支付一定工钱。
这些人,统统被朝野上下视为‘清奸’,只要被逮住一律杀头。
但是,越到后来尤其是这几年列强增兵远东势力膨胀,愿意应聘受雇的大清子民就越多,因为洋人给的雇工钱相比此时百姓的生活水准而言算是很高了。
当然有些奇怪的是,朝野当这些人是清奸一流,可洋人却很少担心他们做朝廷细作,打入他们内部为朝廷和官军打探情报。
而自从咸丰六年英军突袭广州开始,广州已经成为英法联军北进的后方基地。
因此,招募大清苦力,基本上也就在这里进行。
而招募随军的每个苦力,每个月的工钱为9美元。这在此时的大清简直就是天价了。
只是这些随军雇工的工钱不会按月付,而是一般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一次性发给。
在英法联军方面,他们主要担心招募到的清国苦力领了工钱半途溜走,而在被招募的大清苦力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欺骗,这样高的工钱反而加重了他们的疑心给雇工带来麻烦。
因为,在当时广东有一种传说,说是洋鬼子招募大清苦力,不是用来干活的而是直接参与打仗,而且还是逼他们打头阵。
所以,无论负责招募劳工的联军后勤官员怎样解释,广州和香港两地的正经人家,都绝少有应募的,最后招上来的人,大抵是社会上的无赖和流氓,其中更是太半为帮会成员。
这些人,平时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偷盗抢,劫,受雇杀人,无所不为。
联军开的价钱,似乎比平日受雇杀人的还要多,都是一些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的无业游民,自然不少光棍的打算信一回洋人鬼子的话,冒一次险赌一把,赌赢了自然最好就算赌输了,不是还能在洋人军队中吃上几顿免费军粮么?
况且,这帮人很多都是大烟鬼,在联军做随交军苦力,可是有免费的大烟供应啊,这样的福利已经足够吸引很大一部分大烟鬼了。
就这样,受雇而来的大清苦力,被联军后勤部队编成若干苦力队,统一发给特别的号服,号服上用斗大的阿拉伯数字,标明他们编号的连队号码。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上写着三个字母:ccc,广东苦力队的英文缩写。
而每队的头目,都是英国人或者法国人当任,但队里也有‘机灵’的清人做副手,这样的人大抵会几句洋文或者英语,而每个副手袖子上都有专门的袖标。
苦力队伍编成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简单训练,就跟着联军大部队出发了。
而在训练时,每个招募的苦力都很害怕,因为这样的训练内容,似乎证实了此前的传说,但他们人已入队已是身不由己,想返回就是自寻死路。
让人感觉好笑的是,苦力队跟随联军主力登船出发之后,香港的居民十分高兴,因为这个小岛上的人渣走了个十之七八,境内治安环境一时大好不说,连常见的小偷小摸都几乎绝迹。
等到联军与清军真的开战了,这些招募而来的大清苦力们这才发现,洋鬼子并不用他们打头阵,只让他们在旁观战,打完了才用他们上去抬伤员,不仅抬鬼子有时也抬受伤的大清士兵。
还有,后勤物资的运输基本上都靠他们出力,至于上战场的事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出动。
这个发现,让雇佣来的大清苦力们心中踏实下来,同时也非常高兴。怎么说作为联军随军苦力活计其实不重可工钱却不少,这样的好事以前哪轮得上他们?
更不要说,收拾战场的时候,还能顺手捡一些洋人看不上的挂落,有高昂工资又有捞外快的机会,这样的工作简直太过幸福。
他们兴高采烈地看着洋人与清军打得不可开交,无论中弹倒地的是洋鬼子还是大清士兵,他们都兴奋得一阵欢呼雀跃,好象看大戏般兴高采烈。
只是比较起来,大清军队死得人要多得多,可这却一点都不影响他们捧场喝彩的热情。
当僧格林沁手下的骑兵玩命冲锋,在英法联军的优势火力下竞相倒地的场景出现时,却是让这些雇工感到格外过瘾。
在他们这些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看来,这可比刑场上看杀头的场面惨烈多了。
不仅如此,这些感到安全的大清苦力,只消过足了大烟瘾,替联军干起活来也格外卖力。
不仅抬担架卖力,挖战壕卖力,有时甚至站在齐颈深的积水里,用肩膀和头顶着梯子,让法**队从上面踩过去。
那场景,在洋人看来,确实令人感动。这些大清苦力似乎觉得还不够,既然洋鬼子没有让他们打头阵,那么工钱的事儿也就是靠谱的了。即使为了这些钱,他们也该好好给人家干活。
真是讽刺的一幕,洋人在前头肆意屠杀被围的清军将士,而为联军负责后勤供应的却是一帮肯卖苦力的大清雇工。
这些给英法联军干活的大清百姓,自己也知道这些洋人是来打他们皇帝的,也知道自己是皇帝的臣民,更知道大清军队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但是,他们还是忠实地履行了一个看客的职责,非常中立地看热闹,玩命地喝彩,把掌声送给演的好的一方。
显然,他们是把洋人侵略大清的战争,当成了一场没有是非的好戏。同时也履行自己作为高薪雇工的责任,雇主需要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至于王朝的忠义对皇帝的忠诚,跟他们却是没有任何关系,民族大义跟他们更没有关系。
如果他们不被雇来当苦力,依旧还留在家乡只怕日子都活不下去了。
而且家乡的地方官,士绅还有百姓将他们当作没用的废物,又有谁会把他们当回事呢?
还不是说杀就杀,说打就打,踩在泥里难以翻身。
生活在最底层的大清百姓,有没有爱国热忱?
也许有吧。同样的人,如果清军花高价雇他们,给他们抽大烟,也许可以让他们成为对阵洋人的勇士。
但是,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这些人其实更容易做清奸,受雇出力气的清奸,替洋人办事不遗余力的清奸。
大清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底层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贫民人数数以千万计!
因为肯出钱的终究只是洋人,对这些底层百姓来说,这就是生活。
人嘛,都是要吃饭的。
在英法联军与清军于京畿一带清军大打出手的时候,不仅洋人雇的大清苦力尽职尽力,就是旁观的京畿地区贫苦百姓,也不见得对洋人有多少敌意。
他们只要发现洋人没有胡乱伤害百姓之意,大家都出来跟洋人做生意,大批的鲜货主动送上门去,因为可以卖个高价。
却是从来都没有人想过,弄点毒药放在里面,毒死这些洋人。
硝烟刚散,老百姓就成群结队地出来,围观洋人战舰和军队。某些小文人,看了之后还要写读后感。奇怪地感慨,为何这支洋鬼子的队伍,白的人那么的白,黑的人(印度兵)那么的黑。
只是言辞之间,稍微有点遗憾,但绝对掩饰不住好奇。
刘铭传率部俘虏的近三千战俘之中,就有两千这种身份的家伙。他们穿着数字号服,头上的斗笠早不知道扔哪去了,操着一口外国话似的广东土语,满脸惶恐的大声说着什么,看押他们的两江清军却是完全听不懂。
刘铭传很有些头疼,一边押送众多俘虏缓慢返回牛庄营地,一边还在思量如何处理这些抓住的‘清奸’。
如果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一旦遇上这样数典忘祖的玩意,二话不说挥刀就砍,统统杀光绝没二话。
可是此次俘虏的清奸人数实在太多,搞大屠杀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想了想还是强压下了心头沸腾的杀意,等回了设置在牛庄的临时营地后,跟手下将校商量一下再决定如何处理不迟。
也就在他率兵返回牛庄的同时,廊坊方面两江清军传来咸丰帝带着大小老婆和一干心腹重臣跑路的惊人噩耗。
刘铭传和手下心腹将校当时便惊得头脑一片空白,久久都没能回神心中空落落的好不难受。
一直沉默了近一刻钟时间,他这才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第二反应就是心灰意冷,尼吗的连皇帝都跑路了他们还怎么拼命为的什么?
不说因为得知皇帝跑路,而陷入纠结痛苦情绪当中的刘铭传和手下信服将校,天津派出的一支三千人规模辎重部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囤驻通州的英法联军前锋主力高层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