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1,传说的真相
收集其实也一样。
安小老太太在收集的过程中时常想起三毛的一篇写拾荒的文章。
说拾荒的眼力是需要锻炼的,这种不断的训练会让你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两个人一起走过一片大型垃圾场,有的人一无所获,只看到满目无用的废物。而另一个人却收获了不少有趣的好东西。
其实收集的过程也一样,是一种自我训练,经验的积累和进步的过程,是一种有滋有味的不断进步。
怎样在大量的日常对话中,迅速有效的发现那些可借鉴或是提炼的句子,不是一天可以达到的,并且在进步的过程中,错失了很多而不自知。
但是只要你坚持下去,就会不断的取得进步和收获,并且开始逐渐的感受到进步的成果。同时,也会总结出属于自己的经验和窍门。
有的时候,在收集的过程中,仅仅有一双耐心倾听的耳朵还是不够的,还需要一点能够化繁为简的提炼能力。有时则需要一点化简为繁的想象力。
其实这种想像力也可以称之为脑补啦。
在脑补方面,某位兔子小姐虽说总是强调细节,又总爱跑偏,但不可否认的是,脑洞也确实不小,而且数量众多,几乎快赶上了冬天的冻豆腐。
举列说明,当刚才智清师傅说起童年时候对龙王牡丹的印象的时候,某脑补党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在两株巨大的盛放的百年牡丹花下,一个矮矮小小的稚童,仰起的小脸上,表情是天真的好奇又夹杂着本能的敬畏,就觉得那情景几可入画。
可惜,她不会画画。
但她擅长脑补。
她拿不起画笔,但她可以尝试着拿起钢笔,虽然由于天赋和能力的限制,最后表现出来的,不及她自己脑补的百分之一,不过,反正也是自娱自乐,尽力就好。
智清师傅让她的那堆臭理论忽悠得高兴,本来话就有点多,这下话就更多了一些。
针对安然所听说的各种关于龙王牡丹的传奇版本,热情的智清师傅一一给了考证式的说明,比如,到底有没有那位为了牡丹而死的老僧人。
智清师傅的答案是,既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说有,是因为当时确实是有僧人专门负责养护那株龙王牡丹,这位僧人也确实是在文革当中去世了。
而龙王牡丹被人连根毁掉的那天晚上也确实有僧人上吊自杀了,但与龙王牡丹被毁并没有直接关系。
说没有,也是因为这两位先后与龙王牡丹扯上关系的僧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与传说中那位为了牡丹而死的僧人情况不同。
前一位养护龙王牡丹的僧人早在文革开始的时候,就因为年老多病而折不起折腾卧病在床,又没有得到治疗早早的去世了。
龙王牡丹也因为当时庙内一片后慌马乱,人心不稳,老僧人的去世,那一年不仅没有开花,反而开始有了枯萎的迹象。
于是引出了另一个,安然并不知道的版本的传说,说是花灵心痛世道的混乱,而早早的自毁其身,愿以自身来代替世人承受劫难。
在龙王牡丹被连根拔掉的那个晚上,上吊的是一个中年僧人,而不是老年的,他已经经历了一阵子的批斗,在那天又经过了新的一轮批斗游街之后,在心理上终于崩溃,在哭号了一通之后,选择了上吊自杀来解脱所处现实的困境。
大概是由于与他自杀的时间与龙王牡丹被毁都是同一天,所以,安然所知道的那几个版本的城市传说中,便把两个僧人合而为一,这在许多民间传说的形成过程中可谓是一种常见的流传方式。
至于说那位真心改过,从当年的毁花人变成后来的护花人的红卫兵也是真有其人。
不过,安然所知道的传说依然是含有大量的水份。
关于这人怎样费尽周折的多次去洛阳采买牡丹,又是怎样经过多次失败才最终让牡丹在龙王庙里重新落地生根等等艰难的养护过程,这些都是真的。
但是那些什么要一步一磕头,直到磕头头破血流以示悔过的诚心,又有什么要求亲人在他死后将自己的骨灰撒在牡丹花下等等的传说这都是假的。
但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在他去世后,一直义务来龙王庙里继续照顾牡丹花的家人,他们爱花,护花的行为却又都是真的。
到如今,新的龙王牡丹的年纪也有十几岁了,花株也是越长越大,花朵开起来同样堪称硕大,而且凶猛,每到花开时节,又开始渐渐的再度成为本地以及周边地区的一项盛事,人们成群结伍的到龙王庙来欣赏新一代龙王牡丹的盛开时节的风姿,有如欢度节日一般。
在智清师傅讲述着这些的时候,兔子小姐手里的笔一直没有停下来,除了问一些问题之外,她就没抬过头,笔尖飞快的,以让人几乎快有点眼花的速度在纸面上移动着。
而智清师傅也是照顾她那只划拉个不停的爪子,特意将自己说话的语速放慢,还不时的停下来问上一句,我这速度行吗?要不要再慢一点。
知道的是这位笔记控又犯了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在进行什么现场采访。
关于龙王牡丹的前世与今生,以及相关的许多传说,智清师傅真是装了一肚子,安然对这一点也是毫不客气,以一种穷追猛打的难看姿态不停的发问,发问,再发问。
这要是换个话少的,不大爱说话的人八成要被她这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弄得头大发烦,幸好智清师傅这人倒是挺爱说话,平时也对这些关于龙王庙的各类传说所知甚广。但一般的游客虽然对龙王庙的这类传说也感到好奇,但好奇到拉住庙里的师傅们死抠死抠问的……呵呵,还真不多,至少,智清师傅这么多年才遇上安小然同学这一只奇葩。
当然,除了像安然这变态的奇葩之外,也有一些记者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些兴趣的,但他们有兴趣的话只会去找庙里负责相关工作的工作人员,而智清师傅虽然话多,人也热情开朗,无奈他负责的工作却并不包括这一块,也就导致了他空有一肚子的传说却无人可讲。
也是难得让他遇到了安兔子小姐这么个爱好比较偏执的家伙,满足了他长久以来的一种渴望被倾听,被采访的**。
这让他和安兔子小姐两人一说一问之间,还真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就只可怜了其余几人,虽然智清大师的故事挺好听,讲得又生动有趣,虽然今天的天气在冬天里头也算是难得的晴暖好天气,但是长时间不做任何其他活动,只是站在那里像是柱子一样保持倾听的状态,哪怕穿得再厚再暖和,在东北的室外也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寒冷的空气比针尖还要细密,无孔不入从衣物的每个纤维和气孔中钻入,到达皮肤表面,再从皮肤的每一个毛孔继续深入,直至骨头的缝隙之间,所以说,类似于“冻透骨头”之类的形容真的不是一种夸张,没见风湿之类的病痛乃是东北人民的常见病痛吗?
对于兔子小姐和智清师傅之种对交流民间故事的巨大兴趣,安国庆等人实在是有点奉陪不起,于是,纷纷在周围四处走动起来,只有剩下一个年纪正轻,身强力壮的江杰云仗着自己好体格还站在一旁给他家女盆友充当护花使者。
好容易等着这两人的交流告一段落,安然才想起她最初请智清师傅留步的理由——帮他们一家人在牡丹花的暖棚前拍照留念。
不过,由于智清师傅的一番交谈,于是这次拍摄对象就不只包括他们这一行人,在征得了智清师傅的同意之后,大家又与智清师傅在花前合了影。又由于智清师傅的个人要求,安然又帮他在庙里各处单独拍了几张照片。
接下来,为了将照片邮回来给智清师傅,他们交换通讯地址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不过,他们依然没有就此分手。
他们谈论的话题随着交换通讯地址而终于从龙王牡丹身上转换开去,不过,依旧没有离开龙王庙,关于龙王庙的各种传说,传闻,趣事,又有安然向智清师傅打听一些晚间活动的安排和趣闻。
说过了暗间的活动之后,两人的话头仍然没有打住,不过这一次倒是从龙王庙转移开去,扩大到了津源本地的一些可值得游玩的地方,以及与之相关的各类街谈巷议的城市传奇。
本来本着对佛教徒的充分尊重,哪怕安大厨对美食这个话题再感兴趣,哪怕两人聊得再热火朝天,气氛融洽,安然也没想着请智清师傅推荐什么本地的美食,不过,虽然本人由于信仰的缘故是个彻底的素食主义者,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津源本地人,智清师傅倒是主动向安然他们推荐了一些外地人不太可能通过书面方式获取的美食信息。
782,后遗症
这些食物中,有些安然已在上一次的旅行中靠着身为大厨的敏锐嗅闻和三只吃货对美食的敏感雷达自行寻觅到了,而有些无论是旅游手册,还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不用问,对于智清师傅对于美食的这些推荐,安大笔记控也是毫不迟疑的一一在她的笔记本上如饥似渴的记录下来,准备回头就要一家一家,一样一样的亲身尝过去。
幸好,他们的这番长谈地点已经从室外改换到了室内,虽说大殿里面也没有什么暖气设备,为了方便信众和游客们的出入,大殿的前后门也都是全部敞开的,但由于来往的人流多,产生的热量也不小,而且室内怎么也比露天多了一个大个的房顶,好歹令人感觉不那么冻得透心凉了。
等这两人好容易就关于龙王牡丹到龙王庙再到整津源又具体到津源美食等一系列问题交换了双方的看法之后,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了饭点,这才不得不意犹未尽又依依不舍的分手告别。
告别的时候,智清师傅还特意将他们一路送到了龙王庙的庙门口,这才挥手做别——不用问,这一种上智清师傅的嘴就没闲着过,兔子小姐的爪子也没停过,至于边走边写神马的,对于一个已经完全熟练的掌握了速记技巧的笔记控来说,也不是特别难以完成的高端技能,尤其那笔记本还是她自制的,针对类似的情况专门做了特别设计的情况下。
等他们挤在正午时分依旧熙攘的人流走了一段路,再回头的时候,热情的智清师傅依旧站在庙门口望着他们,安然忍不住笑着用力朝他挥了挥手,而智清师傅也是朝她含笑合什做礼。
天晓得,就安然这样并不善于交往的人,哪怕是由于笔记控发作,哪怕智清师傅身上话唠的特征也比较突出,但仍然也难得跟人聊得如此之热乎。
让离开龙王庙之后,以安国庆和李彩凤为首的几人纷纷大呼不可思议,难得看到在外人面前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今天这么自来熟。
安小然同学却撇撇嘴,拽起了文,扬了扬下巴,半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感慨的曰道,古人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我和智清师傅就是这种情况啊。
古人的话确实是富于哲理,但把这句富于哲理的话用来形容安然和智清师傅,在场的人就没一个能以为然的。
事实上,两人之所以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混得挺熟,也是因为安然正触到了智清师傅的兴奋点上,他本人攒了一肚子的奇闻逸事却苦于遇不到愿意听他敞开胸怀一白话的人,好容易遇上一个,不仅乐意听,乐意提问,还特郑重其事的把他的话一一记录下来,并且特真诚的夸奖他的遣词用句,这让一直在该方面寂寞如雪,苦无知音的智清师傅在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于是他本来在数量就有那么一点点多的话自然也就随着情感而一并迸发得不可收拾了。
而在这种时刻从来长了一双善于倾听的长耳朵的兔子小姐只有手是忙碌的,总的来说,她的话并不多。从兔子的属性上看,它们都是一群喜欢倾听的家伙——从它们的长耳朵也可以看出这一点,无论是自然的兔子先生兔子小姐,还是人类中属于这一属性的兔子先生兔子小姐。
不过,仅仅是倾听还是不够的,不能满足该位兔子的小姐的收集**——其实,用小周姑娘几位好友的说法就是,尽管安小然同学从来都不承认自个儿的八卦属性,但事实上,她确实是挺八卦的,只是她的八卦与她的脑补一样,总是与众不同,常常跑偏。
想满足这位小姐的八卦**自然离不开提问,而且对于兔子小姐来说,怎样细致的,深入的提问这几乎是身为一只总喜欢将自己的住处安排在深而曲折复杂的地下洞穴的兔子的本能,挖掘,深入的挖掘是他们的天赋技能,与是他们的爱好,无论是兔子小姐安然,还是兔子先生吴泽荣,也许方式不同,但本质其实也一样。
对于一个没有多少耐心又不爱说话的人来说,遇上一只正在抽疯的兔子的感觉只能是倍受折磨。但对于一个想要倾诉,而且是要想要对人倾听的人,比如智清师傅来说,兔子小姐这样的倾诉对象真是再好没有了,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黏豆包,让人再满意没有了。
一个真正善于倾听的人必须要善于提问,不需要问得很多,却需要每个问题都问到点子上,就像给说话的人找到了一团毛线的线头,顺着线头,一大团毛线就会被有序的,不断的,顺利的,以滚动的方式展开。
否则如果仅仅是只是倾听而不提问的话,那么任何一个想说话的人都可以像那位理发师一样,直接在野外找一个没人的地儿,挖上一个洞,或是找上一棵树,对着它们得巴得巴不停的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多长时间就说多长时间,保密性还好。
所以说,一个喜欢说话的,急于倾诉的人总需要这样一只兔子,长着长长的耳朵,又有着沉默的,不抢话的好性格,同时还具备深入挖掘的优秀技术。
这简直是命运般的相遇,一个总有话憋着,一个又什么话都想听,碰到了一个块,可就是正对口吗?
想必今天说了这么多的话,智清师傅肚子里的存货大概一时间也清得差不多了,在短时间内都用不着再去找类似的对象来个起底大倾诉了,想必是十分心满意足。
而同样觉得心满意足的兔子小姐就没那么幸福了。
这个怕冷的家伙在刚才一心抽风忙着竖着兔子耳朵使劲使劲听,忙着挥舞着爪子使劲使劲记,使劲使劲挖掘的时间里,尤其精神力量的强大,半点也没觉着有什么不适,那叫一个精神焕发,脸色红润,腰也不酸了,腿儿了不疼,一口爬上二十层楼,在外面冻上三天三夜似乎都没有半点问题,宛如吃了灵丹妙药,几乎可以刀枪不入。
可事实上,精神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它并不是无限的,正相反,它是有时间限制的,当发疯期一过,精神的力量渐渐散去,有如打了激素一般所焕发出去的精力并不是无偿的,就像是食物,无论是选择你把它们一次性吃光,吃个痛快,还是分数次吃光,吃个细水长流,在总量上,它是不变的。
兔子小姐在抽风的时候,很豪放的把她的精力像食物一般一次性的挥霍干净,吃了个舒爽。等疯劲一歇,食物和热量一同消化殆尽,肚子里的饥饿感便如潮水一般的汹涌而至,刚刚被激素被掩盖的那些感觉就全部像后遗症一样,成倍的找了上来。
其他的症状倒是还好,比如,眼看着到了饭点,龙王庙的地盘不小,而游览嘛,又有点逛得细致一点,那么兜圈子就是免不了的运动,所以哪怕早上吃得并不少,但现在还是感觉饿了。两条腿由于长时间的站立,所以多少有些酸胀。
不过,这些问题对于自觉吃苦又耐劳的兔子小姐来说,似乎问题都不是很大,饿了,就去吃饭,腿儿累了坐下来歇歇就是。最让她感觉目前有点无法忍受的是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冻了个透心凉,刚刚还在笔记上划拉得挺来劲的爪子这会儿已经冻得不会打弯了——为了写字方便,她将手闷子摘掉,换上了五个手指分开的毛线手套。安小老太太知道自己笔记控的毛病犯起病来不分时间和地点,更别提室内和室外,所以,哪怕她怕冷,冬天的时候在室外大部分时间都要戴着手闷子,但是预防犯病的时候写字不便,所以,与小笔记本、笔一样,她随身通常所携带的装备还有一副这样五指分开的毛线手套,方便她抽风的时候,随时将手闷子替换下来,而有时候,她干脆就将毛线手套直接戴在手闷子里面,想写字的时候,直接摘掉手闷子就可以了。
手指上皮肤薄,温度散发得很快,哪怕右手在不断的运动着,却带不来一点热度。写字的时候,聊天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完全没有感觉,这会儿兔子小姐回过味来了,身上冻得打哆嗦,爪子虽然被她马上套上了手闷子,但依旧觉得冻得五根手指不会打弯了。
其实这种天气放在江杰云他们的身上哪怕真就挨冻了也没到安然的那个程度,但人的体质不同,有人天生怕冷,即便这位大厨成天研究食谱,还不断小心的学习着给自己进行食补,也不知道是补得太过小心,还是补的方向不太对头,总而言之,虽然有一些成效,但成效并不是很明显,一点冷空气就可以让这只怕冷的蜗牛星人恨不得把她随时带着她的壳子出行,如果能在壳子里絮上厚厚的棉花再点上一个小火炉那就再美妙不过了。
783,烤地瓜
天晓得,如果不是某个深知她这点出息的男盆友一直力图用话题将两个因为谈得投机而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的人不着痕迹的往室内引,这位发疯的兔子小姐在疯劲过去之后还指不定是个什么德性呢。
现在,疯劲过去了,兔子小姐可怜巴巴的在那儿打哆嗦,一叠声的嘀咕着,好冷啊好冷啊,简直像个难民似的。
李彩凤和安国庆虽然知道女儿的这种毛病,但由于平时没什么机会跟她一块出来,在家里之外,还是头一回见她犯病,这会儿见她这样不由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发起疯来无知无觉,注意力太集中,还是该说她的反应太过迟钝。
倒是江杰云对他家女盆友的出息知道得一清二楚,对她如今的反应也是早有预料,出了庙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卖烤地瓜的小摊子。
东北的冬天最常见的小生意就是烤地瓜了,糖炒栗子还因为成本的关系相对难得一些,但烤地瓜却是因着易得便宜而成为街头巷尾的时令小吃——当然,这指的是此时,要让带着前世记忆的重生人士安然来说,多年之后,烤地瓜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不仅烤地瓜的摊子不再那样随处可见,而且由于价格的原因,也不再如记忆中的亲切温暖。
而现在,尤其是如此热闹的龙王庙门前,在喧闹拥护的人流,带给了各种小生意**好的商机,尤其在过年期间,各类小吃的生意总是火爆到令辛苦的小贩们感到心花怒放。
虽然龙王庙的小街里,空气中的气味绝大部分都被香烛的味道所占据,但只要仔细辨认——这个主要是靠吃货们那与生俱来的对食物有着异乎寻常的灵敏的鼻子,还是可以闻到隐约的甜香气,顺着这样的味道,很容易就能找到卖烤地瓜的小贩,更何况烤地瓜的炉子的个头不小,小贩为了招揽生意,还要在炉子上头摆上几只烤得外皮发焦肥硕的地瓜,哪怕此刻眼前的人影交织,真想找起来,也是够显眼的了。
三个吃货买起东西来,总是可以令卖食物的摊主们感到开心不起——那叫一个狠!
江杰云心疼那家那个冻得瑟瑟发抖的笨蛋女盆友,二话不说,先让老板从炉子里拿一个最大个儿的地瓜,先过了称,对老板报出的价钱不置一词,直接交给可怜兮兮的安小然同学抱着。
刚从炉里拿出来的,烤到恰到好处的烤地瓜扑鼻便带着一股热乎乎的香气,焦硬的褐色外皮透了一点暗色的红,有部分地方结着被烤出来的焦黄的糖浆,让人看着就有一股甜意。
安然三两下扒掉自己的手闷子,然后是套在手闷子里面的毛线手套,用冰冷的手指如饥似渴的接过那只大个的,很有点份量的地瓜,一开始由于手指的温度过低,让从地瓜里透出来的热量并不显得多高,却迅速的让手指温暖起来,这种感觉太过幸福,幸福得安小然同学不由得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小声的朝她家贴心可爱的男盆友哼哼了一声,“江小云,你真好!”
这语气别提多么真心诚意,情深意长了。
前提是,如果她能不把那只大地瓜抱得那亲热也许会更有一点说服力。
不过,这却并不妨碍某人趁机卖乖讨巧谈条件,凑过女朋友的耳朵边,该奸商的声音带着点笑,也学着女朋友将声音压低,一点都大言不渐的自夸的谈着条件,“我当然好吧?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啊安小然?”
对付这种没脸皮的家伙,安大厨还是很有经验的,直接将地瓜的一头焦硬外皮轻轻的拔开一片,露出难看的外皮之下里面被烤得娇黄松软的内里,这片被剥开的地瓜皮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迷你闸门,被打开的时候,空气里温暖的香气一下子就更加的浓郁了起来,冒着缕缕的热气,然后将这只大个儿地瓜举高,递到吃货的嘴边,“借你咬一口。”
当着满大街的人,尤其还当着两位长辈的面,某奸商哪怕再不要脸,他也不能干点什么让他感到心满意足的“好事”,于是,他也只得老实不客气的作势将嘴张得老大老大,奔着被拔开的地瓜瓤咬了一口。
“嗯,这地瓜不错,挺甜。”新出炉的地瓜瓤有点烫,江杰云的声音有点含糊,一面说着一面将地瓜推向安然。
安然的手指已经被烤地瓜迅速的温暖了过来,虽然还不是很彻底,却已经感觉到了手里地瓜那堪称灼热的温度,就跟个小火炉似的,比电热宝或热水袋还要烫上几分,又贪恋着那份难得的温暖,舍不得放开手,于是只得将烤地瓜在手里来往来去的倒着,一边来往倒又一边小口小口的啜着,这只地瓜的瓤有点稀,因此烤出来的颜色很漂亮,柔软迷人的金黄色,吃的时候几乎用不上牙齿,不过,要事先对着下嘴的部位轻轻的吹上一会儿,让它们变得稍微凉一点,变得易于入口,然后将嘴唇微微的撅起来,接触到软乎乎的地瓜瓤,有点像吸食果冻似的,或许比那更加的省力,轻轻一啜,就是满口的香甜,尽管事先吹气让它变得冷却,但真正吸到嘴里的时候,还是稍稍有点烫的,一边吸着气一边忍不住的弯起嘴角。
生活里总有那么一些时刻,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叹上气一口,满足又快乐的说上一句,啊,这才是生活。
对于之前被冻得浑身肌肉恨不得都皱成一团的安然来说,显然眼下就是这样的时刻,不过鉴于她的嘴巴正忙着啜地瓜,又忙着吸气,实在有点不可开交,所以,她只能把这句话放在心里,一径的弯着眼,对着她的男盆友笑个不停。
江杰云让她笑得也忍不住跟着翘起了薄唇,望着她一边笑一边吃的样子有些移不开眼睛,片刻之后,他看了一眼身边正在对着摊主拿来的地瓜挑挑捡捡,比比划划的安国庆一行人,又瞅了瞅身边的人来人往,再看看朝他笑了个不停的安然,最后他到底叹了口气,十分遗憾的放弃了自己原因的计划和行动,带着点小情绪似的,拉过女盆友捧着烤地瓜的手,将她的爪子拉高,一面又盯着她依旧弯着的眼睛和慢慢嚅动着的唇瓣,朝着她手上拔好了皮的烤地瓜,狠狠的,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安然看着这只吃货那几乎要吃人的眼光,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这个时间该吃饭了,“饿了?”
“……嗯。”他的嘴巴忙着,仍然盯着女朋友,顿了一下,然后含糊了应了一声,眼神里的凶恶渐褪,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无奈的情绪。
他的女朋友却翘起嘴角向他皮皮的一笑,直接将手里的地瓜塞进他的手里,似有心又似无意的“安慰”他道,“乖,饿了就先吃点地瓜吧。”
于是,某吃货眼里的无奈之情就更加的浓郁起来了。
这只最先被挑出来的大地瓜已经被安然和江杰云轮换着吃了一半,那边卖烤地瓜的小贩嘴角都快忍不住的翘得半天高,虽说过年的时候生意好,但遇上这么几个称得上“凶猛”的买主也是难得。
以安国庆和李彩凤的购买力不过就是挑几个,而且不用很大,小点的,一人一个,暖暖手,垫垫牙,毕竟马上就是晚点,还要吃正餐的。但显然与吃货们随行,他们的这个想法注定无法实行,而且就算实行了,也非常不现实。
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安国庆和李彩凤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只负责对烤地瓜品头论足,不对数量发表任何不切实际的意见和看法,反正以往的经验无不在告诉他们,吃货们的胃袋是个奇妙的存在,并且通往一个不知名的所在,简直可以比美魔术师的帽子,无论你往里塞多少东西,吃货们总有办法让它们迅速而完美的消失不见,普通人们对此只有惊叹称奇,感叹造物奇妙的份儿。
具有顽固而坚定的吃货属性的饭桶星奸商们从来不缺乏气魄和胃口,关于烤地瓜这东西,他们是这么打算的,遇上了,又正好大家都有这个胃口,那就多买点——请注意,这个所谓的“多买点”是按照饭桶星人的标准。
就算吃不了,对两个奸商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吃不了,兜着走”,这在他们看来真是再正常没有的事,就跟太阳每天必须从东边升起,冬天必然会下雪一样正常,而且天经地义,毫无疑问。
小旅店厨房的烹调设备还是挺全的,有一只不算小的烤箱,看起来利用率还挺高的。安大厨和吃货们在考察厨房设备的时候,一早就盯上了它,并准备在未来的几天里好好的充分利用一下。
所以,不仅吃货们不担心吃不了的问题,就连安大厨也不担心,这个摊主挑地瓜的技术不错,烤的地瓜种类挺齐全,有干瓤的,也有稀瓤的,想吃什么样就选什么样的。
784,刮地皮
他们可以一样都买上一些,现在吃不了,先兜着,留到饭后或是晚间,用烤箱再加热一下,也一样热乎又好吃。
于是,两个奸商很淡定的让小贩把他的所有地瓜都摆出来给他们挑选。
对于吃货们来说,这个所谓的“挑选”,并不是要挑选合意的,想买的,而是要挑不合意的,不想买的。
就像之前说的,这位摊主的挑地瓜的手艺不错,烤地瓜的手艺也不错,从安国庆、李彩凤到姜成卓和赵真旭,四个人认认真真的挑选了一番,也没从一大堆地瓜里挑出不合意的那个来。
既然没有不合意的,那无论是对吃货们还是对摊主来说,那么这些地瓜就都是合意的。
这么狠的,有如饿了八辈子的主顾真是让摊主的一颗心啊,简直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今儿的好运气,虽然现在还只是大年初一,对于东北的冰封大地来说,真正距离春草萌动,春花开放的春天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这真是个好兆头,看来自己新年的财运不错啊!
摊主一边给那一大堆地瓜称着重量一边忍不住嘴角往后咧。
可是,这位摊主显然高兴得有点太早了,也笑得太早了。
确实,三个吃货买起吃的东西来,总是狠而又狠的。但是这三位,或者说,重点是这其中的一位先生的人生信念决定他砍起价来,那也是狠而又狠的。
重量称完了,该算价钱了,这才是摊主苦难的开始,也是让他不得不直面残忍而冷酷的现实,他那一颗刚刚还“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的心啊,这会儿算是遭遇一波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顿时气温直下二十度不止,还外带浇了一大瓢冷水,真是应了那句话广告词,“晶晶亮,透心凉”,一刹那间,冻了个结实。
他开始怀疑起来,这大年初一的,他这是走运还是倒霉,让他遇到这么一份这么能砍价的主顾来。
是,做这么一份生意,简直就像做了十份,不,就这么数量,让他把一天的生意都一次性的卖光了,就这么数量,没了二十份三十份的卖不干净。
但是,显然,这份买卖也让他尝到了一次性同时面对二十三十个人同时在跟你砍价一样的巨大的压力。他的一颗心啊,这会儿就好像是一块柔软的面团,被人握在手上,拿着一把片刀对着沸腾的水锅一片一片一片一片的往下削,削完了还得进汤锅,煮熟了还得放上调料让人吃。
做成一笔大生意的下场就是成为现场版的刀削面。
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在春节的头一天,对于摊主来说,这真是一个艰难却没有悬念的选择。
生意顺利做成,摊主的脸一改之前不符合季节规律的“春花怒放”,都快能拧出苦水来了,这会儿倒是很符合季节规律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
如果笑容也能转移的话,那么显然,“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的笑容是转移到三个抱着大堆热乎乎的烤地瓜吃个不停的吃货的脸上了。
接下来的行程是没有悬念的,尤其是对于拥有三位吃货的队伍,到了饭点的时候,必须是吃饭。
一路走一路吃着烤地瓜,安然手里的烤地瓜虽然是第一个到手的,又有男朋友帮着吃了好几口,可当他们一路晃晃悠悠的在人流中挤到存车处的时候,她的烤地瓜还剩下一多半,而三位在时间上后拿到烤地瓜的吃货们却已经在进攻第二个大个儿地瓜了。
不过,他们的进攻也不得不中止暂停,因为仗着旅店有烤箱的缘故,也不在乎这些地瓜凉不凉,直接将吃了一半的地瓜分别装进塑料袋里——热爱砍价又热爱占便宜的公鸡兄在砍过价钱之后,又以酬宾为由向卖烤地瓜的摊主要了一搭新方便袋,方便他们装东西。可以说,在占便宜的问题上,这只铁公鸡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既抓大,也不放小,得着机会就恨不能刮地三尺。
好友们都说这位先生,幸亏没让他托生到什么末世王朝去,在那种贪官横行的时代,这位爷要是当个官,绝对是个刮地三尺的货。
也许对一般人来说,安然他们这话说得,明显就是在骂人,就算是好友间开玩笑吧,这边用着人家占小便宜要来的方便袋装着东西,那边还骂着人,也多少有点不太厚道。
不过,这世间的事总有例外。
而大部分的例外都是为了奇葩而存在。
很不幸的,姜成卓同学就是这样的一朵奇葩。
在他的身上,安然常常觉得所谓语言这种东西,必须要分对象的。
像他们这种“攻击性”语言,放在别人身上那是“攻击”,放在公鸡兄的身上,那必须是“夸奖”。
不管他们的本意是怎样,反正人家姜成卓同志本人是听得挺高兴,幸好“公鸡兄”只是他的外号,这位爷要真是一只公鸡那尾巴都能翘天上去,非得给空中的南来北往的各家航空公司的航班,各路忙来忙去的中外神仙,还有忙着觅食求偶的飞鸟们制造点什么交通事故不可。
这位仁兄不仅听得高兴,他还发表了一通感言和设想,这通感言和设想是这样的开头的,“如果我要是当了官……”以下省略各类古代贪官挖地三尺攻略精简版两万字。
于是,在回程途中,大家的耳朵里就灌满了这位“贪官”的无数种刮地皮设想nn种。
一直到了旅店门口,这位姜大官老爷的嘴还没停.
虽然他的嘴没停,但安然和赵小胖听了一路之后表示,姜成卓同学,请你先暂停一下,我们俩有一句话,真是不吐不快,等咱俩吐完了您再接着说可好?
公鸡兄还挺**,特大度,腰板挺倍儿直,停好了车子,踱着方步走在前头开路,一边走一边朝身后的两位摆摆手,“行,你们吐吧,等你们吐完了,我再接着说。”
安然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这位老兄白话了一路他也白话累了,没见这位同学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吗?以他那话唠的劲头,别说渴,累,安然觉得换了她说这么些话,又渴又累倒在其次,首先这舌头就抽筋的风险。
既然姜成卓不介意,安然和赵小胖就开始“吐”,“如果你要是当了官,请让我们先在给你投个人身意外伤害险,受益人请写上我们滴名字哈!”
公鸡兄的动作也快,就在安然和赵小胖开始埋汰人的时候,这位同学已经用他的神奇的速度灌下两大杯饮料了——从本心来说,他倒是想喝凉白开来着,饮料这玩意不解渴,无奈出门在外,条件所限,没有现成的凉白开伺候,这让该位同学表示比较遗憾。
吃货的同学在吃喝方面的速度一向让人叹为观止,这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公鸡兄喝完了饮料抹抹嘴,听得也不急也不恼,反而跷起了二郎腿,用手指点了点明显不安好心的安然和赵小胖,“听着你们俩这话不对味儿啊,啥叫先给我保个意外伤害险啊?”
这话说的,还用问吗?是个人都知道,贪官,尤其是古代的,乱世的贪官有几个能得善终的,必须被起义军砍了脑袋了事,就你那刮地皮的劲头,简直就故事和小说里“官逼民反”的典型,指不定惹上个什么林教头,武二郎的,把你……那啥了都是便宜你。
这种幼稚的问题,安然和赵小胖同学都不屑于回答,回答了就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
可公鸡兄却对这个问题十分之感兴趣,而且难得的不在他的损友赵小胖对他进行“攻击”的时候跳起来跟他对掐,而是慢条斯理的朝他和安然摇了摇手指,心平气和,又带了点高深莫测的摆出一副准备与他们促膝长谈的架式,还跩起了文,“此言差矣……”
他这话一说出来,安然和赵小胖就觉得脑袋也大是耳朵也疼。
为神马呢?
因为根本以往的经验,每当这位老兄不忙着跳脚,不忙着炸毛,不忙着激动,也不忙着掐架,而是改为装叉跩文的时候,那往往只代表了一种情况——这位老兄这是要准备开始发疯了。
公鸡兄的发疯与众不同。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每个人发疯的原因都是多种多样的。
最主要的是,能让他发疯的,必须是别人无意当中触动他的兴奋点,或者说是触发他发疯的开关。
至于说公鸡兄,地球人都知道这位老兄的兴奋点是什么——钱嘛,再简单没有了。
安然和赵小胖同学现在真是后老悔了,没事闲的,吃饱了撑的,恨不得立时抽自己俩嘴巴,叫你嘴贱,叫你嘴欠,回来这一路还没听这个“贪官”的贪污**的种种设想吗?你脑袋不大吗?你耳朵不疼吗?现在那些屁话塞了一脑袋两耳朵,动一动身体无数的废话就像工业偷排的废水似的不停不停的往外冒,没事接他的话茬儿干嘛呀?
785,巨大牙缝
安然和赵小胖现在知道,姜成卓这货太阴险了,当他不跳脚,不掐架,更不激动的时候,才是他最危险的时候——他改成念经**来虐杀你了!
安然觉得自己真是笨透了,她认识公鸡兄那是一天两天,三四了吗?
不是!
她认识这货已经好些年了好吗?
她就应该看透这位老兄的真面目,大杀招,却总是因为太过疏忽的原因而一再忽略,这不是自己找虐又找死吗?
该打,该打,这一次必须在笔记本上好好的,用红色加粗的字号记上一笔,绝对不能再犯。
知错就改,才是好同志和聪明人。
安然在这一刻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她要重新做人,做个好同志和聪明人。
不过,虽然犯了错误,但笔记控小姐也并不多么沮丧,因为还有一个人比她更沮丧。
谁啊?
当然是赵小胖同学。
如果说安然认识姜成卓不过几年,他认识这货的时间就更长,做为好兄弟,难道还不知道这混蛋的德性?对他什么时候发疯,发疯有什么特征和触发点就更应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忍还不住一时嘴欠和嘴贱,这下可好,他的嘴是痛快了,马上就要轮到他的脑袋和耳朵不痛快了。
眼看着一场可怕的话唠财迷风暴就要发生袭卷而来,安小然和赵小胖本着输人不输的阵原则,正转着眼珠子准备找点什么东西先把自己的耳朵保护起来,再从长计议的时候,还是江杰云同志革命斗争工作经验丰富,充满奸滑滴生活智慧,拯救大家的耳朵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说,咱们中午吃什么?”
短短的一句,立刻化无数危机于无形,让公鸡兄此时满肚子的慷慨激昂,长篇大论的财迷广播胎死腹中,灰飞烟灭。
对于一个处于饭点的饭桶星人来说,哪怕他是一个铁杆的财迷,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无论是想抒发他的财迷理想的姜成卓,还是忙着动小心眼,想把自家铁公鸡的嘴用什么东西堵死的赵真旭,此时脑海里无数的念头,千万的言语都汇成了一句话——好饿!!!
被胃占领大脑的吃货是最好打发的,这活安大厨最擅长了。
游览了一上午,虽说不过就在龙王庙的一亩三分地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子,但是总的路线加起来,倒也并不少。游逛的时候,忙看欣赏忙着看,处于兴奋状态,根本就不觉着累,这会儿闲下来多少有点泛乏。
有鉴于此,中午就来点简单的,不太复杂又快手的,呼噜噜的吃上一顿,再眯上一小觉,起来再四处逛逛,然后吃顿大餐,为晚上的重点项目养蓄精力才是正经。
不过,毕竟是大年初一,哪怕是中午饭,也不好吃得太过马虎,就算安家一家三口可以对付,那三只肉食动物却不好将就,就是将就也得拿肉来将就。
而且,虽说出了龙王庙,就吃了大半个烤地瓜,但在没有供暖的室外和半室外的地方圈了一上午,安然依旧觉得自己身体里骨头缝里四处冒冷气,筋骨都冻得皱在一起,脸皮还带着点被冷气吹的僵硬,离彻底暖和过来还差了好大一段距离,所以,中午除了吃得不能太简单,还要尽量吃得暖和一点。
想暖和得快,那就来点辣的。
又简单,又快手,还要辣的,那么就来个水煮肉片好了。
最大的好处就是肉够多,正好可以用来打发三只肉食动物。
水煮肉片的口味重,油又大,再配上几个清淡的菜色,虽然简单,但在口味上也算是丰富。
定下了菜色,卸下左一层,右一层的厚重装备,挽起袖子,安然和三只吃货直奔厨房而去。
安国庆和李彩凤则留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对于“收拾东西”这事,安然感到挺无语也挺无辜。
其实她真没觉得他们买什么东西了,就连游逛的过程都几乎没有。
可回到家里的时候呢,每个人的手上都没闲着,都有几样吃的喝的,你手里的东西,我手里的东西,一样一点的,加起来零零总总居然也不少。
乍一看,安然都不知道这是他们什么时候买的。后来再想想,大概,好象是在进庙门之前,她是抱着把那三个丢人现眼的家伙的嘴堵上的目的想着在门口的那些小吃摊上稍微买点什么东西,让他们的嘴巴忙活起来,没功夫四处丢人。
可与三个吃货同行,“稍微”这种事从来就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美好梦想。
反正东西买得再多,又不用她这只身娇体软的蜗牛来扛,有那三只虽然能吃,但也能干的壮劳体来拿,她也乐得轻松。
后来出了庙门买地瓜之后,从卖地瓜摊子往存车的地方,这一路走吧,看着什么可口可心又合眼的,就又顺手买了“点儿”。
其实吧哈,不仅三个吃货不觉着买的多,安然也没觉着怎么……特别的多。
可是回到家里,从车筐里,车把上还有后面的车后架上,左一包,右一袋的往楼上拿的时候,这一块一堆的往一起一集合,安然觉得,完了,完了,她现在是越来越**,越来越堕落了啊!
原来她是多么纯朴,多么省俭,多么具有劳动人民本色的一个好孩子啊。
买东西呢,不说抠抠缩缩吧,但也是吃多少买多少,从不过多的lang费。
其实那样那是恰到好处吧?
再看看如今。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三个吃货所影响,所污染,所腐蚀了啊!
现在买起东西来,人家摊主老板问起来的时候,小姑娘,怎么样,这苹果不错,来二斤吧?
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二斤?老板,你开什么玩笑,二斤怎么够?那还不够塞牙缝的!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二斤苹果不够塞牙缝的?
她是什么生物,是属龙的,还是属野猪,这牙缝也忒大了!
悲哀啊,真他母亲的悲哀啊!
安然同学想想就一阵的心酸。
人的**都是一点点的,在不知不觉间被养大的。
就像是年龄,就像岁月,就像流逝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就在增长,都在流逝,身处其中却几乎察觉不到。
只在每一天的结束的时候,才惊觉,咦,怎么又到该睡觉的时候了?我这一天都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这一天就没了。
然后是一周,是一个月,是一年,接着岁岁年年。
**也是这样。
她安然变成二斤苹果不够塞牙缝的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大概也就是在每天与吃货买这儿,买哪儿,在那些摊主们向吃货们询问,小伙子,怎么样,这苹果不错,来二斤吧?
身边那三只吃货异口同声的齐齐喝道,二斤?老板,你开什么玩笑,二斤怎么够?那还不够塞牙缝的!
老板听到这样的回答自然是心花怒放,喜笑颜开的。
呵呵,谁是老板遇到牙缝这么老大的主顾也得乐够呛。
“行,行,行,小伙子,二斤不够,就凑个四斤怎么样?”当老板的,别管是大老板,还是小老板,但凡是做生意的,听到这话不顺缝爬都是二傻子。
这时候,往往是姜成卓上去就拣一个大个儿苹果,那双鸡爪子就跟铁钳子似的,双手握住苹果,手上使劲一掰,甜脆的苹果就被他利落的一掰两半,一半给安大厨,一半给自己,大嘴一张,卡嚓一口下去,手里的半个苹果也就剩下半个的半个了。
要不安然和赵真旭怎么会拿这位比古代末世贪官呢,真是老天爷保佑,让这货当了个奸商,没让他去当官,这位爷是典型的大便宜不放,小便宜要占的主儿,吃拿卡要这一套简直是无师自通,话还没说上两句的,就先啃了人家一个苹果了,真让他当了官,最后的结局百分百在鱼肉一方百姓之后,被国家boss派个巡视组把这货给当成苹果卡嚓拿下,不拿下都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就听这位同学一边卡嚓卡嚓嚼苹果,一边还不耽误他口齿伶俐的评价道,嗯,这苹果不错,老板,先来个六斤,我们看看堆儿,堆儿不够,咱们再添。
听听这话说得,多敞亮啊。
本来看着姜成卓这货二话不说就拿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上手就掰,张嘴就咬,买不买的还没决定呢,就先吃上了,摊主心里还有些犯嘀咕,一听这话,那些放在肚子里的小嘀咕立刻就烟消云散,不知所踪,转眼就被满心满眼的喜悦所取带,大生意啊!要说做生意还得做这样的生意的,多么的痛快!
你就说吧,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听着这样的对话成年累月的在耳朵边上念叨,没完没了的被这种胃口,这种消费观念泡着,就算她吃东西时,胃还是那么大的胃,一点没增,一点没减,但是她买起东西来,胃口却一天比一天大,以往勤劳俭朴的好孩子就如青春小鸟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786,啃两口
所以,现在安国庆和李彩凤在安然他们去准备做饭的时候,就在房间里收拾从那几只吃货的牙缝里漏下来的一大堆吃的喝的,该装进饭盒盆碗的就装进饭盒盆碗,换去不方便的包装,省得一个不小心弄得汤汤水水到处流,还lang费东西。还有一些不禁放的,又不怕冻的,就包裹严实了放到室外去。盛下的不怕冻,不怕坏,又带壳的,直接装成安然随手用旅店的旧报纸折成的纸盒子。
每个房间里的桌上都放一些,安然和李彩凤的房间也就是摆着意思意思,这母女两个,李彩凤压根就不怎么喜欢吃零食,虽说买的东西都不错,但也就是随便尝尝,意思一下罢了。
安然原本是受母亲的影响,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家里不准备,也想不起来,偶尔难得想起来了,手边又没有,转念想吃的感觉也就下去了。嘴又懒,有时送到嘴边她也没有想吃的念头,久而久之,就少很少吃零食,倒是真的把这类钱给省下来了。
不过,这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辈子安然可没有这种质朴的好习惯了。
家里养了三只神马都吃,除了地上父母和天上飞机,就没有不敢入口的家伙——事实上,当安然这么朝这三位同学形容的时候,这三人听得一笑,那笑容颇有些嘲讽到意味深长的味道,又有点阴森森森的让人冒冷气,让人忍不住想,这三位爷别是连父母都敢下嘴吧?呵呵,以这三个家伙与他们父母的那种关系,大卸八块,有违人伦的事是肯定不会,但遇到机会啃两口解解恨,报复一下的心思只怕倒真不少。
总之,由于身边有这么三个恨不能一天到晚嘴里不闲着的家伙成年累月生活在一起,安然那不吃零食的习惯就和她那买东西有节制的习惯一样,早就被雨打风吹去,早被丢在时空乱流里,如同上辈子的旧时光一样,只能没事想起来怀念一下而已。
旅店的大堂里依旧空荡荡的,由于卷帘门被拉下了一半,房间里顿时黑了一多半,由于没有什么客人,为了节约,房间里的大灯也没开,本来很开阔敞亮的地方现在显得黑洞洞的,据说老板娘和儿子补了眠,就跑到亲戚家里去拜年了,老板公留守在这里看大门,见他们回来了,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回房间里补觉去了。
于是,整间旅店又几乎成了他们的天下。
小旅店的暖气烧得不错,据说这里附近有个热电厂,所以在暖气的问题上,从来只怕热不怕冷。
不过,即便这样,推开厨房的门时,望着锅盆整齐,墙上贴满干干净净的洁白磁砖,不锈钢的料理台上水珠也不见的房间,还是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清冷之感。
大概也是锅冷灶冷,还没人,缺少了人气的地方,哪怕色调再温暖也会显得冷冰冰的让人不舒服。
四个人一进屋就忙了起来,一人找了一条围裙开扎。一边扎一边听安然报菜谱,边报菜谱边分工,围裙扎完,菜谱也报完了,分工也正好分完。
厨房的活都是做惯的了,无论是三个帮工,还是安然这个大厨。
小旅店里冰箱挺大,和家里的冰箱几乎不相上下。
安然当初第一次见这个冰箱的时候就开始笑话家里的三只吃货。
旅店哪怕再小,只要供应餐点就需要一个大个的冰箱。他们一个居家过日子的,还干了一个跟人家小旅店一样大的冰箱,真是够可以了。
他们买的菜,肉类的都冻在室外,厨房窗子外头安了个大大的铁护栏,虽说旅店现在没有客人,冰箱的大部分位置也闲了下来,但由于吃货的购买量总是惊人,所以,安然他们也不好意思过多的侵占人家旅店的冰箱,就把一些不怕冻的东西都用分门别类的用小个的塑料袋包装好,又一脑股的装进一个大塑料袋放在了铁护栏上,照例是把室外当天然大冰箱用。
现在的天气虽说还未真正的冰雪消融,但说起冰冻来,到底不如真正的三九天冻得结实。四个人扎好围裙的第一件就是把放在室外的大口袋拿起来,把一会儿做饭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早早拿进来解冻。
将解冻,还未解冻的肉是最好切的,刷刷几刀下去,肉片切得又匀又薄又轻松。不过,这事安然不管,好切不好切,反正她也不切,交给那三个吃货切,想吃多少切多少。
将将解冻的肉,切成了薄薄的肉片,没多大一会儿也就彻底解了冻,软了下来。
到了这一步,才轮到安大厨出手。
拿一只大个儿的海碗,把肉片放进去,加了少许的水先抓一遍,再加上适量的油再抓一遍,加水是让肉片多含一点水分,这样做出来的肉片可以显得更加的滑嫩。再用油抓一遍,则是为了在肉片表面包上一层油膜,有效的将水分效在肉片内部,臭美份子一面抓着肉片一面胡联系的想,这就跟一些补水化妆品似的,虽说过于油腻的,但受得用的话,琐水的效果还真是不差的。
用油抓过之后,还不算结束,下一步就要加了酱油——这是为了咸味腌进肉片里,之所以要在加了油之后再加酱油,是怕酱油里的盐份将肉里的水逼出来,现在肉片中的水已经被油膜琐住,虽然酱油里的盐份依旧不增不减,水份的流失却已经有限,加少许料酒,花椒粉,姜片,葱段——这是为了去腥。末了再加一点糖——这则是为了提鲜,再用手抓一遍,然后就可以放在一边先腌着,洗洗水,趁着这功夫,她可以干点别的,拌上几个凉拌菜,切上点熟食,熏鱼,调点蘸熟食的酱汁,炒两个快手的热菜,手里再闲下来的时候,肉片也已经腌制得差不多了,这时再将姜片和葱段拣出来,加干淀粉将腌好的肉片再抓一遍,这一步依旧是为了提高肉片的嫩度。
其实水煮肉片这道菜重点全在事前的准备上,真到了制作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难度。
肉片抓好,安然开始下葱,姜,蒜,干辣椒,麻花椒炝锅,家里人都比较能喜欢吃辣的,但喜欢吃,不等于能吃。
比如,老爸属于无辣不欢,三只饭桶星人则属于多辣都不怕,这也是自然的,这三位都是铁胃,区区一点辣味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成问题。老妈李彩凤虽然对辣味也喜欢吃,但过辣的话,她又有些受不了。
至于安然本人,对辣度的承受能力虽然要比老妈李彩凤强上一点,但是这位臭美份子虽然爱吃辣味,但为了自己的脸蛋儿着想,又不敢吃得过辣。
一般说来,人们的饮食习惯与一个地方的物产,自然气候条件是分不开的,重辣的地域一般说来,气候都是相对来说比较湿热,辣味正好可以帮助人们调节自身与环境的适应度,是一种隐藏在日常饮食之中的预防疾病的手段。
而东北,除了个别地区,在气候方面,总体说来就比较干燥,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室外的天气确实是冷,但室内由于供暖的关系,又干得要命。所以,正常说来,冬季时分的东北,人们常常都有那么点上火。吃了辣的固然暖和,但反过来说,却也上火,干燥的季节里去火还来不及,再添一把火,从健康角度来讲并不适合。不过,臭美份子对健康的问题倒在其次,中药配起方子来讲求君臣辅佐,既然吃辣的怕上火,再配个性凉去火的凉拌菜或是配点薄荷叶也就得了,她在乎的是皮肤问题。
辣味吃得太多,点得这把火往往都直接烧到了皮肤上,首先是油脂分泌旺盛,油脂一分泌旺盛各种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什么堵塞毛孔啦,青春痘啦,黑头啦……
这对于每天花了大把时间在打理羽毛问题上的安小然同学来说,可是万万不能忍的。
所以,对于安然来说,吃辣的可以,但吃多吃少,这个度的掌握就要讲究一点分寸和火候。
因此,在炝锅的时候,她葱,姜,蒜是该放多少放多少,麻花椒是大把的放——做为一个制作川菜远远算不上地道的厨子,安大厨对川菜的总体感受是,辣椒有时都是其次的,重中之重是麻,把麻把握好了,大部分的川菜就已经成功了一小半。要不,说起川菜的特色来都说是“麻辣麻辣”,这麻还是排在辣的前面,细细琢磨起来,也自有它的道理。
当然,这所谓的“成功”,是对家常过日子的打发一日三餐的角度来讲,糊弄糊弄外行,蒙蒙人也能将就了。
麻花椒放足了,到了放辣椒的时候,就可以少放一点了,有了八分的麻,只要两分的辣,吃起来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五分,麻花椒就像是烧火时候的柴,而辣就是浇在火上的油,柴足了,浇上一点油,这火热看起来也显十分的旺来。
787,奸商的逻辑
做水煮肉片,安然的个人体会是,除了麻花辣要加足,呛锅时候的油也要比平时做菜的时候多放一些,否则不仅麻花椒和辣椒炸出来不香,也容易沾锅。
炝完了锅,待葱姜蒜和麻花椒,干辣椒都炸出了香味的时候,接着放剁细了的郫县豆瓣酱,将酱炒出红油来就可以添清汤了。
对于那些实在不怎么能吃的辣的人来说,其实在炝锅步骤的干辣椒基本可以完全省略,郫县豆酱的辣味就已经很足了。
清汤不能添得太多,也不能添得太少。添得多了,用不了那么多不说,还将调料的味道给稀释了。添得少了,待到下肉片的时候,又施展不开。安然这人对于体积和斤两一类的东西一向没什么概念,这大概也是因为她对与数字有关的都不够敏感,她怀疑这也是她在理科方面无论下了多大的力气,却总有些力不从心之感的原因所在。
在学习中这种缺点还不是特别的明显,最明显的是在买菜的时候。一般卖菜的摊贩在招呼生意的时候总喜欢问,买多少?来个一斤,还是凑个二斤?
安然最初负责家里的采购的时候总是比较为难,一斤豆芽是多少,二斤豆芽是多少,她心里一点概念都没有。说少了,还可以往上添,说多了,再往下减,遇到好说话的摊主那是没有什么问题,但遇到那种比较刻薄的小贩,只怕就会给你两句不太好听的,这边花着钱,那边还是受着气。但要因为一点小事跟他吵个没完没了,却又实在犯不上。
所以,到后来,一到人家摊主问她,你是来一斤啊,还是凑个二斤啊?
安然一般都回他俩字,“看堆儿”。
斤两神马的都是浮眼,看看东西凑在一起到底有多大一堆才是实在的。
好在,后来自从养了三只肉食动物之后,家里采购大员的活被移交给了姜成卓同学,因着这只铁公鸡对金钱的敏感,想当然的,对所有与数字相关的东西也都相当的敏感,安然这个卸任的总算不用每次都到菜摊前面“看堆儿”了。
但做菜添汤的时候,总要估计一个大致的量,这让对数字不敏感的人还是有点为难。
不过,笨人也有笨人的方法。
笨人的办法就是“量体裁衣”。
就比如现在,安然就拿起一会儿装水煮肉片的大个海碗,装了半海碗的水倒进锅里。
这就是笨蛋的绝招,干神马都比量着来,哪差上一点两点的,但绝不会出入得太多。
盖上锅盖等汤烧开。
趁着等汤烧开的功夫,安然将已经烫好的青菜铺在盆底。
水煮肉片配的青菜在种类上来说,其实挺自由的,各有各的滋味和好处。安然今天配的是小白菜,正好清热去火,她又很喜欢吃水煮肉片的青菜,因此狠狠的在盆底铺了两层。
一旁的食肉动物江杰云同学却有些看不过眼,低声的和她商量,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放就全是菜了。
可见,肉食动物和草食动物的矛盾真是天然的,几乎不可调节的。
在盆底铺好了菜,锅里的汤也已经沸了,用将筷子挑起数片抓制好的肉片,快速在沸汤里抖动,以防抓了淀粉的肉片粘连在一起,再挑再抖,如此反复,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腌好的肉片全部下到汤锅里。肉片切得薄,在沸滚的热汤里迅速翻熟。
安然觉得这一步其实挺像涮羊肉火锅似的。
肉片的颜色全部从红转白,便可以出锅的,锅太沉,汤太多,肉片更是不少,安然的手腕子力气不够,所以,一般都是安然一片肉片变了颜色,就蹭的一下后退数步,扯嗓子呼唤她的帮工们,肉熟了,赶紧的,倒出来。
吃货们的动作从来迅速,尤其是在这种时候,那一倾一倒的动作几乎称得上一个漂亮。
先倒热汤,麻香的滚汤飞快的将铺在盆底的青菜淹没,再掏肉片,冒尖的肉片颤微微的堆叠在青菜和热汤的表面。
到了这一步,水煮肉片的制作还不算完,因为最重要,也最出色的一步是放在最后的。
趁着热锅,再狠狠的加几勺油,这一步必须舍得放油,油放得少,这道菜在“色、香、味”三个方面都会大打折扣。
其实,这一步的关键,要让安然说就是使劲放油,大把的撒麻花椒,大把的撒干辣椒,不过,由于为了自己的脸皮着想,她是没敢使劲使劲的放辣椒,但是麻花椒却是放得足足的。
花椒和辣椒在热油里迅速的翻滚着,厨房里飞快的飘起了打鼻子的香气,安然就又马上逃跑似的向后蹿了几步,又开始叫着指挥,好了好了,赶紧的,出锅。话声还没落,就狠狠的打了一串喷嚏——麻花椒和干辣椒加在一起,炸出的味道固然是“狠香狠香”,但是也“狠辣狠辣”,直叫房间里的几个人“儿女共沾巾”,一阵的涕泪俱下。
她的蹿得快,帮工们的眼神更尖,几乎就是在她向后跑的同时,吃货就已经动了起来,麻利的关火,将锅端起来,直接将锅里热油泼在了盆中的肉片上,滚油接触到的热汤响起一阵滋滋的声音,麻辣的香气更盛,火汪汪,油亮亮的一大盆水煮肉片正式完成。
安然觉得这是非常漂亮热闹的一道菜。
首先是色调浓艳好看。
其次是香气逼人,简直好闻到让人流泪。
再次就是不仅可以给人带来视觉和嗅觉的享受,还有最后那一泼,添加了声响的效果,更显得热热闹闹,火火红红。
安然这是纯夸奖,怎么好听怎么说。
同样的一道菜,到了公鸡兄这位奸商的嘴里就有了另一套说法。
他倒不是贬,也是夸。
可是这人与人不同,说话来夸奖的话也就变了味道。
公鸡兄这道菜好,真好,特别好。
好在哪儿呢?
卖相好。
卖相好在哪儿呢?
先说这菜名,起得就很妙。
“水煮肉片”,“水煮”就不提了,这指的是料理方式,没什么可说的,重点在肉片上。
换了个没吃过这道菜的人一听,嘿,“水煮肉片”,不用问了,肯定全是肉啊,好,必须要点。实际呢,这所谓的“水煮肉片”里面还有菜呢!嘿,这起菜名的人狡猾啊,它不说。
你看看,人家别的菜,比如“菠萝咕噜肉”,说得明明白白,主料两样,菠萝和肉。再有“木樨柿子”,“木樨”指的是鸡蛋,鸡蛋和柿子,交待得清清楚楚。又有“杭椒牛柳”,一共就两样主料,有杭椒,有牛柳,标注得老老实实。
这完全是奸商和肉食动物的逻辑!
听到有肉,就激情澎湃,听到有菜,就索然无味。
安然反驳他,也不是所有的菜名都要把每一样材料都交待得清清楚楚,事无巨细。你比如“木樨肉”吧,听着好象只有鸡蛋和肉,但实际做起来的时候,各地的又都往里添加不同的配料,比如,木耳啊,黄花菜啊,金针菇啊,但报起菜名来,还不一样是只说是“木樨肉”?
结果人家公鸡兄还是一样撇撇嘴,特别不屑的说,那还不是跟“水煮肉片”一样不老实?
安然无语,果然,正常人类跟肉食动物牌的奸商说不到一块儿去。
可公鸡兄表示,他还没说完呢。
安然也不吱声了,索性听着这位奸商继续往下编八。
公鸡兄说,我说这道菜不老实还有别的证据,菜名里把青菜藏起来不说,做的时候,它也把青菜严严实实的藏在底下,你要真是老实,为啥不大大方方的先把肉片和汤倒进盆里,后添菜呢?
安然语塞,张了两下嘴才找到词,那不是那么摆不好看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话说得,不是长公鸡兄的志气,灭己方的威风吗?
公鸡兄也真没让她失望,一听她这话,立刻就来劲了,“你听听,你听听,你也承认是为了好看吧?什么叫‘好看’?就是不实在!”
这完全是你们奸商的思维方式好吗?
安大厨也不肯就此认输,继续辩驳道,好看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青菜虽然被烫过,但一一铺在盆底也是需要时间,到底不如刚出锅的热乎,所以,水煮涮好之后,正好将热汤浇在青菜上,本来青菜就不凉,再让沸汤一浇不就更加的热乎了吗?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先把汤和肉片倒盆里,再添青菜,不仅不好看,而且青菜也不热。
姜成卓同学摇头,毫不客气的反驳她,你这就是狡辩你知道吗?既然你嫌先把青菜铺在盆底下不够热乎,为啥不后烫青菜,铺什么铺,不铺不就不凉了吗?说到底,还是为了把它藏到肉片底下,让人一看,还以为哎呀,好家伙,这么老些肉片,你看看,都冒尖了都!
安然这人在意志方面从来不咋坚定,让公鸡兄这么一通弯弯绕的辩来辩去,顿时没词了,不仅没词,也觉得,你别说哈,虽然是奸商的逻辑,也还真有点道理诶!
788,恶心的记忆
安然不吱声了,公鸡兄却还振振有词,不仅振振有词,这位先生还越说越愤怒。
“你说说,你说说,他们这些奸商像话吗,啊?光是菜名光说肉片,不说青菜也就得了,盛菜的时候还不老实,把那些青菜藏得严严实实的,诶,你刚才还说人家‘木樨肉’不老实,人家菜名不老实,人家摆盘的时候可老实,可没把什么木耳黄花菜都藏到鸡蛋和肉片底下吧?光给人看肉片,你说换个爱吃菜的人也就得了,像我这样的,爱吃肉的,一看那老大一盆冒尖的肉片,心里还不激动死啊?还得以为,好家伙,这么大的一盆肉片,这可真合适啊!呵呵,哪知道下面还藏着那老些菜呢?你说,这不是蒙人呢吗?不是奸商是什么?”
好象也是哈?
安然让这位嘴皮子倍儿利索的家伙给说得只有默默点头的份儿了。
人家公鸡兄还不拉倒,“还有啊……”
安然瞪眼,还有?合着您老人家还没吐完糟呢?
“你看看这肉片上面的一层油!”
这一层油又怎么了?全靠着这一层才香哩!
安然以为他是嫌油多,后来一合计,不对啊,这三只肉食动物有一个算一个,那肚子都跟油耗似的,只有嫌油少的,从来没有嫌油多的时候啊?
“这一层怎么了?这一层就是做表面功夫的最佳证据!这么些油,你怎么不炝锅的时候放,非要等到最后放呢?不就为让人觉得这盆菜里里外外的都是油吗?实际上呢?这菜里的油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多,全都浮在表面上!”
炝锅时放的油和最后泼上去的这层油在作用上那能一样吗?各有各的用处好吗?没有最后泼的这层油,或者说,把油一早都使在了炝锅上,菜里的油过大不说,最后也不会那么香气逼人。
为什么油泼辣子那么让人津津乐道,原因也就是新炸出来的辣椒才有那种四溢的香气,这种香气的时限很短,不超过几分钟。
水煮肉片最后的这一层油与油泼辣子在某些方面是有着同样的作用,起的也就是这种提香的作用,这是水煮肉片的精彩所在。
再说了,作菜也是讲究卖相的,为什么评价一道菜,要从“色、香、味”三个方面来入手呢?这“色”也是其中的重要一环不是?再说了,水煮肉片的这层油可不全为了“色”一个原因,更有“香”和“味”的多重作用。
不过,这一次安然也学乖了,这些正正经经的话是不能对眼前的这位奸商牌吃货说的,这位同学可是个“正经人”,即“不正经起来根本不是人”那种,跟他说正经话完全说不通。
既然这位奸商说水煮肉片不实在,那就是不实在,你跟他说实在的,他也往不实在上想,偏偏还有一张好嘴,她没把他给说服了,转头就能让他把自个儿给说服了,所以,她还是聪明点,专心吃饭吧。
本来,安然觉得店里只能有老板公一个,就为了他们这一家旅客守着店,老板娘和儿子又不在家,到了中午,只怕自己也懒得做饭,所以和三只吃货研究着,是不是请他过来跟他们一起对付一口。反正她做的菜量都不小,他要是过来的话,不过就是添一双筷子,再加个菜,顺手的事。
江杰云他们认为安然的考虑还是挺有道理的,顺手的人情吗,相逢即是有缘,顺手结个善缘也不错。于是,他们去敲门找老板公来吃饭。
老板公听到他们的来意相当意外,连声说不用不用,谢谢你们想得这么周到,原来在他们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对付一口了,现在就想好好在床上补补觉。
江杰云他们见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一脸未褪的睡意,搞不好他们的邀请正好搅了人家的好梦,瞧着神情也不像是在说客气话,干脆也不再客套。
午饭依旧在餐厅吃,安然和姜成卓针对着水煮肉片你来我往的斗嘴的功夫,已经将菜摆好上桌。
为了水煮肉片最后浇上的那道浮油的香气,安然将它做为了压轴的菜,最末上桌。
说起水煮肉片上的这层油,安然还真有那么点感慨,一边趁热吃着麻辣滑嫩的肉片,一边顺嘴对家里人提醒道,以后出门点菜,还是尽量不要点水煮肉片,水煮鱼之类的“水煮”菜。
三个吃货正忙着,安国庆和李彩凤嘴里可没那三位那么忙活,便问她说这话的原因。
安然的筷子一顿,嘿嘿讪笑着,“先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说哈。”
她要是马上就说,大概大家也觉没什么,她这话一说,反倒勾起大伙儿的好奇心。
赵小胖忙里偷闲,声音含糊的问了一句,“为啥?”
为啥?因为我怕我说了坏了你们的胃口。
三个吃货听了安然的答案更来劲了,纷纷表示,没关系,我们不怕坏胃口,我们的胃口从来都很好!
呵呵,我知道,你们三位胃口当然从来都很好,你们的胃口要是不好,全天下的人胃口可就都成了问题,只怕那就是世界末日快要到来了吧?
甭自作多情,我可不是怕你们的胃口不好,我是怕俺爹俺妈听了影响胃口好吗?
安国庆也有点好奇,但看了老婆李彩凤一眼,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
水煮肉片上的一层热油不仅提香,而且还保温,他们又吃得及时,一直到吃到最后一口,肉片和菜一直都很热乎,说起这一点来,水煮肉片和麻辣烫同为川菜,倒也有共通之处,趁着热一气狂扫,吃到最后,每个人的脑门上都见了汗,三个吃货吃得又最卖力气,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脱衣服,外套脱了,毛衫脱了,最后连衬衫也脱了,一人穿着件背心埋头苦干。
李彩凤看到他们这样还有点担心,“你们这脱得也太狠了,哪有大冬天的穿着件背心的,一会儿小心感冒了。”
安然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三个家伙,他们的体格壮实着呢。但江杰云三个却不想驳了李彩凤的好意,也许身世的缘故,他们似乎很享受李彩凤和安然这对母女档的日常唠叨,怎么说都不嫌烦,这会儿因着李彩凤关怀的眼神,便很乖的将衬衫系在背后,像是一人披了件披风似的,不伦不类的挥着筷子继续战斗。
安然虽然没像这三个家伙那样热到需要宽衣解带到恨不能裸奔,却也把外套脱了,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衫,怕毛衫沾了肉不好洗,因此吃得稍微有点小心翼翼。到这会儿,安然才觉得之前已经浸到骨头缝里的寒意才彻底的随着毛孔里沁出来的汗珠一点点的被逼到了体外,感觉四肢百胲都真正的松快了下来,不再僵硬紧绷。
自从家里的养了三只吃货,再不愁剩菜剩饭的问题了,因为有了这三只饭桶,也可以说是垃圾桶,家里几乎就再没有过产生剩菜剩饭的机会,这真可让安大厨感到省心省力,也算是养了三只饭桶的一项重要福利。
就拿水煮肉片这道菜来说,要让安家一家三口来吃,肉片和青菜吃光了,怎么也要剩下些汤汤水水,对于一向奉行“节约闹革命”的安大厨来说,油水充足的汤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一倒了之的,第二顿或是兑点青菜粉丝豆腐泡进去,变成简易版的麻辣烫,下点细面,加点青菜,再添点汤,作成一顿麻辣汤面。
但有江杰云这三个吃货,是省了安大厨的事了,不用费尽心机把剩下的汤汤水水加这个兑那个,想尽办法弄得好吃一点,三只饭桶汤汁也没给安大厨剩下一点,全部拌了饭不说,最后还差点为了最后一点汤打了起来。
安家一家三口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眉毛眼角都没稍稍动上一下,这基本已经是惯例了,无论是做了多少菜,做了什么菜,反正一顿饭吃到最后,剩了再多的菜汤,三只垃圾桶都一律拌饭处理,等这三位爷吃完,你就看吧,满桌子盆碗都干干净净的,油星儿都让大米饭给擦得溜干净,可省了洗碗的人的事了。
话又说回来,洗碗神马的也都是这三位帮工的活。
待到三人打扫完了战场,坐到安然和李彩凤的房间里,开始吃着水果,喝着清热去火的莲芯茶,公鸡兄又想起安然吃饭时说的那番关于“水煮”的话题来。询问她为什么那么说,原因何在?
安然想起那番话自然是来自前世的记忆,上辈子那些关于食品安全的话题,哪怕重生了,也依然让她记忆深刻到难以忘怀。相信换了别人也是一样。
安然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报道,就是关于水煮肉片的。
报道说的是一位记者,混进了一家颇有名气的连琐饭店做服务员,针对食品卫生问题进行暗访。
这家饭店的各种问题很多,但最让安然感到印象深刻,或者说感到最恶心的就是关于水煮肉片的。
789,细节的补充
不管作为奸商的公鸡兄怎么评价水煮肉片这道菜,实事求是的说,这道菜总体用油量就是很大。
尤其是饭店,不像是个人家里。
自己家里有时候可能考虑到健康问题,哪怕在口味上作出一些牺牲,也要有意控制一下用油量。
但饭店不一样,就像姜成卓吐糟的那样,这道菜的十分卖相,少说也有七分半是在表面的这层油上,油用得少了,看着就立刻失了颜色,所以,哪怕肉片能省,最后浇的这层油也绝不能省。
水煮肉片也算是川菜的代表菜色,起码在四川之外的地区,人们去饭店叫菜,对这道都是放在嘴边上,很受欢迎,被点的频率也很大。
一般说来,正常进饭店,下馆子,大家吃菜的时候都有不同程度的lang费,多多少少会出现剩菜剩饭的现象,很多时候,或是因为消费观念,或是因为情况不允许等原因,满满一桌子的菜剩了一半还挂零。也有时候,比较节俭的人会对剩菜进行打包。但打包的范围明显不包括水煮肉片,你可以将肉片和青菜捞得一丝不剩,可那些汤汤水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带走的,“吃不了,兜着走”,也不是什么都能兜的。并不是谁家都养着三只垃圾桶,可以将所有一切的餐桌剩饭剩菜全部打扫干净,汤汁不剩。
于是,只要是点水煮肉片,水煮鱼一类的“水煮”菜,无论是吃到何种程度,最后都要剩下半大海碗的油汤。
这位记者暗访的这家饭店的老板那叫一个会过日子,安然说到这里简直有点怀疑那位老板是不是公鸡兄多年失散在外的亲戚。大概看着那些水煮菜剩下的油汤心疼够呛,决定来个资源再利用。
对于他这种心情,安然觉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想想看吧,一碗水煮肉片的汤,起码有三分之一都是油,尤其是多年之后,有一阵子豆油的价格像疯了似的,直线上升,那那里剩的是油汤,分明就是银子。
可饭店不是个人家里,还能将剩下的油汤添点菜进去再吃一顿,正常来说,除了倒掉,别无他法。
但记者暗访的这家饭店老板就十分具有创造性,他想了个损招对这些剩下的油汤进行再利用。
弄一大桶放在厨房里角落里,大桶上面再放一个特别细密的网子。
那位记者成为服务员由前辈们进行培训的第一课就是告诉他,收拾桌子的时候,别的菜都倒到指定地点这没什么可说的,但水煮类的菜一定要倒进这个桶里。
记者就请教对他进行培训的前辈,为什么水煮类的菜这么特殊,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老服务员就给他现场倒了一碗水煮肉片剩下的油汤,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汤水里剩下的各种干货,比如,什么麻花椒,干辣椒,几片漏网没被客人们吃掉的肉片,一些剩下的青菜等等残渣碎屑都被铁桶表面的那层网子给网住了,而油和汤则顺着细密的网眼流进了桶里。
安然记得当时自己看报导看到这里的时候就开始不住的咧嘴,那还是光凭脑补呢,可想而知,看到现场版的记者是个什么感受。
可人家记者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比安然强大不知道多少——当然,这也是工作需要,逼到那儿了,虽然看也看明白了,但有些话还是要必须问题出来,以便将来留证,于是记者继续装糊涂的向前辈请教,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有什么用途?
老服务员不以为意的解释着,这个网子的作用就是将干稀分离,而底下的桶盛装了油汤在静置之后,汤和油也就自然的分离了,水沉下去,油浮上来,浮上来的油就可以继续利用了。
这就是最简单的回收利用自制简易版的地沟油。
这篇报道中还有许多其他相关的内容,但安然或是不记得,或是当时就没在意,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起码有大半年的时候,她看到水煮类的菜名就感觉心里有那么点障碍,更别提让她去饭店去点这类菜了。
她也清晰的记得,从她看到那篇报道开始,一直到她重生为止,她出门去饭店点菜,就再也没点过这道菜。由于,那会儿她的厨艺水平还停留在拍黄瓜和炒鸡蛋的水平之上,老爸安国庆和老妈李彩凤的厨艺倒是比她强一些,但就是做些特别家常的菜色,所以,也就是说,直到她重生为止,她就再也没吃过水煮肉片这道菜。
更确切一点说,这个期限应该拉得更加长一些,直到她自己摸索着会做水煮肉片为止,她就一直没吃过这道菜。
心理阴影太强烈,哪怕时空转变,时光倒流,饭店里的水煮类的菜,她是无论如何也信不着了。
如今食品安全问题还远远没有被人们所注意,照说安然也应该放心大胆的敞开胃口,抹去过去的阴影。但安大厨觉得,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问题的形成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突然而然的急转直下的,而是日积月累。
再说,自制简易版地沟油这类操作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不像是后来那些把什么臭皮鞋回收制造成纯牛奶,把什么苏丹红添加进牛奶和鸡蛋里,或是“巧夺天工”的制造什么假鸡蛋那么具有创新性和技术性,比较难以模仿。相反,回收水煮肉片自制地沟油这活实在是没什么难度,只要你想,谁都能行,零基础,不用教,也能无师自通。
那篇报道里的饭店还是比较有名气,上档次的呢,那都敢那么干。更别提街边的苍蝇馆式的小饭店了。反正,别管饭店大小,食物安全与否,全看老板的良心。
那篇报道带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强烈了,安然觉得十年二十年,这种阴影是难以消除了,尤其是在她自己还能对付出简易山寨版的水煮类菜式的基础上,想吃了,自己就将就一个,虽然味道上也许不够地道,但好歹吃着心里舒坦放心不是?
安然这种带有后世记忆的,虽说嘴里说着对水煮肉片有阴影,但毕竟无论是有确实证据的报道,还是道听途说的夸张传闻,对食品安全方面的问题其实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再夸张的传闻也抗得住,最恶心的证据也觉得稀松平常,奸商的胆子有多大,心有多黑,都不会觉得难以想象。
但此时,也许是奸商们的思路还不够广,技术手段还没跟上来,也许是媒体对这方面还不够重视,没有进行深入的报道挖掘,总之,当下的人们可不像安然对这方面的问题有那么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
由于对那篇报道的印象过于深刻,也由于安然现在的语言表达能力也是比过去有了长足的进步,说得直白一点,也就是比较能白话,一段报道让她给说得真是生动活泼,入木三分,再卖力一点都快刻骨铭心了。
不用问安国庆和李彩凤听了她这番话是有多震惊,单看他们脸上那种“欲语还休”的表情就可见一斑。就连江杰云那三个无论是胃口还是心理都相当强悍的家伙神色也是难掩惊讶和恶心。
没错,就是恶心。
能让安然重生了一回也念念不忘的,就是恶心。
苏丹红那玩意致癌,到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还有什么可以以假乱真,能当乒乓球打的假鸡蛋,能把鸡肉,鸭肉,还有什么来路不明的肉变成羊肉牛肉的成分古怪的奇妙羊油和牛油……这些东西虽然也是经常要入嘴,与饮食生活息息相关,但安然看到这些报道的时候,只是觉得气愤,惊悚,却并不觉得恶心。
但是这个自制简易版地沟油却细细琢磨却让人想一次反胃一次。
地沟油在多年之后的食品安全问题中,也算得上是鼎鼎大名,让人如雷贯耳,无法忽视。
但是“地沟油”的名词说起来,只有名称,没有细节,听着也就是觉得愤怒,不会特别往深里想。
可这种简易版的地沟油制作方式却很好的用记者亲眼所用的一切将人们以前所忽略的诸多细节给补个周全。
想想吧,你所吃的一道香辣的水煮肉片所用的油里,包含了多少人吃剩下的油汤,又包含了多少人的口水,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是否健康,是否有传染性疾病,有多少种类繁多的病菌生存在他们的口水之中,更别提,这种自制的提炼地沟油的方法,有多不卫生,那些油汤都储存在一个什么的环境里,是否都已经变质腐坏,那个承接油汤的大桶和细网上是不是结了霉菌……
真是细思恐极!
由于这一番“细思”前前后后的说起来,也“细思”了两辈子,所以,安然对那简易版的地沟油吐起糟真是有总纲有细节,脑补得十分周到,连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尤其她还是个细节跑偏党,别人有可能忽略的地方,偏偏就是她特别能死抠的地方,又是一肚子形容词,真是形容得活灵活现,可惜功夫全没用到正地方。
790,特别平静
安然这边还没描述完,李彩凤就已经受不了自己闺女这通脑补了,赶紧对她叫停,“赶紧的,别说了,让你说得这个恶心劲儿。”
安然觉得特别的冤枉,什么叫“让你说得这个恶心劲儿”,是它本来就是恶心好不好?怎么能说是被她说的呢?
尤其是这江杰云这厮也不知道为了拍未来老丈母娘的马屁,还是真的觉得无法忍受自家女盆友这通特别认真细致的细节补充,听了李彩凤的话,立刻叉了两块苹果把她的嘴堵上了,“乖,咱们吃苹果啊。”
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向大家普及食品安全的兔子小姐让人堵住了嘴,眼神既无辜又委屈。
赵小胖却对着她摇头,“安妹妹啊,你也太坏了!”
披着白兔子皮的安小然同学继续装委屈。
我哪儿坏了,我可好了。为了避免让你们出门遇到黑心肝的饭店老板,把“口水肉片”当成“水煮肉片”,还傻乎乎的吃着高兴。
反正呢,自家老爸老妈一来是没什么机会经常下饭店,二是也舍不得经常下饭店,在饭店里点菜的机会实在是不多,因此听着也就是“有点”恶心而已。
但显然,这三个吃货就不一样了,生意场上来往应酬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重要内容,与“水煮肉片”这道面对面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们听了兔子小姐的细致描述也就格外有“感觉”!
不过,安然可不认为,这三位饭桶星人会因为她的几句闲话就影响了他们的好胃口,如果他们的胃口那么容易受影响,也就称不上什么吃货了。
因此,对赵小胖同学的指控,安大厨可是完全的不承认,我坏?我怎么坏了?哪里坏了?我一点都不坏!
赵小胖的指控也是有理由有根据的,他认为,“安妹妹,你这就是成心你知道吗?偏偏挑着我们吃水煮肉片的时候说这个,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安然继续装无辜,“我那不是因为吃着水煮肉片才想起来的吗?不吃我还想不起来呢。”
这话还真是实话。
他们家的水煮肉片也吃过不知道多少次,前世的记忆到底久远,想要被触发,有时需要特定的条件,有时却像是接乱了的线头,不知在什么地方就被连接上。
赵小胖吐着舌头做了个欲呕的鬼脸,“等我们吃完了水煮肉片说,是想让我们吃下去的肉片在肚子里翻江倒海啊?”
安然忍住坏笑,“那难道你让我在吃饭的时候说?那你还能吃得下去吗?”
“怎么不能!”赵真旭同志的神情毅然,下一秒却垮了脸,“你就不能缓缓再说?”
安然朝他假天真,真坏心的眨眼睛,“我那不是怕忘了吗?”
刚说完头上就挨了江杰云的轻轻一拍,“忘就忘了呗。”
“那怎么行?万一你们不知道有这种事,在外面吃了‘口水肉片’,我该有多内疚啊!”听听安大厨这话说得的,是有多义正辞严,可惜,脸上的表情做得有点不够到位,怎么看怎么透着点兴灾乐祸。
江杰云和赵真旭一同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谢谢啊!”
虽然这二位的声气听着不那么悦耳,表情也不那么愉快,但安小然同学倒是半点也不嫌弃,反而还挺享受,立刻把两眼一弯,笑眯眯的回道,“不客气~”
尾音直往上飘,有如春风里的粉红的氢气球,都快借着杨柳春风飞上白云端了,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相对于这三人的这番斗嘴,公鸡兄倒是一反常态的沉默,安然倒是好奇这位吝啬的奸商对这种简易版地沟油有什么感想。
公鸡兄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那不叫沉默,他那叫“运气”,憋了一肚子的气一齐释放出来,那叫愤怒。
“太不像话了,真是黑了心肝,断子绝孙,生了儿子没屁眼……”对于比自己还没有底线的奸商,姜成卓同学觉得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奶奶能忍,爷爷也不能忍了”!
“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枪毙,枪毙!”
安然点头附和,顺便把赵小胖同学的台词给抢了过来,“就是,就是,枪毙他一万年,什么东西!”
是呀,是呀,赶妄想从铁公鸡身上拔毛,可不是该枪毙他一万年吗?
果然,就像安然想的那样,这位公鸡兄的大脑思路从来不走寻常路线,别人觉得饭店老板黑心又恶心,对食品安全问题感到难以忍受,到了公鸡兄这里,不好意思,他愤的不是饭店老板用地沟油恶心他,而是——“他觉得油用得多,我呸!油用得再多,他那菜价里也包着油钱呢!我花了钱的油凭什么让他回收啊?!”
嘿嘿,同学,你这种羡慕嫉妒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让他回收,不是因为挣这种钱不道德,而是你想回收吗?
果然,下一句这位三观不正的奸商就骂上了,“他娘的,要收也得我自个儿收好不好?”
铁公鸡不理众人无语的表情,继续在那儿骂自己的,十分之投入,“骗老子的钱!”
估计这才是最最让该只钱串子感到不能忍受的。
“我吃了地沟油的做的菜,却花了好豆油的钱,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看得出来,公鸡兄这么激动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故作气愤,人家是真心实意的真情流露,实实在在的怒焰雄雄。
安然觉得刚吃完饭,就这么激动实在不利身心健康,于是,她开始好声好气的劝起气忿难平的姜成卓同志来,“你刚才吃的是我做的水煮肉片,又没花钱吃地沟油做的水煮肉片,心情可以理解,但也不要这么激动啊,气大伤心啊小同志。”
别说,人公鸡兄还真听劝,一听她这话,只不过微微怔,立刻就平静下来了,只是那表情未来平静的稍稍有那么点过头,已经近乎木然了。
安然有点奇怪,“怎么了?”
公鸡兄垂着眼,看着手里的替代茶杯的大饭碗,语气特别的平静的道,“我忘了没花钱这茬儿了。”
“……”
安然绝倒,她就说,这只铁公鸡怎么那么激动呢,闹了半天光顾着激动了,居然真以为自个儿吃了“口水肉片”,怪不得骂起黑心老板来如此之投入呢。
果然,这位仁兄的大脑回路果然是正常人无法望其项背的,高啊,实在是高!
一盘水果下肚,一小锅大碗茶也及时的补充了喷溅的口水,顺便还骂骂黑心奸商,情绪已缓,身上又暖洋洋的,正好睡觉。
把东西收拾收拾,大家也就各回各屋,各爬各床。
安然对睡觉这类事一项重视,能郑重就绝不将就。哪怕是短短时间的午睡,只要有条件,她也不厌其烦的把自己扒光了,换了宽松柔软的睡衣睡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睡眠质量似的。
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在松软枕头上拱了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入眼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人生啊,为了就是个吃喝玩乐,衣食无忧,然后舒舒服服,心无挂碍的睡大觉,别无所求。
这一觉睡了一半多小时,安然是被江杰云捏着鼻子叫醒的。
出门在外,没办法背了她的那只大嗓门的闹钟来,江杰云用他的手机定了时,充当了闹钟,这会儿又跑到她这里来当人形闹钟。
安然让他捏透不过气来,抬了手就把他的脑袋瓜子当闹钟一通乱拍,只可惜这只大闹钟实在太过结实,拍了半天也没拍出点毛病出来,反而活蹦乱跳的把她的头发揉成了鸟窝。
既然空手没办法对这只大个儿闹钟造成什么伤害,安然干脆操起枕头当武器对他进行攻击。
不过,事实证明,安小然同学在某奸商面前,战斗力实在是不堪一提,徒手就不用提了,哪怕是拎枕头当武器也依旧半点不够看,让人顺手使个巧劲,就扑在床上与棉被搅作一团,半天扑腾不起来,只会在哪儿哼哼唧唧的叫嚣,“江小云,你等着,你等着!”
江小云能把她这轻飘飘的威胁放在心上才有鬼,抱着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嘻嘻的挑着半边眉边,很不正经,又别有深意的压低了嗓子,“行啊,安小然,我一定等着你。”说着,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安小然同学好容易把自己从柔软的床铺爬了起来,那有那份闲心看他眨眼睛,气喘吁吁的伸出手照着这厮的屁股就来了一脚,悠当着脚丫,扬扬下巴,“小云子,伺候本姑娘穿鞋!”
这话说得其实还挺有范儿的,如果她不是顶着一个鸟窝头,顺带还边说话边喘气,想必就更有气势了。
挨了踹的小云子却不管她狼狈不狼狈,在这位先生的眼睛里,他们家安小然同学就算是再狼狈也透着可爱,乖乖的服伺女盆友穿拖鞋。
安大小姐这才满意了,拖拖踏踏的一路跑进了卫生间,放放水,梳梳毛,换换衣服,再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791,蜗牛的背包
虽然有了上午出门的亲身体验,但怕冷的蜗牛小姐在出门应该穿什么衣服的问题上,还是颇为犹豫了一阵子。
探头望望,现在时间刚刚过午,正是阳光温暖的时候,肯定是不能穿得过多。但是他们的重头戏都在晚上,冬天的昼夜温差大,一过后两三点钟,太阳就开始往西斜,阳光变淡,天光渐暗,到了四点来钟,天色擦黑,气温就开始迅速下降。
季节交替的时节最是让人纠结,俗语说,“二八月,乱穿衣”。从阴历来讲,现在还不到二月,但东北的气温一向较华北地区要往后推,更别提江浙以及更往南的沿海一带了。
虽说不到二月,可天气却也开始转暖,昼夜的温差也是进一步的拉大。
蜗牛星人向来既怕冷,又喜欢宝贝自个儿,生怕把自己冻得感冒了,就这么一点破事,在这里也是好一通的犹豫,看那意思,大概又动了把行李包扛着走的念头。
李彩凤对女儿这种小老太太的磨叽性格没办法,眼不见心不烦,根本是懒得搭理她,让她自己对着衣服lang费脑细胞去。
倒是安小老太太的男盆友情人眼里出西施,说得难听恶心点,他家女盆友就是放个屁,在他这里,也是打心眼里觉得气韵悠长,更别提这会儿不过就是琢磨着把行李背在背上扛出门,那真是怎么看怎么有意思,不仅不出什么有建议性的好建议,还在那里添油加醋的火上浇油的说,是啊,是啊,现在穿多了出门就热了,穿少了呢,晚上肯定是要冷的,唉呀,真愁人啊。
好象早上出门时,那个自告奋勇的要帮着女盆友扛行李包的人不是他一样。
说起来不过是,这个家伙有时候喜欢看兔子小姐蹙着头,为了一点小事认认真真的苦恼的样子,觉得有趣罢了。
兔子小姐这会儿正为她那丁点大的烦恼认真思索着,没功夫跟她那个混蛋男盆友计较,思量了一番,最后是在随身的背包里塞了一条大披肩进去。
要说该蜗牛星人也算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和脾气,早在出发准备衣物的时候,她就考虑到了这点。
由于出门在外,无论是行李还是衣物都要以尽量精简为要,这种时候,进可攻,退可守,用处广泛披肩就很能发挥作用了。
由于特别喜欢金贵自个儿,又喜欢为天气纠结,安然自制了很多披肩来应对四季变幻的天气。披肩分为各种材质和大小,零活搭配,用处广泛。
比如,她现在带的这一块大披肩,就是她砸了上好的毛线织成的,好搭配单一的深咖啡色,纹样也简单质朴,十分之厚,特别抗风,个头也大,有时披到学校去,还可以拿来当毛毯用,自习课上小睡片刻,转头都能睡出一头来汗,可见有多么的暖和。深秋早春的时候,安然也就特别喜欢将这块毛毯一样的披肩披在身上到处走。
小周姑娘笑她,人都说,冷到披棉被。你这虽然没披棉被,但披了块毯子,也跟披棉被差不多了。
小周姑娘明显是在调侃她,但蜗牛星人却并不以为意,反而对自己充分利用诸多披肩,以达到扛着行李出行的目的而感到很得意。并给小周姑娘讲,她的灵感来源。
灵感来源一是,当年看某部韩剧得来的。韩剧之所以受人欢迎,很大的原因是服装好看。那部戏中的服装设计为女主设计了很多不同款式颜色,大大小小薄厚不一的披肩,成为该剧的一个重要亮点,让人的印象十分深刻,使安然充分的体会到披肩在服饰搭配中的灵活性。
当然,此时韩剧还没有正式开始流行,仅仅只是出现一点苗头而已,安然所说的那部韩剧更是连影子也不见一个,所以,她也只是说自己把电视剧的名字给忘光光了。
灵感来源二是当年看八四版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当年看的时候还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看个热闹,后来,网络文化发达,网站上到处可看视频的时候,安然又再次得温了一把,才觉得很有韵味。如今,为了训练自己的听力,也请采购大员姜成卓帮着淘了一套录像带,在家里反复的放着看,百看不厌。
其中有一集叫《魔鬼之足》,生病休养的福尔摩斯同志就披了一块巨大的披肩,可谓是把披肩的多功能性发挥到了极致。
冷的时候往身上裹,大半个身子都照顾周全了,与披风差不多,但又比披风更加的灵活。热的时候往肩头一搭,拖拖拉拉的也很拉风,让一件普通的衣服看起来搭配更加的丰富。走得累了,这位大叔更加潇洒的把披肩往地上一扔,铺开了和他的老哥们儿好基友华生同志往上面一坐,拿披肩当野餐的防潮垫用。
真是一物多用。
虽然最后把披肩当防潮垫,潇洒是潇洒了,说起来实在有点祸害东西,安然这个坚苦朴素的是绝对舍不得,但不妨碍她看得两眼星星。
韩剧神马就算了,《福尔摩斯探案集》倒是手边现成的,安然为了充分的向周芳华同学证明她的理论和披肩的多功能性,还特意翻到那一集,指给小周姑娘看。
一边看还一边摇头感叹,大叔老了啊,只看这神神叨叨的气质了,年轻时候,花样儿的美貌啊,老养眼了。
小周姑娘对安小老太太这个跑偏党没办法,只能陪着她看那些对剧情半点帮助没有的细节,但不知不觉间也受了她的影响,对披肩这种东西重视起来。
照说有了披肩这种方便蜗牛星人的利器,每次出门前,这位兔子小姐完全不用如此纠结,但兔子属性放在那里,习惯都成自然了,好象每次出门前,不经过纠结服装这一固定程序,就如同少点什么,又忘点什么似的,浑身不舒服。
所以,为了让自己舒服,这只兔子也就每次都认认真真的纠结思索了。
将她的毛毯一样的大披肩塞背包里,蜗牛星人才算正式的完成这一思索程序。
蜗牛星人的背包也很有蜗牛星的特色,值得说上一说。
作为一只蜗牛星人打入地球内部,不让人看出她外星人的本质,以免被人抓到实验室里解剖研究,所以,生活在地球上的这只蜗牛,她的身上是没有外壳的。
但是身为一只蜗牛星人,没有外壳让她时时背在背上,那也是十分不得劲,不舒服的。
怎么办呢?
diy拯救世界,拯救没壳不舒服的蜗牛星人。
家里的旧衣服,做衣服剩下的零碎边角料,都被蜗牛星人拿来做成了大大小小各种款式的背包。
前世的时候,安然喜欢逛各种手工论坛,喜欢潜伏在各位手工达人的博客底下赞叹欣赏。她虽然没那个耐心动手去做,但看着别人认真努力的生活着,爱好着,也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
看得多了,再加上跑偏党属性,一些手工背包的式样和手法也就不知不觉的留在了记忆之中,虽然不完全,但好歹也是有了努力的方向。
安然最喜欢用轻薄结实的面料作包。不用的时候可以服服贴贴的折起来,不占地方,还可以随身塞进小包里,用的时候,有如变魔术一般的抖开来,可以装进许多东西。
同时,做为一个笔记狂人,背包和背包里大大小小,百宝囊一样的口袋也是笔记本的最佳搭档,可以将手里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好的,分门别类,各得其所的收纳起来,可以让她在病症发作的时候,第一时间将笔记本和笔变出来,奋笔狂书。
经过无数次反复实验,安然结合上辈子从手工达人和手工论坛教程中得来的记忆,终于做些印象中的那些看着不显大,实际装起东西来空间却十足富足的背包来。
安大厨给这种背包起了个名字,叫“吃货”牌。
顾名思义,“吃货”牌背包就跟家里饲养的三只吃货一样,尤其是江杰云和姜成卓这两个,看着都是一副斯斯文文的小白脸样,特别江杰云这厮,仗着自己长得白,演技好,愣是能让班里的女生把他当成林哥哥一样的重病号来看待,谁也想象不到,这位爷有那么一副巨大无匹的胃口。
“吃货牌”背包也是一样,看着秀秀气气的,其实巨能装。
斯文秀气的吃货男盆友也反过来给安大厨起了一个外号,女版小叮当,这也是顾名思义的事。
小叮当的口袋里什么都有,几乎装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蜗牛星人的“吃货牌”背包虽然没有装下一个神奇的世界,但是也能装下许许多多用途各异,却又有趣又实用的各种小东小西来,而且东西多得,掏起来近乎于源源不断。
“吃货牌”背包与小叮当口袋的唯一差别就是,小叮当的口袋是真的源源不断,而蜗牛星人的背包只是给人以这种错觉罢了。
792,彩鱼旗
“吃货牌”背包看着不打眼,轮到塞东西的时候,才能真正的体现它的好处,真可谓百宝囊一样,杂七杂八的东西,你就塞吧,别说塞一张毯子似的大披肩,就是塞一床薄被也不在话下。
不过嘛,虽说,“吃货牌”背包塞的东西多,到底没有魔法,不能像哈利波特里一样,把一只大行李箱变成火柴盒,结果行李箱的重量就真成的可以像火柴盒一样轻飘飘的,拿起来不费半分力气的举重若轻。也不像江杰云那三只饭桶,吃了满满一肚子的东西,照说行走跑跳,不受半点影响。
“吃货牌”背包呢,那是该多沉就多沉,完全由它所吞咽的东西的总重量来决定。
自然,蜗牛星人出行,虽然喜欢背着自己重重的壳慢慢的爬,但在有男盆友的情况下,背壳神马的,还是由好体力的江杰云同学代劳,完全不用她自己来操心费力,所以塞起东西来,也就更加的尽力大方。
好容易,磨磨蹭蹭的蜗牛星人把她的“吃货牌”背包塞满装好,递给身大力不亏的男盆友背着,一家人也早就等着这只慢吞吞的蜗牛,李彩凤更是等得不耐烦,在那里好气又好笑的骂道,你说说你这磨叽劲到底像谁,啊?我和你爸没一个像你这么能磨叽的。要不怎么说你是老太太呢,我看一般老太太都没你这么能磨叽!
安小然吭吭唧唧的还敢回嘴,小声哼哼着,那当然,人家就是不一般嘛,被老妈李彩凤女士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那是,一般老太太也不会这么犟嘴。
一般老太太,您也不敢这么拍人家好吗?拍出个好歹来,赖上你怎么办?
这点小牢骚,安小然也就敢在肚子里滚几滚,偷偷嘀咕两句,借她个胆子也不敢再说出来了。
到了楼下,老板公补完了眠,已经坐在前台后面就着头顶柔和的小灯在看书了,与早上那十分缺觉的蔫巴脱水蔬菜的模样相比,看着支愣了不少。
安然瞄了一眼,发现他看的是一本老版《天龙八部》,虽然没包书皮,书本也有一定程度的磨损,显然是翻过了很多次,但也看得出来,看得十分的精心,老板公拿书的模样也很端正,不卷不折。不知道他看到了哪一章,大概正是关键的章节,只见他面带微笑,又神情专注,读得津津有味。
安然看得也禁不住跟着微笑起来,无论各种媒体再怎样发达,娱乐形式再怎样丰富,小说和文字的魅力却依然无法阻挡,因为与具体的影象相比,文字总会给人们留下更充分广阔的想象空间,让广大脑补党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发挥。
而通俗文学与严肃文学带给人们的享受也是从来不一样的,彼此之间其实并没有高低之分,也无法相互替代。
江杰云他们却不管老板公这会儿享受不享受,直接上前打了招呼,将陷入无边脑补的老板公从江湖和武侠的世界里一把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啊。”乍然被打断阅读,老板公的眼睛里还一瞬的迷茫,恍惚了一下才看明白眼前站的是自家店里住宿的客倌,而不是哪位大侠,“这是要出去了?”
简单的寒暄两句,一行人站成一排从半拉下的卷帘门底猫腰钻了出去,从光线昏暗的室内乍然来到阳光明亮的室外,几人都一齐眯了眯眼,这才转身去后院取了自行车,也不骑,只慢慢的朝着安然指点的方向走去。
因为有了以前绘制的地图,再把自己以前记的笔记复习一遍,已经模糊的记忆又再度鲜活了起来。
安然带着大家,主要是父母,向她当初所重点标出的一些有特色有故事的老房老屋走去。
与一早出行时,周遭的安静不同,守岁守了一夜的人们,尤其是小孩子们这会儿哪怕是再贪睡的,也已经补觉完毕。
孩子们的精力总是无穷无尽的,特别是在过年这种可以随意撒欢的时候,几乎是争分夺秒的,一场好觉过后,几乎饭也顾不上多吃,随便扒拉两口,就要呼朋引伴的带着各式鞭炮跑出去玩自己的,后面通常还追着家长们无奈又气急败坏的唠叨声,怕他们饿着肚子,又重复的交代着他们各种安全问题。
孩子们却完全当成了耳边风,连回应也顾不上给家长们一个,一颗心早被玩闹占了个满满当当,魂儿都跟着手里钻天猴似的,几乎要欢快的尖叫着一飞冲天了。
原本空寂的街道上,有了孩子们出没的身影立刻就显得热闹活泼了起来,有如从酣睡中苏醒了一般,哪怕是迎面的风料峭依旧,但却在恍惚间让人听到了春天的脚步一步步的追着孩子们跑动的身影移动着,飞跑着。
不论大街小巷,不论房舍新旧,家家户户的门上贴了红彤彤的春联,装饰的花花绿绿的福字,正贴的,倒贴的,还有随着微风招招摇摇的挂笺,被孩子们的笑闹和鞭炮声吵得叫个不休的狗吠鸡鸣,大人们的轻责笑骂。
从大街转小巷,因着小巷,便以老式民居为主,越能感受到传统民俗的味道。
尤其是一些与其他地方不同的年俗,比如,津源此地有在春节时分家家户户悬挂鱼旗的传统。
津源地区在春节时所挂的鱼旗与日本那种男孩儿所悬挂的鲤鱼旗在外形区别挺大,日本的鲤鱼旗看起来就像是个描绘着鲤鱼图案的口袋一样,风吹过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会鼓涨起来,在旗竿顶处还配有风车一样的东西。
津源地区的鱼旗在外形上则更接近于旗,就是描画有鱼图案的布条,且首尾相连,形态颜色也更加的夸张,且鱼旗上所绘的鱼的品种也各异,并且多是海鱼。
悬挂的时候,一般都是悬挂在屋檐之下,城市里的人没有屋檐,只能与时俱进的将旗子或挂在大门旁或挂在窗侧。
鱼旗的悬挂数量没有规定,不过都无论是每串旗子中鱼的数量还是悬挂旗子的数量一般都取双数。反正你是乐意挂几串挂几串,乐意挂多长挂多长。
喻意倒也简单,海边人家求的不过就是年年有鱼的渔业丰收。
传说中是早早年间,有一户穷苦的老渔民,儿子,儿媳都在海难中去世了,老渔夫年老体弱,不能跟人一起出海打渔,在能划着小船在近海捕些小鱼小虾艰难度日,勉强糊口。过年的时候,别人家都欢欢乐乐,有鱼有肉。到了他们家,只能吃糠咽菜。老俩口触景伤情,背地里抹泪。
小孙女人很聪明,又心灵手巧,为了宽慰老俩口用家里剩下的碎布头拼成了一串串鱼旗挂在屋檐下,风一吹就像真正打渔归来收获了一串串海鱼一样,并劝慰爷爷奶奶说,等我长大了,练好的本事,就把这一串串的鱼旗变成真正的鱼挂在屋檐下,让你们老俩口过上舒舒服服,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这也就是“望梅止渴”,求个心里安慰,老俩口安慰不安慰不知道,安然想,大概是小孙女为了哄老头老太太高兴,老头老太太也未必不是强颜欢笑。
有人看到了便笑话这一家子,家里没有鱼,挂着假鱼装阔,真是个穷命。
说来也怪,不知是这一家人艰苦但亲爱的日子入了哪位神仙的眼,转过年来,老头再次出海捕鱼的时候,次次海载而归,大获丰收。
不仅周围的邻居大感古怪,就是老头自己都觉得惊异,明明他以前也在近海周围捕鱼,常常是空手而归,没有半点收拾。现在却是正好相反,有时就是不撒网,那鱼像是受什么东西吸引一样,自己往船上蹦。
渐渐的,有渔民便想捡现成的便宜,跟在老头的船后,看他往里下网,他们也跟着往哪里下网。可奇怪的是,老头下网,网网鱼儿肥壮,他们跟着下网,却网网连贝壳捞不上来一只,怎么撒下去,怎么收上来。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老头一家人通过这一年来的奇遇和幸运,私下里觉是不是小孙女头一年挂的那种彩色的鱼形小旗有了某种神奇的作用,不管怎样,没有人是不喜欢走运的,于是,他们再度在屋檐下挂起了一串串彩色的鱼形旗,祈望来年的丰收。
有细心人也私下里觉得这老头一家头一年冷不丁的挂起的那一串五颜六色的彩鱼旗,这一年来的好运道只怕真是与这彩鱼旗有那么点关系,便也有样学样的都做起了彩鱼旗,悬挂起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再说这种小道消息往往是流传最快的,而且,这一年来,老头一家次次满网而归的奇事也在乡邻里传得几乎是人尽皆知,这会儿也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都挂起了彩鱼旗。
也是从那以后,一年一年又一年,津源当地人开始有了过春节时悬挂彩鱼旗的传统。
安然他们一路走一路看家家屋檐门前悬挂的彩鱼旗的时候,一边听安大导游讲着这个听起来似乎不那么靠谱的传说。
793,骚包风流
说它不靠谱,大概也是因为没有具体的年代和人物,一切就像是哄小孩儿随口编造的民间故事。
安然还就这个传说和吴泽荣一起查阅过相关的书籍,但由于津源本身就是个小地方,悬挂彩鱼旗的传说也只限于津源本地,半点没有传播到周边的城市去,再加上他们所有查到的资料也比较有限,所以,在书本上没有找到传说演变的过程和具体的来源。
这项针对彩鱼旗研究,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安然和吴泽荣私下里琢磨,这是不是与图腾崇拜什么的有一些关系,一步步演变到了后来就变成了彩鱼旗。
不管彩鱼旗产生的根源到底为何,反正他们作为游客也就是看一个热闹。
安然在书看时,据说原本的鱼旗都是布制的,百姓人家日子过得节省,过年的时候从三十挂到正月十五,挂足半个月再拿下来,仔仔细细的清洗了,折叠好了收起来,到了第二年的时候还可以继续用。
这些鱼旗在早些年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可以自制,过去的人们都是手工生活,很多东西都靠diy,衣服啊,被褥啊,谁家老太太小媳妇的针线笸箩里都有点碎布头,自制鱼旗正好可以消化那些无处可用的碎布头,同时也充分的发挥了民间艺术的创造性,图案夸张,色彩大胆,非常抢眼漂亮,可以说彩鱼旗就是津源女人们所创作的艺术作品。
当然,也有家里闲钱的人家,不耐烦去拼布头,直接去买现成的鱼旗。更有心灵手巧的媳妇姑娘们利用闲时缝制许多花色亮眼的彩鱼旗一起攒到年根底下卖,可以换些零用钱买花戴。
而到了现代,尤其是近些年,动手自制手工活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人们再也懒得在这方面lang费时间和精力,自然也体会不到那种生活创作的乐趣。到时候直接到市面上买现成的即可。
又由于大概出于环保或是制作方便方面,以及制作成本的考虑,现在市面上所卖的彩鱼旗不再是碎布拼的,而是由彩纸印的,颜色自然很鲜亮,但不禁折损,好在价格便宜,过年的时候挂上半个月,到了正月十五摘下来时,其实经过风吹雪打的,也折腾得差不多了,没多少再利用价值,大多数人家都是一丢了之,让这些纸制的彩鱼旗进入下一个循环利用。
其实安然觉得这样的制作看似环保,细想起来反倒不如做成布制的,可以反复利用,不制造工业废料,反而更加的环保。
看似方便,其实后患无穷。
不过,这些事她一个外地游客想当然是说了不算的,也就是发发感慨,看看热闹。
再有一个缺点就是,当人们不再动手制作和创作独属于自家的鱼旗,而统一在市面购买之后,这些彩鱼旗的图案开始变得千篇一律,万家一面起来,变得统一而制式,缺少了人们手工制作时所呈现出来的那种原生的生机和活泼。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东西也就是本地内行人看,对安然他们这些外地游客来说,其实这一风俗本身就十分之新鲜。
安然以前也就是在那些旅游手册里见人提过那么一两笔,津源不是什么旅游胜地,针对于此地风景的介绍本就不多,提到这一风俗的更是寥寥无几。亲眼看到彩鱼旗,她这也是第一次。若问她真正的感觉如何,总的来说,还是挺有意思的。
本地民居基本可为分两种——这是安然这个外行人为了方便记忆所做的不专业分类,一种是传统的老式民居,一种是现代改良式的民居。
老式民居顾名思义就是指那些房龄在几十甚至上百年以上的老房子,居住过几代人,绝大多数都是平房。
改良式新式民居则多为本地人近些年手里有了活钱,在宅基地上翻盖的二层三层小楼。生活富裕了,但老百姓还真没哪个特意请什么设计师对家里住宅进行设计,只是想怎么盖就怎么盖,全是凭心情,觉着怎么顺眼怎么来。虽然起了楼,但祖辈传下来的老习惯和审美观还是留存在骨子里,所有这些新式改良民居无论是无部形式,还一些细节还都在很大程度上保留津源本地民居的一些鲜明的特点。
本地居民的特点之一就是高院墙,大门楼,说是门楼,大概应该叫门斗,不论有钱没钱,一水的铁门,刷着红漆或是黑漆,有些人家还很拉风的在门上装饰着瑞兽所衔的门环,哪怕有些门扇因着年代带过久远,门上的漆都掉光了,锈迹斑斑,瑞兽也半残,但仍带着一种古朴的韵味。
门斗是那种老式的,带起脊的,四角微翘,平常人家用灰瓦,有些来历的人家,或是新式改良民居用彩色的琉璃瓦,就显得更加的骚包风流。
赵小胖就很喜欢这种风格,在这位同学的印象里地主家大院就应该是这样气派,大门楼,高院墙,前后院再弄他几条大狼狗,那叫一个牛逼!
姜成卓就嘲笑他,也就这么点追求,这么点档次,这么点出息了,恨不能把钱都顶脑门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似的,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的奢华?你那纯属暴发户的派头。
不管是地主家大院,还暴发户之家,作为一个没什么高级追求的老百姓,安然觉得她也挺喜欢这种建筑风格的,看着舒服,尤其是对一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兼蜗牛星人来说,别的不说,单说这高高的大院墙,看着就心里踏实,有安全感。
这样气派的门斗之下挂上五红六绿的挂笺,大红的春联和福字,再挂上几串长长的,颜色艳丽非常随风飘动的彩鱼旗,实在是热闹到了十分。别看仅仅只是多了几串鱼旗,但有它们和没它们对气氛的影响还真是挺大,看起来就多了不少的年味,看着就喜庆。
安然个人觉得,单冲着这些平时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彩鱼旗,这一趟津源之旅就已经值了回票,毕竟,鱼旗这东西是津源所独有不说,而且也只能在过年的时候看到。平时你是想花钱买也看不到。
虽然现在要买彩鱼旗可以能是有点晚了,估计就跟春联似的,家家户户的别该买的都买了,就连该贴的也都贴了,谁都知道这类东西的时间性是有多强,进货的时候都是小心算计着,生怕卖不干净砸在手里压钱,但也正因为这东西的时间性强,有一些摊主也因为各种原因到底没有出清货底,总会剩下一些,趁着赶在正月十五之前,搭着其他年货类的东西便宜出清。
所以,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买到两串的。安然决定,如果遇到了一定买几串带回去当纪念品。
想是这么想,但她还是抱着万一买不着的念头的,所以,为了提前弥补心里的遗憾,就拿起相机对着看着顺眼的鱼旗一阵的猛拍。
安国庆和李彩凤的审美跟赵小胖差不多,看着本地的居民就觉得顺眼,暴发不暴发的他们倒不在意,就是觉得这房子看着就敞亮,只怕住着也透快舒服。对那一串串随风飘扬的彩鱼旗也觉得热闹,由着女儿给他们与那些房子鱼旗来来回回的卡嚓卡嚓。
别看姜成卓似乎对地主家大院风的民居不那么感兴趣,其实大伙都知道他为什么不感兴趣,那原因闭着眼睛用脚都能想明白,还不是因为要花钱嘛?你要白送他,你看看他还说什么,百分百乐得屁颠屁颠。
公鸡兄尤其喜欢那一串串象征着丰足富裕之意的彩鱼旗,喜欢的理由也很简单,这位奸商说了,“看着就吉利喜庆。”
众人对他的话都齐齐沉默,不予置评,谁还不知道他啊,但凡是跟银子沾边的事,就没他不喜欢的,说来说去,这位奸商最爱还是钱。
照例,凡是跟钱挨边的东西,公鸡兄都很有兴趣与它们好好的合上几回影。不过,人家钱串子同学也不是见着鱼旗,没有一点挑拣的余地,选择的过程就乱合影的,正相反,他还是挺有标准的。
这位先生的标准说起来也简单。
那就是鱼旗串得越长,挂得越多,他就越兴奋,越有合影的**。
一开始,他们遇到一个挂了四串,每串十条的,公鸡兄便很开心的吆喝着家庭摄影师,他的安妹妹,赶紧的,给他和这些大串的鱼旗们来一张。
再走了一会儿,又看到一家门楼下挂了个八串,也是每串十条的,他又兴奋了,再喊他的安妹妹,赶紧的,给他和这些大串的鱼旗们来一张。
也是仗着这位同学数学好,他那位心眼和脑筋都转得慢的安妹妹才刚一打眼,还没顾得上数这家挂了多串鱼旗,每串有多少条呢,人家公鸡兄已经先报出了数了。
到后来,见着了那挂了好些串的人家,安大摄影师都不用公鸡兄招呼了,直接举了相机就道,“赶紧的,走过去站好。”
794,被围观
可就是这样,人公鸡兄还是有他不满意的地方,特别嫌弃的打量着那一串串随风招展,颜色艳丽的彩鱼旗,斜愣着眼睛,不满的道,“抠抠缩缩的,串数倒是不少,可你瞧瞧这鱼,这么丁点大,就不能整点大的?”末了又习惯性的来了一句,“下了锅还不够塞牙缝的!”
其实彩鱼旗里的鱼一点都不小,如果活鱼能有这么大的个头也要称一声大鱼了,偏这位饭桶星人的胃口总是让人无语,而且,最让安大厨感到无奈又有趣的是,在这三只吃货的嘴里很多时候,无论一开始他们是谈论的什么事,到最后,他们都有办法绕到吃上去,以吃来做为话题的结束,真可谓是“万变不离其宗”。
于是安然就给他讲,日本的鲤鱼旗有多大,那么大的鱼倒是对您老人家的胃口哈。
公鸡兄对鲤鱼旗的个头倒是表示赞赏,但又语带不屑的夸奖着,“没想到小日本鬼子还有这气魄哈。”
可不是有气魄么,丁点大个小国,愣是敢放眼全世界,一口气恨不能侵略全亚洲,那胃口,充分给世界人民演绎了一把什么叫“蛇吞象”的心。安然觉得原来她一直误会大日本帝国这个国家了,如果说是中国人是吃货的民族,但中国想吃的只是食物而已,那人少心大的日本却是生了吃人的胃口。
她这边的念头刚过了一圈,就听公鸡兄又一撇嘴,“切,小日本鬼子的东西再好,爷也不待见!”说完就牛气哄哄的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继续在小巷子里挨家挨户的数鱼去了。
小巷子里并不是没有人,正相反,这会儿过了午,除了跑来跑去放鞭炮玩闹的小屁孩儿,各家各户拎着礼物走亲戚的,笑盈盈开门迎客的,断断续续,来来往往的人也是不断流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他们这一行人显然是比较古怪的,看他们的样子,一边推着车子慢慢的走一边东张西望,不时对着一些房屋建筑指指点点,肩上虽然背着包,但手里却没拎着东西,明显不是走亲访友的,更别提他们还要停下来,把车放在一旁,站在人家大门前不住的摆着造型,拿着相机左一张右一张的照着相。
这要是换了其他季节,或是其他时间,是谁也能看出来这老几位就是来旅游的游客,但大过年的,旅游?在这个年代,人们还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可思议。
这也使得他们这一行人在小巷里一路行来显得与周遭的环境和行人显得特别的格格不入,不时的引人人们的侧目。
尤其是小孩子,本就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掩饰自己的好奇心,一双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某种幼小的动物,明亮亮的目光毫无遮拦的望过来,光明正大的好奇着。
看了一会儿,见安然他们都是一副怡然自在,旁若无人的态度,对他们那明晃晃的目光视若无睹,小家伙们便油然生出一种“太好了,他们看不见我们”的窃喜来,胆子一下子就像是春天里破了土的嫩芽,迎风就长,窜得飞快。刚刚还只敢凑在一堆左一眼右一眼的远远看着,偷偷摸摸的窃窃私语,猜测着这些不断在人家大门口摆姿势照相的人是干嘛的,这会儿就已经胆气十足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议论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什么“我看他们是来玩的,一定是的,夏天里的那些来玩的都这样。”,什么“哪有大过年来玩的,不会不会,肯定不会”,各种议论声嘈嘈杂杂,说到最后一群孩子的意见分成了三派,一派是“就是来玩的!”,另一派是“肯定不是来玩的!”,还有一派是中间的墙头草一会儿赞同“就是来玩的”,转头又叛变了,觉得好象确实“肯定不是来玩的!”
小小的几个小破孩儿为此还吵了起来,一开始还记得一边偷眼看着安然他们一边稍稍压低了声音吵,可没多大一会儿就因为吵得太过专心,完全把偷看和压低声音这茬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一个个激动得小脸通红,直眉瞪眼,声音大得别说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安然一家子人,就算是站在巷子口也能听到他们的那扯得高高的大嗓门,几乎都快把隔壁巷子里放鞭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吵到最后,因为一直没有吵出结果,一个孩子急了,直接蹬蹬的跑到了安然他们的面前,张嘴就问,“喂,你们是来玩的,还是来干嘛的?”
安然他们不是木头人,早就瞧见一路走来道上的行人们投过来的窥探的目光,江杰云三个家伙那是不用说,脸皮根本就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根本就不知道“害臊”二字怎么写。完全不觉得被人左一眼右一眼的瞅着有什么不舒服不自在的,施施然的该干嘛干嘛,该怎么摆姿势就怎么摆姿势,完全的随心所欲——必须要说明一下,这三位同学所谓的“随心所欲”就是半点不怕丢人,在他人侧目的眼光里摆起那些耍宝搞怪的姿势连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甭提多自然了。
这脸大不害臊的劲儿也是个能耐,让人不得不叹服。
安然呢,脸皮倒是没这几位奸商生来就那么厚实,但她与这三个厚脸皮在一起混得太久了,各种丢脸又丢人遭人围观的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一开始是囧得想把这三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狠揍上一顿三天不给饭吃,但后来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反而渐渐生出与饭桶星人同行,“时时丢人才是正常的,要有哪一天不丢人了才是不正常”的奇怪念头。然后这脸皮也就是在这样的奇异的念头里不知不觉的开始一寸一寸的后天茁壮成长着,成长着。所以,这会儿被路人看上一两眼,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特别考验,觉得不疼不痒,稀松平常,态度那叫一个相当自然。
要说最不自然的反倒成了安国庆和李彩凤,他们虽然也与三只厚脸皮在一起生活了好些年,但由于长年累月的守着彩票站,一块跟孩子们出门的机会近乎于零,因此上这跟着三只厚脸皮一起丢人的经验也就近乎于零,不过,他们感觉不自然倒不是因为三只耍宝的吃货,这两位家长也是属于那种特别传统的父母——孩子是自家的好,自家的孩子那叫一个又光又香,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是瞅哪儿都舒心顺眼,别说觉得丢人现眼,根本没那念头好吗?看着三只厚脸皮那里耍宝搞怪,安然追着他们的屁股后头唠里唠叨,两人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他们觉得不自在的根本原因就是觉得自己这一行人与周遭的气氛有那么泾渭分明,融合不到一块去,他们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人,过日子过得也是数十年如一的循规蹈矩,突然之间跳出平常的生活,一下子脱离规矩的日子,变得不那么规矩,游离于大众生活之外的特立独行让他们本就感觉十分不习惯,更别提这会儿还要让人瞅来瞅去的,明明没干什么坏事,但心里就是无端地心虚气短起来,不自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心理反应。
小孩子问得直白冒失,但也不是不会看人眼色的,正相反,小孩子都与小动物类似,虽然人事懂得还不是很多,但直感却反而相较于大人发达,这大概也是自然界给幼小动物的一种天然的保护和照顾,让他们可以凭借着本能避开各种危险。
所以,虽然江杰云他们几个看着嘻嘻哈哈,笑模笑样,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但那孩子找上的却并不是三名披着白羊羔皮的奸商中的任何一个,而看起来紧抿着嘴,抱着相机,颇有点严肃的兔子小姐。
不过,说实在话,兔子小姐这里所谓的安全也就是个相对的安全,这货原先,也就是在认识三名奸商之前,还真是很纯良的,但在经过长时间与奸商们的相处之后,用安大厨的话说,就是块石头这么长时间泡着咸盐水也应该腌出咸味来了,何况人乎?
听到小孩子问题,其实安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得多了吧,这么大的孩子,未必就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得少了呢,意思又说不清楚。说多说少都不合适,再加上这位兔子小姐又突然生了坏心,看着这位小朋友那黑白分明,小动物一样没有半丝心机的眼睛,刚才还挺正经的脸上双眼缓缓一弯,笑眯眯的不答反问,“你猜呢?”
得,这位姐姐她又把个球给踢回去了。
这位小朋友也是个老实孩子,他以为自己既然问了,就应该能得到一个答案,或者顶大天这人不爱搭理自己,干脆不回答他,要么再呵斥两句,小孩子嘛,被大人们无视惯了,淘气包也不怕人骂,别说骂,给两脚也是常事。
795,逗小孩儿
只是该小朋友万万没想到对面这个看着比较好说话的女人——在小朋友的眼里,某人的年纪不是女孩儿,而是女人了,不仅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过来问起他。
真要不搭理他,骂他两句,给他两脚,他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这女人一脸的笑,细声细气的反过来问他,他反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好了。
坏心女人的话让小朋友突然之间满心的纠结,瞪着一对小眼睛愣愣怔怔的看着笑得像只坏狐狸的安小然,傻了。
一般说来,你已经给人家小孩儿问傻了,就收手得了,挺老大一人,欺负一个几岁的小孩儿这人品实在是不地道,不说脸红发烧吧,甚至也应该有点做大人的自觉性,更别提这位小姐还心理年龄一大把。
但显然,安小然同学受到奸商们的影响已经不是一点半点,这块原本的老实石头此时已经被腌得一直咸到了底儿,里里外外的都坏了菜了,欺负人家一个小孩儿来没有一星半点的心理压力不说,她还挺享受,两只手抱着肩,低着头,心情十分愉悦的欣赏着人家小孩儿的小傻样儿,觉得真是好玩啊!
什么人啊这是。
小孩儿被她瞅得都有点发毛了,发了一阵子的傻,半天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而在他们的身后,一群小动物们挤在一起,一直瞪着眼睛关注着事情的进展情况,小朋友问什么,安然答什么,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是当局迷,旁观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小朋友发傻,他的小伙伴们的脑筋转得还是比较快的,在后面挤挤挨挨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出主意,“诶,你问问她,是我们问她,她怎么问起我们来了?”“对啊,对啊,凭什么啊?”
奈何,那位先是鲁莽后来又发傻的小家伙这会儿还在用力的想着应该怎么回答安小然同学的问题,压根就把小伙伴儿们支招给当成了耳边风。
看得小伙伴儿们这个捉急,一开始还碍安然他们在场,到后来急了,谁管你在场不在场,干脆就大声的冲着他们的好盆友嚷嚷了起来。
“喂,跟你说呢,你听着没有啊?”
听着了。
但这个刚刚发愣的小家伙是个倔小伙儿,认为自己必须不能靠别人的支招,而是要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才是好汉。至于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才是好汉这种问题就不在大人们的理解范围之内,小盆友们的思维方式总是与大人们的不在一个次元的。
他这边别着劲,他的小伙伴儿们到底急了,也顾不上他了,干脆又有两个小家伙越过这个倔小伙儿跑到安然面前把自己的问题直接提了出来,“是我们先问你的,你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
他的身后站着那位小鼻子小眼的小家伙也许五百年前与赵小胖同学有那么点亲戚关系,看样也是个万年溜缝党,听了他的话也跟着道,“是呀,是呀,是我们先问你呢,你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凭什么啊?”
虽然安然这人确实是不擅言辞,临场反应能力也实在不怎么样,但面对两位小朋友这种级别的质问,蜗牛星人的脑筋转得再慢,也是不在话下的,说起来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她的智商也就能欺负欺负小盆友了,还是十岁以下的。
蜗牛星人面对质问也不急,也不脑,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微微蹙了眉,偏了偏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个小家伙,虚心求教着,“为什么你们问了我问题,我就一定要回答呢?为什么你们先了问题,我就一定不能反问回去呢?”说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也作出小动物一般清澈纯真的样子,甭提多无邪了。
是啊,谁规定的?
拿这种无耻的问题去问小朋友们不觉得丢人吗?
小朋友们被她问得直愣神,但有的小家伙脑子转得快,想了一会儿,到底又憋出了一番道理,“我奶奶说了,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是我们先问你的,所以,你必须先回答我们!”
其他的小孩儿听他这番话觉得大有道理,看向他的目光也带了佩服,都齐声附和着,“对啊,对啊,先来后到,先来后到,你先说!”
安然这一行人,包括安国庆和李彩凤这两个一向厚道的家长,无一不觉得逗小孩儿是一向十分有趣的消遣,尤其是看着安然一本正经又态度特别良好的逗小孩儿非常好玩——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面对小盆友们的群起而攻之,安然半点也不慌张,只是朝他们眨了眨眼睛,又歪了歪脑袋,继续笑得一脸的亲切但无耻的道,“可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怎么办?”
她不想告诉我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再次又把一群纯良小家伙们给问傻了。他们怎么想过不受搭理,想过这女人恼羞成怒,甚至还想过挨两声骂,受上两脚这种“残忍冷酷无情”的待遇,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她居然不想告诉我们,还问我们怎么办?!
她怎么能这样!
怎么办?
难道他们还能打她吗?
他们倒是有那么点想法,可再看看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大人,这几个大人里还有四个男的,个个人高马大的,就他们这几个人的小胳膊小腿儿的哪是个儿啊?只怕还没等他们施展开呢,就让人家先提着后脖领子揍了屁股。
既然不能揍她,那就只有想别的办法了。
小孩子们也不是没有智慧的,别看孩子们看似纯真,但他们毕竟还是生活在现实世界之中,环境的影响对他们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
强的不行,人家小盆友们也知道来软的。
怎么来软的呢?
先拍马屁。
“姐姐,姐姐,你真好看,姐姐,姐姐,你告诉我们吧。”
听听这小嘴甜的,哎呀,大过年的,再没有比听到这种话再让某臭美份子更心情愉快的了,立时笑得都快找不北了。
可别看该臭美份子乐得找不着北,可死咬着后槽牙愣是不松口,让好话说了一箩筐,到后来都说到“姐姐,姐姐,你可真有钱”这种不靠谱的恭维话都说出来,几乎要快胡言乱语的小盆友们口水都要说干了,却没得到该位缺德姐姐一句正经话。
马屁虽然拍,但看样子显然是没拍到点子上。
一计不成,小盆友不甘心,执拗性都上来了,跟小牛犊子似的,其实安然的答案对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也没多想知道,只不过是闲着没事的随口一问,但安然那种可气的态度却让他们来了劲,几乎是忘了最初目的,非要从她的嘴里得到个答案不可,至于说答案是什么,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说好听的不管用,那就必须用物质来进行收买贿赂了。
只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他们不知道对每个人来说,物质这东西的吸引是不一样的,尤其是他们认为重要的东西,放在另一些人的眼里却不值一提。小孩子认为珍贵的宝贝,摆在大人们的眼里只是对他们的可爱感到好笑。
“姐姐,告诉我吧,我把我的小鞭儿给你放!”可怜的小朋友,这话是咬着牙说的,那紧握着小手对手里攥的小鞭儿这个依依不舍。
安然再缺德,也不至于哄人家小朋友的小鞭儿玩,虽然她身后还有个更不要脸的铁公鸡一直在拿手指头捅她的胳膊,示意她收到,那意思也很明显,小鞭虽小,数量也不多,但好歹也是白来的啊!
看到姜成卓的动作,就连江杰云和赵真旭这两个奸商也看不过眼了,这人太过份,太不是东西了,你这么大个人,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至于连人家小孩儿的便宜也占吗?还有没有一点点底限了?
姜成卓正准备用他的实际行动来告诉好友们,底限是个神马东西?他听都没听过好吗?
安然已经顾不上鄙视他了,连忙拒绝了可怜巴巴的小孩儿,开玩笑,她这么敢花工夫鄙视这只铁公鸡,公鸡兄就敢同时把人家小孩儿手里的小鞭接过来,她可跟他丢不起这个人。逗小孩儿是很好玩,但她可没打算把人家小孩儿给逗哭了,她会有强烈的罪恶感的好吗?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那只铁公鸡那么强悍无匹。
见安然出言拒绝,小盆友虽然有那么点点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立刻就忙不迭把小手收了回去,生怕安然反悔似的,看得众人不由失笑,倒是姜成卓有那么点遗憾,小声的嘀咕着,切,小鬼头如此小气。
大伙儿,包括安国庆和李彩凤都没忍住用目光鄙视他,拜托,到底谁小气啊同学!
小鬼头们正忙着转着眼睛想办法,继续准备用物质打动安然,哪里顾得上听姜成卓这个不要脸的“大人”的小嘀咕,几个小家伙研究了几句,最后每人从自己的小口袋里翻出几块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