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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味关系全文阅读

作者:春阳木褀     重生之美味关系txt下载     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11,冰淇淋的回忆

    虽然从根本上来讲,安然是个悲观主义者,但矛盾的是,这货从来都是事前悲观得不行不行的,脑补得特别起劲,好似下一刻世界就要毁灭,十分努力的用黑黝黝的脑洞把晴朗的天空遮盖得一片黑暗。

    但真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位小姐她却又不脑补了,面对现实,她既不要死要活,也不伤心难过,阿q的神光照耀大地,没多大一会儿,她又活蹦乱跳了,与事发之前的悲观形成鲜明而强烈的巨大反差。

    就比如,这次旅行的安排,某悲观主义者一直就怕出现意外,使得这次出游发生什么遗憾和不完美,不能给大家,尤其老爸老妈留下最为美好的回忆。

    为此,从计划这次出行开始,她就在不断的,反复的,没完没了,神经兮兮的检查复核着计划中的每一项,一到今天下午出发之前,很简单明了的行程安排,她偏偏还要发神经的确定了一遍又一遍,几乎是到了病态的地步。

    看得大家都觉得无奈又好笑,以至于赵小胖同学在背后偷偷和两位好兄弟打趣道,我怎么觉着安妹妹这架势好象有点盼着出现意外的感觉呢?如果不出点意外,似乎都对不起她这郑重其事的劲头呢?

    当然,这话说出来是要受到安妹妹的男盆友的镇压和公鸡兄的阴谋陷害的。

    不过,在镇压和陷害的同时,这两人其实也在心底里默默的认同这位的说法,虽然这说法让安妹妹听到了只怕会激动得炸毛。

    但如今意外真的“如期而至”了,神经颠颠的安妹妹同学反倒淡定了,失望沮丧的时间都不如她检查行程计划的时间长,短得让人以为之前的感觉都是错觉。

    不过,对于她的这种表现,从她的父母到她的男盆友再到她的好朋友,就没一个感到惊讶的。

    呵呵,这货这么变态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如果不是这么个反应,这么个顺序,他们反而要感觉奇怪了好吗?

    她现在这种在别人眼里反常的行为,在他们的眼里才是真的正常。

    换句话说,可悲的安小然同学在家人和朋友们的认识中已经十分可悲的被加上了“变态才是常态,正常才是变态”的标签,也不知道她本人知道了是个什么感想。

    至于说,她本人这一回又是怎么从失望遗憾的泥淖里,迅速利落的爬上岸的?

    虽说这爬上岸的时间看着挺短暂,但其实其心路历程还是挺复杂的。

    而且照例是又跑偏性的脑补。

    安然看着眼前令人感到啼笑皆非的场面,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王家卫的一部电影来。

    不是整部电影,而电影中的一个人物。

    由金城武扮演的那位先生有个古怪的爱好,比如,半夜三更打开别人的档口给死猪按摩,硬拉住自己的邻居要给人洗头之类的。

    一次,这位金大哥开了一辆冰淇淋车死拉着自己一位倒霉的先生要卖冰淇淋给他吃,而且吃一个还不行,要一直吃一直吃,吃得那位倒霉先生都要哭了。

    偏偏倒霉先生的老婆还来电话查岗,说大半夜的,你咋还不回家哩?

    倒霉先生哭兮兮的把自己的悲惨遭遇说了,括糊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说的。

    更倒霉的是,倒霉先生的老婆她完全不相信丈夫的说法,天底下还有这么离奇的事?这个必须要看看!

    事实向这位先生的老婆证明,亲爱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最倒霉的是,倒霉先生的老婆不只自己去围观,还带了一家老小来围观。

    其结果不言而喻,这一家老小都坐在冰淇淋车上,半夜三更,苦着脸一起痛苦的吃冰淇淋。

    金城武大哥就开着冰淇淋车一路带着这一家不断吃着冰淇淋的车一起在夜晚的香港城里四处乱转。

    夜半时分的香港有着与白天不同的面貌和风景。

    本来十分痛苦的,努力的吃着冰淇淋的一家人渐渐的将注意力从手里冰淇淋上转了开去,欣赏起路上的风景来。

    电影中没有播放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能看出他们的表情都挺愉快。画外音是金城武的,他说,他相信这一家人在多年之后也不会忘掉这个愉快的夜晚。

    当然,也许对这个“愉快”的定义,金城武和倒霉先生的一家也许有不同的意见,安然则更倾向于用“奇妙”这个词更加准确一些,毕竟像影片中金城武所扮演的那种怪人还真不是大马路一抓一把随处可见的,比如她安然本人,活了两辈子就半个没见着。

    安然当年看那部电影的时候,心情其实并没放在这一段情节上,她更多的是将精力都放在了倒霉先生一家……手里的冰淇淋上,嘶,口水,冰淇淋往死里吃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啊。

    她甚至想,电影里因为吃了冰淇淋而死的金城武他老娘,也算得上是“生得伟大,死得美味”了。

    于是,她电影没看完,实在是受不了脑补的诱惑,就忍不住跑到楼下的超市了一口气买了好几盒冰淇淋往死里吃。

    当年她倒是没把自己吃死,就是吃得当晚就上吐下泻,而且一边跑厕所一边想,楼下超市那个牌子的冰淇淋真不怎么样,下次再也不买了。

    大概当初拉肚子的印象太深刻,安然这会儿突然就把这茬儿又想起来了。

    而且,突然之间,安然就认同的影片中金城武对那个夜晚的形容,有些时候,当事人觉得很糟心,甚至很痛苦的经历,在事过境迁之后,平心静气的回忆起来,却发现当年的糟心,乃至痛苦,其实都成了珍贵而愉快的回忆。就像是影片中的一家人一样,一个平凡人一辈子有那么一次古怪的机会,全家一起卯足了劲一起“死劲死劲”的吃冰淇淋,一起坐着冰淇淋车夜游香港,多年之后回味起这个夜晚,只怕都会笑得很愉快,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在一起,那是他们全家共同的回忆。

    从电影里倒霉先生的一家,联想到他们自己的一家。

    安然一下子觉得眼下这个充满各种意外和遗憾“龙王春祭”也变得有趣且愉快起来。

    黑着脸的上任新官,一身书呆气的兔子专家,为难得恨不得吃话筒的主持人,内心一定十分纠结但表面依旧淡定的住持大师,神情恍惚,念经总是在错拍的各位师傅们,等待得万分不耐,几分要群起而攻之的津源百姓们……也许下面还有更多让人感觉不那么精彩,圆满,遗憾,但换了另一个角度看却也不无趣味的意外。

    等这次旅行结束时,他们也许会说起昨天晚上在海边燃放烟花鞭炮,也许会说起龙王庙里的种种见闻,也许会说起下午遇的那位开朗又手巧的老人家,但也必定不会忘记黑着脸的新官,长篇大论到令人忍无可忍的兔子专家,以及随之而来的这些意外,语气里没有遗憾,只有兴味和快乐。

    换个角度来看,其实也不错,毕竟,津源本地人也许看了几十年的活动都是一样的平顺精彩,但年年都精彩,其实时间长了,也就不出奇了。难得今年如此之多的意外,倒是让他们一家给赶上了,也算是恰逢其会了。

    嗯,回去以后,她还可以把这次充满诸多意外的“龙王春祭”好好的,结合那部电影的感受来写一写,没准还能投稿成功,赚点稿费哩。

    这么一想,某人顿时更加释然了,释然到简直兴奋起来了。

    果然,物质神马的才是最激励人心的啊!

    只是天晓得,这位小姐那九转十八弯的心路历程才是真的让人无语,从失落到快活,这中间的曲折不可谓不遥远。

    而这一晚的龙王春祭接下来的进程也恰好证实了安然的预测,还真是意外频发,一个接着一个,多米诺的效应接连不断。

    好容易,龙王庙的诸位师傅们在众人的不耐中念完了经,虽然安然此前真没怎么有机会听到现场版的诵经场面,对佛经神马也是一窍不通,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师傅们念经的节奏似乎有点快,几乎带着一路急急忙忙的味道。

    她怀疑是不是师傅们也是受了周围群众们的影响,或是感受到了父老乡亲们的不耐和厌烦,想着识相一点,反正也没人认真听,不如早早收场了事。

    但她再看看主持诵经的住持大师那一副淡然出尘,宝相庄严的神态,又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不由得生出一点点,一点点的惭愧来,自己果然是凡尘俗人,用自己的小人之心去揣测人家大师的出尘之心。

    龙王庙僧众们的诵经之后,就轮到了与龙王相关的一系列民众自发组织的表演节目,其实往年的活动也是从这里才开始的,前面的那些讲话,诵经不过是今年临时加上去的,也因此,本地百姓们才会等待得如此焦燥。

    让安然来总结一下,其实后面这些大部分节目都可以用花车游行来概括。

812,混乱的优点

    当然,这个所谓的“花车游行”也是安然给硬加上去的形容,不是特别的准确,更多的是有许多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首先这个“车”就不是一般大家常见的那种车,而是特指龙王爷的车驾。

    并不是他们白天时候在龙王庙里见着的那一副,那一副是等比例缩小的,而此时人们抬出来的车驾可是真真正正的车,就像一些古代图画里画的那种帝王的车驾一样,按现在的说法其实就类似于敞棚马车。

    津源人民也不含糊,真的给龙王爷的车架配了两匹高头大马,一黑一白,安然是不懂马的,估计这两匹马平时也就是拉个板车神马的,但此时收拾得十分精神整齐,而且还披红挂绿的,打扮得还是亮眼,认真说起来,俗气嘛是有一点俗气,但也是真的喜庆,叫安然看来,这两匹还是招人爱的,大大的眼,长长的睫毛,温顺的模样,如果不是这样拥挤的场合,安然还真想扑上去摸一摸。

    这两匹漂亮的大马没少谋杀安然手里的胶卷。

    除了拉车的马被收拾得精神漂亮之外,车驾本身也是油漆得崭新亮眼,据说围观群众们提供的可靠消息称,虽说当年那副好木头制成的车驾已经毁在了文革之中,现在的这副嘛,是后来新作的。不过,说是新作,也有一些年头了,为了保证每年过年游行时,可以让龙王爷的车驾看起来风风光光,因此,年年一到时候,就重新将这副车驾重新油漆一遍,务必将它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漂亮气派。

    也因此,安然才会形容这辆车驾为“花车”,不仅漆得油光鲜亮,而且车上的花纹也是十分的抢眼亮丽,安然觉得称呼它一声“花车”也真不为过。

    最让安然手里的相机频频闪动的还是车驾上面的龙王夫妻。

    没错,这副车驾它并不是空车游行。

    人们不仅给车驾配了穿着古代服饰的马车夫,而且把龙王爷也给请了上去。

    当然,这个龙王爷是由人扮演的,穿着与庙里塑像一样的龙袍,戴着木雕的面具,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也许是怕龙王爷大过年的一个人出行太寂寞,车上不仅拉了龙王爷,还没忘了把他的老婆也给带上。

    赵小胖同学对津源人民的智慧是大加赞赏,一双胖手拍得要有多起劲就有多起劲,一个劲的说,津源人民好啊,你看他们多懂得生活啊,香车美人啊,真是高品味的人生追求。

    不过,打量了两眼龙王爷的香车和美人,小胖同学又皱着眉歪着脖子略有遗憾的不满道,“就可惜这美人……老了点哈。”

    要说这也不能怪赵小胖同学先赞后贬,十几岁的少年人嘛,自然是喜欢小萝莉的,而春祭上扮演龙王爷的老婆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按照多年后的说法应该算是熟女了。显然是不大符合少年人的审美口味的。

    这位龙婆也穿着与庙里塑像差不多的衣服,颜色却比塑像搭配得喜庆得多。

    安然觉得这个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过年嘛,老百姓的大姑娘小媳妇,也要穿上新衣服,弄几朵小花什么的戴一戴,美一美,何况人家龙王爷的老婆龙婆自然也要打扮得……嗯,有点年味嘛。

    这位龙婆不仅着装很有年味,就连容貌看着也很有“年味”。

    安然这么说真不是为了说俏皮话而埋汰人。

    天地良心,她这是有根据的。

    安然的根据就是年画。

    年画嘛,是祖下传下来的东西,虽说也要受到时代审美的影响,但哪怕是再影响,也还有很大一部分的传统技法和审美情趣保留了下来。

    年画中人物的一大特点,就无论男女老少一律长得很福气。

    何谓福气?

    用安然严重受现代审美观影响的臭美份子的话说就是长得比较“圆满”,如果想参加选秀的话,那就必须狠狠的减减肥才行。

    这位龙婆一方面是长相,一方面也是扮相的缘故,看着就宛如从年画上跳出来的人物。

    长得很像年画上的人物,这就是安然嘴里的“年味”了。

    听围观群众们提供的路边社消息称,这对龙王夫妻在现实生活里还真就是一对夫妻。扮龙王龙婆也是一扮好些年了。

    怪不得,安然听得恍然,怪不得,这对龙族夫妻坐在车驾上的姿态如此之放松,就好像坐的不是龙王爷的马车,而是他们家的私家车似的。

    更有趣的是,不知道是职业要求,还是这二位演出了瘾,这对龙族夫妻并不呆板老实,有如木偶一般的坐在马车上,而是频频的向着四周围观的人群挥着手,你还别说,这两人挥手的动作还真挺有范儿,乍一看,还真有点英国王室出巡的风采,虽说这行头,这马车,这挥手的姿势有那么点山寨,不过话说回来,山寨神马的,也算是现代中国的一种特色了。

    龙王爷出巡,自然不会只有光秃秃的一辆马车,那也是有配备标准的,前面有仪仗,后面有随行。前面的仪仗都戴着各种鱼鳖虾蟹的面具,穿着光鲜的盔甲和行头,手里或执着旗,各执着各式配备。

    其盔甲,行头和各种配备也无一不同龙王夫妻身上的打扮装束一样,带有十分浓烈的民间艺术特点,虽然看着制作精良,但无一不像是从年画上扒下来的。

    车驾之后,还有几辆小辆,车上载的是龙王爷都是龙王的家眷们。

    一车是他的儿子们,龙王爷的儿子自然是龙子。

    一车是他的女儿们,那叫龙女。

    最让人感到绝倒的还有一车是龙王爷的小老婆们。

    安然简直不知道该说津源当地百姓们什么好,同志们,乡亲们,现在是新社会新时代好吗?怎么弄得跟种马修仙文似的。龙王爷也要与时俱进好吗?现代婚姻法讲究的是一夫一妻制,游行队伍怎么还会有小老婆这种职务的存在?你说说你们都是怎么琢磨的啊?这不是公然反对国家政策吗?都讲是移风易俗,这真是太不像话了!

    话说回来,给龙王爷弄这么多小老婆,那位扮演龙王的演员心里就没什么想法,就算他没想法,那位龙婆呢?也一点想法都没有?太不利于精神文化的建设了。

    这幸亏是民众自发的游行演出队伍,如果要有官方的成份在内,安然这个阴谋论者几乎要疑心这几个小老婆的扮演者是带了赞助费,或是有后强硬的后台,再或者就是与导演有那么……嗯哼之类的关系。

    安然看着有点来气,但有人却十分之激动。

    这个人不用说,地球人也知道,自然是赵小胖无疑,话说来,江杰云要是敢激动,安然立刻就能动手给他上演一出新春杀夫记来欣赏。

    其实,从一个一肚子花花心眼的少年人的角度来看,赵真旭同学的激动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别说,龙王爷的那一车小老婆还真是挺养眼的,个个十**岁的年纪,个个鲜鲜嫩嫩花儿年纪和脸蛋,而且从风格上讲也是燕瘦环肥,各有特色,虽说穿着服饰风格依旧与整个队伍的着装很统一的非常有年画风格,但长相却是相当符合现代审美。明明媚媚的迎风绽放,笑靥如花,倒真是符合了安然给总结的“花车游行”的定义。

    这把赵真旭这个技术宅给看的,在哪里一个劲的骂人,“我操……哎呀,我操,太他妈、的好看了……我操,这艳福……真他妈、的……”

    听听,这把这位猥琐的死宅男都给羡慕成什么德性了,跟着人群一路往前挤,就为了要去近距离的看看人家龙王爷小老婆的嫩脸蛋。

    安然看得直撇嘴,你又不是近视眼,远了近了有嘛区别,只许看,又不许摸,你说你瞎荡漾个什么劲啊?

    赵小胖特别不高兴的,难得的白了他的安妹妹一眼,“安妹妹,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现在跟老大倒是郎情妾意,成日里卿卿我我,黏黏乎乎,哪里知道光棍的滋味?我看看怎么了,看看怎么了?知道不许摸,看着解解眼馋还不行吗?”

    安然举手投降,好气又好笑的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闭不口言的手势,得,她不说话总行了吧?大过年的,咱得满足一下死宅男的小理想和小愿望,虽说那愿望也许比较黄暴,但想想又不犯法,对吧?还能抒解一下心理压力,也是一种促进社会和谐的良好活动。

    不过,你想想也就得了,抓住人家路边的大哥,一个劲的问扮演龙王爷的条件神马的,赵小胖一个锦岭人,你是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每年大过年的,坐着火车来过干瘾吗?快别丢人现眼了好吗?

    安然这个阿q先生的忠实信徒现在又开始自我安慰了,马上就给这次充满意外的春祭又找到了一条优点。

    幸好这次的春祭极其混乱,而且有越来越混乱的趋势,人们看热闹还不及,谁也顾不上去看陌生异乡人的笑话,否则这脸可就丢大了。

813,龙王爷的小老婆

    要说安然也挺不理解的。

    龙王爷的小老婆们固然是长得挺漂亮的,个个鲜嫩好看,正当花季。但那不是还有一车龙女的呢吗?还一个个的也是精挑细选的本地当季小美女,娇娇嫩嫩的各有特色,看着与小老婆们也是不相上下。怎么赵小胖的眼珠子就卯死了硬往那些小老婆们身上死磕,却置龙女们于不顾,如此厚此薄彼到底为哪般?恕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赵真旭同学说,他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龙女嘛,固然是好看,但是……小老婆人妻神马的,更有味道。

    ……啊呸!

    安然真想喷他个满脸桃花开。

    还人妻……你那脑袋里想的都是神马?那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好吗?无论是龙女还是小老婆都是演员扮演的,哪来的什么人妻!

    如果不是他们所处的环境太公众,有无数双眼睛可以随时进行围观,再加上满耳朵的声音,不利于发挥,就算发挥了效果也要大打折扣,安然真想化身咆哮帝把这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胖子给吼醒,别做梦了!

    结果,人赵小胖同学根本就不劳她的大驾,也不准备lang费她的嗓子,只是乱幽怨的撇了她一眼,又十分理直气壮的道,“我知道啊,我就是想想还不行吗?”

    “……”

    ……行!太行了!

    只是她又一次见识技术宅那与众不同的爱好和深邃的脑洞。

    龙王的车驾,儿女和小老婆之后,是当地渔民的一路传统舞蹈,个个都戴着面具,穿着古代服饰,手里拿着或拿鱼叉或执着船桨,且行且舞。

    他们的配乐也很独特,是独有的配备,直接就跟在舞蹈队伍的身后,乐手们也都身着同样的古代服饰,盛装打扮,边走边吹,安然只认得出一种是唢呐,一种是长笛,其他的乐器好像都十分古老的样子,和在一起的调子也很奇怪,谈不上动听,但也绝不难听。配上舞蹈一起看着,与其说像跳舞,不如说更像是某种祭祀祈神活动,别说,单看这个舞蹈,倒也对得上“龙王春祭”的名字。

    安然倒是看得严肃认真,举着照相机几乎是不住手的追着舞蹈的演员们卡嚓得起劲。

    但看过了龙王爷的小老婆们的赵小胖和姜成卓却不大乐意,也许是那一张张青春可爱的笑脸与后面这些戴着面具,身高体健又带着夸张面具的男演员们反差对比太过强烈,这让这二位同学一直在嘀嘀咕咕抱怨,这些跳舞的渔民里头怎么没个女的,绿叶也得有红花来配嘛,看看这跳的,一点都不好看,张牙舞爪的,看着不像是跳舞,倒像是在跳大神,还没跳大神刺激,真没劲。

    江杰云倒不是挑捡,这位也不知道是真心认为,还是碍于女盆友在身边,反正那嘴里说得是比唱的都要好听无数倍,先是批评两位兄弟,太没有追求和品味,“就知道看小老婆,有什么好看的,再看也不是你的,看着更眼馋,多没劲。”

    在被两兄弟一起怒而讨伐着骂他“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见色忘义,一点兄弟感情都没有……”等等之后,这位又狗腿的朝自家女盆友说,“那些小老婆有什么可看的,一个个脸抹的煞白,像妖精似的,还是我们安小然同学看着最好看,谁都比不上!”

    引起赵真旭和姜成卓两个的一片嘘声,起着哄的朝安然挤眉弄眼。

    这点程度的小蜜语甜言和起哄调侃,对于如今脸皮不断茁壮成长且见多识广的安然来说,真不算个事,毛毛雨一样,半点感觉木有。而且她也忙着呢,用镜头追着那些乐手手里独特的乐器拍得起劲,必须抓住机会拍下来,等回去以后洗出来,方便她啃书本,查资料。还有那些渔民们节拍古怪的舞蹈,有一种古老的韵味,越看越有味道。

    可惜啊,可惜,现在手里只有照相机,没有录像机,只能留下图片资料,却不能保有影音资料。

    至于她的男朋友?

    安大摄影师于百忙之中,腾出一只手来,像拍小狗似的,十分马虎了草的在他的肩头拍了两下,意思意思的给了一个字,“乖~”

    看得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故意放声大笑,江杰云于是也跟着忙了起来。先是忙着镇压作反的两个兄弟,接着是忙着向自家女盆友撒娇要求注意,最后还能厚着脸皮向安国庆和李彩凤告状,说安小然光顾着照相,都不理人!

    安国庆和李彩凤也很忙,忙着看热闹就不用提了,虽说锦岭与津源都是小城,老大别笑老二,论起繁华来,都是不比大城市。可像这种年节性的大活动,在锦岭却是很少的,再加上,异地风俗不同,这份热闹真是值得大看特看,看什么都带着新奇。

    不过,安国庆和李彩凤毕竟是成年人,不过安然他们几个孩子玩心那么大,再加上父母考虑的毕竟不同,不如孩子们一心只想着玩就可以了。安国庆倒是差一点,男人和女人的想问题的方式不一样,李彩凤就最紧张。

    虽说眼前的热闹很好看,但李彩凤还是分出一少半的精力来看着几个孩子,人太多了,在母亲的心里孩子永远是孩子,尤其是这种人山人海的情况下,安然他们在李彩凤的心目中一下子就倒缩回去好些岁,生怕一错眼,他们就被挤丢了。时时都要注意着,这四个家伙哪一个稍微跑前一点,落后一点,她就要喊上一声,“哎呀,小胖,你这孩子,你给我慢着点,着什么急啊!”

    能不急嘛,赵小胖忙着去追看龙王爷的小老婆呢。

    “安然!个……”“死”字急吼吼的迫切在舌尖上,临时改成“破”字,“……个破丫头,拍拍,少拍一张也丢不了钱,快点走,看一会儿把你给丢了!看你找不到人怎么办?”

    老妈,您这吓唬人的招数太老套了吧?您还当我是四五岁的小朋友吗?一听这话就要被你给吓哭了,立刻就要去揪着你的衣角,扒着老爸的大腿吗?找不到人怎么办?当然是一会儿去存车的地方找你们呗。如果还不着,就自己骑车回旅店嘛。

    这话就在嘴边上,可是安小然同学还没那个胆子去触神经紧张的老妈的霉头。他们这四个人,除了自己之外,再看看另外那三个,那绝对是扔到哪里都饿不死的货,您就算把他们丢到撒哈拉去,他们也能给您骗个骆驼队回来。

    既然实话不能说,安然也只好哼哼唧唧的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眼睛照旧紧紧的盯着镜头,不断忘我的拍着自己喜欢的画面。

    她之所以这么放心大胆,一点都不担心掉队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有老妈时时在自己身上放了一只眼睛,另外不还有她的男盆友呢吗?

    江杰云直接把自己的一条手臂当成安全绳系在了安然的腰间。

    这种时候,小情侣之间稍微亲密一点是不会惹来别人侧目的,这种人挤人,甚至差一点人压人,人踩人的时候,别说是情侣,就算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是绝对的亲密无间,你挨我,我蹭着你。事实上,就算安国庆和李彩凤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也是对江杰云的这种行为给予肯定和鼓励的,总比把人给丢了好吧?

    这种正大光明的揩油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和珍贵,江杰云这个奸商最善于把握机会,抓住每一刻,牢牢的把自家女盆友给好好锁在身边。

    对于他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作为女盆友的安然是没什么好在意的,更亲密一点的事都做过了,还怕这个,切!有劳工不用,才是傻子。

    这下她完全不用分散精神去注意自己是否掉队的问题了,反正江小云化身的安全绳,时刻把她拉回队伍,她只要全心全意的看自己的热闹,拍自己的照片就好了。

    话说,有时候,男盆友这种生物还是有点用处的。

    除了怕孩子们掉队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李彩凤不时的分神——防盗。

    与怕丢孩子不同,李女士的这一点顾虑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这事确实是必须要注意。

    不要说什么大家都休息过年,小偷也应该休息过年之类的天真善良的话。

    开玩笑,别说是小偷这种特殊工种,都是自家开门做生意的,只要有的做,有的赚,也是舍不得歇业的,比如,他们刚刚吃过的那家生意特好的小饭店,还有如今正住着的旅店的老板。自负盈亏,赚的钱都是自己的,哪里还管什么年什么节。

    再说了,就算不是自己当老板,也还有无数奋战在自己工作岗位上的人们不是。

    小偷也是一样。

    而且,他们这种工种也是越到年节生意越好,尤其是像今天这种大半个城的人都聚到一起的好日子。

    不仅龙王庙附近的大小生意人的生意好得赚翻天,小偷只怕也一样是忙并快乐着。

814,现场版感受

    当然,在他们的身后,只怕也跟着无数到了年节还要加班加点的保护广大人民财产安全的警察叔叔们。随时随地的准备为看守所里的同事们增加点工作量。

    对于李彩凤这种高涨的防盗意识,不用问公鸡兄是最拥护最赞成的。在他的提议下,每人身上都只留下了少量的钞票,可供大家去存车处付存车费外加可以买一两样小吃,剩下的钱都交给这只钱串子统一保管。

    这才正是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

    虽说姜成卓这货与郑晓同学不是一个志愿,压根这辈子就没打算干什么除暴安良的事,只一心想与银钱相亲相爱不离不弃来着。不过,凭着这只铁公鸡对着金钱的热爱程度,小偷想从公鸡兄身上薅下两根毛来,那也是一件无比艰巨的任务。对这位先生来说,那是头可断,血可流,银子一分不能丢,谁敢打他腰包的主义,那必须是要玩命的。

    安然相信,以这位同学对金钱的那种敏感得有如通身装了雷达的程度,别说是让他守着众人的那点小钱袋子,就是把他扔到反扒大队去,只怕也能干出一番可歌可泣的事业来。

    至于安然,把身上的银子交给钱串子同志统一保管之后,她就更轻松自在了,万事不操心,只要一心看着热闹,拍着照片就好了。

    待她拍够渔民们的复古式舞蹈之后,接下来的队伍是最受人欢迎的舞龙。

    说起这个,安然还真有点替龙王爷一家感到不平,连小老婆都贡献出来现眼了,却还不是最受欢迎的节目。难道这不是“龙王春祭”吗?为毛龙王却不是最欢迎的?

    不过,这舞龙之所以是最受欢迎的节目也是有原因的。此舞龙非是一般意义上的舞龙,而是舞喷火龙,这个比较有技术难度,尤其是喷火的那一刻,据说路边社的消息称真是精彩非常。

    其实就是现在没喷着火也是十分有可看性的,先说这条龙的长度就很值得一提。

    正常的舞龙应该是多长,安然是没什么概念的。路边社的消息提供者其实也说不清楚,但作为一个津源人,该位坐地户土著大叔一口咬定的向他们保证,这条龙很长,比很多地方舞的龙都要长出一大截,是特制的!

    好吧,既然大叔这么说,他们也就这么听好了。

    好较真的某只兔子小姐暗暗在心里记下一笔,回到家里的时候,去查一查相关的资料,看看一般的舞龙大约都是多长。

    至于说她查这个有什么用?

    呵呵,什么用都木有。但不查,她就不舒服。

    说来惭愧,安然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现场版的舞龙。

    很多东西,不管你在电视里看了多少次,但只有亲眼看到了,才能感觉得到那种兴奋和热烈。

    电视里的舞龙,真是半点都不出奇,每次看到的时候,目光都是一扫而过,懒得在上面多停留一秒,太稀松平常了。

    而生活中的现场版给人的观感却是完全的不同。

    倒不是说锦岭连舞龙都没有,只是舞龙又不是扭秧歌,可以天天去广场上随便看,一般也只有到了重大的场合才会请了舞龙队来表演,而且随着时代的变迁,属于传统文化和娱乐方式一部分的舞龙表演也渐渐开始离开人们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符合年轻人口味的流行音乐和舞蹈的表演。

    所以,能看到正式舞龙表演的机会其实说起来也并不多,而安然偏偏每次都与这种表演擦肩而过。

    电视里的舞龙看着稀松平常,但现场版的就让人可以由衷的感到那种兴奋和激昂。

    舞龙的小伙子个个都是身强体健,身材高大的棒小伙,尤其是龙头处的那位,看起来格外的高大威猛,那位提供消息的大叔称,舞龙头的人历来都是要力气大的,他说了一句挺不恰当的比喻,“要想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

    安然他们听得频频点头,看似受教非常,心里却在想,您这个比喻有点略不挨边儿啊大叔。

    与一般电视里舞龙中所看到的不同,这支舞龙队的队员们不仅是统一的着装,而且也与前面的游行队伍差不多,都戴着面具。面具的形制都很夸张,看似像鱼又像龙,细端详又都不像,大概也是根据海里的妖怪所处理而成的。

    从电视里看到的舞龙舞的一般都是金龙,少数情况也有其他的颜色的,但都比较少。

    安然感觉自己挺幸运,第一次看现场版的,就看到一条与众不同的。

    津源的这条龙是银色的,而下面舞龙的小伙子们的服装则是白色的,白衣白裤上用淡蓝色的丝线透着祥云的图案,喻意也很明显,龙行云虎行风。

    别人都关注着舞龙,安然当然也关注,尤其她还是第一次看现场版的,看什么都稀奇。

    不过,这只兔子小姐也没忘了她那总是跑偏的好奇心,又再次请教大叔,为什么这条龙是银色的呀,不是一般的都龙都是金黄的吗?是单纯为了好看,还是有什么原因啊?

    大叔几乎让她这一连串的问题给打败了,有点无语的看着她,心说好好看着个舞龙,看着就得了呗,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问题哟。

    不过,大叔却没有不耐烦,回头得还是很有个人特色的,带了一点自豪的道,我们津源的龙就是银的嘛。

    他这一回答不要紧,刚刚问了一大串问题的兔子小姐脑袋上顿时又立刻升起了密密麻麻的新问题。

    “津源的龙?您是津源当地的龙?还是这春祭上一直舞着的龙?津源有龙吗?我是说有关于龙的传说吗?传说中的龙是银色的?都有什么典故啊,大叔您给说说呗。”

    大叔刚才一回答完就有点后悔了,结果安小老太太还真按照他所想的,立刻就是一串问题招呼上来。

    这一次大叔有了经验,回答得就比较官方了,以免再让这丫头给生出源源的不断的问题来,旧问题刚解答完再生新问题,问题生问题,那真没完没了了。

    “我们津源的龙就是银的,这谁都知道。传说?就是传说津源的龙是银的啊。”

    这回答得有技巧,说了跟没说没两样。

    凭心来说,倒也不是大叔不耐烦,而是大叔面对安然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感觉有些无从回答,他觉得跟这小姑娘无法沟通,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啊,头疼。所以,为免得这个“为什么”姑娘再生出什么问题来,他决定还是脚底抹油,溜了吧。

    面对着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掉的大叔的背景,安兔子小姐感觉挺无奈,真是冤枉,她也没问什么啊,这大叔也太不禁问了,您不喜欢回答就不回答嘛,还至于跑掉吗?真是的。

    江杰云几个坏蛋纷纷嘲笑安兔子小姐,就连李彩凤这个当妈的,居然也落井下石的道,“让你话多,好好看个舞龙,你说你哪那么多的问题,这下好,把人给吓跑了!我说你这个小老太太的啊……”

    以下省略打击词一千零八字。

    “……”

    安然偷偷翻着眼睛想,我要说我这个唠叨的性格揍是随您,会不会挨揍捏?

    转想又想,这大过年的劳动自家老妈动手神马的,真是太不和谐太孝顺了,我一直是如此乖巧孝顺的好孩子……

    为了自身老妈的身心健康和自己光辉可爱的形象,安小然决定还是把那句话默默的咽下去吧。

    至于津源本地是否有关于龙,特别是关于这条龙颜色的传说,安然觉得她回头还是接下来的游览中继续折磨……啊,继续询问其他当地人以及将来回到锦岭后查询相关的资料吧。

    不过,津源是否有关于龙的传说,传说是怎样的,龙又是什么颜色都得以后再说,她的注意力还是要放在眼前的舞龙上,机会难得,一定要好好的,多拍几张照片。

    看得出来,舞龙队的小伙子训练有素,手上的功夫纯熟,一条长龙被他们舞得张牙舞爪,银晃晃的色彩在四处各色灯光的映照下好似一匹银链或上下翻滚飞舞,或昂首冲天,或低头伏冲,或盘踞而起,这条人造的假龙在他们的手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有了勃勃的生气,似乎能随时脱离地心的引力,腾空而起,架动而去。

    这场好舞,真让人觉得这些小伙子们对起得他们身上的这身祥云纹样的服装,他们好像就是一朵朵白云的化身,让这条美丽威武的银龙获得飞舞的生命。

    人群中不是暴发出一阵阵的喝彩声和尖叫声,还有小孩子们兴高彩烈欢呼声……以及哭闹声,人太多了,哪怕是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有些小家伙儿的个子太小,也照样看不真切,又听到人群中的议论,越发的心急,于是就干脆急得哭起来。伴随着他们的哭声是父母的哄劝声和吓唬责骂声,大过年的流泪总是不吉利的。

    安然觉得身处如此繁杂的热闹声中,受到各种兴奋,激动,快乐……等等情绪的感染和影响,大概就是现场版的魅力之一。

815,老实的镜头

    这是与好整以暇的坐在电视机前所感受不到的气氛和滋味。一个电视屏幕,隔断的不仅仅只是更真切的效果,还有许许多多只有在现在才能感受得到味道和情绪。

    大概这也是很多歌迷,球迷不肯老老实实,舒舒服服,最主要的是很节约很省钱的坐在家里看演唱会,看球赛的原因。

    安然以前是相当的不理解,在家里自自在在的看电视不好吗?非在要大热天,大雨天或是大雪天,有时还是千里万里的赶去某个城市,花了好些钱买了票,还要搭着食宿费,甚至还要请着假,跑到其他城市,只为了要在现场听一听,看一看一两个小时的表演或是球赛,折腾不折腾的慌?

    歌是好听,球赛是好看,但比起那种折腾来,就让人感觉意味索然,啊,最主要是还lang费钱。

    死宅打死也理解不了歌迷和球迷的执着和追求,死宅一族更愿意捧着泡面,啃着炸鸡排,就着啤酒坐在电脑前,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当然,趴在床上,吹着空调或电风扇,不受风吹雨打,啃着苹果,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的滋味也很美妙。

    现在嘛,感受到周围的这种热烈激昂的气氛,亲眼所见的舞龙的那种感染力,安然开始有一点点理解那些歌迷和球迷的感受了。

    现场版神马的还是非常不同的,如果真的有精彩的演出和球赛的话,那些票钱倒也是值得一花的。

    不过,安然如今虽然不如上辈子那么死宅死宅的把自己挂在电脑屏幕上了,但想劳动她千里万里,风里雨去,打着飞机,又搭着食宿费的去追什么精彩演出或是球赛,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

    当然,她到现在也不太能理解某些过于沉迷的歌迷和球迷为了偶像欲死欲活的劲头,别说是为了偶像,就算江小云同学作为她的男盆友,想让她迷他迷到这种程度,也要努力,努力,再努力,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有没有这个机会。

    与安然对着威武漂亮的银龙不断的发花痴不同——好吧,说得更准确一点,某色女不仅觉得这条好似活了过来的龙很养眼,就是那些戴着古怪面具的小伙子们的身材也很不错哒。不过,这一点安然不准备说出来的,否则可想而知某个小心眼的男盆友是个什么反应。看看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牛气冲天的家伙变变天,闹闹小别扭是挺可爱,可是这种短晳的心理享受之后,最后吃亏受累另加炸毛的,往往都是安小然同学自己,有过数次经验之后,安然算来算去,觉得这种心理上的小小享受与后来的吃亏炸毛,怒火郁积相比,还是不够划算,所以,她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这种亏本的生意。

    不过,她倒也没有完全丢弃自己的爱好。而是从地上转入地下,从嘴上转入脑中。

    这是绝对是脑补党特有满点技能。

    放在肚子里,开开心心,偷偷摸摸,随便怎么想都可以,反正江杰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怎么脑补怎么快活他也不知道。

    这么一想,阿q的忠实信徒安然同学就觉得很开心很得意,有一种占了便宜的窃喜感。

    不过,该位同学显然忘了,她固然可以把她那花痴的念头放在肚子里隐秘的没事偷着乐,但她的手里的镜头却是客观公正的记录着她拍过的每一张照片,在照片中,镜头所关注的对象和角度是不会骗人的,必然会将她的关注点老老实实的都暴躁在光天化日之下,最主要的是暴露在她那小心眼比漏勺还多的男盆友的眼前。

    就不知道那位江姓奸商看到那些照片后是个什么感想和反应了,在此,也只能对端着相机脑补得正欢,傻乐傻乐的安大摄影师说一句,呵呵,同学,自求多福哈。

    扯远了,再扯回来,与安大摄影师的关注点不同,她的男盆友此刻和他的两位好兄弟更关注的是这条银龙到底什么时候会喷火。

    不同于安然这个没见识的,现场版的舞龙他们哥儿几个可不是见过一回了。他们也侧面证实了那位大叔的骄傲,这条银龙确实比他们之前见过的龙要长得多,个儿头也大,因此舞起来也确实更加的威武漂亮。但也就是这样而已。总体说来,正常的舞龙嘛,再舞也舞不出花儿来,其实看得多了,也都差不多。

    因此,他们更关心的是这条传说中会喷火的银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火从龙嘴里喷出来让他们看看新鲜?

    走了一个有问必答,但答着答着就被安兔子小姐的各种层出不穷的古怪问题给问得头大的大叔,但他们这几个异乡人并不缺回答问题的人,在眼下这种热烈欢快的气氛中,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因着气氛,也因着拥挤和过年期间的风俗变得更易亲近起来。

    更何况,别说是眼下这种便于搭讪的环境,就凭三个奸商那三条不烂之舌和自来熟的性格,把他们扔到哪里都能迅速与周围人打成一片,绝对是探听消息的好材料,半点都不愁找到回答问题的人。

    于是,他们的身边走了大叔,自然很快就有大婶顶上。

    热心的大婶话比大叔还要多。

    按她的说法就是,虽说这条龙喷火,但这一晚上也不能无节制的乱喷,撑死也就是喷个两三回而已。而且不仅要挑着时候喷,也要挑着地方喷。

    “你们看看这地儿,多窄巴啊?这龙舞的就挺施展不开的,再喷上点火,还不得把这街烧喽?”大婶给的原因还真挺在理的。

    她的话也很快得到了影响和证实,一位大爷在旁边点头赞同道,“你这话说得在理,以前不是就烧过吗?哎哟,那场火烧的,龙王庙都给点着了半边院子。这街又窄,人还多,挤得跟罐头似的,缝都不带透一点的,这一着火,人都慌了,死了好些人呢!”

    这一回还没等安兔子小姐发问,那位大婶先问上了,她大概听得挺投入,表情很带了些紧张,当然,还有一些些兴奋,“哎呀,那肯定烧死不少人吧?”

    大爷却摇头,“不是烧死的,烧死的没几个,大多数都踩死的!”

    “踩死的?”大婶和安然很有志一同的齐声道。

    不过,大婶的第一反应是疑问,安然的则是了解。

    大型集会,发生意外,必须会造成大面积的混乱和恐慌,最后发展成踩踏事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哎哟,那可真是造孽啊!”大婶也反应过来,一边皱眉感叹着一边摇着头。

    摇着摇着,她又产生了新的疑问,纳闷的看着大爷道,“诶,不对啊,这是啥时候的事啊?我咋没听说呢?”

    大爷笑得有点莫测高深,“哎呀,这个嘛,说起来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这个答案可不能让大婶满意,她需要更准确的答案,她试探着问道,“好多年以前?到底多少年以前?我们小时候的?”她刚说完,随即自己就立刻摇起头来,否认道,“不对,要说咱们小时候的,我也能听说过,最起码能听大人说过。”说到这里,大婶更加好奇了,带着股不依不饶的劲头追问着,“到底是啥时候?我咋不知道呢!”

    大爷对于大婶的急切就跟没看着似的,在那里呵呵笑,还是那一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挺感叹,挺沧桑的,“唉呀,说起来啊,那可是好多年以前的事喽。”

    安然他们一起偷偷翻了个白眼,心说,好多年以前,好多年以前,您这话都说了好多遍了,好吗?到现在您也没说来到底是多少年以前。

    想到这里,这几块料很有默契的齐齐用眼角瞄向这位长相憨厚的大爷,心说,听您这话音,之前您那一番就很有问题,虽然我们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您说您这种不尽不实的话对得起您那一脸老实巴交的长相吗?还是说,您这长相就跟您人似的,就是骗人的?

    安国庆和李彩凤当然不像这几个混球那么一肚子腹诽,但显然他们也觉得这位大爷这话说得满有意思的,也都是笑着等待着他的答案。

    大婶可不管那套,她与这位大爷之间显然是认识的,所以也没了陌生人之间的那种距离和客气,她是老实不客气的直接都问到大爷的脸上去,“别整那些没用的,我跟你说老张大哥,你赶紧痛快的说,搁这儿吊什么胃口啊你。”

    这位老张大哥才不怕这个急脾气呢,依旧不紧不慢的,端着老神在在的架子,还是那副忧郁感叹沧桑不已情怀,继续叹道,“唉呀……这个么,说起来,也有……”

    他状似回忆的,半仰着头的思索着,安然倒觉得这位大爷不像是思索,倒像是在断气,她真想扑上去摇一摇他那精瘦的老身板,帮他续上这口气半天也缓不上来的气,否则她真的觉得让他吊胃口吊得有点快呼吸不畅了。

816,吊死鬼

    当然,安然是不可能那么干的,别说她有没有那么暴力,单说她那把子小力气,只怕没等摇动大爷的老身板,先让大爷一巴掌给扇一边去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可以在脑海里好好暴力一下!

    然后,紧接着,安然又有点悲哀自怜的想,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我重生以后,身边就总是能遇到各种奇葩,都快赶上群英荟萃……啊呸,是萝卜开会!

    首先是吃货……家里就养了三只,身边的朋友们现在也有移民饭桶星的趋势,邻居住着一只经常需要投喂的,出门游玩也能捡到小吃货一只……还有……得了,不提也罢,一提都是眼泪。

    然后就是各个品种的变态份子,什么信息收集狂,喜欢在故纸堆里打洞的兔子好友,收集钱币的疯狂爱好者……这就不说了,最可怕的是,自己现在也有越来越变态的趋势,这才是最让人深感悲哀的事。不是她本人善变,而是身边的变态太多了,她这是深深的,深深的被影响了,对于这一点,安然一直坚信着。

    神马?

    变态才吸引变态?

    胡说!人艰不拆不懂不懂!

    让人感觉天空灰暗的是,到了这里,她还没盘点完呢,她身边还有一种要命的生物属性,那就是吊人胃口“吊死鬼”特别多。

    所谓的“吊死鬼”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鬼故事里的寻常的吊死鬼,人家那种鬼为了投胎转世到处找替身也是出于无奈,够悲惨的了,咱就不说什么了,再说人鬼殊途,又是传说,这是现实生活,也没啥可说的。

    她身边的这些“吊死鬼”的正确定义是这样的——死吊着人的胃口,让人一口没缓过来,就此阵亡成鬼的混蛋,简称,吊死鬼。

    要说她身边最大的一只吊死鬼就是她的芳邻蓝青蓝姐姐。

    这位姐姐除了酷爱大吃大喝以及把自己饿到餐风饮露,喜欢在假日背着背包到处溜跶之外,一个特别突出的爱好就是吊人胃口。

    你就别问她问题,只要你问,哪怕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回答的问题,她也能给你讲得一唱三叹,曲折不已,吊得你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在人鬼两界飘来荡去,人不人,鬼不鬼,憋得青面獠牙。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奇怪,就像是收集某种东西,不知道是缘份还是刻意,就像是收集邮票,当你手里没有一张邮票的时候,那么无论什么样的邮票都与你擦肩而过。但当你有了一张邮票,开始注意到这样东西的时候,第二枚,第三枚……以及无数枚,就像是磁铁相吸一样,慢慢的会以不同的方式汇聚到你的身边来。

    她身边的变态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聚集起来的。

    如此这般,当她的身边有了一只半家养的吊死鬼之后,首先,她身边的朋友们都先后传染了这种癖好,前前后后都渐渐成了小吊死鬼。

    安然某日突发奇想间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发现了宇宙真相,即吊死鬼这种生物原来和吸血鬼和哈利波特的狼人属性相似。相似点在于,他们发生族群的手段基本一致。

    比如,吸血鬼和狼人都可以通过咬人来使他们的队伍不断的发展壮大,本来的受害者在无奈之下也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她身边的好友们都是先先后后被蓝青姐姐吊过成鬼的,与人家那些被吸血鬼和狼人施害被迫无奈的受害者不同,她的这些好友们在被蓝姐姐吊死之后,都很积极主动,愉快活跃,摩拳擦掌的去对别人施加被迫,发展新的受害者。

    然后可想而知,她的身边的吊死鬼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难道老天是准让她也写个什么《鬼吹灯》和《盗墓笔记》之类的小说,名字难道要叫《记我和吊死鬼们在一起的日子》、《吊死鬼们的日常》、《吊死鬼们的那些事》……

    想着想着,安然真是悲从中来,几乎要摆出仰天长叹的抛丝来,可还没等脖子仰成四十五度,她的眼角就瞄到了身边的那位大爷,顿时就明媚忧伤起来,你看看,你看看,就算是过年出来玩,路边遇着个大爷,居然也是这么大一只的万年老鬼!

    别看安然曲曲折折,絮絮叨叨的抱怨了这么一大气,好像花费了许多的时间,但其实人的思想和脑电波转换起来那是很快速,至少,到现在,人家大爷的胃口这还没吊尽兴呢。

    总算,没等安然抽噎自怜的哭出声来,大爷及时的把他的那要断不断,将断未断的气给续上,“……我算了一下哈,也有一百多年了吧……”

    如果放在漫画里,这些刚续上一口气的听众们必然也是必须要齐齐栽倒,四脚朝天的。还好,这是在现实生活里,他们不至于那么悲惨,而且就算他们想栽倒,身处这种人挤人,挤到密不透风的环境也没有空余的地方可供他们栽倒。

    虽然没地儿栽倒,但大家也都并不好过,那口气是续上了没错,但却是卡在嗓子眼里,硬绑绑的有如一块石头,死死的堵在那里,噎得众人都拿眼白瞪着这位笑呵呵的大爷。

    估计,这会儿有些人……好吧,安然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要不是因为大爷的年纪在哪儿,她都想直接问候一句,“……你大爷的!您可以更离谱一点!”

    急脾气的大婶也没料到这位大爷这一竿子能支到那么老老老老……远的时候去,一时间有点傻眼,好半天才算是把那口气给缓上来了,倒是没发作,只是用充满怜悯的眼光看着这位老张大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唉,难为我老张大嫂了。”

    安然深深的对此表示赞同,与这种非人类的变态生物长年累月的生活在一起人的都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存在之一,值人们献上最高的敬意。

    唉,最可叹的是,她,安然本人,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存在啊!

    “诶,话说回来了,我老张大嫂哪儿去了,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儿呢?”大婶对一径好脾气以对的大爷感叹一番之后,才想起一直没看到那位值得人们献上深深敬意的存在,将目光在大爷周围看了一圈,这才问道。

    接下来,两人的话题就从一百多年前的那场火灾和踩踏事件上转了开去,转而说起来了不在场的“老张大嫂”到底为什么没在“老张大哥”的身边。

    安然估计着,以这位“老张大哥”那种资深老吊死鬼的要命属性,这位急脾气的大婶想要知道“老张大嫂”为什么没在“老张大哥”身边的问题的答案,还要花费一番功夫和时间才行。

    而他们这些人到底也没从这二位的嘴里打听到这条威风美丽的银龙到底一般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喷火。

    不过,他们也不着急,反正,只要他们继续看下去,一会儿也就知道了。

    舞龙队之后也就到了游行队伍的尾巴了,是秧歌队。

    其实从整支游行队伍来看,人数最多的就是这个秧歌队了。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秧歌队不是由一支队伍组成的,而是一个联合的杂牌军,各种成份比较复杂,也是最热闹的。

    秧歌队打头里是乐队,乐队的乐手们也不含糊,都是身着节日盛装,打扮得分外喜庆不说,还个个都化了妆。一般的就是描个眉,画个眼,涂个红嘴唇。更加诙谐一些的,还要涂个白鼻子,再扑两块红脸蛋,让人看着就忍俊不禁。

    乐手们自个儿也很得意,吹打得格外卖力,个个摇头晃脑的打叠起十分的精神,都换着花样的显摆着自己的拿手绝活,看着围观的人群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的叫好声。乐手们都是人来疯,被叫好声激得性起,于是也就更加的卖弄起来了,那脑袋甩的,那双肩抖动的,那腰臀扭动的,和着节拍,真叫一个热情奔放,花样百出。

    乐队之后才是秧歌队的杂牌军。

    杂牌军里打头是两支专业队伍。

    北方地区秧歌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民间表演形式。无论是城市的广场还乡间的集会,总能见到这些民间爱好者活跃舞动的身影。

    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身影中的年龄比例大多开始停留在中老年阶段,而且也多是业余爱好者。真想现场看到专业队伍的表演机会其实并不是很多。

    无论从表演水平,技巧还是行头,装备,业余队伍和专业队伍的差距还是相当之大的。

    而且据路边社的消息称,这两支专业队伍的来头也不小,应该说是津源本地和周边地区最出色的队伍了,曾经还在省里获过不少奖项。

    一般来说,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的情况是有,但更多的是名不虚传。

    而且,安然觉得津源人民在请人这一点上,也比较……嗯,腹黑油滑,您要请就请一支,干嘛非要请两支呢?还都是本地区的专业队伍。

817,绝对想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攀比几乎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家乡父老的面前,谁不知道谁啊?根本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没人愿意当老二,谁都乐意在当地区老大。风光神马的就不提了,关键是老二的名头太难听不是?

    现在这两支队伍就憋足了劲,安然用她那小心眼的阴暗心理揣测着,这两支队伍这股心劲没准就是从去年的春祭一直憋到了今年,可真不容易,耐力足够长,没准中途再遇着点什么比赛,再添上点劲,那心里估计都个个揣着把火,这会儿一股脑的都释放出来了,看看那劲头吧,都说北方的秧歌热烈奔放,就像当地人的性格一样,能让人在冰天雪地里感受到火一样的热情。

    看看眼前吧,那可真是好热情!

    热情到,安然觉得这两支队伍中的演员们互动甩过来甩过去的眼锋都像带着小火苗似的,明亮亮的炙热。

    但也真的好看。

    这表演嘛,正常状态下,可以从日常情况中看出功底来,尤其这种专业演员,一般情况都是四平八稳,不会出大错,也很敬业。

    但你要说,场场都那么全身投入,其实想想,大多数从业者也很难做到这一点。那必须有极大的精力和过人的毅力,无比热情,甚至还有非同一般的体力。

    否则在曲艺行里也不会有一句话叫做,“不疯魔不成活”。

    疯魔的人有时才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毅力,热情,和似乎疯起来永不枯竭的体力。

    但真正成名成家的人都是少数,一般人只要能做到勤勤恳恳的正常演出,就已经称得上是敬业了。

    但在此时此刻,这种两支队伍憋劲竞技的时刻,这两队的演员们却是焕发出平时演出中所难得一见的热情,似乎是想将别时所积攒出来的精力都尽数释放在这一场一年一度的盛大活动之中。

    很多时候,敬业和玩命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没错,虽然玩命这个词用在这里是比较夸张,但看着一个个舞得别提多卖力的演员们,安然觉得还是用这个夸张的词来形容才更有味道。

    敬业的演出是很精彩,但玩命的演出更让人惊艳。

    安然觉得自己还真没看过这么精彩的秧歌,好吧,这也与她少见多怪和以前都没怎么认真观赏有观。秧歌这种传统又大众的娱乐形式实在是太普通了,就像路边的蒲公英一类的野草野花一样,对于北方人来说,太过常见,以至于往往就忽略了它的那份野生而天然的魅力。

    虽说是专业队伍,但凭心说,这些演员,特别是女演员,长相就是中等水平,撑死也就是稍稍偏上一点点,舞台妆式的浓妆并没有让她们显得更加漂亮明媚,与电视里的那些更加纤细,更加美丽的舞蹈演员以及影视明星相比,虽说不至于是天差地远的差距,但距离也确实不小。

    津源本就是个小城,而秧歌这种来自乡间,长自乡间的艺术形式,近些年来,这些职业队伍已经是越来越难以生存下来,这也导致,越来越少的年轻人投身到这种艺术形式中去。

    眼前这两支专业队伍中的演员们,无论男女,哪怕是化着如此浓重的舞台妆,哪怕是夜色中的灯光并不如白天的日光明亮,依然可以看出这些人的年龄已经过了最好的花样年华,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虽然从个人的技艺来讲,正是最成熟圆满的时候,但是精力和体力也正是开始要从巅峰慢慢下滑的时候。

    但是此时在半个小城的人们的瞩目之下,在这些并不特别年轻,也不特别漂亮的艺术工作者们全心全意的和着节拍热烈舞动起来的时候,看着看着,你会被他们身上散发的那种奔放的热情所感染,他们或欢笑,或飞眼,或搞怪,或扬手,或跳跃的身影,让你看着看着,就会忘了他们真实的长相,那些平凡的,普通的,并不靓丽的眉眼会随着你的投入,随着他们的尽情表演,变得魅力十足,那些外表的长相在你的眼里都变成了细枝末节,你的关注点不再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方面,那些东西并不能让他们的表演失色,反而让你更加的关注于他们的演出本身。

    演员们扭动得投入,观众们看得也尽兴,就如同那些先行的乐手一样,有些受到演员们表演所感染的观众们也忍不住和着节拍,随着演员们的舞动,跟着摇头晃脑起来,更多的人们则是跟着那些搞怪的演员们哈哈大笑,不停的拍手鼓掌给他们的表演捧场鼓劲,不时的指指点点,与身边的家人们议论着那个女演员扭得更好,哪个男演员的功夫了得,哪个丑角的动作有趣……

    安然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看得简直忘情,不自觉的张着嘴傻乐,不自觉的扒着她家男盆友的衣服,踮着脚,抻着脖子想看得更仔细一些,不自觉的跟着周围的人群一起用力拍着手,大声的叫着好,甚至还跟着赵小胖他们起着哄的吹起口哨来。

    不过,人家三只吃货的口哨是一个赛一个的响亮,到她这儿,呵呵,只有轻微的嘶嘶声,必须要在极静的环境下才能听得到。

    赵小胖和姜成卓曾经特别恳切的对她恳求过,安妹妹,我们求求您小人家了,不要再当着我们的面吹这种要命的口哨了,听得人直想上厕所你知道吗?尿急啊!

    江杰云对安然的口哨倒是从来没说过什么,不是安然到了男盆友的面前就能超常发挥,而是她不敢在这厮面前吹。

    倒不是她胆子小。

    开玩笑,她对谁胆小,也不会对自家男盆友胆小,如果要是对着他也胆小,她还跟他往一起凑和什么。

    而是因为与江杰云相比,她既不够无耻,也不够流氓,面对着既比她无耻,也比她流氓的家伙,安然觉得她还是闭嘴比较好。

    因为一旦她敢对着这厮吹口哨,这厮就敢用他的嘴去堵她的嘴。

    所以,吃过几次亏之后,安然只得老老实实的闭嘴,不再找虐的去吹她那让人尿急的口哨。

    不过,现在嘛,周围的各种声音嘈嘈杂杂的混在一起,她那细微的,在安静环境里不仔细侧耳,听着都费力的口哨自然早就淹没在这一片声音之中,再也不能让人产生跑卫生间的冲动了。

    精彩的秧歌让人看得忘情,安大摄影师看到甚至忘记了举起她的相机,将镜头对着那些精彩的画面,等两支飙着劲的专业队伍过去后,她才懊恼的发出一声轻喊。

    她这一喊不要紧,吓了身边人一跳。

    其余的人还好,她的亲妈李彩凤甚至还白了她这亲闺女一眼,“你大呼小叫,吓人道怪的干什么?怎么了?让人踩着了?”

    你听听,这可真是亲妈,但凡是要点面子的后妈都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么实在的话来,否则非得让人疑心是苛待后继子继女呢。亲妈就那没那么多的顾忌了,真是半点都不带客气的。

    反应最大的也不是她那一直恨不得把女儿顶脑门上的亲爹安国庆,更不是恨不得把她揣到口袋里宝贝着的男朋友江杰云,而是保管着众人钱包的姜成卓同学。

    这位同学真是警惕性老高了,由于怀揣着一家人的财产……好吧,咱们得实事求是,这位老兄就算是身上不揣钱,他一样也是瞅谁都像贼,就怕别人从他身上刮油。

    只不过是,当他身上揣着钱的时候,更是格外的敏感多疑,尤其是在如此人山人海的时候,真是草木皆兵,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都不足以形容他那被拉得紧紧的神经。别看他看得也挺得开心,和赵小胖一起闹得吱哇乱叫,又蹦又跳,可人家那防盗系统可是一直在兢兢业业,时刻在高效工作着,那叫一个外松内紧,毫不松懈。

    当安然这么一声突然叫出来,几乎瞬间就触动了姜成卓同志那敏感又纤细的防盗神经,致使这位守财奴当时就一蹦三丈高,一双眼睛万分警惕的炯然四顾,嘴里连声问道,“有贼吗?是有贼吗?跑了吗?”

    安然则囧然回视,看着把一颗脑袋都要自转成三百六十度的这位老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同学,你不觉得这声音太激昂了些,表情也太兴奋了些吗?作为一只钱串子和守财奴,你不是应该特别痛恨有贼出没吗?可是你这表情,你这眼神,你这声音,哪一样都让人觉得你是一副迫不及待,心心念念的态度,不像是防贼防盗,倒像是等着盼着,有点诡异的让人联想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意思呢?

    对于安然的脑洞,有时候,奸商这种神经超强的生物也不得不甘拜下峰,姜成卓一听没贼,又回复到日常装叉状态,作出一脸云淡风清的态度来,再一听安然引用的那两句酸诗,刚升起来的云淡风清险险的没成了雨疏风骤,木着一张脸,缓了口气,才道,“安妹妹,你绝对是想多了。”

818,其实想少了

    “是吗?”安然眨眨眼,特别无辜的回视,“我怎么觉得我是想少了呢?”

    姜成卓挺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浮出一片特别真诚,特别痛心疾首的模样来,用缓慢的语气来强调他的话,“真的,安妹妹,作为一个爱惜金钱滴人,我最痛恨一切三只手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是耍宝,还是真情流露,他说着说着还咬牙切齿起来,“哼哼,这种不劳而获的东西,就是没让我看到,要让我看到,哼哼……”

    安然感觉这位老兄那末尾的两声哼哼冷笑听起来特别的有气质,有气势,也特别的意味深长,让人替那些三只手的小偷们感到头发根一阵发麻,后背处蓦然窜起一阵凉意。

    如果真有小偷不幸……啊,不是,是有幸落到这位仁兄的手里,只怕不是简简单单的扭送警察叔叔处就能拉倒的,以这位同学那爱财如命,对一切想从他的手里抠钱的对象都恨不能剥皮剔骨的劲头,那两声“哼哼”冷笑后面省略的内容可真是让安然这个在前世网上看多了暗黑重口影视剧和网文的货浮想联翩,就跟吃了某迈口香糖似的,脑补得根本就停不下来。

    她这边正脑洞开得欢乐,在他们周围却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而这阵骚动并没有因为其规模太小而迅速得以平复,反而像是一颗石子被投入平湖之中,带起一圈一圈又一圈,连绵不绝的涟漪,以迅捷的速度向周边的人群中扩散着。

    不时可以听到密密匝匝的人群中发出一声声的惊呼——“有小偷?天啊,我的钱包呢,钱包呢……完了完了,唉呀,那里装了不少的钱啊,这挨千万的小偷啊,这可怎么整啊,我的天啊……再摸摸,还怎么摸啊,我的钱包一直都放在这儿的呀,这不是就没了吗?还能是我自己丢的吗?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诶,诶,诶,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还好,还在这儿呢!”

    这位大妈太紧张了,一听说有小偷,第一反应就是摸钱包,但由于之前忙着给小孙子买糖葫芦,又急着带着孩子看热闹,一着急就把钱包从棉外套的暗袋里给放到了裤子口袋里,这会儿一听说有小偷,立刻就习惯性往平时放钱包的暗袋里摸。

    这一摸不要紧,心里就凉了半截,当时就慌了儿神,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眼瞅着就要放声大哭。被她抱着的小孙子一看奶奶这样,马上受到了她的影响,立刻张了嘴,放声长嚎起来,替他奶奶哭得别提多卖力了。小孙子一哭,老太太更是没了魂一样。

    旁边的邻居劝她再好好找一找,万一放错地方了呢?

    老太太却按照自己的习惯性思维一口咬定她的钱包总是放在外套胸前的暗袋里的。不过,说是说,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还是将大哭的小孙子放进了邻居的怀里,在身上四处摸索了起来,想当然的接下来在裤子口袋里将错放了位置的钱包找了出来,这下几乎快要凉透了的心又慢慢回暖过来,大冷天的,让自己给吓出了一头的热汗来。老人家,心眼小,不禁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自己把自己吓得一颗砰砰乱跳,脚都有点发软了,摸着胸口一个劲的叫“幸好”,好象她的钱包真的在贼的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的手里似的,很有点劫作余生的感觉。

    “我操,我就知道,妈、的,一到这时候,这帮**的玩意就出来作死,让老子逮着的!”

    这位大哥个头挺高,身材也粗壮,身上的衣着一看就别人薄了不少,一看就是个身体倍儿棒的大汉,一听说有贼,立刻就挽起了袖子,眉毛眼睛都立了起来,一双大手关节握在一起卡嘣卡嘣一通乱响,漆黑的眼珠子在周遭一通狂扫,好像一旦确定贼的方位,就要上要报以老拳,好好大揍一番。

    “哪儿呢,哪儿呢?不是说抓着了吗?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什么样儿的?多大岁数啊?诶,有人认识没?”

    这位同志就比较兴奋了,一双小眼睛都放了光了,碍于个头不高,无法居高临下的放眼四方,急得踮着脚,扒着身边人们的后背,使命的抻着脖子,到处的张望着,一个劲的追着消息传递的方向打听着,只不过,这消息传着传着已经走了样,从“可能有贼”到“有人被偷”,等到了他这儿,就变成了“贼已经被捉拿归案,正要扭送附近的派出所”,这位兄弟大概也跟楚姑娘是个同行,喜欢收拾信息,不过,该位同志似乎对这种不靠谱的消息更加热衷一点,而且也并不在意核实消息的准确性,如果被安然听到八成要撇撇嘴,和我们楚姑娘比,真是差太多了,一点都不专业。

    谁管他专业不专业啊,重要在一个刺激啊!

    本来由于场合的关系,人们的热情已经完全被精彩的表演给调动起来了,现在又添上这么遭贼的一笔,更加让人群兴奋起来,这传言更是传着传着就现场共同创作起无数版本来,可想而知,在集会散去之后,明天津源城里各处流传的各种版本的“龙王春祭遇贼记”,内容必须是十分的丰富多彩,曲折离奇。

    “唉,现在的小年青儿啊,真是不像话,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想当初我们年青的时候啊,那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啊!哪像现在,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的都出来了。”

    说这话的大叔则颇具遗老遗少之风,在他们嘴里,开口必言当年,闭口要带如今,今昔对比在他们口中永远带着主观的巨大差别,满肚子的杞人忧天,好似明天这世界就要被下一代年轻人毁灭了。

    他这一开口显然是不怎么受欢迎的,就连他家的儿子都不爱听,因为显然这位同志也是被自家老爹一嘴就给划拉进刚才传说中的三只手的一个阵营之中,你说我好好一个大好的有为青年,真是五讲四美三热爱,怎么到了您老人家的嘴里就成了西游记里被大师兄二师兄沙师弟打倒镇压的妖魔怪了呢?

    有为青年老大不乐意的嘀嘀咕咕,倒是不敢大声,但嘴里实在没闲着,自家老爹抱怨一句,他就暗搓搓的吐糟一声,“什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别人家我不知道,就咱爷爷家那个穷的嘿,您就是开着门请人家贼进去,人家还怕沾了穷气哩,有麻玩意儿可偷的哟!哎……哎哟……哎哟我的亲爹诶,您这老胳膊老腿儿,悠着点儿嘿,下手这个黑,我不是您亲生的啊,合着我是我妈……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妈,您看您,您跟着我爸凑什么趣啊,真是的……唉哟……”

    这一身孤拐气的老爷子固然是不讨喜,不过这嘴上没有把门的五好青年的嘴巴也确实是堪忧,旁观的人群刚分享过了闹贼记,又乐滋滋的袖着手,笑哈哈的欣赏起了一对老夫妻“当街教子”,真是好戏连台,热闹得很,而且还是免费的,怎不叫人开心啊。

    四处因着这出误传的遭贼记,而闹闹腾腾,有如大火烧开了的汤锅,让本就热闹的街道上简直是沸腾起来,反倒是一开始这一切流言制造地一片安安静静。不过,也没安静上多长时间,水波的力量传递到了岸边,转眼又因着反作用力又再度将流言反馈传递了回来。

    而且还不是一个版本的,尽管上辈子成日里挂在网上,在各种论坛里混着,在各类站里潜伏着,但听着各种流传的遭贼记版本,安然还是不得不傻眼的在心里暗自跪下唱征服,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果然是强大滴啊!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搅和,只怕偷偷潜伏在人群中,起码是在他们周围的小偷们被人们的这一番风声鹤唳,也给弄得打草惊蛇了吧?只怕暂时性的不太敢下手做活,而且还没准还因着这片的风声过紧,不好动手,而悄悄的转移阵地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安然心下一动,转眼看看正在那里再次跟赵小胖扭做一团的钱串子,难道真的是她想得多了吗?在一起生活的这几年,安然在很多时候都深深觉得,对于奸商这种复杂又肚黑的生物,永远不要轻易的下结论,他们的思维和大脑回路远比高数更加的让人抓破头皮,他们的心眼永远比冬天火锅里炖的冻豆腐还要数不清楚。基于一贯的经验,安然坚定的认为,不对,她哪是想多了,她根本就是想少了才对!

    不过,无论是想多还是想少,安然都不准备再想下去了,她和奸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星球上的生物,注定不能互相理解,与其lang费力气和感情琢磨他们在想什么,不如专注于眼前的精彩表演,她要一路追上刚才的那两支专业队伍,补拍一些照片才行!

819,缺德摄影师

    不过,在补拍之前,安然还是决定先把秧歌队这支杂牌军检阅完毕再说。

    跟在这两支专业队伍之后的,就是他们今天下午新结识的那位老大娘他们的业余老年秧歌队。

    别看人家老头老太太们是业余的,但受欢迎程度一点也不比前头的那些专业队伍差上多少——当然还是有差的,专业和业余的在水平上就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此外还有装备,年龄等等,但都是家乡人,尤其是这支业余队伍的人数实在是庞大,两支专业队伍加在一起也还不如这支业余队伍的人数多,你就说吧,这些涂着红脸蛋,白鼻子扭得一团乐呵卖力的老头老太太们与这些围观的人群指不定都有着什么七牵八扯的亲戚呢。

    那两支专业队伍过去时还没怎么样,虽然叫好声是响得如lang潮一般,但是就安然所见,举着相机的就她一个,可这会儿,这群老头老太太的队伍一过来,身边立刻多了几个同行,都举着相机瞄准各自的目标,手里瞄准不说,嘴上也不含糊,叫得那个响亮,“二大爷,二大爷,我,小四儿啊,看这边儿,看这边儿……唉呀,这老爷子这个聋哦!”

    这位老兄的目标人物跟着鼓点和一旁的一个扮成荷仙姑的老太太蹦得正欢,笑得搽了厚粉,显得褶子更加的沟壑浓密纵横的老脸好似一朵盛开的粉白菊花一样,哪里还顾得上自家侄子的跳脚叫嚷。

    如此这般的不只这位侄子同志,还有好几位,男的,女的都有,嘴里都不含糊,哪怕是在如此吵嚷的环境里,那嗓子都叫出一份鹤立鸡群的效果来。只是一只鹤站在鸡群里还挺惹眼的,但是好些只鹤扎堆聚在鸡群里,都是老谁家小谁也就分不大清楚了,更何况,这锣鼓点是如此的响亮,再豁亮的叫嚷声也注定要被影响过滤,传到那些二大爷三姑奶奶舅姥爷四姨妈的有点重听的耳朵里,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不过,旁人倒是用不着跟着他们着急上火,大城有大城的风光,小城自然也有小城的好处,别的不说,到处都能遇到熟人,小四同志的叫声没有顺利传进他家二大爷的耳朵里,小四固然是急得跳脚不已,旁人的热心人看着也都替他着急,纷纷自愿的当起了传声筒,一个一个往前传,一路传到围观队伍的最前沿的一位大妈嘴上,这位大妈可不含糊,幸亏她和苏东坡苏老先生没生在一个时代,否则只怕苏老先生也要感慨一番,做上一首什么诗,给这位无师自通的练了少林绝技的大妈在文学史上扬一扬名声。

    大妈接到口信后,对着还在对着荷仙姑使劲的二大爷一声吼,“诶,王长贵,老王!叫你呢……这儿呢!往哪儿瞅呢!长福家的小四儿,在后头叫你呢!干啥?给你照相呗,还能干啥!你干着点,他那边嗓子都要喊哑,你也听不着,往顾着蹦,赶紧的,给他摆个造型,让他给你好好照上两张!”

    这大妈中气十足,一嗓子别说正扭得投入的王长贵二大爷差点没让她给吼得闪了腰,就连安然他们这些观众们也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安然几个坏家伙听得在那里偷偷摸摸,挤眉弄眼的直乐。

    安然开始用她的镜头认真的打量王长福二大爷……旁边的荷仙姑,你别说,这位身着粉白衣衫,翠绿长裙,手里还拿着一支绢制荷花的荷仙姑长得白白净净,还真是挺精神的一个老太太,眉眼娟秀,想必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挺漂亮的姑娘,现在嘛,依旧是个“老”漂亮的老太太。

    怪不得这位二大爷的耳朵怎么这么聋呢?对自家侄子的深情呼唤就是说什么都听不见,可以理解哈。

    安然的这点小心思还是挺健康的。

    主要什么事都得比。

    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安然脑补固然是有不太尊重长辈的嫌疑,但是与家里的那三只没正经的混球比起来,她绝对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尊重得不能再尊重了。

    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安然一个字都没听着,因为她根本就不屑去听!

    看看他们那暗暗交换的贼眉鼠眼的神情,看看他们眼角嘴边的猥琐的笑容,再看看他们估计压低了的声音,再想想他们一惯的脑回路和人品作风,安然觉得她根本没必须去污染自己的耳朵和心灵。

    不过,别看安小然同学嘴上说得义正辞严,实际上嘛,她的老妈李女士说得真是太对了,这孩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学好了——她不仅放在肚子里想,她还居然还对着人家王长福二大爷和荷仙姑大妈来个拍照留念,就连人家代为传话,身负神功的大妈还有举着相机在那里尽职尽责的为二大爷拍照的小四同志都没落下。

    这位上辈子的漫画爱好者,这会儿把人家二大爷这档子绯闻当成了连环画来拍,一边拍还一边翘着嘴角,支着耳朵,没忘了把几位主角配角的对话记下来,准备今晚回去就连夜写在小本子上,以免时间太长,这事儿那事儿的给忘了。等到将来照片洗出来以后,就把这些对话给标到照片下面去。

    ……什么人啊这是!

    估计她老娘李彩凤女士要是知道这货的这番打算,八成要公平公正的说出一句,你这比杰云他们还缺德呢!

    不管缺不缺德吧,在安大摄影师这里只要不缺漏了什么珍贵画面就好。

    当然,她也没忘了送她鱼旗的那位开朗乐天的老大娘。

    不过,这会儿大娘可是与下午那会儿大大的不同了——放心,大娘不是荷仙姑,大娘扮的居然是麻姑,手里还托着一只大寿桃。

    做一个上辈子混了不少手工论坛,这辈子自己也常做点小手工活的安然在分析后认为,这只个头巨大的寿桃明显不是真桃——好吧,这是废话。

    这只寿桃貌似像是用泡沫塑料削成了寿桃的形状,再用颜料染上了颜色,弄得还挺齐全,还用绿色的棉布给大寿桃做了两片叶子。远远看着,倒也似模似样,很可以唬唬人。

    至于安然为什么猜测这只大个儿的寿桃是由泡沫塑料做成的,还而不是其他材质。

    原因之一是看着大娘的动作就可以看出,这只寿桃基本是没什么重量,是有十分轻巧的材质制作而成的。

    再看寿桃表面的光泽度,也不像是现成的塑料制品。

    不过,这两条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安然如此肯定的原因在于之二,她前世在某论坛看过类似的作品,是一名手工达人作的,也是一只大寿桃,比这个还要精致一些。

    所以,安然现在一看到这只寿桃,也就比较心里有谱了。

    安然倒是也想学那位家庭摄影师小四,跳着脚和老太太打个招呼,请她摆几个造型,给她好好拍几张照片。

    不过,最后她又将这些招呼都咽回到了肚子里,改为调整自己的位置和角度了。

    不是她的脸皮没有小四厚,怕受人瞩目,更不是她怕自己的声音小,老太太听不到,反正周围有无数热人心愿意替她传话,虽说不见得个个都像那些身怀绝技的大妈的嗓声那么具有震撼性,但想让老太太听到是很没有问题的。

    关键的问题在于,她不知道老太太的姓名,你说你要喊人,总要连名带姓的吆喝吧?她只知道老太太姓张,其余再不知道其他,队伍里这么多的老头老太太,别人知道你喊的是谁啊。张姓又不是什么比较少见的姓,只怕她这边吆喝出去一嗓子,队伍里起码至少有五六个老太太一齐朝她回头摆造型,而且,真正的张老太太还见得能听到,所以,还是算了吧。

    好在,安然抓拍惯了,老年人嘛,虽然也要踩着鼓点扭,但他们毕竟都是老胳膊老腿儿,哪怕每天再勤于锻炼,也只是相对灵活,到底有限,所以,行进的速度远不如前面的那两支较着劲的专业队伍快,想要抓拍张老麻姑的镜头,对于比较有经验的安大摄影师来说,并不困难。

    镜头里的老太太化了妆,也是喜气洋洋的白脸膛,红脸蛋,浓眉毛,红嘴唇,皱纹效果十分突出,但是意外的并不难看,大概是脸上开怀的笑容,眼中的神彩和周身的热情才是真正让人增光添彩,年轻十岁的最佳化妆品。

    与张老太太一样,队伍里的其他老头老太太也是如此,他们的年纪不如前头的专业演员轻,模样不如他们好,水平不如他们高,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感染力却并不比那两支队伍少,甚至让安然说,他们身上的那种开朗,蓬勃,快乐,让人想跟着大笑的劲头比那两支队伍要更加的充足,而且纯粹——那两支队伍都忙着较劲呢,你一看去,快乐嘛,倒是有一些,但更多的感觉是……在顶牛,拍手,叫好,不仅仅因为他们的表演很精彩,其实也是不由自主的在替两支队伍使劲。

820,吕先生的胡子

    看着那两支专业队伍憋足了劲,安然心里也是憋足了劲的,可以感受到那种热烈的,激昂的,奔放的情感。

    而到了老年秧歌队这里,他们的秧歌的主体风格虽然也是热情奔放的——这是由秧歌本身的艺术形式所决定的,但是他们年龄和心理注定了他们的秧歌与那些专心较劲的年轻人们相比,在舞姿显得更加的平和豁达。

    他们年轻过,斗过气,争过狠,热烈的爱过,痛快的恨过,但那些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年纪太大了,争狠斗气,爱恨情仇,都是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和力气的事,他们已经没有那么的精力和体力可以lang费在这些方面了。

    时间那么少,精力那么少,体力那么少,只求每天安安稳稳,乐乐呵呵的,就这么老去,比什么都好。

    所以,看着他们的秧歌,一样可以感到扑面而来的热情和快乐,但他们的热情和快乐并不让人感到激烈的成份,反而有一种让人感到心情平静的力量。

    虽然这些老头老太太在服装的准备上一点都不含糊,但是,却在细节上总有一些创造性的发挥,乍一看像那么回事,细一看,却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神——比如,扮演吕洞宾的那位老先生。

    远远一看仙风道骨,身背宝剑,手执拂尘,颔下五缕长髯随风微动,端是的一位神彩奕奕,拉风又骚包的帅道爷。

    但千万不能细端详。

    细看之下真是毛病百出。

    先说吕老先生的这副美髯。

    现在的老先生一般都不怎么留胡须了,但这位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就认为吕洞宾是必须有胡子的,可他自个儿没胡子,怎么办呢?

    别说,这老爷子还挺有门路,没搞那用胶水在脸上粘胡须那一套,老皮老脸了,禁不起折腾。幸亏家里的子女既孝顺,又有办法,听说老爹要扮吕洞宾,万事俱备,唯缺一副胡子,于是便开动脑筋,跑到地方剧团弄了一部花脸用的胡须来。只是这部胡须原来是红色的,而且还特别的浓密,又特别的长。

    老先生觉得吕洞宾虽然有胡须,还是挺帅的,留着大胡子,还是红的,又那么长,既不美观,看着像土匪(喂,大爷,谁说土匪一定要留红胡子的?),又太长,不方便他施展。

    怎么办呢?

    diy是一切勤俭节约,且富于智慧的人们的好伙伴。

    既然是红的,咱们把它染一染不就完了。

    染成什么色呢?

    老先生犯了难。

    他的老伴给了意见,老伴认为吕洞宾是个帅锅,又是个神仙,神仙都是长生不老的,所以,他的胡子必须是健康漂亮的黑色!

    老先生的棋友则认为,吕洞宾首先是个道士,又是个神仙,所以,必须有神仙的气质。什么是神仙的气质呢?不过就是四个字“仙风道骨。”

    那么,“仙风道骨”的气质又该如何体现叱?

    这个就比较容易了,你看电视里,那些老神人,哪不留一副白胡子,还老长,风一吹就飘啊飘的,这,揍是仙风道骨的最佳体现啊!

    老伴对棋友,第一局,棋友完胜。

    老太太气得一摔手,撂下一句,哼,你们两个啥都不懂的糟老头子,自己玩去吧!

    于是,老爷子开始先修胡子,不要那么长,不要那么密,要修得长短得宜,疏密有致,那才漂亮好看。

    为了配合自己的形象,老爷子还特意把胡子戴在自己的脸上修,而且因为胡子只有这么一副,还是好不容易,托了人情才搞来的,真修坏了,可没地儿再弄一副去。

    所以,老爷子修得格外的慎重,一次只修一点,修完一点就站开几步,好好的一通打量,看看细节是否与整体显得和谐一致,打量好了,再修一点。

    就这么一点一点,十分小心仔细修着。

    这胡子从开始动手修,到最后全部修完,可是历时不少时间,时间长到让老爷子几乎有一种自己留了一部大红胡子的错觉,对这副胡子都快产生了亲密的感情,差一点产生自己亲自留一部胡子的打算,后来被老伴一票给否决了。

    老太太认那留胡子太脏,将来你还喝不喝粥?喝不喝汤?喝?是你喝?还是胡子喝?把米粒菜叶甩袖鸡蛋都挂在胡子上面做展览吗?最主要的是,你这是想给你孙子留一副新玩具,让他一根一根薅着玩吗?

    老头被老太太说服了。

    喝粥喝汤什么的,那属于技术性问题,一次喝不好,两次喝不好,三次还喝不好吗?事不过三,多练习就是了,熟能生巧嘛。再说胡子也不是一天长成的,有的是时间让他练习适应。

    最后一点才是关键,自家那个小皮孙子,那小手不大,黑着呢,让他逮着了,是真敢一根一根往下薅啊,想一想,老爷子就觉得嘴角抽搐,脸皮发疼。

    于是,留胡子神马的想法只得作罢。

    开始专心的染自己修完的那副胡子。

    一开始是按照棋友的意见染成白色。

    想的是不错,但真到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胡子这东西不像是布,好上色,胡子这东西,别管是什么材质做的,表现都滑溜溜的,上色不易。你看理发店里小工染头发好像很容易,其实自己动手就知道了,想要把颜色染得又均匀又没有漏网之鱼不是那么简单的。

    更何况,头发和胡子看着一样,其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般来说,同等长度下,头发丝比较软,胡子丝比较硬。软的好染一些,硬的就要难一些。再有就是头发生长距离很密,胡子则要差一些,染的时候,难免要费些力气。

    最主要的是,老爷子的那副精心修剪好的,疏密合度的胡子,它既不是人的头发制成的,也不是胡子制的,而是用人工材料制成的,这就更不好上色。

    为了给这副胡子上色,俩老头真是费了牛劲了——老伴说甩手真甩手,不听我的意见,我才不帮你染胡子呢。

    等染上了手,俩老头才知道,想把一副红色的胡子染成白色的,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任务。

    人工胡子不易上色也就得了,问题是还染不均匀。费无数的功夫和气力,两老头勤勤恳恳的,终于把一副红胡子染成花花点点的……粉红色。

    老伴一看到这副预备做为了吕道爷的粉红波点胡子笑得简直肚子疼,本来是有一肚子的,诸如“嘿,该!叫你不听我的,非要装灯,好好的俊俏郎君扮,非要当白胡子老头,现在好啊,粉色的胡子,可真是‘仙风’了啊!”这类落井下石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一连好几天,别管干什么,吃着吃着饭,干着干着活,走着走着路,甚至躺在床上,眼看着要睡着了,也能“噗哧”一声喷笑出来。

    气得老头怒发差点没冲了冠——主要是头上冠,有冠的话必须要冲一冲的,不冲不足以平心气。冲完可以,但他还真不敢朝老太太发火,他还要求老伴帮忙,帮他把胡子染成黑色的。

    什么的,他的棋友哪儿去了?

    和他一起费了那么大的劲,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差一点没呕心沥血,把一副红胡子给染成了波点粉胡子,那老爷子羞愤欲绝,于是……也一甩袖子,走掉了。

    染胡子这活儿,老爷子不熟,让人帮着染还染成这副模样,要没人帮忙还不知道要染多长时间,染成什么德性,因此,老爷子不得不为了这副波点粉红胡子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在,老伴毕竟是老伴,她就是再笑一万年,也是自家人。

    再说,笑着笑着嘛,也就习惯了。

    她乐意笑就笑呗,笑一笑十年少,她年轻了,得好的还不是他?

    老爷子已经被波点粉红胡子愣是给逼成了安小然同学的同路人,都成了阿q先生的信徒。

    好容易啊,老伴这股子笑劲算是过去了,老两口齐心合力算是把胡子给染成了黑色的。

    效果嘛,唉,也就是个差强人意。

    老太太日子过得俭省,再加上女人嘛,别看是个老女人,但一样爱美,追求青春,对自家头上的白头发看不顺眼,总要染染头发,又舍不得送钱给美发店,常买了染发剂,自己动手,所以,在染色方面还是有一定的经验。

    但有经验是有经验,奈何胡子的材质太糟心,又被老头修得不如头发浓密,染起来真是很费了一番力气。

    不过,别说,老太太忙着费劲染胡子,倒把她那动不动就想乐的劲头给彻底的忘了。

    对于这一点,老爷子倒是因此小松了一口气。

    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这副胡子只要远观,不能细玩,要近了看也行,麻烦先把近视眼镜摘了好吗?

    远远看着吧,还是副黑胡子,但要凑近了,仔细打量,就能看出不对劲了,十根黑胡子里总是杂着那么两三根粉红色的胡须,让人觉得不够完美。

821,放心得太早

    老太太安慰老伴,这世上呢,十全十美的事太少了,大多数总要差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差一点不算差,这不是挺好的吗?”

    差一点不算差?

    老爷子看着那副隐隐泛着粉红色光泽的黑胡子,也只能得接受了老太太的这个说法,不接受也没辙,他们已经算是尽力了,再怎么努力就只能这样了,不接受也只能接受。

    本来嘛,黑胡子虽然泛了点粉红,让吕道爷的光辉形象无端的给罩上一层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粉红色,实在是过于少女了点。

    不过,好歹,只要不离得太近,端详得过于仔细还是不影响吕洞宾老帅哥的气质的。

    但是老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别说是一众凡夫俗子,就连神仙也逃不过天道循环,这其中也包括神仙的胡子。

    老太太当初说服老头不要随便留胡子,其中最有力的一条理由就是怕被自家宝贝孙子把下巴上的胡子当成小区花园里的野草野花进行手动清理。

    老爷子考虑再三,在留着一把美丽滴的胡须与脸皮遭罪之间犹豫良久,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到底没敢留。

    可尽管他没敢留,他的胡子到底还是没逃过小孙子的毒爪儿。

    别管这胡子是真真切切的长在他的脸上,还是虚虚假假的只是充当一个道具。

    别看小孙子的小胖爪子个不大,软绵绵的,但可是真敢下手,趁着爷爷奶奶看电视喝茶水例行绊嘴的功夫,对着吕道爷的那副珍贵的,带着少女气息的胡子一根一根往下薅,等老头老奶奶发现的时候,这小家伙帮着他可爱的爷爷把胡须又给“修剪”了三分之一,幸好,抢救还算比较及时,还给老爷子剩下三分之二,也幸亏,这孩子心眼比较灵活机动,不像多年之后,他的白云奶奶,可着一个地方没完没了的薅,总算让这副胡子看起来不那么一头沉。

    不过,到底还是小朋友,在审美能力上还有等大幅度的成长,虽说没有可着一个地方尽情进攻,可也是可着几个地方进攻。

    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小孙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的选择,看似薅得漫不经心,但下手却极准,鬼使神差的,手里抓的胡子里,十根里倒有九根半都是黑色的,给他亲家的爷爷留下的都是好看的粉红色。

    老爷子看着那稀稀拉拉,还东一缕,西一缕缺着肉的黑色中掺着粉红色的胡子,真是郁闷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了。

    你让老爷子说什么呢?

    骂孙子吗?

    那必须是舍不得的。

    这要是换了儿子小时候,早解下皮带来抽了,但换了孙子,自家儿子儿媳对孙子说话声大点儿他都要瞪眼睛,更别提让他去骂了,那还不得心疼死。

    不能骂孙子,难道还能骂老天爷?

    老天爷也很无辜好吗?

    明知道自家乖孙儿猫嫌狗厌,必须得不错的眼看紧了,活该剩下一把稀拉拉的粉黑的花胡子。

    老爷子这一颗心哟,一时间真是千回百转,九曲回肠,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有心不要这副胡子了吧?

    再没地儿去弄这么一副了。

    总不能光着下巴去演吕洞宾吧?

    这时候还是老伴最暖人心意,干脆利落的撇了一眼那副惨兮兮的,如果要是个人只怕眼泪都能流成了河的花胡子,便说道,没事,远着瞅,不仔细打量还行。谁还能凑到你跟前儿去数你的胡子去?

    见这几句话不起作用,老伴依旧郁闷的憋着一张老脸,无奈又把之前的理论拿出来,再次说道一番,“这世上呢,十全十美的事太少了,大多数总要差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差一点不算差,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真是原版再现,一个字都不带错的。

    可老头这会儿听了一点都不觉得安慰好吗?先不说,安慰人有你这么省事的吗?咱单说这个——老爷子一指那副被薅得七零八落的胡子,怒声吼道,“这还叫一星半点?你家一星半点差成这样啊?!”

    老太太被吼得不乐意,一扭脸抱起自家小孙子,摩挲宝贝儿的小嫩脸,不稀得去看身后那张老脸,没好气的道,“你吼吼什么呀你?你看把咱们家宝贝儿给吓的!”

    小孙子是个好样的,一切行动听指挥,奶奶这边刚说自己给吓着了,立刻就朝着爷爷瘪了嘴,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也泛起水光来了。

    老爷子一看,还管什么胡子不胡子的,反正又不是长在自己的脸上,稀点就稀点吧,老太婆说的也不无道理,“十全十美的事太少了,大多数总要差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差一点不算差”!

    ……虽然这一点稍微大了点。

    吕洞宾的胡子是稍微差了那么一……大点,可吕道爷差的并不仅仅只是胡子,还有背上的宝剑。

    这确实是一把宝剑,至少从外形上看,是剑没错。

    只是跟那副胡子一样,别细看,要凑近了,依旧请摘下您的近视眼镜,再好好观赏……哦,摘近视眼镜了,也只许看,不许摸啊?

    原来是这剑的材质有点那么点问题。

    放心,这把剑不是纸糊的。

    比纸糊的结实多了好吗?

    其实猛然一看,还像那么回事,往细里一瞅吧,其实也挺好,就是与老爷子这岁数有点不般配,稍微的幼稚低龄了一点。

    老爷子呢,平时锻炼身体的手段就是据大秧歌,可谓是忠实的秧歌爱好者,坚定的铁粉一枚,绝对的拒绝一切其他或艺术或体育形式的诱惑和腐蚀,对什么太极拳啦,五禽戏啦,太极剑啦,快走啊,游泳啊……等等的健身方式全部都不感兴趣。

    这真是“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只爱你那一种”。

    可是世事无常,尽管老爷子对舞剑健身半点兴趣也没有,但为了把吕洞宾扮得像,也是需要身佩宝剑一把的。

    自家手里没有剑,却也难不到老爷子。

    咱自己没有,不会借嘛。

    转头就去找了棋友,提前半年就进行预约。

    棋友也是个痛快人,直接告诉他,放心吧,我这把剑天天练,你什么时候要用,随时来拿就行了。

    老爷子的提前量打得不错,又得了棋友的保证,立刻觉得宝剑这一项是妥妥当当的让人放心。

    可惜,他这心实在是放得太早了一点,而且放得不仅早,放得也特别的踏实。

    棋友跟他说,随用随拿。

    他就在今儿傍晚去棋友家拿剑去了。

    结果,到了棋友家,不只剑没拿着,连门儿也没进去。

    往左邻右舍的一打听,棋友的老亲家从南方过来过年,外地人到了津源新鲜,听说今儿晚上龙王庙前有热闹可看,早早的就跑出去下饭馆顺带占位置,要好好的看一场热闹。

    行头都带在了身上,就等着宝剑就可以上妆了的吕老道爷顿时站在棋友家门口傻了眼。

    他千想万想,没想到棋友能放他鸽子。

    其实,这完全不能怨人家棋友失信,主要是老爷子没跟人棋友交待清楚用途,他只说自己要借宝剑一用,没说具体干什么,更没提什么时候用。

    也不完全是老爷子说话不清不楚,他主要吧,存了点保密的小心思,准备装扮好了,到时候在春祭上一亮相,让认识他的人都吃上一惊。

    结果,认识他的人还都没来得及吃惊呢,他倒先吃了一惊。

    补充一句,这位家藏宝剑的棋友与那位帮忙染出波点粉红胡子的棋友不是一位。

    对着紧闭的房门,吃了一大惊的老爷子差点没瞬间愁白了头——主要是现在头发已经够白,不能再白了。

    怎么办?

    去饭店找?

    谁知道他们一家子去哪个饭店吃饭了。虽说津源小城是不大,过年期间坚持营业的饭店也不多,但一家家的找过去,先不说找得到找不到,就算是找到了,再把人拉回来取宝剑,时间只怕也来不及了。

    再说,以那邻居的话估计,没准人家一家人早早吃完了饭,跑到龙王庙附近去找最佳观赏地点去了。

    虽说龙王庙周围的街道不宽,但四通八达,有无数的岔路,天晓得那一家子把哪条岔路当成了目标?

    找人这条路是不通了。

    也不用想着向别人借宝剑的事了。

    熟人里,他知道练剑的就只有这么老哥儿一个。

    剩下的人中就算有练剑的,他也要挨个的打听,这大过年的,又正赶着今晚满城的人一多半都要去龙王庙前看热闹,这会儿在不在家都不一定,上哪儿现借去?

    吕道爷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家,一路上把自己给埋怨了个臭死,这么大的年纪干事还顾头不顾腚,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搞什么一鸣惊人的效果,现在可好,还搞个屁,就不知道事先打电话确定一下。

    老伴一开门,看到他那一张死气沉沉的老脸就知道不对劲了。

822,你孙子的

    这老头出门的时候,兴奋得什么似的,不像是去借剑的,倒像去降妖除魔,大展身手一般,浑身都有着使不完的劲,再看这会儿,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吕洞宾没了剑呗。

    吕老道爷想,这没了剑的吕洞宾还是吕洞宾吗?

    没了剑的吕老道爷满心惆怅,浑身懊悔,本来一穿上自个的道袍,总是自觉拉风无限,总要摆着造势摸上几回自己几根稀稀拉拉的黑粉花的胡子,这会儿也没那个精神头了,别说是人,就连身上的道袍都透着一股松松垮垮的萧索。

    老伴看着他那样,好气又好笑之余又有点心疼,你说这个老东西吧,玩着玩着还认上真了,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一把破宝剑吗?没了宝剑,你还不演了咋的?得了,别一副丢人样,这么点破事,我给你解决了。

    老爷子一点都不相信老伴的话,你解决?你怎么解决?你还能隔空取物,五鬼搬运,给我变出一把宝剑来?

    老太太面对老伴的质疑,却是一脸的轻松,轻飘飘的丢给他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借一把就得了呗。”

    我就知道你个老太婆办事一点都不靠谱?谁不知道去借一把?能借我刚才在路上就找人想办法借了,这不是我认识的人现在手里就没一个有剑的吗?

    老太太老神在在,胸有成竹,“谁说的?我就认识一个,现在手里就有,立刻就能拿来!”

    别看老太太说得一脸肯定,但老爷子却并不相信,“嘿,我就不信了,你认识的人我哪个不认识?你说说,是谁,手里有剑?有能耐,把那剑拿来我看看!”

    看就看,就是要借给你的,还怕你看?

    老太太的动作可麻利了,听到老爷子的叫板也不含糊,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见她这么干脆利落,老头儿反而有点傻眼了,难道说,她还真能借着剑?

    可是借着剑不是得找人去吗?起码要先打个电话吧?这电话机不就在小柜上放着呢?她转身回屋干嘛去啊?难道是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

    一时之间,老爷子让老太太给弄蒙了,脑子里还真有点思绪万千,疑问不断。

    他这么边还低着脑袋,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呢,人老太太不声不响的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色彩堂皇鲜亮的宝剑,往他的手里一塞,“讷,剑,你孙子的。”

    冷不丁的听着这么一句,老爷子的第一反应是,诶,你个老太太,好不央儿的,你骂什么人呢你?!再加上刚才正忙着琢磨老太太行为的不合理性,有点心不在蔫,随口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孙子的!”

    可是等他正经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那把比棋友的那把沉甸甸的宝剑轻上许多许多,也小上一号的……塑料宝剑时,发现自家老伴还真不是骂人,而且也特别诚实,不撒谎,不骗人,这把剑的拥有者还真是她认识的,现在手里就有,立刻就能拿来。

    呵呵,不只她认识,他也认识。

    这把剑……确实是他孙子的。

    老爷子拿着手上的这把剑无语良久,话说,这把剑还是他带着孙子去逛百货商场的时候买的。人家百货公司做生意还挺周道,充分照顾到广大顾客的各种需求,就连给儿童玩的玩具宝剑也提供了好几种型号。

    小孙子人小志气大,一眼就看出这支最大号的。

    要按老伴的意思是买那把最小的,不只在价格上要便宜一些,而且自家的小豆丁,那小胳膊小腿的,耍起来也得劲,这支大的,长短都快赶上他这小人儿高了,让他抱着拖拖拉拉的,更别提耍剑了,再把自个儿给绊个跟头,摔破了膝盖,到时候又有的嚎了。

    儿媳妇跟婆婆站在一边,认为无论是从经济上考虑,还是从安全上考虑,都不能惯着那个小王八蛋——当然,“小王八蛋”这个不那么和谐的称呼当着小八王蛋的爷爷和奶奶,聪明的儿媳妇是不会说出口的。

    小孙子虽然淘,却是个很有眼色的小家伙,一见奶奶和妈妈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便也不敢撒泼打滚,人家年龄小小,却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曲线救国,直接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不言也不语,就是执着的,热切的,渴望的,可怜巴巴的凝视着他的大宝剑。

    这下还没等老太太妥协,老爷子就受不了了,老大不高兴的埋怨老太太和儿媳妇,抠门,舍不得钱,跟孩子较什么劲,这宝剑大怎么了?大点看着气派。咱们个小儿怎么了,个小儿不会长吗?他抱着费劲怕什么,他爷爷我帮他抱着不就结了?孩子好容易稀罕个东西,怎么就不给买了,非得弄得他哭都不敢哭?乖孙儿啊,咱们不搭理你妈你奶奶,爷爷给你买啊,咱不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爷爷掏钱,咱买剑去!

    儿媳妇看得哭笑不得带头疼,你听听这老爷子这话说的,宠孙子都要没边儿了,还“他抱着费劲怕什么,他爷爷我帮他抱着不就结了”,您当您是侍剑童子啊?您这童子是不是太老了点?再说了,您那句,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呵呵,可得了吧,就咱们家那个丁点儿大的男子汉,别说是流血了,就这泪还没流出来,您就受不了了,谁还敢让他流血啊?

    老爷子疼孙子,那叫一个完全彻底的不讲理,谁敢跟他讲,他就跟谁急。结果,那把大号的宝剑买到手里,小孙子抱着还不够绊脚的,没走两步就要摔俩跟头,摔得小孩儿再度泪汪汪,这下老头更心疼了,果然自告奋勇的给小孙子当起了侍剑童子,只不过,他这老侍剑童子连剑的主人也给一块儿打包侍了,他抱着剑的主人,剑的主人抱着剑,一路哼着“打靶归来”,老侍剑童子和剑的主人都挺乐呵的双双把家还。

    可剑抱回了家,尽管有老侍剑童子天天踊跃服务,但小孙子个头儿依旧太小,该玩不了还是玩不了,天天看着剑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爷子可怜孙子,支使着儿子在小孙子的床头上钉了根钉子,能支使老伴和儿媳妇给孙子的宝剑打剑穗,做剑囊,像模像样的挂在床头上,谁也不给碰。

    老伴让他给气乐了,“好么,一大家子人,让一把老破塑料宝剑给折腾得团团乱转,你个老东西,可真能耐啊。”

    能耐不能耐不知道,现在看,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是一样奇妙的东西——“呐,这东西呢,正好就是你自个儿给自个儿买的,这么老大个儿的玩意,孙子也玩不了,现在你自个儿背身上玩吧,反正放着也是落灰,可算让它发挥一把作用。幸亏当初孙子聪明,要了个大个儿的,要真买了把小的,你这回还真没用的了。”

    老太太见老头拿着把宝剑半天不吱声,知道这老头是看不上这把塑料宝剑,于是开始作老伴的思想工作。虽然她说的话乍一听起来,倒好像是句句在理,但老爷子觉得她这话细一琢磨,怎么味道就那么怪呢?

    “我不拿!”老爷子终于回过了神来,气得把塑料宝剑往桌子上拍,“我这么老大个人,拿着一把小孩子玩的塑料宝剑像什么话,人家还不当我是老魔障?”

    老太太显然是没安慰到点子上。

    老太太对老头子的心理障碍挺不以为然,继续着她那独特的安慰方式,“那有什么。你就是去扭大秧歌的,反正不过就是为了个玩和锻炼身体,只要不顺拐,谁没事笑话你干什么玩意?至于你身上背着个什么东西,看着是个剑就行呗,谁还有耐心烦把它拿下来,搁手里仔细看啊?人家看热闹还来不及,你当你是谁啊?”

    老爷子这会儿觉着自己回过味儿来了,他老伴根本就没打算安慰他,分明就是想借机埋汰人,有这么安慰人的吗?没一句正经的,真要听了她的话,他得让秧歌队上的老伙伴们笑话死。

    老伴见招拆招,听他这话便道,“还笑话死,就你们那几头蒜,到了地头儿都忙着收拾自己的行头呢,谁还顾得上研究你身上的东西。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你到时候看吧,都得跟你似的,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为了过年凑个热闹,谁还舍得花钱去买啊?你这还算好的呢,到底是有孙子的剑让你借,他们那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东西别说是借,真出血花钱去买也不见得能找得着地儿。老大别笑老二,你是对付,他们也是将就,谁笑话谁啊?”

    这一段话倒是说得老爷子有那么点松动,他天天忙着倒饬自己的行头,但也没马虎了伙伴们的最新动向,一个个的都想在大年初一的表演里好好的露个脸,出个彩,都挖空了脑筋,想打扮得漂亮点,但又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又是个自娱自乐的业余活动,哪里就舍得在这上面真花多少钱?

823,正对路

    老伴倒也没说错,大伙都是对付,只不过有的对付的好一点,有的对付的差一点,不过,彼此间的距离到底还是不大。

    而且,今晚大伙急急忙忙的赶去表演,还真不见得有功夫细看打量彼此的道具行头,这把剑别看是塑料的,到底比那些更便宜更小巧的小宝剑看着像回事,个头嘛,虽然认真比较比棋友的那把真剑看着是差了一些,有点缩水,但粗粗一看,倒也似模似样。反正也是背在背后,又不是拿在手里的……

    想是这么想,但老爷子还有一点犹豫,不怎么甘心的道,“那帮子老家伙们倒是忙着拾倒自个儿,有可能没功夫互相盯着瞅,可今儿晚上看的人多,一看着我背着个给孩子玩的玩意,明儿个整个津源就谁都知道我把咱孙子的玩具给背身上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弄个孩子的玩意,太不像话,真没脸见人了。”

    老太太对老伴的这点顾虑简直是想也不要想的嗤之以鼻,用眼角的余光斜着他冷笑着的予以坚硬的打击,“大晚上的,谁的眼神那么好使,就算是眼神好使,有那么多可看的东西,谁会没事闲的,非要盯着你看,你当你是那个……那个什么刘……刘……刘什么玩意来着……”

    老太太不太擅长记人名,刚说得兴起,到这里就卡了壳,还亏是被她努力埋汰着的老爷子没好气的替她接了个茬,提了个醒,“还刘什么玩意,让人家小姑娘听着了跟你急,人家叫刘德华,那么大个大明星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什么玩意了?人家那是玩意吗?”

    “行,他不是玩意。”老太太嘴上可不服输,“别管怎么着,人家刘德华挺漂亮一大小伙子有人稀罕有人要死要活的盯着看,你当你是刘德华啊?一脸的老褶子,怎么那么招人稀罕,非得看你?再说了,就算是看你,也是看看你这一脸的老褶子,怎么还吃饱了撑的非得看你的后背上背的一把老破剑?那不是有病吗?”老太太说上了劲,眼角斜得更厉害了,“还‘明儿个整个津源就谁都知道了’,还‘真没脸见人了’,谁知道你谁啊?放心吧你呀,真当自个儿是名人呢?”

    老头儿让老太太给说得来脾气,又开始不高兴上了,愤怒的将脸憋得通红,“我不是名人怎么了?我这么大把的年纪,难道还非得照着你说的,背着把小孩儿玩的剑出门现眼去?我就不背,就不背,怎么着了吧!”

    他这么愤怒得挺激昂,挺认真,可惜在老太太的眼里一点都没当回事,凉凉的道,“我看挺好的,你瞧瞧你那熊样儿。”说着撇着嘴,故意压粗了嗓子,学着老头之前的话,“我就不背,就不背,怎么着了吧?”说完麻利的把嘴给撇了回来,“你听听你这话,啊?跟你孙子耍赖的时候一个调儿,一个字都不带差的,那可真是你亲孙子,爷孙俩一个德性。人家说老小孩儿,我还不信,这下好了,恭喜你啊,你现在真是个老小孩儿,正好背着小孩儿玩的剑,我看挺合适的,正对路,怪不得你跟你孙子好呢,小孩儿还不是跟小孩儿好吗?”

    老太太说到最后又忍不住泛起点酸来,孙子一天到晚跟在老头子的屁股后头,跟她就不如跟他爷爷亲,这让老太太有点吃味,这会儿把这点醋都泼到老头的身上了,“反正你爱背不背,我还不管了呢!”

    说完了,老太太一甩手,再次走人。

    其实老太太心里有底着呢,男人这种生物嘛,就是贱皮子,跟小孩儿似的,正上来劲的时候,你越搭理他越是上样儿,你不搭理他,他反倒老实了。

    事实证明,老太太不愧与老头是老夫老妻,早把这个男人,嗯,老男人了解得十分透彻。

    老爷子让老太太给数落得火大没脸,但火大归火大,没脸归没脸,在他们老夫妻一来一往的功夫里,钟盘上的指针又移动了不少格子,他也得赶紧做决定了,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背还是不背,这是个问题。

    在尊严与演出效果之间,令人左右犹豫,愣是把吕老道爷给为难成了老哈姆雷特。

    最后,到底是对秧歌的热爱占了上峰,老爷子一咬牙一跺脚,到底是在老伴忍笑的眼神里,一脸正气的把孙子的这把玩具宝剑给背在身上。

    老太太洋洋得意,打量着穿戴打扮完毕的老爷子道,心情好了,也开始用相对比较正经的语气安慰道,“这不是挺好的吗?就老李的那把破剑,还是没开刃的,也不过就是个摆设,还好老沉的,还不如咱孙子的这把,又好看,又轻巧,背着一点都不沉。再说了,你一个老假吕洞宾,又不用你去降妖除魔,真要降妖除魔,听说都是用的桃木剑,也不能背着把老破没开刃的剑去。”

    老爷子虽然背着孙子的玩具剑,觉得确实挺轻松,但到底觉着是不伦不类,外加心虚气短,琢磨着怕别人一会儿看出来,引人测目,遭人调侃,心里还有点不甘,嘀咕着,“那也没有背着塑料剑去降妖除魔的。”

    对于他这种程度的抱怨,老太太就干脆大度的当成耳边风,表示半点没有听到。

    可惜,老夫妻谁也没想到,围观群众里还真有一个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满场的正经热闹不看,偏偏注意力和眼神全部跑偏,把功夫劲都使到旁门左道的家伙,专门拿着个照相机,瞄准了人家老爷子下巴上的花哨胡子,背后背的塑料宝剑琢磨。

    不过,最初引起安然注意的,既不是这位吕老道爷下巴上的胡子,也不是他背上的宝剑,而是他手里别具一格的拂尘。

    要说“拂尘”这个称呼就比较文雅,换个百姓间的称呼,就比较亲切——蝇甩。

    顾名思义,蝇甩蝇甩,其主要功能就是攻击苍蝇的。次要功用则是打击一切飞行物。

    其实到了安然他们这一代人来说,尤其是住在城市里的孩子,小时候还见过,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蝇甩这种日常生活中本应常见的功具就悄悄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别说蝇甩这种实际用起来,比较讲求一点点技术性的工具,就是苍蝇拍这种没有一点点技术难度的工具,也正在逐步的退出人们的生活。

    究其原因,不仅仅是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一些经济条件好的人家也舍得在夏季使用空调了,使用空调的同时,自然要关门闭户,以免将冷空气放出去,将热空气放进来。事实上,不只是冷热空气禁止交流了,就连苍蝇蚊虫也顺便不得其门而入了。

    没有空调的人家也都户户安装了纱窗,吹起了风扇,出入小心,力求不给苍蝇蚊虫一切入内的机会。

    此外,苍蝇蚊虫从数量上来说,与安然记忆中的小时候相比,已经是少了太多太多,在她的记忆里,傍晚厨房的纱窗上总是落着不少随着热气而来的苍蝇,大雨来临之前,路面上到处可见,四处乱蹦的大小青蛙,还有傍晚时分满天满天,在晚霞里翅膀有如金丝织就的蜻蜓。如今,苍蝇的数量已经是大幅度的下降,一场大雨过后,敞开了窗子请蚊蝇入内,其数量也不会超过两掌之数。至于青蛙和蜻蜓,安然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没有看到过那种盛大的情景了。

    对于这种情况,有人说是大面积喷洒农药造成的,但这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从他们小时候就开始了,现在只不过是看到了结果而已。也有人说,这是卫生环境变好了的证明。

    不管怎么说,甩蝇这种工具却是在市面上越来越少见到了。

    而且,随着制作工艺和各种新材料的产生,人们再次制作蝇甩的时候,也不见得与过去一样,要用天然材料。

    比如,安然在前世就曾经在日杂店里看到过由细细的五彩塑料丝束在一起制成的,也有用细细的人造皮革束在一起制成的。

    从攻击力度上看,确实是比过去那种马尾做成的蝇甩要上升了好几个级数。如果武侠小说中那些使用拂尘作为武侠的道士和道姑们,换上这种现代式的蝇甩,想必战斗力也可以提升好几个等级,杀伤力翻倍。

    不过,显然,传说中的吕洞宾吕先生是不可能用这种指尘的——当然,如果他真的是神仙的话,可以活到前世安然重生的那种时候,赶个时髦神马的,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并不防碍扮演吕老道爷的老爷子在道具上进行革新——实际上,也是不是不革新。

    时下的拂尘市场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

    蝇甩全面退出了人们的生活,家家户户在驱赶蚊蝇的工具中也就还勉勉强强还保留一个苍蝇拍,有的人家连苍蝇拍都不准备。

    又不像多年之后那样,各种杂七杂八的物资极大丰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商家做不到,别说是蝇甩,就是更冷僻的东西,只要你找对了地方,就没有淘不着的。

824,保密型人才

    所以,在寻找佛尘或是蝇甩的过程中,老先生再次悲剧了。

    他自己家里是没有的。

    家里早早年用的蝇甩也是老伴diy的产物,毕竟马尾那种纯天然的东西产量有限,从价格上来说,对节俭的人家来说也并不可亲。

    在diy是日常生活一部分的年代里,勤俭持家的老伴总是自制蝇甩——用旧布条扎在一起,好不好看的在其次,能驱赶蚊蝇就行,在那些艰苦的时候,实用效果才是最重要的。

    自家没有,自然就要向亲朋好友中间寻觅。

    大部分的亲友家里,蝇甩这种东西也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少部分的亲友家里,倒是还留存着一些蝇甩,但或是材质不过关,即自行的diy产品,或是与某重生人士一般的既念旧又小气的老年人,蝇甩已经失去实际的使用功能,而单纯的作为老物件保留起来,压在旧货堆里挤占收纳空间。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请亲友帮忙,翻找老物件出山吧。

    可惜,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头一位,是秧歌队里的老队友,同为秧歌队里的队员,老太太特别能理解吕老道爷的执念,二话不说,答应得特别坚决和痛快。但可惜的是,她的记忆力和收纳能力却不如她的决心那样让人感到放心。

    老太太在家里是翻箱倒柜的努力寻找,就差把小强的居所也抄家翻找一遍了,累得上到老伴,下到儿子儿媳小孙女就没一个没被她抓了劳工。折腾了三天,依旧未果,实在是收藏得太好了,好到全家出动都找不着一根蝇甩上的毛。

    弄得孙女大为感叹,我奶奶真是个人材啊,绝对的保密型的人才啊!国安局一类的保密部门就应该不拘一格吸纳人材,这要是把我奶奶给请去,甭管什么机密材料,只要让她老人家收一收,别管是007,还是什么克科勃,把他们的脑袋想破了,也白搭,找不着就是找不着,干气猴啊!

    可惜,她那位被老伴折腾得气喘吁吁的爷爷并不同意她对她奶奶发挥余热,去国安局等一类保密部门贡献光和热,出发点并不是因为怕老伴累着,而是完全出于一颗真挚的爱国心,“可拉倒吧,个小丫头蛋子,就别出那馊主意了,就你奶奶,那收东西的劲头,从打年轻时候就是,是,她收的东西什么特务都找不着,可是她自个儿也找不着好吧?”

    孙女嘿嘿干笑,“这才是保密的终极定义嘛。”

    可不是吗?真保密了,连收东西的人都找不着,谁还能找到?那只有看上帝的意思了。没准上帝也要摊摊手来一句,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老太太依然还想继续找,还是吕老道爷过意不去,在感谢之余,也请她赶紧歇手,否则再找下去,这位老姐姐真能把房子给拆了,他可没地儿陪人房子去。

    第二位朋友,是吕老道爷的老同事。

    老哥们儿一听老朋友的拜托,二话不说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就我们家老伴那个小抠样,保管啥也没扔,肯定能着,反正她收东西就是别管什么玩意,全往箱子一扔,直接往箱子里找就成了。

    事实也就像老哥们儿所说的那样,特别干脆利落,到了家里把老伴收集破烂的那两只箱子打开,把东西稀里哗啦往外一倒,都没用翻,正好压在箱子底下,倒出来也正好就在那堆破烂的最上头。

    明晃晃的,长眼睛的都看到了。

    同时,看到的还有,那因着保存不精心,而掉了一半的蝇甩毛。

    吕老道爷一看就使劲的摇了脑袋,先坚决的表示感谢,再坚决的表示遗憾,不成不成,坚决不成。

    心说,我下巴上挂了一把稀稀拉拉的胡子也就得了,手里再拿一支掉了一半毛的蝇甩,我成什么人了?这吕洞宾混得也太凄惨了点,跟让人拔了毛的老公鸡似的,眼瞅着就要下汤锅了。

    老哥儿们就埋怨自家老伴,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成天把这堆破烂当成好宝贝的收着,谁扔你也不让扔,那你倒是好好收啊?你怎么收的你这是,要不是今天倒出来看看,这毛都要掉光了!

    老太太也很委屈,你个老糟头子,用着的时候就理直气壮嫌弃这嫌弃那,用不着的时候就知道扔扔扔扔!要不是我当好宝贝的收着,你连这一半的毛都不剩了!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连一半的毛都不剩了?你说谁连一半的毛都不剩了?

    老哥儿们的年纪大了,再加上脑瓜聪明了一点,于是,这头顶上的发毛就有点那么不够丰沛……好吧,更正一下,准确的说是……有点绝顶。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还有一句是“当着和尚别骂秃子”,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无数前辈们告诉我们,在实践的时候必须要灵活运用,不只不能当着和尚骂秃子,当着秃子……咳,是毛发不够丰沛的老同事面前,也不要随随便便的骂缺了毛的蝇甩子,否则老爷子可会多心的。

    老太太可不管他这套,拣钱拣地,没听说还有上赶着拣骂的,我说的是蝇甩子,又没说你,你多什么心,啊?我要说你,也不至于费这个劲,直接骂秃驴就得了,还用搞什么指桑骂槐,再说了,就算是说你像掉了半拉毛的蝇甩子,那也夸你,不是骂你,还自我感觉挺良好,你脑袋上的毛有这蝇甩子多吗你!

    ……

    眼看着一场世界大战就要打响,吕老道爷眼尖脑快,一见情势不妙,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第三位是他的老亲家的亲家家里,也就是他儿媳妇的嫂子娘家。

    这弯拐得有点远,还是儿媳妇贴心,回娘家也不忘发动家里人帮着公公想办法。

    于是嫂子很积极的表示,不用着急,咱们家里就有,也别提什么借,直接给你公公就行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娘家有的,你直管开口。

    嫂子会这么积极也是有原因的,倒不是想求着小姑什么事,而是嫂子家里也有拥有一位喜欢收集破烂,谁敢扔就跟谁急的高堂,不过不是妈妈,而是爸爸。

    儿媳娘家一家人也知道嫂子父亲的特别爱好,也都笑了,说那好,也算是正大光明的替你们家清理一样破烂。

    嫂子摇摇头笑道,可惜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吕老道爷觉得自家的亲戚,虽说是这亲戚有点拐弯,但怎么的也应该比较靠谱。

    可惜,依旧是期待落了空。

    过了两天嫂子很不好意思的和儿媳说,对不起啊,我保证得那么痛快,结果没办成,原本我爸是收了一把蝇甩的,但是上次家里搬家,被我妈连着不少东西给偷偷的扔的扔,送人的送人了,过后骗我爸说搬家的时候丢了,家里的破烂太多,我爸也记不清哪样放哪儿了,发过一场脾气也就算了,我还不知道这事,今天一问才清楚,白白让你们老爷子盼了一回。

    所有的资源都打个了遍,又在周围的日杂商店里打了个周到,日杂商店的老板一听他要买蝇甩,大多爱搭不理,眼皮都不搭的懒洋洋的回了他一句,蝇甩这东西现在没多人用了,进了货也是压着,再说了,您大冬天的买蝇甩,开玩笑的呢吧?

    吕老道爷理亏,他也知道自己想起这个道具的时候有点晚了,夏天的时候光琢磨宝剑的事了,把蝇甩给忘了。

    剩下的一个老板倒是满热情,举着夏天时候积压的苍蝇拍一个劲的推销,不停的朝着吕老道爷挥着,大爷,大爷,您看我这苍蝇拍,多好,多轻便,多好使,打苍蝇,拍蚊子一打一个准,比蝇甩那玩意强多了大爷,买一个吧大爷,您要是买得多,我算您便宜一点大爷……

    大爷黑着脸一声不吭的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心说,热情可是真热情,可我要蝇甩,你一个劲的跟推销什么苍蝇拍,吕洞宾不拿拂尘,拿着个苍蝇拍,像话吗?

    没有拂尘的吕洞宾还叫吕洞宾吗?

    大冬天里找不着拂尘的吕老道爷心情很郁闷,神情很惆怅。

    最后还是自家亲亲老伴帮他解决了问题,不就是蝇甩吗?我给你做一个!保管好使!

    老太太的手也麻利,回头就从老姐妹家窗前的小菜园里讨了一根大拇手指粗的老竹竿,比了个长度,让儿子给锯断了。又从家里收拾好待卖的破烂里找出一只喝空了可口可乐的最大个儿的塑料瓶。把瓶底剪掉,将瓶壁用剪刀剪成一条条的细长条,最后将瓶口往竹竿上一套,牢定好,再用找一根透明的橡皮筋把塑料条们束好,新时代的自制驱蝇利器,老太太牌蝇甩完活。

    “给你,这个是我跟咱们一个老姐妹学的,抽苍蝇一抽一个死!”老太太把新式蝇甩往老爷子的手里一塞。

    吕老道爷看着这支晶莹透明的蝇甩,必须得承认,单从卖相上讲这支蝇甩倒真是不难看,相反白生生的,一瞅着就干净,还挺好的。

825,化妆舞会

    再甩动两下,没怎么使劲呢,空气里就随着老爷子的动作响起几声轻微的嗖嗖声,那是细塑料条划破空气的气流声,可见其力道确实不小,别说是个头袖珍的苍蝇,就是个大活人,让人使劲抽上这么两上也是挺疼的,身上也要起几道红痕的。

    不过,吕老道爷纠结的想,他不是想弄一把蝇甩好吗?抽苍蝇好使不好使,不是他关心的问题好吗?

    吕洞宾是身着道袍,青松翠竹般的翩然出尘的,是要降妖除魔顺便装叉的,而不是跟饭店肉铺里的小老板似的,穿着一件沾了星星点点的油渍的工作服,拿着把蝇甩到处赶苍蝇。

    拂尘才是装叉的标准配备,蝇甩不是好吗?

    老太太闻言,淡淡的撇了老伴一点,“还翩然出尘,你就那样,这么大把的岁数了,心里头还挺花花,还翩然出尘?一脸的老褶子吧,趁早歇歇吧。”说着一把夺过了老爷子手里自己diy出来的新式蝇甩,冷哼一声,“不用拉倒,爱用不用,自己想辙去!”

    吕老道爷自然是不甘心的拿着把不伦不类的蝇甩子大冬天的出门丢人去,把好好的一个吕洞宾给扮成了肉铺的掌柜,可尽管他不甘心,但在剩下的时间里,也不知是命该如此,还是时运不佳,总之,最后留给他老人家的选择就是——要么,下巴上挂着把稀疏的胡子,手拿掉了一半毛的正牌拂尘,括糊,还要小心在意的拿着,千万不能甩,否则容易掉毛。

    要么,身上穿着让他看起来翩然出尘的装叉道袍,手里拿着肉铺掌柜的标配蝇甩,虽然不伦不类,看着不怎么搭调,但是呢,细细的塑料条都结结实实的束在竹竿上,任凭你怎么甩,怎么抽,无论使多大的劲,它们都牢牢的固定在自己应在的位置上,绝不会一声不响的就轻飘飘脱岗。

    思来想去,吕老道爷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更加结实实际的老太太手制的爱心牌蝇甩。

    结果刚一亮相,就被某个眼尖的跑偏党给看个正着。

    “诶,这个蝇甩……很有意思啊!”安然指着吕老先生对着家人们道。

    家人们很无奈,心说,亲爱的安小然同学,你的关注点可不可以放在正常一点的地方?人家老爷子精心打扮的,你不好看一看人家身上那齐齐整整的道袍,不好欣赏欣赏人家背上的宝剑,不好打量打量人家扭的秧歌,怎么就上来就注意那么偏门的地方?

    跑偏党觉得自己特别冤枉,真的,她怎么就偏门了,她这是注重实际好吗?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蝇甩看起来虽然做得挺规整好看,但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出diy的痕迹。

    她上辈子就很喜欢混那些手工混坛,看那些手工达人显摆自己的手艺,一篇篇的去读那些手工教程,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动手,但她喜欢看,喜欢看别人那么认真的,细致的,充满活力的生活,那些手工教程的字里行间有一种幸福宁和的味道。

    那是她所由衷的羡慕的,却又懒得去努力的。

    而这辈子,她努力的扳正自己身上的毛病,希望可以让自己变得像那些手工达人一样,不一定要心灵手巧,只希望可以像他们一样,认真的生活,认真的幸福。

    所以,手工对于她来说,并不只是单纯的生活改造,还更有一些其他的意义,因此,生活中的一些有趣的diy总是格外的吸引她的目光。

    安然认认真真的分析了研究了一通吕老道爷这把蝇甩的材质,好像是塑料的,是怎么把这些细细的塑料条固定到竹竿上的呢?

    她这么自言自语的投入的嘀咕着,可身边的家人和朋友们,包括她的亲亲男盆友就没一个乐意搭理她,他们都有经验得很,千万不能搭这位正在抽风的小老太太的茬儿,否则非得让她给带得不知道会偏移到什么遥远的地方去,还是正正经经的欣赏秧歌好了,否则都像安小然这样不正经的家伙,人家老头老太太认认真真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舞动得兢兢业业的,结果这位小姐既不欣赏人家的装扮,也不看人家的秧歌,非得盯着个蝇甩子看,让人家这群大爷大妈们情何以堪啊?得多伤心多难过多失落,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的父母好友还有一点都不站在她一边的男盆友不搭理,身边倒是有一个穿了一身大红外套,打扮得颇为精神时尚的老太太给她解了个惑,“那是拿可乐瓶子做的,最主要的是要找一根粗细正好的竹竿,剩下的就好做了。”

    安然是没事就喜欢留心这些小制作的人,上辈子又混了很多手工混坛,也看了不少手工教程,也勉强算得上既有理论,也有实践,还有那么一点眼界,所以,老太太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她没花多少功夫就将制作过程想了个**不离十。

    并将自己的猜想给老太太说了,向她请教是否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老太太对她反应这么快,倒也是稍有一点意外,随后就点头表示差不多了,差得也就是一两个小细节。

    安然就继续跟人家老太太就现场讨论起蝇甩制作教程来。

    讨论过后,这位眼神不错的摄影师又自语了一句道,说实在的,我看着这位大爷装扮,除了这个塑料的拂尘之外,好象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那你看哪儿怪啊?”家里人没人搭理她,旁边的那位红衣老太倒是满有兴趣的问。

    难得有人捧她这个跑偏党的场,真是不太容易了,长久没人搭理,哪怕已经习惯自娱自乐自己发疯,自己发疯,偶尔也会空虚寂寞冷的好吗?

    一见有人搭理她,安然顿时产生了一种终于遇到了知己的感觉,原本只是没事闲的对着老爷子马马虎虎的扫了两眼,这会儿为了知己的慧眼识珠,立刻就认真起来,正正经经,努力发愤的对着老爷子上上下下一通打量,正好这时吕洞宾老同志一个扭身亮相,正好把多半边后背朝向了观众。

    由于三个奸商的无耻开路方式,致使安然他们基本属于站在围观队伍的最前列,与演员们的距离相当之近,所以,眼神本来就不坏,又是在跑偏道路上努力奋斗了两辈子,积累了大量的跑偏经验的安然同志,别说站在眼前这么一大活人,就是在小小的电脑屏幕上看美剧,她也在一闪而过的画面中时不时找到那些值得她关注的各种别人一点都不感兴趣,只她看得津津有味的各类细节,所以,这会儿,她的视线几乎是没怎么费力的就被老爷子背后背着那把比真正宝剑小了那么一号,哪怕外表再装饰得冠冕堂皇,可仔细看的话,还是难以掩盖那与真正宝剑有别的材质和细节的宝剑,于是跑偏党的眼睛一亮,小声叫道,“是剑吧?这把剑……好像是塑料的呀。”

    老太太略带神秘的一笑,继续启发,“还有呢?”

    ……还有,果然是山寨版的吕洞宾么?怎么这些装备这么能对付啊?

    这下连跑偏党也有点在心里默默吐糟了,不过,指望一群业余爱好的老头老太太为了装备道具砸钱也是十分不现实的,放眼看看,这些老头老太太的手里身上行头装备,也都是大面上过得去,细节处无不将就,而且,你别说,扮演的角色还挺丰富多彩,五花八门,上至神仙人物,下至历史人物,而且特征明显,一看就知道他们所扮演的角色是谁,以这些老人家的精打细算,勤俭节约,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哪里是秧歌,分明就是一场秧歌风老年版的cosplay,也像是一场化妆舞会,只不过,跳的不是西洋舞,而是北方大秧歌。

    仔细打量这些老人家身上对付将就的装备们,让人不由自主在会心一笑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一下这些老头老太太们将就的智慧和一些创造性的发挥,有些创意简直都让你感觉难以想像,特别想让这位兔子小姐掏出笔记来,抓住老人家们来一通刨根问底,问上一问,这么拍案叫绝的主意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红衣老太却不满意安兔子小姐自己一个人兴致勃勃的举着照相机对着人群又是卡嚓,又是傻乐,指着队伍里一个扮成侠女十三妹的老女侠让安然找出老太太身上的不大对劲的地方——哦,你问怎么看出那老太太是扮的侠女十三妹?呵呵,要安然说,这位老女侠身上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里。

    也不知道这群老头老太太们中间谁想出来的令人绝倒的主意。

    像吕洞宾吕老道爷等八仙,还有什么唐僧师徒这些特征比较明显,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像一些神仙传说或是民间故事中的人物,特征不那么明显的,也有不少。

    怎么办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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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名肥胖的干物剩女,重生回到十三岁,这一次,她不仅要有一个美丽的外表,还要活出一份美丽的人生。只是她没想到,仅仅一次不慎重的投喂,从此与未来本城土财主NO1,英俊潇洒的钻石王老五纠缠出一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缘份。 友情提示:吃货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物,尤其是有洁癖的吃货,随意投喂的后果是他不仅吃了你的食物,还顺便吃了你的人。重生之美味关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美味关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