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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随轻风去     大明官txt下载     大明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章 没文化真可怕(下)

    宛平县县衙大堂里又出现了奇怪的现象——衙役没有呼喝“威武”,书吏没有捧着状词陈述案情,被告来了原告却不见踪影,而且就是这个被告也没有高喊冤枉的叫天屈。

    应该说,今天出现的奇怪氛围是有点多。方应物瞥了几眼左右,心里暗骂一句“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如此只能靠自己了,方应物掏出一叠文书递给左右,然后拿起惊堂木,猛然拍下并大喝道:“永平伯!你前日在都察院自招事迹,坦承强夺店产、殴打官民、围攻官衙之事,可否如同上面所写?”

    自有衙役将文书呈递给永平伯看,安小伯爷大略扫了几眼,上面所记载大都是前日在都察院接受询问时所陈述的,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如此他便冷笑几声道:“确实如此,那又如何?我倒是很好奇,你这狗官究竟是如何骗得陛下下诏,叫我道你这破烂衙门听审?”

    在旁边钱县丞闻言摇摇头,心里轻轻的叹口气,从这一句话他可以断定,这小伯爷算是完蛋了!

    这些非法事情,确实可以对天子坦然承认,表现实诚作为一种策略未尝不行。再大的事情,只要天子看你顺眼,即便杀人放火那也都是小事。

    但这些非法事情能对天子招认,不代表着可以在这里对方应物承认,方应物只会依“法”办事。

    常言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小到这衙门里,正堂官是阎王,胥吏是小鬼;放眼到朝廷。天子就相当于阎王,方应物就是小鬼。别拿知县不当干部!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都是懵懵懂懂的栽倒在刀笔吏之手。

    所以钱县丞只能摇摇头,这安小伯爷还是太年轻。处世经验实在不足,才会犯下如此大错!

    方应物还以冷笑,酝酿这么多天,不就等待此刻么?又喝道:“既然认罪,便可伏法!”

    安小伯爷“哈哈”狂笑,眼泪都笑出几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我家有金书铁券,乃是太宗皇帝颁授。明明白白写着常刑免责、子孙免死一次!不知道方县尊你打算如何让我伏法?”

    金书铁券四个字一说出来,满堂胥吏都觉得今天县尊讨不了好了。不能不承认,县尊是一个正直的人,为了一个平民小商人,对平安伯不依不饶至今,实在难能可贵,可正直不能当饭吃。

    大明勋爵都有金书铁券,作为酬功恩荣的特权象征。其实金书铁券并不是万能的护身符,太祖皇帝洪武年间。拿着金书铁券却被搞死的不要太多,但是想直接破去金书铁券,也只有天子办得到,其他人都没这个本事。

    安小伯爷的恶行当然够不上死罪。所以是“常型”范畴,但安家的金书铁券上又有“常刑免责”的特权,所以论理只能当堂释放。

    方应物不动声色。等安小伯爷笑完后,朗声背诵道:“凡公侯之家强占官民山场、湖泊、茶园、芦荡及金银铜场、铁冶、店铺者。初犯、再犯免罪附过,三犯准免死一次。”

    见方应物好端端的背诵起条文。安小伯爷疑惑不解,问道:“你说的是什么?”

    方应物淡然一笑,“此乃朝廷颁布的铁榜也!其中意思就是拥有金书铁券的勋臣之家,初犯免罪记过,再犯仍免罪记过,三犯便要抵消掉你的金书铁券,不能再宽宥免过,要一并治罪!”

    从小不爱读书学习的安小伯爷大惊失色,朝廷还有这种规定?两边的胥吏也有点涨了见闻,因为县衙这小庙从来没审过权贵,所以没人关心与权贵有关的律法条文,却不料还有这种暗扣。

    安小伯爷不知方应物所言真假,但想来方应物也不敢在这时候胡编朝廷的律令,忍不住高呼道:“我家金书铁券乃是太宗皇帝所颁!朝廷律令如何能随意抵消!”

    方应物拍下惊堂木,暴喝一声:“这铁榜乃是太祖高皇帝颁布,特为钳制功臣犯法而作,蓝玉、汤和、郭英之辈皆记过伏法!

    太祖高皇帝比太宗皇帝如何?你家伯爵比当年的罪臣蓝玉、汤和、郭英之辈又如何?”

    安小伯爷强辩道:“纵然如此,也得三犯......”

    “大胆狂徒,还敢无理狡辩!公堂之上本官没有准你开口!”方应物厉声呵斥道:“不过既然你不肯死心,那本官就教你知道个好歹!

    你强夺坐商店产,此非一犯乎?你当街殴打县衙官吏,此非二犯乎?你纵兵行凶,毁掉县衙,此非三犯乎?人证俱在,你也想天子承认过,还想反悔狡辩?”

    永平伯站在公堂上,这一刻忽然感到寒风渗体,第一次感到害怕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种结果;更没想到,自己向天子坦诚过错,却变成方应物手里的罪供!

    安小伯爷总算增加了点阅历,体会到对天子该如何答话,对方应物这种审案官又该如何答话。但很可惜,这时候才涨的人生经验已经来不及了。

    他还是不明白,自己这种身份的人犯了错,一般就是直接奏请圣裁,让天子根据个人喜好决定,为何今日却让自己到县衙受审?正是因为误入白虎堂,所以才酿成了眼下这个局面!

    方应物似笑非笑的说“你很想知道?叫你当个明白鬼也无妨。前日在都察院,你走了后,我便对戴总宪说,店产主人陈别雪已经将店产献与报国寺!

    所以陈家店产要拆掉建新报国寺,同时原报国寺也要拆除建市场,等于是陈家店产与报国寺换了一下地方!

    这新报国寺地方位于皇城北门外不远的钟鼓楼附近,东朝太后往来方便,比城南偏远地方便利多了,想必太后也是极欢喜的。

    只是你这小人却在中间屡屡作梗,甚至霸占新报国寺地方不放,真是自寻死路!”

    小伯爷虽然年轻,但缺乏管教纵情酒色,身体不是很好。听方应物说完前因后果,登时眼前一黑,喉咙一甜,几乎吐出一口血。

    他不知道方应物具体怎么对天子奏报的,但以一个会元的文才,妙笔生花无中生有肯定是手到擒来的。

    他又记起父亲生前说过,读书人多有心机,实在是防不胜防!便愤而高呼道:“吾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余波袅袅(上)

    常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安小伯爷醒悟后的怒吼归怒吼,但还处在看热闹的程度,虽然是他自己的热闹。

    但是两旁的胥吏就是久在公堂的老公门,见惯了大老爷审案子,今天从头旁观到尾,看着方知县唱独角戏,端的是叫他们暗暗心惊。

    这案子的要害之处有两个,一是县尊隐忍多时,故意勾着安小伯爷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不知不觉之间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成了致命的问题。

    二是县尊使出的移花接木、偷梁换柱之计,直接把陈家店产和报国寺换了个位置,永平伯原本霸占店产的行为变成了强占报国寺地方。其实这个转接比较生硬,有往永平伯头上泼污水的嫌疑,但关键在于皇家认不认帐?

    以当朝太后那死命为自家人捞好处的性格,在繁华地带有人主动为兄弟寻觅庙产,那自然求之不得、欣然纳之。更何况太后居住在皇宫东北端,从北门出入到钟鼓楼一带很便利,把报国寺搬迁到这里自然是极其让太后中意的。

    今上作为孝子,在这上头自然没有必要忤逆母亲,再说今上也不是什么严于律己的人,所以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账了。然后,这永平伯便屈尊到县衙来听审了。

    从头到尾连起来看,众胥吏不得不赞一声运筹精细,心里隐隐对年轻县尊产生了敬畏感。

    方应物侧头对旁边刑房书吏问道:“强占店产、传唤不到、殴打命官、毁损县衙,数罪并罚,按大明律例该当何罪?”

    书吏瞠目结舌。讷讷不能语。这些罪名加起来是很重的,充军流放都是小意思。但犯人可是一位伯爵勋臣,他一个小吏如何敢说出口?

    方应物骂了一声:“不学无术的蠢材”!

    又回过头来判道:“念在是功臣之后。从轻处置,重责三十,枷号示众一日!”在古代做官就是这点好,判罚起来自由度太大了。

    这他娘的也叫从轻处置?安小伯爷忽然悟到什么,天子虽然下诏说叫他到县衙受审,其实就是给他和方应物一个私下里解决纠纷的机会,但方应物却是扯起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的对自己下狠手!

    永平伯转念又一想,即便方应物满怀恶意的把自己修理了,天子大概也不会多说什么。他一个二流伯爵丢人现眼又不是皇家丢人现眼,天子自然没什么感觉,只要事情早点结束就好。

    永平伯念及此,咬牙切齿道:“方大人须知,士可杀不可辱!”

    方知县嗤笑一声,嘲弄道:“你这胡作非为的纨绔也配称是士么?今日不是你撕毁传票的时候了?不是你殴打本县官吏的时候了?不是你纵兵行凶毁掉县衙前庭的时候了?”

    安小伯爷一时间哑口无言,方知县再次下令道:“左右何在?难道叫本官亲自动手么?”

    小伯爷怒喝道:“谁敢?!”

    在大堂上当班的衙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大老爷的命令应该是听的,但是叫他们去打一个小伯爷的板子。那就实在有点不敢动。

    关键时刻,还是只能靠亲信,方应石大喝一声,从角落里跳了出来。一巴掌把瘦弱的小伯爷拍倒在地上,就像上次对待永平伯府管家一样。

    又有人主动送了水火棍到方应石手里,抬头一看。果然还是张贵张班头。方应石抬起水火棍,呀了一声就要打下去。却又发现张班头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忍不住疑问道:“为何不一起动手?”

    张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道:“您请,您请!”方应石撇撇嘴,重新抬起水火棍,一下又一下的打了下去。

    却说在大堂外尚有不少还在等待的百姓,虽然听不真切大堂里发生了什么时候,但却都看到先前那气势汹汹的贵人进了大堂没多久,便被按在地上打板子,一干百姓无不震惊的以为眼睛看错。无论是来告状的,还是来喊冤的,无不目瞪口呆。

    那贵人身上的朝服还没有脱下,从式样来看,肯定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听刚才吆喝应该是永平伯。

    一位伯爵就这样被新知县按在小破县衙公堂上当众行刑?这个场景,让众位目击者感到人生观都被颠覆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象到过这样的场景。

    然后不知挨了多少下,贵人惨叫几声后昏了过去,堂下观众不由得冒出个诡异念头,“原来大人物挨板子时,也和吾辈小民也没甚区别。一样会叫,一样会装得昏死过去,装的一样很像......”

    再然后,便见有个高壮汉子提起昏倒在大堂上的贵人,拖着他一直朝外面走过来。堂外人群刚才看热闹,已经渐渐聚集在门口外一片地方,见状又分开一条路,让这高壮汉子拖着小伯爷继续向外走。

    只听得高壮汉子边走边对旁边衙役道:“县尊有令,将人犯枷号示众!速速去拿枷锁!”

    人群里又是轰然炸响,也顾不上公堂威严,忍不住的议论纷纷起来。一时间,连官司也顾不上打了,不由自主的跟随着那高壮汉子朝县衙大门走去。官司以后可以再打,但见识要错过一次,那也许就再也看不到了。

    大门外还有几个永平伯随从等候,突然见到自家主人被拖着出来,无不惊愕。待要有所动作,却见那高壮大汉捏着小伯爷吼道:“宛平县奉诏提审永平伯,现已经伏法,谁敢劫走囚犯?想造反么?”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永平伯还真被拷上了枷锁,按在县衙大门八字墙的墙根下,像是犯了事的平民百姓一般任由围观。

    顿时附近这一片百姓彻底轰动了,其实不相信传言的人相当多,但扶老携幼的来看过景后,惊叹之余不能不服。受制于技术条件,半日内也就这种效果了,要是放在七百年后的网络时代,只怕一个小时就能传遍全国。

    与此同时,“永平伯仗势欺人强夺店产,方知县铁面无私为民做主”的故事迅速发酵并成型,百姓对这种清官段子的喜闻乐见程度,犹在才子佳人卿卿我我、英雄好汉劫富济贫之上。(未完待续。。)

    ps:  老规矩,先补昨天的

第四百零二章 余波袅袅(下)

    方知县只把小伯爷枷号了一个白天,并没等大把大把说情来临,然后便主动放人了。反正效果已经达到,与其到那时扛着说情压力放人,还不如主动早点放了,更能彰显自己的威权。

    与平民百姓动辄被枷号两三天比起来,时间可以说是很短,但仍然引起了巨大反响,在京城街头巷尾的议论中持续震荡、不绝于耳。

    其中本案的被告苦主陈别雪得知消息后也很愕然,虽然最后他的店产被换成了南城外报国寺地方,但这官司该算是打赢了罢?

    陈别雪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知县挺好名的,他作为普通商人难得能与父母官拉上关系,这个结交机会不能错过。于是陈别雪便很知趣的制作了牌匾,敲敲打打的送到县衙,亦惹得附近百姓驻足观看。

    只是方知县并没有接受,他让身边的娄师爷出面传话道:“为民伸冤乃是父母官的分内事,实在算不得什么,尔等只管安居乐业去,无须节外生枝。”

    方知县不收,陈别雪心里也是无所谓的,只要自己心意尽到并让知县大老爷知道了就行。只是还听说城南要有新动作,旧报国寺地方另有大用,看来还得另择时机走动一番。

    却说娄天化打发走苦主陈别雪后,仍然不改忧心忡忡的模样,寻了个空对方应物絮絮叨叨的说:“虽说这次彻底压到了永平伯,但东主也是曲曲折折的险中求胜,不可习以为常也。

    何况还不知道有没有后患。平白为了一个坐商去得罪伯爵,怎么看还是不值当。实在划不来。”

    方应物心情不错,大笑几声嘲弄道:“出世做官和做事哪有不得罪人的?若怕得罪人。不如辞官归去隐居田园,那样大概才会不容易得罪人。

    此外,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若依照你所言,那最终也就是平平庸庸的寻常官儿,无功也无过的安安稳稳混到死。你要记清楚,本官是要做青史留名的人物,不是当默默无闻的庸官!”

    见着娄天化跟不上自己思路,担心他要拖后腿,故而方应物有意点拨。便问道:“本官问过你,历代正直大臣多有,为何独独包龙图名声最大,得了青天美名并成为一个模范象征?”

    对此娄天化还是答不上来,这些天他没少想过这个问题,但始终不得要领,或者说不明白东主到底想问什么。

    方应物又问道:“其实理由很简单,故事里的包青天做得是什么官?”这个问题娄天化倒是能答上来,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自然是坐在开封府大堂的。”

    方应物鼓掌回应道:“这就是了,原因便在这里面!开封府乃前朝帝都,四方宾客云集,人口稠密前所未有。街头巷尾、酒楼店肆议论极多,消息传递频繁快捷——若非条件如此得天独厚,包龙图如何能成名?”

    好像有点道理......娄天化转念一想。开封府是帝都,宛平县也是帝都。难道东主想生搬硬套包青天故事?连忙又开口劝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本官再问你,包龙图为官多年。立朝刚正无私,触犯权贵不少,为何一直安稳无恙?而且历朝历代其他正人君子多有倒霉的?”

    娄天化看出来了,东主今天是铁了心要教训他,便答道:“在下愚昧,实在不明其中真意,还请东主教导。”

    “经我研磨,大概有几个原因。其一,宋代以文人治国,包龙图本身就是名望很重的清流,甚至是标志性人物,绝非孤家寡人,朝中多有赏识者,一旦有事便能伸手相帮。其二,包青天名扬天下万民拥戴,大概稍有动静,民间百姓便可聚集起来响应声援,开封府人口百万、闲人众多,不能不令人顾忌。

    如此动辄朝野呼应,别人要拾掇包青天谈何容易,盘算其间利益得失,便知道还不如不做。尤其是在包青天成名之后,他威名赫赫,自然奸邪畏惧避让,更不会生事,越发衬得他刚直。”

    娄天化听完这些解读,心里忽然比较了一番——宋代是文人治国,当今的大明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包青天是清流重臣,眼前这位方知县出身也不差,一样是潜力无限的清流新秀,上面亦有臂力;

    那包青天受万民拥戴,眼前这位方知县也在很努力的去营造这个气氛,目前算是小有成就......去都察院的时候,不就有几百个民众追随相送么。

    这么看来,东主要做稍小一号的青天,各方面基础条件其实都已具备,唯一所欠缺的大概就是时间了。真要成了大气候,让别人顾忌威名敬畏三分,那这个京城附郭知县做起来就轻松多了。

    当然,仅有志向不够,还需要有智慧,不过东主哪里又像是没有智慧的人?想到此处,娄天化彻底心悦诚服了,这份格局确实不是自己所能想到的。不过也好,东主要做成了青天,那他娄天化大概有机会混个“公孙策”当当......

    闲话不提,当初刚上任时,与永平伯案子一起接下的状词还涉及到其他一些显贵或者太监,方知县又拣了几家,一一发了传票过去。这次衙役们便没有畏缩之感了,领了传票便登门去传唤。

    效果大抵不错,虽然这几家没有肯放下脸面到衙门来听审的,但也都采取了种种法子积极应对,大错写了文书解释,小错便主动改正——没有像永平伯那般明知故犯、跋扈无礼的。

    这年头缺智商的毕竟是少数,有永平伯这个灰头土脸的先例在,别人不能不警醒三分。那方知县真要是个铁面无私的较真人物,手段毒辣又加上最近风头强盛,自家撞上去未必就比永平伯下场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几件事情传扬出去,自然又让百姓叫好,皆言建都六十年来,从未见过如方应物这般雷厉风行的知县。如果不是方知县上任时间太短、酝酿不够,只怕青天之类的帽子已经戴上了。(未完待续。。)

    ps:  今天又被几个作者朋友批评最近节奏不太好,略干,过于追求细节转折,建议来点水润滑烘托一下,问题是。。。咋个水法?写书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学不会稳定的灌水啊啊啊啊。

第四百零三章 家事(上)

    把永平伯案子处理完毕,方应物的知县生活就渐渐走上了正轨。娄天化坐镇承发房,协助处理县衙事务;王英因为粗通文墨,便负责保管知县大印及掌管用印;方应石则在外为保镖护卫,在内为把门的门官。三人各司其职,一切井井有条。

    至于其他人里,张贵张班头虽然也有掉链子时候,但可圈可点之处亦不少。方知县直接造出一个“总班头”名号,让张贵去坐了这个位置,并掌管所有衙役,算是论功行赏。

    本来方应物是想命名为“总捕头”的,小说里都这么叫,但张贵坚决要改成总班头,他说这个叫法更高大上。

    至于其他人......方应物将娄天化叫来,“户部来文,要本县出动差役三十人,押运京银去边镇。”

    娄天化莫名其妙,这件事务没什么特殊的,照旧例办理就是,为何要将他叫过来特意交代?然后又听到方知县吩咐道:“我看就让钱县丞带队去罢!然后从县衙里找一批不省事的派此差遣,若人数不足再从户口中征发。”

    如此娄天化恍然大悟,押运物资赶赴边境是苦差事,这明显就是要敲打前一段时间很不安分的钱县丞了。

    娄师爷对此毫无异议,前段时间东主位置不稳固时,钱县丞做了什么,衙门上下都看在眼里,若东主不有点表示,岂不显得过于软弱?于是他便遵照命令下去执行了。

    却说没过多久,钱县丞怒气冲冲的来到二堂,要见方知县。不过被方应石挡着不准进。不过钱县丞很不体面的怒吼几声,惹来别人远远看热闹后。便被放进去了。

    钱县丞忍着火对方知县质问道:“本县从未有过县丞亲自押送前往的旧例,不知县尊此举是何用意?”

    方应物和颜悦色的答道:“啊。这件工作关系到边境军心,非常重要,为了表示县衙的重视,只好辛苦钱县丞一趟了。”

    钱县丞显然是不领这个“情”,又道:“押运银两物资去边镇,只需一二公人即可,何须在下前往?”

    方知县很语重心长,“正因为此事重要,必须要派可信可靠之人。放眼县衙。唯有钱大人品格最叫本官信任,所以本官才将这等重任托付啊,还望钱大人不要辜负本官的期待。”

    看着一个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与自己打官腔说套话,钱县丞简直要抓狂,气冲冲的说:“在下好歹也是七品朝廷命官,怎能做这贩夫走卒之事!”

    方应物拍案,高声训斥道:“这叫什么话?你既然是朝廷命官,做得就是为国效力、为君分忧的事,怎么能见到差事就怕苦怕累、推三阻四?圣贤书是这样教你的么?若不愿做事。大可上疏辞官,回归田园有的是逍遥自在!”

    钱县丞几欲吐血,无奈而出。方知县冷笑几声,说了几句上辈子看官场小说学来的话。还挺好用。也难怪领导们都爱这么说话,官腔的存在也是具有现实意义的。

    及到次日,全体胥吏排衙参拜知县时。刚刚荣升总班头的张贵要积极表现他作为知县心腹的风采。便排众而出,禀道:“大老爷已经上任多时。家眷什物等仍未跟随搬到,小的近日无事。自愿效力帮办!”

    方知县沉吟片刻,拒绝道:“本官住在县衙,一切皆仰仗于公库,此皆民脂民膏也,若将家眷迁来,又要多些用度、耗费公帑!何况本家所在不远,来去便利,便不必多事了。”

    此后方应物又道:“后衙只有本官居住,用不到许多差役服侍,可点计人数,多余之人尽都遣散了!”

    张贵虽然为了不能帮着办私事而遗憾,但仍很应景的送上马屁:“大老爷真乃大公无私也!”

    等方应物回转二堂,却见有家人在等待着,见方应物便禀告道:“家中大老爷命小的来传话,道是夫人要生了。”

    方应物闻喝彩言:“这倒是喜事!”当下也不办公了,带着方应石微服出行,从后门出了县衙,然后回到家中。

    进了家门,便见里里外外喜气洋洋,人人面有喜色的张灯结彩,门子对方应物叫道:“小老爷!夫人刚刚生了一个小公子!”

    方应物看到父亲坐在堂上,施施然上前祝贺道:“恭喜父亲老来得子,啊不,多子多福!”

    方清之习惯性的训斥道:“你现在是一县之父母、百里之表率,浑然也没个正形,如何能教化百姓?”

    方应物低头道:“是,父亲教训的是。”

    方清之难得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大喜的日子里说这些不大好听,便缓了缓口气道:“这是方家的喜事,也是你的喜事。日后务必要兄友弟恭,上下和睦,你这当兄长的要多多爱护相让。”

    方应物虽然没得到允许,但很主动的自行找个把椅子坐下,懒洋洋的说:“父亲你担心的是什么,儿子我明白的很。不过父亲大人尽管放心,别人家或许闹出兄弟不和的笑话,但在我方家是断断不会出现的!”

    方清之很欣慰的点点头,“你有这个话就好,但愿你能记住今日之言。”

    方应物忽然笑嘻嘻的说:“嗯,别人家兄弟纷争,八成都是为了争夺家产基业。可是在咱方家,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父亲大人你能留下什么家产?你箱笼里能有几个铜板?老家几亩山村土地又有什么可争得?

    即便将来父亲大人前途似锦,能恩荫子孙,无非也就是个国子监名额,谁爱要就要,儿子我堂堂一个会元很稀罕这个么?

    所以父亲大人放心好了,儿子我才不会做出死乞白赖的笑话事!那自然家庭和睦,岁岁平安!”

    方清之对着儿子瞪了又瞪,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当父亲的奋斗结果,完全被儿子看不上,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前几日见到了同年杨廷和的父亲杨春,想必他也是这种心情罢,真是同病相怜!

    方应物站起来告辞道:“今天内院肯定忙乱,我便不去探视弟弟了,明日等诸事理顺再见也不迟。父亲大人也要保重,不要喜极伤身。”(未完待续。。)

    ps:  埋头攒稿忘了更新。。。下一更是双倍月票开启后的凌晨零点,发几章要看我攒稿情况。

第四百零四章 家事(下)

    告辞了父亲,方应物当然是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在县衙这段时间,过得简直就像是和尚一样素,佛也要有火,何况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进了西院大门,方应物见院中无人,掀起门帘登堂入室,却看到王兰王瑜两房小妾都坐在堂屋中,面面相对神态萧索,很是郁郁寡欢。

    方应物打趣道:“这是怎么的?为夫不过才离家上任几日,你们就相思成这样子了?”

    瑜姐儿白了方应物一眼,不过没有说话,依旧手托下巴愁眉苦脸,兰姐儿也是不停的长吁短叹。

    方应物念头一转,便猜到了几分,指着外面说:“莫不是看到那边生了一个,你们眼热了?”

    两女异口同声道:“老爷你知道就好!偏生每次到了紧要时候动辄拔将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怪毛病!别人不明内情,只怕还以为是我们不下蛋!”

    方应物拍拍胸脯道:“为夫这不是爱惜你们么?两位娘子勿恼,命里有时终会有!不要担心,为夫我自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开花结果、子孙满堂。对了,我看现在就是个良辰吉时......”

    方应物边说边摩拳擦掌,裤带才解开一半,忽然听到院首有人高声喊道:“小老爷!大老爷叫你再过去,说是有客人来访,定要你去会客!”

    靠!方应物心里骂了一声,重新将裤带绑上,狠狠的在两女身上各自掏摸一把过了干瘾。然后悻悻的出了院子,到东院正堂去见客。

    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方应物的大舅哥,也就是刘棉花家的大公子。单名一个枫字。刘家作为方家的亲家,刘公子得到了消息。自然应该登门道喜,再说此时刘府没有别人了,他这代表不来不行。

    方应物进了堂屋,却见父亲有点小局促,正不明所以时,却见父亲对自己吩咐道:“你这刘世兄来访,仔细招待些!”随后又见父亲对刘大舅哥点点头,然后“溜”了出去。

    方清之不走不行,实在太尴尬了。这位刘枫刘公子的岁数居然与他方清之一样。但辈分资历却比自己矮了一辈......

    面对刘棉花,方清之可以潇洒自如,以官场礼节相见,还算自在。但面对刘棉花这个没什么功名的儿子,方清之就纠结了,实在是无礼可依。尊也不好,卑也不好,相处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能把儿子叫出来应付。

    方应物则毫无压力。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整天端着大人架子与三四五六十岁的人打交道,早就习惯了,抱拳见礼道:“大兄到访。寒舍蓬荜生辉。”

    刘枫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我今日到此除了贺喜之外,还是为寻你而来。当初父亲离京之前。说是叫我到你那县衙里历练,我看可以成行了。”

    方应物笑道:“大兄有意。我自然扫榻相迎,不过老泰山临走前有所交待。大兄这七七四十九日尚未守满?”

    刘枫叹口气道:“在府中枯燥无趣,不如早日出来历练。”

    大舅哥着急,方应物知道自己拦不住,只是不明白为何如此猴急猴急的。按道理说,宰辅人家的公子哥应该压根瞧不上区区县衙,千般不愿万般不肯,甚至阳奉阴违死活不去。

    沉吟片刻后,方应物只能点头道:“既然如此,早来助我一臂之力也好。”

    两人之间名为大舅哥与妹夫,但没见过几次,也并不熟悉,寒暄几句就没甚话可说。刘大舅哥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愚兄久在乡中,虽然到京师住过几次,但未曾见识过花国风物,听说方贤弟风流倜傥,可否引我一游?”

    方应物愕然,没话找话也别谈这些啊,大家还没这么熟,话题直奔下三路也太难为情了,再说你可是大舅哥,与妹夫谈这些真的好么?难道是被老泰山管教拘束的太久,现在得到解放,终于压抑不住本性了?

    亦或是故意考验自己?想至此处,方应物便正色严词道:“大兄这是哪里话?小弟我洁身自好,莫要相信谣言!”

    这时候,又从外面闪出一人,高声道:“恭喜恭喜!”方应物看去,原来是项成贤进来了。

    这项大公子正式官职尚未定下,所以一直寄居在方应物这里没搬走。今日他从衙门观政回来,听说了喜事,便过来道贺了。

    恭喜完后,项成贤左顾右看,见方清之不在屋内,只有另外一个人坐在旁边,抱拳为礼道:“阁下面生的很,不知是何方高士?”

    方应物心有顾虑,一时没想好如何在大舅哥和项成贤之间介绍,这完全是两个圈子的人,混在一起未必是好事。便含糊说:“这不是外人。”

    项成贤闻言放了心,嘿嘿一笑道:“坊司胡同虽好虽妙,但地方却在东城,吾辈来去不甚便利,不过听说近日教坊司在西城新开了分司,占据了两条胡同,推出了许多新鲜人。这可是你的地面,你作为东道主,不请为兄去参观么?想必那些楼馆都要卖你的面子!”

    大舅哥当面,方应物脸色很不好看,闷声道:“胡闹,吾辈读书人岂可自甘堕落、留恋烟花?”

    项成贤愣了愣,嘲笑道:“啧啧,做了父母官儿就是不一样了,当初你可不是如此说道的......那杭州城花魁袁凤萧,还有京城里杜香琴都还对你望眼欲穿。

    如今成了知县,就开始拿腔捏调了,一张官帽儿当真能扭曲人性,叫为兄好生唏嘘,世人当引以为戒乎!”

    方应物此刻恨不能把项成贤的嘴巴缝起来,回头一定要送他一张牌匾,上面写道“大嘴达人”四个大字!在自己正房妻室的哥哥面前大谈自己的风月历史,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了几眼刘枫,却见这位大舅哥没有恼怒,反而是饶有兴趣,一脸艳羡向往的表情。

    对此方应物暗暗思忖,莫非此人真是个没经历过欢场的温室公子?倒是可以看出老泰山家教不错......

    可老泰山把他丢在自己身边历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不怕被自己“带坏”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朝廷新动向

    虽然大舅哥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恼怒”,但方应物也不想大谈风月了,他与项成贤比较熟,话头也容易找,很随意的问道:“项兄如今在哪个衙门观政历事?选官有结果了么?”

    项成贤满不在乎的说:“在太仆寺跑腿打杂,没甚可说的。如今已经挂在吏部排号选官了,不过三甲功名只怕选不出什么好果子,我又不是杨廷和那样的少年天才。

    故而我没什么太高期待,有个中上知县或者府推官便上任去也。要说在下的事情,那实在乏善可陈,不过朝廷最近很是有热闹,方贤弟可否知道内情么?”

    “我最近在县衙全力履新,不知朝廷有什么事?”方应物问道。

    项成贤嗤声道:“你又装相!是装不知道罢?你的老泰山丁忧去职,内阁有了空缺,势必要补上,难道是不值得关心的大事么?”

    方应物恍然,内阁人数无一定之规,但自从三杨辅政后,这二三十年来渐渐稳定为三个,有时候四个。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只有两人,刘棉花丁忧去职,内阁肯定至少要补充一个人。

    这阁老号称宰辅,地位权势尊贵无比,出现了空缺确实是一件大事。但方应物想了想,没有什么头绪,于是便做出不在意的样子答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朝廷阁老人选,你我又有何干?”

    项大公子很好奇的问道:“你不是向来消息灵通、深知内幕么?今天怎的如此迟钝?”

    方应物没好气的说:“那是因为有我那老泰山在,从内阁大学士嘴里当然能获知很多消息。现如今老泰山已经回乡,我又能从哪里知道内幕?”当然。方应物没说出口的消息来源还有汪太监......反正现在也派不上用场了。

    再说在真实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刘棉花丁忧这回事。也就更谈不上有谁能在成化十七年补入内阁,方应物自然无从说起。

    因而方应物对眼下这个状况差不多也算是一无所知。更别说爆内幕了。不过倒是有个参考,按照真实历史轨迹,过几年次辅刘珝会被排挤并罢官,然后有尹直、彭时入阁,听说此二人都是万安的党羽。

    项成贤又想起什么说:“还有一件大事,兵部尚书陈大人上疏请辞致仕了!听说天子不会强留,只怕兵部尚书的位置也要空缺出来。朝廷居然同时空缺一名阁老和一位尚书,这可是不多见。”

    兵部尚书陈钺乃是著名的汪芷党羽,他现在要致仕退休。是很好理解的。如今汪芷眼看似乎已经失去帝心,处在风雨飘摇的倒台前夜,所以这陈尚书急流勇退,抢先辞官回乡,总比日后被当成汪芷党羽被收拾好。

    一位正二品尚书只要回了老家,也就没人会追究什么了,也算是政治斗争的潜规则。听到此事,联想起汪太监,方应物只能深深叹口气。这历史轨迹有变的有没变的,惯性依旧强大。

    方应物又对项成贤劝道:“如今朝廷正是多事之秋,你就老老实实选官混日子罢!不该关心的就别乱关心了,也不是你该关心的!”

    项成贤苦恼的说:“方贤弟饱汉不知饿汉饥。现在满朝公卿中,为兄缺乏过硬门路,这官位还没有靠谱的着落。为兄不想再颠沛流离,心里愿留在京中。如果能猜到新阁老人选。可以看看能否搭上关系,如果还是没有门路那就听天由命算了。”

    某大舅哥一直看着方应物与项成贤说话。忽然插嘴说:“说起此事,鄙人倒是知晓一些。”

    项成贤猛然侧头,连方应物也转过头来盯着刘公子。“今日有幸相见,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项成贤再次问候道。

    方应物只得透了底介绍道:“此乃我那未婚妻的长兄,刘府大公子也。”项成贤立刻抬手道:“久仰久仰!今夜得空否?教坊分司我请了,你我不醉不归。”

    刘大舅哥有点受不了项成贤的热情,开口道:“家父离去之前,曾经议论过去后之事。他有言道,朝中有一人,乃是名臣近亲,会试第一,为人深诡多算计,善伺机攻人之短......实乃小人也。”

    项成贤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斜视方应物,这几段评论连起来看,怎么看怎么像方应物,不知道刘大学士说这些作甚。

    方应物懒得搭理项成贤,若有所悟道:“老泰山说的可是彭华彭学士?”

    这彭华乃是前首辅彭时(商辂前面那个)的族弟,景泰五年的会试第一,现在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是投靠万安的死党之一。有背景有资历,完全具备入阁资格。

    方应物对彭华有印象,是因为在原时空的历史中,几年后次辅刘珝倒台,彭华靠着万安援引补入内阁,在史书上属于被鄙弃的那种。难道在本时空,彭华入阁要提前了?

    刘枫点头道:“正是此人。家父说,若他离去后,入阁之人定然是彭华,万首辅必然也极力推举。”

    项成贤疑问道:“徐溥老大人身为礼部侍郎兼掌院学士,声望隆重,更具备资格,怎么能让彭华抢到前面去?”

    对刘棉花的判断,方应物是比较相信的,阻止了项成贤的追问,“我看以徐大人的秉性,眼下此时是不会出面入阁的。或许是不想,或许是不愿得罪万首辅。”

    项成贤忽然就泄了气,要是彭华入阁,那还能有什么新门路?自己依旧只能在吏部撞大运了。

    不过项大公子想起什么,忽的眼前一亮,对方应物道:“我记得上次见面时,你说过你那里的县丞忒不是个东西,不如你想法子把他做掉,然后让为兄我来补上如何?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方应物啼笑皆非,“你说的叫什么话?我哪有想做掉谁就能做掉谁的本事?”

    项成贤的眼神继续满怀期待,方应物又轻哼道:“我脑子生了毛病,才会叫你这管不住的大嘴巴到身边来当同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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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这是什么状况?(求月票)

    天色傍晚时,方应物目送项成贤与刘大舅哥离开,他最终还是没有一同出去鬼混。至于项大公子和刘大舅哥接下来要去干什么,方应物也懒得管了,他自己家里还有两个小别胜新婚的没有喂饱,哪有多余的闲心可操。

    从今天的观感来看,方应物忽然觉得这位大舅哥有点“弱”。当然如果放在平常人家,刘大舅哥还算过得去,不好不差的普通人;但作为宰相公子,他未免就有点不够看了,跟他父亲刘棉花那种顶尖人物相比较,差的更多。

    虎父犬子终究常见,念及此方应物叹口气,难怪在所看到过的史料中,堂堂首辅刘棉花的后人寂寂无闻,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老泰山压着儿子不让出来做官,大概也是觉得水平不够“出师”罢。也难怪当初刘吉身为堂堂的大学士,对自己如此不可思议的热切,只怕为的就是“后续有人”四个字。

    感慨一番古今,方应物回了自家西院小天地。却见两房小妾已经置备好了一桌酒菜。美人美食,只等着自己回屋享用。

    小酌几杯,王兰与王瑜对视一眼,便由瑜姐儿开口道:“老爷你上任多时,什么时候将我们姐妹接过去?”

    “这个好说......”方应物话说一半,忽然卡了壳。自己今天早晨时角色扮演过于投入,激情满满的顺口装了一次廉洁自律、不占公家一文钱便宜的清官,若转眼间就将小妾接过去,那未免也太打脸了。

    “不急不急。过一阵子......再说那破县衙年久失修,真不如家里住着舒坦。”方应物边想边拖延道。

    两女瞬间珠泪点点。轻声问道:“莫非老爷喜新厌旧,厌烦我们姐妹二人了?”

    看着小妾们的哀怨模样。方应物有点头大,心里连连感慨这清官真是不好当......也不知道那些江湖传闻中的“豆腐知县”、“青菜御史”之类同行是怎么当下去的。

    哄来哄去,方应物便觉得用嘴巴实在太麻烦了,常言道君子动手不动口,还是动手比较直接。

    所以他揽了两女就要往床上滚,正要兴致勃勃时,忽听到婢女敲着窗户叫道:“老爷!前面门子来传话,说是有人送请帖。”

    方应物只想破口大骂,天都要黑了。谁这么不讲究的来送什么请帖?让婢女把请帖送了进来,展开看去,却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屠滽屠大人落笔,邀他今晚一晤。

    这屠滽也是浙江同乡,与方家常有往来。前文介绍过,自从商辂、姚夔、陆瑜、邹干等阁部大臣离开后,朝廷中的浙籍官员有点没落,阁臣、九卿中竟然无一个浙江人,而这屠滽屠大人已经是浙江官员中最出头的人之一了。也是科道里最高级别的浙省官员。

    所以对方应物而言,屠滽的面子不能不卖,而且方应物还隐约记得,这屠滽未来似乎也是都御使、尚书级别的高官。同时代的本省人里似乎只比谢迁小。

    一万个无可奈何,方应物只得整顿衣冠,离开温柔乡。喊了方应石挑起灯笼,重新出门。大门外有人在候着。见了方应物出来,便引着方应物沿街而去。

    在路上。方应物被暮春晚风吹了几下,头脑清醒过来,顿时疑云泛起。

    屠滽按照江湖地位和资历,应该与自家父亲互相往来才是,怎么会直接找上自己这年轻后辈?而且为何又是傍晚了才来叫人?若非这个带路人是见过的,方应物真要怀疑有别人骗他。

    向西北走了不到半时辰时间,天色渐渐黑了,但却见前方满街张灯结彩,光亮如白昼,隐隐约约有管弦丝竹之音传入耳朵里。

    方应物停住脚步,问那带路家奴道:“这是哪里?”那人恭敬的答道:“方大人请勿惊疑,此处乃是新开的分司胡同,就是要在此会晤。”

    所谓分司,教坊司分司也,胡同里都是什么人家,不言而喻。方应物愕然无语,前番刚正义凛然的严词拒绝了项大公子的邀约,转眼间还是晃到这花街柳巷了?

    还有,这屠滽屠大人怎么想的,召请后辈召到青楼楚馆里会晤?这也太没有正形了,时就是刘棉花也干不出这种没节操的事儿啊。更别说屠滽还是右佥都御使这样的风宪官,更需要格外注意品行,怎能如此不庄重?

    仿佛看出了方应物的犹豫,那带路家奴又道:“我家老爷说了,请小方大人务必前往。”

    好罢,方应物摇摇头,还是那句话,屠滽在浙江帮里地位特殊,面子不能不卖。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观察四周,这不是好奇,而是担心遇到熟人,如果看见了就躲避一下。

    绕过几栋院落,来到一处挂着两盏红灯的院首,里面又套着几个小院。另外有人领着方应物继续向内行去。过了穿堂绕过回廊,来到后面一处内院,却见临水建有一栋精致厅堂。

    此时从厅堂里传出颇为激烈的琵琶声,方应物立足听了听,心里更奇怪了,他家与屠大人也算熟悉,但从未听说过屠滽喜欢琵琶。

    方应物满怀疑惑的进了厅内并抬眼看去,正对着他的是一扇黑墨大理石屏风,屏风下面是榻席和案几。有位五六十岁的老者斜靠在矮塌上,身量魁伟相貌堂堂,正在全神贯注的听着琵琶乐。在老者的斜前方不远处,则有一名身穿红色纱衣的窈窕女子,坐在矮墩上低头拨弄着手里的琵琶。

    方应物仔细打量了几眼,便隐隐约约认出这老者是谁,心里赫然大吃一惊,嘴巴几乎合不拢。

    想不认出都难,这位老者可是朝廷里的大名人,乃左都御史、威宁伯、提督京营王越也!当初在午门献俘大礼上,王越当着天下人的面被封为威宁伯,方应物印象很深刻。

    这叫方应物越发的惊疑不定,不是屠滽屠佥宪要请他相见么?怎么成了王越王老大人在这里?而且他与王越几乎是素昧平生,怎的王越突然要单独见他?这是什么状况?

    话说回来,这王越可是一个非常极其特别敏感的人物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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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惊声尖叫(求月票!)

    从方应物本心来说,他其实很讨厌这种被大人物召请的情况。因为大人物地位高,掌握的信息更多,这种信息不对等的状况总是叫他费心应付,方应物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当然,方应物作为穿越者也有自己的优势,在某些方面他同样也有着不对称的信息,并且用来牟利。

    在认出王越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便急剧转动起来,回忆起上辈子研究中关于王越的一些史料。至于为什么是王越而不是屠滽出现在这里,那先不要想了,事情总有轻重缓急。

    话说王越王大人样貌魁伟,性情豪纵,不拘小节,如果评选成化朝最像武将的文臣,那么王大人肯定是全票当选。

    想当年,英宗皇帝需要任命大同巡抚,并提出要求说“样貌类韩雍”者,太文弱的不行,有人推荐了王越,英宗皇帝召见后极为欣赏,便任命王越为大同巡抚,一代奇葩(非贬义)就此诞生。

    这位王越王大人,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物,甚至说是独一无二也不为过。在整个大明只有三位文臣因军功封爵,王越就是其中之一(王阳明也是)。

    王越的特殊之处还在于,他是大明朝首位总督,也就是说总督之设由王越始。当然这时候不叫总督而叫总制,朝廷曾专为王越设了三边总制这个比巡抚还高一级的官职,总领西北边镇军事。

    当年方应物被发配到榆林时,他的上面是杨巡抚,杨巡抚的上面就是王总制。只是王总制行辕并没有在榆林而已。

    另外王越还有一个特殊之处,他因军功封为威宁伯之后。同时提督京营,按道理应该从文官序列转为武勋序列。但王越执意要保留文臣身份。所以就一直挂着左都御史的官衔,结果出现了威宁伯兼左都御史、提督京营这种空前绝后的奇葩官职。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王越与汪太监交好,被称作是汪直手下“二越”之一。想来王越能在西北战功赫赫,也是因为汪直当监军,能让王越放手去做的缘故。

    方应物正胡思乱想时,琵琶声忽然停了,弹琴女子跪坐在王越旁边开始斟酒。又见王越抬了抬手道:“请坐!”

    方应物抱拳行个礼,然后在下首坐下。主动问道:“下官奉屠佥宪召请而来,不知屠佥宪何在?”

    王越答道:“其实是老夫要请你过来,只是唯恐你不肯来,便借了屠大人的名头,让屠大人代为相邀。当年是老夫举荐了屠大人为佥都御使,这点面子他总要给。”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方应物暗想,又问道:“下官再斗胆问一句,老大人今夜相邀。所为何来?”

    王越端起酒盅,对方应物示意道:“独自饮酒索然无趣,便请了你过来,满饮!”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方应物身前亦有案几酒食。长者敬酒,他不能怠慢,连忙也跟着一饮而尽。而后才谦虚道:“老大人想找人喝酒还不简单么?小子何德何能可以相陪。”

    此刻王越已经有了几分酒意。长叹道:“满朝衮衮诸公,还能有谁可与老夫饮酒?”

    从这话里。方应物品出一点孤独的意味。仔细想去也不难理解,王越实在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个性人物。与朝中诸公有点格格不入。他的领域本该是在边镇疆场,是大口喝酒大快吃肉,享受数万官军的敬畏和爱戴。

    不过想是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方应物应声答道:“老大人说笑了!”

    王越拍了拍身边女子,吩咐道:“老夫这里不用侍候,你去那边为方公子斟酒。”然后才对方应物道:“除了你老夫还能找谁?右都御使戴缙?兵部尚书陈钺?还是韦瑛之流?”

    看来今晚会晤少不得要围绕汪太监这个主题......方应物又品出几分意思,王越虽然有了酒意,但可不糊涂,这东拉西扯的话里有话啊。

    戴缙、陈钺、韦瑛再加上眼前这位王越本人,都是朝中公认的汪芷党羽骨干,在当前这个局势下,处境表现各不相同。

    戴缙这种直接背叛了阵营,投机到另一方去了;陈钺这种主动辞官回乡,撂了挑子不玩了;韦瑛最倒霉,因为贪污银两的借口直接被东厂捉走关押审问。所以王越肯定无法找他们喝酒了。

    但是王越把他方应物与那几个人并称是什么意思?他方应物可不会承认自己是汪芷的党羽!

    不过方应物很感兴趣的是,他想知道王越打算怎么办。在上辈子时空里,王越在汪直倒台后受到牵连,被罢免了一切职务,发送到安陆监视闲住,直到弘治朝才得以重新起复。

    想至此处,方应物举起酒杯道:“老大人功盖当世,千古流芳,晚生敬仰已久,今夜同席实乃三生有幸。”

    王越来者不拒,一口饮尽杯中酒,慨然道:“辛稼轩词云,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生后名,可怜白发生!老夫如今也只是待死之身而已!”

    方应物假意大惊道:“老大人言过矣,不可妄言待死此语,朝廷怎会亏待功臣?”

    王越呵呵一笑,“以你的聪明,会不知道树倒猢狲散的道理么?韦千户为何被捕?陈尚书为何辞官?戴缙为何结交东厂尚铭?而你,又为什么会上疏弹劾汪公并请废西厂?至于老夫,确实也就是待死了。”

    方应物辩解道:“下官也是情非得已,实在别有苦衷,在尚公与戴总宪面前为了暂时自保不得不为之。至于老大人,远远谈不上待死,目前仍有回旋余地。”

    王越想了想,片刻后反问道:“你的意思老夫明白,是叫老夫疏离汪公,甚至反戈一击?如此再凭借手里的功绩,朝廷必然既往不咎,是也不是?”

    不等方应物说什么,王越又拍案道:“但老夫为人最崇尚忠义二字,汪公待我有恩义,背信弃义的事情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方应物不知起了什么心思,又劝道:“忠义却也有不同的忠义,听闻老大人用兵之时机变百出,眼下或许不必如此迂腐......”

    话才说一半,忽然哗啦一声响动,王越背后的屏风突然倒下了,现出一个青衣小帽的消瘦身影。

    方应物被打断了话头,抬眼看去,仍不住吓得惊声尖叫道:“汪太监!”(未完待续。。)

    ps:  下一章要是拖个一天半天再发,会不会被打死?

第四百零八章 令人心寒!

    方应物从来没想到过,他竟然能发出如此尖利的叫声,正如他从来没想到过,真正的惊悚不是见到了鬼,而是见到了人。

    换句话说,方应物在这一瞬间,突然体验到了与有夫之妇偷情却被对方丈夫抓现行的感觉。

    一开始以为是屠滽要见他,却不料是王越在这里等着,当他以为是王越要找他谈话,却更没料到汪芷突然出现!

    王越老大人忽然放声大笑,冉冉长须很欢快的抖动着,他拿起筷子敲击案几,很有节奏的唱起了自制酒歌:

    “我放歌,君进酒,酒到莫停手!聊宽锦绣肠,小试谈天口,一饮三百杯,再饮五六斗!胃中不平气,散作风雷吼,今尹海静之,曾在君王殿前走!

    君进酒,听我歌,等闲莫负金叵罗!闲日少,忙日多,古来豪杰俱消磨!百岁光阴一掷梭,人生不饮将如何?”

    方应物很仇视的瞥了一眼王越,这歌很不合时宜好不好?王越无视方应物的仇视,提着酒壶,起身晃晃悠悠的出了厅堂,消失在夜幕中。

    方应物再看那边,用很俗气的词来形容,汪芷此刻简直就是杏眼圆睁、柳眉倒竖、银牙紧咬,仿佛还听得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方应物毛骨悚然,咬牙切齿如此狠,难道汪芷要吃人么?然后却见汪芷脚踩着屏风走了出来,这才意识到“咯吱咯吱”声音是踩屏风的声音,不是汪芷咬牙的声音。

    如此他稍稍松了口气,便很明知故问的说:“厂督你不是去了宣大监军么?什么时候回得京城?”

    汪太监脸色极其愤激。厉声喝骂道:“不回京城,如何能看得到你的丑恶嘴脸?我扪心自问。那点对不起你?将心比心的恩情,难道换来的就是你一封弹劾奏疏么?难怪俗语云。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真是令人心寒,令人心寒!”

    方应物拱拱手道:“请听我......”

    汪芷此时激动无比,哪里有心思听方应物狡辩?事实俱在也没什么可狡辩的。“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肯定说自己有苦衷,说自己实在无奈!

    可是你若为了自保,落井下石也就罢了,世间反复无常之人屡见不鲜,读书人换脸如翻书也不差你一个。但你却还大言不惭的鼓动别人。若非亲耳听到简直不敢相信,真真是无耻之尤!”

    方应物耐着性子听汪芷骂完,再次开口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翻脸无情、忘恩负义的人么?还需要你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监视么?”

    汪芷冷笑几声讽刺道:“这需要我确认么?你的言行难道不能表明你不是这种人?”

    方应物摇摇头,转身道:“那就没甚可说的了,告辞!”汪芷上前几步抓住方应物的衣领继续骂道:“混账!回来把话说清楚!”

    “呵呵呵呵。”方应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汪芷今夜非常暴躁,看什么都极其不顺眼,又指着方应物喝道:“住嘴!我最讨厌别人这样笑!”

    方应物回过头来后注视几眼,却见汪芷紧抿着嘴。表情十分僵硬,好像强忍着什么似的。再细看,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讶道:“你的竟然哭了?”

    汪芷闻言仿佛像是打开了闸的洪水。泪珠源源不断的涌出,沿着脸庞一直摔到地面上。

    但并没有伴随着抽泣或者哽咽的声音,汪芷的神情也很木然而无动于衷。仿佛眼泪是与她完全无关的东西,只是借了眼眶作为管道流出来而已。

    这就是哀莫过于心死?方应物很不严肃的冒出这个念头。她这样没有来历跟脚。似乎也没有未来,短短时间里众叛亲离四面楚歌。此时此刻一定非常孤独罢?

    方应物轻轻拍了拍汪芷的肩膀,叹口气劝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不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么?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也未尝不可。”

    汪芷扭动了几下身躯,甩开了方应物的手,不过倒是没有开骂了。

    方应物边想边说:“按照正常过程,我可以断定,你完蛋几乎是必然的了,没人救得了你,所以只能从另一个角度着手了。

    我刚才确实是要劝王越老大人变一变的,比如高调结交东厂提督尚铭,然后也学我上奏疏弹劾你。”

    汪芷忍不住闷声问道:“这是为何?”

    “你是西厂,尚铭是东厂,是陛下厂卫里的左膀右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合适人选。你想过这次为什么你危险了?归根结底是让陛下不太放心的缘故!

    那么换一个角度看,现在右都御使戴缙投靠了尚铭,提督京营王越老大人也向尚铭示好,锦衣卫万通与尚铭勾结......听说陛下最宠信的方士李孜省也与尚铭交好——我接下来就打算弹劾尚铭内外勾结,把这个消息捅出去。

    这样的尚铭,与之前的你有什么不同?与此同时你四面楚歌人人喊打,成了孤臣孽子,陛下起码会减去一部分疑心吧?此消彼长,转机或许就在其中。”

    汪芷不知为什么,看着冥思苦想为她筹谋的方应物,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之后疑问道:“这能成么?”

    方应物如实答道:“如果成功,你就能渡过这一关,若不成功,那你继续完蛋,没什么变化。所以无论如何,我觉得有必要试试看,不试连成功的可能都不会有!”

    汪芷忽然想到什么,冷哼一声:“所以你就可以痛痛快快的上疏骂我,还能劝说痛痛快快的上疏骂我,而我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你们诋毁辱骂?

    若事情成了,我还要领你的情,如果事情不成,我真完蛋了,那你们都是上书弹劾过我的人,自然都不会被牵连到,还能立起声望,堪称是左右逢源。是也不是?”

    方应物大怒道:“你什么胡话?这是我呕心沥血为你想出的破解困境之道,你却如此妄加揣测,真是令人心寒!令人心寒”

    “呵呵呵呵。”汪芷今天第一次笑了。方应物不满道:“别笑了,我最讨厌这样笑!”(未完待续。。)

    ps:  这章从一开始写来写去就写不满意,刚才临更新时又忍不住修改,改完一看过了预定更新时间半小时了。。。

第四百零九章 树上鸟儿成双对......

    不过看着汪芷破涕为笑的表现,方应物也就放了心。女人毕竟是女人,要是一时想不开去跳了金水河,那就不可挽回了,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放松了下来,方应物又坐回席位,擦了擦额头。真是奇怪,刚才他竟然紧张的出汗。汪芷也毫不客气的挨着方应物坐下,纠缠着说:“真看不出来你到底是不是骗人,不过即便你是骗我,也请你要骗的像一点。”

    方应物挥了挥手,装作不耐烦的说:“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汪芷对方应物的态度不以为意,追问道:“你的这个主意,好听点叫做破釜沉舟,其实就是死里逃生,到底靠谱不靠谱?”

    方应物解释道:“虽然说天威莫测,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到目前为止,你是有功劳有苦劳的人,自身有没有直接得罪或者触怒过天子,最多就是在宫外做事跋扈了点,以天子的护短秉性,大概不至于无缘无故对你产生厌恶观感。

    所以天子对你并不反感,只是产生了若干怀疑,而这种怀疑又被别人利用了兴风作浪而已。归根结底,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规律作祟。

    同时天子想要用罢免西厂为筹码,缓和与朝臣关系的契机,免得君臣之间闹得不可开交。这些因素加起来,就造成了你目前的艰难情势。

    总而言之,情势两字里,情是没有问题,关键就在于势了,扭转了势也就挽回了局面。”

    方应物说的口沫横飞。直觉口渴,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抬头却见汪芷瞪着大眼瞅着自己。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懒洋洋的问道:“你有什么不懂的?”

    汪芷抱怨道:“你说的都是大道理和猜测,没一句听起来实在的,好似云山雾罩的算命先生,就差手里打着铁口直断的招牌了。人家算命先生是算不准不要钱,你算不准就是要命了。”

    “真不知道你这几年的偌大名声是怎么混出来的。”方应物颇有点鄙视的说,但仍继续诲人不倦的解释道:“当今天子身居内宫,懒得与大臣见面,但又必须要掌控宫外的情势,那就必须要倚重厂卫了。具体地说就是西厂和东厂。更具体地说就是你和尚铭,只看更愿意重用谁。

    据我观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三个人能取代你们的,其他几个天子信重的覃昌、梁芳等人都不合适。也就是说,你和尚铭之间肯定要重用一个,不然别人一时半载的接不上来。

    若还有尚铭可以重用,天子自然可以毫无负担的罢斥掉你,但若尚铭显得更不靠谱时,那么天子还会动你么?所以破局之道就在尚铭身上!”

    汪芷撇撇嘴。“你这人就是喜欢想显摆,稍微装一装可怜,你就把话全掏出来了。这么点事谁想不清楚,只不过借你的口梳理一下思路。”

    方应物:“......”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半晌无言。忽然汪芷幽幽叹道:“经此一遭我算是看透了,厂卫终究是皇爷的爪牙,而且是最容易磨损的爪牙。权柄虽赫但难有善终,今后还不知道下场如何......方应物你将来想要做什么样的人?”

    这是谈人生谈理想的节奏?方应物不假思索的答出一个很标准的答案:“自然是报国家、酬君恩、出将入相、青史标名!”随即他又忍不住反问道:“那你今后怎么办?”

    说起这个。汪芷很迷茫的望着窗外夜幕,“如果这次能逃过一劫。以后就应付差事、得过且过罢,做得再好也是假的!至于将来......我想去司礼监,只有那里才是太监的最终归宿,不入司礼监,终是蝼蚁。”

    “噗!”方应物憋不住把一口水喷了出来,顾不得擦嘴,捧腹大笑道:“这笑话不错......那司礼监太监可是号称内相,相当于宫中的内阁,代天子与阁老对柄机要、执掌国事,同时统管一切内宦衙门,肚子里没点斤两能坐得住司礼监位置?

    且不说你的真实身份,就说你这读书水平,大概只比睁眼瞎强一点,也能去胜任司礼监?人家司礼监太监无不是内书堂出身,是自幼培养选拔出的精英,学识最差的也能相当于文臣进士,至于你......呵呵呵呵。”

    汪芷又羞又怒,涨红了脸对方应物又踢又打,“你敢瞧不起我?读书有什么难的?我现在读书也不迟!等我将来入司礼监时,你有胆不要求我到门下!”

    方应物躲了几下,见汪芷还不停手,大着胆子反手把汪芷抱住,哼起小曲儿道:“树上鸟儿成双对,我拟票来你批红......”

    汪芷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什么乡间野调,还挺好听。”

    方应物趁机问道:“先不要想那么远了,眼下我有个疑问,你怎么敢偷偷潜回京城?当初你不是害怕入宫为妃,才故意远避边镇么?”

    汪芷避而不答,反问道:“你很不愿我入宫做妃子?”

    方应物干脆利落、很痛快淋漓的答道:“不愿意!”

    “这口气答得很假!”汪芷不满道。

    方应物深情款款的望着汪芷,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知道的,我怎能愿意?”

    汪芷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出那个主意的人,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活头了,有何惧哉?”

    出这个主意的人?万贵妃的弟弟、锦衣卫掌事指挥使万通?方应物顿时明白了。

    难怪最近万通很不活跃,几乎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原来如此!也难怪尚铭上蹿下跳,敢情也是有了紧迫感!

    要知道,尚公公与万通算是盟友,如果万通一死,他面对汪芷时自然势孤力单了,更是断掉了万贵妃这条路子!

    就是站在万贵妃的角度看,万家兄弟里只有万通有点样子,其他几个都是地痞之流的人物,根本成不了大器。那么她在宫外也只能依靠汪芷了,自然不会再想着把汪芷送到天子身边当妃子。

    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句话放到政坛也一样。(未完待续。。)

    ps:  昨晚更完就睡觉去了,忘了开单章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歹也是伪五更啊!!!大家有票赶紧投啊!!!

第四百一十章 难言之隐(上)

    该说的都说完了,汪芷看了看夜色,便甩开方应物的纠缠,很认真的辞别道:“我是昨日悄悄从宣府潜回京城,并不能在京城公然露面,也不便久留,因而明日又要悄悄出城去宣府。

    如今在这偌大的京城里,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了,但愿你终究不会做忘情负义之人。”

    方应物嘿嘿一笑,还嘴道:“这话不太对罢?怎么可能只有我?我可是被王越老大人请到这里的,还是受了你的指使,难道你能不信任王老大人么?从这点看,你大概更信任王老大人,可怜小生还不知排在哪里。”

    汪芷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好歹也是做知县的人了,怎的连这个都参不透?在你面前,我自然说可信任之人只有你了;而在王越面前,我当然要说可信任之人只有他王越了!你要连这都理解不了,趁早回家种地去罢!”

    “好罢......算你有理。”方应物只能苦笑,汪芷斗嘴技术见长啊,这是跟谁学的?

    这间临水厅堂隐蔽性不过好,远处隐隐约约还有人影,实在不可能做少儿不宜的游戏,所以方应物没有什么得寸进尺的指望,彼此告辞之后只能目送汪芷离开了。

    不过汪芷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道:“天亮之前城门不开,时间还早,你陪我在街头散步消遣如何?”方应物站起身来答应道:“如你所愿。”

    两人并肩出了小院,方应物摆手让方应石不要过来打扰。不过又走了几步,各种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出现在眼前。方应物这才意识到,原来王越把他请到了花街柳巷里面。刚才却忘了身处何方。

    这个不拘小节的浪荡老不修!方应物暗骂一句,不过看汪芷倒是不尴尬。反而饶有兴趣的东张西望。

    方应物拍了拍汪芷的肩膀,很正人君子的说:“走罢,庸俗脂粉倚门卖笑而已,没甚好看的!你今晚若无处可去,去县衙客舍安置一晚也可,保证不外泄行迹。”

    汪芷无可无不可,只管跟着方应物走。方应物看街上有点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意思,有点担心被别人认出来。他可不想闹出方青天原来也**之类的新闻事故,便将帽子往下压了压。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擦着墙根走,专拣那阴影重的地方钻。

    眼看就要走出这一片胡同,忽然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大呼小叫:“嘿!嘿!嘿!方贤弟!”

    方应物皱眉抬头,入眼处好死不死的赫然是项成贤项大公子,他的旁边就是大舅哥刘公子了。

    此刻项大公子与刘公子貌似很是熟络了,不得不说,项大公子确实很有亲和力,交朋友向来很快。

    方应物愣了愣,不知道怎么答话时。就听到项成贤对刘枫笑道:“你瞧瞧,我说的如何?方贤弟其实矫情的很,嘴上一本正经的说不要不要,实际上还是管不住的跑过来了......我们南方那边都说这叫名士风流。”

    前有正房大舅哥。后有小情人,此乃死地也......方应物黑着脸说:“我这是有重要事情!现在要离开了,告辞!”

    “慢着慢着!”项成贤拦住了方应物:“既来之则安之。你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同乐!算起来你我也很久没有一起吃花酒。我都快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了。”

    方应物继续黑着脸拒绝道:“别闹!你自己去罢,我这边还有客人要送!”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汪芷突然开口道:“今夜左右无事。不妨一起玩乐,以全你们兄弟情谊。”

    方应物愕然回首,却见汪芷饶有兴趣、跃跃欲试,真想劈头盖脸的骂一句:风月场的事情,你一个女人或者太监凑什么热闹?

    项成贤大笑几声,“这位贤弟说的不错!方贤弟你还摆什么知县大老爷架子?难道我们几位会把你身份泄露出去么?”

    方应物没奈何,只能跟着众人一起去,不过仍然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面。趁个机会对汪芷耳语道:“你意欲何为?”

    汪芷笑吟吟的看着前方答道:“我长到这么大,从来没亲眼见过风流名士的风采,今晚想见识见识。再说你们这不拘于礼的兄弟友情也很叫我眼热,亦是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今晚就算我一个。”

    方应物嗤声道:“你真是穷极无聊。”

    项成贤对汪芷也很感兴趣,能与方应物忽然一同出现的人物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只可惜他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边是刚刚建起的教坊分司胡同,各家生意都很红火。又走了几步,项大公子东张西望几下,指着一处门面道:“这家貌似不错!门口的小厮也是面熟的,想必也是从东城搬来的。”

    其他三人跟着项成贤进门,上了大堂便见有老鸨子迎上来,请四人围着八仙桌坐下,站在旁边陪话道:“几位可都是稀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项成贤摆手道:“客套话不必讲了,你们这里还有空闲地方么?”

    老鸨捂着嘴笑了笑,“几位公子可是来迟了,眼下只剩了一栋楼闲着,这价钱是本院里最贵的......”

    一直在牵头的项成贤闻言纠结起来,这种地方本来就不便宜,最贵的房间厅堂那还不知道是什么大价钱......

    这时汪芷啪的一拍桌子,亮出一锭明晃晃的小金锞子,对着老鸨子喝道:“休要啰嗦,地方我们要了,速速去打扫干净!”

    项成贤愕然片刻,随后对着汪芷竖了竖大拇指,“这位汪朋友当真豪气干云,在下佩服!”

    这时旁边不远处忽然也有个公子哥叫道:“徐老鸨!那万花楼可还闲着么?我今晚要借地方招待朋友!”

    不过老鸨子没有离开,仍对方应物等人陪着笑说:“我们这个万花楼并非有钱就能进得,从不招待无名之辈,故而才时常空闲,还请几位公子先报上大名来历......”

    项成贤极其不悦,啪得合起扇子,指着徐老鸨斥道:“你这老鸨子好生狗眼看人低么?难道那边是有名人物,我们就是无名之辈了?”(未完待续。。)

说明一下情况

    小卡文、疯狂忙、存稿弹尽粮绝......现在就处于如此一个困境中。手头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估计要通宵加班外加其他杂事,大概还要持续到明天中午,在此之前很难码出新章节了。刚才这一章还是我硬挤出时间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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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无语泪双流,假期最苦逼。我继续加班去了,明天下午或者晚上见。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难言之隐(下)

    见项大公子口气响亮,老鸨子迟疑了一下,看看在座四人,又看看另一边催促的公子哥儿,都是很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以她的毒辣眼力,一时也也看不出孰高孰低了。最后只得为难道:“要不,你们两头自行商量?或者一同使用?”

    那边的公子走过来,随意对这边貌似为首的项成贤拱拱手,“在下杨川,今夜要在万花楼招待贵人,还请几位行个方便。”

    项成贤冷笑几声,能有多贵的人?比得了他们这一桌小伙伴么?拍案道:“为什么不是你们行个方便?”

    在京城混了这么久,回回遇到这种事都得低声下气的让人,难得今天后面站着这么多大粗腿撑腰,腰杆必须要挺直了。

    方贤弟是今科会元、士林名流、清翰之家、地头蛇父母官;今天刚认识的刘公子更不消说了,宰辅嫡长子的身份更是粗壮得很;至于最后一个问不出背景的小年轻,只从他那骄傲到连宰辅公子也不大放眼里的神态来看,也不是善茬。

    综合起来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在这种地方大概是所向披靡不成问题的......想至此处,项大公子满怀希冀的看了看几位小伙伴,不知道哪一位会挺身而出,狠狠地去打对方的脸。

    不过项大公子看向方应物,方应物低头不语,仿佛茶杯里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他是青天父母官,有谁听说过青天逛章台楚馆的?不能不低调。

    项大公子又看向刘枫,刘公子也低头不语。仿佛是老实巴交的好学生一动不动——他祖父去世,现在还没出四十九日。饮酒作乐被外人发现就不爽了!

    至于那位小年轻,虽然很好奇的东张西望。但就是不出面说话——汪太监本来就是偷偷摸摸潜入京师的,自然能不出风头就不出风头。

    个个都有难言之隐啊!

    你们这是......项成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长叹一声,今天又他娘的要装孙子了!便又听到不明来历的杨公子催促:“今夜敝处宾客是宰相公子,还望诸位与人方便。”

    宰相公子?项成贤与方应物对视了一眼,然后由项成贤问道:“那又如何?不知是哪家的?”对方含含糊糊的答道:“是刘相国家的。”

    众人脑子都冒出个人来,次辅刘珝的儿子刘鎡,江湖人称刘二公子也,喜欢出没于花街柳巷的相国公子也就只有这位了。

    “晦气!”方应物本来就不想久待。闻言便起身要走。他可不想再闹出青天知县与宰辅公子争风吃醋的故事了,现在他是穿鞋的,就怕光脚的。

    这一伙人表面由项大公子牵头,但实际上还是以方应物为首的,他要走,别人也就不好呆着了。杨川杨公子还算知礼,一边说“多谢”,一边送着他们出门。

    正走到大堂门口,迎面进来一位三十余岁的文士。衣饰华贵、神态潇洒。杨川立即上前招呼道:“刘兄近来安好?”

    这就是杨川所说的宰相公子?几人都不认识,方应物心头一动,站在门口对杨川问道:“朝廷有两个刘相国,当面的是哪位刘相国家的?”

    杨公子与有荣焉的傲然答道:“乃是文渊阁刘博野相公家的公子。”

    刘棉花的儿子?这边厢齐齐愕然。愕然过后面面相觑,他们一伙里可是也有刘枫刘公子,应该也是刘棉花的儿子......

    方应物侧过头。不怀好意的对刘枫低声道:“大舅哥啊,一家人要说实话。咱这老泰山......莫非还有外室私生子?”

    “尽胡说!”刘枫一口否认:“家父就我们兄弟两个儿子,绝对不可能有外室!”

    方应物很严肃的问道:“当真没有?”

    刘枫脸色黑了下来。反问道:“你很想有?”

    看来刘棉花身上没有好戏瞧了,方应物感觉很有点小失望,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位“刘公子”。大舅哥就在身边,二舅哥跟着老泰山回了老家,眼前这位刘家公子又是什么玩意?

    杨川顾不上给陌生人们答疑解惑了,殷勤的对“刘公子”道:“大公子请!”我靠,这边众人再次惊讶,不但是刘棉花家的公子,还是刘棉花家的大公子?

    正牌大公子刘枫闻言冲了上去,劈手捉住那位“刘公子”责问道:“何方小贼,胆敢冒充!”

    泥人也仍有三分火性,刘枫自己还没怎么潇洒过,今天却亲眼看到有人大摇大摆的假冒自己来吃花酒,能不恼火么?

    不过那人虽然是西贝货,但并不慌忙,反而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杨川大汗淋漓的分开刘枫和西贝货,连声道:“误会!误会!”

    方应物出面问道:“明明就是个假货,又有什么误会?”

    杨川总算看出来了,这伙人里方应物才是头目,他将方应物拉到角落里,低声道:“这位公子器宇不凡,想必也是贵人。他只是一时好奇,借用了下名头。”

    方应物很不可思议,“宰辅家的名头也是可以随意假冒借用的?与招摇撞骗何异?”杨川很为难的解释道:“此人乃刘次辅的大公子,其实算不得冒充宰辅人家。”

    方应物愕然,是对方有毛病还是自己有毛病?刘次辅的长子出来冒充刘棉花的长子,这是什么逻辑?

    杨川很清楚方应物的疑惑,含含糊糊的说明道:“他不想留名,所以......”

    方应物忽然明白了,敢情这位次辅大公子既想出来花差花差,又出于种种顾虑不想这花街柳巷留名,同时还舍不得宰辅公子的体面和尊荣,所以就想出了冒充刘棉花家公子的主意......反正都是姓刘的,别人都称一声刘公子,含含糊糊也就过去了。

    不得不说,这刘次辅家的大公子真是一个奇葩,这样的主意也能想出来!不过似乎也可以理解,大家都有难言之隐啊,他方应物眼下不也是担心留名么?

    那边“刘公子”不耐烦了,况且被人看穿,也就无心继续,遥遥对着杨川道:“我先走了,改日再叙同乡之谊!”

    杨川苦笑几声,转头问道:“阁下能识破,不知是何方高士?”在他想来,这伙人既然能识破,肯定是认识刘棉花家大公子的,那身份肯定不会太差,能结识一下也不错。

    方应物傲然道:“询问别人之前,不该先自报家门么?”杨川行礼道:“在下杨川,家父讳浩,现为延绥镇巡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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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你简直心理**!

    延绥镇杨巡抚......猛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方应物稍稍惊讶。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老熟人的儿子。当年他被发配到榆林城,还是抱上了杨巡抚的大腿,然后才得以咸鱼翻身,不然现在没准儿还在榆林吃沙子。

    “原来是故人之后啊!”方应物点点头说。

    杨川很无语,面前此人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人,说起话却老气横秋,看着很不搭调。不由得询问道:“阁下究竟是......”

    方应物低声道:“在下方应物。”杨公子大吃一惊,追问道:“可是当年在榆林辅助过家父的方大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杨公子忽的热情起来:“当年我未能随父上任榆林,不能结识方大人深以为憾事。今夜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便由在下做东,万花楼里面请!”

    众人一边往里面走,方应物一边问道:“杨兄因何在此?”

    杨川如实答道:“家父任期将至,即将回京朝觐天子并述职待察,在下便先行到京打前站。”

    “哦......”众人闻言心领神会,虽然杨川说的不很清楚,但都听明白了。

    方应物暗中一算,杨巡抚是成化十四年到任,今年是成化十七年,正好到了三年任满。其实巡抚是朝廷派出的钦差身份,堪称是位尊权重,为了制约巡抚坐大。经常有干一两年便换人的,杨巡抚能任满三年。大概也是托了任上功勋卓著的缘故。

    这杨公子先于父亲到京城来,八成是奉了父亲命令。为前程活动一番。不过此乃人之常情,并不值得稀奇。

    不过想到杨川先前是打算与刘次辅的大公子聚会,方应物似笑非笑的试探道:“今夜倒是是我唐突了,误了阁下交际。”

    杨公子忽然想起某些流言,斟酌着话说:“次辅与我家是山东同乡,应酬往来总是难免。”

    不等方应物再有什么反应,杨公子迅速岔开话题道:“今番来京之前,家父也特意嘱咐过,叫我不可忘了拜访方大人。家父还说过。方大人是深具眼光之人,叫我多多向方大人请教。”

    方应物哈哈一笑,“杨抚台此言过矣!在下才疏学浅,能向我请教什么?”

    杨川借机很不见外的问道:“家父托在下请教的,就是前程问题,方大人以为如何?”

    按着惯例,杨巡抚任满后无非三条路子,一是回朝升官担任尚书或者都御使,二是回朝迁转为侍郎。三是换到其他地方继续当巡抚。

    方应物想了想,话里有话的说:“若我是杨抚台,那就继续出外为巡抚,这京城实在没什么好的。”

    这话是方应物的真心话。这时候绝对不适合入京,尤其是杨家和刘珝这个未来扑街是同乡的情况下,但若杨家听不进去那就没办法了。

    项成贤与刘枫二人听着方应物与杨公子对答。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产生了同一种感觉,虽然方应物与他们是称兄道弟的。可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言谈之间,在万花楼里坐定了。消失半天的徐老鸨突然又出现在这里。殷勤的招呼着众人。对做东道的杨公子询问道:“小娘子们等候多时了,招进来侍候如何?”

    旁边席位的方应物正气凛然的插话说:“在下今夜只为与友人把酒言欢而来,其他就不必了,不需要陪酒之人!”开什么玩笑,旁边是汪芷,对面是大舅哥,他根本就放不开,还不如不要。

    别人还没说什么,汪芷突然开口道:“无美人佐酒,如何能尽兴?方兄枉称风流才子,坐都坐在了这里,还推托扭捏未免太矫情了!”

    你捣什么乱?方应物侧头瞪视之。汪芷无视方应物的眼色,小手一挥,很霸气的对徐老鸨说:“全都叫进来罢!一个也不许缺了,不然拆了你这万花楼!”

    杨川打个哈哈道:“正该如此,方兄不要见外。”

    项成贤惊愕不已,他和方应物很熟,知道方应物是个主见很强、说话做事有点小霸气的人。但面对这个汪公子,方应物好像完全没脾气,这位汪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方应物凑过去,对汪芷低声道:“你脑子没毛病吧?你这是逼良为娼,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汪芷嗤之以鼻:“别虚伪了,我就想知道你随便起来不是人的样子,有能耐让我看一看!”

    如此,方应物度过了穿越以来,最乏味最无聊的一场酒宴,寡言少语不消说了,而且与旁边陪侍美人始终保持一尺远的安全距离,更不消说调戏笑闹了。

    不是陪酒妓家相貌不够美丽,也不是席前美人的才艺不够高......想象一下,每当你打算乐在其中、乐而忘返时,旁边总是有两对独特的目光审视着你的一举一动,那谁能乐的起来?

    汪芷就好像一位老学究对待经典一般,仔仔细细的研究着方应物的里里外外,时而若有所思的微微颌首,时而很不满意的轻轻摇头,仿佛要从中参透什么秘密似的。

    这叫方应物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解剖台上的**样本......方应物这个主要宾客如芒在背,实在不够活跃,那么气氛自然也就热烈不起来,还没到三更天,便草草的结束了。

    项成贤嘿嘿笑着说:“今夜我不回去了,方贤弟你呢?”

    “你随便。”方应物无所谓,与众人告辞,向街上走去。

    汪芷像个跟班一样在后面跟着,点评着说:“欢场中就这模样,我看很乏味啊,为什么很多男人都趋之若鹜?你今天话太少了,与平日里的样子大不相同。”

    方应物无奈的扭头问道:“送你去县衙客舍里住一晚,明天出城?”汪芷摇摇头,“县衙距离太远了,去贵府住宿一晚即可,总该有客房罢?”

    方应物忍不住瞪圆了眼睛:“你去我家住?你怎么想的?”汪芷很好奇的答道:“我忽然又想瞧一瞧,你在家里是什么模样。”

    喝完花酒深更半夜带个“男人”回家,性质比带个女人回家更严重罢?方应物有点抓狂,“我觉得,你简直是个心理变态!”

    汪芷有点不理解方应物为什么今晚一直很烦躁,“这很奇怪?我看惯了你官面模样,现在想看看你私底下的样子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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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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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介绍:
大明成化十三年,历史系研究生方应物穿越成了读书人,
这是一个宅男漫不经心做着皇帝的年代,
这是一个没有权威的年代,
这也是忠奸、正邪、黑白分明的年代。
这是国无大患、垂拱而治的年代,
这也法纪松弛、官风懒散的年代,
这是高压肃杀转为宽松解放的年代,
这也是由俭朴厚重转为奢靡浮华的年代,
青山绿水间,一梦五百年,神奇穿越客的传奇开始了。大明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