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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味关系全文阅读

作者:春阳木褀     重生之美味关系txt下载     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6,王军的离去和安然的寻找

    灌过了醒酒汤之后,也喝了不少酒的江杰云三个却没有马上去休息,他们还聚在一起针对王军刚才哭述进行议论,讨论其中失败的经验,分析哪些是可以避免,哪些值得警惕和借鉴。

    经营中需要随时警惕各种风险,尤其是在投资一个此前并不熟悉的新领域时,哪怕一个商海中见过大风大lang的老手依旧有可能因为不了解情况和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在小水沟里触礁翻船。

    何况他们并不是。

    大胆前进,但时刻小心,在诡谲莫测的商海之中,再多的谨慎都不为过。

    第二天一大清早,王军便醒了过来,当江杰云他们起床的时候,他已经独自一人从楼下门市房前走回来,宿醉过后,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舍。

    江杰云又和王军恳谈了一番,希望他能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干,但王军的态度却很坚决,“谢谢你还能信任我这么个失败者,肯给我一次机会,小江。但是……”他苦笑着摇摇头,神情萧索黯淡,“可我自己已经没这个信心了。经过这一回,我也算是看透了,自己压根就不适合于经商创业,无论是何种行业,所以从今以后,还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地做些适合于我的事吧。”

    “如果只是先在补习班里做老师呢,顺道给我们提点建议,当当顾问什么的。你也可以趁着讲课的时间先休整一下,然后再考虑以后合作的事项。”姜成卓给出一个和缓的建议,在他这个百折不挠,意志坚定的人看来,心灰意冷,挫折失望之类的负面情绪不过都是暂时性的东西,缓一缓也就好了,哪能失败一次就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理想呢?

    但王军只思索停顿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最后依然是不再犹豫地摇头,十分诚恳但干脆的道,“谢谢你们,真的。但我觉得自己目前只想过些平静安稳的日子,休息一段时间,然后想一想自己未来的方向。”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双眉之间因着近来总是皱眉留下的几条竖状痕迹,叹了口气,他自嘲的笑道,“我觉得这一次创业的经历就已经把我这辈子冒险的勇气给折腾光了,所以……”他望着江杰云几个,再次郑重道谢,“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也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们的支持和鼓励,虽然我们没能坚持到最后,但你们的心意我永远不会忘记。”

    江杰云和姜成卓,赵真旭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继续再劝,虽然从最后这一段的表现来看,他们觉得王军这人不坏,几个人一起创业,做到善始不难,但在事业失败后,依然能够做到善终的却没有几个,据说,最后这善后的费用都是他一个人垫付的。而且几次长谈来看,这人不只性情厚道,且眼光、头脑和能力也都不错,但毕竟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虽然合作不成,但几人却谈得投机,也因为没有合作方面的想法和顾虑,彼此谈话也少了很多顾忌,王军将自己和伙伴们之前的一些打算,构想,以及近日来的反思等等都毫无保留的对江杰云几人和盘托出,并将他们几个合伙人当初所写的计划案和自己的总结笔记都留拿出来留给江杰云他们。

    他轻轻地摸了摸那几本装订整齐的资料和笔记本,最后坚决的将它们推到江杰云的面前,“本来是想留作纪念的,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意义,如果你们不嫌弃这些失败者的作品,送给你们吧,也许还有一点价值,能废物利用一下,也让它们发挥一点余热。”

    江杰云素来眉眼机灵,王军眼中的那份珍惜和不舍他看得分明,但依然痛快的收下,认真的道谢,并保证在他们看过之后,会留下复印件,然后再将这些东西寄还给他。

    他没有直接推辞不要,并且还保证参考之后寄还的举动,让王军感到自己的一番心意得到了看重和珍惜,一时十分安慰和感动。

    因为谈得合拍,又因为还要将向王军借阅的资料还回,彼此都仔细地留了联系方式。

    王军在安家吃了饭,临走前又特意认真的向安国庆和李彩凤以及安然表达谢意,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关照,鼓励和帮助,在他人生最斗志昂扬却又迷茫无措的时候,在这个陌生孤独的异乡,是这两位性格宽厚善良的长辈给了他最可贵的温暖和安慰,让他能一路坚持到现在,虽然最终仍是失败,却也收获很多宝贵的经验和珍贵的回忆。

    又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纸上,交给安国庆夫妇,并说,如果他们将来去省城,务必要与他联系,让他好好招待一番。

    安国庆和李彩凤没有说太多的话,只嘱咐他,回了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有什么好事也别忘了告诉他们一声。

    安国庆最后拍拍他的肩膀,鼓励,小伙子,好好干。

    他这人老实憨厚,不善言语,也不会说很多大道理,更不会故意在临别之际说一些人生大道理来感动别人,他有的只是最朴实最朴素也最真心的祝福。

    但正因为这份朴实、朴素才最是能打动人意,从早上起到离别时分虽然落寞却一直克制冷静的王军忍不住红了眼圈,情不自禁地踏上一步抱住了这个善良寡言的长辈。

    安国庆做为一个感情内敛含蓄的老辈人,不太习惯年轻人这种外放的表达方式,被王军抱得一愣,半晌才迟疑又有些生涩的伸出手,拍了拍在他肩头轻轻抽泣的青年的肩膀,无言的安慰着他。

    一个短暂的拥抱过后,王军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的抹抹眼,倒也没有太过尴尬,反正他昨天哭得更丢人,这会儿还只是小意思而已,在这一大家人的面前——在王军的眼中,安家和江杰云三个显然跟一家人无异,他早已没有什么形象可言,更多的是放松和自在。

    一群人一直将王军送到楼下的公交车站,看到他上了车才离开。

    原本江杰云他们还想将他送去火车站的,但王军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他没有多少东西,一些不必要的东西能处理的都处理了,只随身带着他刚来到锦岭时的一些随身的衣物,算起来,他离开这座小城的时候比他来到小城时带走的东西还少,但心里和脑中却格外沉甸甸的充满的各种复杂的思绪和记忆。

    当公车缓缓行驶开来的时候,王军忍不住将头探出车窗,向站台上目前他远去的人们挥手道别,在心里轻声默念,珍重,再见!感谢你们让我的离去来得如此的温暖,而不是一个人孤单的离开这座城市,告别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次尝试和冒险。

    “我们也回去吧。”安国庆和李彩凤目送着远去公交车,叹了口气,带着几个孩子折回了彩票站。

    安然在回身的时候,又忍不住向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也有一刹那的茫然。

    在这场伤感又温暖的离别里,安然一路跟随旁观,是一个最没有存在感的路人丁,但哪怕王军和江杰云几个谈论着那些她并不了解的关于补习班一行的诸多话题,她也依然沉默的坐在一旁,一丝不苟的听着。

    对于这些对她陌生又无关的话题,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听得那么投入又仔细。

    也许她是想从王军的经验里找寻一些什么东西吧,但是到底要寻找什么,目前她自己也不了解,更说不清楚。

    但她知道,自己开始越来越多的思考起未来,她喜欢的,她适合的,还有,她想珍重,宝贝和守护的,什么才是重要的,怎样在各种选择中间找到一个更好的平衡点……

    很多事,需要她一一想透,理清。

    王军走后,江杰云几个也更加地忙碌了起来。

    与几个大学生的合作虽然最终没成,但江杰云他们并没有放弃进军补习培训业的打算,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打算自己干。

    用他们的话说,他们目前手里有办公用品公司,书店,网吧,网络工作室等方面的产业,多少都与文化产业沾边,再多一家补习班,相好互为倚仗,连成一体。

    原本之所以打算与王军几人合作,也是因为他们手里虽有余钱,但并不算很充裕,现在计划自己单独干,也并没有额外追加太多的投资,然而安然看得出来,虽然这个项目并不算大,江杰云他们却十分看重。

    他们创业至今,也小有了一些年头,经过了年初的那一场意外的事业危机的考验,三人有了更多的感悟和想法,在经过了将近小半年的努力之后,当初受到严重打击的各项产业再度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欣欣向荣,但江杰云他们却并没有乘胜追击,加快脚步的想法,反而放慢了步子,开始静下心来,一点点着手整合手里的产业。

    而这个将要开起来的小小的补习班,就成了串连所有产业的那根线,将各自独立的一颗颗珍珠变成一条项链。

    是时候做一下总结了。

    江杰云这样说。

467,安然的心疼和江杰云的回忆

    去掉那些不必要的,将剩下的必要的精华部分整理得更加的凝练有力,积蓄更深厚的力量,向着更大,也更长远的目标,蓄势待发。

    东北地区,四季分明,最难熬的不过两个季节,严冬和酷暑,冬天冷得厉害就不用说了,全国有名。夏季虽比不上南方的高温,却因着雨水相对稀少,被火辣辣的太阳一照,端得是干燥炙热。

    从上午十点来钟一直到下午的四点多,一轮火日当空,马路上的空气蒸腾晃动,有如煎锅,浇上点油,直接可以料理出色泽金黄的太阳蛋。

    好在近年来铺路的材料已经更新换代,放到早年间夏季的柏油马路,一到中午时分就沾乎乎的呈半融状态,人走在上面直沾鞋底,鼻端都是刺鼻的沥青味。

    在这样的天气里,江杰云和姜成卓、赵真旭早出晚归地四处奔忙着,他们的年龄不到,依旧开不上车子,又因着花钱的地方太多,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日子过得精打细算,不太紧急也用不着装典门面的事,便依旧骑着自行车到处疯跑。

    在这种疯忙的日子里,再天生丽质的小白脸也都被头顶的烈日无情的刷黑刷黑再刷黑。别说是江杰云他们三个,就连一到假期,便开始进入公司全职打工的楚飞飞也被他们一并打包,脚步不停一路带着狂奔,楚姑娘那一张精致的小脸蛋也因此不复了往日的白皙水嫩。

    他们本人倒是毫不在意,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激情洋溢的工作之中,哪里有心思考虑这些在他们看来完全是鸡毛蒜毛的细枝末节。

    他们不在意,可有的人却看得着急,苦恼,看不下去。

    这人自然是臭美份子安然,这个心疼叹息劲儿啊,别误会,她还真不心疼这几块料,人家老几位乐呵着呢,或是为着事业而奋斗,或是为着理想而打拼,根据用不着她闲吃萝卜,淡操心。

    她是心疼他们那几身皮,青春年少,正是娇嫩的时候,等到年华老去,再想着保养早已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再也来不及了,后悔药都没地儿吃去。

    当然,以这几位爷和姑娘的性格,大概也不见得会后悔就是了。

    反正做为一个带着心结的重生臭美人士,安然面对此种情况是无法做到视若无睹,淡然自若的,一有机会就拧紧了眉,死押着几个人往脸上糊防晒霜,省得他们马虎大意的晒伤。

    尤其是楚飞飞楚姑娘,她不爱惜自己的花容月貌,安然可舍不得她的脸蛋受到丁点的损伤,稍见她空隙的工夫,便趁机按住她,往她的脸上刷各种自制的面膜,跟个职业刮大白的瓦匠似的。弄到后来,楚姑娘一见她就想学习驼鸟或是野鸡,一脑袋把自己埋进沙堆或是雪堆里,只把屁股露给安瓦匠,免得这个丫头又折腾她的那张脸皮——她总不能把该抹到脸蛋儿上的东西抹到屁股蛋儿上吧?

    楚飞飞这无可奈何的抗议与自嘲把周芳华和郑晓听得狂笑,一个乐得捶床,一个笑得跺脚,直嚷嚷安瓦匠,你行,你真行,看把咱们楚姑娘给逼成啥样了都,这种话都冒出来了,哈哈。

    不过,这事却由不得快被逼成驼鸟的楚姑娘,陷入臭美状态的安瓦匠可不像平时那么的好说话,十分不好糊弄,再说,她还有俩唯恐天下不乱,特别乐于助纣为虐的帮手呢?

    周芳华那个小疯丫头就不用说了,最主要的是刑警世家出身,练得一手好功夫的郑晓郑女侠,逮身材娇小又四体不勤的楚姑娘就跟玩儿似的,那叫一个手到擒来,任楚小驼鸟怎么扑腾翅膀就是不撒手,把小书呆吴泽荣看得都替楚飞飞悄悄裂嘴。

    炎热的天气,把长时间行走在室外的人们都变成了烤串,全方位的烘烤让身体中的水份和盐份都流失得厉害,再加上大量的工作和忙碌,哪怕吃再多的肉,也补充不上身体的消耗,几个人眼见着嗖嗖的往下掉膘。

    安大厨看着心疼,这几只吃货再不着调,好歹也是她辛辛苦苦养肥的不是?

    长长的假日,她便利用各种空隙用心的钻研起手边这些年收集起来食谱,照着书上的方子,结合着本地的特点和自己几年来掌勺所累积起来的经验,换着花样儿的给他们煲起汤汤水水来,精心的饲养着自家的三只吃货。

    经常是回到家里……或者说是回到安家的时候,江杰云都是在厨房里找到安然,她就坐在厨房临窗的有时兼做料理台的小餐桌前,半垂着头,或是翻看一本书,或是在厚厚的本子上写着什么,空气里弥散着食物馥郁迷人的香气。

    夏天天气热,安然便用他送的银质发卡将头发全部高高的梳起,松松的挽在脑后,光洁白皙的脖颈弯出一段优美恬适的弧度,清亮明媚的光线里,微垂的弯翘睫毛在脸颊上筛落两片浅浅的阴影,细小的浮尘在她周围中轻盈浮动,有如电影里定格的镜头,衬着她周身清清淡淡,简简单单的装束,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格外柔和安静的味道。

    不期然的,徐志摩的那句诗便常常浮现在江杰云的心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以前偶然看到这句诗的时候,他还觉得这诗写得真他、妈、的装b矫情,可是此时却又觉得是这样的贴切妥当,虽然安然这垂头的动作似乎与温柔无关,更谈不上什么娇羞,可他就是无端地觉得这个普普通通的动作由她平平常常做出来这样的好看,这样的让人怜爱,想把她揣在怀里,放在胸口宝贝着。

    大概温柔的不是她的动作,而是她的行为本身,更是他这一刹那的心情。

    最主要的是人对。

    人对了,心里的温柔也就自然而然的生了,既不会觉得装b,更不会觉着矫情。

    江杰云一边翘着嘴角望向安然一边默想着。

    有时,看到这一幕,他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与记忆中的某一段相重合,就像是原景重现。

    后来当他接过安然递过来的汤碗时忽然想起,还真是。

    在他们初初相识那年冬天,安然的厨艺才刚刚开始修炼,迷上了煲汤,因着彩票站的厨房狭小逼仄,便总是坐在旭日网吧厨房的餐桌前学习,灯光晕黄柔亮,灶上也是这样慢火温煮着一锅香浓的汤,水气氤氲着……

    那样的画面温暖了一整个冬季,无论是寒风,还是大雪的夜晚,艰难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哪怕再冷再累都骑得特别有劲儿,因为他知道,家里必然有一碗热汤和一个微笑的人在等待着他。

    借用一下安然的论调,她实在是太好,也许那时的他就已经对那幅画面那个人起了贪念,想把这个人珍藏在自己的心里,在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前分别加上彼此的所有格,把她变成自己的,也把自己变成她的。

    在以后长长的岁月里,每一个清晨一醒来都能看到她的笑脸。每一个黄昏和深夜,因为这个人,再多的疲惫,再多的奔忙都在回家见到她这一刻离自己远去。

    无论这世界有多大,无论人生的顺境还是逆境,无论他的事业成功还是失败,她都在这里,向着自己回首一笑。

    正思想间,安然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果然如同他心中所想的那样,朝他一笑,“回来了?我怎么没听到你敲门?”

    “正好婶儿上楼,放我进来的。”他大步走向她。

    “外头热吧?看你这一身的汗,怎么不去洗一洗?”安然站起来,伸手搔搔他汗湿的头发,柔软的指腹轻轻的拨弄着他湿漉漉的发梢,带着无限的亲昵和温柔。

    因为我想马上见到你!

    江杰云微笑着闭上眼,一边享受着她的抚弄,一边在心里默默回应,然后嘴上却应着,“好,这就去。”随即又吃兴大发的抽抽鼻子,赞扬,“好香。”

    安大厨同学一点都不禁夸,立刻得意起来,扬了扬下巴,抿着嘴角小哼一声,“那当然!”

    江杰云看到该位同学身后那根无形尾巴翘在半空里,慢慢悠悠,洋洋自得地来回招摇着,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弯身侧头在她的脸颊上用力啃了一口,依旧夸,“好香。”

    被安大厨回敬了一句,“好臭”,该洁癖份子这才笑吟吟,脚步轻快地转身走向对门自家的浴室。

    说起洁癖份子洗澡这事,总是让安然这个臭美份子自叹弗如,甘拜下峰,不服不行。

    别管多忙,多累,多缺少睡眠,哪怕是冬天,这位爷都要最少一天两遍的洗,可每次洗起澡来却依旧是格外的仔细,幸好手脚利索,否则指不定得花多少时间。

    安然闭着眼想象了一下,总疑心这位是不是把自己的皮剥下来,然后放在搓衣板上,厚厚地打上沐浴露,卖力地来回搓洗干净了,再抖一抖披上,就跟小说电影里的鬼故事似的。

    只不过那个鬼是画皮,他是洗皮。

468,落荒而逃的江杰云

    等江杰云终于洗好了澡,一身清爽的走进来,就看到安然坐在桌前,对着一大青瓷海碗刚刚挖好的西瓜瓤抿着嘴,自顾自地笑得一脸孩子气的顽皮和古怪,有些失笑地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坐到她的身边问,“笑什么呢?这么诡异?”

    安然转头打量着刚刚出浴,一身清新水气,皮肤湿润的美少年,嘴角翘得更加厉害,笑眯眯地将那碗西瓜推到他的面前。

    西瓜是一早姜成卓买好的,据卖瓜的摊主说是新从乡下拉来的,绝对的新鲜,整个冰在冰箱的冷藏室里。吃的时候切一块,再用小勺子挖成一块块正好一口的小块,用勺子舀着吃,既可以痛快尽兴,又免得捧着大块西瓜吃得满脸汁水的狼狈。

    剩下的瓜皮也不lang费,把外面的那层深翠的硬皮用刀削掉,留下浅碧色的内层瓜皮,还可以继续食用,按照书上的说法是清热解毒的佳品。

    安然喜欢把它们切成小丁,加一点现炸的辣椒油,放些盐,再调些酱油和少许醋,就是一样十分可口的小菜。

    瓜皮小菜在家中餐桌上格外的受欢迎,李彩凤和安然尤其喜欢吃,觉得这西瓜皮要比黄瓜更爽脆,又有带了一点特别的甜丝丝的清香劲儿,就着水捞饭,不用再搭其他菜色,就很好吃下饭。

    此外,安然还在网上看到有人把西瓜皮切成小块,用果珍腌制,酸甜可口,也是很不错的创意。

    不过,安然受了前世那些食品安全的不良记忆影响,对于外卖的方便食品、饮品之类的东西总有些草木皆兵的神经质,对需要入口的食物总是能自己diy就自己diy,人家网上的方子用果珍,她就用果酱,ps同样也是自制的,做出来味道的也不坏。

    此外,还可以用西瓜皮炒个肉丝什么的,也非常不错。

    这个夏季,西瓜成了安大厨的新宠最爱,她新出炉的男朋友江杰云同学都得往后排,她爱死西瓜了,当季的西瓜,又便宜又好吃,而且全身都是宝,没有一处不迷人。

    安然此时托着腮,一边看着江杰云大口大口的吃着西瓜,一边把自己之前的脑补笑着说给他听。

    再没有什么比燥热的天气,洗去一身的大汗淋漓后,一身清爽的吃上一大碗清凉甜蜜的冰镇西瓜更幸福的事了。

    江杰云一口气干掉了冒尖的一大海碗西瓜,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透快,随即双手相绞着抱在胸前,微勾着薄唇,带着抹坏笑,倾身凑近安然的耳边,心情十分不错地对她的脑补给予解答,想知道我在里面剥没剥皮啊,这事多简单啊,下回我再剥皮的时候,你进去参观参观或交流一下不就得了,嘿嘿。

    一边说还一边“邪魅”笑着地往安然总是怕痒的耳朵边上吹气。

    安然偏着头躲开他的使坏,使劲的搓搓发痒的耳朵,而后回眸凝望着江杰云,双眼微微弯起,笑意盈盈,大大方方的应着,行啊,我是无所谓,就怕某个脸皮薄的到时受不了。

    说起这个来,安然就觉得特别有趣。

    要说江杰云这货平时无论是做什么事,那脸皮都厚得什么似的,别说是枪打不透,只怕就是面对大炮狂轰也能悍然不惧。

    至于平时调戏捉弄起她来,这位老兄那也是人贱嘴更贱,多无赖多无耻多不要脸的话也敢往外倒,脸上照旧是一副不红不白的无辜德性。

    可是让安然觉得十分好笑的是,若是轮到她偶尔兴致上来了,调戏调戏他,别说是主动亲他一下,有时就是将头往他的肩膀上靠一靠,他虽然装得挺镇定,嘴上该怎么耍贱还是怎么耍贱,但那暗自红起来的耳朵和渐渐红起来的脸庞却总是不由他做主,毫不客气地,直接坦白地给这个薄脸皮的流氓漏气泄底。

    他越是这样,安然越是觉得他青涩得可爱到家,也不无一点点暗生的,隐秘又有些羞于承认的小得意,为了自己对他的这份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影响力。

    有时某个重生人士也会在心里非常猥琐流氓的想,小处男果然清纯,稍稍逗一逗就脸红成这样,怪不得怪阿姨都喜欢小正太,嫩豆腐果然香滑可口。

    那些成熟的精英男固然要风度有风度,要阅历有阅历,要理智有理智,要地位有地位,要财富有财富,可是有些东西是彻底的找不回来了,比如这份情窦初开时无邪的纯粹和诚挚的情意。

    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有一种残酷的公平,得到的同时总是伴随着失去。

    在江杰云害羞的问题上其实也是如此,被安然发现他一调戏就脸红,固然让他这个男子汉大豆腐的脸皮有些挂不住,但是因此他也没少趁机占便宜,安然固然满心淘气的吃着他的嫩豆腐,可同样他又何尝不在吃着安然的嫩豆腐?

    面子虽然丢得结实,实惠却也得了个满贯。

    说话间,江杰云的耳根居然就真的再度泛起微微的淡红色来。

    虽然安然最近已经习惯把这厮的耳朵当成他害羞的晴雨表观察,百试不爽,但此时,望着那抹浅浅艳色,她还是不由得感觉惊讶。

    照说不至于啊,江杰云在某些时候确实是脸皮有点薄,但也只是相对于他本人平时的厚脸皮而言,却也不至于连这么点调戏也受不住啊?

    “江小蟹,你怎么又把自己给煮了?家里的感冒药只剩扑热息痛了,你要不要对付点?”

    安然嘴里打趣着,好奇的凑近了江杰云,瞪大了眼,鼻尖对着鼻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的眼睛细细打量凝视。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安然便更觉得这厮此刻表现的反常。

    平时江杰云这家伙耳朵红是耳朵红,那镇定的功夫却依旧是一流的,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个四五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这会儿之所以凑近了去看他的眼睛,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根本就没指望能看出什么来。

    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一向装x能力一流,自称泰山崩于眼前也能面色不改的江杰云居然红着脸,低了头回避起她的目光来。

    诶!这可真是出了大奇了!

    其实他如果就像平日一样,坦然自若,破罐破摔的直接脸红给她看,安然还真就不觉得有多诧异,好玩归好玩,但次数多了,也就有些习惯了,可现在他这副明显有事,做贼心虚,连目光都不敢跟她对视的模样就太激发人的好奇心,特别想刨根究底,一探究意了。

    江杰云左晃右闪,安然也跟着左闪右晃,一双眼追着他的,寸步不离,寸土不让,如影随形,有如近身搏击。

    江杰云胜在身手敏捷,反应飞快,可安然长年练着瑜伽,身体的柔韧性极佳,在这种极小范围的闪躲中竟然能勉强跟江杰云打个平手。

    两人在这种追逐攻防中躲闪良久,有如猫鼠大战,最后还是被追逐的老鼠江杰云不忍反抗安然这只猫而不得不惜败,两人的眼睛再度不可避免的四目相对。

    安然微微喘息着,用目光紧琐着对面的江杰云,面无表情且慢条斯理的把他从红通通的耳朵,到泛红的脸庞,再到目光微微闪动的双眼都打量扫描了个遍,然后双眼才缓缓弯起,慢吞吞的问,“江小云,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脸这么红,嗯?”

    然后,在她几乎有点震惊的目光里,对面的江杰云因着她这句坏心的调侃,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然爆红。

    诶?

    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这种效果安然实在是没有想到。

    她说什么了啊?

    安然有些状况外的想,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又放在心里反复的核计了几遍。

    她真没说什么啊?

    他怎么就这样了?

    ……

    安然这边还怔怔的望着自己造成的后果发呆,江杰云已经轻轻推开她,脚步匆忙,甚是狼狈的落荒而逃,急急忙忙的抛下一句可笑的借口,“我去趟厕所!”,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向了大门。

    “……咱家也有厕所……好吗?……这借口找得还真是烂啊……”

    好一会儿,安然望着早已被江杰云“砰”的一声急忙带上的大门,弱弱自语,继而摇头失笑。

    她的那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脸这么红,嗯?”只怕是无意中戳中了问题的关键,说中了他的心事。

    可关键是,他到底在想什么?

    居然被她问一问,就红成了那个样子?

    安然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让她感到莫名其妙,又倍感费角的谜团直到一周多之后,才得以让安然窥见其中模糊的一隅。

    现在,安然虽然感到心里猫抓一般的好奇难耐,却依然勉强克制,努力忍住了探求的**,轻轻放过了过了好一阵才重新返回餐桌前,仿佛对之前屁滚尿流的一幕得了暂时性失忆,再度一身大尾巴狼风范的江杰云。

469,跟你走

    正如江杰云深谙逗弄安然这个蜗牛星人一样,安然也同样懂得把握捉弄江杰云的程度和技巧。欺负人嘛,总要留有余地,不能一次性来得太狠。

    她就像一只生活滋润,伙食良好,性格顽皮的猫,只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懒洋洋,慢吞吞地举起爪子,拨弄拨弄家里的老鼠,小小地戏逗一下,追逐一番,既不想也没有必要一口吃掉它,又不想一气儿把它玩坏了,日子长着呢,留着慢慢享受才是长久之道。

    安然对待江杰云也是这样,适度的逗上一逗,欣赏一下他发囧的模样,解解平时被他欺负的气,小小的欢乐一下,也就够了。

    她相信,真把这厮给逗急了,来个绝地反击什么的,届时他固然狼狈,她也同样没有好果子可吃。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她才不干呢。

    基于以上这些考虑,再次一起坐到桌前时,安然便很识时务的对着大尾巴狼把话题转到了将来专业选择和就业方向上,她想听听江杰云对未来的打算。

    “关于哪方面的?”江杰云看得出安然问得很认真,猜想她这几天大约是受了王军离开的事的影响,开始思索这方面的问题,于是也回答得很认真,“是我和你的,关于生活的,学业方面的,还是工作方面的?”

    安然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要详细谈确实也挺复杂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需要归类为几个方面的问题才能阐述得更明白一些。

    她低头斟酌了一下,挑了一个她觉得是核心的部分,“将来,等到大学毕业之后,你对工作方面有什么打算吗?是留在本城,还是去省城或是更大的城市发展,比如帝都什么的?”

    虽然脑海里前世的记忆清晰地告诉她,眼前的这位锦岭未来土财主一直扎根本城,放眼全省,但重生这么长时间以来,安然也清楚的感受到,周边的很多事都与上一世有了不同的变化,她并不能肯定这一世的,业已与她相恋的江杰云不会有什么新的计划和打算。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果然没错,关于这一点,本城未来第一土财主确实有了新的计较,他不答反问,“你呢?”

    安然朝他不满地皱眉,“喂,江小云,老实点,我在问你问题呢,你不回答,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相对于安然的慎重,江杰云却是把这个问题看得简单的多,“我问你,就是因为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安然心里微动,受他的习惯影响挑了挑眉,依然刨根究底地要个更加明确的答案,“什么意思,请进一步做出解释。”

    “进一步的解释就是妇唱夫随呗。”江杰云又嘻皮笑脸起来,揽住她的肩头,轻轻的来回摇晃着,“我都随你,一切都由你说了算,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对于他的这一回答,虽然在他最初的回答时,安然就已经略有所觉,但当他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时,对于这个跟前世大为不同的答案,她还是很有些惊讶的,声音也随之扬了起来,“那你们这里的生意怎么办?你们的根在这里啊?”

    江杰云笑着摇头,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其实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早就想过了。生意嘛,在哪里都可以做。只要肯用心,肯努力,到处都有商机。小城市有小城市的做法,大城市有大城市的机遇。至于说这里生意,既可以一点点的转移过去,也可以到时看具体的情形再说。”他的神情安然平静,语气平常,却又蕴含着无比的自信,有一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洒脱,可说着说着又流氓兮兮的开始占起便宜来,“反正是钱到哪里都能赚,老婆跟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这种程度的调戏和斗嘴,是别指望安然害羞给他看的,更别指望听到她娇滴滴说出“讨厌”之类的娇嗔,只得到一个不咸不淡,催促他继续往下讲的白眼。

    江杰云只好听话的继续说,“再说我们三个哪有所谓的根不根的,我的根就是你,还有叔儿、婶儿嘛。”

    人有了家人,才算是有了根。心头爱着的人们在哪里,哪里才是家。

    这些年,他们三个一直有如随波的飘萍一样,荡在水面上,固然自由自在,没说没管,没有牵挂,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好。然而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缺乏安定感。直到遇到安然一家之后,一直浮在半空里的心才算是慢慢的定了下来,逐渐尝到了有了家,有了家人的滋味。

    安然朝他做鬼脸,点着头,“嗯嗯,我好感动。”嘴上说得敷衍随便,心里却是真的柔软感动。同样,他这话说得玩笑,望向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认真和坚定。他们仿佛都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说出心里对彼此的那份宝贝和看重,有些感情有些事,直接说出来似乎有些矫情。只有用这种戏谑的方式来婉转的表达,幸好,彼此都懂。

    两两相望,静静交缠的眼波温柔如水。安然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来回抚刷着他头顶的发丝,“乖,姐姐到哪儿都带着你。”

    江杰云微笑着半闭了眼,微低了头,配合地享受着她的抚弄,然后顺势把自己的一颗头小鸟依人状的虚虚靠在安然的肩头,还把毛茸茸的头发一个劲地向她的脖颈边亲昵地磨蹭着,声音慵懒带笑,低低的富于质感,嘀咕着倾泻在周遭洒满午后阳光的温暖光线里,“那我们可说好了啊,姐姐你到时可不能抛弃我,我会伤心死的!”

    安然不理他,觉得凭这位爷的个头做这种小鸟的举动半点都不像,倒更像一只懒洋洋的大型犬,有一搭没一搭用手拨弄着他的头发,出口的话却是问得相当正经,“你是这样,卓子和小胖呢?他们有什么打算,你问过没?”

    “问过了,他俩没意见,跟着我们一块混。”江杰云也不嫌累得慌,哪怕这个姿势一点都不舒服,他也固执的非要当小鸟,继续往安然的颈窝里拱,如同他的发丝一样,轻声的嗓音也毛茸茸的搔动安然的耳鼓,带着一点得意和自豪,“咱们三个里,他们俩都是单身汉,只有我,现在也是拖家带口有家室的人了,他们俩个无牵无挂,只要跟我们在一起,有你,有我,有吃,有喝,去到哪里都一样。反过来,如果现在我没有你,卓子或是小胖有家有业,有牵挂,我也是跟他们指哪儿打哪儿。”

    安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呼噜他的脑袋,指尖抚弄的力度中带着满满的温柔和宠溺,潜藏着隐密的心疼,江小狗被摸得心满意足,两眼微阖,一副“只要你对我好,我就跟你到天涯海角”的忠犬相儿。

    到了这时,江杰云才问了一句,“好了,现在总可以问一下了吧?安然同学,我们未来去哪儿安家,到哪儿终老啊?”

    在他们十七八岁,刚刚开始恋爱没几天的时候,谈论这种一辈子的计划似乎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的天真。就像很多年轻的小情侣一样,急于在心里勾画着属于他们的未来,包括将来要有一个什么样的家,有一间什么样的书房,睡什么样的床,养一只什么的猫,和一个什么样的小孩,怎么教育她或他……仿佛可以一直携手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安然这种悲观主义份子会这么着急地早早规划未来并不是因为她突然间变得乐观积极,而是正因为她性格中有着比常人更加胆小悲观的一面,才更需要提前就把未来生活计划打算好。

    或者说,悲观主义者对未来的规划固然也会想像美好的一面,却不会过多的关注那些甜蜜的细节,更多的重点却是放在把将来可能会遇到的一些问题提早预估出来,想出相应解决方案,尽最大的努力来做最充分的准备,最大程度的回避风险,以前来打消心里的不安,获得更多的安全感,如此这般,安然这样的悲观主义者才能更安稳更放心的去期待展望未来。

    安然这才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答案,“如果你没有意见,那我还是想留在咱们锦岭。虽然就业的选择面不宽,发展也许不够好,但我爸我妈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离开这里到大城市去,肯定不会习惯。”

    “而且你们事业的基础也在这里,人脉、关系、打造的企业形象等等都是这些年来好不容易一点点的积累下来的。虽然我相信凭你们三个的能力到哪里都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但去外面另起炉灶也要lang费时间和精力,放弃眼下的积累,实在可惜。”

    “我呢,也没什么大的理想,只想守着我爸我妈,还有你和朋友们,安安稳稳的过点平静的日子就行。如果你没什么意见,那咱们就老死在这里好了。”

470,职业和婚姻的关系

    她的语速慢悠悠的,用平常普通的话,轻声细语的勾画着他们的未来,就像是设色浅淡的水彩画,简单,平淡,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精致动人的细节,却有着最质朴本色的美好和温暖。

    江杰云听得心里高兴,那是一种宁静安稳的兴奋感,扎扎实实的快乐,他更深的把自己的脑袋撒着欢的向安然颈边拱去,“说得好,安小然,咱就这么办。”

    笔记控不搭理他,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的小笔记本页面上用笔在将来生活发展地点一项中,满意的填写上锦岭的名字。

    然后开始进行下一项议题,“你将来想考去哪里?”

    江杰云还是那句话,想都不想,半点犹豫没有,痛快得很,“随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安然翻了个白眼,望天,“我学什么,你就学什么?”

    江杰云坐直了身体——身材非小鸟的某人体格再好,想长时间维持那个姿势又压痛安然的肩膀想必也挺累人,他摇摇头,解释,“那当然不会,不过,经营管理之类的东西,在拥有实践经验的前提下,本科课程对我们三个来说,在哪里都差不多。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师再好,能学多少还得靠自己。那一纸文凭不过就是增加一点系统的理论知识,我们也没指望凭它找工作,更没有考研进修的打算——至少最近这几年都没有,以后再说以后的。所以,哪里都一样,到时把你的志愿拿过来,把专业改一改,学校基本照抄就可以了。除非你想考电影学院,音乐学院之类的特殊的专业院校,否则我们都跟着你。”

    安然对于这位爷的豁达和自信甘拜下峰,未来的日子不用天各一方的分别求学,也不用担忧两地相隔的挂记和变化,自然是最合她的心意。她心里欢喜,嘴上却不说,只得了便宜卖乖地扶了扶额头,自语般的叹道,“唉,我怎么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特别重大呢?”

    江杰云笑,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学着姜成卓和赵真旭平时的口吻向安然表决心,“是啊,从今以后,我都听你的,你指哪儿,我打哪儿,听你的话,跟你走,啥事都由你做主,你可要当好家啊,老大!大海航行靠舵手啊,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见注1)……”

    得,说着说着,这位还唱上了。

    安然哭笑不得,凭由他在那摇头晃脑的哼哼唧唧,她则继续专心致志地在自己心中的小笔记本上勾勾画画,写画完毕,又接着征求江杰云的意见,然而这一回,她语气却明显有些茫然迟疑起来,“你说,我高考志愿填个什么专业好呢?”

    选择学校固然重要,但为了选择名校而完全放弃专业的选择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再说,具体填报哪所学校也不是完全自己说了就算的,还得看本人的水平量力而行,所以在选择什么学校的问题上,安然并没有想得太多,反而是在专业的选择上颇为纠结。

    江杰云这一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问,“你对自己将来的工作有没有什么定位?”

    安然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江杰云话里的意思。

    人们对工作的选择和定位不外乎那么几个。

    第一种,比较现实,也是大多数人们所处的状态,为了谋生,也只是为了谋生而已。饭碗饭碗,哪怕再不喜欢,为了吃饱穿暖,也得无可奈何的死端着,哪怕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也得死命的忍着。

    第二种,为了理想。能有幸进行这种选择,并能一路坚持到最后的人,既是幸运的,同时,也是让人敬佩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自己理想变成自己的事业,而且善始善终,虽百折亦无悔。

    第三种,为了爱好兴趣。这和为了理想还有一点区别,没有那么崇高,却更为自由和随性。可同样,能按照自己的兴趣选择工作并且做到最后的人,也是少数。一旦兴趣变成了养家活口的职业,能一直保持激情地做下去,并且做到最后的,才是真爱。这样的人即使无法扬名天下,却也令人肃然起敬,强韧而纯粹。

    也许还有第四种,是第一种和第三种的结合,既为了谋生,也多少有一点兴趣,做得久了,有了经验和资历,也并不觉得有多烦,但也谈不上有多么的热爱。其实,这已是足够令人普通人感到羡慕的好运气了。

    第四种,是喜好,理想和谋生兼顾的。这样的人也并不多,能在自己的喜欢,理想和谋生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需要的不仅仅是坚持,还有智慧。

    想一想,人与职业的关系,有时也有一点像婚姻,佳偶天生,琴瑟和鸣的毕竟是少数,能做到相敬如宾,细水长流已是不易,就该惜福。

    前世的安然无疑是第一种,缺乏学历的她别无选择。

    这一回呢?

    安然觉得依旧无从选择。

    这一世,她在有意无意之间给自己培养出了一些不错的爱好,比如,厨艺,园艺,摄影,书法,裁剪,写作……

    可是,她于这些事虽然感兴趣,但实在都是天赋平平,哪一样都不足以用作安身立命的根本,哪一样也都没有热爱到非得做为一生的事业不可。

    如果只凭着一时的热血,把这些爱好之一变成自己的职业,只怕没干几天就激情不再,成了怨偶,还不如给自己保留一点轻松闲暇时的爱好为妙。

    所以,想来想去,安然觉得自己恐怕还得是为了谋生而谋生,可是即便是为了谋生,也总得找一个有些兴趣,不太讨厌,或是稍微善长一些的职业,而不是勉强的捏着鼻子去做,尽量的向着第四种类型模式的方向靠拢,找一份平淡的姻缘来过日子。

    安然把工作关系比成婚姻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她是那种一旦选择了就不愿轻易更改的类型,以她这人的性格来看,恐怕比让她离婚更难一点,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她这个悲观份子想得尤其的多,也觉得尤其的为难。

    没有选择,让人觉得难过。

    自由选择,又让人觉得茫然。

    算一算,大学毕业二十出头,女性目前的退休年龄是在五十至五十五岁,一件让你硬着头皮去做的工作要一口气做上三十几年,中途不能离婚……呃,是不能变更,更别提未来国家因着保老金缺口等原因的考虑也许还要推迟人们的退休年龄。

    这样的未来,想想都让人觉得近乎绝望。

    安然最近受了王军他们几个大学生创业失败事例的刺激,埋了头拼命地在想这个问题,无奈却是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反倒是越想越没个主意和方向。

    江杰云听了她的这通分析,尤其是她那套工作婚姻关系的论调觉得挺有意思,本来嘴角一直是半翘着的,可当听她说到什么让她换工作比让她离婚更难的时候,又黑了脸,相当不满的“喂”了一声,明白又不甘的表示,安小然同学,说话小心一点,你未来的老公,我,此时此刻就坐在你的身边,你要不要这么打脸,嗯?说话注意一点,态度端正一点,好吗?

    安然让他抗议得收起脸上略带苦恼的神色,转而有些失笑,伸手推了一下那个脸上表情哀怨又忿忿的家伙,“大哥,人说正事呢,您的态度严肃一点,好吗?”

    江杰云哼哼一声,“安小然同学,你滴态度大大滴坏了,我可记着呢,等回头再找你算账!”说着,果然不再纠缠调皮,抬手抹了一把脸,就跟川剧表演变脸的专业演员似的,眨眼间换上一副正经面孔,想了想,他沉吟着建议,“不如这样,既然你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那么不如换个方式去思考,你知不知道自己不想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排除法么?

    去掉那些不可能的选择,剩下的就是可能的答案?

    安然仰起头,想了下,觉得这办法还真是比较靠谱,最少对现在满脑子没个准主意的她来说,起码比较简单,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实践起来也容易。

    首先,安然觉得自己在理科方面是肯定没戏的。别说是她不能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干上三十年,就是人家用人单位只怕也难以捏着鼻子,眉头紧皱地无法忍受白养她这么个理科废材,还一养就是好几十年。

    所以,这一项第一个就要被毫不犹豫,十分坚决地划掉。

    其次,与经济相关的学科,她也是不敢指望的。这个自知之明安然还是有的,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脑袋里天生没配那根弦,自己做生意得赔死,给做生意的打工自己倒是不会赔了,但大概会把老板给气死。所以,既为了不赔死自己,也为了不气死老板,她觉得把这一项也划掉为妙。

471,关于职业和性格的讨论

    再次,与艺术相关的专业,也可以省了。她倒是挺感兴趣,问题是老天爷压根没赏她那碗饭,哪怕一碗底都没有,就算她不求吃香的喝辣的,但起码一碗稀粥还是需要的。她没有为了艺术餐风饮露的决心和觉悟,所以,这个选项还是留给那些真正有天赋有才华且能耐住寂寞的人去从事吧。

    去掉这三大项,剩下的留给她选择的余地还是不少的,在未来剩下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尽可能慢慢的琢磨,从容细致地了解和选择。

    江杰云听着她的自我总结和调侃,没有发表意见,只是一径的笑,直到她说完了,才又提出自己的建议,“我觉得你在选择专业方向的时候,也可以尽量照顾到自己的爱好,就像你之前说的对工作选择的第四类,谋生和兴趣可以兼得,并不矛盾。比如,你喜欢文学,却不是只有作家这一项职业可以选择,还可以从事与其相关的很多工作,像是编辑、记者一类的。”

    安然想了想,用力点了下头,觉得这条建议颇为有用,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把它在小笔记本里重点地记上了一笔。

    此外,她自己也总结了一条。

    还要考虑她本人的性格特点。

    她这个人细腻有余,决断不足。耐性有余,创新不足。谨慎有余,胆略不足。内向有余,外向不足。执行有余,领导不足。

    所以,在考虑未来职业方向的时候,也要选择与性格相匹配的,选择那些尽量避开她的缺点的专业和职业。就比如江杰云所说的记者,她觉得她这人并不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好像就不宜选择类似的职业。

    江杰云赞同她前面所说的,将性格因素纳入对专业的选择和职业的考虑,但对她所说的不善于跟陌生人沟通却是不太同意。

    他认为,安然的性格确实有一点内向,不如性格外向的人那样活泼,可以在短时间内与人嘻笑怒骂,不拘小节的打成一片。

    但是在与陌生人交往的时候,她也有她的优势。

    她的性格温和细腻,在大多数时候善于体察别人的情绪——说这里,江杰云又略带无奈和愁苦的加了一句,当然,某人抽风的时候除外,忆当初,他想向她表明心迹的那段时间,她的神经是有多粗啊,现在想想,还让人觉得无限的忧伤。

    安然轻笑着拿手去搓弄他的头发,安抚小狗似的敷衍着,毫无诚意,然后催他继续往下说,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她还真是很少听到江杰云面对面的对自己直接评价,有点好奇,站在他的角度,在他的眼里,她是个什么样儿?

    江杰云得寸进寸又有点报复的在安然的脸颊上重重的啃了一口,这才又心满意足说下去。

    她固然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打入敌人内部的卧底型人才,但她的温厚细致,体贴他人的脾气却很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和好感,再加上她又长了一张与性格特别符合的清秀良善脸,虽然不让人觉得惊艳,但也因此不易给人以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却是越看越耐看,让人感觉舒服,配合着她的性格,很容易对她放下心防。

    江杰云还举例说明,“比如,你和吴泽荣一起去找那些老房子的故事,我看你跟那些老头老太太们混得可都挺熟的,有不少人现在还跟你有联系吧?再看看你那本老房子的调查笔记,里面的各种故事,打听得多细致,就是楚飞飞去,也就那样了。别告诉我你跟那些老头老太太处得好,是因为你特别能唠叨,有个安小老太太的外号。”

    安然不答,只是在他的腰侧拧了一把,以回击他的调侃,然后听他接着往下说。

    “你凭着自己的经验觉得自己的性格并不适于记者这一行,也是不太客观的。你还太执着于自己性格的缺点,而不能全面的看到自己的优点。谨慎,谦虚,这是你的优点,同时也是你缺点。”

    江杰云这一次明确的给出他的评价,主要是为下面的建议作铺垫,“所以,我的建议是,在选择专业和就业的问题上,你不防更加的放松一点,不要急着做决定,就算是决定也不必太在意。可以更加的大胆一点,适当的转变一下风格。你看,很多人都是这样,在学校里学习的专业,不一定就是自己最终从事的专业。而且人这一辈子又不一定非得从始自终必须得从事一种专业。如果不合适,再换就是。最怕不是做了自己不喜欢也不善长的工作,而是缺乏尝试的勇气。一个专业,适合不适合自己,有时是做了才知道。现在你虽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什么,那就多试试,试得多了,自然就找到了。”

    最后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在以上绕来绕去的大道理之后,最终说出了他最想说的一段话,“所以说,安小然,你的想法很奇怪,你知道吗?你怎么能把职业看得比婚姻更重要呢?居然觉得换职业比换婚姻更恐怖,太不像话了!我提出严重的抗议!”

    安然本来还觉得他之前说的话都挺有道理,十分有见地,结果这位爷突然神展开,一下子就跑到打击报复算小账的诡异路线上去,让她在大感无力之余,对着面前的那张忿忿的认真脸,又忍不住的想笑,结果她还真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杰云更加悲愤了,“安小然,你怎么能这样,你太令人伤心了。”

    安然本来也只是小笑一下,可他一直在耍宝给她看,便只能略感“无奈”的从小笑变大笑,最后喘息着,给他下保证,让他饶了她,不要一直逗她笑,“好吧好吧,江小云,我以最大的真诚向**保证。”她一边笑一边说,“以后一定不轻易离婚,但一定以喜新厌旧的态度和频率来对待工作,这总行了吧?”然后又比较正经的加了一句,“其实正因为我看重婚姻,所以才格外不能对付和交就。工作嘛,还是可以将就的。”

    江杰云总算是觉得略感满意,拽兮兮批评道,最后一段话还比较可以接受,前面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糊弄人。

    安然觉得跟江杰云商量这些事果然是对的,这家伙虽然平时看着没正没经的不着调,但说起正事的时候,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且不管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他依然不会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予人,只是给出恰当的意见和建议,却也不回避她的毛病和缺点,让人觉得安心,信赖,而且自由自在。

    今天他们讨论的这三项问题,最近一直让安然放在心里反复的琢磨。

    悲观主义者尤其不喜欢这种看不清前路的未知感,她欣赏不了充满无限可能的冒险趣味,她只喜欢目标明确,然后制定切实可行的计划,并为之努力,在看着它们一项项落实到位,最后圆满达完成目标,心满意足的成就感。

    经过这次正经中杂夹着大量不正经的谈话,在安然看来,起码已经理清了两项,剩下的一项只也算是有较为清晰的努力方向,只需要给她时间,慢慢的研究即可。

    就像江杰云说的,放轻松一点,大胆一点,反而有助于问题的解决。

    而末了在江杰云耍贫之后的一场大笑,彻底让安然的心情开阔了起来,她摸摸江大吃货的头,奖励道,“乖,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无数次鲜血淋淋的事实向安大厨充分证明,再没什么比这句话,更得肉食动物的心了。

    未来的目标愈见清晰,悲观的蜗牛星人安然就好跟被打了鸡血一般重新振奋起来。

    她十分有钻研精神的发挥自己笔记控的特点,从网上以及各种渠道收集来了近些年来国内各所大学的专业门类,排除掉那些百分百与自己无缘的,绝对不能做的,对于剩下的那些,逐个开列出来,细致深入的进行查询了解,为此还专门准备了一只厚厚的笔记本,又电脑里开了文档记录,笔记狂人状态全面开启,在分析选择的同时,居然还有几分享受的感觉。

    不得不说,一旦跟什么什么控沾边的属性都有那么一点点变态。

    安然在心里这样自我调侃着。

    她自重生后,对想做的,或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总是有无限的耐心,再说这事又不急。

    因此,也由此可见,蜗牛再打鸡血,也只是疯蜗牛,而不会科幻的变异成疯牛。

    江杰云有时逗她,挤眉弄眼地给她现场演唱什么《蜗牛与黄鹂鸟》。

    蜗牛星人安然其实还真是挺喜欢这首歌的,有时一边做着笔记一边就不自觉的哼唱起来:……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呐,现在上来干什么?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有时哼着哼着,笔记尖就渐渐的停下来,一个人傻乎乎地对着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微笑起来,想起了唱着这首歌打趣着她的那个家伙,轻悄无声的默念着他的名字,就像是在心底里哼唱着一首无人知道甜蜜清亮的歌。

472,遗忘的理想

    安然这个笔记控不只自己闲着没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兴致来时,还总是没事就向周遭的好友和熟人们做问题调查。

    你们想没想好,将来准备选择什么样的专业,从事什么样的职业?

    或是:

    你当年是出于什么理由选择的这个专业?又是怎么想着从事这个职业的?

    其实类似于第一个问题,大部分人小时候就时常被人问起,比如,很多长辈会拿这个来逗弄小孩子,幼儿园的阿姨会拿这个问题来zuo'ai国主义教育,小学的老师会拿这个来当作文的题目。

    年纪幼小的时候,诉说理想其实很容易,天马行空,完全不受现实的限制和束缚,而且朝令夕改,常常立志,常常变化,口气大而无畏,天真烂漫,我要做科学家,我要做老师,我要做演员……

    反而是一过了四五年级,年龄稍大了,不只长辈们不再经常问这种问题,就连老师也很少会拿这个来当作文的题目了。

    仿佛当初童言无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就连梦想也变得有了现实的重量,不再可以自由畅想。就算心中有豪情壮志也不敢轻言出口,只能放在心里默默努力。

    再然后,很多时候,当小朋友渐渐长大到不再有人问起日后的理想,老师也不再拿这个做为作文题目难为人的时候,很多孩子自己也渐渐在日复一日的忙着学习,忙着玩闹,忙着成长的过程中忘了这个问题。

    有时人就是这样的矛盾,一边急于长大,急于离开父母,离开家,自由的去闯荡世界,一边又觉得未来的专业,理想,就业等等都离他们无限遥远,比童年时代更加遥远。似乎只有迫在眉睫的时候再考虑也不迟,或者很多时候,把这个问题都交给家长去操心代劳。

    中国的一些家长在子女的专业选择和就业问题上总是有些一言堂的味道,认为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小孩子们懂得什么,必须得大人们替他们拿主意才好,如同包办婚姻一般,情愿,不情愿,反抗,不反抗,最后的结果大多数都是屈从。有些时候,孩子还未出生,家长们就已经替他们规划好了一生,孩子们自己反倒不用动脑筋想一想自己的未来。

    安然上辈子也属于完全不用脑的一员,等到出了社会,再想用脑却已经晚了。

    这一次,她之所以这样大费周章的不断收集资料,不断了解查询,一方面,是性格里谨慎悲观的毛病作祟,另一方面,也是因着前世的懵懂轻忽,不想这一世再犯同样的错误,造成同样的遗憾。

    此外,也不知是因着前世的心结,还是这辈子矫枉过正的关系,她现在做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往往不做则已,一做起来就是全力以赴,有时实在是有小提大作之嫌,而且也有些完美主义的倾向。

    以前还没怎么意识到,这一次因着考虑到配合着自己的性格选择职业的问题,安然发现自己现在这个毛病似乎有那么点严重。

    把一件做得完美圆满,竭尽全力固然没错,但是有时就难免因小失大,过于龟毛刻板。

    这里度的把握很有讲究,安然现在明显还没讲究明白。

    旧的毛病渐改,新的毛病又添。

    安然现在发现,人这一辈子似乎就是在改毛病,添毛病的过程中反复的折腾,在折腾中一点点成长成熟,大概什么时候闭上眼,什么时候这种毛病丛生的状态才会结束吧?

    最少,她自己好象就是这么个德性。

    而现在,既然如此,那还是一点点的改吧,就像江杰云说的,放松一点,大胆一点。

    当继续在犯着毛病的安然慢悠悠到处逮人就调查的时候,作为首先被询问的对象,面对她的问题,周芳华和吴泽荣的第一反应就是愕然,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神。

    “……这个……我好象还没想过……”吴泽荣愣愣的道。

    他总是习惯性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是看书,或是到处挂着相机拍照,即便是跟朋友们在一起,也是默默的听和笑,与现实世界似乎总有一点隔阂感,如果不是因着有了摄影的爱好,其实季节的轮换对着一只书虫子来说,并不是多重要的事。而未来于他似乎就更加的遥不可及。

    但现在安然这个犯病的家伙却冷不防的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拖了出来,问了个无比现实的问题。

    “你说得对,安然,好象是时候应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随之陷入了沉思。

    坐在一旁看他低头思索的安然,很有兴致的脑补了一下这只小书虫子的内心活动,她觉得他这会儿最可能的想法是:什么样的专业是可以尽情看书的呢?

    周芳华则在愣过之后,显然得更加的茫然,自己好像也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的感叹着,“……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你要是不问吧,我也没觉着什么,可是让你这么一问,再想想,怎么我好象就从来没认真琢磨过这个问题似的?奇怪啊……真奇怪。”

    安然第一个就否了她,“不可能,小周姑娘,不可能,你小时候就没被问过长大想干什么的问题?就没被老师逼着写过那些什么‘我的理想’的作文?怎么会没想过?”

    周芳华直接翻白眼给她看,“安然同学,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说的是认真琢磨,认真!”

    小周女王双手掐腰,下巴一点一点的用力强调着,气势十足。安然这个欺软怕强的怂货立时三刻一脸谄媚地举手表示投降,请她继续往下说。

    小周姑娘可不管这货投降不投降,人家还没抱怨完呢,“认真和不认真的区别可大着呢。我小时候还说过要当舞蹈家,歌唱家来着,那能一样吗?……喂,臭安然,你笑什么?”

    安然笑倒不是笑周芳华当年的理想远大到不自量力,而是她这么一说,她这个脑补党立刻就在脑海里勾画模拟出一个粉嫩嫩的,有着大眼睛,红脸蛋,穿着粉红裙子的小小姑娘,昂着小脑袋,板着嫩脸蛋,在长辈们的逗弄下奶声奶气,一本正经的诉说着自己理想的模样,想想就觉得可爱到不行。

    可惜小周姑娘却不给她解释误会的时候,被她这一笑笑得恼羞成怒,按着就是安然好一顿蹂躏,最后骄傲的一扬下巴,“哼,叫你个臭安然嘲笑我,看我不收拾你!”

    安然连连喊冤,“冤枉啊,女王大人,小的只是觉得您小时候的模样很可爱,可爱好吗?”

    周芳华可不管这套,拧了一把安然的脸,眯起明亮亮的大眼,逼问,“话说,臭安然同学,我把我小时候的理想一点都没隐瞒的告诉你了,你还不投桃报李,速速把你小时候的理想告诉我?”

    这才是她佯怒的目的。

    安然也被她问得一愣,小时候的理想?

    说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她还真就不记得了。

    那已经上辈子的事了,但不仅仅是时间太久所产生的遗忘。

    先是在社会上四处碰壁,后来又在职场上经历了那么多不如意,人也破罐子破摔,得过且过的颓唐,便好象是在有意无意之间刻意地把当初年纪幼小时无知无畏的豪言壮语埋在了心底里,不仅羞于见人,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想一想都觉得触目惊心,不敢回顾。

    就这样,越埋越深,深到太久之后,哪怕重活一世,此时此刻,她静下心来,认真的在心里翻找查询,却依然完全不见它的踪迹。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虽然小有遗憾,但未尝不是好事。

    抛下过往,重新开始。

    于是,她有些感叹的耸耸肩,说,不记得了,死活想不起来。

    周芳华当然不肯相信,直说她耍赖骗人,还死活想不起来,哼哼,今天就让你看看本姑娘的厉害。一边说一边再度朝着安然伸出一双纤纤魔爪。

    安然没有办法,只得随口胡乱瞎编了一个,让小周姑娘尽情地好好笑话一番,这才手下开恩放过了她的一条小命。

    “总觉得那些事好象还离自己挺远似的,现在不用不着考虑。然后也就真的从来没认真考虑过了。你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时间过得还真快……我也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周芳华跟安然两个在地台上偎成一团,像两只晒着暖阳发懒的猫,眼神迷离恍惚。

    长窗外,碧蓝的天空上,一片片云影每一分钟都在变幻着形状,白云苍狗,不外如是。

    就这样,动不动就琢磨着,“诶,我将来学点什么好呢?”的人又多了两个。

    安然当然欢迎探寻方向的队伍可以壮大一点,人多力量大,主意也多,考虑得也全面,还可以互相帮助,参考借鉴。

    当两位好友才刚刚开始准备思索这个问题时,她便已经忙不迭的把自己电脑里的文档直接发了一份给吴泽荣和周芳华,并将自己的笔记翻开来,挑着重点对他们一一解说,以供参考。

473,老爸的重视和老妈的纠结

    吴泽荣本身就是个典型的学院派,对一切未知的,可落到纸面上的知识都充满了学究式的求知欲,不研究个底儿掉,浑身不舒服。

    “不研究个底儿掉不舒服斯基”同学跟安然这个一做起事来就有龟毛完美主义倾向的笔记控在某些方面非常有共同语言,用小周姑娘的话说就是有时候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可爱到让人无可奈何的呆气,甚至于就连平时正常,偶尔抽风的特性都那么的一致,这两人成为好友绝对是有属性上共吸的原因。

    因此,当小吴同志看到安然费力收集而来这些详尽到简直有些无用的资料,翻看着那些偏门古怪的学科介绍时,立刻觉得十分的对胃口。

    别的不说,这个书呆子阅读癖患者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心里立即就有一种奇妙的愉快感,迫不及急待的接过去,翻看起来,脸上的表情兴奋中带着急切——嗯,必须要好好研究一下。

    看着把报考资料当成专业著作来细细研读的吴小呆,再看看他手里捧着的由笔记狂人出品的那本厚实啰嗦的笔记本,周芳华不由得在头滚黑线之余,悲情无限地仰望苍天: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成日价与这些怪癖份子为伍,她还么正常这么正直,时刻保持着地球人的思维方式,真是太不容易了!上帝都应该为她掬一把辛酸的眼泪!阿门。

    关于安然询问别人的那两个问题,一个都没向楚飞飞和郑晓提及,与他们这些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准人生方向的迷途羔羊们相比,她们早已用实际行动,不断坚定不移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着,长眼睛长脑袋的都知道,还用问吗?

    楚飞飞这个信息收集癖患者,如今在江杰云他们那边算是找到了组织,一副死心蹋地,不给工资,只要给口饭吃,就跟着他们奋斗到天荒地老的架式。

    这位姑娘如果按照安然之前所说的四种职业选择类型来划分的话,毫无疑问就是第三种,为了兴趣爱好而奋斗终身的先进典型。

    别问这位姑娘为什么喜爱收集信息,真爱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至于专业选择神马的,估计也是从事与她的爱好相关的学科,妥妥的,板上钉钉。

    至于郑晓同学,这位刑警世家出身的姑娘,跟安然相交不久便告诉她说,将来要像自家爷爷和老爸一样,做一名优秀的,除暴安良……啊,不是,是惩恶扬善的好刑警。

    至于她将来所选择的专业?

    那是比楚姑娘更加没有悬念的问题。

    关于自己未来专业选择和就业方向的问题,安然自然也要征求自家老爸老妈的意见,请他们帮自己出出主意,把把关。

    当安然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的时候,安国庆和李彩凤先是愣住,然后立刻就重视到如临大敌的地步。

    “对对对。”安国庆近乎紧张地喃喃自语着,“是应该早点核计核计这事,这可是大事,一辈子的大事。”

    李彩凤想得就比较多,安然这个问题一问,她的思绪马上就是一串的连锁反应,由专业到工作到将来的生活成家再到生儿育女等等等等,这当妈的在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里,已经把闺女后半辈子的生活蓝图在脑海里过了个遍——不得不说,遗传这东西在很多时候都体现着它奇妙而伟大且充满幽默感的特性。

    神马脑补,悲观,笔记控……都不是没有一点来由的。

    有些父母喜欢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既可以就近照顾孩子,也方便将来养老。有些父母则喜欢让孩子走出去,去到更广阔的大城市中工作,生活,拥有更富裕更丰富也更精彩的人生。

    而安国庆和李彩凤则属于那种听儿女的话,跟儿女走的二十四孝典型。

    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恨不得一分钟都不离开眼前,长年累月的看不着,还不得想死?再说,安然也不是那种精明独立,强韧到可以独自一个儿打起背包闯世界的类型——当然,也是没逼到那个份儿上。

    总之,这两口子是早就想好了,姑娘将来在哪儿扎根,他们俩就跟着在哪儿养老,尤其是他们现在手里也有点小钱了,将来买一处那种传说中的,跟姑娘家“一碗汤”的距离的小房子,再帮她带带孩子,帮帮忙,彼此照顾起来都方便。

    然而,他们这番打算目前看是白费劲了,安然明明白白,毫不犹豫的告诉父母,你们姑娘没出息的厉害,她就打算窝在锦岭这个小城,不动地方了。

    这个答案很有些出乎安国庆和李彩凤的预料。

    “啥?”安国庆一听女儿这话又是一愣,随后马上又道,“你不用顾虑我跟你妈,没事,将来你搁哪儿工作,我跟你妈就把这彩票站收了,也跟你走,咱们一家人到哪儿都不分开。”

    李彩凤一向想得多,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女儿十分笃定,不像作伪的表情,有些迟疑的问,“……你……这都核计好了,也没……再想想?”

    其实,这当妈的特别想直接问,那个小谁跟你现在到底是啥关系?你这个决定那个小谁到底知不知道?你跟那个小谁万一将来要是真有点啥关系,你是跟他走啊,还是他跟你留在这儿啊?瞅着那个小谁的样儿,怎么也不像是窝在这个小地方的人呐?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真跟那个小谁成了,你能不跟他走?

    ……

    安然哪里知道她老妈肚子里对于“那个小谁”的诸多疑问都快跟煮开了的粥似的,冒着密密麻麻的泡泡。这个迟钝的家伙回给李彩凤一个特别坦荡的眼神,语气轻松痛快,还透着股没心没肺的快活劲儿,“没什么可再核计的呀,这事我一早就想好啦~”

    李彩凤让这个既没脑子又没眼色的死孩子给一口气噎在嗓子里,老半天才总算又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切入点,“……你是乐意待在这儿了,那将来生了孩子怎么办?那些个大城市里的人教起孩子不是都一套一套的吗?从小见大世面,总比窝在咱们这小地方强吧?将来能有出息吗?”

    哪知安然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跟她妈说,“那有啥?这人有没有出息跟生在哪儿有什么关系?人毛、主、席还生在韶山冲呢!那地方也不大啊!”

    李彩凤差点没让自家养的这个败家玩意儿给气背过气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扯人毛、主、席干什么?人那是伟人,伟人!能跟一般人比吗?!

    你不让举毛、主、席,人安小呆继续倍儿也没打一个的举例子,“那您看江杰云,那家伙不也搁咱们这地方长大的吗?谁家孩子长成那样也算可以了吧?所以说,妈,这一点您就甭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李彩凤这下彻底让安然这个脑袋短路的给整无语了,木着一张脸,内心暴躁,真想在女儿那水灵灵的脸蛋上狠狠的拧上两把,这个缺心少肺的死孩子,她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要命的玩意儿,你说她这都是随谁,随谁,啊?!!

    不管怎么说吧,李彩凤是真有点让安然这个间歇性抽风的迟钝货给气蒙圈了。

    本来,最近看着女儿跟那个小谁成天价眉来眼去的,她和丈夫心里已经有点肯定这俩孩子看样儿是搞到一块去了,心里也是犹豫得不行,是跟他俩谈谈?还是继续装糊涂?

    可现在安然这副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又让李彩凤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和眼神来。

    在她的想法中,以那个小谁的能力,水平,背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留在锦岭这种小地方安份守己老实过日子的人,怎么也得到大城市里扑腾扑腾,就像那些评书戏文里常讲的“不是池中物”的主儿,不说是化龙吧,最少也要干出一番事业的。

    你要说他俩真到一起了,女儿怎么会想着留在锦岭?如果没到一起,这俩人一天到晚那黏黏乎乎的劲头又是怎么回事?

    李彩凤安妈妈瞬间迷茫了。

    私下里,李彩凤特别忧郁地跟丈夫安国庆念叨,诶,你说,小然这死丫头跟杰云那个臭小子,这俩玩意到底咋回事,啊?

    安国庆倒是对妻子的纠结不怎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女儿问他的问题,“你现在操心那事也没用,咱家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话的。”

    安大叔这个二十四孝老爸从来都对女儿有着无比强大的信心,虽然那信心因着父爱的关系显得十分的盲目。

    “你还是多帮着她核计核计学习和工作的事。不管她将来跟杰云那小子成不成的,不是都得上大学,都得找工作吗?这才是正经的大事呢。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家是挺主要,可立业也是根本。现在时代是不同了,男女平等,不说都得有个事业吧,可也得有份像样的工作。”

474,父母的努力

    安国庆说着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又继续道,“人这一辈子哪能就一直那么顺,谁没个山高水低的时候?有门儿能到哪儿都拿得出手,养活得了自己的手艺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也别管是门啥手艺,对了,那些大学生学的不叫手艺,叫……技能。别管到底应该叫什么玩意吧,靠山山跑,靠树树倒,啥时候还得靠自己个儿不是?咱们俩再操心,也不能看顾她一辈子。至于成家的事,咱家姑娘这么出息,性子好,长得也漂亮,多招人稀罕,杰云那小子没福气,还有大把大把的好小伙子呢,你操心那么多干啥?”

    说着说着,安大叔又无比自信的抖起来了,平日里忠厚老实的脸上此时的神情那叫一个得瑟。

    李彩凤本来觉得他说得还挺在理的,可是一听到后面这几句,真是越听越不对味,还大把的好小伙子,你以为你姑娘是天仙儿呐?可这话,一开始她还有劲头埋汰埋汰他,现在真是说得懒得说了。

    经过安国庆这么一说,李彩凤算是先把女儿和那小谁的可疑的关系先放到了一边,两人开始全心全意的琢磨起孩子未来专业的报考和就业问题。

    对这个问题,安国庆和李彩凤是很有些惶恐的。

    他们的学历不高,平时接触的也都是大老粗,以前光觉得女儿学习好,将来能考大学,仿佛潜意识里就直接认为,考大学就是有出息,就是不愁工作。

    虽然时代在不断的飞速发展,而他们连同一些同时代的中年人们却只是被动的让各种新生事物在时间的洪流中挟裹着前进,脚步匆忙,但脑海里盘旋的仍然是旧有的老眼光老思维。

    而安然的变化也来得那样的突然,对于安国庆和李彩凤来说,好象女儿突然之间就立事长大了,什么事都不用父母操心了,学习也从原本的中不溜儿的中学的中不溜儿的成绩一下子就考上了省重点的一中。

    现在安国庆和李彩凤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光忙着骄傲高兴了,只一心核计着女儿肯定是能考上大学的,却没有细想想,大学里也是要分专业的。

    如今大学毕业也不包分配了,将来找工作都要靠自己。他们这对爹妈自己没能耐不说,家里头也没有靠得上的亲戚和关系,女儿在这方面完全是指望不上家里头的。

    不光是得考虑到底学什么东西能好找工作,还得核计学的东西,找的工作可不可心……这里面的问题老大了,过去的想法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可他们只知道这事很严重,是关系着女儿一辈子的大事,但真让他们说出个一二三来,又实是不懂,完全不懂。

    尽管是不懂,尽管觉得自己没文化,对待知识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态度,安国庆和李彩凤却完全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上放手不管。

    那怎么能够呢?自家闺女的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天王老子也比不上的高度。当人爹妈的在这种事不帮着参谋参谋,想想辙,把把关,还用他们干啥?摆设吗?

    正是出于这种极端心疼孩子,为孩子负责的想法,安国庆和李彩凤在这件事上拿出了他们能拿得出来的全部精力,进行着自己的努力,哪怕也许会做无用功,哪怕这样的努力在很多人看来是那样的笨拙。

    对这些事,以前他们完全不了解,那就去学,去了解。只有了解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才能帮着女儿拿拿主意,才能帮得上忙。

    不懂怕什么?

    学呗!

    鼻子底下不能白长着张嘴,问呗!

    很多时候,父母爱子女的心总是可以让他们做出一些平时力所不及的事。

    比如,一些对围棋一窍不通的父母陪着孩子去兴趣班学习,为了让儿女更好的学棋,愣是能在完全不懂的情况下把老师现场教授的棋局从头记到尾,回家一子不差的帮着孩子复盘。

    还有一些对音乐,美术,英语等等艺术和科目一点基础都没有的父母一路陪着孩子一点一点的啃,一点一点的学。

    到了最后,孩子们可能学过就忘,父母们反倒是学了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安国庆和李彩凤也是如此。

    两人把安然的那本厚厚的笔记一字不落的从头到尾给重抄了一份,又让女儿把电脑里存的文档给打印出来。

    生意清闲的时候,夫妻俩就一人捧着一套资料认认真真的翻看学习,手边随时放着一叠纸,一支笔,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就记下来,或是询问安然,或是请教来店里的客人。

    彩票站的人流量大,虽说没有太高端的社会阶层,但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一般的三教九流的各路人士还是很多的,许多问题都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第一手的详细,直接,鲜活的答案。

    当然,也有一些回答是不那么靠谱的,比如对一些比较冷门的学科,店里的客人们平时接触不到,对它们的认识无外乎只是道听途说,便不免有些夸大其词,以讹传讹,给出的信息十分离谱。

    不管是靠谱,还是不靠谱,只要是听到了解答,安国庆和李彩凤都一一真诚道谢,然后把这些信息分门别类的记录下来,汇总在一起。

    管它有用没用的,先收集着,将来拿给姑娘看,看她对什么东西有兴趣,到时大家再研究。

    本着这种想法,安国庆和李彩凤像两只勤劳的,时刻准备储存过冬粮食的蚂蚁那样,不断的询问着,倾听着,收集着,记录着,整理着……

    直到有一天,一大本极厚实的笔记本被交到了安然的手上。

    “这是什么?”安然接过这本快赶上砖头厚的手工装订而成的笔记本一时还有点反应不及,好奇的望向父母。

    “哦,你最近不是总核计着报志愿的事吗?上回不是让你把你自己找的那些东西给我和你妈整了一份吗?咱们俩这些日子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研究那些东西来着。唉呀,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这才知道这里头的学问大着呢。好些事咱们也不明白,大学里头的那些个科目,很多听都没听过,就跟着店里这些老主顾们打听打听,都记在这里头了。”

    安国庆捧着女儿送下来的冰镇解暑的绿豆汤喝了个唏里呼噜,末了,抹抹嘴,又道,“反正吧,我和你妈都是不懂,别的忙也帮不上你,人家说啥,咱俩就写啥,有用没用的,你就看着当参考吧。有啥不清楚的,你再记下来,回头我跟你妈再找人打听去。”

    安然听得怔怔的,片刻才在李彩凤不耐烦的催促下,坐在桌边,低着头慢慢的翻看起来。

    安国庆和李彩凤这边又忙了起来,等他们再度闲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一转头,就发现女儿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埋着脑袋坐在那里看着。

    安国庆对自己收集的这些信息和资料不是很有信心,追问着,“诶,小然呐,我和你妈记的这些东西,有点用没?”

    “……嗯,挺有用的。”安然低低的应着,声音有点哑。

    “嘿,那就行。”安国庆笑得心满意足。

    安然却猛的站了起来,将笔记本放在桌上,低着脑袋,匆匆忙忙的往楼上走。

    李彩凤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小跳,在她身后扬声问,“诶,你这孩子,这毛毛愣愣的,干嘛去呀你?”

    “……我……上厕所!”安然的声音含混的从楼梯上飘了下来。

    她三两下开了大门,一头冲进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仰着头,泪流满面,不能自己。

    安然一直以为自己知道父母对她的爱有多深,多么的宽厚,多么的包容。可当她此时闭上眼,脑海里回忆着刚刚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并不漂亮的字迹,甚至是民间流行的简化白字;那些也许并不成系统,分类也不够科学,却又条理分明的资料和信息;那些在信息之后,细小的,有红笔标注的小字重点,感想,提示;那装订得厚厚的,有如字典一般的笔记时,她还才明白,自己原来知道的还是那样的少,那样的浅。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一直是一线的工人,早年工厂的条件不好,工作时长也没有保障,他们入厂的时候年纪小,干活时又缺乏自我保护意识,一双手早就累伤了,骨节粗大,手指僵硬。

    平时还看不出来什么,做些一般的力气活也不觉着,但是要做一些细巧的事便能发觉手指弯曲起来非常吃力,使不上劲。因此,安国庆和李彩凤时常自嘲,他们俩就是抗苦大力的命,干粗活行,要让他们提笔写个字比干力气活都费劲。平时店里记的流水账,那些字也是个个粗大,有如枣核。

    然而,就是这样的两双手,一笔一划的写出了这样一本工工整整的厚厚笔记,就是这样的两双手在那些信息后面用更加细致的蝇头小字不断的细细标注着,提示着。

475,幸福到流泪

    安然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性格内向,甚至是有些老实木讷,平日里不善言辞,彩票站的客人来店里聊天,他们更多的时候都是笑呵呵的听着,附和着,很少参与其中的高谈阔论。

    看着那样事无巨细的信息,安然几乎可以想象中他们是怎样笨拙而执着地用一种几乎让人厌烦的劲头,就着笔记里那些疑问没完没了的追问着店里客人,哪怕只是一句不知真假的传闻都无比认真地记录在笔记里,后面再标上一句“不知道真的假的”的小标记,甚至还注示着,哪句话是哪位客人说的,有些话下次还要再问问等等。

    这厚厚的笔记里,密密重重,大大小小的一笔一画间无一不倾注父母对她的那份从不说出口的爱。

    这份那样的深,那样的广,就像是蔚蓝无垠的海洋,你以为自己知道它有多深,有多广,其实你对它的认识永远不够,永远看到的只是它的一部分而已。

    安然知道父母对自己的纵容,原本只是想把自己收集的信息拿给他们看看,分享一下自己的一些想法,想着将来在自己犹豫不定的时候,请他们帮着给出出主意。

    后来他们把她整理的笔记要过去,也没告诉她会再抄录一份,她只当他们是想了解了解。在那之后,他们便时常问她一些问题,她还以为他们不过就是关心的问两句。

    在她以为,她认为,她浑不在意的时间里,父母默默的将她的笔记重新抄录,将她随口的解答认认真真的记下来,放在心里,不断的收集着那些五花八门的信息和资料,然后不声不响的仔细装订好,将那份沉甸甸的心意无比自然,仿佛不值一提般满不在乎放在她的手里。

    手里的笔记,心里的感动,连同前一世父母的那份没有原则的纵容和宠爱的回忆……前世,今生的爱,在刹那间融合汇聚到了一起,像是奔涌的潮水。

    这份沉默的爱意袭来得如此突然,让安然毫无准备,倾刻之间,有如海水倒灌,心里的感动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化,瞬间满溢而出,让她好象除大哭一场之外,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中这一刻的感情已经不能仅仅用一个简单到简陋的“感动”来形容,而确切的说那是一种幸福到心酸的味道,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这么的想哭,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止都止不住。

    大概就是传说中幸福到痛哭流涕的感觉吧?

    安然觉得她这种因为幸福而大哭的表现挺变态,挺矫情,挺丢人的,然而无奈感动的事又不受自己控制,憋都憋不回去。而且感情这事吧,复杂微妙得很,尤其是这种变态的感觉,解释不清楚不说,还容易把老爸老妈给吓着。

    于是乎,她这感情一上来,就那么屁滚尿流地跑上了楼,冲进了卫生间,把自己关在这没人的地方哭个……痛快,也幸福个痛快。

    安然一边哭一边想,怪不得人们形容父母对子女的爱有时会用“宠溺”一词。她以前还觉得这只是个形容词,这会儿才觉出词里的含义是如此之精妙恰当。

    在父母给予的爱中徜徉,一个不留神真的是容易呛水啊。

    安然这边幸福的流着眼泪,没蛋也疼的感慨着,楼下的安国庆和李彩凤还在原地一心等着女儿方便回来,好跟她研究研究,聊一聊最近收集的这些信息,再听听她自己心里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打算。

    可左等这位也不出来,右等这位也不出来,等到安国庆都有点担心了,“小然这是咋地了?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出来,不会是闹肚子了吧?”

    李彩凤也觉得有些奇怪,她的脾气急,坐不住,直接找上了楼,皱着眉去敲厕所的门,“我说你是掉抗里了是怎么的?你这丫头,我跟你爸等你呢?怎么还不出来?”

    安然哭得忘我,哭得尽兴,哭得幸福到把这茬儿都给忘了,突然一听老妈咣咣凿上了卫生间的门,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拿手抹着脸上的一片狼藉,一边急急忙忙地撕了手纸拧鼻子一边努力将声音伪装得尽量正常一点,“……我……我有点拉肚子,还得再待一会儿。”

    至少得眼睛没那么红了再出去,省得让眼利的老妈给看出破绽来,必然又是一顿盘问,这幸福到流泪的理由怎么听都有点那个……是吧?

    李彩凤不仅眼睛利,耳朵也利,一听就觉得女儿的声儿不对,“你怎么了?说话怎么齉声齉气的?哭了?”

    “没。”安然虽然齉着鼻子,让老妈给说个正着,心里有点慌,但语气却十分之干脆,或者应该说是死鸭子嘴硬,坚决不承认,“我就是肚子疼的。”

    李彩凤自然是不信她这个,拉肚子再突然,也没这么个突然法儿,之前在楼下看着笔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毫无预兆的,突然而然的拉上了?

    当妈的毕竟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女儿的,无论是她是八岁,还是八十岁,是原装的,还是重生的,是正常的,还是变态的。

    李彩凤站在卫生间门口核计了一会儿,心里就有些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女儿哭鼻子的理由,声音里带了点忍俊不禁的笑意,问,“我说,死丫头,你不会是让我跟你爸给感动着了吧?”

    “……咳咳咳……”

    安然正用力的拧着她那源源不断的鼻涕,同时脑子里还在疯狂地琢磨着用什么借口打消老妈的疑惑,结果冷不防间就让李彩凤给说中了真相,这下顿时来了个鼻涕倒灌,咳了个泪流满面,真是狼狈不堪。

    老妈,您什么时候悄悄在我的心坎里安装了监视器和雷达么?

    怎么“因着幸福而流泪”这么变态的事您老人家也能猜得到啊!!!

    “……妈,谢谢你和爸……我……爱你们……”

    是的,妈,爸,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两辈子给我的爱,如此的丰足。

    哪怕生命中有再多的不如意,只要想起你们,我也依然觉得幸福。哪怕再重新给我一次生命,如果没有了你们,哪怕获得命运再多的赠予,我也依然会觉得缺憾。

    我爱你们,最爱你们……

    心里有太多的感动,太多的话要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安然吭哧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比较像样的,比较有概括力的话,其声有如秋后的蚊子嗡嗡,哼哼唧唧的穿过门板只剩下了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动静。得亏是李彩凤的耳朵尖,一字不拉的听了个清楚。

    李彩凤本来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顺便笑话笑话自家闺女,哪想到笑话出安然这么一句来,直接砸在了当妈的心尖上,软颤颤的,又是酸,又是甜,又是复杂,直涌到眼眶,顶到鼻腔,不能言语。

    中国人不习惯说爱,无论是父母,还是子女,哪怕对彼此的爱再深重,也都只是藏在心里,深深的,倾注在行动上,默默的,不声不响,静水深流。

    哪怕感动到了极点,说出来,也还是隔了一扇门板,然而心却贴得那样的近。

    一时间,卫生间的门内门外一片安静,只得到安然时而拧鼻涕的声音。

    好一会儿,李彩凤回了过神,低声说道,“……死丫头,你哪来的那么些说道,跟你爹妈说什么谢谢,别跟我整那些老洋毛子的事,我下楼去了,你也快着点。”

    某个当妈的在感动过后,明显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得不用看似强硬实则柔软的轻责来掩饰内心的情感。

    “……哦。”安然哼哼着应道。

    让李彩凤这么一打断,安然虽然心里的感动依旧,但是眼泪却也没了,反而是因为老妈临去时的那份可爱的别扭偷偷的窃笑了起来。

    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样,上来了,止也止不住,过去了,再找也找不回来。

    当然了,这会儿安然压根也没想把那情绪找回来。总算把两腔鼻涕清理干净,她又拧开水笼头,开始打理脸上残余的狼狈,重点是用冷水冲冲眼睛。好在,她刚才虽然哭得凶了一点,但哭得时间短,用冷水镇一镇,眼皮肿得倒是不很明显。

    她这边忙着用冷水冲脸,那边安国庆却在追问李彩凤,“小然到底干什么去了?不会是真吃坏肚子了吧?”

    “拉什么肚子拉肚子,你女儿真是你养的,连找借口都不会改改样儿。”李彩凤哭笑不得,直接给了个结论,“猫在厕所里头哭呢。”

    安国庆一听,有点急了,“咋哭了?为啥啊?”

    “你姑娘感动了呗。死丫头,一开始还搁那儿撒谎呢,问她哭没哭,怎么这么半天不出来,告诉我肚子疼,疼的哭。唬傻子呢?后来才说了,谢谢咱们俩,还说爱咱们呢……”李彩凤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之幸福,然而又带了点羞涩。

477,卫芷的建议和一中的资源

    接下来被采访的人是卫芷。

    相对于丰富百变的蓝青,卫芷的求学史和职业生涯就显得简单安稳多了:

    一中校友,在校时就在校报做编辑兼记者,是编辑部的重要成员。本人喜欢文字,而且偏科,偏科的情况随着年级的提升而愈加严重,以至于直到现在,虽然已经毕业多年,进了社会,回学校任文学社的指导老师,可在校园里偶尔遇到当年教授她理科方面的几位老师还是条件反射地想稍息立正,神经发紧的挺胸收腹。

    好在,后来文理分班算是把她给部分拯救了,而到了最后填报志愿的时候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填报了文学系。

    毕业后,因着家里父母的身体都不太好,她又没有兄弟姐妹,独生子女一个,再加上自己也喜欢小城里平静和缓的生活节奏和方式,便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大城市发展,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小城锦岭,很顺利的进了现在工作的杂志社任职,一直到现在,做得如鱼得水。

    知道安然这么早就在琢磨将来选择专业和工作的问题,卫芷笑得一脸恍然的模样,摇着头深觉有趣的感叹着,果然果然。

    安然不解,她倒是觉得果然近墨者黑,您这是打算成为蓝关子第二吗?神神秘秘的,说话说一半呢。

    卫芷继续笑,马王奶奶要是知道你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核计起这个来,不知道怎么欣慰呢。你果然是她教育出来的,虽然她才当了你们班几个月的代理班主任。

    安然翻白眼,嘴硬,这跟马老师有毛绳关系嘛。

    怎么没关系?卫芷说着便板起了脸,压低了声音惟妙惟肖的模仿着马老师的神情、语气和动作,“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很多事情你们应该趁现在就开始思考。”

    安然让她逗得笑喷,同时也回敬道,果然,你也是马老师教出来的,这两句话说得,深具马王奶奶之风采,忒像了。

    笑闹过后,卫芷给她提供了一条新的信息:

    一中其实很重视学生填报志愿,选择专业等方面的问题,毕竟这是关系到最终升学率的大事,要知道,决定最后学生是否能考上大学的原因有很多,成绩当然非常重要,但并不是唯一的决定性原因,填报志愿,选择专业都在其中起了重要的关键作用,仅仅只是一次选择性的错误,就很可能就让你与大学失之失臂,让你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还要重新来过,甚至永远的失去了迈进大学校门的机会。

    一中的重视是从文理分班开始的。

    当然,其实不论哪所学校在这方面也都是非常重视的。

    不过,一中的做法与其他大部分学校相比,基本可以概括两部分。

    一是常规性重视,比如,在分班之前,召开家长会,与学生和家长们坐下来分析研究,力求针对每个人的学习特点,未来的专业选择,报考方向等等问题,做到最恰当有利的选择。

    二是非常规性的重视,也算是一中自身的一种特色,学校到时会举办一些交流活动,请来热心的往届校友们来进行现身说法,把自己当年的经验、教训和一些感想讲出来,回答学生和家长们的现场提问。

    安然觉得听起来这种活动有些像是多年之后的那种社会上由一些政府部门,文化媒体以及一些教育企业举办的报考召生交流会,区别只在于一中完全是利用自己的优势资源自我承办的。

    两部分结合进行,可以让学生和家长们最大限度的获得信息和经验支持,从文理分班一路到最后的填报志愿,这样重视都会一路相随。

    这种带有一中独特色彩的常规和非常规性做法已经实行了很多年,事实上证明,成果还是非常不错的,使它历年来的升学率总是那样的亮眼,别说是在本城的独领风骚,就算是在省内也是可以排得上号的。

    一中最初的建校人在最初的规划和建设当初,就非常有智慧和先见性地为这所学校打下了与众不同的精神和气质,而一任任的后继间后,又不断的将将它们继承并发扬光大,在时间的流转中,这种精神和气质越发的醇香成熟。

    大概也正是这独特的精神和气质,让一中拥有许多学校所缺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也让很多一中的校友既使在毕业多年之后,在母校有需要的时候,只要一句召唤,便可以不计报酬的回到这里来贡献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并将这份热情和爱心在年少的师弟师妹中间不断的传递下去,成为一种源源不绝的力量和资源。

    所以,学校里总有来自老校友们的各种捐赠,社团里有义务免费的指导老师,就连学校一些建筑的设计也是由杰出校友免费提供设计,如此等等。

    卫芷建议安然,可以在学校为高二高三学校举办相关活动的时候去旁听一下,充分的利用本校的这种特色资源。

    另外,还可以去向本校的一些常年带班的老师们进行相关的咨询,在这方面,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比如亲爱的马王奶奶马老师大人。

    “看到你这么积极努力,马老师会感到相当相当欣慰的。”卫芷最后这样笑着说。

    安然觉得她的这两条宝贵建议非常之有道理,立刻掏出笔记本来记下,引得卫芷在欣赏之余又有些无奈和好笑,摇头感叹,你这个笔记狂啊。

    再下来,安然的目标是海老师。

    “哦,这个呀……”海老师一边应着,一边用目光小心地向四处张望望,明显有些心不在蔫,虽然他似乎刻意控制自己的神态和动作,尽量显得与平时没有两样,但落在旁观者安然的眼中,怎么看都觉得有点鬼鬼祟祟,贼头贼脑,举手投足间散着一种含蓄的过街老鼠气质。

    两人说这番话时,正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他们是在大门口遇上的,目的地自然都是夏老师的病房。

    通往病房的那条走廊很长,一面都是高高的旧式长窗,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光线明亮清透,身边不时有人走过,这当中有出来散步活动的病人,有探病的家属,更有身着医师袍和护士服的医务人员们。

    也不知因着海亦鹏那遗世独立的特出气质,还是此时身上散发的诡谲气息,总有一些人在行走或擦肩的过程中将意味不明的目光投注他们身上,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投注在海亦鹏的身上。

    每当有人望过来的时候,海亦鹏总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情自若,从容不迫一些,也许可以唬唬对他不熟的陌生人,但显然不容易能蒙住走在他身边的安然。

    安然有些疑惑的打量着身旁紧张得面无表情,神不守舍却又草木皆兵的海老师,望着他一直不肯放松地按着胸前背包的手掌,心说,大哥诶,聊本佳人,怎能一副贼相?您的包里到底放嘛了?为人师表啊,您这是在干嘛?

    当然是在做坏事。

    一到了病房,海老师招呼都顾不上打,立刻转身麻利儿地把病房门关上,然后在夏微含笑又期待的目前里,带了一点点激动和兴奋的劲头,几个大步迈到病床,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胸前的背包,也终于解开了他一路走来做贼一般行径的答案——这位老师把他养的那只小胖猫给带到医院病房来了。

    为什么要把猫偷渡到医院来?

    自然是为了给听说小胖猫很可爱急于一见,但又因着身体不便,无奈陷于病床之上的亲亲女朋友大人献宝。

    小胖猫的芳名叫橙球,是只三花的小母猫,黄色的地子,间以少量黑白两色的色块。刚出生不久就被前主人给抛弃了,然后幸运的遇到了现在这位细心无比的主人。

    据说当初起名的时候,它正抱着一只大橙子滚着玩,小小的一只,肉乎乎的圆,远远的望过去,就像两只黄灿灿的球,因此得名。

    橙球的血统大概也是什么什么串之类的混血,长毛,耳朵有点趴,带了些折耳猫的意思。被海老师养得太好,个头儿虽不大,但胖乎乎,十分名符其实。身材圆,眼睛更圆,大而清亮,用安然的话说就是“萌亮萌亮的”。脾气又甜又乖,又懒又馋,叫声总是细细的,懒洋洋的拖着,非常之嗲。

    冷不丁儿自暗沉沉,闷乎乎的背包里被解放出来,第一次见到陌生的未来女主人,橙球猫显得有些发蒙,更有些害羞,四爪缩在一起,把自己团成颗毛球,一个劲的往男主人的怀里钻,怯生生的可爱。

    因着心境的豁然改变和甜蜜恋情的滋润,夏微身上的气息有如时序从冬季来到了春天,冰雪消融,生机盎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暖。此时望向小猫的目光温柔明亮,笑容难得的带了一点可爱的孩子气,这样的夏女王让安然感觉实在陌生之极。

478,海老师的选择

    海老师一看到夏老师脸上的笑意,心里柔软到不行,眼睛里真是什么都装不下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家小胖猫的胆怯和扭捏,忙不迭的立刻就将怀里的那只毛茸茸的小肉球送进了女友的怀里。

    而安然,做为碍事的电灯泡一枚,一进了病房,看到海老师这个为师不尊的同志干的坏事,在额挂黑线之余,便很有眼色,自动自觉地背对着病床,守在病房门前,通过门上的玻璃窗监视着走廊上往来的行人,尽职尽责地做起了跟班从犯,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的放起风来,以便护士姐姐们来查房的时候,好随时出声提醒,将师傅做坏事,弟子服其劳的优秀理念落实到底。

    不过,在放哨之余,安然那竖得高高的耳朵也没闲着,一句不落且正大光明的旁听两位老师现场版的谈情说爱。

    当然,当然,以这两位老师的性格是死也不会当着安然的面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的,就连一些稍显肉麻的情话都不会说,但是那种单听十分简单普通的对话到了他们的嘴里,却无一处不散发着亲昵甜蜜的气息,安然抽抽鼻子,觉得就连空气里飘荡着若有似无的糖果味道。

    这会儿两人的聊天主要是绕围着小胖猫橙球的,兼以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便让某个精神追求相当无聊哨兵从犯听得津津有味道,兴致勃勃,一双眼亮晶晶的,不时浮起满满的笑意,嘴角忍耐的哆嗦着,在心里得了便宜卖的默默感叹着,两位老师,你们这种智商瞬间退化到三五岁小朋友一样水平的对话真的没问题吗?很幼稚啊,啧啧,真是太幼稚了……怪不得人说恋爱让人智商退化,原来是真的,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谁想到一向在学生们面前气场十足的夏女王也会说出如此之可爱风的对话?唉呀呀……她一趟真是没白来~至于她之前的提问,别说一心跟女朋友卿卿我我的海老师忘到了外太空,就连她自己,也不着调的给忘了个干净。

    好容易等这两位因为爱情而变身大龄儿童的老师玩猫玩够了,安然这个从犯又一路战战兢兢地掩护着海老师和小胖猫从医院大门溜出来——无知者无畏,知道了自己在做坏事之后,鬼鬼祟祟的海老师在安然这个老鼠胆儿的学生眼中形象立刻高大了起来,并理直气壮地为自己乱跳的小心肝做无罪辩护,只有江杰云那三个无耻的吃货才能在明知故犯情况下还能维持着一脸的云淡风清,笑谈风生,知错并为之胆怯才是拥有良知的正常反应。

    再多的理由也掩盖不了这对没出息的师生两个在走出医院大门那一刹那,所大大的,长长的吐出的那一口气和一下子放松垮塌的肩膀,响亮的出气声让两人对视一眼,又都笑了出来。

    为了感谢小从犯的努力和敬业,也为了安慰她那颗颤颤抖抖的鼠胆心,主犯海亦鹏同志决定请安然同学去吃冰淇淋。

    再拣起那个问题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了街角的花坛边,身后是两株高大的绿杨,浓密的树荫为他们遮去了燥热的阳光,一人手里握着一只大号的蛋筒,慢悠悠的吃着,偶尔一阵风来,头顶的树叶,身后的花草,耳畔的发丝一起摇曳,温温和和的,并不凉爽,但很舒服。

    小胖猫橙球也终于从暗无天日的闷热背包里被解放了出来,摊着四爪仰卧在海老师的膝头,眯着一对圆眼,小姑奶奶似的享受着主人的抚弄,不时发出一声细细嗲嗲地轻叫,显示着它此时愉悦的好心情。

    作为一个高中教师,当学生问起这个问题时,海亦鹏的反应是异常敏锐的,“怎么?开始研究填报志愿和选择专业的事了?”

    安然慢慢啃咬着手里剩余的香脆蛋筒,点着头,口齿含糊地道,“所以想听听老师您的经验。”

    “我么?”海老师微侧着头思索着,脸上泛起几缕怀想的笑容,树叶间筛落的阳光明明暗暗地在他清秀的面庞上打下变幻浮动的光影,不怎么的,看起来居然有点旖旎的味道。也许是这个话题总是能引起人们很多回忆和感慨,片刻后,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最初的愿望是想当个厨师来着。”

    安然照例无视了海老师那强大的笑容,其实时间长了,再特出的气质也习惯成自然了,就如同再天仙不凡的美女看得久了,也会产生麻木之感,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不再每每惊艳。反倒是这个人本身的性格和灵魂会带给你越来越多的印象和影响,渐渐的取代他或她那华丽或丑陋的外在形象。

    与海老师让人侧目的笑容相比,他的回答本身倒是更加的吸引安然的注意力,也让她觉得有些意外和好奇。

    安然感觉诧异倒不是因为他最初的理想和最后的职业反应过大,再大也比不过蓝青蓝姐姐的变化多端,眼花缭乱。

    让她觉得有趣的是一般的小朋友不是都想当科学家,飞行员,将军吗?与那些志存高远,威风凛凛的理想相比,他这个理想显得太过平凡可亲,触手可及了一些。

    “你大概听说过,我小时候是被奶奶带大的。老太太做饭特别好吃,那时候物资还不像现在这么充足丰富,尤其是冬天,也没有什么蔬菜大棚,一般人家吃来吃去不过就是那么老几样。可无论多么平凡的东西一经过了我奶奶的手,都变得那么花样翻新,有滋有味。我那时候贪吃,可胖了,成天缀在她身后,我姐姐们都叫我是我奶奶的尾巴星。一到她做饭的时候,我一定要旁边看着,赶都赶不走。就觉她像个魔术师一样,有一双特别神奇的手,做饭的样子特别的神气,觉得有意思极了。所以那时候一有人问我长大了想干什么,我就毫不犹豫的说,要当厨师,一定要当厨师。”海老师笑意微微的解释着,言语间都是对去逝多年的海奶奶深深的怀想和敬爱,海老师说着说着便出起神来,似乎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之中,脸上的神情有些许淡淡的感伤,更多的却是温暖的幸福味道。

    好一会儿之后,见他似乎已经从记忆中抽身,安然才轻轻的开口打破了沉默,继续提问,“那后来怎么又想着当老师了呢?”

    她说着弯下腰,从脚边的草丛里拔了根狗尾草去逗橙球,小胖猫发现了新玩具,立刻把微眯的圆眼瞪大了,伸出一双小毛爪子从海亦鹏的手里挣扎着向狗尾草的方向扑腾。

    “其实家里人本来对我小时候想当厨师的事也没什么想法,都当成笑话来听。但是后来,他们发现我的性格有点女气嘛,就立刻改了想法,坚决不让我当厨师了。按他们的说法是,一般的男的当厨师也没什么,也并不显得娘气,可一到我这儿,要真是做了厨师,再配上我这副娘娘腔的气质,那真就成了‘厨娘’了。”

    海亦鹏早已对自己的气质看开了,完全是一种安之若素,和平共处的态度,既然改是改不了了,还不如坦然面对,此刻便毫不在乎的自我打趣着。

    “我当时听了还挺不乐意的,但后来想想,也好象有那么一点道理。反正那会儿年纪小嘛,对这个事还挺在意的,也因此就放弃了当厨师的想法。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还考虑过去参军或是考警校什么的,想着没准这两种职业会对自己的毛病有一定的帮助。可我奶奶我妈我姐她们却是死活不让,觉得这两个职业都太危险了。再后来,我也对自己的毛病看透了,改是改不了,那就这样吧。与其成天到晚的在意,不如把它放在脑后,用心地找个自己喜欢的职业。就这么着,想来想去,我就觉得做老师挺好的。”

    安然坏心的在小胖猫的爪子将将要碰到狗尾草的时候一下子又猛然抽高,然后用那毛茸茸的草尖去搔小猫的肉粉粉的鼻子,把橙球痒得将一张猫皱了皱,最后直接打了个喷嚏,安然和海老师见状一起笑了起来。

    然后,海亦鹏接着往下说,“客观一点来说,我这人心还比较细,但是心眼不是很多,也没什么能力,更没什么大志向,对金钱和物质的追求也不算高,就想过这种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日子,天天跟孩子们在一起,给你们讲讲课,一起打打球,不用考虑太多太复杂的事。所以综合在一起考虑,老师这个行业就比较适合我。家里人也觉得我这个性格干这个挺对路。而且不是都说老师是个终身职业嘛,比较稳当,正好家里也有点这方面的门路,将来分配找工作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就这样,当初报志愿的时候基本就没犹豫。后来真当上老师了,也是觉得越干这行,越觉得有滋有味,事实证明,我当初的选择还是满正确的。”

479,生活方式的选择

    确实。

    安然赞同的点头,可以看得出来,海亦鹏确实是真心喜欢并热心教师这个职业,于他个人,固然可以在工作中找到乐趣,得到成就感,继而实现自我价值。于学生们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在一个人的一生之中,遇到一个真心热爱教师这个职业的老师是一件十分难得而且幸运的事。

    古代的人们要求教师要传业,授道,解惑。现代的人们也同样要求一位老师要教书,育人。

    可如今这个应试教育盛行的时代,更多的却只是教书,而忘了育人。

    而像是杨仲明,刘穗香,海亦鹏,夏微这样既能教书,也能以自己的方式教育学生的老师是如此的难得。

    以前安然只是因着他们的处事和为人而感到可敬,经过与海亦鹏的这一番谈话,头一次认真的审视这个职业。

    人人都说应该尊敬老师,歌颂他们像蜡烛一个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只是流于表面,比如安然自己对这个职业其实并没有认真深入的思索过。

    其实与其说教师像是蜡烛,安然更愿意把他们比如一个提灯的人,人生的路途上,在无边的学海中,为学生们点起一盏灯,也许因着个人的能力,不是每位教师都可以达到孔圣人,阳明先生一样的高度,用他们手里的灯火光照千秋,但是像杨老师,海老师他们这样平凡的老师手里的灯光虽然微弱,却也温暖,可以让人在黑暗之中,不至于迷失了方向,照亮前路。

    当然,任何职业都不只有光鲜伟大,充满激情和快乐。更多的是琐碎,是枯燥,是平凡。热情,激情只能维持一时,能尽职尽责的做好本职工作便已经是难得。

    教师也是一样。年复一年的备着同样的课,年复一年的讲着同样的知识,年复一年的处理着学生们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年复一年的与那些熊孩子们哭笑不得,又气又怒的斗智斗勇,年复一年的在应试教育体系中为了分数而不断的崩紧了神经……

    在这些辛苦,沉闷和烦燥之后,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认认真真的做好本职工作,真心喜欢与这些熊孩子们相处,教给他们文化知识之外的为人处事的道理,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处理问题,热心的为他们解答各种困惑和苦恼……

    安然忽然觉得选择职业,其实有时不仅仅是只是选择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找一个谋生的手段,或是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价值,在此之外,也同样是在选择一种生活方式。

    也许自己也应该从这个方面思想一番。

    她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呢?

    不愁吃不愁穿,这是必须的。家人健康,和乐。有一份喜欢的工作,收入不需要太多,所有的老板都是精明人,收入多付出也多,她只要达到中等水平就可以了。最好在工作之余还有一些业余时间,让她可以陪伴家人,朋友,还可以兼顾一下自己的业余爱好。

    在心里的小笔记本的备选项目中加了“教师”一项,海亦鹏的性格在某些地方跟她有点相向,性格都是细腻到有些啰嗦,比较体贴,喜欢与孩子相处,喜欢安稳平静的生活,胸无大志,不善于处理过于复杂的人际关系……

    事后,安然也询问了一下江杰云的意见,“你说,我当老师怎么样?”

    江杰云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对这个职业感起兴趣来了?”

    安然便把与海亦鹏的谈话告诉江杰云,同时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江杰云想了想,出了个主意,“这样,龙门书店不是老举行读者聚会什么的吗?新开的三号店那边你不是建议定位多针对儿童图书吗?找个机会,策划个什么小读者聚会啥的,你试着上去给他们讲讲故事,先着招量着当把幼儿园老师,有机会再给小学生们讲讲课什么的。”

    安然被这家伙这个奇思妙想的提议弄得有点发蒙,再想想,立刻就紧张起来了,“啊?我……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当老师的就得讲课嘛,讲不好,还讲不坏呀?怕什么,讲砸了还有我呢。再说了,就是书店的小活动而已,那帮小屁孩儿还不好呼悠?”江杰云完全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轻松态度,“想知道一个职业适不适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身去试一下,你要干个别的什么的,咱家没那个条件,可要试着讲讲课,还是能创造一点机会的。至于讲课跟实际的老师工作差距的问题,现在考虑那个也还比较早,可以先放在一边,慢慢了解。反正我们现在是学生,成天接触最多的人就是老师了,这个要了解也方便。”

    不得不江杰云这个家伙一向嘴皮溜,在说服人上面很有一套,也容易让人信赖,安然让他那轻快的语气给拐带的,心里的紧张劲儿瞬时散去了大半,一想也对嘛,讲不好,还讲不坏嘛,反正她现在披着高中生的嫩皮,压根也没人指望她讲得像专业人士,而且,她也就是试试,还有许多种选择,又不是非得要当老师不可。

    这么一想,安然也顿时放下了心里刚刚涌上来的那点忐忑。又开始给江杰云讲起海老师养的那只小胖猫的种种事迹来,什么现在越长越胖啊,又懒又甜啊,乖得不行啊,没多大的事,硬是让这位小老太太啰啰嗦嗦的足足讲了半个多小时,末了总结道,“唉,真是可爱死了!”

    江杰云听出安然是真的喜欢那只小猫,便提议,“那还不容易,明儿咱们也养一只,你稀罕啥品种的?”

    安然立刻摇头,回绝得斩钉截铁,“不养。”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干脆,倒让江杰云略有一点诧异,“为什么?”

    安然神情很严肃,“我已经养了好几只了,再多就忙不过来了。”

    “啥?”某奸商的大脑难得有短路跟不上趟儿的时候。

    “宠物呗。”安然板着脸,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还像模像样的掰着手指数给他听,“一只,两只,三只……这是常驻的,每天都要喂的。还有一只是偶尔要喂的。”末了,还挺像回事似的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跟他推心置腹的感慨,“你说,光着喂这四只,我都要忙不过来了,哪还有精力去照顾别的,所以……”她十分遗憾的耸耸肩,“只能不养啦。”

    江杰云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点猜测,但还是相当虚心的请教着,“那请问,你这几只宠物都是什么品种啊?”

    安然看了一眼,“三只大型食肉动物,还有一只嘛……嗯,算是流lang猫吧……”

    最后一句话说得不是很肯定。

    经常喜欢出门旅行,向往自由神马的属性应该算是喜欢流lang的猫吧?简称,流lang猫。

    江杰云不动声色的回视,继续发问,“那么请问安小然同学,您的宠物都有名字吗?”

    哎呀,问到关键问题了啊。

    安然忍住笑,压着嘴角力求严肃的说道,“当然有。”顿了顿,公布最后的答案,“一只叫江小云,一只叫姜成卓,一只叫赵真旭,嗯,还有一只叫蓝青。”

    “哼哼。”江杰云露出一脸“凶恶”表情,“你危险了安小然,把我当宠物,嗯?”

    之前还在心里笑话人家两位老师幼稚的安小然同学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玩着更幼稚的游戏,十分有找死精神的模仿江杰云经常做的挑眉动作,挑衅的问,“是呀,就把你当宠物了,怎么着吧?”

    江杰云“狞笑”着朝她倾身,越逼越近,越逼越近,声音故意压得极低,听起来很具威胁力,“怎么着?哼哼,怎么着?安小然同学,我看你欠收拾了,我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收拾收拾你。”他说着做着撸胳膊挽袖子的动作——其实这位爷现在穿的是件跨栏大背心,根本没有袖子可挽。

    安然这会儿明显一副无法无天,准备上房揭瓦的架式,幼稚得别提多有理了,也对着江杰云挽起袖子来——当然,这位也是装的,她这会儿穿着件自制的无袖方领小背心,也是木有袖子可挽,“来呀,哼,还指不定谁收拾谁呢?反了你了,江小云。”

    江杰云觉得这丫头现在真是没救了,今天不收拾收拾她,她真的就要爬到他的头顶上耀武扬威了,看来必须是拿出点强硬手段,来点狠的了!

    于是,江杰云毫不犹豫,当机力断的祭出他对付安然的终级必杀技——挠痒痒。

    安然还真就怕他这个,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身上的痒痒肉天生特别多,而且笑点还低,人家只要摆住架式,威胁性的把手往她的腰里伸上一伸,手指还没碰到她呢,她这位受不住心理暗示的没出息的货就先自己乐上了。

    小周姑娘最无发现她的这个致命的毛病,一有事想求她,或者说是一事想缠着她去做,就使这招儿,百试百灵。

480,再次逃跑

    江杰云在这一点上毫不犹豫的执行拿来主意,别管是谁想的,只要好用就行。

    他这边把一双魔招一亮出来,刚才还七个不忿,八个不满的安然立刻知道这形势对自己相当不妙,二话不说,马上学习郭大侠他师傅教给他的高招——打不过,跑!两条腿一蹬,就要跳起来跑路。

    江杰云的身手哪能给她这种机会,还没等她蹦起来,随着安然的一声长声尖叫就已经把她扑倒在了地台上那堆软绵绵的靠垫里了。

    “嘿嘿,安小然,接下来可就有你好看的喽!”江杰云咬着牙根冷笑,把磨刀霍霍的架子拉得足足的。

    安然可怜巴巴的试图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来感化江杰云,“江小云,我现在投降行吗?我错了,真的!”

    说实话,难得见安然露出这么一副娇娇软软的表情,江杰云这心里头还真有那么一点迟疑,可还没等他彻底软下心肠的时候,安然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就已经蠢蠢欲动的准备来个就地十八滚逃脱江杰云的魔爪,结果时机抓得不对,她过长的估计了江杰云失神的时间,过快的采取了行动,也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行动力。

    极短暂失神后的江杰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再度把这个预谋逃犯牢牢镇压,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做出十分的遗憾的样子道,“安小然呐安小然,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安小然弱弱的表示,“啥好你就说啥呗。”

    瞧瞧,就这态度,江杰云觉得自己想要放过她都找不着借口,“行了,安小然,我算是看透了,我今儿要是不把你收拾个立正,你这觉悟是彻底没救了。为了你的进步你的未来,我决定,好好的爱护爱护你。”

    看着江杰云这厮那温得有如春风的微笑,安然就发现,情况不妙,十分不妙,事情大条了,于是开始玩命的激烈反抗,企图逃脱江杰云的控制。江杰云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意的,如果就这么让她这个细胳膊细腿,武力值为负的丫头从他的手底下逃了出去,他也就不用混了,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于是,一个死命反抗,一个不怎么认真的镇压,顺带一双魔爪攻击。

    如果仅仅只是镇压,安然倒是还可以支巴上几下,反正仗着江杰云也不也对她使力气,怕把她弄疼,她也能小小的占点便宜。但是挠痒痒这一招一使出来,安然从一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活蹦乱跳,挣扎个不休的活鱼立刻摊在江杰云的身下软成一摊笑个不停的烂泥,随着他的手指随到之处从轻笑,大笑,尖叫到笑得发不声音,完全被他的手指控制着,无法反抗,任他为所欲为。

    江杰云被她这个笑法也感染得不住的发笑,貌似好心的停下手指,问她,“来,安小然,告诉我,你服了没有?”

    “……服了,服了,老大,你最最厉害了,小的这下是彻底的服了,心服口服,哪哪儿都服。”安然喘着气,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倒。

    江杰云却并不满意,洋洋自得的抹抹下巴,摇摇头,“不行啊,安小然,你这话说得一点不动听,光想凭这几句话就让我放过你,你未免把本大爷看得太好收卖了,怎么的也得说点好听的。”

    安然转动着眼珠,似乎在思索着所谓的甜言蜜语,半晌不语。

    江杰云不满了,伸出手指轻轻的在她的腰侧骚了骚,“喂,安小云,对我说点好听的就那么难吗?”

    安然条件反射的开始傻乐,一边乐一边为自己辩解,“不是啊,人家不是在用心思考吗?你不是让我说点好听的吗?我这是拿出最大的诚意来,准备说出最好水平来,否则又怎么能对得起您老人家的手下留情呢?”

    江杰云貌似被她说服了,不过,抬起手腕道,“我这可是看着点儿呐,限时两分钟啊,再多……哼哼,后果自负吧,安小然。”

    谁知安小然这不过就是缓兵之计,在他举手看表的一瞬间,她也开始她的反击,双手迅速的伸至江杰云的腰侧,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江杰云的身体一僵,他没想到这丫头都到这会儿还在负隅顽抗,他摇头,叹气,“安小然啊安小然,真没想到,你胆儿挺肥啊!”

    事实上,在他们嬉闹起来之前,安然自己也没怎么想到,如果今天换成了周芳华对她这番威逼利诱的折腾,她早八百年就心甘情愿地老实投降了,不会到现在还在不断找机会试图反击。

    为什么?

    安然自己都有点奇怪。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周芳华那个坏丫头在嗝肢起她的时候,是敢于下狠手的,而江杰云却舍不得。又或许,她知道可以在江杰云这里尽情的耍无赖,也会得到最大限度的纵容,再或许,在她的心里,江杰云和周芳华的感觉不再一样,一个是恋人,一个是好友,所以,她在恋人的面前呈现出的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而在好友面前却是平日的常态。

    也许,爱情,是让人发现自己的另一面。

    不过,眼下,安然却惊诧于江杰云这厮明明有痒痒肉的,但在她的攻击却只是身体略僵了一下,然后就无动于衷了,这让她的反击显得那么的无力,缺乏效力。

    “不公平!”安小然愤怒了,怒吼了,暴发了,“为什么你明明不是没有痒痒肉儿,可是我嗝肢你,你却没什么反应呢?你怎么不笑呢?”

    江杰云嘿嘿冷笑,“这叫控制力,安小然,你个没有信用的坏丫头是不会明白滴!”

    “完了,完了,江小云,我发现一个大问题!”安然手上的攻击没有得到胜利的果实,只得退而求其次,改为嘴上攻击,“你这是面瘫啊,笑都不会了呀。”

    被攻击为面瘫的江杰云觉得对于安然这种无可救药,不知悔改,到这会儿还敢叫嚷站说他是面瘫的极端顽固份子已经没什么可说了,必须狠狠收拾。

    安然自然依旧不甘心被他收拾。

    于是在窗前的大地台上,这两个便有如三五岁的小屁孩一般开始了新一轮的掐架。

    地台上宽敞,加上江杰云有意有下留情,两人就跟打爪玩耍的小狗似的,叽里咕噜的翻滚撕打着,伴随着一阵阵的尖叫,嘻笑和斗嘴。

    然而,正当战斗进行到激烈的时候,或者说是,也不知道是安然突然来了机灵劲,抓住了难得的战机,还是江杰云手下放水,总之正是打得难分难解,旗虎相当的时候,江杰云的作用突然之间慢了下来。

    某人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如此有利的时机,如果不能抓住,然后反败为胜真是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至于江杰云此时为什么动作忽的迟缓僵硬了起来,打得正起劲的某人却是没想那么多。

    可就在安然准备一鼓作气的把江小云彻底压制,完全拿下,也过一把把他压在身下,拎着拳头晃在他的小白脸上,威风凛凛地问上一句“服不服,不服继续揍得你哭爹喊娘”的瘾的关键时刻,江杰云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做下了一个让她十分意外的举动——有些粗鲁的一把扯掉她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的四肢,然后以让她反应不及,利落无比的速度一骨碌从地台上爬了起来,接着飞快冲向敞开的卧室门,等安然回过神的时候,只来得及看他以一种十分仓皇的架式势和略显别扭的姿态冲向大门的背影。

    “喂,你跑什么啊?江小云?”安然莫名其妙的朝他喊。

    “……我拉肚子,上厕所去。”最后的去字,被砰的一声应声关上的防盗门夹了个正着,几乎听不到。

    搞什么啊?

    安然挠着自己的鸟窝头对江杰云丢盔卸甲式的飞速逃离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又是上厕所,拉肚子,台词都不带换一换的,上一回也是这样,这一回又是这样,好象他们家没厕所似的。就没见过这么烂的理由,好歹动一动脑筋好不好?

    等等……

    安然忽的停住了将发型挠得更乱的爪子,脑海里飞快的略过一道光亮,流星一般一闪而过,幸亏她手急,聪明伶俐,抓住个尾巴——他上一次,这么屁滚尿流的逃跑,是因为什么来着?

    是因为自己问了他一句,“江小云,你想什么呢?为什么脸这么红?”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这一次,她什么都没问,只是跟他打了个乌烟障气,满地生烟,本来因着他的放水,他们俩也算是掐了个不分彼此,势均力敌,可突然之间,他的攻势就弱了下来,再然后就突然的跑掉了。

    “这两次逃跑到底是孤立事件,偶然的巧合,还是有所联系呢?”安然抚着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自言自语的cos柯南慢慢的推理,“如果是有联系的话,那么又是什么联系呢?……嗯,好象都与我有关系。除此之外,类似的事件以前有没有发生过呢?”

    答案是没有。

481,安然的猜测

    首先是脸红害羞。

    开玩笑,江杰云这家伙除了被她调戏的时候还知道脸红害羞之外,就他那脸皮,他那心理素质,他那无耻的劲头,再丢人丢脸的事,那位爷也不会感到一丝丝难为情。

    其次,这些年来,他们几人之间闹到兴头上,没少在一起掐架,比今天这样小打小闹折腾得更加起劲的情况并不少见。

    她还记得前几年有一回,忘了因为什么事,她和那三个吃货掐成一团,混战半晌,谁也没落着好,姜成卓的裤子都给扒到了大腿弯,露着个大花裤衩,那叫一个狼狈。她自己也不知道让他们哪个混球趁乱在脸上给划了好几道胡子,怎么洗都洗不掉,害得她只好明晃晃地挂着那几道胡子在家里躲了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都打成那样了,那时怎么也没见江杰云那厮逃跑,现在他又是为了什么而跑呢?

    说来说去,似乎让他逃跑的原因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他凭他那素来鬼机灵脑袋连个像样的借口都顾不上找,跑得那样的匆忙。

    “……上一次,我说了话,这一次,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嗝肢他来着……可他为什么还要跑呢……”安然喃喃自语着,一手无意识搭在劲上,搓揉着背心的肩带……

    忽然间安然福至心灵的将目光从前方收回,缓缓的,缓缓的落到自己劲侧的位置,片刻再一寸寸慢慢下拉,至肩而胸再到腰最后是光裸修长的两腿和一双白晳的脚丫。

    夏天的天气炎热,虽然这苏式老房的窗子大,举架高,又临河,电风扇整日整夜的吹着,倒也不觉得多么热,可身上的穿的衣服还是能少一点布就是少一点布,不光是身体上图个凉快,心理上也图个凉快。

    就比如安然现在这一身,上面是白色坎袖方领的小背心,下面是一条苹果绿的小短裤,都是她自己动手做的,细棉布的料子,轻薄透气,因着家里有江杰云他们三个大男生在,小背心的领子没有开得过低,但也是在能开的最大的尺度上,短裤也是如此,虽然不是短得过份,也是能有多短就有多短。

    安然这样,江杰云他们三个家伙更是这样,在安家还好一些,顾虑到安然这个年轻女性,一人一身大挎栏背心,大裤衩,一回了自己的家,立刻变身膀爷。据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赤条条的,连条大裤衩都不剩了。

    刚才他们俩就穿着这身清凉到家的在地台上连翻带滚,肢体交缠,掐得起烟。

    ……不是吧?

    安然用手按着在自己的脑门上,被自己心里猜测狠狠地雷了一下,一走神,就呛咳了起来。

    可是想着刚才的经过,想想江杰云那突兀的举重,逃跑时略略显得有些不那么特别正常的姿势,再想想他的血气方刚的年龄……

    安然咳得更起劲了,也不知道是咳得的,还是心里尴尬,亦或是带了一些羞涩,以及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可耻的自得,总之,她的脸真的可以充当平底锅去煎鸡蛋了,那温度绝不比刚刚逃跑的某人差。

    ……但愿是她思想猥琐,想得太多了吧。

    不过,不管江杰云是不是因着她想的这个理由跑掉的,也不管那家伙上次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安然觉得,以后这种翻滚掐架的事还是少做为妙,尤其是这种穿着清凉的季节,太不和谐了。

    毕竟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嘛。

    咳,当然,天气冷,穿得多的时候,也是要尽量避免的!

    江杰云这一逃跑,直到晚上准备晚饭,他和姜成卓,赵真旭三个吃货按时按点的来厨房向安大厨报道当小工的时候,才再次出现在安然的面前。

    这货一向能装,仿佛之前那个慌手忙脚,连滚带爬跑出去的家伙不姓江,不叫江杰云一样的云淡风轻,若无其事。

    他是这样,安然这个重生的家伙,虽说前世今生就他这么一个男朋友,但毕竟心理年龄老大,别管心理是怎么想的,平时也经常是七情上面,实在不是什么演技派,但是面对这事也还是能装一装的。

    只是这装也就是装给别人看,两人四目相对时,目光却是一触即开,眼底里都有一丝隐藏的尴尬和羞涩,脸上却一个比一个装得镇定如常。

    只是与平时见面就耍花枪斗嘴的习惯相比,这一天却显得过于严肃正经了一些,弄得公鸡兄和赵小胖这两个脑筋溜儿快的家伙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的鼻子比小狗还灵,打这二位刚才一碰面,他们便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味不太对头。可是真要说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出来。

    说是吵架吧,瞅着实在是不像,看看这灶上蒸锅里冒的水蒸汽吧,都是粉红色的。俩人你递我一根葱,我递你一头蒜,都能递出黏黏乎乎的劲儿头来。

    可你要说这两人甜甜蜜蜜的没事吧?它也不对劲。平常的时候,这俩人早就你一说句,我说一句,眉来眼去,含情脉脉,恶了巴心的斗上嘴了,可今儿却一个比一个正经,一个比一个不苟言笑,话也少了,嘴也不斗了,就连那眼神都不勾勾搭搭,缠缠绵绵了。这是怎么地了?实在让人费解啊费解。

    公鸡兄和赵小胖贼眉鼠眼的交换着目光,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调向在灶台前默默无声,并肩而立,不言不语,却又默契十足的两个,一齐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爱情这个东西啊,他们这两个光棍可真是不懂啊不懂!

    好在,这一点点小尴尬一顿饭做好,也就消化殆尽了,就像是夏日午后的一缕清风,吹动发梢,搔过脸侧,掻得心头痒痒,留一下几丝微颤,便又恢复风过无踪了。

    当然安然想到要向亲爱的夏女王夏老师提出她的那两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夏微出院之后的事了,她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不能久站,不能劳累,表面看着跟正常人无异,但还需要慢慢休养。

    夏微的回答依旧充满她的个人风格,简单,简练。

    “我小时候就想做老师,家里人都知道。后来,填报志愿的时候,也直接就填的师范。”

    这个答案倒是干脆,可就是……

    安然眼角有点抽搐的望着夏女王,您倒是多说两句呗,“可是,您为什么想做老师呢?”

    夏微望着安然轻轻一笑,她当然看出安然那纠结的内心潜台词,如她所愿的多说了两句,“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大概是小时候觉得老师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课的样子很神气吧。”

    ……什么叫您也不太知道,什么叫大概是觉得……这一生的职业您选择的也是太轻飘飘的了吧?可别说,倒也是真坚定。

    安然这会儿又想呼唤他家江小云了,快点来看看,蓝青蓝姐姐固然百变无敌,可我们夏微夏老师这种心态才真叫放轻松呢。

    她算是彻底服了他们这位夏老师了,真是举重若轻啊。

    比起职业选择的轻松和坚定,夏微对婚姻和伴侣亦是如此,真认定了,决定也下得非常之快。

    出院没几天的功夫,安然这位学生,尤其周芳华和郑晓这两个居功至伟的小媒婆就听到消息,夏家和海家要会亲家了。

    在此之前,夏微和海亦鹏已经相携拎着礼物去彼此家中正式拜访过了。其实这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别说夏微的父母早就见过海亦鹏无数次,就连海亦鹏的父母甚至几位姐姐也都打着探病的旗号去医院相看过夏微好几次了。

    两家人对彼此的儿女都是满意得不得了,单看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毛病,夏微性子太淡,海亦鹏则有些娘娘腔,可两人凑在一起看起来还真是挺舒服的。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自然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婚姻,能相遇相知就该惜福。

    眼瞅着这对“高龄”的问题男女总算是解决在望,两家人真齐齐的出一口长气。

    共同的经历——什么经历?还用问吗?解决剩男剩女的经历呗,让两家的父母都非常的有共同语言,说起来以往家里那不省心的死孩子的相亲史,那眼泪啊,都是一把一把的,那苦水啊,都是一缸一缸的。

    抛开这些不提,不只两位新出炉的情侣性格挺合得来,就是这两家人本身的性格也很合得来。

    良好的关系,和谐的气氛,不只有助于情侣感情的飞速进步,两家交往频繁也促进了一切进程的发展。

    就在小周姑娘和小郑媒婆喜滋滋的互相击掌庆祝夏海两家会亲成功的没多久,新的消息把安然他们这围的小太监吓了一跳——听说两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了。

    不是吧?

    如果说之前的会亲家的事已经让安然他们这些看热闹的群众感觉两家太过心急,现在的准备结婚就只能用火箭速度来形容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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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名肥胖的干物剩女,重生回到十三岁,这一次,她不仅要有一个美丽的外表,还要活出一份美丽的人生。只是她没想到,仅仅一次不慎重的投喂,从此与未来本城土财主NO1,英俊潇洒的钻石王老五纠缠出一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缘份。 友情提示:吃货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物,尤其是有洁癖的吃货,随意投喂的后果是他不仅吃了你的食物,还顺便吃了你的人。重生之美味关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美味关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