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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味关系全文阅读

作者:春阳木褀     重生之美味关系txt下载     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37,江杰云吓唬人

    安然觉得海老师现在对被学生们硬拉着搞对象这件事好象已经没有一开始时那样的排斥了,所以,这大概也是那两个不怎么着调的小媒婆敢于凭感觉从地下转为地上的原因吧。

    以前他总是对被拉去与夏老师“意外”邂逅这事表现得挺敏感的,如今被夏老师逗弄得也是颇为扭捏无措,看起来就跟个惨遭流氓调戏的娇羞小少女似的,每当夏老师轻轻挑起嘴角,带了那么一点女王式的坏笑,准备“调皮”的时候,他都是一脸闪躲状的打怵相,转脸面对两个小媒婆和其他几名学生的那看热闹看好戏的眼神时,好象也挺尴尬的。可尽管又扭捏又尴尬,却也没有耽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医院探病,或者说是送上门去被虐,被调戏,像个天生的小m。

    基于以上的变化,安然觉得海小m是不是对他们班夏老师有那么点意思?否则除了真是天生欠虐的主儿,哪有人上赶着去找虐的?

    关于这点安然也在背地里探过那两个小媒婆的口风,她是不敢直接问她们,诶,你们俩看出来没?海老师好象对夏老师有那么点意思?

    这话今儿她要敢问出来,那两个疯了巴叽的小媒婆明儿就敢跑去跟夏老师说,老师,老师,我们海老师喜欢上你啦~这还是好的,没准一高兴,那两个疯丫头还能干出点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所以,安然只敢迂回着,绕着弯儿问。

    结果让她哭笑不得的是,这两个热心得什么似的小媒婆竟然啥也没看出来,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还挺着急,一问这事,这二位就是一副“唉呀,可真是操了大心”的模样,就像海老师说的,这俩人的脑袋上加个花白的假头套,脸上再画点皱纹,那表情都不用调整,就跟海老太太一样一样的。

    当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安然其实特别想问这俩丫头一句,你说你俩天天折腾的劲劲儿的,是闭着眼睛折腾的吧?就这情商,这反射神经,比她这个属蜗牛的还迟钝呢,居然也好意思当红娘?

    就比如这会儿,即使海老师满口答应给老爷子修完收音机,就去医院找虐,可小周姑娘还是一副着急上火样儿,最后还是姜成卓瞅着海老师被这丫头磨实在是忒可怜了,鼓动起三寸不烂之舌,花言巧语的拐了周芳华去追郑晓和吴泽荣,几人一起逛夜市,顺便还可以帮书虫子砍砍价儿。

    赵小胖唯恐自己由于身材“娇小”而被忽略遗忘,连忙高举着胳膊嚷嚷说我也去。

    事实上这孩子的心声是,为了一辈子白吃的长远大计,说死也不能跟在老大和安妹妹身边当电灯泡!

    赵小胖不想当电灯泡,可周小红娘却对当电灯泡没什么心理障碍,一把抱住安然的胳膊,要拖着安然和江杰云一起去逛夜市。

    一方面,这位单纯的小女生对江杰云那颗路人皆知的“狼子野心”半点也没察觉。另一方面还是这孩子善良,查找线索的事毫无结果,大家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休养精神,她怕安然这个当事人上火难受,所以想拉着安然去夜市上逛逛看看,散散心。

    赵小胖和姜成卓一听,心想,这个不可行啊,他们好容易给老大创造出来的二人独处的机会,这丫头好心是好心,可却是好心办了“坏事”。再说了,就算是想带安妹妹散心,这活儿也轮不到他们来嘛,这种事美差理应老大亲自上阵嘛。

    不过,没等这二位“太监”军师挽袖上阵,找借口把安然留下来,江杰云自己先开了口了,“不用了,我找安然商量点事,你们自个儿玩去吧。”

    周芳华对某只披着羊皮的狼还真是挺信任的,一听这话,连都没想,直接就把安小羊丢给了江小狼。姜成卓和赵真旭怕她再临时生出什么主意,忙不迭的一人拉了她一只胳膊,快速的把这只没眼色的小红娘给拖走了。可这位小红娘特敬业,就这样被人拉着拖着,还没忘了不依不饶地转了头去叮嘱她家老师,“海老师,你可别忘了去医院!”

    海亦鹏好气又好笑的朝她摆了摆手,“去去,我肯定去,一会儿就去,放心吧,小媒婆。”

    姜成卓和赵真旭骑上车,夹着周芳华一溜烟的追着郑晓和吴泽荣而去,好似落荒而逃一般,留下一串的尘烟滚滚。

    望着小媒婆终于远去的身影,海老师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时间有那么点自怜的味道。

    这年头当个老师不容易,当个好老师更不容易,但最不容易的还是当个让学生们喜欢的好老师。

    光给他们讲课,陪他们玩还不成,你还得相亲给她们看,积极奋进地给她们划拉个师母,否则她们就跟小麻雀似的,追在你耳朵边上,完没完了。

    唉,说句心里话,这事谁不急啊,谁急能有他急啊?可它就不是个光着急就能成的事嘛。

    人高马大的海老师站在夏日黄昏迎面吹来的小风里,四十五度的仰望天际,因着心里那一点淡淡的忧伤和惆怅,于是这姿态也就份外的“明媚”了起来。

    也许是这位爷的风度太过“风骚撩人”,也许是有些人的眼睛天生就爱看往别人身上打量。这么一会儿功夫,便有个过路的,穿着工作服骑着自行车的工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概觉得这人这样挺有意思,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这么一眼两眼三四眼的看下来,光顾着回头看稀奇了,一没留神就把车子给骑到了马路牙子上,险些酿成一场微型车祸。

    幸好这人年轻,反应也快,手忙脚乱的将腿险险支在地上,自己倒是站住了,身下的自行车却趴下了。气得那小伙子一边扶车一边骂,操,没事杵马路中间干屁!好狗还不挡路呢,找他、妈、的揍啊!

    这话说得挺无赖的,人海老师真没站马路中间,人家是站在马路旁边,只是这小伙子自己光顾着看人不看路,差点把自己给摔了,觉得丢人无赖迁怒而已。

    江杰云今儿是真的气儿不顺,一脑门子的火,偏偏还找不着地儿发,憋得难受,偏这小子还骂骂咧咧的挑事儿,正好拿他来泻泻火。念头一转,便立时将手里的自行车利索的往旁边一停,嘴角一挑,带了一点冷冷的痞笑,几步晃到小伙子面前,抱着肩往他前面一站,“呦嗬哥们儿,怎么着,我听着你这是挺有点意见啊。没事,有意见咱们哥俩儿就好好在搁这儿说道说道。”

    小伙子倒是个机灵人,别看眼前这个少年年纪不大,但个头挺高,宽肩长腿,比自己还高了大半拉脑袋,而且那一脸一身的邪气可不是装的,一看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善茬儿,而且听这话跟刚才站路边的那个假娘们儿是一伙的,那假娘们虽然娘们儿了点,那个头可是不矮,这两人要是凑一块俩掐一,自个儿可不是个个儿。

    短短几秒钟的思考,足够小伙子从贱男变俊杰,可他变俊杰服软不代表江杰云这家伙就肯放过他,手臂一伸一曲,居高临下的一把圈了新出炉的“俊杰”的脖子,手劲挺大,牢牢的让他动弹不得,“别呀,我看你刚才挺有意见的呀,正好兄弟我也有空,闲着没什么事,咱们好好聊聊呗。”

    被人圈住了脖子,怎么挣都挣不开的“俊杰”真是有点让眼前这个一身悍痞气十足的家伙给吓着了,该名小伙儿是个典型欺软怕硬,嘴贱却没胆儿的怂货,江杰云不过把身上的那点邪性劲头儿才露出来点,他就有点受不住了——这附近人迹稀少,自个儿又是孤身一个,叫人揍了也是白揍。再说了,真让人揍了倒也是小事,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万一这个笑得让人发冷的小子从哪儿拔出把刀来,给自己一下子那才是真够受的。这可不是胡思乱想,前几天报纸上还说邻市的几个高中生打架,动了刀子,还死了人了,这年头的,这帮新长起来的小崽子狠着呢。

    他这边忙着脑补,安然和海亦鹏也慢腾腾地走上前来假模假式的准备拉架,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江杰云不过就是吓唬吓唬这小子,这位少爷是纯粹的演技派,变脸跟翻书似的,那股子痞腔邪气儿一拿出来,还真是十二分的小流氓坏学生架式,头一回见识的,基本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得让这位给蒙住。

    不过,演戏嘛,既然有了主角,他们这俩配角也得给江杰云顺势搭个台阶,见好就收,别把这小伙儿给吓毛愣了,真挨兔子咬上一口可就笑话闹大了,没看把那脸都给吓白了吗?

    可还没等两位配角就位,这位跟某只安姓蜗牛一样特别擅长脑补的小伙子就已经先外厉内荏僵着脖子嚷嚷了起来,“你别乱来啊,我告儿你,我见过你们这帮小子,没事老骑车在这片瞎折腾,都折腾出事来了,这两天还有老头老太太在这一片找你们呢!小心我告诉他们,让他们收拾你!”

438,安然的心乱和心疼

    安然和海亦鹏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露出了点笑意,看来这家伙是把白天夏爸爸夏妈妈率带的那群老年侦察队和放学后他们这群由老师学生组成的追凶团给当成两个对立派了,还挺有想象力的,不去当编剧什么的,真有点白瞎材料了。

    江杰云哪怕他这点微不足道,张冠李戴的威胁,依旧是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德性,手里的劲又紧了两分,用眼角斜着他,跟苏朗南上身了似的,笑得懒洋洋的没骨头样儿,“嗬,成啊,兄弟,怎么着,还真想威胁威胁我,是吧?”

    他这一说,小伙儿的脸色更难看了,吭哧了半天,想反击又没胆,想服软又怕更挨揍。

    安然和海亦鹏一看这火候也到了,连忙给江杰云和小伙儿把梯子给递过去,对着江大影帝又拉又劝,“俊杰”兄这会儿反应倒快了,趁着江杰云被海老师拉住的空档,慌忙踩了车子,吱溜一下从他们身边窜了出去,飞快的骑跑了,头都没敢回。

    江杰云在他身后假模假式的吼了两嗓子,然后和安然、海亦鹏两个一齐笑了起来。

    海亦鹏拍了拍他的后背,“臭小子,可真够坏的啊。”

    江杰云也不辩解,反而坏笑着扬扬眉。

    “你们俩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海亦鹏推起车询问依旧站在原地的安然和江杰云,见江杰云摇头,便径自骑了车子,从马路上转向动迁区方向的一条小胡同,奔着那位拾荒的老爷子家而去。

    “你说有事跟我说,说什么事?”安然还记着江杰云刚才对周芳华说的话。

    江杰云脸上的坏笑这会儿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没事,就是看看你到底在哪儿挨撞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安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依言领着他走到自己当时倒下的地方。

    这个地方最近来得挺多,不用细看便找得非常精确,几乎一丝不差,就像是拿尺子量过一般。

    为了寻找线索,安然曾经专门对此处拍过照片,还特意请吴泽荣为她在这里拍了一张照片,也曾指给安国庆和李彩凤看过。

    经过这些日子的风吹日晒雨打车辆行人往来,当初地上的那几点干涸的血迹早已看不到了,看起来与这条路上其他的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江杰云蹲下身,低头沉默的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吱声。

    安然见他这样,也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用手指轻轻地捅了捅他的身侧。

    江杰云转过头来看她,脸上严肃紧绷的神情缓了一缓,“我只听叔儿和婶儿说你当时是撞了头了,白天也没顾得上问你,到底撞哪儿了。”

    安然伸手朝自己当初撞的地方比了比,当时看着血像流了不少,但创口其实并不大,年纪轻,生机强,愈合得也快,现在已结了痂,当时医生为了给她处理伤口,将创口周围的头发剃去了一些,好在她的头发浓厚,扎辫子的时候梳得技巧些,便可以让周边的头发将那处斑秃一样的地方遮盖住。

    江杰云倾过身去,修长的手指在安然细柔的发丝间拔弄着,轻轻抚过那道丑陋的伤疤,手劲极其的轻柔,几乎感觉不到他的触碰。

    也许是由于两人距离太近,近到他的呼吸可以吹动着她的额发,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清新的气息,也许是他那专注而心疼的眼神,也许是他手指下所流露的那份珍而重之的态度……莫名的让安然心里有些软,又有些乱,她有点反应过度的向后闪了一下,故作不在意的笑道,“唉呀,早没事了,倒是当时那股恶心劲,把我折腾够呛,跟晕车似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晕过车呢,这也算是体验了一把。”

    江杰云配合的露出一抹浅笑,站起身来,看似顺手的拉了安然一把,然后便又顺竿爬的不放手了。

    安然对这个赖皮小狗叹气,“江大哥,你这样不好,真的,你说接下来我们怎么骑车?”

    “骑车干嘛。”江小狗就是握住了不撒手。

    “干嘛,今天又不找什么线索,咱们也别去医院给夏老师和海老师当电灯泡了,直接回家呗。”

    江杰云想了想,看了一眼依然大亮的天色,却还是不放手,“时间还早,咱们在这附近逛逛吧,没准还能顺道找点什么线索。”

    虽然最近把这片动迁区的边角旮旯都逛了个周到,但听江杰云这么说,安然倒也没什么意见,正好趁这个难得的独处又清静的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于是她再度摇摇被某人握住的手,提示,“江杰云同学?”

    这一回江杰云从善如流的松了手,两人各自推了车子随意的拐进路边一路较为宽阔的胡同,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时间距离安然和夏微来拍照那天其实没有多久,但失了人气的地方总是荒凉的特别迅速,一场透雨过后,各种的植物疯了一样的生长起来,无人的院落里,再没有人经过的路边墙角,甚至是墙头房顶,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盎然绿意。可也因着这份昂扬的生机反倒更衬托出这一片地区废墟样的气息,充满植物和泥土味道的风里,寂寞随风四处横行。

    江杰云询问安然那天到底过来拍些什么东西,安然便给他讲她和吴泽荣的拍摄计划,不知不觉间,因着断断续续的闲谈两人又把那天跟夏微走过的路线重新走了一遍。

    然后他们在一处人家在门外砌的简陋小花坛旁坐了下来。花坛里的各色草本花卉没人打理,却也跟四处的植物一样,带着一种末路狂欢的劲头开得肆无忌惮。

    安然照旧从自己随身带的保温水壶里倒了杯清凉的菊花茶来喝,喝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半递给了江杰云。

    出门在外,也没那么些穷讲究,好友间分享一杯茶水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当安然看到江杰云自然地将唇抵在她刚刚沾过唇的杯沿边喝茶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这件事在关系业已改变的他们之间原来还有另外一层暧昧的含意,一边暗骂自己猥琐,一边又忍不住微微有些尴尬脸红。

    也因着这份暗藏的不自在,安然再度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

    在经过了白天那个拥抱和牵手之后,安然觉得不能再纵容江杰云这么无赖下去,否则他们俩个这么牵来扯去,总是一笔纠缠不清的糊涂账,到最后难免受伤。

    然而,想是这样想,可轮到要说的时候,她又一阵难受,想起江杰云那个拥抱里所未说出口的担心和惶急,想起他那份毫不遮掩的感情,微微张开的嘴唇却仿佛有一种重若千斤的沉重感,怎么都难以张开。

    她张不开口,可不代表某人张不开嘴,半杯菊花茶喝完,江杰云将兼作壶盖的杯子交给安然,低声道,“安然,我们谈谈好吗?”

    “谈什么?”安然稍有些意外,因着他那难得严肃的语气和态度也跟着郑重起来。

    江杰云之前在“英杰”小伙儿身上出了个干净的气,这会儿又有点升腾起来,他原本是真的打算跟安然好好的,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可现在看到这丫头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和充满迷惑的眼神——他改主意了!

    “谈什么?安小然,你居然这么问,我伤心死了。”说着,某无赖一把拉过安然的手,握在手心里,攥着。

    他这一拉一攥,原本以为这家伙要谈什么重要大事的安然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见这家伙眨眼之间就从正经转为无耻,立刻没好气的往外抽手,亏她之前还感到心软得难以开口,可这个变脸比翻书还要快三拍的家伙永远能让人在上一刻感动得热泪盈眶下一刻就气得灵魂出窍,“江杰云,你就是这么谈事的?”

    江杰云却远比她更有理,“我害怕!”

    安然让这厮的语气给噎得一梗,气得瞪眼大骂,“害怕?你怕个屁!”

    “安小然,你好凶!你还骂人!”这位竟然又装起可怜来了,也瞪起眼来扮无辜的小鹿斑比,这个委屈劲儿。

    安然觉得跟这个混蛋无话可说,干脆别过了头,不搭理他,瞪着路边的荒草生气。

    “安小然,你不讲理。”某人还要继续控诉。

    “……”

    对,我不讲理,你讲理,你个混球!

    “你一点都不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安小然,你好狠的心!”持续控诉。

    “……”

    我要是真狠心就应该拿脚踹你个耍无赖的小狗。

    “安小然,你把我之前在学校说过的话都忘了个干净是吧?”某只无赖小狗的声音更加的委屈了。

    安然心里一动,转过头去看他,然后就是一愣,与他那赖皮的语气相反的是他沉肃而专注的目光,默沉沉的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见她回过头来看他,江杰云垂下眼,笑叹,“你果然忘了。”

    安然咬了咬嘴唇,他那无奈又带了几许苦楚的笑容让她的心一下子就跟着疼痛起来,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他要说的话。

439,安然的心防松动

    “经过提示才想起来,这不算,安小然,我依然很伤心。”某人的试探和委屈总是一波三折,一唱三叹,让她心疼一下,他便可以再小小的前进一步,为了不引起这只敏感的蜗牛的警惕,前进一步的同时,他又再度耍起了无赖——朝着安然撅起嘴来。

    至于一个男生撅嘴是否难看的问题,则不在某奸商的考虑范围之内,风度,脸皮神马又不能帮他追老婆,要那玩意有个屁用!

    安然却已经对这位爷的变化莫测有些无感了——实在是感不起来,心脏受不了这种坐过山车一般的折腾,干脆以不变应万变算了,木着一张脸,闭上嘴任他自己一个在那儿耍宝。

    “安小然,我强烈抗议你这回对我的隐瞒,你知道我听到你出事之后的那种感觉吗?你知道我刚才看着你挨撞的地方,那种滋味吗?”江杰云这种特殊材料根本用不着别人搭台子捧场,前面的无赖只是铺垫,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然而,语气虽然依旧带了几分不正不经,但真说起当时的心情来,这个一向巧舌如簧,最善于装可怜耍无赖的家伙反而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那些太过强烈和复杂的感觉,一时间抿直了嘴角,反而沉默了下来,只用那双深浓的黑眸望着她,握住她的手的手指不断的收紧。

    江杰云沉吟着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他觉得自己今天必须跟这个丫头阐述清楚透彻,不论是从他的心脏角度考虑,还是从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理论学习的感想出发,这种在重大问题上的隐瞒,最易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有些问题可以慢慢解决,比如,对安然那蜗牛一样敏感又慢热的感情发展方式,有些则片刻也马虎不得,就像这种关系长远的态度问题。

    江杰云拿出处理重大问题的态度严阵以待的斟酌着怎么去说服安然。

    其实一见这个一向胸有成竹,从容自信的家伙露出这种紧张焦灼,甚至还稍稍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来,安然根本不需要他说再多的话,立刻态度良好的投降,“对不起,江杰云,我道歉,真的。但是……”她停顿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还是觉得当时即使告诉你也于事无补,只是让你担心而已。再说也没有多严重,你那边的事挺重要的,也不能就那么放着不管。”

    “可我宁可当时担心害怕,也不想事后后悔莫及……”其实对江杰云这样的,就不能心软,这位的眼神好使的厉害,心眼转得也快,你刚想给他把梯子递过去,他那头一看你的态度稍一有变,立刻就自己动手,麻溜痛快地爬了过来。这不,说着说着便又趁机不由分说的把安然抱进了怀里,死搂着,动作是真流氓,语气倒是满正经,被他搂怀里的人气得直翻白眼,心眼,你就分裂吧,早晚精分!

    “你要知道安然,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各种意外,不是每一次,我们都能这样幸运。换位思考,有一天我被撞伤了,像夏老师那么严重,而且再也没有醒过来,你当时在外地,也有人对你说我没事……”

    他的话刚说这里,安然就急了,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就把江杰云给推了个趔趄,差点没从花坛的边沿上栽下去,自己也被反劲冲得一仰,火气冲天的瞪他,“不许你胡说!”

    江杰云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么激烈,愣愣地将手臂向后一撑,稳住身体,望着她因怒火燃烧而显得格外灼亮动人的眼睛,心底的喜悦像是渐渐涨动的潮水一层又一层的涌动起来,越涨越高,嘴角也越裂越大,怎么也停不下来。

    安然被他笑得不自在,自觉是有点反应过度了,一见他笑得一副开心不已的德性,立刻恼羞成怒了,恶声恶气的,“笑什么笑,不许笑,不许笑!”

    江杰云见她红了脸,瞪着水亮亮的眼,一副羞恼的炸毛样,打心眼里觉得他家安小然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可爱到他的手臂都跟着痒痒,不过却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再有什么流氓行为,只能很识时务的强压着上翘的嘴角,温声哄她,“好,好,我不说了,也不笑了。”

    待看到安然因着他的话总算是把一身竖起的毛刺缓缓收起,他才又正色继续说道,“可你得承认,这滋味不好受不是吗?换了是你从外地一无所知的回来,听到这种消息,也很难过,很害怕,对吧?”

    总的来说,安然这人是那种最好说话,又最不好说话的类型。

    她的好说话的前提是,必须要对她把道理讲通顺了,可以让她从心底里感到认同,否则哪怕是畏于强权服了软,心底里却总是转不过那种劲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来个翻盘。

    说她好说话的原因在于,只要你能凭本事三言两语把她给说服了,她又是最省事的,决不会为了脸上不好看而固执己见。

    此时便是如此,经过刚才自己那种反应过度的行为,再加上江杰云的话又有说服力,安然毫不犹豫的便点了头。

    江杰云见她认同自己之前的话,便用手按住她的双肩,两人面对面,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缓声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慎重说道,“还有,安小然,我今天在这里郑重的告诉你,你,叔儿,婶儿,卓子和小胖,对我来说,这世上再没有你们这些人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了,无论我们将来的关系怎么变化,这一点都不会变化。工作上的事,没了这次的机会,还有下一次的,但是你们如果有事,我不在,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下不为例,好吗?”

    他的声音沉缓,坚定得不容置疑,又略带了一点激动的沙哑,放在她肩膀的双手热烫有力,诚挚而热烈凝视着她,那如有火焰一般的目光仿佛一直可以直达她的心底。

    夕阳西下,动迁区里不闻人声,极至的安谧,柔和的光线里,他那因着激烈的情绪而用力收紧的面部线条更显得棱角分明,轮廓深峻,许久不见的锋锐之感再度浮现,却别有一种动人心魄的俊美。

    听着这样的话语,迎着这样的目光,望着这样的江杰云,安然有些承受不住般的轻轻闭了闭眼,眼里忽然涌上了一股热意,心底的某个本来高耸牢固的地方遥遥传来了松动的声音,一声一声,又一声,不响,却清晰可闻,让人震颤。

    别这样,江杰云,别这么好,你好得让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好得让我觉得害怕,害怕自己变得贪心,变得无耻……

    可是她的嗓子此刻酸涩得厉害,勉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好一会儿,只能很慢,很轻的点了点头。

    她的眼里转动着盈盈的泪意,有些此地无银般的快速垂下睫毛遮掩着,纤长的眼睫湿漉漉的沾了点点细小晶莹的水珠,不安地微微颤动着,凭添了几许平时很少表露出来的脆弱。

    江杰云的目光不由得被其所牢牢的吸引着,几乎想亲一亲那宛如扑闪在他心头的,蝶翅样的睫毛。然而最终,生怕吓着了她的他也只能喉头梗动着,抬了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艰难的勾起嘴角,哑着声音,玩笑般的轻声诱哄着,“这么乖啊,那……安小然,作我女朋友,好不好?”

    安然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的情绪总不像某些异类转变得那样灵活跳脱,这会儿还沉浸在之前的思绪里,半点防备没有,只听到他在问“好不好”,便直接点了点头,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混球给她下了个什么套儿,她又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什么,这下心里的那点湿漉漉的感动立刻蒸发了个干干净净,半点水痕也没留下,睫毛一扬,直接瞪他!

    江杰云可不怕她瞪,嘻皮笑脸的手臂一展,又抱住了她,还在哪儿得便宜卖乖,装模作样的热烈欢呼,“哎呀太好了,安小然,你真是太明智了,作为我女朋友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到哪儿去找我这么好的人嘛~”

    “你滚蛋!”安然气得骂人,她刚才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后悔,多郁闷,“谁答应了?我才没答应,答应什么了?江杰云,你个混球,你少耍无赖!”“我不管,我不管,你刚才明明都答应人家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赖,这样出尔反尔,这样说话不算,这样言而无信,安小然,你伤了我的心!”

    江杰云是块什么料?典型的没说他胖他就喘,一说他胖,他更喘,安然说他赖皮,他干净撒起泼来,要不是现在忙着揩油占便宜,都能立刻躺地上打滚,不过,虽然没打滚,但也没耽误他化身赖皮狗将一颗大脑袋窝在安然的脖颈边上,来回的蹭。

    安然被他蹭得这个痒痒,又想笑又想暴跳,最后气得掐他,“放开,江杰云,痒死了,让你放开听着没?”

440,新的线索

    安然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的情绪总不像某些异类转变得那样灵活跳脱,这会儿还沉浸在之前的思绪里,慌乱难受的自我谴责着,半点防备没有,只听到他在问“好不好”,便直接点了点头,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混球给她下了个什么套儿,她又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什么,这下心里湿漉漉的感动和沉甸甸的愧疚立刻全部蒸发了个干干净净,半点水痕也没留下,睫毛一扬,直接瞪他!

    江杰云可不怕她瞪,嘻皮笑脸的手臂一展,又抱住了她,还在哪儿得便宜卖乖,装模作样的热烈欢呼,“哎呀太好了,安小然,你真是太明智了,能做我的女朋友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到哪儿去找我这么好的人嘛~”

    “你滚蛋!”安然气得骂人,她刚才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后悔,多郁闷,“谁答应了?我才没答应,答应什么了?江杰云,你个混球,你少耍无赖!”

    “我不管,我不管,你刚才明明都答应人家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赖,这样出尔反尔,这样说话不算,这样言而无信,安小然,你伤了我的心!”

    江杰云是块什么料?典型的没说他胖他就喘,一说他胖,他更喘,安然说他赖皮,他干净撒起泼来,直着脖子控诉着,别提多有理了。要不是现在忙着揩油占便宜,都能立刻躺地上打滚,不过,虽然没打滚,但也没耽误他化身赖皮狗将一颗大脑袋窝在安然的脖颈边上,来回的蹭。

    安然被他蹭得这个痒痒,又想笑又想暴跳,最后气得掐他,“放开,江杰云,痒死了,让你放开听着没?”

    “不放不放就不放!安小然,人家之前是真的吓坏了,真的!”江杰云聪明的不在刚才的诱拐上多做纠缠,开始转移话题,继续一边占着便宜一边乘胜追击,在巩固战果的同时算起小账来,“而且,你也说话不算数,我们当初说好了的,就算是有些事不想说,不能说,也要直言相告,可你呢!你个狠心的丫头!”

    安然觉得头疼,真的,之前隐隐做痛的心灵已经让这个涎皮赖脸的家伙给治愈得利利索索了,这会儿都快麻木无感了。尽管还有感动,却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劲头来,真是感觉好累。

    她把尖削的下巴用力杵在江杰云的肩膀上,报复性地用手啪啪的拍着这厮的后背,语气实在没办法真诚得起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下回再有这种事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过,我觉得我也有必要跟你好好谈一谈,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把我放开?”

    “下回,安小然,你个乌鸦嘴,还有什么下回,一回就把人吓死了,你还要有下回?”江杰云不依的嚷嚷。“而且,你的错误犯了一次就已经够恶劣的了,难道还想犯上第二次?”

    “好,好,没下回,再没下回了。再也不敢犯错误了,我认真检讨。”说是认真,安然的态度却带着明显的潦草和敷衍,“赶紧的,放开。”

    “不嘛,人家现在需要安慰,还需要思考。”

    “那就麻烦你把我放开,让我好好安慰安慰你,也让你的脑袋好好清醒清醒再思考。”安然伸手去推他,力气也使得不小,但却对江杰云没有任何影响,刚才的那一下大概由于她是真急了,激动之下力气就显得特别的大,而江杰云也没有防备,才让她成功的,而此刻这厮是成心耍赖,她的力气对他便没了作用。

    不要脸,也不要风度的奸商继续耍赖,或者说是继续耍流氓,没话找话,“安小然,来,你给我汇报汇报,你们都是怎么查找线索的。”

    “你放开,咱们俩谈谈。”

    “不放,头可断,血可流,要放手,不可能。说嘛,怎么查的。”

    “之前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装什么棋迷,给我放开,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没听清楚,你先跟我汇报完了,咱们再谈别的,这事多重要。”江杰云一边说一边贼溜溜的转着眼珠,这位爷其实还真就是故意耍赖。他这一天过得太激动,刚才见安然那么紧张他,又那么招人疼,有点得意忘形,一没留神便宜就占多了。

    听着安然这口气,想也知道这只蜗牛八成又要反弹,怎么才能保住胜利果实,怎么应对她再次要求拉开距离,并变相拒绝的谈话,他还没有想好,所以暂时只能胡搅蛮缠着拖时间。

    至于说这会儿他为什么明知道安然要反弹还死抱着人家不撒手,拜托,他现在撒手不撒手,安小然该反弹也是要反弹,反正都是一个样,还不如多占点便宜是点便宜。

    安然现在特别想借用环卫大妈手里的那种小铲子,然后把身上这块怎么扯都扯不下去的,名叫江杰云的泡泡糖给铲下去,扔地上。可动迁区这种鬼影子也难得见到半个的地方,没地儿找环卫大妈去,她也只能没好气的,三言两语又把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给讲了一遍。

    “行了吧,江大爷,您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小的了?”安然实在是跟这位较不起这个劲来,更不可能跟他发火,只是头疼得厉害。

    “……稍等一下。”江杰云的手劲反而又紧了两分。

    但安然真的有点不耐烦了,特别想上脚去踹他,手也开始使上了狠劲,“江杰云,你甭跟我搁这装傻啊,你还有完没完了?放手!”

    “别说话,安然,别说话,让我想一想。”

    江杰云这回倒是痛快地放了手,却坐在那里,半垂着头,微蹙着眉头,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好象真的陷入了沉思。

    安然斜眼看着他,搞不清楚这个混球到底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有事,放羊的孩子总是让人难以信任。

    “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小子威胁我的话吗?”

    安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那位“俊杰”兄,当时她只是觉得好笑,并没有认真记住他的话,这会儿只能想起来个大概,“他不是把夏爷爷他们跟我们搞混了吗?说有人找我们?”

    “如果他没搞混呢?”江杰云抬眼望着安然,沉着声音缓缓说道,“安然,你想,自行车也是车,摩托车也是车,如果他说的成天骑车在这附近晃的人不是骑自行车的,而是骑摩托车的一群坏学生,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刚才的那种表现给了他我也是个坏学生的错觉,所以那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才搞混的?”

    “可能吗?”安然歪了头仔细的想了想,觉得他的这个联想似乎有点太大胆,也太牵强了一些,“可是我们刚才明明骑的是自行车啊,他怎么会搞混的?”

    “不,你别忘了,他刚才光顾着看海老师了,连道都没看,自己差点没摔个跟头,哪顾得上留心我们骑的是什么车。后来我又把他给唬住了,他更没精力留心那个。而且,他当时那么威胁我,也不过就是抱着得蒙就蒙,得唬就唬的念头,蒙对了也许能免顿打,蒙不对那就挨顿揍。”江杰云说着就站了起来,“我只是这么一想,也是得蒙就蒙,蒙对了是万幸,蒙不对也没什么损失。”

    安然让他满嘴的蒙来蒙去的弄得有点发蒙,仰了头去看他,疑惑的问,“那你怎么知道你蒙对没蒙对?难道还要去找那个人再问问?”

    想找也找不着了吧?那家伙刚才蹿得比耗子还快呢。不过也许倒是可以去附近的工厂找找看,他当时身上穿着工作服,估计也就是在这附近的哪家工厂工作。可这边的工厂数量不少,想找一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家伙不说跟大海捞针似的费劲,只怕也并不容易。

    “是要找个人问问,不过不是找他。”江杰云顺手拉了安然一把,让她站起来,眼下有事要办,这个流氓份子的态度倒是终于又正经了起来,“你知道海老师说的那个拣破烂的老头儿住哪儿吧?咱们找他问问,没准也能问出点什么来。”

    安然自然没有异议,这家伙的脑袋瓜转得果然比她这个死心,虽然她依旧觉得他的猜想未免飘渺了一点,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问问也没损失。

    说走就走,两人当下便骑了车,直奔那位捡荒老人的住处而去。

    拣破烂的老头住的地方比较偏,位于一条狭窄的小胡同的尽头。说是小胡同,还真是小,窄得厉害,只能勉强让人侧了身推着自行车通过,左右便再没了剩余的空间,如果迎面再来了人,就只能一个后退给另一个让道了。

    如今动迁区里的住户几乎没剩下几个,倒是没了这种困扰。只是,海亦鹏个子高,身板不像安然一个小姑娘这样生得苗条,推着车子往里走的时候,就感觉十分别脚憋曲,所以,他每次来的时候便都把车锁上,放在胡同口。

    两人到了小胡同口一看,果然,海亦鹏的车还停在那里,看样子这收音机还没修完。

    安然和江杰云也跟着把车停在了胡同口,然后一前一后的往老头家里走。

441,似乎空欢喜

    他们要找的老头并不是那种专门做收废品生意的,不过就是一个人生活,领点微薄的退休金,闲着没事的时候,一边捡点破瓶子废报纸换点零花钱一边也当锻炼身体了。正好自个儿家有个小院,平时出去捡东西也就是推着一辆旧童车,拣满一小车就慢悠悠的推回来,分门别类的堆码到院子里,一样东西攒够一小车就推到附近的废品收购站里卖点钱,多折腾几趟就买点五香花生米凉拌猪耳朵之类的下酒小菜,再打点散白酒改善改善生活。

    由于老人成天到晚在这一片转悠拾荒,对此处的情况倒是少有他不清楚的,谁家谁家的孩子有出息,谁家谁家又新添了什么家用电器,谁家谁家的老婆邋遢不勤快,这种七个碟子八个碗的事要问他准没错。

    安然在路上的时候琢磨了一下,如果江杰云的猜测是真的话,问这老爷子倒是比较靠谱。

    事实上也是如此。

    老人一听安然的问题,便痛快地证实了江杰云的猜测,这附近以前确实是有一群不良少年经常出没,也曾经撞过人,被撞的那个老太太家里都是老实人,再加上撞得也不是很厉害,跟那些半大小子也扯不清楚,吵了一架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三人一听这话不由得激动起来,相互交换着兴奋的目光,脸上都流露着喜出望外的神色。老人的家里也同他住所所在的那条小胡同似的,杂乱逼仄,与其坐在摇摇晃晃的椅子里,还不如站着,无意中,这仨人就站成了个等腰三角形,把瘦小枯干的老爷子围在中间,像是怕他逃跑似的,居高临下的瞪了眼,低了头,团团的盯着老头,那闪亮而又充满希望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好容易找到的珍贵宝贝。

    “诶,我说你们问这个干啥?咋这么瞅着我呢?咋了,到底咋了?”老爷子想当年年轻鲜嫩的时候,也没让人这么拿瞅金珠宝贝的眼神瞅过,更别说现在老天巴地,没个模样的时候,被他们三个看得心里实在是发毛,那猛然张大的细小眼睛里都带上了几丝受惊的神色,心说自己这随口一说,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善于察言观色,又周到体贴,跟老头关系不错的海亦鹏见把老人给吓着了,也是自失一笑,立刻出言安他的心,我们没别的意思,您也知道,我们最近一直在找那些开着摩托车撞了安然和夏老师的人,所以,听到您说确实是有这么一伙人,难免有点兴奋。

    老头听了他的话,倒是放下了心,不过却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左右瞅瞅围着自己的三个人,迟疑地问道,“诶,那个海老师啊,我咋听着你说的怎么不对劲呢?你们是不是整擦皮了,给搞错了?什么开摩托车的,我说的那些个小崽子们可都是骑自行车的,不是骑摩托车的。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那些骑摩托的,他们要是骑摩托的,我一早就告诉你们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老头这话一说,满心以为终于找到了肇事者,心情兴奋得几乎跟开了锅的开水一般沸腾的三人这下心头的那锅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下,差点没结了冰茬儿,那些沸滚喜悦的泡泡也随之一一破碎,带着啪啪的清脆回响。

    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心情大起又大落,安然他们三个的脸上多少都透着些沮丧。

    默默无言地鱼贯着出了胡同口,摸出钥匙开锁推车,海亦鹏见安然明显有些打蔫的模样,怕她上火,拍了拍她的肩膀,“安然,别着急,虽然那些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个方向。我们与其光顾着找骑摩托车的,不如也顺带着多问问,这附近平时都有什么人出没,那天那几个撞人的并不见得就是偶尔路过的,没准就是这附近的什么人。一见撞了人,惹了祸,我们又找得急,他们听到风声就不再过来了。”

    安然听得眼睛一亮,“对,海老师你说得对极了,我们是可以朝这方面想一想……”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猛的一顿,心头突然一动,江杰云和海亦鹏似乎也同时想到了什么,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脸上都现出了些凝重的意思来。

    安然首先继续开口,“也许,我们应该问问老爷子,那群坏学生经常在什么时间出没,动迁之后是否还来过这里……”

    海亦鹏赞同地点头,接着她的话头往下说,“他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来这里了,如果他们经常在这一带活动,那么他们应该都住得不太远,我们可以问问看,他们大约都住在什么方向……”

    江杰云说出最大胆的猜测,“也许他们平时是骑自行车没错,但那天却因为某种原因骑了摩托车,因为开得过快或是驾驶不够熟练,所以撞了人,发现自己惹了祸,就不再敢来这一片了。”

    安然咬了咬唇,心情再度因猜测而有些起伏,然而在经历刚才的那种失望之后,却实在对这些看似过于大胆的猜想,抱太大的希望,“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听着希望还挺渺茫的。”

    不过,转念想想,他们都已经查了那么时间不也照样没有一点线索,这注定是个不断希望,努力,又再失望的过程,在找到真正的肇事者之前,这过程必定是反复循环。如果依靠自己找到真相,就必定要习惯这种状态。

    哪怕听着很离谱的线索,也不能放过,问问又不会少块肉,总比没有一点线索强。

    这么一琢磨,安然倒也想开了,只是尽力是尽力,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三人计较已定,又立刻折回到老人那里,老人见他们去而复返,还以为他们是忘了什么东西,一听他们的问题,倒也细致做答。

    老人的回答也算是又燃起了一点小小希望。

    那群不良少年大部分住在距离不动迁区不远的另一片区域,也有部分人根本就是这一片的坐地户。平时也总是在傍晚来,有时待得不长,有时则一闹闹到半夜三更。经常出没于这里小型台球社,网吧,旱冰场,小吃店等等环境很差,人员复杂,消费也不高的地方。

    听到这里的时候,安然又开始失望,这些孩子明显就是看中这里的消费便宜,环境鱼龙混杂,才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娱乐场,只怕动迁之后,是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然而老人接下来的话证明她却是想错了。

    这里开始动迁之后,那群小崽子倒是来得更欢了,各家都忙着搬家,收拾东西,人来人往的,乱七八糟,这群家伙就是混在其中,偷鸡摸狗的顺这家两块废铁,偷那家一辆破自行车的,大事不干,小事不断,周遭的人也都是看在没几天都搬家了,不愿意跟他们掰扯计较。后来,搬走人家多了,拆迁队又没进驻,大部分房子都是完好的,只是人去屋空,这些少年人有时干脆就在这里找间像样的房子住了下来,从别人家里摸点肉和菜,自己做饭吃,也不好好做,非要玩什么烧烤。

    “那阵子,我总担心他们把房子给点了。这一片也没几个人家了,真要是点着了,都没人来救火,我这把老骨头都得跟着交代在这里头。”老头一说起这个来,意见显然不小,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不过,你们不说,我倒也真没注意,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是有日子没见着那帮小王八犊子了,可算是清静了。”

    安然一听,小心肝不争气的猛的在胸口蹦哒了两下,急声问,“那您还记得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

    老爷子到现在自然也明白三人的意图,但也不知是出于性格耿直,还是怕惹上什么麻烦,一说到这里,就显得有些迟疑和犹豫,“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我是真的没留心,可能就是最近这些日子吧?”

    不过,他说与不说,对安然他们来说,其实都差不多了,只要知道这些不良少年曾经在动迁后也依然频繁出没,知道他们大致的活动范围,老人也将其中几个领头的少年的外貌特征,彼此称呼的外号,姓氏等细节告诉了他们,那么接下来的事也就简单多了。

    如果那些少年是一些标准好好学生,他们要找起来还真要费上一番功夫,但这是些混迹在杂乱之地的不良少年事情反而简单多了,一来是这样的人惹的事多,留下的痕迹自然也多。二来,也是最主要的,他们只要请苏朗南叫个手下的小弟帮帮忙,很快这些坏学生近期所做的大大小小的“光荣”事迹就会被反馈回来,不用他们自己费劲苦苦寻找。

    但安然也没敢抱太大的希望,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海亦鹏也是出于这种担心,便跟安然提出,这条线索在未确定下来这前,还是别跟夏老师一家提了,免得他们空欢喜一场。

    安然立刻点头同意,但在点头的同时,又忍不住特意打量了海亦鹏两眼。

    挺细心啊,海老师。

442,苏朗南的帮助

    其实安然真觉着自己的目光还是挺含蓄的,最起码要比周芳华和郑晓两个小媒婆那成天精光四射的眼光要内敛多了。可海亦鹏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特别敏感,在安然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刚瞄到第三眼的时候,就让他给逮个正着。

    被他抓了个现形的安然倒是一张脸皮不红不白的,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朝他嘻皮笑脸的一乐。被偷看的海亦鹏却是面色微红,又现出几分扭捏之态来,眼神闪闪烁烁的回避着安然投射过来的目光,甚至还有点结巴,“安然,你……你看什么?”

    安然本来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可让他这明显心虚的反应给弄得,一下子想法就多了起来,看他那活似含羞小少女一般扑闪闪的眨动的睫毛和躲闪的眼神以及那越看越红的面庞,觉得实在是有趣,忽然之间就理解了自己的老师夏微夏女王,怨不得她最近把逗弄海老师当成了新开发的最大乐趣,原来欺负老实人的滋味是如此的让人感觉舒坦愉快。

    她这么一面想着一边就抿了嘴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慢吞吞的眨眨眼,表情甚是天真纯洁而且无辜,自觉就跟小白羊羔似的,“没看什么呀,海老师,您以为我在看什么呐?还有啊,您的脸怎么红啦?热哒?”总不会是精神焕发吧~海亦鹏叫她这么一挤兑,本来只是稍稍有点红的脸,一下子跟刷了漆似的,红了个彻底,语无伦次的,“是,天热,太……太热了。我要走了,要走了,去医院。”

    说完,也不等安然有所回应,或者说是生怕安然有所回应,那动作比之前那位“英杰”兄还要利落麻溜儿,长腿一跨,急匆匆的狠踩两下,箭一般的从安然他们身边冲了出去。

    他骑得太急,这边路上到处堆积着搬迁过后的各种垃圾,车轮压到了路上的砖头瓦块,狼狈地拐了好几拐,得亏着他身高腿长身手敏捷,才算是保持了平衡,没跌个跟头。

    安然目送着海老师插翅一般飞奔远去的身影,自顾自的嘿嘿坏笑,心想,唉呀呀,怨不得过去那些有钱的公子哥总喜欢满大街调戏人,嗯,这滋味,美~然而,事实证明,人是不能起坏心的,报应总是来得那样的快。

    安然这头刚笑吟吟地把海老师给“看”走,一转头就对上了某人那专注得近乎热烈的目光,好像在看什么特别心爱的宝贝似的,幽深的眼里含着满满的笑。她倒是被他看得僵住了弯起的唇角,眨了两下眼,却回避不开那家伙仿佛如影随形的目光,干脆扬起眼睫,瞪了过去,用恼火来掩饰脸上涌起的热意,“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她的这点伎俩自然被江杰云一眼就看透,笑嘻嘻的,“好看,当然好看,我们家安小然最好看了!”

    这话真心是实话,安然之前调侃海老师的时候,那弯着的,笑盈盈的眼,粉红色,微微上扬的唇,不时闪动的弯翘睫毛,眼神流转间,又是狡黠又是可爱,让他想起海老师养的那只小胖猫,淘起气来,总是先试探着伸了毛茸茸的小爪子,飞快的碰触一下,又敏捷的收回,歪着头,用那双明亮的圆眼睛观察一下你的反应,看到你没恼,它就再碰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那一刻,他是真希望某人变成小胖猫,那样就可以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的亲上两个。可转念一想,又不成,真变猫了,岂不是亲了一嘴的毛?她的绯红透白的脸颊看着那样娇嫩好看,他觉得那滋味八成也跟玫瑰花做的雪糕似的,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甜味,上一次光顾着紧张害臊了,都没尝出味道来,想想都后悔死了,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嘛……

    安然被他这么一说,更加的恼羞成怒,再度几乎要暴走,嘴还笨,反过来,倒过去,就这一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这话说得江杰云忍不住想笑,板着板着,依然两眼满满的笑意,安然被他笑得嘴都快发抽了,到底又憋出一句来,“回家,吃饭!”

    江杰云见安小然炸毛,立刻可乖了,一叠声的附和,“好好,咱回家吃饭,吃饭哈。”

    安然昂着脑袋,烧着个酷脸,心里却悲愤,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厮的语气好象在哄学龄前儿童,哼,本姑娘心理年龄比你大!

    于是这位心理年龄一大把的学龄前儿童安小然同学别别扭扭的把嘴闭成了个蚌壳,一路沉默不语的埋头猛骑,江杰云倒也不费什么力气轻轻松松的跟在她在身边,一会儿就说两句话逗逗她,她只是咬着牙,木着个脸不吱声,偏落在某人的眼里还挺有娱乐效果,怎么看怎么有意思,所以,王八瞅绿豆对眼,还是很有道理的。

    两人骑车回到了家里,姜成卓和赵真旭还没回来,打了电话回来,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想必是在夜市里解决。江杰云正好利用饭前的时间给苏朗南打了个电话,把安然遭遇车祸的事说了,又拜托他帮忙查一查那些不良少年的事。

    这种小事对苏朗南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虽然与安然没接触几回,但大概借了手艺的光,对她的印象还正经不错,一听江杰云这话,立刻满口答应,并保证说,就算那车祸与那些不良少年无关,查找肇事者的事他也义不容辞,敢撞了他苏某人的老妹,不声不响的就跑了,他肯定不答应。

    江杰云也会说话,谢谢苏哥帮忙,等过些日子水落石出了,让他家安小然好好做几个菜,请苏哥吃饭。

    苏朗南却笑了起来,打趣他,怎么,这才几天没见,就成你家安小然了?听你这话这是名份已定了?

    苏朗南说得所谓正中靶心,简直诛心,江杰云嘴还挺硬,别管早晚,总归是我家的!

    苏朗南喷笑,得,看来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哥哥给你鼓劲,加油哈,我们老妹人靓手艺好,你可得加把劲,可别让别人给追跑了,到时可别说哥哥笑话你不中用。

    江杰云听得咬牙,他这是鼓劲吗?他这是赤果果的嘲笑好吗?

    一直等到江杰云和安然吃过了饭,把碗筷都收拾完了,姜成卓和赵真旭才拖了大包小包的零食,腆着肚子进了门,正赶上安然泡好了茶,两人也顺势坐在桌边,喝起了现成的消食茶,目前无大事,自然又落到了这场无妄之灾上。

    姜成卓和赵真旭陪着周芳华和吴泽荣逛了半天的夜市,四个人的话题也大多是围绕着这场车祸和查找目击者而展开的,一圈夜市下来,两人对这一系列事件的来龙去脉都已经基本了解。

    而江杰云和安然也把他们今天所掌握的情况告诉姜成卓和赵真旭,也许是未经过之前寻找线索的各种困难,也许磨砺经的多了,不把这点难处放在眼里,两人对这条新线索比安然要乐观得多。

    “我觉得有门!”公鸡兄摸着下巴,一脸的莫测高深状。

    “哦?为什么?”安然虚心请教。

    “直觉。”公鸡兄依旧高深莫测。

    “啊呸!”安然和赵真旭异口同声。

    “这话说得还不如放屁有味呢!”赵小胖继续攻击。

    “操,你嫌没味,我这就憋出个屁来给你享受一下。”

    “不用憋了,你这不是正放着呢吗?”

    这两人一回家,屋里顿时比平时热闹了好几倍。

    “肃静,肃静啊,你们俩。”江杰云见这两块料都要开始近身肉搏了才装模作样的敲敲桌子。

    江杰云的话重点是奔着赵真旭去的,依旧是关于查找线索的事,“我们得按多手准备,苏哥那边没回信之前,咱们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不能可这一棵树吊死。安小然说得对,我们争取得把网络这一块利用起来。”

    江杰云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实际。

    他们的产业,尤其是书店和网吧这两块这几年来因着一直致力于企业文化,形象和无形资产方面的经营,有自己的企业网站,有自己的客户圈子和客户群,还特意准备了场地定期举行各种讲座和交流,这两年随着国际上大型网络游戏的不断发展和半职业化的倾向,他们还会定期的举行一些小型的电子竞技比赛。

    值得一提的是,在目前国内的电子竞技发展过程中,只有在一些发达地区的一线城市中刚刚得到初步的萌动,有一些不是很正规的中小型比赛,参赛的选手也都是一些年轻的玩家,而非职业化的运动员。

    在东北内陆地区中,别说是锦岭这样经济欠发达的偏远小城,就连本省的省会这样的大城市也没有商人将目光投注在这个被绝大部分人都不屑一顾的地方。

    江杰云三人此时倒也没想着发展什么电子竞技,更没想着靠这个赚钱,只不过是觉得举行这样的小型电子竞技比赛,可以带动扩大他们网吧的知名度,听着好听,看着像样,便于装b,方便他们打造自己的企业独特的文化和形象。

443,网络求助和建议

    “这话说得还不如放屁有味呢!”赵小胖继续攻击。

    “操,你嫌没味,我这就憋出个屁来给你享受一下。”

    “不用憋了,你这不是正放着呢吗?”

    这两人一回家,屋里顿时比平时热闹了好几倍。

    “肃静,肃静啊,你们俩。”江杰云一直等到这两块料都要开始近身肉搏了才装模作样的敲敲桌子,“同志们,现在开始开会,请认真听讲。”

    江杰云接下来的话主要是针对赵真旭讲的,依旧是关于查找线索的事,“我们得按多手准备,苏哥那边没回信之前,咱们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不能可这一棵树吊死。安小然说得对,我们争取得把网络这一块利用起来。”

    江杰云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实际。他们的产业,尤其是书店和网吧这两块这几年来因着一直致力于企业文化,形象和无形资产等方面的经营打造,有自己的企业网站,有自己的客户圈子和客户群,还特意准备了场地定期举行各种讲座和交流活动,这两年随着国际上大型网络游戏的不断发展和半职业化的倾向,旭日连锁网吧那边还会定期的举行一些小型的电子竞技比赛。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国内的电子竞技只有在一些经济文化发达的一线城市中刚刚得到初步的萌动和发展,有一些不是很正规的中小型比赛,参赛的选手也都是一些年轻的玩家,而日后那些专门职业化的运动员。

    在东北内陆地区中,别说是锦岭这样经济欠发达的偏远闭塞小城,就连本省省会这样的大城市也没有商人将目光投注在这个被绝大部分人都不屑一顾的新兴领域。

    江杰云三人此时倒也没想着发展什么电子竞技,更没想着靠这个赚钱,只不过是觉得举行这样的小型电子竞技比赛,可以带动扩大他们网吧的知名度,听着好听,看着像样,便于装b,方便他们打造自己的企业独特的文化和形象。

    真正实施起来,也再次证明了他们的眼光,他们举行的这种小型电子竞技比赛,虽说规模很小,无论是规则还是设施,亦或是观念,竞技水平等等方面都还很初级,也不正规,但架不住在本省,他们举办的这种四不像似的比赛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什么事就怕走得早,尤其是在资本市场上,早一步占领市场,并能不断的稳步前进,得到的利益自然也大,哪怕再有后来者,想要从他们的嘴里抢食,也是不容易了。

    也因着他们举办的小型电子竞技比赛,使得他们的网吧在省内都开始日渐小有名气,每到举行比赛的时候,还有一些发烧玩家自费打着飞机,火车,长途汽车从省内各地呼朋唤友而来,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甚至不是参赛的选手,只是一群有钱亦有闲的围观党。

    由此也奠定了他们的连琐网吧在本城网吧业中的江湖地位,也许他们不是实力最强的,资金最雄厚的,但要论起在玩家之中的知名度却是最大的。

    这样的知名度除了如他们所愿的树立了良好的企业文化和形象之外,也带来了很大的经济利益。

    而在年初的那场兄弟相杀的风波之后,再次开业时,也证明了江杰云他们多年以来注重打造企业文化和形象的诸多好处,以此为基础通过举办一系列新的活动和实施一些新的举措,不仅得以使他们的整体产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再度复苏,呈现出一片蓬勃发展的势头,也给进一步的发展定下了一个良好的起点。

    现在,江杰云便想着利用自己手里拥有的网络优势,来寻找这次车祸的目击者和肇事者。他和安然想的一样,以现在目前网络发展普及的程度,以及此时人们的固有观念,想单纯直接的从网络方面获得有效的帮助还有很大的难度,也不太现实。但对他们来说,借助自己多年以来在客户群体中的影响力和精心打造而成的客户网络,却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获得大量的回馈信息,也是值得进行努力和尝试的。

    所以,江杰云的意思就是让赵小胖通过网络向他们各个产业的客户群进行各种方式的求助,看看是不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他们要找的人,或是请大家帮忙想一想是否有其他一些更好的查找线索的方向和方向。

    不管怎么说,群众的智慧和群众的力量都是巨大的,因着他们手里产业的多样性,也就造成了他们的客户群涵盖的社会阶层的广泛性。来自不同职业和阶层的人有不同的思路和方法,没准还真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和意见。就算是最后都没用上,反正是现成的资源,连钱都不用花,不用白不用。

    涉及网络的工作一直是赵小胖领导的工作室在负责,这方面他比较有发言权。在赵真旭和姜成卓看来,无论是从哪方面论,安妹妹都是自家人,自家人的事就是自家事,自家事当然要特别认真的对待。四个人说到这里索性移师到对门江杰云他们家,围在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敲起计划案来。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用心,做得努力,做得漂亮,做出专业水平来,这样才能收获更多的反馈和信息。

    说到专业,安然却灵机一动,提出一条建议来。与其把这次发布的求助当做一个突发的偶然事件来做,不如借助这次机会,将事情长久的做下去,让更多的人获益。

    “就是比如,设立一个专门的网站之类的东西,哦,现在是起步阶段,可以弄成个群什么的,主要的目的是让客户们也可以利用这个资源进行互助,比如,可以交换二手货,可以进行法律援助,可以进行事务咨询,可以介绍工作,可以交流某些方面的信息什么的。”

    安然说到这里停下来,努力的想了一下现在是否已经有了这方面的专业网站,不过再一想,不管是否有,反正她的提议只是针对这些客户群体内部的。

    与其一直感叹目前的网络上缺乏互动和互助,不如干脆从自己做起。既然身边有这种资源,资源的拥有者又愿意提供帮助,那就索性借此机会在小范围内更有效的开展这种形式。

    希望这样做起来,不仅自己可以获得帮助,也可以反过来帮到别人。而从经济利益方面考虑,更能进一步巩固和扩展江杰云他们的客户群,极大的扩大他们企业的影响力,甚至可以将各不相干的客户群体合而为一,利用这件好事来树立自己的公益形象,以江杰云他们的能力不需要费多大的精力,却可以收到不错的效果。也算是一举多得的事吧。

    江杰云这三个奸商是多灵光的脑袋,一点就通,安然不过才刚说了几句,他们的思维便已经跑出了老远,目光灼灼大亮,面上立即是一片兴奋之色,语速急促的讨论起来,他们的默契足,一句话不用说得完整,三五个字足矣,议论的速度飞快。

    安然有自知之明,也不插嘴,笑着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他们的眼光自然要比安然着眼得更加长远,在江杰云三人看来,仅把这个点子用在壮大客户上,太过可惜,太过lang费。

    完全可以更进一步,发展成专业性的网站,进行多方面的经营,面向各种想获得帮助的群体,并以某些形式对可以给别人提供帮助的网友进行鼓励,这些人可以把这些鼓励积攒到一起,凭借这些积累优先获得别人的帮助……等等。

    一时间无数的想法和点子有如潮水一般,疯狂的涌进这三个奸商的脑子里,与想法和点子一起蜂拥而至的必然还有巨大的经济利益。

    “天啊,安妹妹!”公鸡兄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高举着双手,仿佛在承接着满天撒下来的钞票,两只眼睛的瞳孔都在滚动着货币的符号,源源不断地放着逼人的绿化,两腿一屈,跟青蛙似的一下子蹿蹦到安然的面前,疯狂的展开臂膀就朝她扑了过去,“你真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来,让哥哥亲一下!”

    安然被他那副为钱疯狂的财奴德性逗得大笑。

    这只死爱钱的钱串子这会儿显然是让满脑子的钞票金点子给烧着了,乐得简直失去了理智才如此不管不顾的热情奔放。

    不过,没奔起来。

    还没等安然笑着推开他,某人已经老大不乐意的维护自己的所有权了。

    江杰云好气又好笑的一把揪住这只疯鸡的脖领子,“嗨嗨嗨,干嘛呢,干嘛呢?高兴归高兴啊,不许随意动手动脚的。”顿了一下,更加着重的强调,“当然,动嘴更不行哈!”

    “鸡动”的公鸡兄这才终于回复了一些理智,连忙朝江杰云和安然傻乐,“抱歉抱歉哈,激动大了,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江杰云拍拍姜成卓的后背,语重心长的道,“无意的就更不行了啊兄弟,端正思想,严肃态度。”

444,苏朗南的好消息

    “就是,就是!”赵小胖一张胖脸乐得都发了光,这正是可以给他大展拳脚的机会,网络又是他最热爱的领域.不过,他表现快乐的方式可跟公鸡兄不一样,这位爷是酷爱起哄,一听江杰云这话立刻乐踮踮跑过来凑趣吐糟,“姜成卓,你个臭流氓!”

    “赵小胖,你的思想才不纯洁呢,龌龊,太他、妈、的龌龊了!”公鸡兄立刻骂回去,“边儿去,边儿去,你就会瞎起哄,老大还没说什么呢,你嚷嚷个屁啊!”

    “老大不说什么,那是厚道,重情义好吗?我这是路见不平,仗义执言好吗?”赵小胖振振有词。

    这两个家伙说着说着,便又扭打到了一起。

    让安然说,这两块料是高兴也掐,不高兴也掐,两个小光棍,阴天下雨没孩子可打,闲着也是闲着的时候,这二位就拿掐架当娱乐项目掐着玩。

    不过虽说这二位互相挖坑吐糟好象口无遮拦,但是自从江杰云向他们坦承自己要追安然之后,虽然四人之间对这件事都是心知肚明,但姜成卓和赵真旭却从来没有在安然面前开过任何玩笑,更没在其余几位好友面前露过一点口风。

    这也是两人谨慎和体贴的地方,一方面自然是怕安然感到尴尬,不自在,所以,虽然这二位狗头军师在背后总是急得不行不行的,鬼主意一个接着一个的,靠谱的,不靠谱赶着拨儿的往出冒,但是当面却是一副瞪着眼睛装瞎子,毫不知情的模样。

    另一方面,这两个天生无底洞肚肠的吃货也是装了一肚子的小心眼,生怕他们的起哄和干预会扰乱了江杰云的追求计划,一个不慎就影响到了关系他们一辈子的“白吃”大计,所以,尽管有时候他们跟着江杰云的屁股后头,眼瞅着安大厨在那边各种拒绝,把他们给急得什么似的,恨不能自己亲自替江杰云上阵,却也不得不强行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把嘴巴闭得死紧死紧。

    这会儿两人兴高彩烈的掐了一阵,便又开始重新琢磨起计划案来。

    由于安然的提议,使得之前的计划案必须推倒重做。

    要真正把相关的网站运做起来,需要花费相大的力气和相当长的时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而眼下的事则是亟待解决,不能死等着网站建立,如果一门心思要等个四眼齐,只怕到那时黄花菜不仅凉了,大概都要馊了。

    不过,虽说不能把事情计划完全,却可以由着这次的求助为契机,为将来网站的营造一个良好的开端,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这样一来,就必须考虑得更加慎重和周全的了。

    安然只是提了个建议,将来他们想怎么规划,怎么实施,怎么做大做强,她就管不着了。

    至于这次求助也是他们愿意怎么搞就怎么搞,相信以这三个奸商的聪明机灵劲儿,肯定会做得十分漂亮,她这样的还是别在一旁添乱了。于是,很放心的直接把事情丢给他们,甩手而去。

    无论接下来该怎么寻找线索,定位方向,时间已到了六月,作为一名学生来说,都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收回来,准备期末考试了。

    尤其是现在他们的班主任被撞进了医院,无聊到开始调戏大龄男青年,而他们的暂代班主任却已经在马不停蹄,磨刀霍霍地制作起成绩档案,用班里同学的话说,这位马王奶奶已经把油锅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期末成绩一出来,就把他们这些学生带学生家长们一齐扔油锅里,开炸了!

    虽然安然觉得同学的这种说法,听起来马老师不像马王奶奶,倒更像地府里的马面奶奶,但不管怎么说,目前,她也确实要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期末总复习中去。

    不仅是她,江杰云更是如此。

    在马王奶奶手下,只有获得一个亮眼的好成绩,才能获得自由,尊重,方便……等等各种好处,一份出色的期末成绩单比免死金牌的功能还要强大,还要实用。

    就这样,他们的学习小组再次聚集到了一起,放学后和周末的时候,大家都聚在一起,开始进行考前冲刺。

    由于这次的车祸,几位好友在追查线索方面都占用了大量的时间,而江杰云几人也由于帝都之行花去了不少时间,因此现在临阵磨枪的突击便显得尤为重要。

    好在,这种集中学习的方式对大家来说已经十分熟悉,就连每个人的分工都不用多说一句废话,谁善长什么,不善长什么,该做什么,需要加强什么,全部都心中有数,已经形成了类似流水线一般的流畅作业方式。

    学得太晚了,回家不方便,几个人就干脆直接留宿。

    安然的床上能睡两个,地台铺上厚垫子,还能再睡两个。至于吴泽荣同学,则直接去对门江杰云他们家的地台上,那是他专用的临时床铺。

    就在他们全力以赴准备开展红红火火考前全面大复习的时候,苏朗南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苏朗南当初的话说得漂亮,事办得更漂亮。

    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几乎有关于那伙不良少年的所有相关资料便都送到了江杰云他们的手上。

    让安然大感意外又大感惊喜的是,这一回居然让江杰云给蒙对了!

    别说安然意外,其实江杰云自己对他的猜想也没抱太大指望,他没有对安然说的是,原本他是想如果蒙错了,就从这些日常出没于这一片的不良少年的嘴里再套取一些情况,也不算白折腾一回。当时是怕她会觉得失望,所以放在心里没说,现在一切的顾虑和打算也都不用考虑了。

    据苏朗南说,他的人找过去的时候,只不过稍稍吓唬了两句,那几个小东西便立刻吓得把什么都说了,连几岁几岁尿床被老妈打,几岁几岁偷水果糖跑得太急摔断门牙的事都给招了出来,他一点都没lang费,全让人给记了下来,送给老妹,让她解解气,顺便图一乐儿。

    安然满头黑线的翻看着手里那些异常齐全的资料,心目中十来年后黑道传奇精英的形象再度有了一种微妙的扭曲感,几乎找不到词来形容,只能说,他能跟江杰云那几块料混在一起,看来决不只是因着救命之谊和利益合作的关系,臭味相投八成也是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不过,安然现在真心对那些不良少年几岁尿床的“光辉”事迹兴趣不大,或者说是,等到以后有闲情逸志的时候再看也不迟——好吧,她承认,她也有那么点恶趣味。

    总之,在眼前,她只对把她和夏老师撞倒了便掉头就跑的家伙有兴趣,也只想从这些人的嘴里详细的了解具体的事情经过。

    事情说起来,倒也简单。

    就像拾荒老人说的那样,这些不良少年都是拆迁区附近几所中学、高中、职高以及一些中途辍学的坏学生,凑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平时里逃学,打架,小偷小摸,惹事生非。

    拆迁区里都是平房,一些台球社,网吧,小吃店之类鱼蛇混杂的地方收费便宜,所以时间长了,那里就变成了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等到那一片的座地户搬迁开始,他们又像是发现了一处自由乐园,既可以偷拣些东西换零花钱,又有了可以自由玩乐胡混的房子和基地,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其实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安然细细回想起来,某些当时被她忽略的记忆片段也再次从大脑角落里被翻找了出来。

    说起来,对这些坏孩子她也是有印象的。

    她和吴泽荣前后几次去拆迁区那里采风拍照还曾经远远看到过他们一次,两人当时觉得这些人瞅着就不像是善茬儿,怕撞上他们吃亏,所以,立刻小心绕道避开了。

    因着那时只是匆匆避开,所以并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后来更是由于出了让人印象深刻的车祸,这一部分的记忆便也被遮盖深埋了起来,哪怕之前江杰云有了这方面的猜想,她在一时之间也没能想起来。

    车祸发生那天,其实是几个少年第一次骑摩托车。

    他们当中的一个孩子在动迁区附近的一家规模很小的修理门点打工,店主与他有些亲戚关系,只雇了他一个小工,不好意思管得太严。

    正好那天小店里刚收了一批大活,给几辆半旧的摩托做维修养护。都是些问题不大的小毛病,店主处理完后,恰好赶上有事,便先走了,让那个打工的少年在店里值班,到点关门。

    打工少年一个人待着没意思,又存着显摆的心思,就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让他去找人过来陪他,并说店里接了大活,有好几辆摩托车呢,赶紧过来长长见识。

    接电话的也是个好事的,立刻就联络了几个特别要好的,没多大一会儿就凑齐了,呼啦啦的跑了过去。

    对于某些半大孩子来说,摩托车这种冷硬中又透着野性和暴力的机器甚至比汽车更让他们感到着迷,更能激发他们血液之中那种冲动的因子。

445,事情经过

    虽说店里的这几辆车不过是比较普通的旧摩托,但对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城少年来说,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几人眼睛放光的围着那几辆车子转来转去,反复抚摸,各种感叹。不多时便有人提出,反正现在老板也不在店里,他们把车子偷出去,玩一会儿,然后再悄悄的送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把瘾,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那个打工的少年犹豫了一会儿,便也同意了。

    他们之中,只有那个打工的少年因着在店里工作的关系,经常接触机械,开过几回摩托。其他人则都是真正的第一次试开,还需要打工少年手把手的教着,才能让这几辆铁家伙顺利的跑起来。

    到哪里去练习试开,是没有异议的,自然是他们的老基地,那片拆迁区。

    这几个少年在最初其实也还算比较有自觉,知道自己的车技完全操、蛋,根本就没开过,得先找个人少的地方学上一学再上路。

    只是他们的这种自觉可不是出于什么安全考虑,主要是怕丢人现眼,有损他们威风霸气的个人形象。

    经过了在拆迁区里小半个下午的折腾,几个人便觉得自己的驾驶技术已经算是过关了,于是自信心开始膨胀的他们就想着去大马路上试试。

    距离拆迁区最近的,又正好车流稀少的马路自然就是出事的那条二级马路。

    几个自以为技术了得又迫不及待地想在马路上享受速度快感的家伙从胡同里窜出来的速度好似喷涌的泉水一般充满四射的激情。

    但是很遗憾,他们的激情也就在冲出来的那一刻迸发了几秒,接下来立刻被一场车祸给浇灭殆尽——安然倒地,夏老师被撞飞,彻底让他们体验了一把刺激到血液凝固,心脏停跳,呼吸不再的滋味。

    安然看到这里已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哭笑了,真不知道她和夏微这是什么运气?

    恰恰应了那句话,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们俩的点子就是那么正。

    不早不晚的正赶上这几块料冲出来想撒欢的时候让她们给撞上了,更准确的说是把她们给撞。

    完全彻底的无妄之灾。

    几个人见闯了祸,立刻就慌了,尤其是那两个直接撞了人的,别说是拿主意,当时腿都软了,眼泪也下来了,一边哭一边嚷嚷着不想坐牢。

    打工少年也是怕得不行,是他把车子偷出来借给同伴开的,现在撞了人了,他也难辞其咎,需要负什么样的法律责任他是不知道,但不用想也知道,要是让他的那个亲戚店主知道了,非得往死里揍他不可。

    不过,也还有几个主意大的,脑筋转得快,见安然昏倒了,夏微更是人事不知,这会儿周遭既没有往来的车辆,更没有行人路过,可谓是人不知,鬼不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趁着此时跑路,难道还等着有人来抓吗?

    那三人一想有理,立刻抹抹眼泪,定定神,也不敢再走这条马路,生怕被什么人看到,专拣着动迁区里那些七拐八弯的捷径走,这一回他们倒是学乖了,哪怕动迁区里一片荒凉,几乎不见人迹,却仍不敢再疯骑疯跑,把车子骑得平平稳稳,老老实实。

    可祸已经惹下了。

    好容易把车子骑回了店里,几个人又连忙对着车子又擦又洗,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痕迹来。

    处理好车子,他们又聚在一起研究,彼此约定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就连平时跟他们玩在一起的那些铁哥们儿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他们是真的吓坏了,一个个的面色如土,总觉得安然和夏微沾了血的脸和身体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更怕的是,如果她们就这么死了,他们这就算稀里糊涂的背了两条人命在身,那可是要坐牢的,越想就越觉得害怕。

    第二天,摩托车的主人来到店里取车,没有看出任何异样,顺利付钱走人。

    这让打工少年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告诉了几个朋友,他们虽然对法律并不了解,但也知道这下最关键的证据算是没了。

    但还是害怕,尽管他们算得上是坏孩子,平时打架盗窃的事也没少干,但干些上不得台面的坏事和手上沾上人命是两码事。

    自从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便成宿成宿的做恶梦,梦里一片血红,不是在疯狂的擦洗车子,就是真相以各种形式大白于天下,他们被反复的投入监狱,偶尔安然和夏微还要顶着一张布满鲜血,五官模糊的脸来找他们索命。

    白天的时候,也总是生怕别人的眼光落到自己的身上,甚至听到旁人走路的声音都觉得心惊,就怕被警察找上门来。

    一开始他们不敢四处打听,生怕因此被人怀疑上,可过了几天,看到风平lang静了,又按捺不住,乍着胆子跑到那边去探消息。

    这一探正好就遇上了夏爸爸夏妈妈率领的那些老年侦探团正在周围寻找目击者,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往那片去晃了,并找了无数的理由阻止经常跟他们混在一起的小哥们儿也不要再到拆迁区去活动,生怕被人看到会把他们这群人跟那天的车祸联想起来。

    但得知安然和夏微都性命无忧,他们还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是不会背上人命了。

    眼见着,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安然他们白天晚上的询问查找,至今也没找到他们的头上,他们便开始有些放下心来,觉得这事大概算是侥幸过关了。

    也许是天网恢恢,也许是他们的运气到了头,让安然他们遇到了那个爱看希奇的眼贱嘴更贱,欺软怕硬的工人,又正好赶上江杰云气不顺的时候想找人麻烦,之后恰好又是他为了拖延时间想鬼主意非得磨着安然把之前寻找线索的事再给他重说一遍,然后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让他的脑内灵感一闪,大胆的想象了一下,这才有了后面的一连串追问查询,可以说是一系列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的结果。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

    虽然直接的肇事证据已经被抹平,但是只要肇事人自己主动投案自首,警方是不会在所谓的直接证据上多做纠缠的。

    至于说那几名肇事者会那么有觉悟的主动投案,想也知道,不会是真的心甘情愿,良心发现。但有苏朗南这个未来小城的黑道教父在,他们想没觉悟都不行。与其落到苏老大的手里,对他们进行再教育,还不如主动投案来得安全。

    再后面的事,安然几人这边忙着备考复习,便不再关心参与了,自然有安、夏两家的家长外加夏老师和海老师这些成年人研究做主,不断跟进。

    如今肇事者已经抓到,心里高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算是彻底的落了地,他们这些马上就要进“烤场”的学生们正可以没有任何分散精力的干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备战备考状态,一时间是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读教科书。

    做为一名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战士安然同学自重生之后,除了中考那一次关键的考试之外,几乎很少为考试感到紧张,而这一次,却真的有了那么一点忐忑之感。

    不仅是为自己的成绩紧张,更为江杰云的成绩担心。

    夏微在的时候,江杰云就算偶尔考场失利一把,谁也不能说什么,换到马王奶奶这里,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可这世上哪有常胜的将军,每次考试都能牢牢的霸占着第一的位置。

    一中还不同于一般的高中,以江杰云的脑袋到了普通高中也许真能做个万年老大,年级榜首,但是一中的学生,除了一些靠托后门,走关系进来的,大部分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都曾是各所中学中的佼佼者,论头脑哪个都不差,而且人家又是一份心的在学习,哪像江杰云这边学习那边还要顾着自己的生意,一心多用。

    第一学期期末,他虽然还是年级榜首,但也是险胜,而且还占了补考的便宜。

    而这学期,江杰云为了收拾年初那场残局,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光帝都就跑了好些次,这一次期末,如果真的被拉下榜首的位置,马王奶奶德高望重,要真是跟校领导说点什么,虽然凭着江杰云的成绩和关系网大麻烦不会有,但只怕也能生出点小麻烦来。

    然而这份担心安然也只是藏在心里,没对江杰云说,更没询问他是否有把握能在期末取得好成绩,自己的紧张还来不及消化,何苦再给江杰云添上一重压力?

    为了消除这种紧张,安然的方法是更加玩命的学习,也更加玩命的做好料。

    想要马儿跑得快,就得让马儿吃得好。

    当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安大厨心下便生出几分凄凉来。

    她原本是多正直,多艰苦朴素的一个人啊,现在却已经被某些不吃肉会死星人给同化了,居然产生了这种完全吃货的逻辑和思想。虽说店里的这几辆车不过是比较普通的旧摩托,但对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城少年来说,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几人眼睛放光的围着那几辆车子转来转去,反复抚摸,各种感叹。不多时便有人提出,反正现在老板也不在店里,他们把车子偷出去,玩一会儿,然后再悄悄的送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把瘾,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那个打工的少年犹豫了一会儿,便也同意了。

    他们之中,只有那个打工的少年因着在店里工作的关系,经常接触机械,开过几回摩托。其他人则都是真正的第一次试开,还需要打工少年手把手的教着,才能让这几辆铁家伙顺利的跑起来。

    到哪里去练习试开,是没有异议的,自然是他们的老基地,那片拆迁区。

    这几个少年在最初其实也还算比较有自觉,知道自己的车技完全操、蛋,根本就没开过,得先找个人少的地方学上一学再上路。

    只是他们的这种自觉可不是出于什么安全考虑,主要是怕丢人现眼,有损他们威风霸气的个人形象。

    经过了在拆迁区里小半个下午的折腾,几个人便觉得自己的驾驶技术已经算是过关了,于是自信心开始膨胀的他们就想着去大马路上试试。

    距离拆迁区最近的,又正好车流稀少的马路自然就是出事的那条二级马路。

    几个自以为技术了得又迫不及待地想在马路上享受速度快感的家伙从胡同里窜出来的速度好似喷涌的泉水一般充满四射的激情。

    但是很遗憾,他们的激情也就在冲出来的那一刻迸发了几秒,接下来立刻被一场车祸给浇灭殆尽——安然倒地,夏老师被撞飞,彻底让他们体验了一把刺激到血液凝固,心脏停跳,呼吸不再的滋味。

    安然看到这里已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哭笑了,真不知道她和夏微这是什么运气?

    恰恰应了那句话,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们俩的点子就是那么正。

    不早不晚的正赶上这几块料冲出来想撒欢的时候让她们给撞上了,更准确的说是把她们给撞。

    完全彻底的无妄之灾。

    几个人见闯了祸,立刻就慌了,尤其是那两个直接撞了人的,别说是拿主意,当时腿都软了,眼泪也下来了,一边哭一边嚷嚷着不想坐牢。

    打工少年也是怕得不行,是他把车子偷出来借给同伴开的,现在撞了人了,他也难辞其咎,需要负什么样的法律责任他是不知道,但不用想也知道,要是让他的那个亲戚店主知道了,非得往死里揍他不可。

    不过,也还有几个主意大的,脑筋转得快,见安然昏倒了,夏微更是人事不知,这会儿周遭既没有往来的车辆,更没有行人路过,可谓是人不知,鬼不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趁着此时跑路,难道还等着有人来抓吗?

    那三人一想有理,立刻抹抹眼泪,定定神,也不敢再走这条马路,生怕被什么人看到,专拣着动迁区里那些七拐八弯的捷径走,这一回他们倒是学乖了,哪怕动迁区里一片荒凉,几乎不见人迹,却仍不敢再疯骑疯跑,把车子骑得平平稳稳,老老实实。

    可祸已经惹下了。

    好容易把车子骑回了店里,几个人又连忙对着车子又擦又洗,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痕迹来。

    处理好车子,他们又聚在一起研究,彼此约定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就连平时跟他们玩在一起的那些铁哥们儿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他们是真的吓坏了,一个个的面色如土,总觉得安然和夏微沾了血的脸和身体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更怕的是,如果她们就这么死了,他们这就算稀里糊涂的背了两条人命在身,那可是要坐牢的,越想就越觉得害怕。

    第二天,摩托车的主人来到店里取车,没有看出任何异样,顺利付钱走人。

    这让打工少年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告诉了几个朋友,他们虽然对法律并不了解,但也知道这下最关键的证据算是没了。

    但还是害怕,尽管他们算得上是坏孩子,平时打架盗窃的事也没少干,但干些上不得台面的坏事和手上沾上人命是两码事。

    自从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便成宿成宿的做恶梦,梦里一片血红,不是在疯狂的擦洗车子,就是真相以各种形式大白于天下,他们被反复的投入监狱,偶尔安然和夏微还要顶着一张布满鲜血,五官模糊的脸来找他们索命。

    白天的时候,也总是生怕别人的眼光落到自己的身上,甚至听到旁人走路的声音都觉得心惊,就怕被警察找上门来。

    一开始他们不敢四处打听,生怕因此被人怀疑上,可过了几天,看到风平lang静了,又按捺不住,乍着胆子跑到那边去探消息。

    这一

446,考前,考后和家长会

    更让安然对自身属性倍觉伤感的是,这招儿对消除压力还真挺有效。

    吃得一美,心情便好,心情一好,学习效率也就提高。

    于是,吃的好,学的好,心情好,睡眠好,由此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周芳华和郑晓这两个小馋嘴巴儿一见有好吃的可吃,这下干脆不回家了,又能学习,又能吃好料,还能跟好友同榻而眠,虽然复习累了点,却也有一种别样的幸福啊~两个小疯丫头在安然的床上快乐地打滚,边滚边嚷嚷着,她们愿意上交伙食费,就赖这儿,不走了。

    这俩姑娘不走,楚飞飞和吴泽荣自然也跟着留了下来。

    然后安大厨又悲哀上了,看看,看看,这俩孩子已经被同化成地道的小吃货了!她觉着自己这是误入吃货行星了,要么干脆结交的就是吃货,要么结交之后被慢慢同化成吃货,总之,她的身边就围绕着这样一群吃货,各种款式,各种类型。

    在吃货行星上,吃饭绝对是大事,一到饭点,就见几个人一齐忙活,择菜的,洗菜的,递给调料的,端盘子的……这种事以前他们也常干,早有一套分工,吃的,喝的,流水线似的从厨房有序的传递到餐桌上,非常序速。然后一齐坐在桌前,埋头痛吃。

    就这么拼命的吃,拼命的学,把自己的脑子和肚子一起塞得满满的,安大厨觉得自己做为烤鸭,烤火鸡之类的食物是时候可以送进烤箱里开烤了,只要拿握好火候,保准皮香肉嫩,浓香扑鼻。

    怀着这种对美食……咳,错了,是对成绩的美好向往,安烤鸭……咳,又错了,安然同学揣着满满一脑子知识和一肚子美食进了考场。

    其实对于高一二班的同学来说,考试并不是最折磨人的,最让感到焦灼又忧伤的还是考试之后,该怎么去面对马王奶奶的问题。

    马王奶奶可不管这些破孩子忧不忧伤,在她的观念里,一切忧伤,痛苦,烦恼,郁闷……等等,等等的负面情绪都是没事闲着,吃饱撑着了闹的,想改变这些不积极不向上的思想唯有学习,总结,再学习,再总结,不断的前进,前进,再前进,让思维忙起来,让手和头脑都活动起来,人一动起来就再没有那些为赋新诗强说愁的闲心和劲头了。

    考完试就以为完事大吉了?抱着爱咋咋地的念头得过且过,放手不管?

    一般来说,出了考场的学生都是这么想的。

    可到了马王奶奶这里可不成。

    考试结束后,第一次事,要学会估分,精确的。

    听起来好象估分谁都会,但对像马王奶奶这样在应试教育体系中浸yin了多半辈子,极富经验的老手来说,什么事到了她的手里都有很多宝贵的经验可循。

    “算算你们还有多少时间就要高考了?趁早把这个练习好,现在把方法教给你们,以后不管大考小考都要按这个反复练习,慢慢的就摸到窍门了,越熟练对你们越有好处。你们要用心,事实上,现在开始学就已经晚了。”马老师对着一群好似被喷了农药,奄奄一息的菜青虫一般的学生们说道。

    安然觉得马老师说得挺有道理,传授的经验也挺宝贵的,对知识的追求并不算是热衷,却对最后的成绩挺热衷的家伙来说,十分有用,于是,再度掏出她的笔记本奋笔疾书。

    也有的同学感觉挺不以为然的。

    可是为然,不为然,有马王奶奶在那儿镇着,想享受考试后的放松是绝对不可能的,对这些烤鸭们来说,真正的烤验才刚刚开始,从估分做起。

    估完分,这些烤鸭们的苦难还没有结束,还要总结错题和考场经验。

    照说这事应该等待成绩出来了,试卷发回个人手里再来总结。

    但马老师的意见是,这种总结,最好做两次,一次是现在这样,答案没有出来之前,只凭感觉来做,这样更有助于学生对自身经验的总结和把握。答案出来以后再做一次,这次的总结更加的直观和客观。

    好了,高一二班的烤鸭们青着一张张惨绿的小脸刚刚把经过马王奶奶的严格把关后的经验总结一笔一画的写到自己的成绩档案上,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新鲜出炉的期末成绩已经一脸狰狞的朝他们深情凝望了。

    这下肉戏终于登场了。

    啥也别说了,依旧还是总结,各种总结。

    本来以为自己只剩一口气在的学生们在死了活,活了死,死去活来的折磨后泪奔地发现,靠,怎么还有一口气在,苍天啊,你干脆让我死透了算了!

    然而真正的高、潮却是家长会,那才是重头戏中的重头戏。

    不过,在那之前,成绩已经公布,成绩排名也出了结果。

    让安然感到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是,江某人再度登顶年级冠军宝座,虽然只比第二名领先了二点五分,真真正正的险胜,看得让她都替这位爷好好抹了一把冷汗。

    可以想见那第二名看着这样的分差时,心里该是何等的郁闷,就差区区二点五分就可以把这个家伙从第一名的位置拉下来,踩在脚底下——好吧,安然承认,想把这个家伙踩在脚底下的是她,而不是人家年级第二。

    因为当这个混蛋得知自己在为他的成绩而担心好一段时间之后,那脸上的表情让安然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叫你嘴欠,叫你嘴欠,为什么要在感觉大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精神一松懈,一放松,一愉快,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好啦,现在看把这个混蛋得意的!

    至于安然自己,在本班的成绩排行榜上又向前稳步的前进了三个名次,她本人对这个名次还是比较满意的,再说,不管怎么样,对马王奶奶也算可以交待得过去了。

    这次安然的家长会轮到了安国庆出席。

    出了教室时,安大叔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回头对自家一脸忍俊不禁的闺女偷偷小声感叹,姑娘诶,这个代理班主任马老师忒也瘆人了,你们这帮小孩儿天天对着她可真够不容易的了,负责是真负责,就是太吓人了,别说是你们,我看着她心里也打鼓啊。

    不过,像安爸爸同志这样没有追求的家长其实并不多,大多数的家长在经过了这次家长会之后,虽然对马老师的这种方法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却非常高兴,觉得这位老师果然名不虚传,实在是太负责任了,自家孩子能交到她的手里,哪怕只是暂代,也是受益匪浅,会后,家长们在身边孩子一脸木然中纷纷向马老师表示,老师,孩子交给您我们真是太放心了,您就放手管吧,甭有顾虑,这孩子的将来可就全都指望您了。

    安然看他们的情态,充分怀疑,只怕这些家长之中,得有不少人此时已经“变节叛变”,虽说倒不至于希望夏老师一辈子待在医院里别出来,但大概也盼着学校能考虑将本班的班主任从年轻干脆的夏老师换成德高望重,经验丰富,声名在外的马老师。

    结束了噩梦一般的家长会,虽然除了正式的暑假作业之外,马老师还额外留了一大批作业,并要求每个学生都制定自己的暑假计划,当然,这计划也是要经过她的审核的,然后等到开学之后,她可是要检查完成进度的,并且,到时还需要各位家长们的签字,这一点,她在家长会上预先跟各位家长沟通过了。

    不过,对于高一二班的学生们来说,现在让他们签什么都行,哪怕是签卖身契,只要是先让自己离开马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就比什么都强。就齐天大圣那身格儿,那心理素质呗,天天被这么念着紧箍咒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凡胎?至于什么暑假作业,什么假期计划,什么家长签字……再繁重也是先好好放松的享受两天暑假生活,再来担心吧!

    大概也是因为有了具有一定原则性放羊吃草的夏微,现在才更对比出马老师的严格,与很多学生家长们不同,学生们却是大多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着自家还在医院养伤的夏老师,恨不得她明天就能奇迹一般的恢复健康,再度来带领班里他们这些可怜的娃们,早日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让他们过上正常的,幸福的生活。

    没经过压迫和束缚的人,是不会明白和平和自由的可贵的,只有对比才出真知啊!

    一想到这里,高一二班的少男少女们个个泪眼汪汪,带着满腹的心酸、复杂和无比的渴望在终于重新暂获自由的时刻陆陆续续跑到医院去探望自家最可爱的班主任老师夏微,呜呜。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刚从疯狂的期末复习备考和考后总结中好容易脱身出来的安然以及好友们。

    他们除了在备考期间,来去匆匆地结伴向夏老师请教了几次问题之外,便一直没有怎么来过,所以,当安然几人再次出现在夏微的病房时,为着眼前那实在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一幕,纷纷瞪大了眼睛。

447,夏和海成为情侣

    夏微所在的病房一共是四张床位,夏微位于靠窗的位置,除了靠墙一端的床上有一位病人之外,中间的两张床都是空着的。

    此时正是盛夏午后,病房的窗子和房门全敞着,阳光透过窗前的绿树繁枝映了一地金斑晃动的光影,不时一阵风来,飘来一股淡淡的花香和草木泥土被热气蒸腾过的气息,洁白的窗帘跟着微微的晃动着。老式的大吊扇在头顶依依呀呀的慢慢转动着,催人欲眠。

    也果真有人眠着,靠着墙边那张床上的病人就睡得呼吸沉沉。

    以上这些当然都不是让前来探病的安然几人震惊瞪眼儿的原因。

    让她们感到意外的一幕其实非常简单。

    就是一个男子抬起手,倾了身,为病床上靠坐着女人轻轻的掠了掠散落在脸颊旁的发丝。

    真的,十分普通,平淡的动作和场景。

    放在任何一对情侣之间都是如此。

    可问题是,这对情侣的组成成员让人……更确切的说是让安然她们傻眼。

    那个面含浅笑,目透温柔的女人叫夏微。

    那个细心体贴,脸露薄红,被夏微的笑容晃得裂嘴傻笑,且开始手足无措的男人叫海亦鹏。

    这个……这个……就比较有问题了啊!!!

    而且不是一个问题,是很多问题。

    问题一,这是怎么个状况?

    难道说,夏老师和海老师现在是……哪个啥的,呃情侣关系?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似乎这关系应该是肯定的。

    从将近一年的交往和接触来看,这两位老师在这方面都属于偏保守派,绝不会玩那种男女间暧昧的小游戏。所以,以他们的观念和行事风格来看,海亦鹏对夏微做出这种自然亲昵的动作显然是已经初步正式的确定了交往关系。

    问题二,这两人到底是啥时候好上的?

    要说一见钟情,那肯定滴不是。

    安然和另外两只小媒婆可清楚的记得想当初总是算计着让他们偶遇的时候,这二位亲爱的老师望向她们那种似笑非笑,意味深长,令人午夜梦回都不断回味加哆嗦的眼神。可一般搞对象的程序不都应该是这样吗?

    得先萌动萌动,然后确定自己的感觉,然后试探,然后出手告白,然后确定关系。

    可是他们是啥时候萌动的?

    又是啥时候确定的感觉?试探了没有?咋告白的?什么时候告的?

    这才几天没见啊她们,这就正式确定关系了?怎么感觉中间跳过了好些步骤呢?就是下跳棋呗,这省略的步骤好象也太多了点吧?

    诶,好象也不是。

    一想到这里,安然又有些迟疑了,她突然想起当时江杰云作出对肇事者的大胆猜想的时候,海老师那落荒而逃的身影,以及夏老师那看似闲得无聊的调戏。

    还是说,那时候,他们俩就已经互相看对眼儿了?然后就热情燃烧一发不可收拾的互相告白,接着就确定下关系了?

    然后这问题三也就跟着来了,怎么就短短几天没见着,形势就变得如此巨大了,是不是迅速了点啊?

    还有问题四,以这两人反差这么大的性格,是怎么看对眼的?他们相处起来真的会融洽愉快吗?

    这问题四,主要是安然的想法。

    在当时,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在前来探病的安然,楚飞飞,周芳华和郑晓的脑海里风起云涌,起伏不停。

    四个婷婷玉立的少女并排杵在门口,瞪着四对大大的眼,眼睛还那么的齐刷刷的盯过来,夏老师和海老师要是再没感觉可真是有些麻木不仁了,更何况这两人素来都是相当敏锐的主儿。

    夏老师对上那四个丫头瞪得泡儿似的眼睛,相当的镇定自若,只是微微一笑,态度如常的招呼她们,“你们来啦,进来坐。”

    倒是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海老师腾得一下子涨红了脸,一副被人捉奸在床窘迫样儿,直接可以端着一张红通通的面庞去交通岗充当个红灯使使,为国家节约能源做出点贡献。

    可偏偏有人最不想放过的就是他,一张嘴就对着他开炮。

    “老师,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周芳华虽然叫的是老师,可是这种近乎于含糊的说法在平时都是直接指代自家老师海亦鹏,如果是两位老师一起都在,前面才会再加上姓氏,可现在她满脑子乱码,哪里还顾得上加什么姓,张嘴就奔着更亲近的班主任老师去了。海亦鹏的害羞一大半是出于性格保守,一小半则是悲哀的习惯性反应,倒不是说他是要把这事对谁瞒着。而且他现在找到了意中人,因着内敛的性格不至于到处显摆嚷嚷,但心里也高兴很,巴不得周围的人都知道知道,分享一点他的喜悦之情。此外,他对待学生们从没有老师的架子,只拿他们当小朋友看,这会儿见周芳华问起来,也就一脸腼腆的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

    显然,海老师嘴里的“男女朋友”使的是情侣,而不是单纯的“男性和女性朋友”,虽然看着差不多,实际意义却有本质不同。

    得到他的官方证实,四个人又一起怔怔的发了一会儿的傻,郑晓才像是反应过味来似的,用手指反复轮流地指着海老师和夏老师,“你们……你们……这就……成啦?”

    生平第一次做媒,做得近乎胡闹,而且之前已经逐渐失去信心的郑小媒婆现在得知成功的消息后,第一反应显然不是高兴,而是难以置信。

    海老师见把这四个小的震惊够呛,一时那点不自在劲儿也淡了不少,伸手揉了揉郑晓一头利落的短发,笑着打趣道,“是啊,你们这些小丫头们终于可以少操点心,挨点累,歇一歇了。”

    夏老师听了这话,与海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也笑了起来。

    安然几个可笑不出来。

    楚飞飞最近一直要兼顾着学习和工作,这种两头忙的生活方式,她刚刚开始,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了这两块,忙着调整自己,就连一向热爱的八卦,也不得不暂时放在一边,转而专门从事手头的信息收集工作。对于此前周芳华和郑晓闹着要给两位老师做媒的事,她一直站在安然这边,认为两人是绝无可能成为情侣的,再加上这阵子又没顾得上关注二位的消息,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得一时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周芳华和郑晓这两个小媒婆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都呆了,望着面前的两位笑意盈盈的老师,心里反复的傻傻的自问着,这就……成了?这……这咋成的啊?怎么……怎么就成了呢?

    ……

    四人之中,唯一还有一些心理准备,看出一点迹象和端倪的**概就是安然了,不过,最受震动的却也是她,而在震惊之外,还更有一些不安,一些担忧,浓浓的困惑等等复杂的情绪。

    总而言之,对这四位同学来说,海老师和夏老师成了情侣这事,实在是把她们给吓着了,就跟突然让人给迎面拍了一板砖似的,脑袋顿时混沌成一片,恍恍惚惚的都不会转个儿了,尤其是不久之前刚体会了一把脑震荡是何滋味的安然,都有一种再次被车子给撞倒了的感觉。

    不行,这事实太过震憾,我想我需要离开这里,冷静一下。安然这样想。

    然后,她的三个好友恰好也是这样想的。

    她们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四个人在病房里没说上几句话,或者说,她们的心思大多都还乱着,集中不起来,所以,干脆就问候了一下夏老师,便集体梦游似的告辞离开。

    四个人闷声不吭,一路无话的骑车骑到了安然家里,一直到她们一起坐在了窗前的地台上,周芳华才反应木木地对郑晓说了一句,“晓晓,你掐我一下。”

    郑晓倒是不客气,照着周芳华的胳膊就来了一下,疼得小周姑娘嗷的一声,差点原地窜了个高儿,“晓晓,你也太狠了!疼死了,都快青了都!”

    “不掐狠点,怎么能肯定我们没做梦?”郑晓意思意思的拉过周芳华的胳膊给她揉着。

    小周姑娘一撅嘴,“是呀是呀,我疼,我没做梦,你又没疼,你怎么肯定你就没作梦?”

    郑晓皮皮的回道,“你刚才那一嗓子叫得我的耳朵好疼,所以,我也肯定,我没在作梦。”

    这二位倒是恢复的快,斗了两句嘴之后,就眉开眼笑的真心替两位老师高兴起来。

    这天晚上,周芳华,郑晓和楚飞飞依旧睡在安然家里。

    在突击复习期间,几人都觉着偶尔和好友一起过夜的滋味挺好,只是那时学习忙,时间紧,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根本就没过足联床夜话的瘾。现在放假了,第二天又不用早起忙着上学,时间宽裕,再说今天还有这么激动人心的重大发现,小周姑娘和小郑姑娘表示,她们才不要回家,一定要留下来,聊天!

    在研究谁睡床,谁睡地台的时候,安然和楚飞飞异口同声的表示,请周芳华和郑晓一起去睡地台,必须的!

448,迷茫的安然

    虽然其实睡哪儿都无所谓了,床和地台都挺舒服,只是被这两个家伙这么同仇敌忾的嫌弃,小周和小郑两位姑娘还是非常的不满,齐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安然和楚飞飞的理由很充份,你们这两个疯丫头这都傻乐了大半个晚上了,晚饭和宵夜又吃得多,这要是让你们俩上了床,发起疯来,还不得把床给折腾塌了?你们还是在地台上睡吧,那边地方还大,还禁折腾,我们为了自己的心脏和睡眠质量着想,坚决拒绝跟你们二位同床共眠。

    后来的事态发展也证明了安然和楚飞飞这个决定的明智之处,这二位生平第一次做媒,却一直不大顺当,本来看着两位老师那态度,以为肯定是没啥指望了,却没想到突然间就柳暗花明,稀里糊涂大获成功的小媒婆果然兴奋得不行,又是说又是笑又是得意又是吹牛,精神头儿足得很,两人躺在地台上,跟淘气的小猫似的,乐得你挠我一下,我打你一爪。

    安然和楚飞飞两个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么热的天,虽然有大吊扇吹着,大大的窗子也都敞着,可也架不住这二位如此的精力旺盛,她们光这么听着都累了,这两个小疯丫头居然还这么活蹦乱跳的,彼此对视一眼,齐齐朝对方伸出一根大拇指,互吹互擂,“英明!”

    而地台上的两个小媒婆也不甘势弱的对着吹捧,这个说,嗯,我们这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对吧?那个接道,那是当然,这事要不叫好事,什么才叫好事呢?我们这次做媒简直就可以叫雷锋行动嘛~安然默默吐糟,心说,二位姑奶奶可嘴下留德吧,雷锋叔叔会哭的!

    她是偷偷的在心里嘀咕,可那二位小媒婆却是正大光明的算小账,“哼哼,这么好的事啊,偏偏当初有两个丫头一直投反对票,还一个劲儿的打击我们的积极性,幸好我们够坚定,够无畏,够勇敢,才终于取得了革、命的胜利,真是不容易啊!”

    “唉呀呀,我忘了那两个落后份子的名字了,你记不记得啊?”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我想想啊,对了,一个叫安然,一个叫楚飞飞嘛~”

    这二位小媒婆一唱一和,装腔作势的闹着,安然和楚飞飞一声不吭的装睡装死。

    不同于周芳华和郑晓对夏老师与海老师这一对的乐观,安然和楚飞飞却仍是抱着犹疑和观望的态度。

    这么乌鸦嘴的话,打死她们也不能往外说,照某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说法是,多不吉利!

    所以,这会儿这二位只能忍气吞声地默不作声。

    而那边的两个洋洋得意的小媒婆还在继续耀武扬威,“唉呀呀,我记得她们好象是说两位老师不合适的呀,可是,可是,你们看,偏偏还就成了。”

    “就是呀,就是呀,这种事哪能光凭看嘛,行不行的,试过了才知道,这叫世事无绝对嘛~”

    “喂,你们两个坏东西,还有完没完?”忍耐良久的安然和楚飞飞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了。

    “没完没完!”这俩兴致高昂的丫头见安然和楚飞飞兴致不高,不肯陪她们一块发疯哪里肯甘心,非得把她们给惹急了,跟她们一起胡闹才觉得舒服。

    生可忍,熟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肯忍了。

    看来今儿晚上不把这两个丫头收拾明白,是甭想好好睡觉了,既然这样……安然和楚飞飞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拎起自己的枕头当武器,一起跳下床,朝着地台直扑而去,一番枕头大战就此展开,四个女生稀里呼噜地滚成一团,又是笑又是闹又是叫,给沉闷炎热的夏夜凭添了许多活泼欢快。

    一顿翻滚一顿折腾,两个兴奋不已的小疯丫头终于把过剩的精力和胃肠里饱胀的食物给消化干净,心无挂碍加心满意足的要求暂时休战,明日请早,十分干脆痛快地钻进了被窝,朝两个手下败将不客气的挥挥手,闭上眼,开始呼呼。

    安然弯着老腰搂着自己的枕头气喘吁吁,气忿忿的照着两个丫头的屁股轻踢了两脚,嘀咕道,“哼,幼儿园大班,幼稚!”

    结果却被身手灵活的郑晓和周芳华笑嘻嘻地给挠了脚心,一路跳着脚狼狈逃蹿,楚飞飞怕这俩丫头也来挠她的,连忙拖着枕头跟安然后头屁滚尿流的跑得飞快。

    待两人蓬着头发,红着脸,抱着枕头逃回自己的床上时,身后还追着周芳华和郑晓那得意非凡的笑声,安然和楚飞飞对着抹了一把汗,心想,跟周芳华和郑晓这两个武力值在己方之上的疯丫头比体力纯粹就是上赶着找虐,她俩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等她们这边喘匀了气,人家那边那两位已经进入了梦乡,活活的人比人气死人。

    关了灯,房间沉入一片黑暗和静谧,楼下的马路上偶尔响起一阵沙沙的车声和夜归行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楚飞飞忽然轻声开口,“安然,你怎么看?”

    安然知道她指的是夏老师和海老师的事,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她的心里此刻是一片迷茫,“你呢?”她反问。

    “我不看好他们。”楚飞飞斩钉截铁的回答,语气里带着一股复杂的绝然。

    安然转了头,借着架上水族箱里小灯向身旁平躺而卧的楚飞飞,灯光只在她的额头鼻梁上打下一线起伏的微光,其余部分与黑暗融成一片,看不清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化。

    似乎今天从医院回来,楚飞飞就显得格外的沉默,心事重重。安然模糊的觉得她在男女感情方面好象有什么心结,一遇到类似的问题便会陷入内心沉默而激烈的纠结之中。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将近一年的私下交往和接触,让她深信,无论是海老师还是夏老师,他们都是那类对感情对自己对婚姻极度负责认真的人,决不会因为年纪渐大,迫于社会和家庭等方面的压力,在选择伴侣的问题上采取将就,凑和之类的敷衍做法,也不会抱着只是因为感觉孤独,便随便拉上身边一个人,尝试着排解寂寞的想法就轻率的投入一段感情,必然是彼此中意,情投意和,想在一起以结婚为前提,认真发展这段感情,才会决定开始。

    可正因为这样,她才格外的感觉不解和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看上去性格差异如此之大的两个人居然会感觉合适?

    是什么使他们决心开始这段似乎不为周围人所看好的感情?

    安然并不像楚飞飞那样一味的觉得悲观。

    因为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一幕让她觉得他们真正相处起来的样子其实是相当和谐舒服的,并不是她原本想象中那种完全不搭调,没办法融合的情景。

    所以这会儿,小媒婆周芳华和郑晓经常挂在嘴上的那句“世事无绝对,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带动着许多其他的情绪反复在她的心头浮沉徘徊着。

    ……

    这一个晚上,一向睡眠质量不错的安然有些失眠,大约一直到夜半时分才迷迷乎乎地睡了过去,至于身边的楚飞飞是什么时候睡的,就不知道了,恐怕只比她晚,不比她早。

    第二天早上,安然和楚飞飞起床的时候,一人顶着一对黑眼圈,她们俩的皮肤又白净,因此便显得更为明显。

    “呀,国宝国宝!”属性向阳花的郑晓扒开眼睛就跟窗外盛夏的阳光一般活力无限,身手利落的收拾了地台上的床铺,便蹦跳到安然和楚飞飞的身边开始撩闲。

    “就是就是,还是一对哒!”周芳华也在旁起哄,那语气活脱脱的拷贝自小胖子赵真旭,一点都不带差的,可见,朋友在一起时间久了,好处固然是互相影响,这其他方面的习惯也没少传染。

    “去,去,去。”臭美份子正忙着削土豆皮,切片,准备给自己和同病相怜的楚飞飞往眼睛上贴,去除黑眼圈,争取尽快摆脱国宝身份,赶苍蝇似的挥手驱赶这两个一夜好眠,容光焕发的丫头——某人决不承认她在各种羡慕嫉妒恨,“再淘气不给早饭吃啊!”

    这俩人可不像那个三个吃货,一点都不怕她这个威胁,郑晓仗着自己身高胳膊长,哥儿俩好的揽住她的肩膀,“少来,你才舍不得呢。”

    周芳华更是直奔主题,唱歌似的叫着,“好安然,乖安然,今儿早上咱们吃什么啊?”

    安然翻了个白眼,得,吃货行星的一天正式开始了,把手里的切过片剩下的土豆朝着小周姑娘的手里一塞,“给你们俩一个任务,再拿几个土豆,削皮,用那边的擦菜器擦成细丝,一会儿早饭我们吃土豆饼。”

    “万岁~”

    听着身后传来的那两个丫头活泼快乐的欢呼声,即便是心绪纷乱,安然的嘴角也不由得浮起一丝笑容,望向窗外一片湛空美丽的晴空,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然后她想,也许她应该去跟夏老师谈一谈。

449,和夏老师的谈话

    与其自己在这里胡乱揣想,不住的迷惑,不如直接去问夏老师本人,有谁能比当事人更清楚她是怎么思想考虑的呢?

    安然想。

    这天下午,安然独自一人去了医院探望夏微。

    她去的时机不错,只有夏爸爸一个人在医院看着女儿,老爷子非常体谅人,知道自己这个做长辈的陪在一旁,只怕女儿的学生会感到不自在,便找了个借口去隔壁的病房找新交的棋友下棋去了。

    安然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自然就是想问问夏微决心与海亦鹏交往的原因以及她对这段恋情的一些打算和想法。

    但是这话不好直接问出来,而且这样的问题更不好出自安然这个学生的口中。于是只能东拉西扯的随机应便,见景生情,暗中将话题一点点向自己所需要的方向引导。

    可惜安然的长处并不在随机应便上,更没什么急智,而夏微却是一个反应敏锐,心思灵活的人,安然这边还没绕上几句,便被夏老师的一双火眼金睛给看破,直接发问,“安然,你是有事要说吗?”

    安然为自家老师这份强悍的观察力在心里抹了一把汗,更为自己那蹩脚的引导话题的水平而汗颜,只能朝着夏微傻乎乎地干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吭吭哧哧的算是把自己此行的目的给尽量婉转地问了出来。

    不同于安然所想,夏微却对她问出这种问题感觉并不怎么吃惊,也许在夏老师看来,安然这么大的女生正是对这类事好奇的年纪,和她的关系又亲近,所以问出这种问题来也属正常。

    安然又开始在心里抹汗了,是的,今天换了是周芳华和郑晓百分之百笑嘻嘻的,直接朝老师撒着娇就把问题给问出来了,偏偏她的皮是少女的皮,瓤子却是成年人的瓤儿,这种反差让她在说话做事时总是习惯性地按照成年人的思路去思想,却忘了如果她能按照外表的年龄来行事,有时可以少去很不必要的纠结,大概也会更讨人的喜欢吧?

    其实从夏微这边来说,她也想找人谈一谈这方面的问题。

    对于她和海亦鹏成为情侣这件事,她的父母倒是挺乐见其成的。哪怕年初观灯回来,海亦鹏送她回家,人走后,母亲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这小伙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得知两人只是偶尔跟着学生一起看灯后还显得松了一口气,看那意思对海亦鹏的气质也是有点看不过眼。

    然而,经过这次车祸之后以及这一段时间的频繁接触,母亲对海亦鹏的看法大大的改观,满意得不行,父亲亦是对其赞赏有加。

    可当她的几位朋友和同事得知她在和海亦鹏谈恋爱的时候,那副表情不说是活见了鬼,也是在大大的吃惊过后,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怜悯。还有人私下里劝她说,就算是着急个人问题,也不用急到这种程度,找个像海亦鹏这样的,还是多考虑考虑,等过一阵子,她身体好了,自己可以帮着介绍一个合适的云云……

    显然她们这都是认定了她这是找不着对象,急的,不得不将就凑和海亦鹏这样一个气质“独特”的,却没有一个像安然这样,来问一问她本人的想法和意思。

    其实说起来,她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和误解,或者说,她在选择与海亦鹏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对今天这种被人用有色眼光揣测打量的结果早有估计。

    毕竟日子是自己在过,她是以一辈子为前提来开始这段感情的,如果从现在起就不断的在意别人的想法,那么她未来的人生就不用去干别的了。

    然而,在经过了这次车祸和心情上的大起大落,以及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一些想法和感慨,都需要找个人来聊一聊,倾吐诉说一下。

    但是这其中有些话跟父母不能讲,有些话现在也不好跟海亦鹏说,真正的好友在毕业后又散落在各方,联络渐少。身边的泛泛之交缺乏理解,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其实也并不容易。

    而安然的出现和提问,可以说是恰逢其会。换句话说是,某人这回的点子满正,出现的时机正好,恰巧成为了想打瞌睡的夏老师所需要的那只枕头。

    在夏微看来,安然这个学生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年纪虽小,却很稳重,性格宽厚沉默,善于倾听,不必担心她会像那些饶舌的同事和靠不住的朋友那样把她的心事到处去说,又了解她和海亦鹏的交往过程,长期的接触也让她对这孩子有一种介于朋友和学生之间的感情,对她的性情和心智有充分的了解,相信她有足够的成熟度可以跟她探讨一些感情问题。

    更何况,很多时候,人们在想倾诉心事的时候,需要的并不是一张多话的嘴,而是一双会听的耳朵。

    其实一开始,夏微对海亦鹏的第一印象也是挺平淡的,除了觉得这人的气质有些与众不同,跟学生们相处得不错之外,其余的感觉乏善可陈。

    海亦鹏这人的好处需要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中慢慢体会,平平淡淡的几次浅浅接触是很难感受得到的。更何况,一般人对此人的其他观感和注意力,很容易被他那一身的气质所转移和掩盖。

    但不得不说,在接触了几次之后,她还是注意到了这人身上那份细致的善良和宽容,印象已经有了一定的改观和转变,不过也就是仅此而已,并没有想得更多。

    车祸之后,得知是由他和两个学生将她们送到医院,更是由他一路陪着母亲忙前忙后,安慰照料,对他这个人自然是感动感激非常。

    也有同事和朋友在得知此事之后,觉得海亦鹏当时那么做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挟恩图报。

    她知道,并不是。

    他这人只是个天生的热心肠而已。

    真正对他这人产生兴趣也是从卧病在床开始,呃,大概也是因为养病的日子有点太过无聊吧?

    起初只是无意中开了一句算不得玩笑的玩笑,就把海亦鹏给说得有些脸红,以她平时的性格其实应该顺势递过一个台阶,解了他的尴尬,结果当时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反而起了玩心,继续对他调侃下去,这下那个男人更是扭捏起来,一边脸红一边可怜巴巴的解释,那副老实又无措的模样让她觉得在可怜有趣之外,又有那么一点……嗯,可爱。

    然后她好象对捉弄他,看他脸红发窘越来越有兴趣。

    她的这种恶作剧的行为一开始很让她的父母感到了一些惊讶,在他们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个偏于正经的人,既然是小时候,也少有这种过份的行为。更别提近些年来,她的性格几乎可以说是冷清严肃了。

    甚至她母亲还为此特意说了她一回,让她别老是跟海老师开玩笑,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多不好。人家帮了那么多忙,你还总拿人闲开心,也太不像话了。

    其实她对自己还有这么恶劣无聊的一面,也挺惊讶的,可就是忍不住这种恶趣味。

    倒是她的父亲看出了一些端倪,每到海亦鹏来的时候,总是拉着母亲找借口避了开去。

    随着这种频繁的捉弄和调戏,她也渐渐对海亦鹏这个人本身感了兴趣,谈话也就随之增多,了解便也深入。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俩人日益接触下来,居然十分合拍。

    从开始谈起这段恋情的演变开始,安然就一直没有说话,尽责的做一只长着耳朵的沉默枕头,只是静静的听着,不时的回以点头和微笑,只有到这时才不由得微张了嘴,露出一个颇有些惊讶的表情来。

    虽然她之前也觉得两位老师会认真开始这段感情必然是有彼此吸引的地方。但是十分合拍?这个可能性她却没怎么想过,或者说,在她和一般人的固有想法中,性格干脆冷淡的夏女王和性格细致周到,有时甚至稍有一些磨叽和拖拉的海亦鹏怎么看都是很难契合得起来的,压根就好象不在一个频道和波段上的人。

    对于她的这种反应,夏微并不感到意外,轻笑着问,“怎么,完全没有想到,是吧?”

    安然不好意思的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默认,再说她确实对此很感意外,总不能为了礼貌而撒谎,而且也没什么必要。

    夏微笑着点点头,“其实我也挺意外的,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如果我和他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话,那么百分之百的不会再见第二面,看起来我们就是特别不合适那种。可是现在我想想,其实合适,不合适,不是这么算的。不是有那句话吗?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脚知道。再漂亮的鞋,看着合适,穿上了却并不是那么回事。还有一些时候,看起来对你很合适的鞋,乍一穿上的时候也许感觉不坏,但只有在走了远路的时候,才能明白,它到底适不适合你。人也是一样。”

450,和夏老师的谈话二

    越说到后面,夏微的声音就越轻,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轻得几乎就像是一声叹息,她的目光越过了窗外的绿树,不知落在什么地方,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然后带了一点回忆和伤感的情绪,最后又慢慢的淡了下去,变为一种自然而然的平静,就像是有一阵风吹过了水面,荡起一圈圈微微的涟漪,转眼又平滑如镜。

    再开口时,夏微开始给安然讲起她的初恋。

    “他是我大学时的同学,同校,不同系,很优秀的一个男生,无论是外表,性格,能力,学识各个方面都比较出色,我们有很多的共同语言,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夏微的脸上带了点笑容,但只是单纯的,平和的笑,没有了之前的回忆和伤感,“我那时的性格其实跟现在不太一样,虽然也不太喜欢说话,但也没有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尤其是外表的装扮上,比现在这副老处女的打扮正常得多。”

    安然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说,夏老师,您还知道呐?!

    “那时,我和他几乎算得上是一见钟情,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诶,这不是我一直想找的那个人吗?”

    夏老师说到这里有些感叹和唏嘘,“后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说,他当时也是那么想的。周遭的人也认为我们很般配,看着就是天生的一对。我们当时都很认真,假期的时候还带了彼此去见双方的父母。双方的家长也挺满意的。那时候想得单纯,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如果不是后来出了事,也许我们真会像是约定那样,毕业就结婚。”

    在夏微大四的时候,她因为一次重感冒住了医院,打针吃药,却迟迟没能退烧。于是,医生建议她做一次仔细的检查。

    这一检查便检查出了问题。

    “是癌症。”夏微说这话时,甚至是带着些笑意的,不过,也许她的声音之所以带了点笑音,大概是因为安然那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太有娱乐效果,在她几乎快把眼珠给瞪出来之前,夏老师总是享受够了安小然同学的震惊反应,终于慢慢的加了一句,“后来证明是误诊。”

    可当时没人知道,夏微和从锦岭赶去学校的家人以及她当时的恋人惊闻这个噩耗感觉天都要塌了。

    “世界一下子就变了个样,就像到了末日。”夏微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实也是,如果并没有误诊的话,那时也就是我的末日了。”

    身体上的不适倒是次要的,主要是精神上完全的垮了。

    而精神对一个人的影响甚至是可以是至命的,不是经常有那种传说的段子,某人某日被人告知中了巨毒,次年后的某一天毒发身亡,而这人对此深信不疑,果然到了第二年的那一天,他真的倒地身亡,可事实上,这人并没有中毒。

    夏微在得知自己患病之后,很快便对恋人提出分手,她当时认为自己已经是快要死了的人,为什么还要再拖累自己的爱人呢,不如赶紧放手,让他去追求更好的未来。

    “那时候的想法是不是挺幼稚的?”夏微问。

    安然对她的问题感觉有些意外,更是不解,知道自己得病,要求与恋人分手,这不是挺正常的一种反应吗?但夏老师既然问出这种问题,显然是她此时有不同的意见。

    “其实说白了,一方面是一意孤行的为对方着想,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一种胆怯的计较。”夏微看出安然的疑惑,这样说道,“既然要为对方着想,就应该问问对方的意思,看看他是怎么样,是不是真的需要这种善解人意。比如,换位思想,如果你的朋友得了重病,他因此要与你绝交,你会怎么想。”

    安然仔细代入地思索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如果是那样,我会觉得很难过,在最后的日子里,我希望能尽力照顾他,陪着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那样将来他即使不幸去世了,我虽然依然会非常的难过,却因为已经尽了最大的心力,而感到安全。否则我不只会难过,还有终身的遗憾,想起来就觉得意难平。”

    说到这里,她自然也就明白了夏微话里的意思,抬眼望向她,果然见她微笑着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如果真的为对方着想,那么想不想由他陪着我走完最后一程,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而不是由我单方面为这段感情下了判决。至于说胆怯,也不过是怕对方不坚定,会在日后嫌弃自己,放弃这段感情,或者是彼此折磨,相看两厌,在**的病痛之外,还要再加上一重心灵上的情伤。与其那样,不如由我来采取主动,率先给恋情判个死判,划下句号,趁着彼此还有感情的时候。”

    “其实说来说去,不过就是缺乏勇气,对自己,对对方,对感情都没有足够的信心。说得自私一点,如果有人在那时候,肯伸出手去拉你,你为什么还要推开他,为什么不能拉住他的手,借着他给予的爱和勇气站起来,然后凭着自己的力气勇敢的朝前走呢?那样的话,就算是最后依旧逃不死亡,也逃不开情伤,最少在闭眼的那一刻,我可以对自己说,最少我已经努力过了,生命和爱情我都用力的争取了,虽然没有成功,但我没有遗憾。”夏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自失一笑的摇了摇头,“跑题了跑题了,我原本要说什么来着?”

    她的这番话让安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会儿闻言愣愣的抬起头,反应了一下,才回答,“哦,你得知生命之后,对他提出了分手的要求。”

    “哦,对了。他当时没答应,苦苦的恳求我,我其实也舍不得他,但是并没有借助他的力量站起来的自觉,只是想着哪怕再看他一眼也是好的,反正总是要分手的,那就再多看一眼吧,等明天或是后天,我再鼓起勇气来离开他。但是人都是贪心的,说是再多看一眼,心里却恨不得可以一直看下去。”

    但是她的恋人却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坚强,放弃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早。不过短短的两个月,他便已经受不住了。

    “现在想想,我并不怪他。那时候正面临毕业,他要忙着写论文,找工作,还要挤住时间来照顾我,压力挺大。医院这种地方总是充满各种绝望的情绪,尤其是在癌症病人扎堆的地方,待得久了,很容易就被传染上各种悲观的情绪。他挺不住倒也是正常的,起码没有一开始就放弃这段感情,就这一点来说,我还是应该觉得安慰和感谢。

    “后来我也一直在想,也许即便当初没有发生误诊的事,我们只怕也走不到最后。我们俩只是看起来相配而已,有共同的爱好,看起来好象挺能说得到一起,可真天长日久的相处起来,其实性格和处事方式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摩擦,又不舍得放弃那段感情,只能彼此牵就。平顺的时候,这种小的摩擦和牵就倒像是一些情侣之间的小情趣,无伤大雅。但是一旦时间长了,或是遇到困难的时候,便凸显了出来,最后致命。就像是你穿了一双鞋,稍有一点不适,但是实在是喜欢,走近一点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要走远路或是穿着它翻山越岭,就坚持不下去了。”

    虽然夏微如今说起来对那段恋情似乎已经完全的释然,而在当时却无疑打击巨大。虽然后来证明她的病不过是一场虚惊,她的身体正常而健康,但那次的误诊的后果却远远没有结束。

    “就真的像是得了一次癌症一样。”夏微这样总结。

    经过情伤和误诊的双重打击的夏微,不知不觉中从性格到生活方式变了很多,就像是经了霜的花朵一样,即便经过了抢救措施活了下来,却已经被抽去很多生机和活力。比如,在不自觉间,她的性格变得冷清,自闭,看似干脆痛快,其实却对很多事失去了热情。没有再谈恋爱,倒不是忘不了当初的恋人,而是失去了对这感情的期待和热情,不仅是爱情,友情也是如此。

    “我的父母以为我是因为对当初的人忘不了,才会这样。”夏微摇头,“有时连我自己也有些糊涂。一直到这次车祸,我又死了一回,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我发现自从误诊之后,我好象一直处于一种假死状态。”

    “假死状态?”安然重复着夏微的用词,在心里有些裂嘴,只觉得这个词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不付出情感,也不收获情感,拒绝别人的靠近,也不想走近别人。看似对一切都无所谓,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胆怯?就像是有一些人在受到伤害后,会下意识将关于受伤的记忆忘掉,其实那些记忆并没有丢失,只是被封存了。我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大概也是一种受到打击后的自我保护行为吧。”

451,和夏老师的谈话三

    “然后我就想,原来自从上一次误诊之后,这么多年来,浑浑噩噩的,看着像活得明白,其实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夏微的目光望向窗外一望无垠的夏日晴空,嘴角带一抹浅浅的笑容,“如果这次的车祸再大一点,或是抢救不及时,我就这么死了,你说,我这么些年岂不都是白活了?”

    说到这里,夏微将目光至远处收回,落到安然的脸上,笑着问,“如果我再这么继续下去,跟活死人似的,这人生得活得多亏啊?”

    四目相对,安然到一刻,再真正恍然发现,夏老师变了。

    这种改变好象是在不知不觉中到来,因着最近的事多,需要关注的事也多,她的改变又是以缓慢无声的方式进行着,就像是冰封过后,失去生机和活动的大地,在无人察觉的时候,经了一场“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透雨,种子在泥土之下渴饱雨水,悄悄萌动,滋长,无声无息的积聚着力量,然后,突然有一天,满眼新翠,万木争发,风暖云轻,新天新地,春满人间。

    眼前的夏老师气质依旧女王,但只要细细的打量,慢慢的体会,便会发现,她的脸上却多了很多的笑容,气色漂亮,神情开朗,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透着一种豁然平和的生机和活动。

    夏老师让安然既觉得有些陌生,又为她感到高兴,原本她还以为这是爱情的力量,现在看,并不是,而是由于她的心境改变了,心底里多年的郁结一扫而空,不再自困,才会如此的放松自在。

    夏微的话让安然很有触动,沉默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似乎她们又有些跑题了,她其实还是好奇她和海老师的事,不知怎么的,绕来绕去说到了夏微心境的变化上。

    夏微之前一直在说,她的初恋,说他们当年看着相配,但其实有许多问题,就算当年不分手,只怕后来也会分开。那么,她怎么又能肯定她和夏老师这么看着不相配的一对,最后能一直走下去呢?

    夏微一贯干脆,就算是跟学生谈话,也尽量干脆直接,不喜欢绕来绕去,安然也知道自己没那个绕来绕去的能耐,也就放弃了献丑的想法,虽然这样问出来好象有些不太礼貌,但她又实在是憋得难受,好在夏微并不在意这样的问题,估计她也曾经就这些问题认真考虑过。

    “我之所以举当年的例子,我的意思就是,我们被自己观念给限制住了。”夏微伸手比了一下脑子。

    “什么意思?”安同学举手提问。

    “其实人在寻找另一半的时候,都会先在心里有个大概的要求,比如,有人喜欢性格文静的,有人认为自己适合与性格活泼的相处。有了这些要求之后,也会按照心里设想的方向去努力。经过我和亦鹏的事,我发现我错了。”

    “错了?”安然觉得今天很多在自己看来正常的观念都被夏老师给颠覆了,偏偏还觉得她的话挺有道理。

    “是啊,这个跟买东西不一样,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能像买办公用品那样,缺一个订书器就买一个订书器,订书器只要会订书就行了,你对它没有别的要求,如果想用就可以一直用下去。可人是不一样的,你要天长日久的相处下去,人会成长,会改变,会受很多因素的影响,而且,一个人有很多面,你当初看得只是一小部分,你觉得适合你,可是他还有很多你没看到的部分,你又怎么能知道那些部分适合不适合你?”

    “怎么能知道?”某只枕头干脆变身了复读机。

    “所以,要多处处。不要急着下判断,也不要急着说自己喜欢什么样的,适合什么样的。你喜欢的,不见得就适合你。过一辈子的人其实不需要你见了他必须心跳加速,但是必须要相处起来舒服自在。我和亦鹏看着不相配,但我们相处起来很舒服,他让我感到安心,快乐。其实,你想,什么是相配呢?外在的条件,还是性格?长得再漂亮的人,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好了。性格本身就是个复杂的东西,配不配还得处着看,能处得好,过得长远才是配,看着配,却总是摩擦不断的,那怎么能叫相配?”

    “当然,亦鹏有缺点。但谁也没缺点?我自己的毛病也不小。只是不像他的那么显眼而已。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哪有完人,有完人一般人也不敢要。他的好处那么多,我总不能为了他身上的一个缺点就放弃了那么多的好处,这种傻事,你的老师我可是不干的。”

    夏微说着做出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来,安然还没来得及捧场,她自己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可惜,安然还有问题要问。她觉得自己今天特别不招人稀罕,简直跟讨厌鬼似的,如果海老师知道她一个劲的问这种拆他台的问题,只怕恨不得找针线来把她的嘴给缝上。

    “但是,您之前说,一双鞋一开始穿上并不难过,只有在走了远路或是跋山涉水的时候才能知道它到底舒服不舒服,好用不好用。你又怎么能保证,海老师就一定是那双舒服的鞋呢?”

    “我不能保证。”

    夏微的痛快的回答。

    痛快到出乎安然的意料,干脆得让她傻眼,“不能保证,不能保证,那您还……?”

    夏老师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傻姑娘,这世上哪有什么百分百安全的事?做什么事都要冒一定的风险,风险总是与利益相伴,想得好处,又不想付出一点勇气,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就像是那些淘金的,很多人都冒了大险,失去了生命,却没有得到钱。命和钱哪个更重要?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危险?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值得’二字。你觉得这个人,这段感情值得你去冒着失伤的风险去努力,去争取,他就是值得。任何事都有失败的风险,感情当然也不例外,当年我和他看着还那么般配呢,结果呢?我这些年把自己封闭起来,倒是不冒风险了,可是你看,如果这次车祸我就这么死了,在闭眼的那一刻,我得多遗憾。不如遇到值得的,就拿出来勇气来,好好为自己的生活用心努力,将来就算是失败了,我回首往事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后悔,对吧?”

    ……

    这个下午,平时言语精省的夏老师说了很多,好象要把这么些年沉积在心里的话都一股脑的倒出来一样,后来,她自己也笑着自我调侃说,她这一下午说的话,大概比她这一年加起来的还多,连讲课时说的话都算上。

    期间,夏爸爸回来过两次,第一次到了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女儿在讲话,并又折回去又杀了几盘,再回来一看,吓了一跳,自家那个话少的女儿居然还在讲,老爷子几乎没转身去窗边看看天上的太阳挂在哪一边,这也在反常了。终于到了第三次的时候,总算见女儿住了嘴,正捧着一大杯凉白开往肚子灌,便笑着走进来打趣,“我估计着你也该渴了,我回来两回了,看着都替你渴。”

    “是啊,我这个当老师的不像话,今天得谢谢安然,给我当了一下午的垃圾桶,听我说了好些话。”夏老师将喝空的水杯递给父亲,“爸,还得麻烦你,再给我倒点。”

    “我带了绿豆汤,你要不要喝汤?”

    夏爸爸还没动手,刚刚走到门口的男主角海亦鹏就急急忙忙的接了腔,手上提了一只大大的保温桶还有好几只大大小小的袋子,外面的天气热,他走得一头的汗,额前的头发都湿漉漉,但是脸上那开心的笑容简直比此时天上挂得太阳还要明亮耀眼,不可逼视。一双眼更是旁若无人,直直的望向病床上的夏微,几个大步就走到了床上,动作极其麻利的给她倒了一碗清凉凉绿豆汤递给过去,“来,你先喝喝看,合不合口。”

    夏老师不知道是真的渴了,还是怎么的,也不客气,接过去就喝了一大口气,然后不满的微微撇了撇嘴,“一点都不凉!”

    “你现在的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凉的,先忍一忍好不好?”海亦鹏顺势坐在床边,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哄劝着,“我放了好些糖的,也不知道够不够,我带了包白糖来,你要是觉得不甜,就再加点。”

    “挺甜的。”夏微说着把碗里剩下的绿豆汤一口气都喝光了,又把碗朝着海亦鹏一递,“好喝,我还要!”

    “诶,多喝点,我带了好大一桶呢人,我爱喝,我明儿接着给你熬。”海亦鹏像得好大夸奖似的,眉开眼笑的接过碗。

    某只姓安名然的垃圾桶因着旁观了他们班夏女王乍一看像撒娇,细一看就是撒娇的言行之后,立时惊得把自己的两颗眼珠子和一只下巴都摔在了地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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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名肥胖的干物剩女,重生回到十三岁,这一次,她不仅要有一个美丽的外表,还要活出一份美丽的人生。只是她没想到,仅仅一次不慎重的投喂,从此与未来本城土财主NO1,英俊潇洒的钻石王老五纠缠出一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缘份。 友情提示:吃货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物,尤其是有洁癖的吃货,随意投喂的后果是他不仅吃了你的食物,还顺便吃了你的人。重生之美味关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美味关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