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历史仍旧是那个走向?
一大早,在蔡懋德和周遇吉的不断叮嘱中,周虎臣带兵开始出动。
在五千骑兵身后,还跟着两千补给部队,这支补给部队完全就是骡马和辅兵组成,他们将负责整个的后勤工作。步兵是不敢出动的,因为,周遇吉害怕李自成来一次回转作战,那样的话将会是一场灾难xìng的后果。
随同周虎臣出战的除了家丁首领周万江和周遇吉的亲兵队长周建安,还有两百名家丁和亲兵。而随军将领则是经验最丰富的新任参将柳七,还有孙大勇和吴云端等人,高强依旧是作为斥候首领头前开路。
如果不考虑身后的后勤部队,五千骑兵其实用不了一天时间就能赶到太原府。但现在不是紧急作战的情况,所以不需要这样疾驰,斥候一直在前面来回穿插,周虎臣带领的队伍速度并不快,只是比步卒快一些而已。
高强的斥候一直没有发现敌军的任何踪迹,傍晚时分,周虎臣率大军抵达宁化所(今西马坊乡)。
这是一个很破败的卫所,当然,已经没有任何官兵。
身后的骡马后勤部队行动很快,过夜的帐篷被迅速直起来,一些人则开始做晚饭。
周虎臣对几位将领表示出了充分的尊重,简单吃过晚饭,高级将领们齐聚在了周虎臣的营帐开始进行军议。
因陋就简,营帐中很简单,铺上毡毯席地而坐,周虎臣开口了:“诸位都是长辈,也是领军将领,经验丰富,这次军议就请大家说说李自成会向那个方向进军?我们如何应对?”
众人都不是外人,都是周遇吉的嫡系将领,都可以信任,周虎臣必须做出样子,当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作战计划,而且,对李自成隐隐的有些期待。
“李自成军这次损失惨重,应该回陕西或者河南吧?”柳七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损失惨重吗?那七叔认为李自成的贼军这次死伤了多少?其中有多少真正的敢战之士?”
周虎臣很关心这个问题,而原来的历史李自成同样损失惨重,估计在宁武关损失不下几万人,这次的雁门和宁武之战的损失应该和历史差不多。这个损失不会触动李自成的根基,柳七的判断应该是错误的。
柳七回答道:“这次的宁武和雁门之战,李自成应该损失不下五万人,损失的可战之士...应该也有一两万人吧。”
“李自成有多少可战之兵,就这么点损失,李自成会善罢甘休吗?”周虎臣笑着道:
“那李自成...到哪去?”柳七对地理不熟悉,所以周虎臣的说法他无法理解。
“难道...李自成要东进,要在太原东进,要过井陉关,这...是奔向京师的方向啊!”高强作为斥候首领自然对地理非常熟悉,周虎臣的说法让他忍不住站了出来。
“李自成拥兵近百万,这样的时机他岂能放过,过不了宁武关和雁门关,他还过不了娘子关和井陉关吗?”周虎臣几乎用了肯定的语气。
“真定府和保定府哪有力量对抗李自成?那京师岂不......”柳七瞪大双眼,这个变化让他惊诧的几乎站起来。
“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李自成军如果去娘子关和井陉关,情况会很严重。对我军也很不利,这些地方都是山路,追着打都没法打,骑兵在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是步兵的对手啊!”周虎臣皱着眉道:
“那就等李自成出了井陉关,我军随后紧追,一马平川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柳七信心满满:
“七叔,我们的补给跟得上吗?最重要的是,李自成军有多少人?就是五十万也是我军的百倍,您认为我们能够战胜敌人的五十万军队吗?”
柳七和众将瞬间沉默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这就太骇人了,这些将领都是来自京营,京营军队的战斗力谁都清楚,至于沿途的地方军队,那就个更不要说。这个后果很严重,严重的会让天下震动。
许久,柳七还是开口了:“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贼军进攻京畿之地,我们......”
“只有牵制,在身后牵制敌人,利用我军的机动力不停的sāo扰,这是唯一的方法!”高强迅速插了进来,等于是在个周虎臣帮腔,他明白周虎臣的意思,无外乎是敌不住李自成不要紧,必须自保,至于这个意思有多么的大义不道,这就和他无关了。
“其实...就是拼尽xìng命恐怕也无法可想...但我们还有机会,就这样吧,紧紧跟住李自成,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这支军队的完整,至于其他的,临时再斟酌吧!”
周虎臣不能再继续详述了,李自成如果去进攻京畿之地,后果不用他详细去说,谁也明白它的严重xìng。至于如何应对,也算是有了一个基本原则。
这次的军议等于是周虎臣在给众位将领上课,我的决定就是这样,死道友不死贫道,必须自保,就去执行吧。
众位将领明白了,这位少帅和大帅观念不一样,周遇吉属于那种无论生死都会拼尽全力来保卫国家的人,而周虎臣不一样,他这是标准的藩镇作风,藩镇作风就是;首先要保存自己,才能对付敌人。
第二rì,吃过早饭,整理队伍,大军再次起程。
斥候放出去了足足三十里,可惜,仍旧没有李自成军的任何消息。
天sè见晚,大军抵达静乐,依旧是放出哨探和夜不收,一夜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静乐距离太原府还有一百余里,在周虎臣的授意下,军队加快了行进速度。午时,斥候传来消息,太原府城城门大开,没有发现李自成军的军队,但是,百姓却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消息,李自成大军的行进方向是寿阳。
寿阳在太原府府城的正东,李自成的大军去这个方向,这恰恰验证了周虎臣的判断,李自成要东进娘子关和井陉关,然后进入真定府直取京师。
被周虎臣扇动的历史仍旧无法改变李自成夺取天下的雄心,这是一次灾难xìng的东进,去年,建奴的肆意已经说明了问题,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力,李自成恐怕会很快直抵京畿之地。
京师附近的军队能够对抗李自成吗?当然不能,周虎臣明白,历史仍旧是那个走向,李自成拿下běi jīng只剩下时间问题。
五千骑兵能干什么,只能在后面追,至于牵制李自成,这也是一种无奈,战胜和阻止李自成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周虎臣会做做样子,至于以后的事态发展,恐怕依旧会回到原来的那个历史。
但是...现在有了一个周虎臣,也有了这些划时代的武器装备和这些不一样的将士,历史的车轮还是会顺着那个轨迹前进吗?
【感谢;小炮兵085的打赏!】
;
第151章 挺进太行
夕阳如血,周虎臣带领大军在太原府城外开始宿营。
李自成后面走的路线应该是平定州,然后直奔娘子关和井陉关。这条路线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娘子关的险山、河谷、长城为晋冀间筑起的一道天然屏障,可惜,这里的驻军很少,对李自成的大军来说,等于不设防。而井陉关和娘子关没有什么区别,它的驻军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战斗,人员同样很少,所以,这两个重要关口对李自成造不成任何阻碍。
现在,唯一对李自成军制造麻烦的只有道路了。这条路线处于万仞丛中,仅山路就有近三百里,尤其是过了娘子关之后的道路素有“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的说法,这就是羊肠一线之险的来由。所以,李自成军在历史上才会去直接攻击雁门关和宁武关,现在,那个两路直取京师的历史没有了,周虎臣已经把李自成逼上了这条艰难的路线。
这样的地理条件,就是追上李自成军也没有任何威胁,让骑兵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作战无疑是脑残。
所以,周虎臣不急于追赶,将领们也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没人会有什么异议。
当周虎臣率兵抵达山脚下,骑兵大军停住了脚步开始休整。确认李自成军已经进山后,给宁武关的蔡懋德和周遇吉发消息来“收复失地”,周虎臣开始等待。
李自成已经进山六天了,看来李自成决断的很是坚决,行动速度很快。周虎臣估计李自成的大军需要十天以上时间才可能通过这广袤的山区,也就是说,李自成的先头部队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娘子关。
已经进入三月了,蔡懋德和周遇吉已经启程奔赴太原,一批补给被送上后,周虎臣也开始行动。
大军要在乌金山开始起程,这是山区与巨大丘陵组成的地段,道路不算宽,但还是不错,可以让几匹马并排行进。为了稳妥,高强已经提前一天上路。在斥候不断的飞驰回报中,周虎臣率军启程。
到达第一站寿阳是百里的路程,已经多rì未曾显示力量的战马开始撒欢,长长的马队惊起无数尘埃,一座座黄土高坡和点缀出绿sè的山丘转眼而过。
午时刚过不久,一座低矮的石城出现在周虎臣眼前。寿阳属太原府,这里没有驻军,现在,连最起码的朝廷官员都不见了,除了寥寥无几的百姓,李自成已经把这座小城劫掠一空。
周虎臣知道,李自成已经很饿了,因为时间已经拖了太久,那些本来该得到的物资李自成没有得到。周虎臣确认,他已经给李自成造成了很大的障碍,李自成走上这条艰难的道路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寿阳东进三十里,莽莽的太行山出现了。
太行山千峰竞秀,万壑争奇,具有独特的地形、地貌。这里峡谷纵横,有历史著名的太行八陉,即古代晋、冀、豫三省穿越延袤千里、百岭互连的太行山相互往来的八条咽喉通道;是三省边界千峰耸立、交错山岭之间的重要军事关隘所在之地。
黄土高坡中出现一条河流,这条名叫桃河的河流就是前进的方向,顺着这条河流就可以一直到达娘子关前。
崎岖狭窄的山间路,一条蜿蜒的河流,苍翠嶙峋的群山就是全部,战马已经无法奔驰,士兵们下马,一段漫长的步行开始了。
两天时间,百里的路程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好在,士兵对艰辛和长时间的寂寞行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当并不雄伟的娘子关出现在周虎臣等人的视野,斥候来报,整个娘子关附近的村落都遭到了洗劫,许多百姓暴尸荒野。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
事实就摆在面前,这句流传甚广的口头谚语只是一个熬头罢了!
开始阶段,李自成军队不太多,的确是可以不纳粮,他可以吃大户,清空地方库府,到达一个地方就可以勒索当地的地主豪绅。当他的军队rì趋庞大,当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当李自成缺粮缺饷到一定程度,这句华美的谚语还会存在吗?
历史记载,李自成以“均田免赋”为号召,宣布“三年不征,一民不杀、平买平卖。”。他注意农民军纪律约束,规定:战士不准收藏白金;缴获物品归公;行军不住民房,自带帐篷宿营;损坏庄稼,严厉处罚;“公平交易”,“平买平卖”,不滥杀人,不**妇女。他还提出“杀一人如杀我父,yín一妇如yín我母。”的口号。史册《明季北略》载,起义军进běi jīng时,秋毫无犯,上将刘宗敏整军入京,军容严肃。
至于李自成进入běi jīng后的所作所为就不用细说了,他们的种种残暴行为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不身处这个时代,没有亲身经历不会明白历史的真相,李自成的“均田免赋”号召,宣布“三年不征,一民不杀、平买平卖。”成了空话,他实际上是历史上某些人在鼓吹而已。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标题就是骗子的语言。
社会蔽塞,愚民无数,国破家亡。李自成在愚弄天下之人,但李自成低估了天下人的智商,在他征战天下的这段历史时段,各地缙绅组织的抵抗一直没有停止,虽然这些人的力量在李自成几十万大军面前不堪一击,也有不少官员士绅选择了投降。但是,不停的有人在抵抗,没有多少真正的人才投靠李自成,这已经说明了李自成不是一个具有一统天下的雄主,他不具备民心。
细节决定成败,政治不是一个曾经的驿卒可以玩的,在周虎臣眼中,李自成充其量就是一个历史留名的小丑而已。
娘子关有万里长城第九关之称,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这座古城堡依山傍水,居高临下,对于晋、冀来说,是一道很重要的关隘。可惜,现在空无一人。
大军进入娘子关,这里距离井陉关还有五十里。这五十里只是小小的数字,但是,正是这五十里的路途,却是最艰难的。
当周虎臣率军出娘子关东进,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
长长的队伍拉开了有多长周虎臣不知道,但他很纳闷,李自成几十万人是怎么过去的?现在,周虎臣也只能自嘲,李自成的士兵
一定是被无比的饥饿驱使着通过了这艰难无比的路途。
出井陉关,七十余里之外就是真定府城,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七,华北平原这片沃土出现在周虎臣的视野中。
大军开始修整,两千名骡马化的辅兵开始忙碌,所有的骑兵将带足粮食和相关的物资,以后的所有补给将无法指望自己的后勤部队,将士们必须依靠自己了。
五千彪悍的骑兵准备完毕,一次别样的纵横驰骋就要开始了......
lt;/agt;lt;agt;lt;/agt;;
第152章 大变的前奏曲
出获鹿,骑兵终于看到了曙光。
宽广的道路和山间完全是两个模样,眼前就是一望的沃野,这样的平原地带正是骑兵的天下。
很久没有纵马飞奔,无论战马还是人都已经忍耐了很久,随着周虎臣一声令下,狂龙般的骑兵呼啸着启动了。
骑兵的速度极快,可惜,在获鹿之东二十余里就是滹沱河,现在滹沱河成为了一道障碍。李自成显然很不放心,在临走前,他好像也很害怕周遇吉派出的追兵,在离开时,李自成的士兵已经把附近的桥整个毁掉了。
重新建起一座浮桥是不现实的,周虎臣也没有那个时间,好在李自成急于赶路,周围的小村落他也看不上,百姓受到的荼毒很有限。在斥候的询问下,有百姓提供了一个地方,顺着滹沱河往下游走三十里,那里还有一座很大的浮桥。
对于骑兵来说,三十里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周虎臣一挥手,五千铁骑顺着滹沱河开始狂奔。
午时,过了滹沱河的骑兵转向到达新乐,在新乐,周虎臣再一次确信,李自成饿了,而且很饿。整个新乐境内的村庄和镇子都被抢劫一空,路途中还不时看到百姓的尸体。
尸体留下的信息说明,这些贼军并没有走几天,当周虎臣率领骑兵来到新乐县城,这个著名的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已经满面疮痍,无数散落的尸体无人理会。新乐县城是被攻下的,还进行了屠城,因为,周虎臣看到了一些官员和士兵的尸体,虽然不多,但说明新乐县的官员还是做了抵抗。
愤怒和咬牙切齿都于事无补,周虎臣知道自己还会看到很多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有周虎臣这个异数的存在,宁武关其实也已经成为这样。撤出新乐县城后,周虎臣开始和士兵一起吃午饭,一块肉干,一块面饼,几口热水。
简单休息的骑兵再次上路,仅仅飞奔十余里,骑兵再次开始向东绕行,因为前面是沙河,而沙河山上的桥同样未能幸免。
滚滚的黄尘留在身后,骑士们在踏过沙河的浮桥后再次疯狂的飞驰,当太阳西陲,保定府的轮廓出现了。
骑兵开始慢慢减速,当周虎臣上前,举起千里镜观察这座古老的城市,他悲剧的发现,保定府已经升起了李自成的旗帜。
保定府的附近被屠戮的没有那么明显,显然,保定府的官员抵抗的并不严重。
被派出去的斥候很快带来消息,也验证了周虎臣的猜测,保定府的官军就根本就不堪一战,只用了一个时辰,李自成军就攻下了保定府,保定知府何复被杀,保定府的其余官员已经投降。
事态已经不可控制,历史的车轮依旧,李自成的军队在毫不费力的挺进,沿路的军队根本毫无作战能力,周虎臣知道,那个时刻就要为期不远了。
李自成进逼京师的消息已传遍了京畿之地,京师已经风声鹤唳。
崇祯皇帝朱由检早已经下诏各地勤王,可惜,各地进入京畿之地的军队寥寥无几。为了守住这缺兵少粮,守备虚弱的京师,无奈的崇祯皇帝拉下脸开始募捐。让人悲愤的是,响应者仍旧是寥寥无几。无论是官员还是勋贵开始纷纷喊穷,在这危机时刻,人xìng的各种丑态尽显。当然,这些官员中有的是很穷,可是,那些标榜为国为民的富豪官员也同样在表演。
看着寥寥无几的募捐银子,无奈的崇祯皇帝只好又改个法子,他开始号召有力出力,令众人各输粮草供给官军,或赡养将士们的妻子儿女,使京城守军无后顾之忧。但仍旧是反应更为冷漠,无人响应,最后只好作罢。
此时,召各路镇兵的勤王令虽发出,只有蓟镇总兵唐通赶到了居庸关,距离京师很近的山东总兵刘泽清、辽东总兵吴三桂均按兵不动或迟迟不前。
崇祯皇帝朱由检曾想过可以体面的“南迁”,也有大臣上书提起过此事,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加上一些大臣的阻挠,使他无法放下这个面子。
无论怎样愤怒、感伤、绝望都好,崇祯皇帝朱由检都应该说是一个勤勉的皇帝,而且勤勉的很出名。可惜,朱由检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他放弃了逃避,选择了“夫国君死社稷”。
有大臣主张太子南迁而皇帝留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无奈中的希望,属于远见卓识,算是给这个国家留下了凝聚力。
而事实证明,崇祯帝就是一头缺乏政治智慧的猪,他否决了这个挽救大明的唯一机会(不算周虎臣这个异数)。
这时候,周虎臣的五千骑兵已经完全放开了,在骑兵的疯狂奔驰中,前方的斥候不停的往回递着消息,沉重的铁蹄已经踏上了涿州的土地。
第一批敌人出现了,正是大顺军的斥候。
周虎臣设计的土褐sè衣服并不醒目,更说不上什么美观,作用就是实用。可在某些人眼里,这身衣服意味着死亡,意味着不可战胜。这些人,恰恰是李自成的军队。
“下马休整,两刻钟之后,攻击开始。”
这个命令等于无视那些大顺军的斥候,但是,周虎臣有这样的资格。
饮马,给战马喂一些随身带的粮食补充马力,士兵们开始解决自己的问题,意志力与勇敢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现在是午时刚过,周虎臣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攻击,面对百倍的敌人,周虎臣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但是,他要让李自成这个小丑知道,他周虎臣来了,不但来了,还要狠狠地咬他一口。
也就在这时候,十匹战马迅速的离队而去,目标是西侧的紫荆关。周虎臣已做好了安排,这十个人的目的地是大同,那里的所有相关人员必须撤离了,当然包括带走能带走的一切,也包括破坏那个周虎臣千辛万苦建起来的工坊。这些人员和物资将全部撤退到宁武关,至于后续事宜,周虎臣已经准备好了。
两刻钟的过得很快,周虎臣起身大喊一声:“上马!”
这是最jīng锐的五千骑士,纪律不用周虎臣进行叮嘱,看着所有人上马,周虎臣再次大喝:“掌旗~~”
;
第153章 我们是狼
一杆周字大旗迎风而起。
周虎臣抽出战刀:“我们不是绵羊,今天,我们是撕碎羊群的狼!这次的作战,我军将没有补给,一切要靠我们自己,让我们去碾碎面前的敌人,让我们自己去获得我们的荣誉,出发!”
行进中的庞大军队不可能在短时间做好防御工事,周虎臣做的战术安排就等于一次袭击,虽然这个袭击给敌人留下了一些调整的时间,但自己也进行了调整,周虎臣相信,这次的攻击将让李自成很痛苦。
涿州距离京师仅仅还有不到百里的距离,周虎臣决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对李自成作出强力的牵制。尽管,这个牵制可能对天下大势不会造成根本的改变。
其实,周虎臣要的是这个名义,一个敢战的名义。这次的战斗不但是在给天下人看,也是在给自己的将士看——我们没有放弃。
这是久经训练,一直在不断成长的一支队伍,当五千骑兵列好队伍,当战马踏上节奏,战马几乎每一个步点都会踏在一个频率之上。五千骑兵就这样震撼着涿州大地,他们一往无前。
大顺军的斥候很惊慌,因为那支可怕的军队追上来了。
对于大顺权将军,汝侯刘宗敏来说,周遇吉的队伍算是很强劲的对手,当然,那是火器比较犀利。可现在,周遇吉好像派出的是骑兵,自然,周遇吉的骑兵不弱,比自己的骑兵不弱。可惜,还是不如自己人多,他有信心战胜他们。
人多自然有优势,这是真理。骑兵是敌人的三倍,迅速领命出战的刘宗敏准备好了,他要让周遇吉知道他骑兵的厉害。
这是周虎臣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当然,也是很多队伍中骑士所熟悉的地方。
纵马飞奔并不影响千里镜的使用,加上斥候也配备着千里镜。距离还很远,周虎臣已经知道了大顺军的动向。
三倍的大顺军骑兵不算什么,尤其是这些将完败给建奴的队伍,周虎臣相信自己这些骑兵绝对比建奴的骑兵还要强大,加上完善的训练和装备,对付敌人的一万五千人毫无问题。
几里的距离,双方都在控制着节奏前进,斥候的常规战斗被放弃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周虎臣看到了漏洞。
这个漏洞不是失误,而是一种必然,大顺军的骑兵胯下战马太弱,步点不一致,而且士兵的装备很差。这些所谓战马应该不全是战马,有滥竽充数的嫌疑,估计这些穷的能吃口饱饭的农民也舍不得用多少粮食来喂马,战马和己方的战马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之上,加上士兵的训练较差,步点不一致也就不奇怪了;而敌军装备方面更是五花八门,没有统一的服饰和盔甲,有的骑兵甚至没有着甲,各种武器更是应有尽有。
大顺军这完全是就是一种拼凑,更是一副无知无畏的作战。
两万骑兵的同时奔驰让整个大地都在震颤,滚滚的黄尘弥漫开来。
判断距离正好,周虎臣一直低垂的战刀指向前方,掌旗手的大旗开始摆动。周虎臣开始指挥,他高高举起左臂,随后,手指做出了指令。
这是周遇吉的传统,他一直在周遇吉的军中使用,所有的骑兵都明白这个指令的意思。
柳七与他身边的一名骑兵开始加速,他超过了周虎臣,随后是周万江和周建安,紧跟着是孙大勇和另一名骑兵百户,而周虎臣和吴云端则是坐镇在中路。
这是双骑剑锋战术,排在最前面的是最强的战士,他们会象一把锋利的剑一样刺出,会穿过敌人的整个队伍,而周虎臣的指令也很明确,目标左向。
双骑剑锋的左向战术就是一种向左行进中的大弧线式攻击,排头的骑兵会向左不断偏移,直到偏移至自己的左翼没有了敌人。骑兵都是右手持刀,右侧的骑士正好攻击敌人,左侧的骑手则是负责最初的保护。
五千骑兵队伍越来越长,前面的骑手风驰电骋,后面的骑手不断在跟上。
蜂拥而上的大顺军的骑兵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骑兵的对战不就是互相冲击吗?这些明军骑兵的战术对他们来说闻所未闻,更不要说见识,难道,敌军的骑兵这是在躲避,可是...躲避好像不是这样。
不明白不要紧,当柳七在敌军的右翼划过第一刀,后面的骑士的刀锋无数次斜斜的闪过,鲜血让这些在右翼面对明军骑手的大顺军骑兵明白过来,他们将面对无休止的刀锋。
这完全就是对一个点不停的在进攻,而且,敌人必须承受两千五百次。
没有人可承受这样的攻击,即使再强悍的骑兵都不可能。于是,反应过来的大顺军骑兵开始减速,谁也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攻击。集团式冲锋想要短时间停下来显然有难度,尤其是在战马正在加速的时候,何况,后面的骑兵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大顺军的骑兵乱了。
混乱和鲜血开始交织,这是典型的以弱胜强战术,只有最强劲的骑兵才会使用这样的战术,周虎臣训练的骑兵恰恰是这样的一直队伍。
长龙在继续狂奔,不断的有人被斩落马下,敌人竟然没有一人落马。刘宗敏终于意识到,周遇吉就是大顺军的克星,第一的接触自己败了,而且败的毫无悬念。当然,刘宗敏知道这种骑兵战术,在他的意识中,这种战术叫牛头战术。
失败不可怕,刘宗敏人多势众,他还有机会整队再战。可惜,柳七没有个他这个机会。
面前已经没有了敌人,但柳七会自己寻找,带领整支队伍的他并没有减速,而是开始向右偏移。
柳七的目标是大顺军的步卒后方,按照周虎成的事前安排,他必须追上大顺军的步卒,然后——撕咬。
这是狼一样的战术,当所有的明军骑兵飞驰离去,看着伤亡惨重而又混乱不堪的部下,已经无法短时间整理好队伍,刘宗敏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ìng。骑兵无法阻止对方,没有防御工事的步卒更不可能。
大顺军的步卒就在前方几里,随着距离的拉近,眼前的敌人可以用人海来形容,可惜,人海对于柳七来说毫无畏惧可言。昔rì,一千余骑兵就敢面对几万建奴,现在五千骑兵面对这些放下锄头的农民,柳七只有偷着笑的份。
这些大顺军士兵不能说毫无准备,身后来了敌军不可能不知道,己方一万多骑兵的出动已经说明来敌很强劲。
没有工事,没有充足的准备,面对凶猛而来的敌军骑兵,大顺军的后队首先乱了。狂暴的骑兵还没有靠近,惊慌失措的大顺后队士兵开始拼命逃跑。
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落单的步卒更是等于送死,逃跑只能是向前,涌向自己的大部队。步卒无论如何都跑不过战马,打头阵的柳七终于靠近了第一个敌人,他伸出了战刀......
;
第154章 为什么还是我
沉重的马蹄声震慑人心,飞奔的战马如同奔雷。
几名大顺军斥候提马避开,大顺军步卒明显准备不足,面前所有的大顺士兵在退缩,这就是混乱的巨大人堆,背着身任凭你劈砍的人堆。没有人敢于离开这个人堆,因为谁都知道,双腿无论如何也跑不过战马。
旋转的刀锋带起一蓬蓬血花,没有一个人抵抗,闪动寒光的马刀可以肆意收割生命。
柳七一直在前进,也在挥着战刀,他的整个右侧到处是敌人。大顺军的步卒队伍太庞大了,这些敌人太弱了,柳七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敌军的右翼边缘挥出了多少次战刀,可是眼前的敌人仿佛仍旧没有尽头......
战马终于开始减速。
连rì的狂奔,战马的马力开始下降。
必须进行休整了,前方不远正好是一条小河,柳七开始偏移方向。这是在脱离战场,作为最排头的将领,这是柳七的绝对权利,按照军规,即使是大帅周遇吉在战斗时都无权违抗这个指令。
一匹匹矫健的战马在小河边停了下来,随着军官们的吆喝声士兵开始下马,摘掉沉重的头盔,卸掉马铠。士兵们用最快的速度首先开始照顾自己的坐骑,这些战马是骑兵的第二生命,只要战马保持充足的马力,骑兵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强大机动力。
弯弯的小河边,士兵和战马几乎占据了整个西岸,周虎臣举起了千里镜。
东北方向的大顺军步卒依旧在缓慢前进,他们身后留下的尸体和一些物资根本无人理会,而身后的大顺军骑兵还没有见到影子。
周虎臣不明白,这些大顺军为什么不停下来防守。
一些士兵开始去收拾敌人丢下的物资,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没用,五千匹战马对粮食的消耗太大,周虎臣需要的是粮食。
饮马、喂马,还要照顾自己,一众人就这样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
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铺上毡毯,柳七一屁股坐在周虎臣身边。
“现在距离京师太近了,小虎认为李自成军会怎么样?”
柳七满脸的凝重,这个问题不是询问怎么样的问题,而是在询问周虎臣京师是不是会失守,柳七只是不愿意直接说出来而已。
“京师有多少军队?有哪些可战?”周虎臣闭上了眼。
历史终究还是那个历史,只是李自成的进攻路线发生了改变而已。
“难道没有勤王的军队吗?朝廷不是已经下了勤王令吗?”作为昔rì的京营千户,柳七知道京师的军队不堪一战,可是毕竟还有别的军队可以驰援京,比如山海关的吴三桂,比如山东和宣府的军队,总有希望。
“宣府有多少兵?再就是山海关了,吴三桂会出兵吗?山东的兵马不少,但有几个人会真正去增援京师?”周虎臣睁开眼,目光灼灼。
柳七简直不敢相信周虎臣说的话:“宣府的确有些弱,可山海关的吴总兵不可能不来驰援京师吧?山东的兵马也不可能如此不看大局,京畿之地如此重要,这天下...这不可能吧?”
怎么会不可能,这是历史事实,几乎没有人增援京师,大家都在自保,周虎臣心知肚明。
“敢与李自成一战的只有我们,现在只有我们了!...七叔会明白的!”周虎臣有些烦躁了,他不愿意继续在细说。
柳七还是不敢相信:“如此的危急时刻,都在保存实力?朝廷养军不就是为了...这怎么可能......”
周虎臣不说了,因为,不但是这些地方军头在保存实力,他周虎臣何尝不是这样,若真的想要保住京师,想挽救崇祯皇帝,他早已经倾巢出动了。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
给李自成一些教训,让天下人看看自己的军队一直在作战。周虎臣也只能做到这样,他手下的士兵是整个华夏的未来,不是为了崇祯皇帝而建,他肩上的担子还任重而道远。
将近一个时辰了,身后,被狠狠敲打了一下的大顺军骑兵终于姗姗来迟。
马力基本恢复了,骑兵们开始上马。
刘宗敏一方,权将军刘宗敏终于算是体会到了周遇吉骑兵的厉害,一个算不上交锋的战斗,他损失了整整两千骑兵。周遇吉就是周遇吉,比以前更加厉害。不但是火器厉害,好像这个骑兵更胜以往,所以,刘宗敏再也不敢轻易的突进交锋,他开始采用跟随战术。
不是刘宗敏不勇敢,而是敌人太强,因此,为了不使自己伤亡惨重,刘宗敏也要使用策略。
刘宗敏的战术很简单,只要明军的骑兵继续攻击自己的步兵,刘宗敏就会在后面紧紧跟随来攻击这些明军的后队,你若是回头我就避战,也可以迎击。归根结底,刘宗敏是不会主动出击,反正敌军人数有限,他就是一种牵制,直到大军到达京师就算完成任务。
敌人的骑兵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随,根本就不靠近,毫无接战的意思,周虎臣算是明白了,这些大顺军骑兵怕了。
怕了就好,周虎臣还客气什么。
一声令下,五千骑兵开始加速冲向敌人。
当然,失败不可能,但周虎臣也没有自大到完胜如此庞大敌军骑兵的信心。
所以,骑兵队伍在向北前进,周虎臣的骑兵攻击的是敌军的步卒......
虽然这两年大顺军作战顺风顺水,可郝摇旗认为自己今年有些流年不利。好容易获得了一次率领先锋进军的立功机会,谁知道却碰上了一向骁勇的周遇吉,不但是自己,就是大顺军的整支军队都在山西被胖揍了一顿。
现在,郝摇旗想要摇旗呐喊——为什么还是我?
那身土褐sè的衣服太熟悉了,熟悉的让郝摇旗直冒冷汗,这所谓的保护后队安全的任务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案板,没有防御工事,后方自己的骑兵只是在做样子——这等于是任剁啊!
谁来不行?为什么还是我?为什么要我立功赎罪?别人不一样都败了吗?
郝摇旗有想哭的冲动,因为那支骑兵队伍他手下的士兵很多人都认识,那次的高壁岭之战影响太深刻了。不但是高壁岭,雁门关和宁武关的记忆同样深刻,就是不认识的,一个多时辰以前也认识了。当敌军的骑兵身影出现,已经不用郝摇旗防御了,因为他身后的士兵开始疯狂的逃跑。
这是悲剧xìng的一次阻击,集体xìng的逃跑,队伍根本无法约束。不久,除了一些嫡军官和亲兵,郝摇旗发现,他连与敌军一拼的力量都没有了。
【感谢;舞梦之余悟,三牛AA的打赏!】
;
第155章 杯水车薪
郝摇旗当然不愿意死,所以他也跑了。
一次赶羊之战就这样开始了,现在,周虎臣骑兵队伍前面是庞大无匹的羊群,身后是一大群骑在马上的绵羊。
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战胜常年征战的建奴,李自成在占据běi jīng后,在一片石对上吴三桂与建奴的联军完败,随后的一泻千里,军队毫无反抗力就毫不奇怪了。
对于周虎臣手下骑兵来说,现在就是放开手脚杀人。
骑手们象狂风一样掠过,刀光留下的是一片片血痕。刘二进不知道自己已经挥出了多少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这位昔rì的农家子弟已成为一个标准的骑兵,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农家青年。
面前的敌人多如牛毛,刘二进只需要一伸刀就会给敌人带来致命的伤害,这**刀太锋利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大的劈砍动作,刘二进只需要借助战马的力量带动战刀就可以杀死自己看中的敌人。
杀人比训练还要轻松,刘二进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前面的敌人太多了,已经拥挤在了一起,刘二进再一次看准一名大顺军士兵挥出了自己的马刀。
这时候,一名大顺军士兵回过了头,透过面甲的视窗,刘二进在这名大顺士兵眼中看到了恐惧。
也就在这时候,这名大顺士兵抛出了一样东西。刘二进能够看到,这是一柄短斧,被抛出的短斧正好奔向刘二进的脑袋。刘二进的马刀刚刚接触到一名敌军,距离太近,他已经避无可避,本能的一低头,斧头重重的击在刘二进的头盔上。
刘二进落马了,而且落的很干脆。
身后的战友正在高速前进,这么骑士本能的向左侧带动了一下战马,马蹄擦着刘二进而去,仅仅差一点点刘二进就会被自己战友的战马踩到,至于被踩到的后果,显而易见。
整支骑兵队伍是一字长蛇,训练有素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关键作用,一名骑士偏移方向,他身后的战友就会紧紧跟随。刘二进显然是昏了过去,他一动不动,而战友的战马一匹匹在他身边疾驰而过。
敌人在拥挤,但也在前进,他们已经与刘二进拉开了距离。
一名名骑士还在狂奔,眼看着就要全部通过刘二进身边了,最后一名骑士开始减速,超过刘二进后,他调转马头停了下来。这名骑兵下马,收起战刀,把刘二进的马刀也收起来,这名骑兵力气很大,他双手一伸就把刘二进横放在了自己的马上。
战马再次启动,此时,刘二进的战马已经跑了回来,为了追赶自己的主人,这匹战马紧紧追随在了这名骑兵的身后。
刘宗敏上来了,他的队伍气势汹汹,身后的尘烟遮天蔽rì。
这些明军的骑兵速度太快了,刘宗敏感觉到了明显的差距,本来想控制速度和距离进行驱赶。现在,速度不用控制了,刘宗敏估计就是使用全力,他的队伍也追不上敌人。
旷野中一路都是自己人的尸体,战马还在奔驰,这也叫驱赶,反正刘宗敏是这样认为的。
敌军好像再一次开始脱离战斗了,刘宗敏隐隐的可以看到,明军骑兵已经偏离方向,他们奔向了西侧的一个山坡。
刘宗敏当然不会去攻击,他的队伍很累了,那无疑是与敌人去进行血拼,敌人进行休整,他同样需要。刘宗敏的骑兵开始减速,事实说明,刘宗敏还是很负责,他让自己的骑兵紧紧护住了自己步兵的左翼。
这时候,西侧山坡上的周虎臣已经站在了制高点再次观察敌情。
庞大的敌军还在前进,虽然速度不快,可是依照这样的势头,周虎臣的骑兵连牵制都做不到。敌军的人数太多了,能杀掉多少?错过这次机会,当这些大顺军步卒有了充分准备,有了防御,攻击将增加难度,这种牵制已经形同瘙痒。
柳七就站在周虎臣的声旁,他的眼睛变的有些迷茫:“无法阻止...终究是杯水车薪...我们能做什么?”
周虎臣沉默着坐在了地上,不久,几名军官都过来聚集在了一起。
“还有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李自成就会兵围京师,我们...将无可奈何,就是累死、战死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说完,周虎臣低下了头。
孙大勇瞪大眼睛:“大势已去?可...京师的城墙有这么容易被攻下吗?守军不少啊,还有各地的勤王军队呢?说不定已经到了!”
周虎臣站起了身:“京师在闹瘟疫!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整个京畿之地人心惶惶,守卫京师的军队靠得住吗?那些文武官员靠得住吗?”
“不会的,京师官员和士兵吃的是朝廷俸禄,怎会如此,少帅多虑了!”吴云端站了出来,他当然不会相信周虎臣的话,那些文武官员和军队是国家的力量,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不可能这样不堪一击,至于背叛朝廷更是不可思议。
周虎臣一挥手,这个问题没法解释,京师的历史不会因为他周虎臣而改变,这个崇祯王朝已经走向末路。
“会有人来勤王的,我大明养士两百多年,不会就这样被李自成这个贼子获取天下!”柳七再次激动起来,他不相信矗立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会这样失去京师。而失去京师后,后面的情况简直难以想象。
“会有的,可惜...都和我们一样,杯水车薪......”周虎臣不说了,因为这就是事实。
许久,几名将领谁也不开口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沉重的让人揪心的痛。
“还有我们,不是吗?还有我们在!”周虎臣打破了沉寂:
“是的,还有我们,就是京师...又能怎么样?还有我们山西,有我们的军队,李自成算什么?”孙大勇信心满满,他同样看不上李自成这个手下败将,有山西这支军队存在,今后的事态还很难说。
周虎臣眉头紧锁:“一旦...山西是死地啊!京师和北直到了李自成手里,山西面临的就是四面楚歌,山西太贫瘠了,李自成就是困也能困死我们!”
“那可怎么办?”吴云端有些焦躁的赶紧问:
“移师,唯一的方法是移师,移师到江南附近,可是...父亲和蔡老大人那里......”
周虎臣的目光有些发直,这个最佳方案难度太大了,不但路途遥远,还将面临重重阻力,难道要再次绑架蔡懋德......
【感谢;李学祥书友的打赏!】
;
第156章 血色通州
就像周虎臣预料的一样,李自成的大军终于反应过来。
庞大的军队不走了,天sè不早,李自成开始建起防御工事。在尝试了一次攻击后,不愿意死战,周虎臣的战果自然寥寥,他干脆放弃了。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五,李自成留下一些步卒和刘宗敏的骑兵进行阻击,庞大的军队再次起程。而周虎臣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指挥能力,他的骑兵利用各种战术与刘宗敏几乎进行了一上午的缠斗。
临近午时,仅仅进行了一次短暂调整的双方似乎都已jīng疲力竭。
“来吧!用我们的意志力去摧毁敌人!”周虎臣决定了,他不能退却,士兵需要这样的磨练,只要彻底击败这些大顺军骑兵,这支骑兵队伍将彻底成长起来,也将无可匹敌。
一次硬碰硬的强力撞击就要开始了。
这次,周虎臣准备放手一搏,他这次采用的是方阵。方阵的冲击力不用质疑,但是,在骑兵的对战中,这属于一种异常惨烈的搏杀方式,因为所有人要面对面,只要有勇气,双方必定伤亡惨重。
周虎臣信心十足,因为无论是士兵的体力还是马力,还有勇敢xìng,他的骑兵都是大顺军绝对不可比拟的。
大地再一次开始颤抖,看着排列成方针的敌军,看着敌军整齐的队伍在慢慢加速,刘宗敏知道,自己就要败了,而且会败的很惨,会体无完肤。
刘宗敏这位所谓勇将没有周虎臣想象中和历史记载中那样的血勇,就在他的骑兵启动后不久,刘宗敏做出了一个对他来说最正确的决定——逃跑。
战与不战结果都差不多,因为刘宗敏的骑兵已经没有了力气,这其实就是一上午基本没有休息的一种战术,也是周虎臣需要的那个结果。
追击背身的敌人要比正面对战幸福的多,因为这可以极大减少自己的伤亡。
前面的敌人在疯狂逃跑,周虎臣的骑兵在追赶,当然,周虎臣是不会让自己的士兵拼尽全力,事已至此,大势已经无法掌控,再增加自己的损失并不值得。
刘宗敏自然也有自己跑的理由,失败有失败的理由,因为身后步卒已经走了一上午,就是明军骑兵去追击,追上了也会消耗很大体力,攻击力度会很有限。何况,自己一方的步卒已经做好了防御,这就是刘宗敏逃跑的理由。
周虎臣在控制,控制着自己骑兵的速度,现在的马力的确不适合进行强力的攻击。敌军的马力更差,前面不断有掉队的大顺军骑兵被追上,有的马匹在奔跑中甚至一头栽倒在地。
当然不用客气,一伸刀就会解决。
当周虎臣的骑兵队伍看到敌军的步兵阻击部队,周虎臣已经没有力气和心情攻击了。敌人已经做好了防御,不但有大量盾牌和长枪手,周虎臣也不得不佩服大顺军的确是人多,他们竟然沿着左侧的一条河流筑起了一条长长的防线,一道蔓延几里的壕沟,这效率让周虎臣无可奈何。
当刘宗敏顺着留出的道路逃过这条不知名的河流,壕沟与河成了障碍。河上的桥已经被破坏,周虎臣当然不会去飞跃什么壕沟。
周虎臣带队开始向东行进了十几里后,一个镇子出现了,大顺军走的很慌张,显然没有进入这个镇子,镇子中虽然已经没人,但也没有受到破坏。骑兵们开始下马,一顿迟来的午饭开始了。
食用粮食的战马和食用草料的战马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时辰后,马力基本恢复,士兵们更是毫无问题。
“这次是通州,让我们继续去纵横驰骋,去杀人!”
这种命令是一种无奈,周虎臣已经确定,李自成的大顺军即将包围京师,通州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之一,他要在通州大开杀戒,李自成虽然人多势众,但也将对他的机动力无可奈何。
周虎臣知道,实际上,现在崇祯皇帝仍旧有逃跑的机会,仍旧有机会去江南东山再起,可惜,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崇祯皇帝不会把握这样的机会。
通州在京师的正东方向,距离周虎臣等人所处的位置七十里。
太阳就要西陲,一直在匀速前进的骑兵已经行进了近六十里,周虎臣一声令下,队伍开始休整,斥候飞驰而回。
běi jīng城已经被围,通州附近一片混乱,大顺军士兵正在清理附近的村镇。
士兵们开始上马,这些士兵沉默,无畏,对命令执行的非常彻底,他们所经历的,是他们宝贵的财富,这些士兵在成长,经过血火的淬炼,这支骑兵队伍不但增加的是经验和勇气,最重要的是,周虎臣给予他们的是信心,战胜一切敌人的信心。
这就是统帅的力量,周虎臣做到了,他比父亲周遇吉做的还要好。
通州是京杭大运河的北起点,这是京师最重要的商业集聚区,有漕运码头,也有大量的商贾在这里经商,当然也有大量的物资,人口异常密集。
现在,这个商业繁盛之地已经成为了大顺军的补给站,当然,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白白送给别人,可现在,谁也没有办法,面对蜂拥的人cháo,一切反抗都是无效的,除了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通州的商贾、百姓,只能闭门不出。
闭门其实也是无效的,大顺军开始阶段还算有节制,只对一些物资仓库和大户下手,可随着涌来的人越来越多,杀戮、抢劫、侵犯妇女已经无人去管,大顺军士兵已经失控了。
“丝毫无犯”有时候是一句空话,是执掌历史记载的那支笔说了算。当然,历史上有这样的军队,而且很是有几支队伍做的很彻底,但是这不包括李自成的军队。
隆隆的马蹄声在通州大地响起,许多大顺军士兵看到了这支正在疾驰的骑兵队伍,在他们的意识中,这应该是自己的骑兵队伍,因为,附近没有任何官军曾经抵抗过。
周字大旗在风中哗哗作响,当为首的周虎臣挥刀砍掉第一个大顺军士兵的头颅,当这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大顺军士兵满腔热血喷shè而出,大顺军士兵终于明白,敌人来了。
这身衣服很多人不认识,但也有很多人见过,当那些见过的人再次见到这身令人恐怖的衣服,他们只剩下了瑟瑟发抖。
战刀的刀光是死亡之光,马蹄声是催命的音符,一柄柄战刀毫不留情的划过,疾驰的战马掠过,身后留下的是鲜血与尸体,是无限的恐惧......
没有任何抵抗的杀戮太简单了,这些骑兵已经完全适应,没有怜悯,只有面甲后面那冷冷的眼神,这些士兵已经把杀人当做一种工作,尤其是对这些畜生一样的贼兵,杀戮他们只会给他们带来兴奋,让他们产生杀贼的快感。
斜阳在慢慢变红,通州大地变成一片血sè,这里有鲜血,也有夕阳留下的辉光......
【感谢;天琊海礁、小侑茗芞,还有子非水书友的打赏!】
;
第157章 天还是变了
整个通州被周虎臣的手下在一个时辰内杀的尸山血海,放眼望去,到处是大顺军士兵的尸体。
再也不用为食物发愁了,大顺军丢下了许多东西,包括帐篷,这一次也不用露宿野外了。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由于连rì征战,士兵的泡钉甲到处都是紫黑sè的血迹。
敌人全跑了,周虎臣也开始撤出了通州,骑兵需要的是机动力,不能在这人烟稠密的地方长时间逗留。
运河边,篝火点缀着夜sè,火光映红着每一张青chūn的脸庞。
终于有了做饭的机会,被敌人丢弃的铁锅很多,这些锅被带过来一些,正好用上一次。难得的机会,士兵们吃了一次带有暖意的饱饭,饭后,士兵们进入一顶顶帐篷中,他们开始了自己的美梦。
周虎臣同样很累,无论身体和jīng神都很累,可以说是这个团队中最累的。
在周围巡视一番,进入帐篷中的周虎臣刚刚昏昏沉沉要睡过去,一名亲兵跑了过来。
运河中发现了两条船,这两条船好像还很大。有些士兵已经开始jǐng戒,并询问是否进行阻截。
这应该是逃跑的士绅或者官员,周虎臣的骑兵正好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缺口,这条缺口估计会让很多人跑出来,这应该仅仅是一个开始。随着时间,很多人会发现这道缺口,也会顺着这条缺口逃出去。
无关紧要,甚至是好事,周虎臣直接发令:“不用理会,除了有大股敌军出现,随他们去吧!”
高强的斥候是夜间的掌控者,比较让人放心,周虎臣不用担心,所以他直接睡了。
这条缺口果然象周虎臣预料的那样,它成为了一条逃生之路,这一晚不知有多少船只在运河中驶过,而在陆上,跑出běi jīng包围圈的人同样如过江之鲫,灯笼、火把在这个缺口几乎闪动了一夜。只是周虎臣不知道,这些走陆路的人只是回避了这个很明显的驻军地而已。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呼吸着chūn天的味道,看着绿sè挂满枝头,已经露出稚绿的庄稼,此情此景让周虎臣有些难以相信这是残酷的战争时段。
这时,柳七洗了把脸,他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小虎,继续在通州,还是攻击其他地方?”
周虎臣答道:“继续在这干什么?估计李自成要调兵过来,我们绕一个大圈,然后往北。”
“也是,反正也没办法,李自成的贼军太多了,很麻烦!我们...只是还在战斗而已!”柳七搭下眼皮无奈的道:
柳七的心情沉重,他轻轻摇着头,神情带着沮丧。周虎臣说的很对,běi jīng被围已经成为现实,自己一方全部是骑兵,一旦敌人的大部队过来,排好了阵势,加上敌人的骑兵sāo扰,将很难讨到便宜,对李自成形不成真正的威胁,在这通州也没有什么意思。
饭后短暂休息,五千彪悍的骑士再次上马。
在通州郊外启程,一直向北,几里之后,斥候发现了敌军的人哨探。这些大顺军的哨探很弱,几个回合就被高强的手下斩杀殆尽,骑兵队伍毫不停留的继续前进。
周虎臣离开了通州,整个běi jīng城实际上已经被大顺军完全包围,历史的车轮继续滚动。在周虎臣的骑兵在外围驰骋的同时,大顺军开始围攻běi jīng城。
杀戮再一次开始,可惜,běi jīng城内的人不知道,还有一支军队在坚持,这支军队已经连续和大顺军战斗了三个月。
自来到běi jīng附近,除了杀人,周虎臣不敢让士兵接触任何人,哪怕牲畜他都不敢让士兵接触。周虎臣知道,běi jīng城附近流行的瘟疫有可能是鼠疫,这种传染xìng极强的瘟疫没有任何治疗方法,自己的士兵被传染就会让整个军队成为悲剧。
除了粮食,周虎臣已经不允许士兵吃任何běi jīng附近的东西,就是饮水都要烧开了才允许士兵饮用。
已经是崇祯十七年的三月十七rì,长期的作战,虽然士兵已经适应,但战斗yù望在明显下降,周虎臣也发现了这一点。士兵很努力,但他们疲劳了,不仅是是体力,还有jīng神,这是一支具有团队意识的军队,士兵是依靠毅力和团队在支撑。
三月十八rì上午,běi jīng城方向隐隐传来了炮声。
周虎臣知道那个时刻就要到来,他记不清历史的详细的rì期,也不知道由于他的出现会不会让历史的rì期有所变化,但他知道,历史的那一刻就在眼前了。
天突然变了,起风了,黄沙开始横飞,视野中的黄尘开始逼近,到处是一片昏黄。
周虎臣的军队无法行动了,四周没有敌人,士兵就地下马进行休整。不久,带着昏黄的凄雨落了下来。
天空忽然响起一声chūn雷,周虎臣竟然看到了闪电。
“天还是变了!”
周虎臣长叹一声,这样的季节竟然有雷电,这是老天在预jǐng吗?
在周虎臣身边的柳七摘掉了头盔,他抬起头,任凭土黄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这天终究还是要变,小虎说得对,我们左右不了什么,山西也左右不了什么!”
谁都明白,这五千人已经做到了极致,敌人杀的不少,可效果乏善可陈,你杀到哪,杀多少人李自成都不在乎,他只需要让那些废物军队补上就可以。原因还是兵力问题,没有援军,依靠五千骑兵不可能对抗近百万的敌人。
山崩地裂就要到来,心中沉重而压抑。吴云观和孙大勇等人沉默不语,雨点越来越密集,所有人就这样静静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冲刷着心中的沉痛。
这样的chūn雨很少见,更加不可理解的是,雨竟然带来了冰雹。
柳七赶紧戴上了头盔,冰雹不大,但击打在头盔上仍旧梆梆作响,使得场面更加压抑......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rì,周虎臣等人举着千里镜,看着京师城头的李自成军旗帜被缓缓升起。
除了周虎臣,将士们难以置信,城高墙厚,守卫森严,大明两百多年的都城,běi jīng城就这样陷落了。
【感谢;隽眷叶子书友的打赏!晚上还有两更!】
;
第158章 出路
长长的骑兵队伍在顺天府的大地在飞驰,周虎臣带队开始离开。
现在的历史不会因周虎臣而有改变,周虎臣知道崇祯皇帝已经上了煤山,军队已经没有在这里的必要了,他需要去准备一次艰苦的战略xìng转移。
井陉关仍旧属于自己,当五千骑兵带着几十名伤兵回到井陉关,已经是两天之后。
周虎臣不需要刻意做什么,这个井陉关附近到处都是他的人,他只需要去太原,战略转移的问题,他必须说服那个有些固执的蔡懋德,另外还有自己的父亲周遇吉。
骑兵没有必要全部带回去,把骑兵交给柳七,他带着那些伤兵和两百名骑兵进山了。
在狭窄的道路上疾驰很需要体力,周虎臣没有时间等那些伤兵,留下一些士兵陪伴,周虎臣率队一路开始狂奔。百余人在一座座山峰和峡谷中穿梭,自进山的那一时刻,斥候在这山间一直就未曾断绝,路上都有太原跟过来的斥候在等待着给指引道路,所以前进速度很快。
不到三天时间,在山路上疾驰了三百里。
太原府内,蔡懋德和周遇吉已经得到了周虎臣回来的消息,但斥候对京师的情况没有回报,这让两人很是忐忑不安。
急不可耐的两人也不顾身份了,两人直接跑到了府城之外开始等待。
已经是傍晚时分,风尘仆仆的周虎臣终于出现了。
还没有等jīng疲力竭的周虎臣下马,蔡懋德直直的看着周虎臣,随后直接跪在了地上,摘掉了纱帽。
周虎臣的头盔上带着白绫,腰间同样束着白绫,已经不需要周虎臣说了——山陵已崩。
周遇吉闭上了眼睛:“全体脱帽!”
这是国丧,所以人需要除冠,需要戴上白绫,就是士兵的武器都要如此。
噩耗迅速传开,整个太原府沉浸在了悲戚之中,文官武将们开始开始指挥人设灵堂。当灵堂设好,在一片哭声中,无数人排起长长的队伍开始祭拜。
夜很深了,灵堂中烛火摇曳。
低阶官员和一些武将首先离开,已经后半夜了,有些人终于坚持不住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也有一些官员一直在陪着蔡懋德。
周虎臣太累了,连rì的作战和奔波让他疲倦的摇摇晃晃,眼睛已经睁不开,但为了给人留下好印象,他也一直在坚持。周遇吉很理解,儿子已经做的足够了,即使再强悍与无畏,天下大势不是五千人可以左右的。
周遇吉伸手暗示了一下自己的亲兵,两名亲兵上前架走了周虎臣。
蔡懋德情绪有些过于低落,他眼睛发直的在灵堂中一直坚持着。
当周虎臣醒来,简单洗漱,吃些东西回到灵堂中,蔡懋德赤红着眼睛仍旧在坚持。他的几名随从很无奈,所有人谁都很无奈,不但一口饭没有吃,蔡懋德甚至连口水都没有喝。
劝无效,谁也不敢去碰蔡懋德,这位山西的最高领导者看来是要坚持到自己昏倒为止。
周虎臣咬咬牙来到蔡懋德身边,跪在他身旁:“有一件大事,老大人必须做出决断,请老大人离开片刻。”
处于无限悲痛中的蔡懋德稍稍起身,他的话很无力:“必须吗?小虎。”
“军国大事...小子哪敢儿戏?”
蔡懋德摇晃了一下身体,看来是想起身,可毕竟年龄大了,这样的煎熬让他异常虚弱,撑在地上的手开始颤抖。
扶住蔡懋德,周虎臣赶紧向周围的人示意。
随从赶紧上前搀起蔡懋德,周虎臣扭头向父亲周遇吉点点头,周遇吉知道周虎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没有犹豫的就跟随在蔡懋德身后出了灵堂。
来到客厅,蔡懋德终于在客厅中喝了一碗稀粥,也算是给了一直相劝的周虎臣父子一些面子。
只剩下三个人了,周虎臣忧心忡忡的道:“李自成的贼军占据京师,下面一定会攻击宣府,我们怎么办?”
“小虎的意思是,李自成这个贼子可能会攻占宣府,随后倒卷大同,然后再次攻击宁武!”蔡懋德明白了周虎臣的意思,这种可能xìng好像很大。
周虎臣继续道:“老大人,不是可能,是一定!李自成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宁武关守外还可以,这个倒卷有办法防御吗?宁武一线北部的攻击点太多了,我军虽强,但兵力......”
蔡懋德感到胸中一阵阵刺痛,běi jīng失守,帝王驾崩,现在,周虎臣所说的又是这样现实。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蔡懋德闭上了眼睛。
“父亲您的意思呢?”场面太沉重,周虎臣打破了沉寂:
想了想,周遇吉道:“大同自然不能守,那样会被李自成的贼军四面围攻,唯一的希望就是这宁武,无乱如何都要守住!毕竟...我们还有十万军队。”
周虎臣摇头道:“这十万人守住一时可以,可当李自成反应过来,再次派兵来太原怎么办?一旦形成夹击之势,粮食和弹药能够坚持几天?宁武关的失陷就只剩下时间问题,我们会成为孤军,无粮无饷,没有任何补给,还没有援军,难道...让十万将士在这等死不成。”
“那...如何是好?”周遇吉终于也明白过来,这宁武关同样守不住。
“老大人,您是否愿意随我父子去做一件决定天下大势的事情,此事若成,我大明江山仍旧会屹立在这华夏大地之上,它会屹立不倒,而且,会更加稳固!”
周虎臣转移了方向,他充满期待的看向蔡懋德。
听到周虎臣的话,蔡懋德瞪起赤红的眼睛,他立刻jīng神起来:“小虎赶紧说,老夫愿闻其详!”
“江南,唯一的出路在江南,只要守住江南的半壁江山,谁奈我何?只要有宗室子弟振臂一呼,只要团结在一起,凭借江南的富庶和人口,踏平江北大地只需要时间!”
周虎臣信心满满,他终于把自己构思已久的方案说了出来。
“江南,江南!借江南之力,秣马厉兵?还是隔江而治?”闭目思索了一下,蔡懋德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周虎臣。
“哪里需要隔江而治?只要新君确立,有江南的支撑,我们只需要一个驻军之地,反攻江北指rì可待!我们需要的只是助力,只要有充足的粮饷,只要新君信任我们,定大有可为!”
周虎臣的建议很遥远,重立新君又是一种必然,只要江南不失,这个建议充满了可行xìng。
蔡懋德陷入深思,周遇吉皱着眉也在考虑这件事。
很久之后,蔡懋德看向周遇吉:“萃蓭以为如何?”
这件事不是说说这么简单,近十万大军,无数的家眷,山一样的物资。这可是两千里的路程,不仅路途艰难,最重要的是,还要通过李自成控制的河南,其难度可想而知。
周遇吉稍稍犹豫就果断回答道:“但凭老大人吩咐!”
蔡懋德也在犹豫,南方的经济优势明显,人文优势明显,乃至民气也盛过北方。这个战略转移很正确,但主要是路程太遥远,危险xìng还在其次,因为李自成的主力军队在京师一带,河南的贼军不可能是周遇吉的对手,何况,周遇吉手中还有近万机动力和作战能力极强的骑兵。
再次犹豫,蔡懋德似乎勉为其难的做了决定:“这个路途需要多长时间,粮食够吃吗?”
“约需一个半月至两个月的时间,粮食没有丝毫问题。”
周虎臣在偷笑,这都不是问题。河南虽然残破,但同样能够在一些城市获得补给,他不需要去怜悯任何人,需要补给,只要拿下这些沿路的城市就可以了。只要这个团队到达江南,近十万大军必定会让江南的新朝所看重。估计那时候,南明已经建立起来,他需要的是一个根据地,而这个根据地,他已经选择好了地方。
PS;一会还有一更
【感谢;呗小孩、我不会游戏、大寒尖三位的打赏!】
</a>;
第159章 移师
想到了南明,周虎臣突然想起了福王朱由菘,这个未来的南明皇帝最初应该跑到了淮安,后来在南京登基,将来也许有机会接触一下。这个在历史上名声并不怎么样的首位南明皇帝,他是不是如同历史上所述的那样不堪呢?也许是真实的,也许是因为政治原因被一些有心人在故意抹黑,周虎臣开始有些期待。
事情商量妥了,周虎臣还特意叮嘱了蔡懋德,这个转移的战略暂时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包括所有的官员和将领,以免引起人心惶惶。
三天后,周虎臣率领两百名骑兵直奔宁武关。
经过一天半的飞奔,巍峨险峻的宁武关出现在了周虎臣等人的视野。
城头挂着道道白绫,皇帝不幸的消息也已传到了宁武关。当周虎臣进入宁武关,已经几个月未见到周虎臣,老太太和周虎臣的母亲带着周二虎,一家子已迫不及待的等候在宁武关的关城内。
大街上不适合大礼参拜,周虎臣开始微笑,笑的意味深长。
“黑了,也瘦了!”
几个月的担心终于得到释放,这让老太太几乎要哭出来,抚摸着长孙粗糙的脸颊,老太太的手激动的在颤抖。
“祖母,孙儿这不是很好嘛?还战胜了李自成的贼军,您应该为孙儿骄傲才是!”
“也是,也是,咱家小虎长大了,成为了一员大将军,可惜...先帝驾崩,这......”老太太开始语无伦次。
周虎成的母亲刘氏是一个很豁达的人,她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全是满意的表情。
“大哥,我将来也要做将军,做一个比你,比父亲还要强的大将军!”这时候,终于轮到了周二虎。
“有志气,咱家二虎将来必定成为一个天下无敌的大将军,而且,还要封侯,让天下人都无比仰视!”慈爱的抚摸着周二虎的头,周虎臣没有吝啬自己的赞赏。
回到府中,大礼参拜祖母和母亲后,周虎臣开始说这次转移的事情,既然蔡老大人和周遇吉已经作出决定,老太太和周虎臣的母亲没有什么可说的,赶紧派人开始收拾。
大同府的作坊已经被完全破坏,大同副将朱三乐很听话,他毫不迟疑的带领自己一些士兵已经来到了宁武关,这个转移阵地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因为他的全家也跟随在身边。
现在,周虎臣开始考虑那些友军,尤其是姜瓖,这位屡屡投降的家伙他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直接干掉。没办法,周虎臣开始游说。周虎臣也不指望所有士兵跟自己走。当然,愿意跟随的,毕竟也算是力量,周虎臣自然不会拒绝。总之,周虎臣的宗旨是,愿走愿留全凭自愿,有信心跟随的,就必定是自己人。
宁武关聚集的人和物资太多了,其中包括从大同运过来的山一样粮食和各种物资、现银。还包括总计十门巨炮,七八百门迫击炮,还有火药,大量手榴弹和一些地雷,有些东西很危险,运送中要格外小心。
林林总总的动员和收拾东西,两天后,庞大的队伍出了宁武关开始一路向南。
那位逃跑冠军姜瓖终究还是走上了他自己的那条不归之路,他没有随周虎臣转移,而是回头奔向了宣府。周虎臣犹豫了好几次,他勉强压抑住了让自己手下去干掉姜瓖的冲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周虎臣左右不了姜瓖,杀掉他有些不太合适,也只能随他去了。
宁武至太原的道路很是起伏,到处是高坡和沟壑,带着庞大的物资,使得前进速度无法快起来,好在人多,大家一起下手让前进速度不至于像龟爬。
正是一年中适合赶路的季节,庞大的队伍艰难的到达太原,整整用去了八天时间。
太原府城内,在周虎臣即将到达的前两天,山西巡抚蔡懋德和周遇吉两人联手下达了一个转移令。这是一份严格的命令,所有文职官员和将士都必须一起进行一次转移,除了民练没有强制xìng的要求之外,所有卫所士兵也都必须随军转移,并允许携带家眷。至于路上的饮食,将由军中统一安排。
天气已经彻底转暖,移师开始了。
铺天盖地一样的庞大队伍足足有十三万人,当这十几万人在太原盆地开始起程,位于井陉关的骑兵同时开始行动。他们将在柳七率领一直南下,路途中,他们会在河南一路狂飙千里直达陕州。
这是河南最空虚的一段时间,李自成的大军不在,柳七将在河南自己获得补给。骑兵攻城拔寨当然不行,但是突袭一些小县城总没有问题,这些县城已经属于李自成,正好可以打击一下。
沿着太行山脉的痕迹前进,柳七决定补给的第一站是武安,武安属磁州,地处晋、冀、鲁、豫四省交界地带,这里矿产资源极为丰富,以铁、煤为主,很是富庶。当柳七率领的铁骑来到武安的城门前不远,还没有等他做出攻击的姿态,有人已经迎了上来。
武安城的官员来犒军了,这让柳七很是不适应。不过,当武安城内的人送上很多粮食和银子,还有肉类,当知道军中没有做饭的锅,武安城的人做的让柳七无话可说,竟然送来了很多铁锅和柴薪。
柳七算是最终明白过来,这似乎是谁来就投靠谁啊!
这完全属于自保行为,吃了别人的,不好意思动手,这让柳七也哭笑不得。对方彬彬有礼,他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了,接受了这些东西,美美的在城外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柳七知足了。
柳七率领的骑兵第二rì的停歇点是辉县,这个辉县竟然毫不示弱,犒军好像更加露骨。
当骑兵出现,辉县的县官早早的就派人迎了上来,一名书吏服饰的人带着几名衙役和乡绅呼天喊要犒赏军队。柳七就不明白了,这辉县的县官是李自成的官员,还是大明官员?
计较这些毫无意义,柳七的任务是赶往陕州,照旧美美的吃上一顿热饭,柳七开始休息了。
当柳七过了黄河来到陕州,这一路竟然没有经历过一次拔刀相向,更没有见到大顺军士兵的影子。这让柳七彻底明白过来,都在自保,无论谁来,只要带领大量军队,这些当地官员就会属于你,城市也属于你。可惜的是,柳七对这些城市毫无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需要这些地方管饭就行。
第160章 南京的政治角逐
【感谢;剑气凌天和独孤求书有进无退两位书友的打赏!】
柳七已经在陕州有些不耐烦了,他等待的时间太久了。
除了看守陕州的浮桥,柳七的派出斥候已经深入山西境内很远,五天后,斥候终于带来消息,移师大军出现了。
这时候,柳七已经已经把黄河附近的县城和大一些的镇子吃的有些怕了。好在这些瘟神一样的官军很礼貌,尽管柳七没有使用过一次暴力手段,这些地方也没有人敢说过一个不字。因为,这些地方名义上属于李自成,柳七有充足的理由杀掉这些所谓地方官。
浮桥并不宽,尤其是对于装载粮食的大车来说。为了安全,这些装载物资的车辆不能排着队通过,只能分开通过浮桥。庞大的人流和载有物资的车辆几乎用了一天时间才完全通过了这座浮桥,后面的路程终于要一马平川了。
陕州所处位置是河南的最西端,下江南必须往东偏南方向,这需要横穿整个河南。
chūn季本应是一年中最繁忙你的季节,野外一片绿sè,可惜,这个河南境内一片荒草凄凄,农田中罕有人痕,路途中碰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道路很平坦,骑兵和斥候四散开来,几万大军聚积,安全不用担心。周虎臣是一个劳逸结合的人,大军开始行动后,他开始休息了,躺在一辆运粮车的车顶之上,他大面朝天的开始养jīng蓄锐。
第二天,大军到达渑池县。这个被战争荼毒的破败不堪的县城竟然还有官员,大顺的官员。
十几万人在城驻留让渑池县的官员心惊胆战,犒劳朝廷大军自然义不容辞。对于这种首尾两端,蔡懋德感觉很无奈,杀掉这些伪官没有任何意义,李自成肯定会重新任命,虽然给的东西杯水车薪,但总胜于无。
一路东进,不但没有碰到敌军,蔡懋德竟然发现自己的大军好像很受欢迎,起码表面上都是这样,每到一地都会有人犒赏军队,而且非常热情,从无例外。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奉承,这让蔡懋德开始信心百倍,这个移师江南看来是正确的,而且并不算特别艰难。
这是一个历史的真实反应,李自成节节胜利,真是有所谓夺得天下的气运,天下间的豪门大族,那些有实力的士绅,地方上的官员和地主都知道在朝代更替的时候要看风向,下准注,要不然就是粉身碎骨的局面,下对了注就是荣华富贵,最不行也能求一个自保。在后来的建奴入关后同样如此,当然也有人在反抗,但投降做顺民的还是大多数。
谁来了都一样,只要不大肆掳掠,这些地方官员和士绅都很乖巧,知道怎么去做才会求一个安全。蔡懋德带领的是正经的朝廷军队,这些地方官员士绅更是噤若寒蝉,害怕惹祸上身。
就在山西十几万人还在前进的时候,流窜南下的官员和商贾已经让江南传遍了běi jīng失陷,崇祯帝驾崩的消息。
南京有一套完整的统治机构,这些官员以南京兵部尚书、镇守太监、南京守备为首,崇祯帝驾崩的消息被确认,虽然是一个晴天霹雳,但南京作为陪都的重要xìng也显示出来。不几rì,在为崇祯皇帝举办丧失的同时,江南的政治风cháo开始暗流涌动。
先帝驾崩,必须另立新君。作为执掌兵权的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现在最有发言权。而按照华夏传统,是以嫡长子继承制,血统为贵,现在的大明藩王中,应以福王、桂王、惠王成为不二人选。
福王朱由菘在三藩中年龄最大,再加上他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流串到南京附近的淮安。比起其他两个远在广西的藩王,福王朱由菘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然而,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江南士绅中东林党人最多,他们掌握着江南的舆论权。显然,福王朱由菘并不符合东林党人的利益。
说起东林党和福藩的过节,这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朱由菘的父亲,福王朱常洵是万历时期“国本之争”的失败者,当时万历皇帝宠爱郑贵妃,更是将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视若掌上明珠,加上郑贵妃整天在万历皇帝枕边吹风,万历皇帝早就有废长立幼的想法。万历皇帝先是封了郑氏为贵妃,而长子的母亲却还是妃子,这是不合古制的,其次是在朱常洛长大后迟迟不让他上学,然后又想出了三王并封的主意,将众皇子都封为王以降低长子的地位,被大臣们(主要是东林党人)所阻而没有得逞。之后在立太子的问题上,双方争夺激烈,东林党人根据封建宗法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坚决反对立朱常洵为太子,拖延了十余年,后来长子朱常洛才被万历皇帝立为太子,而朱常洵最终被出封洛阳为福王,这个福王最后在洛阳被李自成所杀。所以作为福王朱常洵儿子的朱由菘,对东林党人从心理上显然没有什么好感。东林人自然害怕朱由菘称帝后报复东林党,也害怕他偏向于东林党人的对头——阉党。
于是,由利益出发,以福王昏庸为名,东林党开始大肆制造舆论,坚决反对立福王朱由菘为帝。这些人以东林领袖钱谦益为首,以立贤为名,东林人士大张旗鼓地推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继承人——潞王。
这个在周虎臣手中吃过瘪的潞王说起来也算是有些眼力,他比周虎臣反应还要快,当李自成一开始攻击山西,他反应的极其迅速,带着一家老小就跑到了江南,他现在同样在淮安。
利益是诱人的,尤其是在皇帝拥立上,不但大臣士绅全身而上,就是军事将领也开始参与其中。
这块肥的流油的肉让无数人垂涎,自然包括已经做好被拥立为新君的朱由菘。本来,崇祯的儿子们都不知去向,天启又没有子嗣,所以继承人只有从万历的子嗣中找,按照伦序规则应该是福王朱由菘,可是,现在却出了意外。
朱由菘认为潞王血统偏远,自然缺乏继立的理由,可前来想自己表忠心搞投机的人寥寥无几,朱由菘终于坐不住了。
已经急红了眼睛的朱由崧竟懂得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真理,在太监卢九德的帮助下,他直接向雄踞江北的三镇总兵开始求助。这三镇总兵分别是高杰、黄得功和刘良佐,高杰,黄得功本来就是野心勃勃的流串军阀,见有“定策拥立”的大买卖可做,真是无本而有万利的好机会。于是一拍即合,甩开他们的顶头上司———正与史可法密商的凤阳总督马士英。
刘良佐本来也支持立潞,可见势不妙,他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初衷。
三镇做起了定策元勋,消息很快传到南京,所有人无不大惊失sè。老于官场的马士英和兵部尚书史可法本来已经有了人选,但现在,他不敢和自己的部将窝里反,加上利益的问题,他不想被架空和淘汰、
信义真的不值钱,马士英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史可法,选择了做了朱由菘的定策元勋。
不得不说,马士英很是会审时度势,也很会争权夺利,在几镇统一思想后,他立刻以三镇和凤阳总督的名义修书给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宣布拥戴福王朱由菘。
史可法开始还蒙在鼓里,指手画脚的不服,又在写给马士英的信中痛骂朱由崧昏聩糊涂,没想到却成为落在别人手中的把柄。随着马士英便带领大军杀气腾腾的护送朱由崧来到南京浦口。别人无权无兵,大势已定,满心悔恨的史可法和东林党人以及南京的勋贵已经无可奈何,也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
朱由崧求助于三镇军阀拥立,对以后的局势变化产生了重大影响。最直接的作用即是使他自己得偿心愿,顺利地登上了至尊的宝座。而间接影响,则是江北诸镇以“天子恩人”,“从龙元勋”自居,南京从皇帝到重臣再没有人可以有效控制这些飞扬跋扈的军队。从而开启了南明军阀勋镇势力尾大不掉的滥觞。
实际上,史可法、马士英等南明重臣一开始就是把他们所挑选和准备拥立的皇帝看作土偶木像的。不论是谁为君,重要的是不会妨碍他们掌握手中的权力。从心底深处,曾经天威凛然的皇帝对这些重臣不过是一个象征,一个摆设。在史可法指出福王不可立的七大理由中,其一就是“干预有司”。是的,重臣忌讳的正是一个“干预有司”的皇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大家看来脑满肠肥,糊涂昏庸的朱由崧竟走出一着妙棋,一举击溃了南京城内自以为得计的衮衮诸公。
所谓的“阉党”分子这次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随着驻守淮安的刘泽清加入,拥有最强兵力的四镇终于完全开始拥立起了朱由菘。
PS;这一章以资料为主,很重要,所以不能不做铺垫。另第三卷终,第四卷是虎踞江南。
;
第161章 我们去扬州
四镇蠢蠢yù动,而从未出现在南明历史的第五镇也在努力赶往江南。
这种集团式的转移有大家互助,好像远没有人们想象中的艰难,这次,甚至有些旅游看风景的意思。让人惊讶的是沿途没有遇到任何敌人,还不断有人前来犒赏军队,这名义上可是李自成的辖区,让所有人感觉不可思议。
即使在通过河南汝州府这个重要之地时,除了汝州府城没有反应之外,左近还不断有人来犒军。
穿过开封府的南端,庞大的人流终于进入了江南的凤阳府境内。
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所有努力都已经值得,江南在望。整支队伍开始有了欢声笑语,无论将士还是官员,还有那些匠人以及家眷都很兴奋,漫长的旅途就要结束了,所有人眼中无不充满着希望,江南是如此的吸引着他们。
这是和山西还有河南完全不同的景象,地里田间都有农人在劳作,战争离这里好像还有一定距离。凤阳是明中都,与南都、北都并称明三都。为明朝三大政治中心之一,也是明朝的风水宝地,龙脉地气所在。凤阳府是“江南唇齿,淮右襟喉”,有“江南之首,中原之喉”之称,历为江淮地区行政军事首府。
大军首先进入颍州,这庞大的人流,不断奔驰的骑兵让经过之地一片大乱,不明所以的百姓开始恐惧的闭门不出。
当颍州卫的官军得到消息,他们同样是震惊不已,周虎臣这些斥候与普通明军的装束似是而非,让人无法判断是官军还是李自成的贼寇,加上官军素来的口碑,当大军路过,沿途百姓闭户也算是情理之中。
庞大的人流还在前进,对附近村镇秋毫无犯,这种纪律xìng终于使得颍州卫的官军大着胆子前来接触。
剔除这些彪悍的斥候,颍州卫的官军看到那些整齐前进的步卒,看到了旗帜,他们终于知道,这是一支友军,而且非常强大,足足十几万人。
对颍州卫的官军根本不加理会,在周虎臣的指挥下,大军毫不停留的继续前进。
接近rì暮,大军终于在太和县附近开始停了下来。露宿野外已经是一种习惯,辅兵还有家属们开始忙碌,开始井然有序的卸掉骡马,做饭,安排营地。
现在完全安全了,蔡懋德放松得不得了,吃过饭,他就悠闲的跑到了周遇吉的帐篷中。
周虎臣正好刚刚过来,蔡懋德看来找的就是他,一见面就开始问:“小虎,这新朝已经建了起来,我们难道要去南京?”
还没有进入凤阳府的时候,大军就已经得到了弘光朝建立的消息,这件军国大事让蔡懋德恨不得插翅飞到南京,他是要去朝拜新君。希望就在眼前,这个刚刚建立的新朝让他的jīng神恢复的不错,有些无比抖擞的意味。
去南京有什么用,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江南大地就会一片腥风血雨。周虎臣当然不会去南京,就是皇帝来请他也不会去,何况也不会有人请他去,他需要的是一次决定天下走势的战斗。
至于这个南明新朝,应该就要开始内斗了,那些东林君子,那些所谓阉党会激烈的战斗不休。而自喻为天下着想,语出惊人的东林党很快会灰头土脸。至于马士英和阮大铖之流也不怎么样,他们会让这个朝廷一片乌烟瘴气,也会让这个新朝失去凝聚力。
说白了,周虎臣谁也看不上,他需要的是作战,只要这一战获胜,朝堂还不定由谁说了算。
“老大人,江南哪里的防守最重要?”周虎臣开始反问:
“这...地方太多了!”蔡懋德是苏州人,他在江南曾经任职,自然熟悉。
“那最重要的是哪里?老大人?”周虎臣继续问:
“江南外围最重要的是凤阳、滁州、徐州、淮安,而至关重要的是首推扬州,另外,安庆也同样很重要。”蔡懋德对江防很熟悉,他如数家珍。
“首推扬州!那我们就去扬州,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扬州就是我们的目标!”
蔡懋德陷入思索,这扬州果然不错,物资充沛,水路纵横,背靠长江,很利于物资的运送。最重要的是,这扬州城虽然城墙不算太高大,可有了这支军队存在,李自成想攻下来几乎不可能。
周虎臣和蔡懋德选择的敌人不一样,他知道来攻击扬州的必定是建奴,还有投靠建奴的明军,而且他知道,四镇除了黄得功,其余三镇都会投降。而风光一时的跳梁小丑李自成已经离他的死期不远了。
“可是...小虎,这没有朝廷律令,我们怎么进入扬州,我们总不能强行进入吧?是不是先去拜见一下皇帝陛下?”蔡懋德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没有朝廷的指令,怎么进入扬州?
“到了扬州再说,等着朝廷的指令,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救兵如救火,咱们到了扬州,扬州的官员、百姓必定会拍手相庆,白得这样的一支军队,谁不高兴啊?”
周虎臣开始煽情,当然,他有煽情的理由。扬州正好缺乏军队,虽然扬州不会给刘良佐和高杰之流打开城门,可自己身边有周遇吉,有蔡懋德等文职官员。周遇吉的军纪在整个大明名声极佳,可以说名扬足天下,一旦大军到了扬州城下,扬州的官员估计会打开城门,至于粮饷,根本不用发愁,扬州太富了,这根本不是问题。当然,扬州官员不打开城门,周虎臣也会让他们打开。
蔡懋德轻轻摇头:“这...这不妥吧?还是等等朝廷的指令为好,不能让陛下和朝堂诸公对我们有了成见!”
周虎臣笑了,这朝堂估计已经快决出胜负了,去指望马士英和阮大铖吗?这些人只会为自己的权利着想,一旦听从吩咐,自己这支军队必定会受到排斥,还不知道被安排到哪里去。
“老大人,扬州我们一定要去,至于朝廷的指令,到了扬州听凭吩咐也不迟!”周虎臣可不看好被别人安排,他必须坚持。
“要不...我们再等等,派使者去觐见陛下。”还是犹豫,蔡懋德看来是不想让新朝的皇帝陛下和官员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也好,一边派使者去南京,我们也继续赶往扬州,老大人您这个决定很英明啊!”周虎臣就势跟上,他在微笑,笑的有些yīn险。
这明显是被摆了一道,蔡懋德赶紧解释:“小虎,老夫不是......”
“老大人的决定很对,派使者去南京,我们继续赶往扬州,然后在扬州听从朝廷吩咐,如此之多的军队和家眷总要有个落脚之地。”一直未曾开口的周遇吉这次很给力,显然这个扬州很对他的胃口,没容蔡懋德把话说完,他立即帮了自己的儿子一把。
“那就这样吧,老大人英明!”周虎臣太激动了,他赶紧继续跟上,这个便宜老爸今天算是给力到了极致,竟然知道了就势而为。
“我什么时候...好吧,就这样吧!我派使者去南京,我们先去扬州也好。”
父子二人同时这样,被yīn了一道的蔡懋德没办法了。他算是明白了,这周遇吉父子算是认准了扬州,不进入扬州誓不罢休,他阻止不了,还不如同意,免的有了隔阂。
lt;/agt;lt;agt;lt;/agt;;
第162章 竟然还有一个超级盟友
【感谢;小丫头MC和紫檀竹两位书友的打赏!】
在凤阳府境内继续东进,随着距离长江越来越近,视野中的稻田、河流越来越多。
江南是水乡,这里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道路,可惜,这些道路都很狭窄,就是官道同样如此。十几万人加上庞大的车队,在这样的道路上拉开了很远很远,仿佛望不到尽头。
没有一个人脱离这支队伍,队伍中的人除了很稀奇的观赏周围的村庄和田野,这些人规矩的让周围百姓跑了出来。虽然仍旧有些害怕,但百姓很快明白过来,这支朝廷的队伍纪律森严,不会给他们任何伤害。不久之后,甚至有一些孩子胆大的靠近了那些威武的骑兵,但这这骑兵并没有驱赶他们,还露出了微笑。
这样的朝廷军队太少了,在这江南一带只有一支队伍有这样的纪律xìng,这支军队的将领很跋扈,很不给人面子。但这个的优点同样明显,从不扰民,对百姓非常好。这个人叫黄得功,他现在被封为靖南侯,驻军在仪征。
黄得功是一个标准的武夫,粗鲁无文,一旦对事情不满,他激动时会得诏纸后对着使者大骂将之撕裂。然而黄得功忠义出于天xìng,别人每次以国事相规劝,他都会委屈自己来妥协,而且不止一次这样。
这就是黄得功,周遇吉曾经的京营搭档,也是无话不说的好友。
身后的周字大旗在高高飘扬,斥候们的jǐng惕xìng稍稍降低,这里完全属于大明,十几万的队伍太庞大了,受到攻击的危险xìng很低。
斥候大队的前面好像有人,也就是两三里的样子,恍惚间,斥候首领抬起千里镜。
不但有人,还很多,足足几百身穿明军服饰人,为首的还是一名高级将领,这个人满面浓须,很是威武。这些人占据了前方的官道,不过,这些同僚好像没有威胁,因为谁也没有戒备,所有人都在马下,武器都收的好好地,好像在官道上等待着什么。
尽管没有什么威胁的意思,但斥候不敢懈怠,几人开始上前,两名斥候则赶紧回去禀报。
斥候距离这些人越来越近,当接近百步之内,对方的浓须将领一声大喊:“可是山西周帅的军队,回去禀报你家大帅,就说黄闯子在此!”
看来是熟人,斥候首领好像还认识,他赶忙回身叮嘱一番派人速速回去禀报,这名斥候首领翻身下马。
这名斥候首领规规矩矩走过去,在距离这些同僚还有十几步的时候,这名骑兵首领直接单膝跪地:“山西总兵官周大帅麾下斥候百户刘玉山拜见黄帅,属下已经派人通禀我家大帅,请黄帅稍后!”
“哈哈...怎么也想不到萃庵会来江南,能够在此相聚,不胜快哉!”为首的大将哈哈大笑,随后好奇地问:“刘百户请起,你竟认得本帅,你是京营老兵?”
刘玉山起身抱拳:“属下曾在大帅手下做过斥候,可惜大帅不记得属下了。”
“哦...”这名为首的大将正是黄得功,不记得一个曾经的小小斥候不算什么,可在这个时刻,有些尴尬,黄得功赶紧转移了话题:“这身衣服很怪,刘百户如何得来的?”
“回禀大帅,这是我家少帅给定做的泡丁甲,里面镶有钢片,一般箭支很难shè穿。”刘玉山很恭敬的照实回答:
黄得功继续问道:“好东西啊!原来是小虎搞的,这个小老虎也来了吗?”
“回大帅,我家少帅也在后面,一会儿就到。”刘玉山赶忙回答:
“好,我去迎一下萃庵。”黄得功是一爽快的人,嗓门很大,做事更是不拘小节。一天前他得知周遇吉来到了江南,还带着大量士兵,所以才跑了过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时间不长,不但周遇吉父子来了,还有一位文官相陪。
黄得功根本没有把这位明显级别不低的文官看在眼里,他大步上前,首先对着周遇吉就是一拳:“你这厮,竟然跑来江南,以后由我来罩着你吧!”
周遇吉在笑,笑的胡须乱颤:“虎山兄别来无恙!这位是山西蔡抚院蔡老大人。”寒暄后,周遇吉赶紧介绍。
黄得功抱拳躬身一礼,蔡懋德听说过黄得功,这是一位骁将,虽然礼节有些差,但也算是一位名将。所以蔡懋德也不敢怠慢,他赶忙回礼。
终于轮到周虎臣了,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周虎臣直接跪地:“小虎拜见伯父,伯父一向可好!”
这个大礼黄得功受的理直气壮,他站在原地连免礼都省了,施施然,他开始欣赏这个有名的京中虎。原因很简单,这个周虎臣在几岁的时候曾经很多次骑着黄得功的脖子逛街。
在周虎臣的记忆中,这个黄得功是唯一在酒量上可以和自己的便宜老爸一较高下的一位,至于作战,两人如出一辙,总是身先士卒。黄得功善使双鞭,每战总是冲在最前面,劲疾若飞,这就是“黄闯子”这个绰号的由来。
终于欣赏够了,黄得功伸手拉起周虎臣:“这身板长得,了不得,又是一员虎将啊!”
周虎臣现在长得太高了,他比已经很高大的周遇吉足足高了半个头,在这些人中鹤立鸡群,长期的在军中使得他强壮的就如同一个小牛犊,属于实至名归的一座铁塔。
微笑,笑的白牙露了出来。周虎臣太兴奋了,这次算是来对了地方,这个黄得功是绝对的自己人,而且周虎臣知道他绝不会背叛国家。得到这样可靠的超级盟友,他做梦都应该笑。
众人寒暄已毕,在黄得功的建议下,周遇吉和蔡懋德简单交流,他们决定先随黄得功去仪征休整两天。
看着身后庞大的长龙队伍,黄得功激动的不停指手画脚,一直都在询问什么。这可是几万周遇吉的军队,他已经知道了周遇吉部在宁武关和雁门关阻击李自成军的战绩,加上以往周遇吉的骁勇善战,几万周遇吉的军队是什么概念?
黄得功的想法和周虎臣其实完全一样,有这支强大的军队来江南和自己作为盟友,他做梦都会偷着笑的合不拢嘴!
;
第163章 谁管得了我
黄得功是一个跋扈的人,而且非常跋扈。
他可以当着朝廷宣旨官直接掀桌子,可以大声嚷嚷自己的各种不满,但是黄得功绝对不会对敌人妥协,更不要说投递叛国。这是一个随xìng的人,屡屡的闹脾气属于天xìng使然。在明末的这些大将中,他和周遇吉的军队是最敢于作战,也是军纪严明的队伍,而在后来,随着黄得功的牺牲,他的军队才投靠了满清。
真实的历史上,江南有兵力最强盛的四镇,而在这四镇中,黄得功是唯一被留在长江防线内的军队,这足以说明皇帝对黄得功是完全放心的。在清军攻占南京的时候,南京城的官员勋贵纷纷投降时,弘光帝朱由菘逃跑,第一个投奔的人就是黄得功。
黄得功现在驻守的仪征距离扬州只有四十里,这个仪征是一个好地方,仪征西接南京,东连扬州,南濒长江,与镇江隔江相望,北部与安徽省滁州天长市接壤,这是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地。历来经济发达,人文荟萃,古有“风物淮南第一州”之称,是这个时代重点的商业城市之一。
这个仪征不缺粮饷,加上黄得功军纪森严,百姓见到十几万大军到来,除了看热闹,竟然没有人害怕。看来黄得功很有民心,这也算在官军中属于头一份。
在黄得功手下的帮助之下,庞大的队伍经过了很久才安置妥当。
老友谋面,加上在这非常时刻,一顿欢迎酒宴自然难免。黄得功是一个厚道人,很多周遇吉手下将领都认识,他几乎把周遇吉军中的百户以上将领全部请到了仪征城内,随行的还有许多他手下的重要将领,那些跟随周遇吉而来的文官当然也不能怠慢,无数的文官武将就这样蜂拥到了仪征城内。
文官和武将不是一个概念,酒宴自然要分开,无论何时,武将都是豪爽的,文职官员在公众场合则要讲究一个持重。酒宴还是武将们最痛快,酒喝如同鲸吞,菜吃的满嘴流油,讲究的就是一个痛快。
开始推杯换盏,酒桌必须互相礼敬,要有上下尊卑,黄得功和周遇吉所在的酒桌都是双方最高阶的将领。周虎臣是晚辈,他不能和自己的父亲同席,所以被安排在了另一桌。
酒酣面热之际,周虎臣跑了过来。
这是礼节,周虎臣不但要敬黄得功,还要和他的手下将领互相结识。周虎臣当然要和这些将领认识一下,以后互相扶持的地方很多,这无疑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时刻。
周虎臣首先敬过黄得功,痛快的干掉杯中酒,黄得功开始说介绍:“这是周帅的长公子小虎,大名虎臣,字炳翰,这可是有名的京中虎,大家不用客气,小虎是我扛着长大的,都来喝上一杯。”
周遇吉的长公子,大家都要给足面子,除了黄得功和周遇吉,所有将领都站起了身。
“这位是田雄田副将,这位是参将马得功,这位是......”黄得功开始一个一个的介绍自己的手下。
好吧,这首先介绍的两位周虎臣有印象,还很深,应该说是另一个记忆中有印象很深,这两人都是叛将,后来还捉住了弘光皇帝送给了建奴去邀功。
不过,这两位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做叛将了,有周虎臣在,这两位想要做叛将恐怕很难。
酒足饭饱,筵席终于结束了。
酒喝得最多,黄得功和周遇吉都满面红光。回到营中,与众人拱手寒暄道别,黄得功自然还要和周遇吉促膝长谈一番。
两人谈的肯定是军国之事,作为直系晚辈,周虎臣也不用客气什么,他坐在一旁开始旁听。
既然周遇吉来到了江南,就要对新朝和时局进行了解,黄得功自是知无不言,他开始对朝局和兵事部属进行详细的诉说,周虎臣端着杯茶一直未曾插言,他只管竖着耳朵进行了解。
马士英果然上位了,而那些东林君子好像在朝堂现在还算混得不错,显然,这个马士英这时还没有与这些东林人士彻底撕破脸皮。而弘光朝的四镇则是驻守在地方,黄得功进封为靖南侯、高杰为兴平伯、刘泽清东平伯、刘良佐广昌伯。黄得功驻真州(仪征)、刘良佐驻寿州(今寿县)、刘泽清驻淮安,高杰驻瓜州,现在好像去了徐州。世守武昌的左良玉虽然没有参加定策,但他兵多将广,也进封为宁南侯。
在黄得功的口中,周虎臣知道,这四镇的兵力和战斗力以黄得功和高杰最强,而且,黄得功和高杰之间还有一些芥蒂。
很快,黄得功就有些幸灾乐祸的说起了高杰的事情。原来,高杰受命安顿家口于扬州城外然后统兵北征徐州。可是,高杰贪图扬州富庶,要求将家口安置于城内。扬州的百姓见高杰部下士卒在附近村庄到处抢掠焚杀,“烟火蔽rì”、“僵尸遍野”,纷纷罢市登陴,不让高军入城。高杰恼羞成怒,下令攻城。扬州进士郑元勋从中调停,同高杰面议只让官兵家眷安置城内,不在城内驻军。不料扬州百姓群情激愤,当场击杀了郑元勋。负责江北防务的督师大学士史可法亲自跑到扬州城外的高杰军营里,婉转劝说。这个高杰对史可法极端不信任,最后,经过反复磋商,把扬州附近的瓜洲作为高杰军家眷的安顿之地。
朝堂的事情现在没有办法理会,也左右不了任何事,周虎臣对这位名扬后世的史可法有些感兴趣,因为他要去扬州自然难免和史可法打交道。
“伯父,史阁部现在在何处?”周虎臣插了进来:
“史督师负责整个江北防务,谁知道在哪里?”黄得功对被排斥出朝堂的史可法看来没有什么特别尊重,他这个从龙之臣实际上是马士英的人。
“那伯父,我要去扬州会怎么样?”周虎臣果断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黄得功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若是萃庵带军去扬州,恐怕会让扬州的官员和百姓开城相庆!以萃庵大胜李自成和力战建奴的威风,扬州人恐怕会疯狂吧!”
黄得功根本就没提什么周遇吉进入扬州的军纪问题,他和周遇吉属于一类人,他们的军队和高杰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百姓最重要,甚至比那些官员重要,这是天经地义,劫掠百姓的事情根本想都不要想。
“那就去扬州,和伯父的大军正好较近,也算有个照应!”周虎臣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朝廷那里怎么说,总要有说法......”
“只要扬州欢迎,谁管得了我?我进了扬州,谁还敢把我轰出来不成?”周虎臣一撇嘴:
“果然是京中虎,霸气!扬州不错,伯父支持你!”黄得功算是明白了,他的所谓跋扈弱爆了,这位才是跋扈,完全无视那些什么规矩,就是一个标准的先下手为强,先斩后奏的典型。
;
第164章 需要赌一把
【感谢;错花心和血sè狼庭两位书友的打赏!】
扬州城区位于长江与京杭运河交汇处,京杭大运河正好纵穿腹地。
这座城市被运河所包围和分割,使舟船成为rì常生活的一部分。扬州城的繁荣从来就和大运河息息相关相干,这几年中原战乱,粮米盐铁的调集更加频繁。大运河上千帆竞过,无数升斗小民依靠这条运河为生,和外面的刀兵战火相比,扬州恍如世外桃源。
扬州,因地处海上丝绸之路北上赴京的咽喉重地,至唐代,发展为东南经济中心。举足轻重得天下三分明月,扬州便占二分!“万商rì落船交尾,一市chūn风酒并垆”,扬州的繁荣市场被刺激得极其火爆,各界人士纷纷“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都来干吗?李白诗云:“玉瓶沽美酒,衔杯大道间。”
这就是富饶、美丽,并且具有历史影响的扬州。
历史围绕扬州而展开的军事冲突很多,它是缘于江淮地带在战略上的重要xìng。在每一段王朝的历史开始,每当分裂期间,江淮之间往往就会成为一道边界。扬州位于南北交通要道上,因而在王朝冲突中就成为一个可能的军事目标。占领这座城市,对于北方的势力而言意味着可以很容易到达长江,对于南方的势力而言则是长江的有力屏障。在和平稳定时期,这座城市同样可以成为重要的行政中心。作为一条地区间交通贸易线路,尤其是作为每年南方漕粮北运的线路,大运河使扬州变得极为重要,因为它是运河上的一个重要港口。
扬州城内熙熙攘攘,人流穿梭不止,这个富饶美丽的城市丝毫没有受到北都失陷的影响,仍旧在继续着它的繁华。
一行十余人毫无阻碍的进入扬州城,虽然有些特殊,但守门的门卒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上前阻止和询问。这一众人不是衣饰特殊,而是身材,除了一位身穿读书人衣服的老人,其余人无不高大强健。尤其是一个青年,高大健硕的令人侧目,走在这江南之地的街上,绝对是鹤立鸡群。
扬州现任的知府是马鸣騄,这位山西人曾经在京师任吏部主事。他和蔡懋德很熟,两人年龄差虽不大,但马鸣騄是蔡懋德的晚辈,而且,马鸣騄对任劳任怨的蔡懋德一直是恭敬有加。
看着门子递上来的名刺,马鸣騄没有犹豫,直接迎出了自己的知府大门。
看着身穿一身平平无奇衣服的蔡懋德,马鸣騄直接躬身一礼:“云怡先生竟来了扬州,学生不胜荣幸!”
蔡懋德伸手虚扶,他的官职比马鸣騄高的太多,加上马鸣騄属于晚辈,他这叫坦然而受。
“建章别来无恙,来,看看可认识这位?”建章是马鸣騄的字,寒暄一句,蔡懋德伸手示意。
看着眼前的浓须大汉,这个人很面熟,...马鸣騄想起来了:“周...周萃蓭......”
马鸣騄曾在京师吏部任职,和周遇吉打过交道,接触不多,但认识。马鸣騄有些懵了,蔡懋德和周遇吉在山西强力阻击李自成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怎么突然到了扬州?
大门前显然不适合接待客人,与周遇吉互相施礼,一众人进入了扬州知府衙门。
宾主落座,蔡懋德伸手指向周虎臣:“这是萃蓭的长子小虎,大名虎臣,字炳翰,名扬京师的京中虎!建章一定听说过。”
周虎臣起身,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小侄见过马大人。”
“耳闻已久,小虎不必多礼!”作为曾经的京官,马鸣騄怎么会不知道京中虎,只是不曾见过罢了。
下人上茶,马鸣騄赶紧问:“早已耳闻先生与萃蓭在山西大挫贼寇李自成,先生怎来了扬州?”
蔡懋德微笑着回答:“山西死地而!焉能长久,于是老夫与萃蓭就率领十几万众来了江南以图大业!”
山西距离这江南的扬州两千余里,蔡懋德说得轻松,可想想十几万人转战两千余里。马鸣騄不得不佩服啊,两千余里的路程,十几万人来到江南,好大的手笔,这一路的消耗简直难以估量,加上路途中未知的危险,这些从山西来的人真的很了不起。
“先生此举学生佩服!”
端起茶杯,蔡懋德润了润喉咙,随后目光灼灼的看向马鸣騄:“十几万众,八万无敌之士,这些将士昔rì曾一千人大胜建奴几万大军,曾让李自成这个贼寇的几十万大军在山西铩羽而归,这扬州,可有老夫与儿郎们的容身之所?”
这太直接了,蔡懋德毫无委婉的提出了条件,并彰显了这支军队的战斗力。
马鸣騄已经有些傻了,他张着嘴久久不语。
这是激动,是震惊。能够战胜李自成的几十万大军,这些将士来驻守扬州,谁还能战胜扬州?马鸣騄这无疑是在做梦一样。这是周遇吉的军队,不用考虑军纪的问题,唯一担心的只有粮饷,对了,还有......
“是朝廷如此安置?先生已知会了陛下和朝廷诸公?还是史阁部的......”马鸣騄终于清醒过来,蔡懋德和周遇吉来扬州他巴不得,可这还需要朝堂诸位阁臣和督师江北的大学士史可法的认可才行,需要一份指令。
蔡懋德根本就不提什么指令:“老夫刚刚来到江南,现在儿郎们驻留在仪征,由黄帅在照应,老夫准备不rì去南都谒见新皇,老夫喜欢这扬州!”
你喜欢可以,可这不是让人为难吗?
马鸣騄开始头大,没有史可法的军令,没有朝廷的允许,让蔡懋德和周遇吉的军队进入扬州,自己怎么承担责任?蔡懋德很霸道,可是马鸣騄不能得罪蔡懋德和周遇吉,这不仅是长辈和尊重的问题,蔡懋德已经点明了,山西来的十几万人在仪征,这说明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这十几万人是黄得功的的盟友。黄得功已经很强大了,加上这些更加强悍的山西将士,这整个江南一带,是无敌的,马鸣騄怎么惹得起?
很久很久,马鸣騄都没有回应。
蔡懋德微笑,周遇吉面无表情,周虎臣规规矩矩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不是办法,无法拒绝这种无敌的诱惑,决定的...有些艰难,毕竟有可能耽误自己的前途,有风险,但马鸣騄也知道,扬州早晚要成为战场,扬州需要一支强有力的军队来守卫。
犹豫了很久,马鸣騄终于还是开口了:“先生...若是来扬州,这样吧,两淮盐运使杨显名大人与推官汤来贺与学生相交甚厚,可否......”
蔡懋德微微颔首,这个马鸣騄很有官场经验,对于这种诱惑,他在曲线救国,等于是准备来一个集体捆绑,毕竟军队需要大量的粮饷,马鸣騄需要和两淮盐运和扬州推官达成一致,这大有赌一把的意思。有黄得功做后盾,加上这些山西雄兵,这等于是要先斩后奏,反正进入扬州别人也就没办法了。而朝堂之上,有了蔡懋德和周遇吉,加上黄得功作为奥援,估计谁也对扬州的这些官员无可奈何。
两淮盐运使全称为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两淮盐运使掌握江南盐业命脉,向两淮盐商征收盐税,下辖淮安分司,泰州分司等。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的衙署就在扬州城内,这是一个超过扬州知府的存在。
在扬州府的官员中,知府并不重要,居于盐运使之下,后者实际掌管着两淮盐政,还有越来越多的其它各种地方事务。作为盐政中心,扬州受到其腹地内盐产区和销售区之间的关系的制约,这种关系对该城和整个地区都有影响,对于国家的经济、文化和伦理事业来说,盐业贸易的重要xìng与土地等同。
既然要绑,就要把两淮盐运使绑过来。杨显名是两淮盐运使杨振熙的字,这个杨振熙是浙江嘉兴人,属于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蔡懋德是苏州府昆山人,他曾在杭州做过推官,和杨振熙有过接触。至于扬州推官汤来贺,这个人不认识。
lt;/agt;lt;agt;lt;/a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