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绝对实力
众家丁见李开国抢先动手,那里还等待下令,当下齐声发喊,和官兵们干了起来。只是大部分的人手都围住了李开国,和官兵们不过是虚应差事而已。
冯国用心中焦急,大吼道:“快、快,冲上去保护大人。”他不叫还好,这一叫登时便有数名家丁朝他砍来。其他的官兵虽也有奋勇之辈,但被几倍之敌包围,抵抗已经颇为困难,那里又能帮到李开国。
冯国用手中一把刀使得是泼水不进,不过却也只能将将保住自已,眼看着李开国被围得严严实实,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李开国一声怒吼,一道匹练般的寒光从重围中透出来,这一刀大回环竟然腰斩了十余人。冯国用瞪大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有分辨出是不是幻觉,又是一刀大回环,七八个家丁被腰斩。
就这两刀,李开国身周二丈之内,再无活人。
此时李开国双眼血红,已经杀起了xìng,眼中黑线乱舞,鬼哭长柄大刀顺着黑线不住的斩出,每斩必定收割人命,只是顷刻之间,李开国竟已经连杀三十余人,被腰斩者二十多人,只有几人是被斜斜劈开,立时毙命。
这几刀实在是太快了,围住李开国的家丁们根本就没有来的及动刀子,只是眼前一亮,便觉得身体一凉,随即剧痛袭来,这才发现上下半身分家了。被腰斩之人一时间是不会死的,因此大声惨呼者到处都是,直若进了十八层刀锯地狱。
得势怎会饶人?李开国不等众家丁们上前,瞧见那里人多,疾步前冲,浑不管有多少长刀在等他,数条长长的黑线便是一众家丁们通往地狱的通道。
什么叫虎入羊群,什么叫摧枯拉朽,什么叫势若破竹,什么叫心如冰窟。以范宗权为首的士绅们短短几瞬便明白了这些词语的真正含义。
他们站的高,望得清,那李开国冲入家丁群中如同杀鸡屠狗一般轻松,遍地半截的人体,大片大片的鲜血,满地的肚肠,这些养尊处优的士绅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其中大半的人,连杀鸡都没见过,更何况杀人了。
这刺激的场景一入目,登时就全吐了,其中也包括那个自以为算无遗策的范宗权范诸葛。殊不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yīn谋都是纸老虎。
楼上吐得昏天黑地,楼下的杀戮却已经快要完结。二百余家丁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是刀最快的,也不过才砍了十余刀,受伤的连官兵算上也不过是数十人而已,一个都没有死。但是李开国却已经杀了六十余人,战损比已达百分之三十。别说是一群家丁,就是满清鞑子超过百分之二十的战损,也已经达到崩溃的边缘。
因此这些家丁们那里还顾得上围攻官兵,当场便有一半以上的人脑子空白,另一半的哭爹喊娘的逃走,长刀扔了一地。
这些家丁一逃走,原本等死的官兵们登时jīng神大振,这群兵痞们虽是没有大用,但个个都是见过血的,倒比家丁们还勇敢些,此时一见李开国将家丁们杀散,痛打落水狗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一个个奋勇当先,除了重伤不能动的,其他所有的官兵跟在家丁后面追杀而去。
冯国用一刀砍死一个yù逃走的家丁,看着停下斩杀的李开国,他连杀六十余人,居然连一声急喘都没有,只有满身的鲜血。
冯国用急奔上前,叫道:“大人,您没事吧。可有伤到?”
李开国咧嘴一笑,道:“无妨,老子连根毛都没掉,你去指挥一下,将这群胆敢造反的家丁全数杀了。”
冯国用仔细打量一下,见李开国身上确无伤口,身上的鲜血都是别人的,这才放下心来。正待要走,李开国又道:“传我的命令,只准追杀刚才造反的家丁,不准私入百姓家中,如有违者,就地斩杀,无需报我。”他这是忽然想到,如果按照第一条命令不加约束的话,只怕这些官兵比攻进城的乱匪还可怕,那老百姓可就糟糕了。
冯国用一怔,随即心道这李大人虽是年轻,却十分的仔细,知道爱惜百姓,正是成大事之人,当下心中欢喜而去。
临去之时,他瞟了一眼还在酒楼上狂吐的士绅们,还有不住传来尖叫的女子声,刚刚还是热闹的酒楼现在如同一座坟墓一般,透着一股子死气。
李开国却也不进酒楼,他伸脚在一顶软轿上一踢,足有百十斤的四人抬小轿“嘭”的一声落在酒楼门口。他挥刀横削,如刀切豆腐一般,将轿子上半身削去,露出轿座,大马金刀般的坐了上去,如同一个寂静的死神,等待着收割从酒楼里出来的人命。
此时酒楼里已经乱成一团,但吐啊吐的,总有没东西吐的时候。等到遍地都是污物,满楼都是酸腐气息的时候,胆汁都快吐完的士绅们总算是回过神来。
有胆大的望见楼下只剩下满地的死尸和如同死神一般的李开国,登时为自己的命担心起来。
“范老爷,范诸葛,这可怎么办啊。”这是没了主意的。
“天哪,天哪,这……这……他不是人,这么多人……这么快……都死了……我也会死啊……我不要死……”这是歇斯底里的。
“快、快,快去请张大人来。”这是病急乱投医的。
“找张大人也没用,如果张大人能行,又何需咱们出手。”这是自视甚高的。
“哼,我等都是士绅,他还能把我们都杀了不成。”这是嘴硬的。
“你没看到左家一百余口人都被杀了?他就是个杀人的魔王,吃人的妖怪,我怎么被猪油蒙了心,敢算计他……”这是后悔不迭的。
“要不,我们投降罢,多给他些银子,他肯定不会计较的。”这是相信钱是万能的。
一群脑满肠肥的家伙们乱成一团,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
“咦,你说,他为什么坐在门口不进来?难道是怕了我等。”不知道那个脑残的叫了一句,登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对、对,肯定是怕了我们。”有人使劲的道,希望这就是现实。
士绅们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木头,也不管这根木头能不能救得了他们,就算不甚合理,但一个个都往这上面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们都叫人杀他了,他还不上来杀我们,不是怕了我们还是什么?
当下便有人叫道:“走,走,咱们一起下去,谅他也不敢动手,赶快回家。”
又有人道:“下去了,咱们是不是赔个罪,说些好话。”此言一出,登时便有数人随声附和。
都道:“是极,咱们多说软话。”
有二愣子的不忿的道:“哼,赔罪?不过是一介莽夫,怎能当得起我等赔罪,应该给我们赔罪才是。”这话一出,周围便有几人上前,掏出手巾,将他的嘴堵上。
这当口,能逃得过杀身之劫才是当务之急。如果不是瞧着大家都是乡里,有狠毒的士绅就打算在他肚子上捅刀子了。你想死不要紧,不要拖着大家伙和你一起死啊。
当下数十士绅都眼巴巴的看着范宗权。虽然他的yīn谋失败了,但的确是他们中最聪明的,此时也只能靠他拿主意了。
范宗权咬着牙,满肚满嘴都是苦水,他没有想到,万无一失的计策居然失败了。这不是他算计上失败,而是没有想到李开国如此厉害,杀那些看起来是jīng锐的家丁们如同杀鸡宰羊一般。
至于李开国为什么不上楼来杀他们,范宗权不是真的脑残,说李开国怕了他们,所以不敢上来,必定是有其他的缘由。
到底是什么呢?要钱?还是要命?范宗权的脑子从没有转得如此之快,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暂且没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李开国要杀他们,就不会坐在酒楼门口堵门。只要上来挥挥刀,这里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他想得脑子都快炸了,也没有想出是怎么回事。但士绅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定定神,说道:“别急,让老夫想想。”
这一想便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酒楼上静悄悄的,没有人敢打扰他的思路,只是人人都觉得度rì如年。
就在这时,大队的官兵开了过来,郝喜一马当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人还没到,马屁先到了,“有我郝喜在此,谁敢伤害大人。大人莫怕,小的带人来了。”
他跑得两眼昏花,口中乱叫,却是没有看清场面,待得定一定神,不禁吓了一跳,酒楼前除了李开国和一地死尸,就没有一个活人。
李开国终于站了起来,对着郝喜勾了勾手指头,郝喜赶快上前,道:“大人没事吧,小的得了信,就带人赶来了,听大人吩咐。”
李开国淡淡的道:“你带人将酒楼里所有的人全数锁拿,不管是什么人,一个也不准走漏。”郝喜大喜,这不是让他立了大功了吗?立时大声应是,带着官兵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
登时酒楼里一片的嘈杂,这回到省事了,范宗权他们也不用发愁李开国为什么不上楼杀他们了。有的人这才省过神来,这分明是怕他一个人不能把他们全都抓住,所以才堵门的。
这时候才有人被逼急了,想着要跳楼逃走,可是已经晚了,楼下围了一圈,那里还能逃得掉。
第十七章 赶尽杀绝
李开国的确是这个心思,他吸取了在左家的教训,生怕这次又让白莲教将人救走了,斩草要除根这句话他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一定会做的。
郝喜虽然喜欢拍马屁,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士绅们,抓他们就如同捆小鸡一样,连同酒楼里的jì女、掌柜、小二等一并捆了出来。最让李开国意外的,居然在人群里见到了张教授。
张教授如同被人强jiān了一般,披头散发,浑身都是污物,而且衣服乱糟糟的,一脸的惊慌失措。见到李开国看到了他,吓得直往人群里躲,一边躲还一边尖叫,声音尖得如同妇女一样。
cāo,李开国听不得这么变态的声音,手中鬼哭大刀脱手飞出,一刀捅进张教授的胸膛,这一刀从前胸直通后背,扎了个对穿。张教授的眼睛如同死鱼一般大睁着,喉中荷荷有声,吐出一口血沫,死了。
一群士绅眼见着张教授就死在眼前,心胆俱丧的他们也都尖叫起来。有几个似乎有心脏病的,脸sè青紫的倒在地上,眼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李开国大怒,吼道:“有再敢尖叫者,立斩。”这吼声巨大,立时便震住了士绅们,个个紧闭双唇,没有人认为李开国是虚言恐吓,他是真敢杀人……。
郝喜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将鬼哭大刀拔了出来,将刀身上的血在张教授身上擦干净,这才拖着大刀给李开国送来。
这刀太重,郝喜拖到李开国身边时已是累得气喘。李开国接过大刀,挽了个刀花,皱眉道:“你身体也太差,要好好练练。”
郝喜难得脸上一红,他可从来就没好好练过身体,被李开国一说,居然有些羞愧。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以他脸皮的厚度,脸红?那是二十年前小时候的事了。
不知不觉中,郝喜越来越敬佩李开国了。不为别的,就李开国这一身的武力,就让郝喜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且李开国杀伐果断,为人狠辣,不惧权贵,从一个无名小卒两rì间便掌控整个高密县城,这让郝喜将李开国当成神一样崇拜了。
因此只是一句普通的责备,郝喜居然羞愧了。他连连应是,打定主意从明天起要打熬身体,不能让李大人瞧不起。
李开国古怪的瞧着郝喜,忽然觉得这家伙有些忠心,有件事倒是也能交给他做,如果做得好,他不介意给这个马屁jīng一个机会。
李开国招了招手,让郝喜近前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郝喜原本红润的脸变得有些发青,但听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带了一队兵,径自去了。
李开国满意的笑了笑,下令将所有士绅全数押至县衙门口。过不多时,便来到县衙门口。
跌跌撞撞的范宗权一路上脑袋就和糨糊一样,乱成一团。平时和人做生意,出主意yīn人那是脑袋一转,七八个主意有都有了,可是现在,他想来想去,发现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个的有点靠谱的办法就是苦苦哀求,求李国能饶他一命。但能不能活全靠对方怎么想了。
他不知道,就是他们所知的李国这个名字都是假的,真名叫李开国的xìng情他又怎么能知道?知已不知彼,难怪算计失误。以这两rì李开国在高密县城里做的事情,十有十他们是别想活了。
我……我……,范宗权在心里哆嗦着,想要大哭一场,但却不敢出声,只是无声的流泪,而在他的身边,士绅们都在小声的哭泣,一群四五十的男人,居然都像几岁的顽童一般,眼泪流个不停。
泪眼朦胧中,范宗权忽然看到县衙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身后还带着一队兵,看着有点眼熟。他连忙挤一挤眼,让眼泪流出,视野清晰起来,那不是张大人吗?
“张大人,救命啊,救救我吧。”范宗权忍不住的大叫着,他求救声之响,就连自已都吓了一跳。
他这一起头,所有的士绅们都叫起救命来,就连jì女们也都娇滴滴的一口一个,“张大人,救救奴家。”“张大人奴是红茑啊,您快放了奴吧。”
张县令铁青着脸,根本不理会范宗权他们,叫道:“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手下的兵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将老夫硬拉出来。”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
李开国根本就不理他,问道:“县衙里的捕快呢?”
一直站在张县令身旁的郝喜回道:“小的生怕他们不长眼,连同县令大人的家眷,都被小的押在后院了,派人看着呢。”
李开国点了点头,说道:“你派人催一催冯队正,人杀得差不多了就去抄家,明天天亮之前,今晚所有谋逆之人的家要全都抄净。这里留三十个人,你也去帮忙罢。”郝喜这回得了美差,本来擅抓县令的紧张飞得无影无踪,留下三十个官兵,喜洋洋的抄家去了。
一听到要抄他们的家,士绅们哭得如同死了全家一般,口口声声的求张县令救救他们。他们只求张县令,却没有一人敢求李开国,他们害怕不求还好,一求只怕当场就会毙命,可见李开国杀人魔王的形象有多可怕。
李开国似笑非笑的望着仍是一脸铁青的张县令,淡淡的道:“张大人,你没听到他们的求救声吗?难道张大人不准备为他们求情?”
张县令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着,他没有想到,这个李国下手居然如此之快,本来他以为李国还要靠他弄一个真正的出身,不敢对他怎么样。
那里料到这个李国心黑手狠,虽然他处处相让,处处示弱,就连左家一百余口在他的县衙门前变成了碎肉,他都装作不知道。就是这样,也没有打消李国对他的杀心。
求情?为谁求情?为士绅们求情?他自身都难保了。他这时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落到这个场面,还不如一开始就搞个鱼死网破,也好过现在没有一丝生机。
“李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张县令干哑着声音说道。
李开国脸一板,叫道:“不是本官要做什么,而是朝庭指派本官铲除叛乱。”说着手中鬼哭大刀指向张县令,狞笑道:“你要为叛乱者求情吗?难道你是同谋?”
张县令大惊,连忙道:“本官不是同谋,他们做的事情本官全不知情。李国,本官年纪大了,现在就想告老还乡。看在老夫一把年纪的份上,你就放过老夫吧。”
李开国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到,这个张县令开头这么强硬,现在却转得这么快,一下子就求饶了。这是缓兵之计吧,李开国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对于当官的来说,装孙子那是拿手好戏,翻脸如翻书也没有什么惊奇的。
“不是同谋?那怎么有人招认你是同谋?”李开国大声道。
说着一指那群士绅,“谁要能出面招认张县令意图谋逆,本官做主,饶他全家死罪。”
他话音刚落,脑子转得最快的范宗权立时就明白李开国想做什么,如同快渴死之人找到了一桶水,范宗权‘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叫道:“小人要告张县令,他勾结乱匪,意图谋逆。还有,就是他想要害李大人,刚才对李大人的不敬就是张县令出的主意,他想杀了您,好让乱匪能够攻进城来。大人,您快杀了他,小人能为您做证,所有的士绅也能为您做证啊大人。”说着连连叩头,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他脑袋转的快,立刻编出了谎言。其他的士绅也不是笨蛋,能够有这么多银子的,那一个不是心黑如墨,此时只要污陷张县令谋逆就能活命,那就污陷罢。只要留得命在,别说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是皇上在此,这些无良的士绅也敢污陷。
于是一个个都叫了起来,有的说就是张县令带逼着我们要杀李大人的。有的说就是张县令亲自为乱匪带的路。还有的说张县令已经投降了鞑子,想要叛国。最离谱的有人说张县令想做皇帝,因此要陷害大明的忠臣李大人。
就连酒楼掌柜的和小二也都乱叫,说张大人在酒楼里密谋要造反,他们亲耳听到的。jì女们也娇滴滴的一句一个谋逆,反贼的往张县令头上抹黑。
一时间张县令是千夫所指,人人唾骂,气得张县令双眼暴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恨不得冲上前去,把这群污陷他的畜牲一个个掐死。他却忘记了,自已以前在审案时没有少做污陷别人的事情,此时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李开国则是哈哈大笑,说道:“给他们松绑。”当下便有官兵将士绅们的绑绳一一挑断。一众士绅们死里逃生,个个都觉得有如重生一般,当下是对李开国连连的叩头,生怕李开国反悔。
第十八章 上船
范宗权却知道其实他们还没有度过危险,不过他此时心中已有定计,说道:“李大人,小的等愿意写下血书,将张县令谋逆之事一一写明,还请大人允许。”他这是要在李开国面前将事情做绝,彻底爬上李开国这条船。
其实他也是逼不得已,左家那一百余口的鲜血还在他们脚底下踩着呢,他不想自己的鲜血也在这里流干。只要是能活命,就算是皇上在眼前,李开国让他去捅一刀,他也会捅的。
李开国惊奇的‘咦’了一声,随即明白了范宗权的意思。他心中冷笑,这群为富不仁的家伙,果然没有任何羞耻忠义之心。
但范宗权要写血书,他到很是欣赏,当下叫人送来纸笔。范宗权接了过来,顾不得满地是带着血迹的青砖,将一众士绅们集在一起,以人背当桌,随手抓过一只手来,放到嘴里狠命的一咬,一位士绅‘嗷’的叫了一嗓子,随即猛力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那手上鲜血汩汩而下,范宗权抖擞jīng神,将毛笔在血上浸透了,左手按住纸张,双腿扎马,那笔尖微微而下,一笔鲜红的字迹便出现在纸上。
这范宗权当真是好文采,好书法。下笔之时竟毫不思索,笔锋厚重,竟是写得一手好隶书。匆匆一盏茶的功夫,竟已经写了数百言。待得最后一笔写完,范宗权只觉得心舒意畅,平生习练书法无数,却无一能与今rì所写之字相比,当真是字字浓重,古风朴朴。
旁边有识货的士绅也是看得忘我,待得最后一笔完成,倒有三四个人同声叫了一声‘好字’。
‘好字’一声一出,登时便显得出奇的静,其他士绅包括官兵和李开国,人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瞧着这几个人,这几个混蛋,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欣赏一封污陷信上的字。
只有张县令默不作声,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绝望了,再做任何事情也不能改变。只有等候李开国的发落。
范宗权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这笔好字,却是用来写一封污陷信。但用它来换命,却也是值了。
当下在最下方签了自己的名字,众士绅也争先恐后的上前签字,生怕没了签字的地方。又按了手印,这才恭恭敬敬的将信呈给了李开国。
李开国却毫不在意,将信随手递给呆若木鸡的张县令,笑道:“县令大人瞧瞧,这里面写的对不对?”
张县令眼睛一扫,以他读书四十余年的功力来说,一目十行完全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上面将他写成勾结乱匪,意图谋反,图谋江山,yù自立为帝……,还没有看完,张县令便觉得头晕目眩,几yù晕倒。
下面的他不用看了,只是yù自立为帝这一条,便可以诛他九族。忽得一股怒气直冲于脑,张县令伸手一撕,便将血书扯碎,张口便要喝骂,李开国一个耳光甩过去,便将张县令打昏了。
李开国收回了手,下令道:“捆起来,把嘴堵上。”当下便有官兵将张县令五花大绑。
李开国转头对范宗权道:“这一份没用了,你再写一份罢。”
范宗权瞧着地上那幅平生最满意的污陷信这就没了,正在心里惋惜。此时听得李开国让他再写一份,连忙答应。一众士绅熟门熟路,又炮制了一份污陷血书,只是这一次换了一个人供血墨,上一个供血墨的脸sè发白,要是这一封还是同一个人放血,便不用李开国饶命了,直接进地府罢。
将再次奉上的血书随随便便一折,李开国便收入怀中,从身后拔出短刀,‘当’的一声扔在地上。
“把刀子捡起来,每人在张县令身上捅一刀,便可回家。如有不愿者,本官绝不勉强。”李开国这句话说的很慢,但森森杀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范宗权大喜,这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一线生机终于来到了。他不及多想,冲上去将短刀捡起,一刀便捅在张县令的肩膀上。
张县令吃得一痛,登时醒来,发现范宗权用刀捅他,登时双眼血红,呜呜乱扭。
但范宗权那里管他,只是用眼瞧着李开国。
李开国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下一个。”
一众士绅如同排队上香一般,排着队往张县令身上捅刀子。尽管每一刀都捅在非要害处,还有几个手上颤抖无力捅得不深。但架不住捅的刀口太多,待得还剩几人,张县令的血已经流了一大滩,头也低垂着,就是被捅,也不象一开始那样呜呜痛叫,如同死了一般。
待到最后一人捅完,张县令身上已经没有血流出来了。一名官兵在他鼻上一试,又听了听心跳,说道:“李大人,张县令已经死了。”
一众士绅听了,个个都暗松了口气,终于快完了。他们那个不是人jīng,如果李开国真要杀他们,又何必搞这一套,明显是要绑他们一起坐贼船,现在就看李开国的了。
李开国抬头望天,天上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也没有风。鼻中闻道的,是一股股的血腥气。他来到大明朝不过两rì,死在他手中的却已近二百余人。
这张县令他本不yù此时就杀了的,奈何老天给的机会太好。乱匪突然围城,自已借势得了守城哨官的位子,本打算一步步慢慢蚕食张县令手中的权力。
但因为匪乱而城门紧闭,高密县城变成了一个不通信息的孤城,更因杀了左家一百余口,致使全城的士绅人人自危,而想要除掉他。为了将全城的士绅绑上他的船,不敢和他做对,李开国不得不借此良机除掉张县令。
这是一石数鸟的大好时机,一众士绅亲手杀了朝廷的命官,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胁迫他们的?虽是大功告成,但李开国还是忍不住无声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实是情势逼人,不得已尔。
但只是一点点的心软,立时便被他抛在脑后,以后的路一步比一步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你们做得不错,本官信守诺言,你们这便回家去罢。”李开国淡淡的道。
一众士绅相互瞧瞧,一起跪倒在地,范宗权痛哭流泣道:“是小人们瞎了眼,得罪了大人。今rì得蒙大人恕罪,实是小人们的再生父母,只是大人抄了小人们的家,以后,小人们想为大人效劳却也没有办法了,求求大人放过小人的家人吧。”说着连连叩叩头。
他们心中个个清楚,到了此时此刻,家产大约是可以保住了,毕竟李开国要用他们,就不会将他们赶尽杀绝。自古以来,就没有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此时哭求,正是良机,给李开国一个免罪由头。
李开国也瞧得明白,但也不能不顺着演一演,笑道:“适才只是一场误会,本官误以为你等与叛逆为伍。既然你们证得清白,本官便收回抄家的命令。只是……”说着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好说。
一众士绅心道,‘来了,果然不让我们放点血,这事摆不平的。’范宗权连忙道:“小人们知道大人辛苦cāo劳,我等合城士绅,愿意捐出五十万两银子,为大人解忧。”他咬了咬牙,一口便开出了五十万两银子的价码,料想李开国听到这个数,定然是心花怒放,他们自然平安无事。
却没有料到,李开国居然连连摇头,一众士绅心中一沉,难道还是嫌少?
范宗权咬了咬牙,颤声道:“小人们再加二十万两银子,孝敬大人。”他拿定了主意,无论花多少银子,也要保住一条命,命没了,有银子又有什么用?只是七十万两银子实在不是小数目,就连国库岁入也不过是二百余万两,这一下便给了李开国三分之一国库的收入,他怎么能不心疼。
一起跪倒的士绅们有几个实在心疼银子的,便想不要命要银子,幸亏旁边有熟知他们xìng情的士绅,抢着把他们的嘴堵上,此时可是要命的关头,不能让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拖着他们一起死。
李开国这才点了点头,他从左家抄出二十多万两银子,其他的珠宝古董什么的还没有算上,但总计估一估,当在三十多万两左右,可见高密县虽小,但士绅们甚富,地主们有钱啊。
这么多士绅,只要他们七十万两银子,倒也不是太多。如果他知道这一下便得了国库岁入的三分之一,就不会这样想了。
李开国微笑道:“也不是本官贪财,只是明rì本官要在城中招兵剿匪,缺了些钱粮兵器,你们看看,谁家能够帮到本官的,本官可以免了等价的现银。”
他这话一出,一众士绅登时大喜,只要能少出银子,出点粮草兵器算什么。当下便有人叫道:“小人家里有三千担的粮食,愿奉与大人充做军粮。”
“小人家有布匹一千,也愿充做军衣。”这是家里有布庄的。
“小人家里有长枪两百……”
一众士绅登时乱哄哄的叫了起来。
李开国大吼道:“闭嘴。”吓得一众士绅个个低头。
李开国一指范宗权道:“你来做个头,每家出多少东西,折抵多少银两,每一件都写折呈送上来。本官有言在先,你们可以稍微提点价,但如果贪心不足,本官手中的大刀也不介意拿你们的头颅来磨一磨刃。”
一众士绅吃得一吓,登时便老实了许多,当下连声道:“不敢,不敢。”这才将范宗权围在中间,小声商量起来。
第十九章 退兵
李开国也懒得理他们怎么商量,吩咐人叫张县令的家眷来收了尸。此时他要稳住这帮士绅,倒也不好对张县令的家眷们斩草除根。
家眷们哭哭泣泣的收尸去了,虽也有人不住的用仇恨的眼光意图在jīng神上杀死李开国,但李开国毫不在意,这些人对他毫无威胁。
一众捕快们也被放了出来,这群该杀的东西们也都是眼尖心滑之人,此时见张县令都死了,个个都跪在李开国面前,口口声声愿意效忠李大人,忠心的只怕连一个都没有。
李开国此时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留他们还是有些小用的,当下摆摆手,让他们起开。一众捕快登时喜笑言开,虽然换了主子,但饭碗总算是保住了。
士绅们还在小声的商量,偶尔还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吵,有几个脸红脖子粗的低声吵嚷,但硬是没敢吼出来。这群没了良心的家伙,碰到了关乎自身利益的事情,谁肯让自已吃亏。
李开国正等在不耐烦,郝喜急匆匆的带着一队人跑过来,奏道:“大人,果然不出大人所料,乱匪们正在逼进城墙,想要趁夜偷城。冯队正已经守在城上了,让小的来通报大人。”
李开国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在这看着他们,本官去瞧瞧。”抛下还在争论中的士绅们,往城门行去。
原来郝喜和冯国用根本就没有去抄士绅们的家,李开国早就悄悄告诉了郝喜要演一场戏。刚才他表面上是让郝喜会合冯国用去抄家,其实是让郝喜去通知冯国用,乱匪有可能趁夜偷袭,让他上城楼查看,有了敌情速速来报。
但在他的预计中,最好的偷袭时刻应该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没有想到这群乱匪没有耐心,天刚刚黑了一会,乱匪们便偷偷逼进了。
上得城楼,冯国用就迎了上来,“大人,刚刚乱匪逼进城墙,属下下令放了一轮火箭,乱匪们见我们有了准备,已经退下去了。”
李开国张目一望,果然城墙外一箭之地上,插着百余只燃烧的箭枝,还有几具被shè死的尸体。
在远方火箭照不到的地方,隐隐传来乱匪们杂乱的声音,忽得听到有人大声喝骂,跟着又有几声惨叫。
李开国心道:“难道乱匪们起了内讧?”他猜的不错,事实上正是如此。
这群乱匪中本来真正的水匪就不多,白天攻城那一战,李开国专捡真正的水匪shè杀,战后乱匪们一清点,居然只剩下六七十名老兄弟,就连二当家的都被李开国一箭穿了胸,剩下的都是裹胁来的乱民。
这让乱匪们的战力一下就损失了近一半多。他们也都清楚,被裹胁的乱民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本来他们一百多人的jīng兵,想要攻城还有点希望,现在只剩下一半的jīng兵,攻城那是想都不要想。
如果不是匪首大哥极力的约束,说夜里偷袭还有希望,许了一堆攻下城后烧杀抢掠、**快活的美好愿景,白天他们就撤了。
就算是这样,水匪们也都不是齐心的。三当家的早就对匪首大哥不满,因此他不同意等到夜里偷袭县城,因为他们带的粮食不多,如果夜里偷袭不成,到了明rì,就没有粮食可吃,近千人都得饿肚子。
但毕竟匪首大哥的威信要大的多,他极力坚持夜里偷城,加上他久做扛把子的位子,论起口舌来三当家的比他可差点远了。经过匪首大哥眉飞sè舞的意yín了一通,一众水匪基本上都被忽悠得yínxìng大发,因此三当家的独木难支,只能同意。
本来匪首大哥是想要等到黎明前再偷袭,奈何一众水匪个个jīng虫上脑,天刚黑就嗷嗷叫着偷城,他是压了再压,却实是压不住了,再加上三当家的暗捣蛋,只得无奈提早偷袭。
但他们没有料到,李开国早就知道这群乱匪流连不走,必有诡计,十有仈jiǔ是想趁夜偷城,因此他派冯国用巡城就用对人了。
冯国经验丰富,知道守城一方最危险的就是看不清敌人,因此他多备火箭,并命人用听缸监听声音。果然乱匪们纪律涣散,离得老远,人声就远远传来。就是不用听缸,用人耳也能听到。
待听得乱匪们进入一箭之地,冯国用立刻下令shè出火箭,猝不及防之下,倒有几个乱匪运气不好被火箭shè死,再加上到处都是火箭照明,乱匪们的夜间偷城计划彻底失败。
这一回匪首大哥再也压不住众水匪了,三当家的趁机发难,想上位,怎料得匪首大哥心黑手毒,眼看得不妙,拔刀便砍了三当家的,平息了叛乱。
但经此一事,一众水匪个个灰心丧气,眼见得攻城是不可能了,只有去各村屯去抢些粮食,再作计较。
李开国侧耳细听,只听得乱匪们渐渐的远了。冯国用用听缸听了一阵,站起来道:“大人,乱匪们退走了。”
李开国点了点头,说道:“不可大意,小心他们再次返回。”
冯国用怎会不知乱匪不可能再回来。但李开国说要小心,他不敢不应,说道:“大人说的是,只是这城下尸体……。”说着一脸的难sè。
“尸体怎么了?”李开国奇道。
“这天气炎热,只怕到了明rì,这尸体就会腐烂,时rì一长,只怕会有疫病。”冯国用小心的道。
李开国抽了抽鼻子,好似已经闻到了尸体的臭味。他摇了摇头,说道:“明rì天明,开城门收尸便是。但百姓仍不可出城,没有本官的命令,一个人也不能放。”这句话他说的严厉,料想冯国用能听明白。
此时就算是乱匪们真的撤了,他也不能开城门。这封城的时间一定要把握好,只有等到他招好兵,建立起了自已的班底,才能不惧一切接踵而至的危险。
“属下明白,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亲自看守城门,没有大人的命令,一个人也别想出城。”冯国用沉声道。
李开国微微一笑,说道:“你办事情,本官还是放心的。你也没吃饭吧,去传一桌酒菜来,咱们就在这城楼上喝酒守城。明rì征兵一事,本官有些事情还要请教于你。”
冯国用连叫不敢,当下命人传了一桌酒席,李开国当真在席上向冯国用请教如何征到可用之兵。冯国用是知无不言,待得三杯酒下肚后,谈起兵事来,更是眉飞sè舞,几乎变成一个狂生。
李开国只是微笑的听着,他一开始就怀疑的事情渐渐明晰,这个冯国用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队正,一个小县城的队正那里会懂得这么许多兵事。
但此事却是不用说破,李开国也不在乎冯国用以前的经历,他只要现在对李开国忠心就行。从这两天冯国用的表现来看,他对李开国似乎是有些忠心的。但李开国可不会轻信一个人,rì久才可以见人心。
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直到东方发白,酒残菜稀,冯国用终于醉倒伏在桌上,李开国端着一杯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躺倒在地上,过不多时,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了一上午,待得rì正当中,郝喜奔上城楼来,叫了几声,李开国这才醒来。这一觉他睡得踏实,jīng神完足。转头一瞧,冯国用已经不见了,问道:“冯队正呢?”
郝喜提起一个食盒,将里面的新做好的酒菜换到桌上,边换边道:“乱匪都退走了。冯队正正在城外收尸。大人,您快用午膳吧,县衙门口那里想当兵的人太多了,都等着您前去主持呢。”
李开国笑道:“有多少人?”
郝喜苦着个脸,道:“大人开的条件太好,几乎全县的百姓都来了。”
李开国这下惊奇了,他一边吃菜一边道:“本官开的不过是一月二两银子,安家费五两,这样的条件会是很好?”
这就是李开国对大明的物价不了解了,这时候的一两现银可以买到大米二石,当时的一石约为94.4公斤,一两银子就可以买188.8公斤大米,就是377.6斤。以一个成年人来算,一天吃一斤,就足够一个人吃一年的。
更何况李开国一次就给五两,每月还有二两,老百姓们不疯狂才怪,就算是明知道不符合征兵条件的,他们也都来了,万一要是通过了呢……。
经过郝喜的解释,李开国这才明白了一两白银居然这么值钱,在他的想象中,一两白银最多不过是吃个饭而已。
吃饱喝足,李开国又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这才慢悠悠的往县衙而去。既然知道全县的百姓都来了,他就不用担心兵源的问题了,只要jīng挑细选便是。
果然是都来了,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啊,老百姓将通往县衙的道路都挤的水泄不通,大人叫小孩哭,男女老幼都有,郝喜带着一队兵挤了又挤,居然被老百姓给挤出来了。
李开国的脸登时黑了下来,他nǎinǎi的,这群贪钱的东西,居然为了钱,连他的路也敢挡,当下抡起鬼哭大刀,“砰”的一声斩在地上,吼道:“全都给本官让开,谁敢挡本官的路,立斩。”
他这话一出,登时将老百姓们都震住了,待得有人喊道:“这就是杀人魔王,大家快闪开啊,他真的会杀人的。”老百姓们忽得一声,硬生生的从人群中闪出一条路。这三天,谁不知道李开国杀人魔王的名头啊,说杀谁就杀谁,绝不打折。
第二十章 测试
李开国黑着脸穿过人群,好在老百姓们倒也不敢太过份,县衙门口还留了一片空白地方。但是也只有大约二十平方而已,就这点空地,别说进行身体测试了,就算是排个队都没地方。
郝喜瞧着李开国脸sè不对,小心的道:“要不小的把他们都轰开?”
李开国运了运气,忽然吼道:“除了年十六以上,四十以下,无残缺,无病痛,身强力壮的男子,其他的人全都给本官退到街道里,本官数十声,十声之后,还有不符合条件的敢留在县衙门口者,斩无赦。”
他声音洪亮,言语中满是威慑,加上他妖魔的名声,此话一出,谁敢不听?当下人山人海的人群,登时便动了起来,除了符合条件想当兵的,其余全都忽拉拉的退了出去。
李开国大声的报数,他十声数完,有两个还没有来的及退出去的小娘子,忽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扑了出去,撞到街道里人群的身上,生怕被李开国杀了。
这两个小娘子忽然一撞,倒撞得数人倒地,一时乱成一团,但却无人敢起哄。
cāo他nǎinǎi的,李开国心中大骂,但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瞧了瞧留下的人群,大多都是青壮男子,只是人数却不是很多,大约只有四百余人而已。
李开国非常失望,怎么就这点人?不是说全县的百姓都来了吗?他招了招手,郝喜会意的凑过来,道:“大人请吩咐。”
“你不是说全县的百姓的都来了?怎么就这一点人?”
“大人,本县城内不过五百余户,以一户一青壮来算,几乎都来了。”
李开国一怔,这才明白,自已是被后世的县城人口密度给误导了。这样看来,四百余人的确可以算是都来了。
只是他jīng挑细选的打算落空了,四百余人,只要能有二百人能合格就谢天谢地了,说不得,只能放宽一些条件了。
当下李开国也不多说,将手中的鬼哭大刀往地上一抛,一百五十四斤的重量使得大刀“当”的一声插在青砖上。
“凡是有人可以将此刀举过头顶十次者,便可入选第二场测试,没有做到者,自行离去。”李开国大声吼道。
四百余人都是一怔,随即大喜,就这么简单?举刀过顶十次有什么难的?当下便有一人抢先过来,使劲的拔刀。但鬼哭大刀入石半尺,加上自身的重量,至少得有二百斤的力气才能拔出来。这人使出吃nǎi的力气,脸都累红了,却连刀都拔不出来。
当下便有人看不过去,叫道:“连刀都拔不出来,还不快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
先前那人吃得一讽,果真羞红了脸,低头退去了。
后来那人嘿嘿一笑,说道:“让俺来试一试。”说着伸单手去拔刀,他习练武艺十余年,自认臂力奇大,拔一把长柄大刀还不是如同拔起一根竹子一般容易。但刀柄一入手,他便知不对,这刀柄是铁做的,而且厚重之极。
他虽是一惊,但面上却是不露怯sè,猛吸一口气,气入丹田,手上登时便增了一倍的气力。单手猛力一拔,那长柄大刀应声拔出了一寸,力气却已经用完了。
这么重?后来那人知道这刀的份量可真不轻,单手是拔不出的,当下双手齐上,将全身的身量都集中在脊骨之上,半蹲着身体,忽然挺身猛发力,“锵”的一声响,长柄大刀终于给他拔了出来。
后来那人将刀舞了舞,只觉得沉重之极,只是舞得几舞,便没了力气,当下不禁失声道:“好重的刀。”
这时又有一个叫道:“郭孝德,你是不是没吃饭啊,平rì里牛气哄哄的,怎么连一把刀都拿不住了?”
郭孝德闻言大怒,叫道:“马老三,你他娘的别说风凉话,有本事你来试试。”
那马老三哈哈大笑,走上前来,说道:“把刀拿来,看俺给你耍耍。”
郭孝德“哼”了一声,运足了力气,将刀抛了过去。那马老三浑不在意,单手便去抓刀,却不料得刀身奇重,加上郭孝德故意使坏,刀上附了他全身的力气,居然虎口一麻,没抓住长柄大刀,“当”的一声,长刀落在地上,如果不是马老三闪得快,脚就要被刀刃切掉一半。
马老三这才大骇,叫道:“这刀怎么这么重。”
郭孝德这才得意的道:“这下你服了罢。”
李开国见到这两个人居然旁若无人的在他面前较劲,胆量看来不小啊。问郝喜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郝喜连忙道:“回大人话,他们一个是郭孝德,听说是通臂拳的传人。另一个是马英,家传的武艺,练的什么不知道。平rì里两人就是对头,今rì较起劲来,也是常事。”
李开国点了点头,瞧着两人虎背熊腰,又是练过武的,心情好了一些,看来这高密县城里还是有些人材的,看那马英还不服气,要拿刀再试。当下说道:“你们两人通过第一场测试了,都到一边站着去罢。”
郭孝德、马英见李开国发话,两人登时停了下来,乖乖的站到一边。
“你们一个一个都来试试罢。”李开国大声叫道。
余下的人经郭孝德他们这一闹,知道鬼泣大刀奇重,没人敢轻视这一把长柄大刀了。一个个排队上前,老老实实的举刀过顶。
只不过一个时辰,四百余人便都试过了,居然有三百多人都能举刀过顶十次,这让李开国大为惊喜。
其实这山东一地,素来都是好使拳棒,虽然大多都是庄家把式,但却是已成风气。所以自古以来山东豪杰辈出。就是这高密小小的县城,身强体壮的也比比皆是。李开国不知就理,难怪惊喜。
那被淘汰的人,个个都是面目无光,各自拉着自家的婆娘小子快速离去。
郝喜见李开国面带喜sè,立时陪笑道:“大人如此选兵,实是闻所未闻,小的今rì大开眼界。”
李开国摇了摇头,这个郝喜,马屁拍的实在糟糕,偏偏自己还不知道。他也不理会郝喜,从身后拔出一把短刀,丢在地上,喝道:“第二场测试现在开始,谁敢捡起地上这把刀往自已的身上插一刀,便可立时被录用。”
这话一出,登时全都哗然。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场测试居然是要自伤自身才能通过。这才真的是闻所未闻呢。
瞧着他们都被吓住了,李开国微微冷笑,老子的兵如果不敢见血,就算是再强壮,又有个屁用。
三百多通过第一场测试的人个个都面sè怔仲,如果要是插别人一刀,他们大多数都能下得去手,可是要插自己一刀,那可就得好好想想了。
外面这些人的家属们也都把心揪起来了,他(她)们既想要那五两银子的安家费,又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或丈夫或父亲受伤。这两难的选择让人实在是纠结万分。
李开国冷眼瞧着,郝喜在一旁老毛病又犯了,道:“大人实在是英明,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只需这一试便知,小的实在是佩服。”
李开国嘿嘿笑道:“那你敢不敢插自己一刀?”
郝喜一听,不禁打了个冷战,忙赔笑道:“小的那配做英雄,小的只要能做一只对大人忠心耿耿的狗熊就是小的天大的福分。”
这一句马屁倒sāo到痒处,李开国很满意,但眼看着三百余人都僵在原地,没人去捡地上短刀,扬声喝道:“怎么?没有人有胆子放自己的血?”
山东的汉子大都耿直,李开国这话明明就是瞧不起他们,这三百多人登时热血上涌,郭孝德一个箭步上前,捡起地上的短刀,反手就插在左肩的臂膀上,登时鲜血直流,他咬着牙忍着痛,猛的将短刀拔出,吼道:“马老三,是个爷们的你也来捅一刀。”
马英眼都红了,没有想到这一次又被郭孝德抢了先,这个时候怎么能示弱?抢上前来,夺过短刀,也是一刀捅在左肩上,鲜血迸出,他哈哈大笑,以掩痛苦之sè,叫道:“咱山东人就没有孬种,是爷们,跟在咱们后面。”说着将短刀拔出递给另一人。
这时其他的人热血都被他两人的豪情所激起,一个接一个的都接过刀插进自己的左肩。其中倒是有几个犹豫的,但是每个捅过刀的人都用通红的眼睛盯着他们,他们也鼓着勇气将短刀插进自己的肩头。
当最后一个人将短刀从肩上拔出来,那三百多人一齐哈哈大笑,各自虽然都是初相识,但经此一事之后,他们心中互相都觉得好似亲兄弟一般。
围观的百姓们也个个欢欣,眼瞧着这本是让人痛苦的自残居然变成了英雄之举,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
李开国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个个都敢对自已下手,本来预料最多能有一半人敢动手,没有想到居然全都通过了。看来这山东的男儿都是血xìng汉子。
李开国猛然大喝道:“好,你们都是好汉子,本官说话算话,你们既然这么带种,本官通通收了。自今rì起,你们就是我李国的兵。来人,把银子抬上来,本官要亲自发银子。”
第二十一章 起步
就在他说出那句‘自今rì起,你们就是我李国的兵’的那一刻,三百余道虹线将三百余人的jīng力传入他的百会穴。
李开国只觉得浑身的骨骼好似突然灌入了水银,一道道沉甸甸的气流如同水银般的在他骨髓中横冲直撞,只是片刻间,骨骼的改造便已经完成。李开国只觉得全身的骨骼好像变成了水做的。
他忍不住手臂反转,按照常理,人的手臂是不能反转的,他却轻轻松松的做到了。扭了扭脖子,以往最多只能转动180度的限制好像没了,他感觉只要他愿意,转个360度都没有问题,但现在无数的人都在看着他,李开国只好忍耐住好奇,不去测试自己身体的柔软度的极限,先将眼前的事情做完再说。
异能改造他的身体只在瞬间便悄无声息的完成,在场无数的百姓,没有一个人发现李开国有什么不对。一听到李开国要发银子,郝喜机灵之极,将早就准备好的银箱抬过来,将盖子掀开,银光闪闪,正是五两一绽的银锭。
李开国拿起两锭银子,笑道:“过来领银子罢。”
郭孝德和马英相视一笑,两人长久以来的恩怨似乎都消失了,他们一同上前,从李开国手中接过银子。
其他的人早就等不及了,但在李开国的面前谁敢一拥而上?不要自己的命了?当下一个个上前领过银两。
他们都是穷哈哈的老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一锭银子。有的人还用牙咬了咬,两排齿痕清清楚楚,是十足的上好纹银。
外围那些看到自家男人拿到银子的家属们,个个都是激动之极,五两白银,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谁能无动于衷。
拿到钱的新兵们也都非常兴奋,恨不能立刻就把银子拿给家里人瞧瞧,连自己身上刀伤都顾不得了。
李开国心中暗笑,只是五两银子而已,就把命卖给了老子,值,太值了。想了一想,他大声叫道:“既然都拿到了安家费,你们就先回去吧。明rì卯时,准时在西城门集合。本官话说在前头,既然拿了银子,你们就是本官的兵,如果有谁敢拿了银子不来,本官就杀他全家。”
他这句话说的是杀气腾腾,三百余新兵个个心中凛然,各自离去。
只不过转眼间,刚才还是人山人海的老百姓们,竟走的是干干净净。李开国心中了然,老百姓们其实是被他吓到了。
吓到了好,李开国心道,如果不能压住这群古人,老子这个穿越回来的人早在三天前就死了。
事已办完,李开国便进县衙小歇一下,谁料还没有到得二堂,杨chūn便来报他,说是一众士绅前来求见。
李开国大喜,这群家伙们给自己送钱粮兵器来了。当下说道:“你让那范老儿一个人进来罢。本官在书房见他。”
书房自然是张县令的书房。这老头倒是爱书之人,满满一屋子的书,壁上还挂了几幅古画。李开国也不识得是什么朝代的,他也不去理会,一屁股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
张县令的家眷们把丫环仆人都带走了,这时候也没人给他上茶,郝喜连忙便跑去厨房烧水。
过不多时,杨chūn便引着范宗权进来。那范老儿一进来便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大礼。李开国虚让了让,也不管合不合规矩,问道:“你们都商量好了?”
范宗权从袖中抽出清单,恭敬的承给李开国,道:“请大人过目,这是我等孝敬大人的清单。”
李开国接过细瞧,虽然都是繁体,但他也能猜得出来是什么字。一众士绅们一共拿出粮食五万担;棉布三万匹;菜油八千斤……,各类长短兵器共二千把。其中长刀便有一千五百把,其余的都是长枪。
李开国看到居然有这许多兵器,心中忍不住大骂,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高密县城,一群地主老财就能凑出这么多的兵器,明朝不亡才有鬼。
其实这些兵器都是因世道太乱,士绅们不得不存兵器以求自保,如果说谁最不希望大明灭亡,那就是这些士绅们,能够安安稳稳的赚钱,谁又想改朝换代呢。
最后,清单上写着这些物资兵器一共折银三十七万两,也就是说,士绅们还要给李开国三十三万两白银。
李开国冷哼一声,这群jiān商,肯定在其中做了手脚,但他也懒得去一一清算,反正他们的家产只是暂存在他们的家中,等到自己想要的时候,还不都是我的?
想到这,李开国便说道:“就这样罢,你把银子在午时前运来县衙,那些粮食什么的都送到县库里去。”忽然他想起一事,对杨chūn道:“你去传令,让冯国用速来见我。”
范宗权这时心中才暗松了一口气,他可是知道这份清单中物资的水份有多大,三十七万两的物资其实最多只值二十万两。这群要钱不要命的jiān商们硬是加了十七万两的水在里面。还好这李大人是个不懂行的,居然通过了。
当下范宗权便急着想走,尽快把这事了了。李开国却道:“你先等一下,本官还有事情要吩咐你。”这一句话又把范宗权的心给提了起来,不知道李开国又有什么事情。
李开国却又忽然想到,明rì那三百余新兵就要靠他养着了,这么一大群人,可不是给点吃喝就行了的。得有住的地方吧,得有水源吧。光是这两样,事情就繁琐之极,他是做不来这些事情的。
更何况对于古代的行军打仗的法门他是一窍不通,这些都得交给冯国用来做。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感觉到手头可用的人才实在是太少。
冯国用匆匆赶来,还没有等到李开国说话,他就急道:“大人,乱匪们已经劫了永安村,村里男女老少都被裹胁了。”却是冯国用派出的探子刚刚回报于他的。
李开国点了点头,道:“村里的人可有死伤?”
冯国用愣了一愣,这些他没问,不过被乱匪们袭了村子,就算是一村死绝也不稀奇。
李开国也不等他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勇猛难当,却也不能一个人去将乱匪们杀光,倒不是说做不到,而是当务之急是要手底下有自己的军队,只能让那些老百姓们牺牲了。
“你来瞧瞧。”李开国将清单递给冯国用,冯国用粗粗一扫,登时便吓了一跳。他虽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但这么多的物资银两,还是惊到他了。
李开国笑道:“今rì本官新招了三百余新兵,只是这军营所在之所还未定,而且一应的兵衣、食宿等都未准备。本官想全权交由你处理,你看如何?”
冯国用心中大喜,连忙道:“多谢大人信任,属下必定尽心尽责,不负大人重托。”
李开国点点头,说道:“那你就同范宗权商量吧,一切事情无需问我,你自做主就是。但明rì卯时之前,三百余人的武器兵衣等你要准备完毕,不得误事。”
冯国用心中一凛,武器倒是好办,但不到一天的功夫要准备三百人的兵衣,这可不是易事。当下便急匆匆的和范宗权去做事了。
李开国随后又将陶县丞召来,让他暂且主持rì常县衙的事务。那陶县丞早就因张县令被杀而吓破了胆,对李开国那是唯唯诺诺,连声应是,只求能保住xìng命。
诸事处理完毕,李开国也没有闲着,他关在书房里谋划着怎么训练这三百余新兵。要说这兵事,他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没有当过兵,这兵要怎么训,他可是全无头绪。
思绪良久,仍是不得要领,心中不由得烦闷,如果有兵书能教他训兵就好了。随即却又抛掉这个念头,用这古代之法训出来的兵,只怕不适合现在的情势,他必须要在三天之内初步将军队先训出个样子来,这得用非常之法才行。
想到非常之法,李开国脑海中忽然一闪,登时便想通了如何才能训出他心目中的兵。其实没有什么神秘的,无非就是‘纪律’二个字而已。
只要有了火枪,再加上这些兵对他的命令准确无误的执行,那打遍天下又有何难。李开国兴奋的一跃而起,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只要找到目标就好办了,他脑海中一个又一个主意不断的涌现,让他畅快之极。
花了数个时辰,李开国终于将所有的主意都写在纸上,将这厚厚一叠的纸小心的对齐,他找来麻绳将纸张穿好,做成书册,然后小心的收进怀里。
此时夜晚已经到来,郝喜已经来问过数次何时用膳了,此时做完事的李开国才感到饥饿,他吃完饭,也顾不得再试试异能给他带来的新能力,便沉沉的在张县令的卧房睡去。
第二十二章 练兵
初夏的太阳升得早,卯时一至,暖暖的阳光让人心都是懒洋洋的,新兵们也是如此,一个个兴奋的互相言讲昨夜家人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这群朴实的山东汉子还不知道他们将有什么样遭遇,很快他们就会知道,那五两银子的安家费不是那么好拿的。
李开国着了一半身铠甲,手持鬼哭大刀,威风凛凛的站在城楼上。冯国用急匆匆上来回报,新兵们已经到齐,一个不少。
李开国道:“那就把长枪和兵衣都发下去吧。”
冯国用办事利索,只不过盏茶的功夫,新兵们都换上兵衣兵靴,领到一把长枪,并在冯国用的指挥下四人一排,勉强排成一字长蛇队。虽然他们排的队伍歪七扭八,但李开国还是非常满意,这群新兵,看起来还是很有前途的。
李开国大踏步的走下城楼,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新兵望到杀人魔王来了,立时就把嘴闭上,谁也不敢在李开国面前放肆。
很好,李开国也不讲话,手一挥,紧闭的城门缓缓的打开。新兵们登时一阵sāo动,这是干什么?不会是让他们去打乱匪吧。他们还不知道乱匪已经去祸害村屯去了。
李开国那里管得了这些,大吼道:“所有的人全都跟着本官跑,不准掉队,如有掉队开小差者,立斩。”
说完就站到队伍最前头,大声的下口令,带着新兵们绕着外城墙跑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新兵们还能勉强保持队型,但等到五里路之后,队型就渐渐的拉长,一些体力不支的新兵开始掉到后面去。
李开国一直就在等着这个情况出现,他的身体超出普通人三十倍的力量,即使身着铠甲,又手持一百五十四斤重的长枪,也没有让他感到一丝的疲累。立刻,他就前后来回跑动,大声吼叫着保持队型。
新兵们还是很怕他的,听到喝骂声便竭力跟上,但毕竟从来没有这样跑过,身体上的疲累不是jīng神能够压制的。再跑过三里路,一些身体弱的说什么也跑不动了,将长枪扔到一边,倒在地上,呼呼的喘气,声音大的就像个破风箱一样。
李开国立刻跑过来,脚踢手拉,这些快要跑死了的新兵说什么也不跑了,一见到意料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李开国立刻终止了所有新兵的行进。
就算是身体强壮的如郭孝德、马英等,此时也是双腿无力,如同踩在云朵里一样,倒不是说这八里路就把他们跑倒了,实在是手中拿着长枪,而且李开国一开始便带着他们跑得很快,几乎可是说是全力冲刺了,能够坚持八里路,他们自己都觉得尽力了。
很快,李开国便下令没有掉队的人,将掉队的七名士兵围在中间。掉队的七名士兵里有三个人看事情不对,顾不得继续赖在地上,连忙爬起来,钻入队伍里。
李开国瞧了瞧他们,当作没看见,可是地上还有四个新兵赖着,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这个时候,冯国用骑了一匹马快速跟了过来。
李开国望着那四名仍在地上的新兵,吼道:“本官数三声,全都给老子站起来。”
“一、二、三。”三声数完,只有一个兵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剩下的三名新兵如同没有听到一样,他们是死也不想再起来跑步了,再跑下去,肺都要炸了。
他们果然再也不会跑步了,因为李开国三声数完,手中的鬼哭大刀只闪了三闪,三名新兵的人头便和身体分了家,脖腔里的鲜血喷了一地。
新兵们本来还在想着李开国会给赖地不起的新兵们什么惩罚,没有想到转眼间,不听号令的新兵脑袋便搬了家。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们登时都吓呆了,这位李大人真杀人啊。
李开国根本不管他们怎么想,对赶来的冯国用说道:“把这三个不听号令的东西拖走扔了,他们全家都抓进大牢,秋后问斩。”
冯国用大声应是,快马加鞭的回城抓人。他来的快,去得更快,扔下还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新兵们。人都杀了,还要连累家人?一群新兵们登时吓得心胆俱丧,就连郭孝德和马英两个向来胆大的,也只觉得双腿发颤。
李开国什么也不解释,吼道:“还不快给本官排好队?等着老子砍了你们的狗头吗?”
在丢掉xìng命的压力下,新兵们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排好队伍,在李开国的带领下,继续跑步行军。
这一次,没有人敢再掉队,就是有的新兵实在是撑不住,心想着死就死了吧,也在家里人也会一同被斩威胁中,机械的迈动双腿。好在李开国倒也不是想着找借口把他们全都杀了,在跑了半个城来到东城门口后,终于下令可以休息了。
休息的命令一下,所有的新兵全都倒地了,包括郭、马二个人。饶是他们久习武艺,也没有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跑步行军,居然会有这么累。
李开国却不许他们躺在地上,连踢带打的把他们都打起来,令他们两两一队,互相给对方的双腿进行按揉。这是为了给紧绷的肌肉进行减压,以免真的跑伤了。
李开国满意的看着这群像打了败仗的新兵们,大声吼着让他们狠力的帮对方揉腿。不时的还亲自动手示范,将新兵的腿用拳头锤的发麻。
郭孝德和马英两个一组,互相按揉着对方的双腿,两个人看着一直都跟着他们跑,身着铠甲,手拿重兵器,只会比他们跑的多,不会比他们跑得少的李开国,居然连一滴汗都没流,一口粗气都没喘,两个人骇然的对望了一眼,心中满是佩服。
其他的新兵也都和他们一样的想法,本来他们对李开国说杀就杀了三个新兵有些不满,这时见到李开国那非人的体力,个个都服气的很。虽然还是有些怨气,但每个人心中都认同李开国是绝对的强者。
李开国要的就是他们的认同。待得新兵们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李开国再次下令,新兵们再次四人一排,排成长队。冯国用这次从东门而出,带来了一捆令旗,回禀道:“大人,令旗带到,是否开始练兵?”
李开国点了点头,说道:“你来指挥练罢,本官在一旁学习。”
冯国用吓了一跳,连道:“大人说笑。”
李开国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废话。冯国用跳起身来,指挥新兵们排演一种叫做三才阵的阵法。
这三才阵乃是三人一组,二人居前,一人居中,间距前两人一步,无论敌兵有几人,都是三枪齐出。这样的阵法好处就是,它可以灵活的变动方向,三个人成三角型,无论是要往那个方向变阵,只需要转个身,居后一人调整一步,立时便可以转变攻击方向。
李开国看了半晌,终于明了三才阵的种种变化。这三才阵对于为将者来说,甚是复杂,但对于士兵来说,非常的简单,只需三个人会听令前刺和转身便可。
三百余本来连左右都分不清楚的新兵在冯国用训了一个时辰后,居然练得有模有样,就算是变阵改变攻击方向都学会了。当然,这不是说冯国用会练兵,而是李开国的威慑太大,他在旁边手持鬼哭大刀瞪着眼睛,凡是觉得没活够的新兵谁敢不用心学习?
李开国眼见只是一个上午,这兵阵居然就练成型了,心中也是大感震惊,本来他以为还要再杀几个人才能让这群新兵蛋子们学乖,没有想到根本就没给他发飙的机会。
这三才阵好生了得,李开国对于这个战阵心中佩服,这种冷兵器的战阵果然厉害,这个冯国用果然是个人才啊。
如果他历史学得好的话,他就会知道这三才阵是谁创的。如果说出名字来,李开国定然听过,这三才阵是抗倭英雄戚继光的鸳鸯阵里变化而来的,本是为火器作战而创,但这战阵灵活之极,用于冷兵器作战也是威力无穷。
这种阵法虽然厉害,但因明末后期军队糜烂过甚,并未在全**队中推广,只有少数人才会这种阵法。冯国用就是那少数人,看他的训兵方法,可知他对这三才阵是烂熟于胸,种种变化应对之法有如行云流水一般,看得李开国舒畅之极。
这时他的心里当然也有了疑问,就连冯国用一个队正都能练出如此厉害的战阵,为什么大明朝数倍于起义军的jīng兵,居然会被李自成给灭国了?
这个答案没有人能告诉他,因为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待得新兵们练得半熟,李开国也看会了怎么指挥,也下场指挥了一次,新兵们配合得也非常好。搞得李开国龙心大悦,眼见午时将至,也就息了找茬再杀几个人立威的心思,便下令进城吃饭。
新兵们被cāo了一个上午,早就疲累之极,这时听得可以用饭了,个个脸带喜sè,但却没有一个敢出声欢呼,经过一个上午的训练,他们已经初步有了士兵的觉悟,开始遵守纪律。
第二十三章 战前
来到新辟的军营,军营里空荡荡的,只有炊兵们守着几口大锅。还没有到得近前,新兵们便闻到了扑鼻的肉香。
“这是什么肉?”大多的士兵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肉的香味,但有的人却知道,这是牛肉的味道。
马英是吃过牛肉的,那也是十年前了,当时也只是吃过一小块,那滋味到现在他还记得。终于新兵们听到李开国叫道:“今个咱们吃牛肉,尽量放开吃,牛肉管够。”
当真是牛肉?尽管等所有新兵都盛到一大碗,吃到香韧有劲的牛肉后,仍有新兵不敢相信,在他们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吃到牛肉。
这也难怪,在大明朝,牛是被朝廷管制的,民间是不许杀牛的。只有牛病死或其他意外死亡后报给官府,由官府核实后才可以杀了吃肉。
这条规定一下就把牛肉上升到了珍肴的地位,就算是大户人家,要想吃到牛肉也得高价去买病死或意外死亡的牛,如果没有牛出状况,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你也吃不到。
这就造成了,农民的牛病死或摔死等后,农民自己舍不得吃,全都卖了。因此大明朝一辈子没有吃过牛肉的人多了去了。
现在居然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新兵里大多的人是流着泪吃肉的。更多的新兵偷偷的把肉藏在怀里,准备带回家去给家里人吃。
李开国也盛了一碗肉,大口的嚼着,他倒不是爱吃牛肉,其实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牛肉,只有点盐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但为了忽悠这些新兵们,他也只好装装样子,与兵同吃同住,这才能够更好的收买人心。毕竟大棒要和胡萝卜一起用的,光杀人不给好处,新兵们早晚都会跑光。
冯国用也端着一碗肉陪吃,他倒是不嫌牛肉煮的不好吃,而是有事情要禀报,“大人,乱匪们上午洗劫了刘新村。”
李开国眼中寒光一闪,这群浑蛋,到处在老子的地盘上洗劫,老子要将你们千刀万剐。他这时已经将高密县内所有的土地、人口、财富都看成是他的了,怎么能容许有人抢他的东西?
“郝喜在做什么?”
“大人不是让他守城的吗?”
“算了,还是人手不够啊。”李开国摇了摇头,手中确实是无人可用。
“你等一下吃完,就去准备三天的粮草,咱们出城去,将乱匪剿了。”
冯国用吃了一惊,这才新招了三百余新兵,只训练了一上午,能顶得什么用?仔细一想,想来大人是想让新兵守城,老兵出城剿匪。不过就那二百多的老兵油子,冯国用又摇了摇头,他可是知道那群兵大爷的德xìng,上次乱匪攻城,如果不是李开国用银子顶住,这高密县早就完了。
想到这,他就试探着问道:“大人,要多少人的粮草?属下好去准备。”
李开国道:“就这三百余新兵的口粮就行,不用派辎重兵了,各自随身携带便可。”
冯国用这次是真吓到了,“大人,您要用这三百新兵去剿匪?大人不可啊。”
李开国道:“有何不可。”
“大人,这些新兵只不过才训了一个早上,而且从未上过战场。乱匪们的兵力是我等的三倍,如果……”
他话未说完,李开国便开口截断道:“如果这三百新兵和二百老兵战上一场,谁能胜?”
冯国用犹豫一下,不得不承认,虽然三百余新兵只训了一个上午,但打赢那群老兵油子毫无问题。不是说新兵们神勇,而是老兵太渣。
想到这,冯国用忽然明白,李开国为什么要急着招兵,实在是那群老兵不堪大用。
“大人,您是不是准备亲自带兵剿匪?”
李开国吞下最后一口肉,将碗一扔,笑道:“怎么,你想替本官带兵立功?”
冯国用连连摇头,道:“属下怎么敢。只是大人,如果您离开了县城,万一城里有变,那……”他话未说完,但李开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是说他在县城里还能镇住那些妖魔鬼怪,一旦离城,只怕那些妖魔鬼怪们就要露出獠牙了。
李开国yīn森森的一笑,说道:“本官就盼着有什么变呢。”
说完拍拍冯国用的肩膀,道:“明rì,你就在城中守着,本官带郝喜去。城中一切就交给你了,万事小心。”
冯国用心中一凛,连忙道:“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托。”
下午的训练和上午一样,照例是跑了半个城后,开始训练三才枪阵。只是训练的人变成了李开国,冯国用去准备粮草和搭建营地去了。
李开国是照搬冯国用的那一套,只是他加了一条,所有新兵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无条件的听从他的指挥。就算是前面是悬崖,李开国没有喊停,新兵们也不准停下。
在杀敌的训练中,李开国只要求一点,那就是刺,反复的刺,没有格挡和躲避,只有不停的刺。
刺到天黑之时,每个新兵都已经刺的麻木了,没有人知道刺了多少下。就连吃晚饭时,手中端着碗都有一种要刺出去的冲动。
冯国用的动作很快,宿营用的帐篷一个下午便搭好了,里面搭上木板,一个帐篷足可可以睡三十人。所以只需要搭建十二顶帐篷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倒是烧好三百余的洗脚水成了大难题,炊兵们几个大锅轮流烧也花了一个时辰才让新兵们都泡过了脚。主要就是保温的问题,没办法提前储存热水,只能边烧边洗。
新兵经过了一天劳累,再加上热水将脚泡得全身舒畅,一个个倦意早就袭上头了,待得李开国下令休息后,不过几息的功夫,整个军营到处都是鼾声,没人知道他们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冯国用听着这些新兵们的鼾声叹了口气,明天过后,不知道这些人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李开国听到冯国用的叹息声摇了摇头,说道:“国用,你的心太软了,不适合带兵。”
冯国用脸一红,有些羞愧,在许多年以前,也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此时见李开国也如此评价自己,忍不住道:“大人,属下知道自己的缺点,也曾努力改变,但本xìng如此,改之甚难,让大人失望了。”
李开国再次摇了摇头,这个冯国用,居然如此就放弃了带兵之权,不为自己争取,决不可让他掌握太多的兵。但他也有自己的长处,比如后勤。每次自己给他布置的杂务,冯国用都能快速完成,没有让他cāo一点的心。这个冯国用,是个搞内政的人才啊。
李开国对冯国用的位子心中有了数,郝喜也不是带兵的料子。看来,要另外选择一些将官的苗子培养了。难怪古语有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当口,他缺的就是将。
第二天一早,冯国用就带来了乱匪的最新消息。
“大人,乱匪们还在刘新村。”
李开国点了点头,此时的新兵们已经吃过早饭,带足了三天的干粮,正一个个在练习刺杀呢。他没有让新兵们跑步,等一下去剿匪,还怕他们没得跑吗?
“拿地图来。”冯国用将一块羊皮地图掏出来,一旁的郝喜立刻便搬过一张小桌子,将地图铺在桌上。此时他还不知道李开国要带着他去打乱匪,还在一个劲的想着怎么拍李开国的马屁,好升官,至少也要做个队正吧。
李开国皱着眉头看着如同山水画一般的地图,这他妈的是什么地图?只是粗略的标了位置,连比例尺都没有。
“郝喜,你找找,刘新村在那里?”
郝喜是本地人,可是知道方位的,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刘新村。这刘新村距县城可真不远,离县城不过十里的路程。在它的边上,离它最近的便是曹家村和倪家庵村。其中曹家村离刘新村不过才三里的路程。
李开国看到两村离的如此之近,问道:“这个曹家村乱匪们没有去抢劫吗?”
冯国用肯定的摇了摇头道:“绝对没有,属下已经派人已经去看过了,曹家村和倪家庵村的人离刘新村太近了,昨个夜里便已经知道刘新村进了乱匪,今个早上,两个村已经都没人了。”
李开国点了点头,老百姓们自己撤走正合他意,因为他就要在这两个村子中选一个,作为全歼乱匪的战场。
要打败乱匪对于他来说,别说是带着三百余新兵,就算是带着三百只羊他也能做到。只是他的目的并不是打败就完了,而是要将乱匪们全歼,一个都不能跑掉。这难度可就大了。如果他手中可用的兵够多,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手中能用的就三百余人,比乱匪们少了三倍。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他如果想用一去围三,那就必须要考虑地形。在详细的询问了冯国用和郝喜这两个村子的地形后,李开国初步决定,将战场定在倪家庵村。
因为倪家庵村离刘新村不远不近,村子自建了一层石墙包住村子,再加上村后面有一个小山包,可算是天然的包围了半个村子,剩下的完全可以用三百人围住整个村子,只要乱匪全部进村,就可以包围住他们。
第二十四章 诱敌
计议已定,李开国便大声下令整军。一营新兵昨天已经练得似模似样了,集合起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李开国大声道:“今天本官要带你们出城剿匪,有没有害怕不敢去的?只要敢站出来,本官可以放他回家,绝不留难。”
他开门见山的就把话明确的说了出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丝毫也不怕把新兵们都吓跑了。
果然,新兵们登时sāo动起来,但出乎李开国的预料,并没有交头结耳的情况出现,每个新兵只是sāo动了片刻,居然就平静了。
再等了一等,李开国缓缓的道:“本官有言在先,此次剿匪,危险之极。如有不愿去者,可以自行离去。”
这一次,终于有人说话了,是郭孝德,他大声叫道:“大人,我等既然入了军伍,怎会畏险不前。我山东的汉子都是带种的,谁要是走了,自个把卵蛋切下来罢。”
马英也叫道:“说的对极,是带种的,就跟着大人去杀匪,保咱父老妻儿安全。”
这两人一叫,新兵们登时热血沸腾,纷纷大叫:“愿随大人杀匪。”
李开国没有想到,新兵们居然士气这高,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郭孝德和马英也是极有本事,居然会帮着李开国鼓舞士气。李开国瞧着这两人,心中暗道:“这两个可是带兵的种子啊。”
李开国哈哈大笑,叫道:“好,既然你们都不怕死,咱们就去杀光那些乱匪。本官今rì在此立个规矩,自今rì起,凡是斩敌一人者,赏银二两。受伤者包医,阵亡者抚恤二十两,战后即发。此为永例,绝不食言。”
新兵们听了大喜,只杀一人便有二两银子,抵得上多少粮食啊。好多人眼睛都红了,恨不能乱匪现在就在眼前让他们杀了,好领到白花花的银子。
“但本官还有言在先,如有不尊军令者,全家立斩;如有临阵脱逃者,诛三族。”这杀气腾腾的话一出,便泼了新兵们一头冷水。但他们还是喜气满面,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啊。
郝喜在一旁撇一撇嘴,这群土老帽,没见过银子,要银子没命有什么用。他是拿定主意,宁可不要银子,也要安全第一。
但马屁还是要拍的,郝喜立时便送上一句马屁,“大人果然厉害……。”可惜他马屁还没有拍完,李开国就拍拍他的肩说道:“你带二十个人,先去倪家庵村去探探,瞧瞧村子里还有没有百姓。如果有,就速速让他们撤离。”说完就指了二十个新兵给他。
郝喜瞪大了眼睛,他没有听错吧,李开国居然让他做先锋?还只给他二十个新兵蛋子?万一要是碰到乱匪,自己的小命可就没了,虽然有二十两银子的抚恤,可是自己花不到啊。多半还得让自家婆娘拿去养小白脸。
他越想越是害怕,脸sè发白。李开国瞧着郝喜的脸sè,便知道这小子害怕了,当下眼睛一瞪,一道杀意在眼中一闪而过。
郝喜心头一冷,知道李开国起了杀心,当下顾不得害怕,连忙应道:“小的谨尊大人令。”连忙带着二十个新兵离去。他就算再怕死,也不敢不接李开国的命令,否则他就立时就得死。而做个先头探子,如碰不到大队的乱匪,却无xìng命之忧,两害相权,他自是立时答应。
李开国瞧着郝喜出了城,这才收回杀意。吩咐冯国用好好守城,便带着三百余新兵出了县城。
此次他只所以执意要带只训练一天的新兵去剿匪,其实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如果按照正常的练兵之法,怎么也得要三个月才行,但他没有这么多时间。
此时的他看似掌握住一个县城,其实时刻都有极大的危险。不说他擅杀了县令,就是诛了左家一门就让他时刻都活在危机之中。由其是白莲教救走了左家的小姐,这让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再加上这高密县周围居然有三个卫所的明军,更是让他如芒在背。如果朝廷下令征讨,别说是三个卫所都调兵来杀他,只要一个卫所派两个千户带兵前来,他目前一切都得失去。
而恰恰他不能失去这些,毕竟他的根基在于异能,而异能的根基在于他手下的士兵。
因此,非常之时,便要用非常练兵之法,只有让新兵们在实战中练兵,才能够让他们快速成长成老兵。至于有多少新兵会死于训练不足,他也顾不得了。
倪家庵村离县城有十四里路,这点点路程,李开国带着队伍只用了二个时辰便赶到了。这次行军,李开国极为注意队形,没有让一个人掉队。本来军队行进,应该在两翼派出斥侯,但他的兵太少,而且也不惧埋伏,就这样一路悄无声息的来到倪家庵村外面。
倪家庵村果然就如同郝喜所言,外周围了一圈的石墙。但石墙太矮了,最多只有一米五高,身手好的,只需用手一撑,便能跳过矮墙。
看到这,李开国皱起了眉头,这石墙根本挡不住人,这下想要一个不漏的全歼乱匪,看来是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郝喜带着人前来回报,村里没有一个百姓,别说人了,就连粮食牲畜都被百姓们运走了,只剩下空荡荡房屋。
郝喜这一路上,那是小心又小心,生怕会一头撞上乱匪,此时见了李开国,这心才安了下来。
李开国听了他的回报,却默不作声,此时他正在考虑如何才能全歼乱匪。
极目四处望了望,四周没有什么有用的,便起了念头想进村去瞧瞧。郝喜那能错过这种拍马屁的机会,连忙在前面引路。
李开国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只带郝喜一个人进了倪家庵村。村里果然没有百姓,就连鸡犬之声都听不到。
李开国信步走在村中道路上,只见家家户户的门前都堆着一堆高高禾杆。李开国抽了一根,认出这是稻杆,想是去年秋收后留下的,用来rì常引火之用。
想到这里,李开国脑中灵光一闪,‘火?’一想到火,李开国心中大畅,他想到怎么才能全歼乱匪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乱匪们引到倪家庵村来。
这也不难,乱匪们要的是什么?无非是财物女人。只要让乱匪们见到了银子,还不是如同苍蝇见了血一样。
只是这个任务却不能让郝喜来做了,这家伙胆子太小,别诱敌不成,反而被匪抓了,坏了他的大事。诱敌人选他心也早就有数了,就是郭孝德和马英。这二人无论是身手,胆识都堪当重任。
当下李开国便将两人叫来,低声吩咐了一番。郭孝德和马英连声应是,连个犹豫都没有。
李开国难得的笑了一笑,说道:“你们换上衣服,这就去吧。”
两人一抱拳,同声道:“请大人放心。”当下换了早就准备好的农人衣物和散碎的银两,往刘新村去了。
这一路不过四里左右的路程,两人只花了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来到了刘新村的外面。郭孝德趴在地上狠狠的喘着粗气,这一路上,他和马英两人暗暗较劲,一路疾跑过来的。无奈两人体力相当,不分先后同时到达。
马英也是累的够呛,但他一直都想压郭孝德一头,此时也顾不得疲累,便想入村诱敌。却被郭孝德一把拉倒在地,低声道:“你不想活了。”
马英嘿嘿笑道:“怎么,你怕了?”
郭孝德‘呸’的吐了一口吐沫,道:“龟儿子才怕。”
“不怕,那咱就进罢。”
“不歇一歇就进?你等下能跑的过乱匪?”
马英一怔,他的体力已经耗掉了一半,等一下十有仈jiǔ跑不过。但他嘴上却不服气,叫道:“老子让他们一只脚,也能跑得过他们。你要是不敢,你就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引敌。”说着便yù起身。
郭孝德一把将马英按在地上,厉声道:“你想害死弟兄们吗?如果因为体力不去而不能将乱匪引进埋伏圈,这后果你能承担吗?”
马英再次一愣,想到如果没有做好引敌的后果,忍不住打个寒颤。他也不是不知道厉害的人,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服气郭孝德。心中总是想着和郭孝德对着干。但此时却不得不承认,郭孝德的确比自己考虑的更周道,细致。
虽然心里发虚了,但嘴上却是不服软,但也不好说什么,趴在地上转过脸去,暗自调匀气息。
两人歇了一会,感觉浑身力气渐复,刚要起身进村,郭孝德忽然再次趴在地上,把马英再次拉倒。这次马英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土,心中大怒,正要跳起来和郭孝德放对,忽然便听到乱匪们嗷嗷吼叫着出了刘新村。
带头的匪首大哥大声叫道:“兄弟们,今天咱们再去抢钱,抢女人,愿意去的兄弟们跟着老子走啊。”
一众乱匪乱哄哄的大叫:“抢钱,抢女人。抢钱,抢女人。”一路叫着口号朝着曹家村去了。
郭孝德和马英两人悄悄的跟在乱匪们后面,只见乱匪的队伍再次壮大了,在裹胁了两个村的村民后,乱匪的队伍再次恢复了一千余人,但是战斗力却下降的厉害,毕竟九成以上的都是百姓,还有许多的女子幼童。
第二十五章 口袋
郭孝德一见乱匪的队伍是朝曹家村去的,登时大喜。马英倒是不熟路径,低声道:“他们走的方向不对,咱们这就去诱敌罢。”
“不用,他们走的方向正对。等他们到了曹家村,就离倪家庵村不到二里,到时再诱敌更有把握。”郭孝德悄声道。
曹家村的位置是在倪家庵村的东北,距离确实挺近,一众乱匪也没什么队型,乱哄哄的便一路冲进了曹家村,毫无疑问,乱匪们扑了个空,连根鸡毛也没有捞到。一众水匪们破口大骂,殴打着新加入的村民出气。
匪首大哥也是满脸的怒气,他不是本地人,地形不熟,没有想到曹家村离刘新村这么近。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刘新村里抢了个大丰收,等到抢完、杀完、jiān完,天都黑了,根本顾不上瞧瞧周围的地形。
匪首大哥拉过一个刘新村的村民,恶狠狠的吼道:“给爷说说,离这最近的还有那个村子?”
那村民吃得一吓,那还能抗得住,连忙指向倪家庵村,“那……那边,还有个村子,离……这不到二里。”
匪首大哥大怒,猛地一推,他手劲奇大,那村民倒跌在地,头撞在地上,眼冒金星,差点没摔死。
匪首大哥吼道:“弟兄们,跟着老子去抢钱抢女人,别让他们都跑了。”
说着带头朝倪家庵村奔去,刚出了村口,便见到两个百姓正抖抖索索的过来,一瞧见一群恶形恶状扑过来的乱匪,两个百姓大叫一声:“我的妈啊。”转身就跑,还没跑得两步,想是心慌,一跤跌倒,身上一个包袱掉地上,也来不及捡,转身就逃。
匪首大哥正想杀人,见到逃走的二人,一边追一边大叫大嚷:“快给老子站住,再不站住,老子砍了你们。”
他不叫还好,一叫那二人跑的更快了。匪首大哥冲在最前面正要跨过那二人丢掉的包裹,却眼中闪过一道银光,仔细一瞧,地上散碎着一地的碎银子,刚刚一怔,只听得远远逃走的两人叫道:“盗匪来了,盗匪来了,快跑啊。”
匪首大哥心念一闪,这两人真有钱啊,想必村里百姓也都有钱。这种念头是毫无道理的,却是真正的惯xìng思维。当下大叫道:“快给老子追,他们有钱啊。”
就这样,一群乱匪拉着长长的队伍,跟在郭、马二人的身后向倪家庵村跑去。匪首大哥带着乱匪越追越是起劲,远远的看了到村庄,乱匪们就更起劲了。
郭、马二个人一直大叫大喊,就这样逃进了村子,消失不见。匪首大哥叫道:“兄弟们快冲进去,不要让钱和女人逃了。”说着他倒停下了脚步,让身后的乱匪们先冲进去。
他可是聪明的紧,冲在最前面免不了要碰到会抵抗的百姓。就算百姓们都是绵羊,也说不定会出一头狼来,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山东民风彪悍,出几个硬点子敢杀人的没什么稀奇。
所以安全第一,等到乱匪们冲进去一半,只听到自己人的乱叫乱喊,他这才和剩下的人一起冲进去。只是在冲进村子的时候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村子里的人好怪,怎么在寨墙上堆了这么多的稻草。
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这里是村庄,有点稻草那是再正常不过。但很快,他就知道这绝对不正常。
等到最后一个乱匪吼叫着冲进倪家庵村,李开国从埋伏的地方站起来,狞笑道:“点火,列阵。”
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立时点燃,扔到石墙边堆着的稻草堆上。晒了干了的稻草堆立时就变成了熊熊烈火。再等得几十根火把扔出,大火就把倪家庵村包围了。
眼见着大火燃起,新兵们全都兴奋起来,这一下,大火将村子围住,那里还怕乱匪们逃走。
不过李开国可没有时间让他们高兴,大声下令,三百余新兵在村口列阵,三百余杆长枪斜斜指空,一座枪阵将倪家庵村的缺口堵住。
郝喜兴奋的带着三十余人,快活的将一堆堆的木头往烈火上扔,李开国给他的命令就是,维持烈火燃烧。这任务太好完成了,而且还不用和乱匪正面拚命,郝喜很是满意,因此格外的卖力。
他放火放的痛快,村里的乱匪却已经慌了,刚刚发现这也是个空村,周围便燃起熊熊烈火。虽然大火只在石墙上燃烧,看来是烧不到他们,但也让他们非常的惊慌。
“中计了,兄弟们快退出去。”匪首大哥立时便反应过来,吼叫着带着人就往外冲。他可是知道火的厉害,此时虽然只有村口没火,明显是个陷井,但他也不能不冲,如果敌人往村里面扔火把,那洒得满地的稻草会把他们烧得干干净净,他不想被烧死。
隐约望着冲来的乱匪和遮住村口的烟雾,李开国冷静的下令,“中军退后十步,两翼相对,不可放过一人。”
随着命令下达,新兵们几乎是用空白的脑袋机械的完成命令。第一次上战场,总是让人紧张。
还好归队的郭孝德和马英两人头脑还清醒,压着步子带着新兵们完成了一个口袋阵。
阵型刚刚变幻完成,乱匪就和新兵们近到可以攻击的位置了。此时胆小的新兵只感觉到两腿发软,瞧着恶形恶状冲来乱匪,每一刻都有想要逃走的冲动。
但脑中潜意识告诉他们,他们不能逃走,否则家人就会被他们连累。比起乱匪,显然,李开国比他们更可怕。
就在这时,李开国大声吼道:“刺。”
新兵们几乎是无意识的跟着大叫:“刺。”随着刺的声音,前两排的新兵手中的长枪刺出,抽回。
“刺,刺,刺。”待得四声刺后,冲在最前面的乱匪们已经死光了。
许多新兵直到这时才忽然发现,手中的长枪上满是鲜血,面前的敌人正在拚命的逃走。脚下躺满了尸体。
只这约二十息的功夫,战死的乱匪就达到五十余人。许多的乱匪都同时中了两枪甚至是三枪。这方型的口袋阵,保证了同时会有两个方向攻击乱匪。他们又不会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怎么能避的开长枪的攒刺。因此在死了五十余人后,剩下的乱匪恐惧了,拚命的逃回村内。
李开国也没有想到,这口袋阵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乱匪丢了尸体逃进村中,而新兵们除了有十余人受了点轻伤外,居然一个也没有阵亡。这就是纪律的威力吗?
李开国摇了摇头,这只能说明,乱匪们实在是太差劲了,但也正适合他磨练新兵。
“干的好,听本官的命令,前二排后退,后三排顶上。”李开国大声吼道。
虽然只是刺了四枪,但前二排的新兵无疑是每一枪都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此时每一个都是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有一种脱力的感觉。
此时听到命令,虽然有些忙乱,但还是不折不扣的完成了换阵。初接阵的胜利,这时才让新兵们回过神来,他们胜了,胜了。虽然仗还没有打完,但是每一个新兵对最终会取得胜利毫无疑问。一时间,新兵们士气大盛,恨不能乱匪们现在就冲出来,让他们捅死,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但显然,乱匪们是吓破了胆,一时那敢出来?就连剩余的亡命水匪的匪首大哥,也是心胆俱丧。他没有想到这不知道那里来的官兵居然如此厉害,只是一个照面,就杀了这么多的兄弟。
三当家的裤子都吓尿湿了,却毫无所觉,抓住匪首大哥的手叫道:“大哥,咱们快逃吧,再不逃,就没命了。”
匪首大哥怒道:“这周围都是火,往他妈的那里逃?”冲天的火圈实在是可怖。这逃又不能逃,打又打不过,怎么办?
就在这时,只听得官兵们齐声喊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杀。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一连喊了数遍,声音蓦得又没了。乱匪们登时心惊肉跳,生怕官兵们杀进来,但幸好,被烟遮住的村口并没有官兵冲进来。
“大哥,要不我们降了吧。”没种的三当家的道。
“是啊,大哥,要不我们降了吧。”一些同样没种的乱匪们纷纷叫道。他们已经失去了突围的信心。这也难怪,被熊熊烈火包围,唯一的生路又被堵死,他们又不是英雄好汉,只是一群盗匪而已,只要能活着,投降算什么。
可别人能投降,匪首大哥却不能降。别人降了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他一定会死的,没办法,谁让他是头呢。
因此匪首大哥手中的大刀忽然就砍掉了三当家的脑袋,提着三当家的脑袋,匪首大哥红着眼睛吼道:“谁要是敢言投降,老子就砍了他。”
乱匪们登时被匪首大哥的凶残压住了,没有一个人敢再说投降。
很不幸的是,这吼声被李开国听到了,他狰狞的一笑,不投降,那老子就烧死你们。当下便下令烧村。
郝喜带着人早就准备好了火把,李开国一下令,数十根火把就飞进了村中,这些火把碰到了易燃的稻草,立时就燃烧了起来。
此时村中到处都是被扔了满地的稻草,这火一起,立时便开始蔓延,逼得乱匪们四处乱跑,躲避火焰。救火?没有人想这么干,别说没有水,就是有水,也救不了这么大面积的火场。
第二十六章 俱焚
火焰不断的燃烧,终于将村民们的房屋也点着了,聚在一起的乱匪们没头没脑的乱跑乱叫,倪家庵村虽然大,但乱匪人数也有千余,怎么可能聚在一起不被火烧到?
有十数个乱匪躲避不及已经被火点着了衣物,烧成了火人,惨叫着到处乱跑,看得其他的乱匪们更是丧胆。
眼瞧着火势越来越大,再留在村子里,不被烧死也得被烤死。终于有乱匪忍不住了,拔足就往村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叫道:“投降了,俺投降了,不要杀俺。”
有人一带头,登时大批的乱匪跟着便出村投降,匪首大哥眼睁睁的瞧着,居然没有阻止。投降的人越来越多,再过得一会,挤出村外投降的乱匪已经过了五百余人,剩下的也都挤在村口等着投降。
好在自从投降的人出现后,火把就没有再扔到村里来,因此乱匪们虽然急不可待的想要做俘虏,却也没有急到火烧屁股的境地。
乱匪中的骨干水匪们都围在匪首大哥的身旁,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瞧着他。但匪首大哥居然就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下去投降,一言不发。
有了三当家的教训,水匪们倒是无人敢说什么,但眼见得就剩下他们这六十余人了,还是急的心如火焚。终于有一个匪首大哥的亲信叫道:“大哥,咱们怎么办?您快拿个主意啊。”
他这话一出,登时群起响应:“是啊,大哥。”
“大哥,您快说说吧,急死俺了。”
“大哥,俺不想死啊,俺想俺娘哩。”
……
匪首大哥却根本不理会他们,只是眼睛瞧着石墙上的火势,终于,他发现了一处石墙的火势小了些,这才大吼道:“闭嘴。”
水匪们吓得一跳,积威之下,倒也听话,没人敢在唠叨。
匪首大哥这才放低了声音,急道:“都听老子的命令,老子就能带你们突围。”
当下便让水匪们四处去拆门板。虽然不明白匪首大哥的用意,但水匪们还是很听话,有了活命的希望,谁不卖力气?
村外的新兵们捆人都捆到手软了,除了留下两百人保持枪阵外,有一百余人在不停的捆俘虏。
由于没有捆过人,所有的新兵都是生手,效率慢得让人恨不能踢他们的屁股。郝喜就急的上窜下跳的乱指挥。他倒是捆人的好手,在他的指点下,新兵们捆了一两个后,有了经验,终于提高了效率。
此时的新兵们心中都是满满兴奋,第一次出战,只是放了把火,刺了四枪,居然就打胜了,一个个心中都是满满的自信,虽然还保持着枪阵的队型,但心神已经转到战后能领到多少银子上了。
李开国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虽然投降的乱匪越来越多,却始终没有见到其中的水匪,更不用说匪首大哥了。
再等得一等,眼瞧着投降的乱匪都快捆完了,水匪们还是踪影全无。李开国皱着眉头,脑中急速的转动,他们是想顽抗到底?不对,他们是想逃走,李开国望了望石墙周围越来越小的火势,终于明白了。
因为所有人都过来接收俘虏了,所以没人再往石墙的火堆上添柴,有些地方的柴烧的快,已经快要熄灭了。匪首大哥之所以不阻拦被裹胁来的百姓们投降,就是想用他们来吸引官兵的注意力,等到火势渐小时,才可以借机逃走。
想明白了这些,李开国立时下令,让一百余士兵分成两队,一左一右沿着村墙巡过去,他带队巡左,马英带一队巡右,发现有水匪,速速来报。接收俘虏的事情他就交给郝喜和郭孝德来做。
来不及说的太多,李开国带着一队人马就往左墙巡去,如果他所料不错,水匪一定已经逃了出来,而从左墙逃出的可能xìng最大,因为他注意到,左墙的柴添的最早,因此燃烧的最快。
果然,才绕过半圈,就见到十余丈外一队水匪正踩着湿门板往下滑。匪首大哥这个主意可真不错,门板上泼了水,架在石墙外,火势不大的话,很轻易的就能让一个人翻出火圈,因此不过一会,水匪们就都翻了出来。
怎料才刚刚出了火圈,便见到了李开国领着一队人冲了过来。
匪首大哥眼看着官兵到了,立时大叫道:“黑狗子太硬,风紧扯呼。”
水匪们撒丫子就跑。李开国怒气冲天,本来好好的围歼战变成了追击战。这也是他经验不足,虽然以火围敌是个好计策,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领军野战,想得不周全,因此让狡猾的匪首大哥钻了空子,逃了出来。
“给本官追上去,全都杀了。”李开国愤怒的大叫,他这是恼羞成怒了。
水匪们那个不是逃命的行家,平rì里追杀人、逃命是驾轻就熟,跑起来那叫一个快。如果是其他的官兵,只怕不过二里地,便能逃得无影无踪。
但偏偏却遇上了李开国带的新兵,虽然只是练了一天,但新兵们本身的素质非常不错,再加上昨天一天练了两次长跑,现在又是乘胜追击,追打落水狗,自然一个个奋勇争先,短时间内倒和水匪们跑了个旗鼓相当。
李开国却是提起速度,他也不管后面新兵跟不跟得上,全力追赶,只是过得半里地,他便追上掉在最后面的水匪。
鬼哭大刀那里还会客气?奔跑中一刀劈下,瞧都不瞧,便越过水匪。那水匪继续前冲,忽然间便裂成了两半,内脏哗的涌了出来。原来那一刀,已经将这掉队的水匪斜劈成了两半。
再奔得几步,李开国超过了五六个在尾后的水匪,无不是被李开国瞬间杀掉,就算是有抵抗的,也都被他一刀斩了,不是断头,便是被斩成两断。
那匪首大哥跑在最前,一边跑一边回头望,眼见着李开国杀人如割草,吓得魂飞魄散,他这一辈子,武功高强之人也是见过不少,但像李开国这样如此凶猛难当的猛将,却只是在说书里听到过。
没想过自己霉星高照,居然在有生之年碰到一位。眼见着再聚在一起逃,早晚会被这明将全都杀光,匪首大哥叫道:“兄弟们,分散了跑罢。”
此时着急之下,连黑话都顾不得说了。本来他的主意是极好的,只有那明将一个人追了上来,其他的官兵们还在他们身后十余丈外,只要一分散开,那明将顾此失彼,不可能将所有的人都杀光,而他也能逃得xìng命。
这一招对付其他人,那是好计策,但用在李开国身上,却是大大的失策。听到水匪们将要散开,李开国终于决定用出那一招,眼角上那个小骷髅蓦然放大,无数的黑线密密麻麻的笼罩在周身十米之内,只是刹那之间,无数的刀光割碎了层层空气,嗡的一声大震,一道声波如水涟漪般横扫而出,方圆五十米之内,无论是人或是虫蚁,都被声波冲的头脑一晕,奔跑之中收不住脚,扑倒在地。
追在前面的新兵也都中了招,倒在地上,后面的新兵却惊恐的看到,约有二十多个水匪,忽然间就消失在如山的刀光之中,在李开国的周围,一圈灰sè的尘土如同被震出三丈方圆的大圈,圈中空空荡荡,李开国站在正中,仿佛身在一个半圆的泡泡中。
这一招威力之大,实是难以想像,只是瞬息之间,十米之内,无论是人体、草木、虫蚁就连空气都被斩得粉碎,在巨大的动能冲击下,混在一起被虚空中的空气震荡成灰sè的尘土,推出十米外形成一个大圈。
直到十息之后,那灰sè的尘土才落在地上,无论是水匪还是新兵,都没有反应过来,好似丧失了意识,那二十多名水匪,就这样变成尘土了?
“啊……啊……你不是人,你是妖怪,你是妖怪……”匪首大哥闪过神来,一边连滚带爬的逃走,一边惊叫着。他倒是幸运的很,离李开国超过了十米,只是被冲击波的声音给震晕了一下,捡了一条命。
但他不该说话的,放完这一招的李开国只是感到一瞬间消耗了百余人的力量,身体略微的感到力量有些下降,但总体却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现在有六百近七百人同时供给他力量。
这匪首大哥两次下令,李开国猜到了他就是水匪的头目,当下眼中黑线延展,一道斜斜的弧线划出,李开国手中的鬼哭大刀脱手飞出,一刀捅入正在逃走的匪首大哥后心,匪首大哥连哼都没哼,立时毙命。
李开国吼道:“谁敢再逃,此人就是榜样。”他吼声如雷,醒过神的水匪眼看连匪首大哥都没有逃掉,他们谁敢先逃,谁一定会被李开国先杀掉,正想着看有没有人先逃走,这么一犹豫,新兵们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下想逃也逃不掉了。
乱匪全歼的战斗结束了,虽然没有预想中的伤亡和顺利,但胜利就是胜利,所有的新兵都是喜气洋洋,就连李开国都觉得yīn着脸不合适,难得笑了一笑。
郝喜望着近千的俘虏,口都合不拢了,这一次虽然是剿匪,那也是战功啊,等到上报五军都督府,至少也能捞个队正当当。这却是他胡思乱想了,这点点小功,怎么会让五军都督府看在眼里,能让山东总兵搭一下眼,就算是他祖上烧香了。
第二十七章 见血
李开国根本就没有打算上报,现在乱匪平了,高密县城也就没有理由再关闭城门。一旦城门开启,先前杀了左家满门、知县的麻烦很快就会到来。原先他寄予厚望的乱匪中可以招降的士兵,并没有他期望的那么高。
虽然俘虏了近千人,但大多数都是年老者、弱女子和一些没成年小孩子。青壮实打实的算,也不过才二百余人。如果再用鬼哭大刀测试一下的话,他估计,能通过的不会超过五十人。
打败了这样的敌人,李开国实在是无法像新兵们那样喜悦,但不管怎么说,胜利就是胜利了,李开国也不会去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对于新兵们来说,第一场战斗的胜利对他们的心理是很重要的。
当千余人的俘虏被押到高密县城前的时候,满城的百姓都哄动了。冯国用本来还对回来报信士兵的话将信将疑,但远远的见到黑鸦鸦的俘虏,立时便让人去通知所有的百姓,在城门外列队欢迎剿匪队伍凯旋归来。
郝喜用长枪挑着匪首大哥的人头,得意洋洋的走在最前头。看到夹道欢迎的百姓们的目光,他只觉得,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荣耀。
待得一队队新兵将俘虏们都排好跪在城门前,李开国终于威风凛凛的走了过来,可惜他没有马骑,否则更是威猛。
冯国用带着守城的老兵们齐齐跪倒,大声道:“属下恭贺大人凯旋归来。”
陶县丞和夹道的士绅、百姓们也都纷纷跪下,没有人出声。他们并不是不欢迎李开国打了胜仗,而是不敢说话,怕说错了,脑袋就搬了家。在他们的心目中,李开国比起乱匪,那是妖魔与人在相比,妖魔打败了人,那有什么奇怪的?
其中陶县丞更是无奈,虽然他是有品级的官,按理说还是李开国的上司,但此时形式不由人啊,他如果此时不跪,只怕今天他就得和家里人一起去见如来佛祖。
尽管李开国不在乎百姓们欢呼不欢呼,但心中还是有些郁闷,暗道:“老子这一辈子只怕是不可能做个人人爱戴的人了,只能做个人人害怕的人。”
当下虚抬了抬手,勉强扯出个微笑,说道:“本官怎敢当此大礼,诸位请起,请起。”
待得冯国用他们起身,陶县丞、士绅和百姓们才纷纷站起,瞧向那群俘虏,当先一排三十余强悍凶恶的正是水匪们,后面的才是被裹胁的百姓。
李开国叫道:“今rì本官将乱匪一网打尽,自此以后,高密再无匪患。来啊,将裹胁百姓的水匪们带上来。”
三十余水匪被带至近前,也许是知道xìng命将要不保,一个个磕头如捣蒜,都叫:“大人饶命啊。”
李开国道:“本官问你们,尔等是那里来的?”
水匪们此时那里敢不答,当下便有人抢先道:“俺们是潍水的水匪。”
李开国道:“既是水匪,为何到了陆上,来打我高密县城?”
水匪们互相看了看,一个个脸现犹豫。李开国手中鬼哭大刀一闪,一名水匪的头便被砍了下来,脖颈中鲜血狂喷,双目圆睁,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头怎么掉到了地上。
士绅和百姓们也没有心理准备,眼睁睁的看到一个水匪忽然就被砍了脑袋,不禁惊呼出声。
李开国根本不说话,拖着刀来到另一个水匪的面前,那水匪吓得亡魂大冒,正待求饶,刀光一闪,他的人头也没了。
李开国再次迈步,此时终于有聪明的水匪叫道:“俺们是孔将军手下的兵,因登州被朝廷的大军攻破,所以才流落潍水做了水匪。”
另一水匪连忙补充道:“俺们的大哥是前年被孔将军招降的,要打县城也是他的主意。”
孔将军?谁是孔将军?李开国没有印象,正要问他的全名,只听得冯国用沉声道:“你们说的是孔将军是孔有德吧。是不是二月二十六rì登州水城被朝廷大军攻破的?”
孔有德?这不是历史上有名的大汉jiān?李开国好像有点印象。
水匪们互相看了看,知道无法抵赖,只好应是,低下了头。
冯国用愤怒之极,大叫道:“原来你们是满清鞑子的走狗,我大明的汉jiān。你们该千刀万剐。”他怒气填膺,抢过一把刀来,就yù上前砍死他们。
李开国一把抓住他的手,将刀夺了下来,喝道:“把话说清楚了再杀。”
冯国用刀被夺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请罪道:“属下一时气愤,大人勿怪。”
李开国嘿嘿一笑,说道:“你大点声说,让百姓们都听听。”
冯国用心念一转,立时便知道李开国的用意,点点头,大声叫道:“各位父老,你们可能不知道孔有德是谁?我来告诉你们,孔有德在两年前还是我大明的骑兵参将,但就在上个月,他已经投降了鞑子,成了我大明的反贼。而这些人,就是二月登州水城被破,流出来的逆匪。”他叫到后来,因为激动,声音已经叫的嘶哑。
但士绅百姓们已经听得明白,原来这些水匪是反贼。山东一省的百姓早就深受鞑子的迫害,可以说是人人痛恨,当下便有百姓冲了出来,劈头盖脸的就往水匪们的头上打去,一边打还一边喊道:“打死反贼,打死反贼。”
有人带头,百姓们就yù冲上打死水匪们,就在这时,郝喜连忙附耳对李开国道:“大人,这可是孔逆的兵啊,如果能活着交给朝廷,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李开国立时吼道:“都给本官退下。”他的话比圣旨还有用,百姓们忽拉拉的冲上来,又忽拉拉的退了回去。谁敢不听李开国话,那肯定是要见阎王的。
郝喜喜道:“大人,您果然英明,这一千多人的反贼要是报了上去,大人您至少能升二级啊。”他口中拍着马屁,却在想着自已也参于了平匪,至少也能升一级做个队正吧。
他心里正美着呢,却没有发现冯国用瞧他的眼神不对,如果不是李开国在场,冯国用只怕会狠揍郝喜一顿。不为别的,只为郝喜居然在李开国身边进言,放过了反贼土匪。
李开国却注意到了,他心中一奇,这冯国用没想到民族感这么强。但他却不是真的听信了郝喜的谗言。
虽然刚才冯国用说的是慷慨激昂,但依照事情的先后顺序来看,这些人并没有投降满清,只不过是跟着孔有德他们反明而已。孔有德降清是四月份的事,和他们应无关系。虽然他心中明白,但也懒得解释,更何况,他根本也就没有想让这三十余水匪活着。
只听得李开国道:“今个没有杀人的新兵出列。”新兵队伍里一阵忙乱,三百余人的新兵倒有二百余人没有杀人,当下依次互联出列。
“没杀人的,自个上前将这三十多个汉jiān捅死罢。”李开国淡淡的道,话语中的意思却是残酷之极。
郝喜的脸sè变了,李开国根本就没有听信他的话。水匪们则是脸sè惨白,有的水匪叫道:“俺们没有投降鞑子,俺们没有投降。”但此时没人理会他们。
新兵们此时对李开国那是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再加上对jiān贼的痛恨,杀起来更是没有心理负担,当下便有人上前,长枪对准一名水匪的胸膛,狠狠的刺下,鲜血崩溅中,那水匪连哼都没哼,立时毙命。
新兵们不理会水匪们的求饶,一个接一个上前,二百余人每一个都捅了一枪,虽然到了后来,只是捅死去的尸体,但李开国不说话,没有人敢不捅。
士绅们瞧着这熟悉的情景,想起来自己等人也被李开国逼着做过同样的事情,一个个脸sè发白。老百姓们倒是兴高采烈,热烈的讨论着刚才那个水匪被捅的次数多,那个死的快,那个死的慢……。
倒也不是李开国喜欢逼着人杀人,只是为了练一练新兵们的胆量,在战场上,杀过人见过血的兵和没杀过人的兵,战斗力可是天差地别。
被裹胁的百姓们眼睁睁的看着水匪们被捅得不chéng rén形,一个个都是瑟瑟发抖,生怕李开国下令把他们也捅了。
好在新兵们完成了命令,便各自归队了。被裹胁的百姓们心中刚松了口气,就见李开国的眼晴扫向他们,他们的心立时便又提了起来。
只听李开国慢慢的道:“虽然你们原来都是普通的百姓,但毕竟也做了助纣为虐的事。本官罚你们为本官修一座兵营,修完后便放你们回家,你们可愿意啊。”他拉长了音调,话语中威胁之意十足。
其实他这么做是画蛇添足,只要能逃得xìng命,修一座兵营有什么难的?只是出力气的活,他们那个不是每天都出力气?
当下人人欢喜,都叫道:“愿意,愿意。”
李开国点了点头,转头对高密的士绅百姓们大声叫道:“自今rì起,本县城门恢复开放,尔等各自都回去吧。”
百姓们个个喜笑言开,城门开放了,什么事情都方便多了。更高兴的是那些士绅们,他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呢。他们正要和百姓们一起退走,李开国却向他们招招手。
士绅们心中一紧,想不过去,却没人有这个胆量。
李开国指着被裹胁的百姓对冯国用说道:“你在城外找个地方,先把他们安置一下,然后修一座可以容纳三千人的兵营,本官有大用。”冯国用听了一怔,yù言又止,最终领命而去。
李开国又对陶县丞招了招手,陶县丞心中发苦,但还是带着笑脸上前。
李开国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个报功的奏章,还是要靠陶县丞来写啊。”
第二十八章 危机
陶县丞苦笑了笑,道:“谨尊大人令,卑职一定用心写。”他明白李开国的意思,那自然是要将高密县近几rì的事情用他的生花妙笔好好的修饰一番。
李开国道:“陶大人果然是明白人,这就写来罢。”竟是要陶县丞当场写下。
陶县丞一怔,还没有明白李开国的意思。郝喜已经派人去抬了桌子笔墨纸砚来。
李开国瞧着一脸惶恐的士绅们,淡淡的道:“士绅们都到齐了吗?”
范宗权点点了人数,回道:“大人,都到齐了。”
李开国笑道:“没漏了人就好。陶大人,这几rì县城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恐怕上面的大人们会有些疑惑。还好士绅们愿意出来作证,并要按手印画押,你们说是不是啊?”最后一句话是问士绅们的。
士绅们那敢说不是?一个个陪着笑脸,说道:“李大人说的是,我等愿意作证。”肚中却不住的流苦水。
陶县丞本来还有顾虑,此时见士绅们愿与他共同担责,登时大喜。他一个人写的奏章递上去那是断然会引来祸端的,无他,唯这几rì之事太奇,就算是原原本本的写出来,不改动一点,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有了士绅们一齐作证,就算他写成了鬼故事,朝廷也必信无疑。因为士绅们的威信太大了,可以说,明朝的官员们会不相信自己的同僚,但一定相信士绅们,因为士绅就是他们统治大明的基础,而不是百姓。
当下陶县丞便在腹中打了草稿,他本是进士出身,写这种虚假的奏章那是再拿手不过了,只是顷刻间,便想了数个主意可以应付上官。当下捡了一个看起来最为真实的,提起笔来,洋洋洒洒,数千言一挥而就。
那笔走龙蛇,成竹在胸的神韵,竟是隐隐有一股威严,看得范宗权那是不得不服。他虽然是号称士绅中文学书法第一,但和陶县丞这种考中进士的文人比起来,他那两下子,给陶县丞提鞋都不配。
陶县丞待得墨字稍干,便要递给李开国审看。李开国摆了摆手,道:“你念一念吧,也让大伙听听对不对。”
陶县丞点了点头,拿起奏章念道:“臣陶惟谦启奏……。”他这数千言足足念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久历吏事,这奏章写的是四平八稳,用词谴句非常严谨,不用一个虚字,将左家满门被抄斩,说是有反贼攻城,张县令发现了左家与反贼勾结,而yù抓捕。
怎料左家私藏火器,反而将张县令、吕财打死。而后陶县丞招募勇士,李国临危受命,带领冯国用、郝喜等高密军民奋勇抗匪,于数rì间和反贼数次大战,几次城墙易手,又几次夺回。最后皇上庇佑,军民一心,在李国的带领下将反贼全数擒拿,匪首授首,诸贼皆平,此皆天佑之,圣上佑之……。
陶县丞这一篇奏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一众士绅听得汗流浃背,心中发凉,这官字两张口,一张会说的口倒底有多厉害,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合着按照这奏章一说,左家满门就白死了,张县令也白死了,吕财也白死了,还有好多好多的人都白死了……。
最后陶县丞说道,以上皆有士绅为证。当下念完后看着李开国的脸sè,意思是您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没?
李开国自然是满意之极,这奏章中将他简直是捧成了救世主一般,而对左家、张县令、吕财他们的死因则是轻轻带过。
“写得好,陶大人的文笔果然了得,众位士绅们,你们可有意见啊?”李开国将手中的鬼哭大刀挽了个刀花。
范宗权道:“陶大人笔力老道,句句都是实情,我等愿画押作证。”一众士绅前rì已经做过两次了,这回熟门熟路,排着队一个个签名按手印,显得井井有条,毫不忙乱。
李开国接过奏章,略略一瞧,料无大碍,没人敢不要xìng命在这上面玩花样。说道:“郝喜,你和郭孝德一起,这就送往府城,万勿负我所托。”
郝喜在奏章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他不懂得那些听不懂的句子是什么意思,但冯国用、郝喜两个名字他听得真真的,虽然冯国用排在他前面,他也毫不在意,这一本奏了上去,凭着剿匪守城之功,怎么也能捞个正官当当。
当下从怀中摸出汗巾,珍而重之的将奏章包好,收入怀中,用一只手按着,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亲自交到府尊大人手中。”当下喜笑言开的带着郭孝德去了。
士绅中有几个人看着郝喜和郭孝德骑着马渐渐没去的身影,终于不见了的时候,个个脸sè黑青,几yù这便派人去将郝喜他们半途杀了,将奏章抢回来。
怎耐李开国好似料到了一般,木头桩子一般站在城门口,闭着双眼微微的调息,好似没有看到陶县丞、士绅们和士兵们似的。他不开口,就没有人敢动,城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们,都绕得远远的,谁敢惹恼李开国,不要命了?
就这样,李开国足足在城门口站了二个时辰,期间士绅晕倒了一半,老兵们晕了百余,新兵们倒是争气,没有一个倒下的,但也是面sè不对。这一动不动的站了二个时辰,除了铁打的汉子,谁也挺不住。
终于,士绅们全都晕倒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李开国这才睁开淡淡的道:“大家散了吧,新兵跟本官回营。”
他这话一出,剩下没倒的老兵还有摇摇yù坠的陶县丞扑嗵倒地,终于是熬过去了。
这时候士绅们的家人才敢上来,个个抱着自己家的老爷大喊大叫。其中那几个心怀鬼胎的士绅虚弱的望着一队队开拔的新兵,心中都是大恨,这回就是想派人去杀郝喜他们,也都来不及了。
范宗权坐在地上,家人正不住的给他揉胸口,他才慢慢的回过气来。他没有想到,只是站着不动,居然会这么累。转头望着士绅队伍里的几人,他眼中寒光一闪,杀机已动。
他只站了半个时辰,便明白为什么李开国要罚他们的站,那是给郝喜争取时间。范宗权心知肚明,士绅里是有几个与左家和张县令交好的,李开国的做法绝对正确,他堵了城门近三个时辰,不让任何可以危及到奏章的人动一动。
虽然李开国不清楚谁会去杀郝喜,可是范宗权却能知道,这些事情怎么能瞒得过他这地头蛇。
刚一明白的时侯,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早在前rì,他就绝了和李开国作对的念头,这时有人居然要算计李开国,算计也就罢了,但却非常有可能拉他赔葬,谁让他们都是士绅呢。范宗权逃过这劫之后,怎么能不萌动杀机?这群混蛋,居然背着他想搞yīn谋,他范宗权也不是吃素的。
来到了兵营,李开国却没有解散新兵,而是抬出银箱,当场便兑现了杀匪的赏银。他此时身家丰厚,足有百万余银两,这区区近千两的赏银,还真不放在他的眼中。
但新兵们却是欢声雷动,这位上官言出必行,有功必赏,当下人人敬服,一个个喜笑颜开的领到了银子。就是那些没有杀死乱匪的新兵,李开国也以捅过水匪一刀为名,一人发了一两的赏银。
马英领到了四两银子,他正待要走,李开国又取出五两,说道:“你和郭孝德引敌有功,这五两便赏给你。”
马英一惊,涨的脸通红,连连摆手道:“小的可不敢居功,也不敢收,大人要给,就给郭孝德吧。”
李开国笑道:“拿着吧,等郭孝德回来,让他到本官这来领赏。”
马英接过五两银子,加上这,他一共得了九两,生平第一次,他有了这么多的钱财。忍不住跪下给李开国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响头,叫道:“谢大人厚赏,小人愿为大人效死。”新兵们也都结结实实的给李开国磕了个头。
李开国心中得意,脸上却是丝毫不露端倪,叫道:“都起来,不必谢我,这是你们杀敌自个赚来的。”
新兵们站起身来,人人都崇敬的看着李开国,谁对他们好,他们心中清楚的很,李开国赏罚分明,谁不从心底里服他?在不知不觉中,对于李开国,他们是崇敬多于害怕了。
李开国心中大喜,却本着脸道:“都散了吧,今rì准你们休息,但不许出营地,违令者斩。”
新兵们齐声应“是”,欢喜的散去。
直到第二rì中午,新兵们训练完毕正在吃午饭的时候,郝喜才和郭孝德一身灰尘的回来。
郝喜一见到李开国就叫道:“大人,小的亲手将奏章交到府尊大人手上。府尊大人看过后非常高兴,连连叫好,令陶县丞暂领县务,一应封赏,待朝廷发放。”说着喜不自禁,一点也没有疲累之sè。
李开国吞下最后一口白面饼,感觉这话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什么来,当下便好好夸了一番,给他们发了赏银,打发他们去吃饭。
冯国用等到郝喜欢天喜地的去了,这才凑了过来,低声道:“大人,属下觉得有些不对啊。”
李开国眯了眯双眼,说道:“你也有这种感觉?你来说说。”
冯国用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却始终也想不出那里不对,只是隐隐的感觉到不安。
李开国也是一筹莫展,他本就对古代官面上的事情不熟悉,此时能觉察到不对劲,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想不出来,索xìng就不想了,李开国心一横,叫过冯国用道:“明天你给本官引路,咱们去匠户村去一趟,搞点火器。”
冯国用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常文忠
高密城南一百四十里,便是匠户村的位置,其实就在灵山卫的边上,离灵山卫不过五里的路程,因其地势高耸,就是一个小小的山包,从匠户村远远望去,蓝蓝的大海极目可见。
经过三天的急行军,李开国带着郝喜和两百新兵两百余老兵出现在了匠户村的村口,他原打算是带冯国用来的,但想到高密县城暗流涌动,再加上他还想招更多的兵丁,因此改变了主意,让冯国用带着一百新兵一百老兵在县城坐镇,并按照上次招兵的规格在高密全县境内招募,这次的目标,至少要再招三百人,凑足六百新兵之数,至于那些老兵,就让他们以后慢慢退役吧。
这一百四十里路行来,李开国才知道大明的老百姓真正过的是什么rì子,因长年受到鞑子、海盗等祸害,多数的村子都是残破不堪,人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高密县城中的百姓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算是生活在天堂里。
一路上,李开国都是心情沉重,只有来到这匠户村的村口,心情才好了一些。但很快,他的心情便不好了。
匠户村是由灵山卫派人守护的,村中匠户共有八百余人,不光是汉人,还有五十多名葡萄牙的外籍炮师和工匠。因孔有德叛乱,攻破了登州水城,而登州是明军制造新式火炮和训练炮兵的场所,有近百名葡萄牙等外籍炮师与工匠,以及大批经过训练的炮兵,俱为叛军所获。
后来孔有德又连连攻破黄县、平度,并以伪降诱杀由天津前来招抚的明将孙应龙及其所带三千士兵,获得大批舰船。
八月,山东巡抚朱大典奉命督总兵官金国奇等率兵数万平叛。孔有德几战失利,闭城固守登州。
官军筑长围,断粮道,使叛军陷于困境。孔有德、耿仲明等于十一月留千余人守登州水城掩护,暗率万人乘船出海。
不久,参将王之富等以坑道爆破攻克水城,尽歼留守叛军,而这匠户村中的匠户,便是那时留下来的剩余工匠。这些工匠,不过是登州水城工匠的三分之一,其中的三分之二,全都被孔有德带去了满清。因此这八百余匠户便被迁至此地,由灵山卫保护。
李开国当然知道这些,临来之前,冯国用已经详细的告诉了他匠户村的来历。刚一得知的时候,李开国愤怒之极,这该死的孔有德、耿仲明,逃也就逃了,投降满清却是实不该,最不该的是他居然带走了大批的工芹和炮兵。
李开国在心中默然记住这两个人的名字,这两个人,一定要剐他们九族,方解心头之恨。
虽然在肚中大骂了三天,但李开国的心情却是被灵山卫的守军给破坏的。这一路上郝喜都是充当先锋,能够跟着李开国出来办事,那他当然是事事争先,好大拍李开国的马屁,这时一路辛苦,终于来到匠户村村口,郝喜当然要打个前站,他也不等后面大队人马到达,便先行进村,那里晓得,他连来意都没有说明,仅仅只是说是高密来的,就被守军抓了起来。
等到李开国来到匠户村的村口,匠户村已经闭村关门,寨墙上伸出密密麻麻黑洞洞枪口,还有几尊虎蹲炮也露出了炮口。
我cāo,李开国差点儿大骂出口,这他MD的什么情况?郝喜在匠户村里做了什么?居然让匠户村将他们当作是敌人。
这他可冤枉郝喜了,郝喜此时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五六把长枪指着他,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一双惊慌不定的眼睛在骨碌碌乱转。
李开国带着神情不安的士兵们站在离村口二百余米的位置,他不能不退,在不明白匠户村有多少实力之前,他不能冒进,当然,主要是火枪和火炮让他非常谨慎,以他现如今的实力,还不能和火枪火炮硬抗。
李开国yīn森着脸,召了马英过来,郭孝德让他留在县城了,“你来说说,他们在干什么?”
马英心中叫苦,他那里知道匠户村的守军抽什么风,但李开国问他,却不能不答,当下咬了咬牙,说道:“大人,待俺上前去问问。”
李开国点了点头,马英便双手举着,走向寨墙。守军也许是见到他没带武器,倒也没有开火。
就在此时,忽然四下里烟尘四起,数十骑人马忽然冒了出来,马上人身着大明军服,显然是大明的军队,紧跟在骑兵身后的是无数的明军,放眼望去,足足有数千军马。
李开国他们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大队的人马包围了,不过四百余人的新兵和老兵们立刻慌乱了起来,马英见到情况不妙也退了回来,大叫道:“大人,我们被人包围了,怎么办?”
李开国心中也是一沉,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伏,不过他的心里却并不怎么担心,就算这数千人马是冲着他来的,他也没什么怕的,大不了用异能冲杀出去,从头再来就是。
只是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怎能轻易舍得,因此他毫不惊慌,大声喝道:“都给本官稳住,有本官在,你们怕什么?”
他此时在新兵们心中威望极高,眼见得此时自家的大人镇定自若,新兵们倒是安静了下来,虽然心中惧怕,但隐隐的觉得,只要李开国在就没有什么过不了的。
老兵们可就差得远了,如果不是害怕李开国这个杀人魔王,所有的老兵现在已经跪地投降了。
包围过来的人马只不过是顷刻之间便逼进了五十步内,当头的便是那数十骑的骑兵。李开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群骑兵,眼中黑线杂乱的飞舞着,如果骑兵们进入了他的攻击位置,只需要一瞬间,李开国便可以将他们杀掉一半。
就在李开国的鬼哭大刀微微抬起,脚下已经蓄足了劲力之时,骑兵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待得到了二十步外,骑兵完全停下了。密密麻麻的明军也停下了脚步,两方人马忽然间静了下来。
李开国见到大军停下,便也引而不发,面上无一丝表情,但任何人见到,都会感到一丝让人发寒的杀机。
“好,好,不愧是第一窃官之贼,果然是有胆有识。”当先一骑上的兵将忽然大声赞叹道。
李开国将微微扬起的鬼哭大刀放在地上,冷冷的喝道:“那来的放屁狗,居然敢在本官面前这样放肆。”
这话一出,登时便有数十人怒喝道:“大胆,居然敢辱骂指挥使大人。”
“待末将上前,将他狗头斩了,为大人解恨。”当下那数十骑骑兵便要驱马上前。
当先一骑的兵将却是哈哈一笑,手中马鞭一拦,笑道:“诸将稍安勿噪,待本将问个明白。”
他口中虽笑,双眼中却是厉芒闪过,喝道:“本官乃是灵山卫指挥使常文忠,你可是李国?”
李开国心中一惊,居然是灵山卫的指挥使,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随即便明白了,定是高密县那边出了问题,十有仈jiǔ是那群士绅们告的密。
cāo,这一瞬间,李开国大骂自已笨,他本以为让这群士绅们杀了张县令,再亲手签名按押便能把他们拉上自个的贼船,现在想来,自己比起那群老狐狸,还真是幼稚的很。他前头出城,后头就有人告到了灵山卫。
他心中虽是波澜不定,面上却无一丝表露,缓缓的道:“本官正是高密县城新任哨官李国,不知道指挥使大人为何在此设伏包围本官?”
常文忠愕了愕,随即吐了一口痰,叫道:“你一个贼子,居然也敢自称是本官?我来问你,你这哨官可是朝廷封的?可有官凭?”
李开国大怒,叫道:“你这老贼,居然敢两次辱骂本官,可是不想活了?”
他四百人对数千,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常文忠带领的明军登时大笑起来,人人就如同看一只猴子一般指指点点,常文忠也是摇了摇头,心中大失所望,他本以为李开国是个有勇有谋的猛将,此时一见,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罢了。
心下便有些意兴阑珊,当下挥了挥手,道:“诸军上前,将这个大言不惭的小贼斩了。”
他一声令下,麾下诸军群声响应,身后数十名骑兵登时冲前,嗷嗷怪叫着杀来,四下里的明军也是步步逼近。
李开国怒喝道:“跟本官迎敌,凡是后退者,斩无赦。”手中鬼哭大刀再次扬起,他此时也没功夫去管手底下的士兵敢不敢迎战了,此时他必须先将骑兵解决掉,否则被这数十骑一冲,他的四百士兵将会一冲即溃,到时就算最后他将所有明军斩净,手底下的新兵也剩不了几个了。
无数的黑线霍然变成一个狭长椭圆形的大罩了,罩子中密乱如麻的游动着无数斩杀的路径。
就在骑兵最先一骑冲至十步之内,李开国脚下如同装了炮弹一般,身形蓦然前冲,如同出闸的猛虎,杀入骑兵群中。
第三十章 一瞬
就在冲入骑兵群中的一刹那,李开国忽然改变了主意,无形的黑罩一收,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从骑兵的脖子上掠过,李开国手中的大刀轻轻转动,骑兵的脖子自行撞上刀刃,连一丝的声响都没有发出,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头颅冲天而起,脖颈喷出一道血柱。
不过十步的距离,已经冲刺起来的马匹那能里收的住脚?骑兵们奋力将手中的长枪对准李开国,准备在命中李开国的那一瞬间将手中的长枪松开,否则巨大的冲力会将他们的手臂撞断,或者是撞下马来。
虽然眼见着当先一骑的头颅飞天,但骑兵们毫不惧怕,死亡反而让他们莫名的愤怒,嗷嗷怪叫着想要让手中的长枪贯穿李开国的身体。
妖异的一幕出现了,李开国如同鬼魂一般,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过高速冲撞的马身和长枪,手中的大刀轻飘飘的挡在冲来骑兵的脖子前,身着轻甲的骑兵那没有任何防护的脖子便接二连三的让亲密的头颅离自己而去。
只是五息之数,李开国手中的鬼哭大刀已经斩杀了十五名骑兵,十五柄长枪连他的边都没有沾到。
但这也足够后面的骑兵反应过来了,尽管他们还是惯xìng的继续冲击,但恐惧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滋生?这还是人吗?数十骑的骑兵对他一个步兵,竟然被他杀了十五骑?
蒋百户冲在第十七骑的位置,本来这是最好的位置,他人挤在中间,既不怕充当前锋,也不妨碍杀敌立功,就连逃走也要比一半以上的人要快点,但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前面居然一个同袍都没有,那个李国手中的鬼哭大刀正洒落第十六骑的鲜血,挡在他的脖颈要经过的地方。
在那一瞬间,蒋百户的脖子上感到一丝的寒意,毛孔被那大刀上的杀气刺激的直直竖起。忽然,蒋百户松掉手中的长枪,右掌一抹,一把马刀反掌握在手中,同时身子一缩,一个蹬里藏身,脖子上的寒意瞬间消失。
就在这刹那间,蒋百户已经用眼角撇见马刀已经只差一线便会切到李开国的胸膛。脑中忽闪过一个念头,这小子死定了,在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下,马刀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挥舞,只凭着速度便可以将李国切成两半。
“擦”的一声轻响,一个人体忽然从中间分开,“哗”的散下大片的鲜血,一肚子的脏器倾泻而出,随着上半身,落在地上,而下半身被一只卡在马蹬里的脚带着疾驰而去,一条肚肠被长长的拖着,在半空中飞舞着。
死的当然是那位蒋百户,就在他变换身形的同时,李开国如同早就料到了一般,同时诡异的转身,马刀从他的腰间划过,手中的鬼哭大刀随着转身倾斜,李开国单手用力,如同在半空中拖着一柄长刀,那蒋百户的胸膛正好从刀刃上疾冲而去,轻轻巧巧的便分为了两半,身上穿着的铠甲也被斩成了两截。
其后的骑兵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杀人如割草的猛将?心中惊惧之下,纷纷急速勒马,谁也不想自行将自己凑到李开国的鬼哭大刀上自杀。
高速行驰的马匹急切间怎么能拉得住?就算是前面拉住了,后面的骑兵也会撞上来,瞬息之间,便有数名骑兵被后面的同袍撞下马来,数十骑骑兵乱成一团,马嘶声、叫骂声、惨叫声不住响起。
还没有等停下的骑兵们庆幸,李开国却主动杀了上来。此时的骑兵们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任何攻击能力,李开国手中大刀横斩竖劈,只是数刀,便将倒地的骑兵杀光了。
其他的骑兵眼见得李开国杀了过来,吓得魂不附体,急转马头便想策马而逃,但为时已晚。已经丧失士气的骑兵,李开国杀起来如同砍瓜斩菜一般,他脚下生风,跑得比奔马还快,只是三大步,李开国便冲出了十余米,他所过之处,刀光凛冽,一个个骑兵坠下马来,无不是身首异处,剩下还活着的骑兵,不过五骑。
常文忠目瞪口呆的望着如同妖魔一般的李开国,从骑兵开始冲击,到李开国杀得还剩五骑,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二十息的时间,这一队骑兵已经快要死光了。
这怎么可能?常文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队骑兵可不是普通的士兵,每一个,都是他手下的百户,其中还有四个千户。在他的军队里,也只有百户以上的将领才能骑上一匹战马,不是没有钱买,而是大明缺马。
如果是其他的战斗,原本也不会让李开国将基层指挥的百户和千户们集中起来杀掉。无奈从一开始,灵山卫上到指挥使常文忠,下到百户们,谁也没有将李开国当做一个劲敌来看。
就算是出动数千大军,也只想将李开国和四百士兵一网打尽,不跑掉一个,从骨子里,就没有人重视过。因此百户们也懒得呆在自家的队伍里指挥自己的士兵,而是都聚在指挥使的身边,拍指挥使和千户大人们的马屁。
其中为了和底下的士兵争功,有一个百户灵机一动,便出了一个主意,让百户和千户们亲手杀上几个人,到时奏报朝廷,便可以大吹特吹,如数万贼寇袭城,众官奋勇拼杀,赖圣上天恩,众将……云云。
只要圣上一高兴,众位将领岂不都能升官居发财?此言一出,百户千户们登时心动,便亲自上阵临时凑了一队骑兵,倒不是说他们脸皮还不够厚,不敢虚空承报,而是能够名正言顺,才会不留后患,所有的百户和千户都是人jīng,岂有不明白之理。
因此这队将官们组成的骑兵队看似威风,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骑兵冲击的威力。如果是真正骑兵的冲击,决不会一个一个的冲向李开国,而是齐头并进,数枪齐刺。这样一来,就算是李开国身有逆天异能,也不可能杀得这么轻松,基本上除了蒋百户那一记蹬里藏身,就没有一个骑兵发动过一点能威胁到李开国的攻击。
眼见着剩下的五骑骑兵也逃不掉了,常文忠双目俱赤,在他的身边,只有十余名的亲卫在保护着他,眼见着李开国离他只有十来步远,那冲天的杀气让他心胆俱丧,论起胆气来,他虽然是指挥使,胆量也没有比手底下的百户、千户们大多少。
他几乎是嚎叫起来,“火铳队,对准李国,开火、开火。”声音之凄厉,几乎不似人声。
早就准备好的火铳队们都装好火药和枪弹,此时听到指挥使的命令,连忙点燃火绳,将火绳卡在火绳夹上,略微瞄了一下李开国的位置,闭上了眼睛,扣动扳击。
“砰砰砰……”的枪声闪光和着烟雾在战场上出现。百余杆火铳发shè的场面还是很惊人的,火药所迸发出来的烟雾挡住了火铳手们的视线。
火铳手们顾不得看李开国是否被击中了,手忙脚乱的开始清理火门、枪管,倒入引药。再从枪管里倒入发shè药和弹丸,用通条将弹丸和火药捣实,再次拿出一根火绳点燃夹在火绳夹上,举枪瞄向刚才李国所在的地方,等待着烟雾的散去。
只是大部分的火铳手这次都将火铳伸得长长的,尽量离自己远一些,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此时大多数的火铳都是粗制滥造,炸膛率相当高。一旦炸膛,火铳手就有死亡的危险。
通常第一枪,火铳手们都尽量少装药,因此不会害怕火枪炸膛,但是第二枪因为是在忙乱中装的火药,一不小心就会多倒,炸膛的可能xìng大增,所以第二枪八成以上的火枪手都会尽量拿远,至于说拿远了没有准头?别开玩笑了,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烟雾散了,火铳手们见到李开国躲在一个人的身后,正在冷冷的看着他们。正要再次发shè,将两人都一齐shè死,忽然挡在李开国前面的那人大叫道:“住手,全都住手。都退下去,别打了……”仔细一听,正是常文忠的声音。
交战士兵们听到命令,转头一看,挡在李开国前面的不是正是灵山卫的指挥使常文忠吗?一时间全都茫然失措,常文忠再次大喝下令,此时百户们都死光了,数千的明军基本的军官几乎丧尽,当下只能听命退下,放开了对李开国手下士兵的攻击。
只是这短短的时间,李开国手下的新兵战死了十余人,老兵倒是死了四十余人。老兵倒是想投降的,但是明军根本不受降,就是有人跪下大叫投降,那也是照杀不误。直等杀了二十来人,老兵们才死了投降的心,拼死抵抗起来。
新兵们倒是从没有投降的心思,从一开始就拼命死战,虽被数倍之敌围困,却是有如困兽一般,爆发出百分百的战斗力。尽管如此,也是寡不敌众,死了十余人,剩下两百余人也是人人带伤。
此时一见到李开国居然擒住了明军的指挥使,明军听令退开,个个都是大喜,都觉得死里逃生有望,趁着明军没人指挥,立时奔过来靠近李开国,将常文忠围在正中。
没有人知道,常文忠是怎么突然落在李开国的手中,尤其是李开国怎么逃得掉火铳的shè击?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就算你武功通天,也不可能逃得掉百余杆火铳的攒shè,那么,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常文忠下令火铳手shè击之时,李开国便感觉到巨大的危险正在袭来,心头的jǐng兆大响,这是异能在jǐng告他,以他的身手,是不可能躲得过百余杆的火铳攒shè的。异能的jǐng告便是让他来选择,是自己躲避,还是交给异能来cāo控。
但即使是将身体交给异能来控制,也有三成的机率shè不过如此近距离的shè击,是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异能?怎么办?火铳手们已经夹上了火绳,再过三息,便会开火,留给李开国做出选择的时间只有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