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来龙和去脉
考试过后,各科的试卷发了下来,老师们并没有仅仅只是公布成绩就算完事,而是把每道题都讲解了一遍,并将这些当成寒假作业,让每个学生把自己试卷中做错的题全部再重新一遍,并总结一下犯罪的原因。
安然把各科所留的寒假作业列好了单子,同时将各科的试卷以及正确的答案都一一敲入电脑,发给江杰云。
因为江杰云现在突然对爱情电影和小说感了兴趣,她还特意把自己喜欢的影视剧和书都开列了一张单子,也一并发了过去。
又一个寒假开始,安然要忙的事也很多,制定假期计划和安排,把以往积压下来,没有时间做的事趁机会慢慢做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因着江杰云他们的事,也因着期末复习没有时间,一直没去看两位刘老师,手里的作文稿和毛笔字都积了不少。图书馆的书也借得少了,蓝青家也好一阵子没怎么去了……还要问一问好友们的寒假安排,大家一起聚一聚,交流一下安排计划。
最重要的是,江杰云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寒假生活就在安然和朋友们对三个吃货归来的盼望中平静的开始了。
她的生活作息依旧很有规律,每天早起,锻炼,练字,学习,料理家务,做饭,午睡,午后的安排比较灵活,有时会去图书馆,有时会约了周芳华,楚飞飞和郑晓她们一起去逛逛街,和班主任夏微一起去电影看看新上映的电影——当然,对夏微她们来说是新片,对安然来说,是重温老电影,电影票一般都是夏微来出,安然她们则出零食,在一起看了好些回电影,安然对夏老师嗜甜的习惯现在已经是怪不怪,就是看着依旧有点牙疼。
看电影的时候毕竟少,很多时候,她和吴泽荣一起,穿得厚厚的,脖子挎了相机,顶风冒雪的走在锦岭的大街小巷里,透过镜头来观察这个城市一点一滴的变化。
还有写稿,她这边期末考试一结束,卫芷和蓝青就在闲聊时顺便向她约了稿,同时也对她的摄影作品挺感兴趣,比如,她在社团活动里拍那些照片,很受社团同学的欢迎。她们建议她,可以试着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配上一些有趣文字,试着向面前学生的杂志投投稿,试一试,没准能被采纳。
安然一向听人劝,反正她本来就想着要给这些照片配些文字说明,只不过,现在需要多上点心而已。采用当然就最好,不能采用也没关系,就当玩儿吧。
除此之外,安然也一直想拓宽一下自己写稿的范围,各方面的稿子都希望试着尝试一下,她在这方面才刚刚开始,不想把自己只局限在一个狭窄的范围里,各种体裁,各个方面都试过了,才能慢慢地找准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善长什么,不善长什么,哪里需要加强,哪里需要努力,一切都不急,慢慢来。
新年一过,彩票站里一下又轻闲了下来,这本是常态,只是原本江杰云他们三个在的时候,简直把安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六口人,凑了一大家子,不管忙,还是闲,都是热闹的。可现在这里少了三个人,忙的时候还好,现在闲下来,就觉得格外的冷清。
新年过了,寒假开始了,春节也就不远了,往年的时候,家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年货了。
今年的新年,大家没在一起过,不知道对中国人来说,最重要的春节,他们是否能在一起过。
江杰云说,让她放心,肯定能在一起过的,就快有眉目了。他现在已经跟那三个人有过几回接触了,那三个人对他很感兴趣。
彼此都是野心勃勃的人,看待人和事的眼光基本都不差多,江杰云在他们身看到了成功者必备的因素,他们自然也会在江杰云身上看到他们欣赏的东西。除在对方的身上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之外,在他们的心里还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标,都在这盘赌局捞得好处,混到地位。
更重要的一点是,从血脉上讲,江杰云也是家族中的子孙,但因为当老子的性情凉薄,连一个普通私生子的名头也不肯给他,居然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姓氏,往偏远的小城一丢,几乎不闻不问,他回到家族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同江杰云在场上寻找一个可以下注的投资目标一样,这些投资目标也四处寻找可以给自己提供助力的各种资源,人才正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一个能力出色,人品不坏,能够给你提供帮助,与你合作,出谋划策,现在还有一定困难需要你来帮助的潜力股是谁都想投资买入的。
有时候,人们的心理很微妙的。
比起一个救了你的恩人和被你所救的人,前者你会更感谢他,但是有些人在恩人的面前是自在不起来的,他对你有恩情,你会总想着自己欠他的,如果一下子能把这恩报了还好,如果不能,逐渐的,也许恩情都变成了债,看着恩人像看一个债主。这大概也是某些皇帝喜欢清算功臣的理由之一吧。
而后者,想法自然就变了,身份也反了过来,恩人变成了自己,债主也变成了自己,心理上自然舒坦,也更放心。
一个需要自己提供帮助的潜力股,是再让人满意不过的。
而且,他还跟你不存在竞争关系。
不过,三位候选人再加一个江杰云,这位爷都是极沉得住气的主儿,投资嘛,不只要讲个眼光,人家几位爷还都要摆个姿态,这么赶着赶着,过分殷勤的送上门去提供帮助,不只让人对你提供目的的原因和用心存疑,同时嘴脸也不漂亮,轻易得到的帮助怎么会让人心怀感激呢?就算是感激了,那程度上也会打个折扣。得先是不动声色的端着,沉得住气,眼睛也要准,找准这雪中送炭的时机,江杰云嘴损,说这玩意就跟急救似的,早了,人还好好的呢,用不上人工呼吸这茬儿,晚上,人都死透了,要你干屁,所以得不早不晚,掐好了时辰才行。所以,他说,他老人家这会儿心里稳当着呢,就等着这三位争先恐后的给他送炭来呢。
安然坏笑,说错了,江小云同学,您哪是等着他们争先恐后的给你送炭呐,您这是等着三位争先恐后的给您做人工呼吸,就跟童话里滴睡美人儿似哒,不过,您这位睡美人儿吸引力显然比原著里那位大得多,人家公主殿下睡了那老些年,盼来盼去,也只盼到了一位王子闯过重重的关卡爬过来献吻,您这会儿一气儿就呛了仨,前赴后继的,嘿嘿嘿~公主殿下,您这行情不错呀~江杰云被这位最近写稿子写得联想力满脑子跳跃的家伙噎得一哽,略一想那画面就像觉得脸上发绿,头上冒汗,不过,江小云到底是江小云,不讨点嘴上的便宜是不肯罢休的,转眼就压低了声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哎呀,过奖过奖,三个王子太少了,就小爷我这一身玉树临风的劲头,怎么能就这么点人给我做人工呼吸,要不……”他的声音更低了,带了一点微微涩哑,“你也来凑个数儿?”
“切,小样儿,我可不看不上你这个假公主,小白脸。”安然不以为意,笑嘻嘻的。
她不知道,电话个对面某个小白脸,调戏不成,自己的耳朵反倒红通通的,至于他的心里到底为了什么而耳朵红,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三个端着架子准备送炭的,一个装着模样等着被送的,虽然没还没决定什么时候送,怎么个送法,但是在等待时机的这段时间倒也都没闲着,高手过招,那叫一个气势沉稳,云淡风清,你来我往,互相试着,探着,忽悠着。
他们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不是花架子,都是有目的,有用意的。三个人候选人,虽然都不是什么热门人物,手里的资源也匮乏,但他们好歹身在帝都,也得家族看重,很多事,到底比江杰云这个不被承认的乡老佬要知道更清楚,也更详尽。
于是,江杰云那个异母兄弟所策划的这一场闹剧在三人陆陆续续示好中,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便一点点的轮廓清晰起来。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他们的一位同学说起,也就是那位曾经对江杰云表现出一点兴趣的宋姑娘。
这位小宋姑娘也算是见多识广,眼光也高,别看年纪不大,对各类帅哥都挺鉴赏力,无论是帝都,还地方的**子弟,亦或是家世一般的优秀男生,能在她的心里留下印象的人也不算多。
不知该说是荣幸,还是该说不幸,美少年江杰云同学就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那么一点比较深刻的印象。
说句实在话,小宋姑娘也真没什么太多的意思,完全称不上什么一见钟情,芳心暗许,没到那地步。
392,天然的仇敌
只不过就是小姑娘看到一个男生长得好,开船的样子也帅气,谈吐也不错,勾起的那一点兴趣就好象跟看到橱窗里挂着一条漂亮裙子差不多,就是想近距离的瞅瞅。
为着这点兴趣,她又私下里对江杰云进行了一通打听,不打听则罢,一打听还真是小小的吓了一跳。不是他的身世,姑娘在帝都和地方都待过,平时里接触的也都是高门大户,各种说不出口的事打小就没少看到,听到,并不出奇。小姑娘家的家风还算不错,教育得也精心,在他们看来,出身什么的固然重要,但最后决定这人能走多远的,要紧的还是个人能力,烂泥一样的家伙,出身再好,也扶不墙去。
让姑娘吓一小跳就是江杰云这个私生子的本事,在他这个年纪,手里能有这么一份产业的人不是没有,事实上,有不少**子弟手里都有那么点东西,有自己练习着置办的,也有人出于各种目的上赶着拉人入伙的,但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靠自己的真本事,又有多少是借着家里的势力,可就难说了。再看看江杰云,才多大的年纪,就算借势,就凭着他们三人那尴尬的身世,所借的也是有限的很,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干出这么一番事业,真是让人不得不对这个美少年另眼相看。
长得好,又有能力,看得出的前途远大,这样的人,无论是男女都是让人乐于结交的,于是原本的那一点兴趣,又高涨了不少。
于是,小姑娘不再满足只是看看这条裙子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摸一摸,近距离的察看一下质量,至于是不是把它买下了,占为己有,她还没想到那么远。
这么想着,也就有了那几次找人找到班里,后来又在校外“偶遇”了几回,但找到班里时,都是因着不巧,人没找到,在校外偶遇时,江杰云也没兴趣搭茬儿,态度冷淡,小姑娘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个奇,见他不热络,心也淡了。不过,她的背景毕竟不简单,虽然使了点小心计,但分寸把握得很好,并不遭人讨厌,江杰云虽然没搭茬儿,可也没必要得罪人,让她识相走人,目的也就达到了,如此一来,双方对彼此的印象居然还算可以。
既使做不成朋友,江杰云回头也必须对那姑娘说上一句,这人还算识趣。
至于姑娘,对江杰云的评价可就显得厚道多了,这人出身虽然不好,但为人不错,有能力,也有志向,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绝不是池中之物,而且,人也正。
当江杰云在候选人们的口中辗转着听到这份评价的时候,还真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其他的都好说,“人也正”这个评价是怎么来的?
还是那句话,人的心想法都是微妙的,彼此理解有时是一件最艰难不过的事。
姑娘的想法,说白了,倒也有一点自己的道理。她从小便生活在非同一般的家族里,父母的出身也好,能力也不错,因此在她的身边便总围着各种讨好奉诚的人,在这些人中,不乏与她同龄的,有能力的,家世不如她的,或是像江杰云这样出身糟心的,他们也许并不是马上就想在她的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但通过与她交好,顺势搭上她身后的家族,她家族的兄弟和势力,或是借着她身后家族的势沾点小光,这倒是并不用费很大的力气。
这道理,她懂,江杰云懂,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打小就明白,但懂是懂,做是做。都懂的事,不一定它就是对的,正确的,那些人的打算并不能算错,她不喜欢,没有人会喜欢身边围了一群看不出真情还是假意的人,只你不倒霉,你便很难弄清这个对你笑得一脸亲热的人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背后的那些东西。
从这个思路想,姑娘虽然在江杰云那里受到了冷遇,却反而心里多添了一点好感,给了个“人也正”的评价,倒也不难理解了。
于是,江杰云就这么歪打正着的,在姑娘的心里又加深了一点印象。
姑娘带着这里对江杰云的这份印象跟着家人回到帝都,一大家团聚的时候,大人与大人有的聊,孩子们之间自然话也不少,家这一家子,在一众高门大户里,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处得还算不坏,年长的感情处得好,下一辈儿的感情自然也就好。
锦岭不是什么繁华所在,偏僻冷清,但毕竟风光不同于帝都,宋姑娘在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要跟同辈们的兄弟姐妹们说一说小城见闻。
宋姑娘说了锦岭的气候,说了锦岭的自然风光,说了锦岭的权利环境,最后的重点自然落到了锦岭的人上,江杰云便是被她重点介绍出来的。
宋家人都是识货的主儿,同样的培养方式,眼光想法也就都相差不多,他们见过的人多,各式英才也见得多了,比江杰云出色的自然也有,但在小城里见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倒也算是个人物,在小宋姑娘那里留了些印象的江杰云就这样也在宋家年轻一代里顺便挂了个号。
十六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小宋姑娘人长得好看,家世也不错,性格又别有一种大气爽朗的味道,自然也是有那么几个明里暗里的追求者,只是人家宋姑娘一个都木有放在眼里而已。说来也是无巧不成书,小宋姑娘的堂哥在与朋友的聚会里说起长辈在小城锦岭的一番作为,话赶着话,提了几句从小堂妹嘴里听到这个江杰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堂哥的一位朋友的表弟就是小宋姑娘的爱慕者之一。这位表兄转头对着表弟开玩笑,说你也别成天惦记着小宋妹妹了,人家小姑娘看不上你这种没有作为的二世祖,人家眼界高,喜欢那种发奋图强型的。
这本来是一句玩笑话,表兄没当真,却没想到被爱慕者表弟认真的放在心里,转头就找着门路把江杰云的来历身份查了个底儿掉。
江杰云的身世也谈不上多么的隐密,母亲的身份藏得很深,没有一般两般手段查不出来,父亲这边却是不费什么力气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也是当初事出突然,男人一时措手不及,再加上一些竞争对手私下里的推波助澜,当年那件桃色丑闻闹得有点大,人尽皆知是不至于,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想查,却也不用下什么功夫。
爱慕者表弟同学拿到江杰云的资料后,自然是难掩嫉妒,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姓江的混蛋确实还有一两分的能力。作为情敌——虽然这是表弟同学单方面认定——不为对手找点麻烦简直都对不起这个身份和头衔。
怎么找江杰云的麻烦呢?
江杰云龟缩在锦岭那种兔子不拉屎的狗地方,而他自己身在祖国的首都,两者相距何止千里,仅凭自己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的人脉关系,根本只是干瞪眼的份儿。
不过,他拿江杰云没办法,不代表别人拿他没办法。
表弟同学这人心眼倒也不少,得到江杰云的详细资料不久,就想出了一个损招,用他事后私下里对朋友们的话说就是,自己挽袖子上阵跟人肉搏多傻啊,流血又流汗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脑子不用,留着让门夹吗?
表弟同学想的办法自然就是去找江杰云的那位异母兄弟,两人本就有些来往,只是关系一般而已。表弟的同学想法不难理解,这异母兄弟的关系可不就是天然的仇敌,今世的冤家吗?调拔两个冤家对掐,他正好渔翁得利。
江杰云不是能耐吗?他这回就让心上人看看,她眼中的少年英雄怎么叫人踩在脚底下变少年狗熊。
想调拨江杰云的异母兄弟并不难,他的母亲将他保护得很好,这么多年来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一开始还有点不肯相信,后来看到切实的证据之后才真的相信了表弟同学的说辞。表弟同学善于察言观色,在看到这位兄弟拿着资料面色变幻不定之后,就淡淡的说了一句,别说,你们家的这个私生子还是有点能耐的,这么几年就给自己打下了这么一份家业。然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一脸淡笑的离开了。
表弟同学很懂调拨之道,不多不少,一句就好,事实摆在那里,只要在他的痛处一点,任务完成,再多反而过犹不及。
这位异母兄弟当时被气得不轻,但是心气平了之后,又笑了,这样的事他也是看得多了,江杰云不过就是个私生子而已,连个正经的姓氏都没冠上,是绝不可能被承认身份的。而他的那点所谓的能耐,他更是没看在眼里,不过如此而已,还是靠着他们家私生子的身份在小地方招摇撞骗,人人都得给他点面子,否则就凭他一个跟自己一样大的毛孩子,能支持起那一摊?资料上说那份家业是他自己和两个好友打下来的,谁信呢?
393,不如来玩玩
如果时间再早上两年,也许江杰云这位异母兄弟对他也就是看着不顺眼,不顺眼也就不顺眼了,他同表弟兄一样,在这个年纪,哪怕家世好,本人却没什么势力,别说是把手伸到锦岭,就是在帝都干点什么,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偏偏江杰云的点子正,赶的时机巧,家族里的候选人们已经开始进入培训试炼期。
家族里的培训和试炼并不是说说而已,据说也是要有人领有人教,就像初一十五上大课一样,课后还要留作业,比如给大家一段时间,一定的资金,和一定的资源,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独立完成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也许是指定的,也许是在一定范围内的任意项目。
最后完成的时候,要向家里负责教育的长辈交一份报告,自己总结一下利弊得失,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是否完成了预期的目标,对自己完成的结果是否满意,给自己的表现打个分,有没有作得不好的地方,原因又是在哪里……
这份作业只有自己和家族中负责教育的长辈能看到,候选人之间是不会看到的,一对一的,除非你主动拿出来给别人。
于是,这位异母兄弟就在一次没有指内容的试炼中,把江杰云给当成作业作了,利用家族提供的资源和人脉,顺利的从帝都遥控千里之外的锦岭城中的大小势力,事先做了严密的策划,设下连环的陷阱,四面夹击,十面埋伏,测算了事情发生后,江杰云可能会有的每一步反击,不给他一点逃脱的机会,就连姜成卓和赵真旭被家里人关起来,也是这位兄弟同学事先算预料到的。
据说,人家兄弟同学是这么说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江杰云玩玩。
安然听到江杰云复述到这里的时候,好似心里泼了满满的油,扔一下根火柴,呼的一下窜起满心的火,火烧的急,直接从心头腾的一下顶脑门儿,脑袋涨得大大,睛都快红了,暴粗口,骂了一句,“操!”
这人是个什么玩意儿,玩玩,玩玩,别人十来年努力,心血,期盼……到了你这儿就是一个“玩玩”,玩你奶奶个攥儿。
但转念,安然又揉了揉额头,强行把这种火给按下去了。听到这幕后真相,把她气成这样,江杰云听了只怕气得更厉害。
安然的安慰因为怒气未平,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僵硬,虽然她尽力想表现得平静一点,甚至欢快一点,可话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硬磨出来的,“你也别生气,等将来咱们翻过身来,也好好玩一玩他。”
“没事,我一点都不生气。”江杰云这样说。
起码现在是一点都不生气的,心里暖融融,软绵绵的,像是寒夜里喝上一碗又香又甜糖水,别提多舒坦。人的心里有了情意,平常的字句也都被听出了别样的味道。别说是安然后来说的那两句报不平的安慰,就是第一开始那句经典国骂,某人也听得甜丝丝的,情深意长,好象“我喜欢你”。
不过,他说没事,安然却有点不相信,他再淡定,可架不住他那兄弟特也不是东西。
“放心吧,看他跟跳梁小丑的似的耍猴,我开心得很,生什么气啊。”
江杰云说这话倒不是完全为了安慰安然,虽然人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人的年纪小,总有犯傻的权利和条件,但这位兄弟同学千不该,万不该挑在这种开盘下注,赌局正热的时候犯这种缺心眼的错误。
这个孩子大概是被那个虽然一直野心勃勃,却志大才疏,又寡情薄义的父亲和格外疼爱孩子的母亲给养得有点天真轻狂,本来放在同龄人的身上这本来也是不是什么毛病,正是天真轻狂的年纪,可放在他们这种家庭之中,还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十分的致命了。
就像他们每次交的作业一样,一开始家族里负责教导的长辈们讲得还很多,家族里挑选候选人还是十分精心的,个人的天质才是关键,自身家庭在家族中的地位,人脉什么的,反而只是放在末位。不过,也因此,这些候选人在一开始的程度是参差不齐的,毕竟家庭环境好一些的,见识得也多,家中长辈一般也会在这方面进行有针对性的教育,而别家庭出身一般或不太好的,很多事连听都没听过。所以,在这些候选人入门的最初,家族里挑选了长辈对他们进行统一的教育,至于你能领悟多少,那就要看你的悟性了。熟话说得,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长辈们所给的指导和教育在不断的减少,事实上,从他们这些少年人成为候选人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一言一行就无一处在家族长辈们的眼皮子底下,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放个屁,也要在你的档案记录上打打分数,判判得失。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到后来,这些人受到指导越少,但评判的力度却越来越大,这位异母兄弟是真不知道家族这个规矩,还是知道了也并不在乎别人。
“他以为在看我的笑话,殊不知所有人都在看他老子和他的笑话。”江杰云哼笑着总结。
本来男人当年的风流韵事虽然当时在家族内部闹得了笑话,但一来这种事不算出奇,大家都看得多了。二来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早被别人忘到阴藏背后去。如果放在往常,这对异母兄弟内斗的话,别**概眼皮都不会撩一下,更不会有那个闲心去传这份闲话,这种高门大户的人家这种老一辈闹下的造下的风流孽债实在是太多。
但在这种种复杂的时候,翻出这一段旧案来,就显得有些不平常了。家族里,家族外都在瞄在这一兄弟内斗事件的最新进展,更不缺乏一些人在借此机会暗中出手,对事件进行推波助澜。
至此,安然觉得总算是完整地把事件所有细节基本补全,在心里把前前后后的事想了好几遍,过了两忍不住开始偷偷的阴谋论。会不会这位兄弟同学算计江杰云算计得这么利害,会不会不是全他自己的能力和计划,而是有什么人在背后不动声色的帮了点小忙?也许某些人是希望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让他们兄弟斗得越凶越好,一边将男人彻底踢出家族权利的中心,一边将兄弟同学从新开盘的赌桌上痛快的清除出去。这是多一举两得的事。
安然将她那些阴暗的脑补当笑话说给江杰云听,江杰云并不否认她的猜想,“我也觉得不无这种可能。我们手里的资料掌握得太少,一开始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也过于复杂了。一开始,我还担心我一到帝都这边,搞不好也会像卓子和小胖似的被人给关起来。”安然听到江杰云这么说,差点倒抽了一口冷气,是啊,她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可事实上,从当时的情况判断,这种可能性并不小,而当时她傻乎乎的没往那个方面核计。
她就说,江杰云为什么要把给安朗南的信放在她的手里,只怕他担心自己也同姜成卓和赵真旭一相被人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络吧。
原来是这样。
想想都觉得后怕。
也许这件事只是单纯由那位兄弟同学一个人出手,那么事情没准真的会像江杰云所担心的那个方向发展。
幸运或者不幸的是,在这位兄弟同学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这件事就不再单纯。
男人起初对儿子的举动是没什么一点察觉的,兄弟同学再二也知道,他老子再不重视江杰云这个儿子,也不希望他这个儿子去折腾另一个儿子,所以信息封琐工作作得还是不错的。
可到了事情真正开始着手的时候,男人仍是一点都不知情,就显然不是兄弟同学的功劳了,而是有人在暗中出手,帮他隐瞒,让他的算计可以顺利发展下去。
现在么,男人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可能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江杰云已经跑到了帝都,该见的人都见了,该打听的消息也都打听完了,背后景景绰绰的还有一些人出于各种目的为他保势护航。到了现在,这件事几乎是已经不受单纯的任何一方的控制了,更不是谁说想结束就结束的。
男人也只能气愤难平却又无可奈何任着自己当年的那种风流丑闻又让自己的宝贝儿子给拎出来,摊在阳光下大展览,看着周遭所有的人都憋着劲地瞪大了眼看他们夫妻的笑话。
就像江杰云以前对好友们说的一样,老天爷有时候有一种诡异的公平原则,风险与机遇并存。
“我这运气其实还不错,你看这回好象倒挺大霉吧,其实机会也不大,十几年遇不上一回的好事正好让我给赶上了,知道这叫什么吗?”
安然撇嘴,“叫什么?”
394,可以回家了
“我这叫人好命也好。”江杰云洋洋自得。
安然哼哼冷笑,“人好命也好?我看你这一番劫难纯属是烂桃花惹的祸,真没白长一张小白脸。”
真的,安然觉得自己的形容真是再最对没有了,从江杰云他那个混帐爹算起就是一笔糊涂桃花债,到了他和宋姑娘,情敌表弟再加上异母兄弟牵牵联联的又是一串粽子似的糊涂账,依旧是因着桃花而起。
江杰云依旧满不在乎,“没办法,人家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么~”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尽管江杰云每天都在努力地收集信息,和姜成卓、赵真旭认真的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然而无数只手无数种想法,身在局中,又没有条件,水已经太混,哪怕他们再努力睁大眼,也只不过才能隐约看清眼前的一小块,再多再远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走,还是那句话,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一场赌局。
接下来的日子里,安然在继续认真的享受着她的寒假生活,而江杰云他们再更忙了,忙到有时晚上的电话时间只能匆匆的说上几句话,帝都的情况更加复杂了起来。江杰云的说法是,无论是他们还是各路人马都作了大量的工作,在等待一个质变的结果。他们的危机、困境,异母兄弟和男人的失败只是这个结果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东西要等结果出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的显现出来。
安然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做些什么,但显然事情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候,容不得丝毫的马虎大意,她能做的,也只是耐心的等待好友们的归来,无论他们是胜利还是失败。
量变一向是漫长,滞重,沉闷,让人感到压抑,焦灼,而质量却总像是突然之间到来,你以为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当一切真的发生时,还是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事都解决了。”这天中午,安然正在吃饭,江杰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一个特大的喜讯,将安然砸了个毫无准备,呆了半晌,才品味出他话里的意思。
解决了……
解决了!
居然……就这样的解决了?!
“解决……真好。”她觉得很不真实,轻声的喃喃着。
“是啊,解决了,真好。”江杰云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喜悦,却也有更多的疲惫和一些复杂得难以言说,难以明析的感慨。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安然在回神,江杰云闭着眼躺在床上,一手扶着额,浑身上下都觉得累,身体累,精神也更累,就像是一个人抗着超过自身重量太多的东西,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否则就是被肩上的重担压垮,又不能放下,放下了就是失败。只能一步步,咬紧了牙关,坚持着走下去。危难面前,既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难,别无选择。现在千斤重担骤然卸去,反而觉有一种巨大的失重感,与此同时,还有那铺天盖地袭来的疲惫,似乎这些日子所有的紧绷都在松了弦之后一齐涌了上来。
好一会儿,安然似乎才缓过点劲来,眼眸渐渐亮了起来,脸上也染上了迟一的喜悦,“那么说,你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这个让江杰云的精神微微一振,他轻轻的笑起来,有些感叹地应和着,“是啊,我们可以回家了。”
“卓子和小胖是不是今天就能回来了?”安然说着,颇有一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劲头,似乎只要江杰云应上一句“是”,她立刻就要拉单子,大采购,痛痛快快的做一顿接风宴。
然而,江杰云却不得不马上泼了她一瓢冷水,“没那么快,你忘了,帝都的消息真正传到锦岭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也要等我回家之后,把手上的事都处理好了,让卓子和小胖他们两家切实的看到风头变了,能给他们撑起腰来,他们才能回来,否则就算是我们直接打上门去让他们放人,只怕也没人信我们的的话。”
这倒也是,安然叹了口气,自己一激动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不过,她马上又高兴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杰云为她那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浓浓喜悦而欣喜,嘴角止不住的勾起来,嘴上却装模作样的讨着便宜,懒洋洋的拖着长腔,故作深沉地装大尾狼,“怎么,你想我啦?”
“是啊,想你啦。”
安然承认得十分痛快,居然还带了点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味道,实在有些出乎江杰云的意料,呼吸不由得都随之一滞,激动得那颗少年情窦初开的小心肝欢快的多蹦了好几下,缓了缓神,才有点小心翼翼,又有点难以置信的确定着,“真的?你……真想我了?”
“是啊,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我当然想你啊。”安然依然是那么一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语气,对她来说,这可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自从与江杰云他们结识以来,还从没有分别这么长时间,再说又是在这种情况下的分别,她要是不想就怪了。安然听他这么问反而觉得奇怪了,因着这厮素行不良,以为他这是趁着心情好,来了精神头想犯坏,便眯了眯眼,哼哼着,“江小云,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嗯?”
江杰云几乎是问出口的瞬间便明白了安然话里的意思,知道自己这一惊一乍地白白兴奋了一场,心跳呼吸一时全部恢复了正常,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黯然,高兴的作为好友来说,自己在这丫头心里还是相当有地位的,自己在这方面的优势果然不小。黯然的是以安小然那内向腼腆的个性能把想念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直眉愣眼,也是因为她对自己在那方面毫无想法的缘故,以她那直通通,能跑航空母舰的脑神经想在这方面有所进步,只怕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容易。
暗自在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江杰云依旧没正没经地撇着坏腔儿,“没什么,我觉得必须确定一下,人家古人不是都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嘛。”
安然心情好,满满地精神头儿跟他斗嘴抬杠,根本没想着这句词的下一句是什么。不过,就算她真的想到了,也不会真往正确的方向琢磨,也得是以为江杰云这家伙在开玩笑而已,“这点你只管放心,问我想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呀。”
江杰云一听她那轻快活泼的语气就知道这丫头话里有话,而且肯定没好话,“哦,此话何解啊,安小然同学?”
安然果然没让他失望,态度十分傲娇,“月有阴晴圆缺嘛,我想你自然也是有时多来有时少啊,得看本姑娘的心情而定。怎么,江小云同学,你有意见吗?”
江杰云笑得无奈又温柔,拐着弯的说实话,“哪敢啊,安小然姑娘,小生听得真是心跳加速,不胜惶恐。”
安然一听这厮“惶恐”了,才感到满意了,牛气哄哄的说了一句,“嗯,这还差不多。”然后,语气一转,声音柔和正经了起来,“诶,你到底还得有几天才能回来啊?有什么想吃的没?定好了日子,我好去买菜,给你好好做几顿好的,咱们庆祝庆祝。”
江杰云笑容里的那一点无奈立刻因着她的话散了一干二净,说话的语速都慢了半拍,“这个还有点说不准,得看情况而定。我肯定要争取尽快回去,我也真的想家了,也想你了。”他与心无绮念的安然不同,说着说着一向厚脸皮的家伙突然害羞起来,脸上有点烧,声音也低了下来,“特别想。”
安然神经虽然粗,到底还是个成年人的里子,觉得他说这话的语气听着有点不对劲,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得劲,眨眨眼,她又悟了,可惜悟了个南辕北辙,在心里快速的脑补了一版小白菜千里离乡,思念难耐的版本,有些难过心酸起来,拿出知心姐姐哄三五岁小朋友的温柔来,“没事,不着急啊,你在帝都把事都稳稳当当的办好了,我也好好在家里练练手,等你回来了,给你做好吃的,乖啊。”
要是以前,被安然当成三五岁小朋友哄,觉得不舒服倒不至于,但斗嘴抬杠肯定是免不了的,但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安然,再听到她这种语气,不只不觉得被开了玩笑,反而心里十分的滋润受用,恨不得让她的手穿越电话线,放在他的背上,软绵绵地,像哄小宝宝一样轻轻的拍哄上两下才好呢,越听嘴角翘得越高,就连安然最后带了点小坏心眼加上的“乖啊”,他也照单全收,毫无不含糊。
事实上,安然也听出他声音里那份浓厚的倦意,知道他这猛的一松劲,浑身的疲累劲儿只怕全一齐泛了上来,所以也只是捡着轻松的话题聊着,并没有仔细问他事情解决的过程,反正将来总会慢慢知道的,她只要知道他们三个很快就可以回家就行了。
395,输了个彻底
放下电话,安然便一溜烟跑下楼去,也顾不得屋里还有那么些的顾客,甚至等不及跑到父母跟前,冲出了小门,直接嚷嚷,“爸,妈,江杰云要回来了,他们的事解决了。”
安国庆和李彩凤当时正一个忙着给顾客找零儿,另一个对着手里的小纸头,认认真真地往机器敲号,听到这话,全都停下手里活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头去看她,“回来?回来了?啥……你说解决完事了……真的啊。”
两人惊喜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一家三口就这么互相傻乎乎的对视了几秒,这才又一齐笑了出来。
有位知道些内情的老彩民,这几年也算是看着江杰云他们长大的,一听这话也乐呵呵的凑趣,“这下好了,就说小江这孩子有出息,这事肯定是有惊无险,好事,好事。”
另一个也跟着高兴,却又有些气愤,“哼,我就说,都是那些衙门口的仗势欺人,小江他们几个孩子多老实多厚道,做生意也实在,他们这就是卡钱儿,不托门路,不上贡,事就没个完。”
一时彩票站里也是议论纷纷,从江杰云他们身上一路气氛热烈的歪楼跑题,没多大一会儿,就不知道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另一边,安国庆和李彩凤已经在一边慢慢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一边向安然把江杰云电话里的内容盘问了个遍。
安然向父母报完了喜,转头一路通通地跑上了楼,坐到沙发上,把电话抱在怀里开始给各位好友打电话通报这条好消息。
别人还好,认识这么久,安然到今天才知道亲爱的小周姑娘居然是个女高音,欢呼声尖锐刺耳,声振屋瓦,直上云宵,比防空警报还要高亢嘹亮,持续长久,她深深地怀疑照她这通叫法,他们家的玻璃杯是不是全都碎光光了,反正她的耳朵好半天还一阵嗡嗡。邻居们听得这一声尖叫的感想如此她是不知道,周妈妈是叫女儿给吓得够呛,匆匆从厨房跑进客厅,一叠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开心不已的小周姑娘这才把她那声长叫给停了,脸蛋红扑扑的把电话一扔,朝着两手水淋淋正在洗碗的老妈就扑了过去,“妈,妈,卓子他们能回来啦,能回来啦,能回来啦!”
周妈妈半天才反应过来女儿的话是什么意思,无奈的用沾了手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角,“小疯丫头!”
对于这一点,捧着电话听声捡乐的安然深深地同意,不住的点头,就是,就是,小疯丫头!太能叫唤了。
小周姑娘这会儿高兴劲儿缓过来点,难过劲又上了,红着眼圈,不住的吸鼻子。
看得周妈妈实在无奈,笑着皱眉,眼里还隐含了一点担忧,想了想,把女儿给赶到了一旁,向安然询问事情的具体经过。
“这么说,马上要回来的是杰云,不是卓子?”周妈妈听了安然更详尽的叙述后问。
“呵呵,是啊。”安然干笑,总觉得周妈妈这话问有点意味深长,也才想起周芳华之前对她妈喊的那句“卓子他们能回来了”,自己跟自家老爸老妈喊的是“江杰云要回来了”,什么事就怕细琢磨,没事都能给琢磨出事来,让周妈妈这么一问,她也觉得周芳华喊的有点不对味,自己喊的那个才是正常版的,小周姑娘喊的那个是有那么点反常哈?
亲爱的周妈妈,人都有个亲疏远近,小周姑娘和公鸡兄确实是投脾气,但真没那方面的意思,至少现在还没有,可您再这么草木皆兵下去,可就说不好了,搞不好将来您女儿跟您女婿最大的媒人,不是别人正是您啊!
安然在心里默默腹诽,疯狂激昂,就是打死也没胆子放出半个屁来,呼吸都小小心的,压力巨大的抗着电话里周妈妈制造的让人倍感压抑的沉默,这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很短,相对论在此刻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出类拔萃。
也许是周爸爸的背后没少下功夫,教育能力……或者是和稀泥的能力出色无比,周妈妈到底也没说什么,小周姑娘乐踮踮的对老妈那难以言说的沉默一无所说,只有安然抬起手,默默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憋出来的冷汗,甩甩手,感叹,我的娘诶,水淋淋的呀,吓死人鸟,幸亏我妈不这样,没事对自家女儿一言一行都一惊一乍的,多慎人啊!
好吧,某人的神经真是粗得可以。
从这一天开始,安然和朋友们就开始一天一天的数起日子来,不断的盼着江杰云的归期。
而江杰云在帝都也开始争分夺秒的进行最后的收尾,他要将自己的脱困的局面彻底的确定夯实,还要巩固一下这一段时间以来结交的社会关系,努力地把这张小小的人脉网络编结得更加结实有力,更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消磨一点,这东西将来也许还要派上更久也更大的用场。与他的投资目标也要好好沟通,不断的互相观察,考验,反复研究。
此外,他也没忘了忙里偷闲的去欣赏一下男人和他儿子的笑话,经此一变,除极大的被打脸伤面子,男人在明面上,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可暗地里是否也是如此,可就只有他自己和那些黑手们清楚明白了。而他的儿子也在这一次被彻底的清出了牌桌,失去了参与的资格,也许对男人一家三口来说,这才是最大,也最让他们痛心的损失,起码在未来的十几年里,他们会距离权力核心越来越远,他们手里一切都因此而不断的被分化消弱缩小,直到下一次赌局来临,老天如果开眼,给他们一个出色的后代的话,他们才再次有机会上场。
男人快气疯了,他一开始真是生气的,但他只觉得自己是被掉了面子,他也知道江杰云到了帝都,不过他没花心思像姜成卓和赵真旭的家长一样把这个孽种给关起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的时候,该知道的人已经都知道了,该掉的架子都已经掉完了,他懒得费那个心,更不想给自己添堵,反正他也翻不出什么lang来,觉得让这个小崽子在这巨大的帝都城里四处碰碰壁,撞个头破血流也不错,知道知道厉害。
可他忘了,在这十几二十年一遇的赌局里,参与者是不能有破绽的,就像是海里遇到了海里的鲨鱼群,身上不能有一点破口,否则立刻都有无数张锯齿獠牙的血盆大口一窝蜂的扑上来争抢撕咬,将你撕得粉碎,一丝肉丝也别想留下。
于是,在这一次局里,男人一家输了个彻底。
而这时,男人和他的儿子却再也没了精神和时间去找江杰云的麻烦,他们很忙,忙着内斗,男人恨儿子不争气,脑残,自己人给自己人下套子钻,又恨老婆不会教育儿子。
老婆更恨,恨男人的这些年来的自暴自弃,懦弱无能,更恨男人当年的风流无耻,薄幸缺德,没有他哪来的江杰云这个该死不死的孽障,没有江杰云又怎么会害得自己的儿子摔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又恨自己当年的选择和有眼无珠。
儿子也恨,恨老爸当年的做下事,恨老妈此时的狰狞,唠叨和哭闹,也恨自己的天真和幼稚,更恨江杰云这个罪魁祸首,麻烦的根源。
男人一家想停掉对江杰云的抚养费,想就此跟这个混账彻底斩断关系,可是当初的决定是两个家族定立下来的,现任的当家人在好好的欣赏了一出闹剧之后,怎么会甘心让男人如愿,更何况他也在看戏的同时仔细的观察了江杰云一番,觉得这小子的潜力不坏,虽然目前看着不能为家族所用,但这并不妨碍他随手结个善缘,而且这善缘还能让某人吃瘪,如何不让他乐善好施?反正也不花他自己的钱,谁不乐意装b充好人呢?而且还特意在家族里公开发了话,那孩子命不济,轮上那么一个爹,这么多年很不容易,挣命似的挣上一份家业,很有志气,以后谁也再不许为难他,虽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可血源是骗不了人的,不能让人说我们家的人薄情寡义,气量狭小,连个有能力有前途的好孩子也容不下。
这话说得,可真够阴损毒辣加缺德的,妥妥的疯狂打脸,不只打男人的脸,连他儿子的脸一起打,打得满脸桃花开,一片姹紫嫣红,而且连这两个人的前途也一并给封死了,至少在近几年,人们说起这两父子的时候都会记起当家人的这两句犀利透骨的评价。
气得男人一家几乎要吐血,可是却辩无可辩,辩什么呢?他们这是典型的自作自受,好比是王八掉灶坑,憋气带窝火,有气都没处撒去,只能自己肝疼肺炸的默默消化。
看着他们那副倒霉德性上,江杰云连嘲笑都提不劲来,更别提报复了,反正他现在也没那个精力和能耐,等将来有功夫有势力的时候,看心情再说吧。
396,突然的惊喜
至于当家人那番看似公道的评语,受益者江杰云可是生不出半点谢,这位的所谓公道都是建议上对男人落井下石上的,如果真有这份爱护家族后辈的心,您早干嘛去了?如果他那该死的老子不是他的老对头,如果自己再分软弱一点,没有坚持到最后,只怕得不出他这么一个听着正经有调儿的屁来。
所以说,人到什么时候还得靠自己,这世上连你亲爹亲妈都靠不住,还有谁能可怜疼惜你?哪怕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地跪着嚎,也没有人同情可怜你,只有自己咬着牙站起来,还得站出乐观开朗积极和蔼可亲遭人待见的范儿来,才能有人好心搭把手,扶你一回。
当然,也许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还要恩怨情仇的延续下去,这一切只能交给时间和未来。
而在这一串紧张密集,马不停蹄的忙碌之后,江杰云终于蹬上了飞向省城的飞机,踏上了回家的旅途,他靠在窗边,望着窗外大朵大朵无暇的白云,轻轻的勾起了嘴角,眸光幽远闪亮,黑得出奇,像两汪深潭——安小然同学,我回来了。
江杰云到达的日期通知的并不准确,他原本说是再过两天回去,不过事情意外顺利迅速的结束了,他心血来潮的去问是否还有现成的票,本来是没抱什么希望的,谁成想还真的遇到了一个退票的,江杰云拎自己那简单得不再简单的行李,立刻出门打了车,直奔机场,没有一丝犹豫——至于其他的大件行李,给安家三口和好友们买的东西早就打包好寄往锦岭的安家。
他到达锦岭的时候,正是一个阳光难得明媚的冬日午后,安然跑去图书馆查一份文稿的资料,连抄再写的花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搞定,顺便还借了两本书,背着包出来的时候,人还沉在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恍恍惚惚的走着神,一路往自己停在图书馆院外的自行车旁边晃悠。
“安——小——然——”街对面有人拉了长声在喊她的名字。
她还没怎么回神,纯条件反射的望过去,然后一个雪白挺拔的身影在视线里从街的那边慢慢走近,她缓缓的想,对了,这是江杰云,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接着才一点点的反过味来,喜悦也从心底像游鱼一样先是缓慢,后是迅速的从水下潜游上来,最快尾巴用力一甩,蹭的一下高高的跃出水面——她来不及想更多,只是撒开了腿,张了手,朝着那个身影就扑了过去,嘴里只是嚷个不停,尖声叫着,“江杰云,呀,江杰云——”
江杰云没想到她会扑过来,微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迅速的张开了手,接住对面扑过来的那只包得里三层,外三层软乎乎的棉花球,见到心里想念的人,而她又如此热情,这让他极为开心,就像是飞速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饱胀胀的,几乎冲破胸膛,他的力气大,双手往她腰间和后背一搂一托,安然自然而然的顺着他的手劲抱住了他的脖子,他便趁着心里的高兴劲儿抱着她原地撒着欢的转了两圈,两人都笑了起来,安然一边笑一边叫,头上的帽子都歪到了一边,双腿摆荡在空中,人飞了起来,心情也高高的飞了起来,笑声在午后空荡寂寞的小街上传出好远,即便是双脚落了地,她的双手从他的脖子上滑了下来直接落在了他的腰,她也没有松开手,他更是不会,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搂抱着,他低着头,她扬着头,阳光带着柔和的温度明灿灿地打在两人的脸上,五官都在耀眼的光线里模糊融化了一般,只能看到那满脸和阳光一样明亮的,傻乎乎的笑,无比的开心和喜悦,笑得发僵发酸,还是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他们这样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傻笑了多久,安然忽然高兴的低了头,极亲昵的用头撞了撞江杰云坚实的胸膛,仍是笑着,“诶,你回来了,真好!”
江杰云被她撞得心动,直接圈紧了手臂,把她往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抱了抱,厚墩墩,软绵绵的衣服和身体,下巴压在她的肩头,呼吸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长久以来的疲倦和千里归程行来的风尘,就在这一刻在阳光下随着空气中的细尘一一飞离。
安然伸手在他的背上紧紧一拥,然后拍了拍,两人终于分开这个拥抱,互相认真的打量起来。
认真说起来,他们这次分别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由于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也有太多的牵挂和艰难,现在这样互相望着,虽不到恍如隔世的地步,却又是感觉分别了很长时间一般。
尽管江杰云总是在电话里显摆自己在帝都的伙食丰盛美味,不过大概这段时间又劳心又劳力,他看起来倒是瘦了不少,五官面庞的轮廓显得更加的清晰明朗起来,眼下隐隐浮着青影,眼里红丝密布,显然是这阵子休息得不好所致,脸上也有倦色,但眉宇之间神情开朗飞扬,眼底眉梢笑意不尽。也许因了身上的风尘憔悴所致,也许是经过了这种历练考验,看起来显得又添了几分沉稳坚毅,除此之外,这么细细的看过去,好象有哪里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到底什么地方有了变化。
安然看完之后,假哭,“我可怜的孩子,怎么瘦成了一把骨头?”
江杰云先是笑,接着也对哭,顺便表白,“可不,安小然同学,我都快想死你了。”
安然心情特好,难得不吐槽,抬手跷脚拍拍他的头,“好乖,晚上姐姐给你炖肉吃。”随即又用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诶,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
江杰云耸肩,“我也不知道。”
“对了,你不是说后儿回来吗?怎么提前就跑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到家的?”冷静下来的安然这才想起江杰云突然出现的不对头来。
“正好有个退票的,那边的事也完了,我就回来了呗,钥匙。”江杰云走到安然的自行车旁业务十分纯熟的准备代驾,向安然一伸手,“把东西放家里,听叔和婶说搁这儿呢,我就坐车过来了。”
有人当免费司机,安然自然乐得享受,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江杰云,“那你怎么没提前来个电话?”
江杰云一边开锁一边转头朝她乐,“那不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嘛。”
我要是老老实实的打了电话,让你有了思想准备,你准备会一看见到我回来就往上扑呢?
他低下头开着锁,有点臭美的扬了扬眉,虽然他事先也没想到看到安然会这么高兴,可是这种结果让他感觉实在是“惊喜”,暗自为自己的突然袭击感到得意,打定主意,这美事以后还要再接再厉。
可怜某心理年纪老大的重生人士一无所觉,看着司机准备就绪,把自己往车筐里一塞,轻快的跳上后座,雄纠纠,气昂昂手指朝前一伸,指挥,“目标菜市场,冲!”
“得令!”江杰云单手敬了个帅气却不知国别的军礼,脚下猛地一踩,车子箭一样的冲了出去。
安然没想到这厮一上来速度就这么快,身体微晃,轻声尖叫的同时连忙双手抓住了他的腰,随即抬手朝他的后背就是一掌,“慢点!”
某个刚刚起了点色心,可惜色胆儿还没练起来的少年人十分没出惜,被她的一双手往腰里抓了两下,顺带拍了一巴掌都傻乎乎的觉得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只想让她再抓得紧一些,或者再来上两巴掌再觉得舒服,于是不只车速不减,反而脚下卖力,车把也左右晃了起来,笑嘻嘻的迎着风叫着,“我饿了!”
车速这么快,车子又晃得厉害,安然果然如他所愿双手从抓改成抱,气得直叫,“慢点,慢点……”
两人一路吵一路笑,从图书馆到菜市场再到家里,似乎已经安静了许久的安家因他们的出现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彩票站里的人一见他们俩提了满手菜,说说笑笑着进来,之前没见着他的也都乐呵呵的打着招呼,“哟,小江啊,你这是回来了?”
江杰云在安家彩票站出没的时间太长,已经快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对站里的熟客甚至比安然还要熟上几分,也拎着大堆的方便袋笑着回应着。
上了楼,安然开门,把自己的鞋换上,顺手也给他递了一双。
穿上舒适的拖鞋,再次拎起了菜,跟在安然的身后走向厨房。
“你饿得厉害不厉害,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垫一垫,我看你好像挺缺觉的,吃完了先睡一会儿吧。”安然从他的手里一样样的接过东西,分类归纳,该收到冰箱里的收进冰箱,该送到外面旧档案柜里的就先放到一旁,一会儿统一收好,还有一些是准备今晚现用的。
“行,我听你的。”江杰云站在一旁笑着看她忙碌。
397,撒娇和教学
江杰云他们几个不在家,家里现成的存货并不多,三口人的胃口跟吃货们的肚量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安然把冰箱和外面的铁皮文件柜翻了个底儿掉,最后给他弄了一盘牛肉馅的生煎包,配了一碗新打的米浆,又装了两碟小菜,放在托盘里要给他送到外面的餐桌上去。
江杰云却两手接过托盘直接放在了厨房靠窗的小桌上,那桌子不大,跟学校的单人课桌似的,没事的时候可以坐在那里一边熬粥煮汤,一边坐在那里看看书,喝杯茶,取的是个就近方便。就近拖过一把椅子跨坐上去,“不用了,我就坐这儿,我们说说话。”
在有时间且方便的情况下,不管是不是马上做饭,安然都喜欢在买完菜的第一时间将各类食材料理清爽,一来是最大限度的保证新鲜,二来也是习惯使然。听他这么说,也就由着他去了,其实乍然相逢,她也想多跟他相处一会儿,多说说话,大概是之前心里的牵挂和想念太多,现在见了面,总有一种不足的感觉,哪怕两人什么都不说,就是这么静静的待着也是挺好的。
果然还就没怎么说话,安然扎着围裙,戴了薄薄的医用塑胶手套——专用买了来做家务活的,轻薄贴服,不像一般的塑胶手套那种粗厚,十分灵活好用,低着头一样样的处理着买来的东西,分类,择菜,浸泡,清洗,切割……一样一样的做得有条有理,耐心细致。
江杰云也不说话,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她,不错眼珠的,嘴里嚼着,眼里瞅着。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不加掩饰,本来埋头做着工作的安然似乎渐渐感觉到了那视线里的力量感,转过头来看他。
冬日午后的阳光亮度渐退,此时从窗口照进来的光线已经显得份外的柔和,晕黄黄的一片,笼在江杰云的身上,毛茸茸的,瘦削下来的面庞在光影分明的照映下更显立体深刻,一双黑幽幽的眼不见底似的,看不清里的情绪,但目光却又柔软,带了些阳光般的热度,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笑,似是不足又似满足的望过来,不错眼珠的。
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眼光看着,安然心里忽然有那么点不自在,眨眨眼,“怎么了?你不好好吃饭,一个劲的瞅我干嘛?”
还一边吃一边瞅,瞅人的眼神跟瞅红烧排骨似的,一往情深的让人头皮发麻。
安然决定今晚一定要给这只肉食动物好好喂点肉,看着这位缺肉缺的,忒也瘆人了,那眼睛都要发绿了吧?再不给他喂足了,只怕再过些日子都能吃人了。
江杰云弯了眼,笑了,目光稍稍收敛了一些,“想你呗。”
安然听得这个撇嘴,哆嗦着肩膀给他看,颤抖抖的讽刺道,“唉呀呀,我真是受宠若惊,若惊啊!”
还想我,您那是想肉吧?
随即又得意起来,哼哼,幸亏我安大厨聪明睿智,买了好些肉,好好把这饿狼喂喂饱。接着又要叹气,一只江小狼已经给饿成这个疯样儿了,另外两只还没回来呢,这要是回来了,得成啥样啊?
安大厨瞬间肩膀一坠,压力山大。
一盘子生煎包,落到江大吃货的嘴里还不够塞牙缝的,真也就是垫垫而已,哪怕他还有意放慢了速度,没多大一会儿也就没了。
吃完了东西,他径自站起来,取了围裙往身上系。
“诶,你不困啊,去睡一会儿吧,放这儿,我来。”安然停下手里的活,直接劝他去睡,“你看看你那眼睛熬的,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江杰云犹豫了一下,也就放了手,他这么着急回来,一方面是想家,想安然,想朋友了,另一方面家里的事也是不等人,帝都里顺着势解了锦岭这边的禁,那只是说明衙门里面不会再有人刻意为难,所谓的停业整顿什么的都成了屁话,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一段时间,他们手里的产业元气大伤,原本搭得好好的架子,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手下的管理人员走了十之七八,员工更是几乎跑了个干净,剩下的几个也只是一时找不着工作的,没办法只能这么跟着干耗着,心已经散没了。这还不是关键要紧的,最让江杰云感到痛惜的是,经此一来,他们一直小心在意维护的企业形象被那些官老爷们的欲加之罪给毁了个七七八八,招牌口碑之东西,真想建立起来没个几年的功夫是不行,可真要毁了它,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再想树起来,却比一无所有的时候更要难上加难,出于天性使然,人们对伤害的记忆总是特别的深刻,想让顾客忘掉那些不好的事要比让他们记得自己的好事费上百倍千倍的力气。
那个孙子这是等于放了一把火,把他们之前建好的房子烧了个火光冲天,现在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的半废墟,想要再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不知要费上多少的力气。
之前,他一直在跟那三只潜力股不断接触,他这边固然是不愿轻易下注,但同时也是手里缺着下注的资本,握着这么一片废墟,他哪有半点下注的实力?这次能侥幸脱困,还得多亏了那些暗中操作看戏得利的黑手们,是各方较力的结果。
如今,这废墟的重建,不仅关系到他们以后的发展,在千里的之外的帝都更有无数双眼睛在各有用心的观望着,想借此来看看他的能力和手腕来,他如果不尽快地干出点样来,别说什么参与到赌局里捞好处,只怕那男人一家就要毫无顾忌的来整死他了。
所以,他必须尽快的把那王八蛋给他祸害出来的烂摊子收拾利整了,消除了不良影响,把各处的架子都搭起来,重新夯实基础,重新出发。
“那行,我回对面屋去打几个电话,一会儿做饭的时候,你招呼我一声,我给你打下手。”江杰云又把围裙放回了原处。
“这点小破事可用不着你老人家操心,有功夫你就睡会儿去,快走吧,快走吧,该干嘛干嘛去。”安然头也没抬,不在意的摆摆手,赶苍蝇似的。
本来想着转身就走江杰云心里立刻又不舒坦,一爪子落在安然的头上一阵猛揉,十分不满的抗议,“诶,安小然,我刚回来,你也不说好好看我两眼,就这么急着把我赶走,你不想我呀你?有你这么狠心的么?”
安然让他说得噗嗤一乐,抬起头来看他,“哟,江小云,你啥意思啊?你难道还想撒娇是怎么的?”
江杰云抱着肩,往一旁的冰箱上靠,“怎么地吧,我还就撒娇了。”
安然翻了个白眼,得,恕她少见多怪,还真没见过撒娇撒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说到撒娇呢,你这样可不行,江杰云。”安然一本正经的纠正他。
江杰云扬眉,“那什么样才行,你撒个样儿给我看看?”
安然还真就站起来,把手上薄薄的医用手套一摘,站到他的身前,一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慢慢地扯了摇,细声细气地开始“教学”,“杰云哥哥,你最好了,杰云哥哥,你好好看看我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不好呢?
她的那句“杰云哥哥”刚一出口,“杰云哥哥”立刻就傻了。从小到大还真没人认真的管他喊过“哥哥”,安然的声音又是有意的调过的,平时清脆的调子放软又加细了,端的是又娇又嗲,安然这人干嘛都认真,这会儿就是开玩笑也开得认真,娇嗲得恰到好处,并不腻人,这一声“杰云哥哥”叫得实在是娇俏无比,就像一片纤长柔细的羽毛搔在心尖上,半边身子都是又痒又麻。
这麻劲儿还没过去呢,安然下面那句又来了,他便傻愣愣的顺着她的话往她的脸上瞅,她的脸朝他半扬着,这么会儿的功夫,太阳又到了快下山的时候,冬日夕阳颜色柔和漂亮,粉盈盈铺在给她白暂明净的脸上,好像打了一层薄透的胭脂,十分的可人。
安然的这张脸上,生得最好的就是眼睛,水灵灵的,这会儿又故意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大大的张着,一瞬不瞬,又可怜巴巴的瞅着你,映着天边的夕光,几乎称得上一个波光潋滟。
江杰云刚刚觉得自己这心痒痒得不行,再对上她这双眼,立刻感到完了,这心直接液化了都,直接被打成了果汁,散发着甜蜜微酸的气息,还水波荡漾的。
可这还没完,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话音不知不觉就落到了她的嘴上。
据说女人的唇部肌肉一过二十岁便开始缓慢的步入衰老期,而十几岁的少女嘴唇最是漂亮。
安然又好臭美,自己从书堆里淘了方子,弄了些蜂蜡,凡士林油之类的东西自制润唇膏,口袋里总是不忘带上一支,自己弄的东西用着放心,没事就掏出来抹抹,两片嘴唇时时滋养得柔亮水嫩,就像新开的玫瑰花瓣一般娇美润泽。
398,撒娇的后果
安然为了配合着撒娇,这会儿两片嘴唇微微嘟着,看起就像……就像邀吻一样……是不是吻上的味道也像是夏天的时候,安然做的那种加了玫瑰花瓣的冰糕甜点一样,带着无尽的甜蜜的香气……
她还在问着“好不好嘛~”,江杰云却只是半张嘴,嗓子里像是着了火,又干又紧,一个“好”字是死也吐不出来,视线也如同被拴了绳子,牢牢的盯在她的唇上,挪不动一丝一毫。
安然对自己撒娇的表现十分得意,要说她们这几个女孩子里最会撒娇的绝对非小周姑娘莫属,而小周姑娘各种撒娇手段中最经典的就是这一句,“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几句话“好不好嘛”下来,直接能把人的一身钢筋铁骨给叫成香酥鸡。安然被逼无奈地当了这么些年的“香酥鸡”,别的不行,说起这句话来,自认怎么的也有小周姑娘的八成功力。看到她这句压箱绝招一出,把江杰云麻了个呆傻,立刻哈哈的坏笑起来,刚刚还抻了人家袖子慢慢摇的爪子转手“啪”的一下拍在江杰云肩头,“知道了吧,这才叫撒娇哩,你说你那撒的叫什么娇,叫逼迫还差不多,学着呢,哼~”
某人撒娇中和撒娇后的反差对比实在太过,直接把江杰云那飘飘悠悠,越飞越高,轻盈得好似一片粉红色的小羽毛的少年心给直接从高空“嗖”的一下击落,坠落在地,摔得粉碎粉碎的,老受伤了!半天也缓不过劲儿来。
“喂喂,还真被我迷晕了,不会吧,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某罪魁祸首还在笑嘻嘻的歪着头开玩笑。
江杰云抬手使力把她一头本就被揉得有点翘起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鸟窝,屁也没放一个,板着脸掉头就走,大步流星的,留给某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一个异常坚决,嗯,细瞅还带着悲愤的背影。
安然耸耸肩,朝着他的背影作了个鬼脸,然后拿起一旁的手套戴起来,哼唱起外文小曲儿,低了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江杰云则是几步急走,火烧屁股似的出了安家的大门,随即直接靠在了铁门上,室内外温差巨大,冰冷的空气无孔不入的迅猛包裹温暖的身体,飞快吸取着体温。江杰云觉得他现在正是需要借助这寒冷的天气来给自己冷静一下,可哪怕天儿再冷,他的脑海里依旧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自动反复循环地播放着安然刚才撒娇时那可爱模样,最后的镜头都停驻在她那两片柔嫩的嘴唇上,耳边还十分合拍着,没完没了的响着安然那几句话,也不是因为她的样子,还是因为她的话,总之,江杰云觉得这会儿显然还是不够冷,暖和,太他、妈、的暖和了,看把他给热的,不只脸,耳朵都红了,眼瞅着要出汗了快。
他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咬牙切齿地低声自语着,“妈、的,干活干活,赶紧干活,全他、妈、的干完了就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急不可待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房门钥匙,开门,关门,换鞋,开工,一连串的动作别提多么的果决坚定了。
经过安然今天这么一番现场教学,江杰云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件事,不同的人作同一件效果绝对不同,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做同一件事的效果也是不同,因人而异,因时而异。
今天这个撒娇的人要换在了周芳华,他肯定是毫不在意,直接接着犯忿逗笑,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就连安然自己,在他心动之前,类似的玩笑也不是没有开过,那时也没半点不自在。
可现在呢?
江杰云同志觉得,撒娇这个事,一定要严肃对待了,起码在他告白成功之前,是绝对不能再向安小然同学撒娇了!
到了真正开始工作的时候,也就顾不上想那么多了,一个个的电话打出去,又有一个个的电话打进来,重整旗鼓的工作既要迅速又要稳重。
不过,江杰云倒也没有为了工作忘了别的,看看距离之前跟安然敲定的准备晚饭的钟点还有一段的时候,他便停下来手里的活,开始给几位好友打电话,报告自己回来的消息。
本来几人都想明天就来看他,后来再一核计又感觉不妥,他明天开始大概就要忙起来了,姜成卓和赵真旭又没回来,只怕他会忙得分身乏术,干脆个个踊跃报名充当免费劳工,他如果需要他们做什么,打电话招呼一声,他们一定随叫随到。
江杰云倒也没假模假式的假客气,他现在也确实是缺人,在开始召到足够的人手之前,手里还真有不少活需要有人帮忙。可一来合适的人手不是那么好召的,二来恢复营业的前景如何还不好说,为了稳妥和节约起见,只能边工作边慢慢的招工,现在也只有靠朋友们多多帮忙支应了。
打完了电话,江杰云把桌上的东西简单的归拢了一下,就去找安然报道。
为了安安生生的吃上一回饭团圆饭,这天的晚饭,他们吃得很晚,直到结束营业才开始在餐厅里就坐,都快赶上夜宵的点儿了。
晚餐安然扎扎实实的做了好几道肉菜,基本都是红烧的,什么红烧肉,红扒肘子,红烧排骨,红烧牛肉,就连汤也是酸菜细粉炖大骨头,量不小,别说是喂一个江杰云,就是拿来喂一匹狼也差不多够了。
江杰云回来了,安国庆高兴,又把之前江杰云他们拿回来一直没舍得喝,纸包纸裹着收藏起来的茅台给掏出来了,精心宝贝的倒了一小酒壶,细致的烫上。
李彩凤今天也是格外的好说话,不仅让安国庆和江杰云,还有安然开了酒戒,就连她自己也是倒了些啤酒相陪。
大家一起举起杯子,安国庆的祝酒词从来实在,“今儿高兴,大家好好喝一回,卓子和小胖不在,就从杰云开始,我记得有个词叫‘否极泰来’,对吧,小然?”
安然笑眯眯的点头肯定老爸的说法。
“你们三个现在就是这样,从现在开始,坏运道就算完事了,再来就全是好事了,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咱们大展鸿图!”安国庆说完带着将酒杯往前一送,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碰杯,“怎么样,杰云,陪叔走一个?”
江杰云笑着点头,毫不含糊,“那就走一个。”还不等李彩凤阻止,这爷儿俩已经一仰脖,咕呼一口闷了,还齐齐的一亮杯底,没了,气得李彩凤照着安国庆的后背就是“啪”的一巴掌,“你看看你,发的什么疯啊,怎么教孩子呢这是?”
安国庆被老婆狠拍了一掌,不痛不痒的,还乐呢,“哎呀,今儿难得高兴嘛。”
“高兴也不能多喝,慢慢的喝。”李彩凤皱着眉,声音严厉,可眼里却带着笑。
江杰云连声附和,“对,对,慢慢喝,我陪叔慢慢喝。”
安国庆也是见好就收,生怕媳妇急眼了不给酒喝,“哪能呢,这可是好酒,你让我快喝,我也舍不得,茅台啊这是!”
安然却一点都快自家老妈,还嘻皮笑脸的端着自己的葡萄酒酒杯朝李彩凤道,“哎呀妈,不管他们俩,来来,咱们也走一个,嘿嘿~”
李彩凤倒是不介意跟自家闺女走一个,她本人还是有点酒量的,至于安然手里的葡萄酒是家里自酿的,酒精度数很低,跟甜水似的,偶尔多喝一点也没什么大问题。
有了江大吃货这个大胃王在,再挑嘴的人也能被他拐带着多吃半碗饭,更何况安家三口见了他回来心情便好得不行,酒没少喝,胃口更是大开,四口人造了一桌子的菜,那么多的肉菜到最后居然连菜汤都没剩一点,全部干净利索。
照例仍是安然和江杰云善后,本来安国庆和李彩凤还怕他千里迢迢的赶路回来会累着,一个劲的催他去睡,后来他坚持,也就不管了。
江杰云的酒量在这些年生意往来的应酬中早就练了出来,这么几小盅白酒还不够塞个牙缝的,安然倒是喝得有点多了,先是喝了点葡萄酒,后来兴子头上来了,就又换了啤酒,最后趁着李彩凤没怎么搭理她,便偷偷摸摸的在江杰云的掩护下从他的酒盅里顺了点茅台过过瘾。这下真是“三盅”全会了。喝酒就怕混着喝,本来她的酒量也不怎么着儿,这么一混,虽然总体上喝得其实并不多,但在效果上却是有点醉酒。
江杰云见她那样那里还敢劳动她的大架,给她泡了助消化的水果茶,自己扎着围裙慢慢洗碗。
安然喝多了倒是不闹人,老老实实地在窗前的小桌子那里坐着,两手捧着茶杯,一会儿喝上一口,喝完就笑眯眯的弯在一双眼,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某洁癖狂没完没了的洗碗。
江杰云洗一会儿便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看她,看到她红着脸,张着雾气蒙蒙又湿漉漉的眼睛,傻乎乎的朝他笑,就也忍不住的笑起来,笑得嘴角发酸再转了头去继续洗,洗两下又忍不住回头去瞅她,见她还是那样一边喝茶一边望着他,心里就觉得又宁静又甜蜜又幸福。
399,奋斗的动力
在她微笑的注视下,便觉得就这么不停不停地仅仅洗上一辈子的碗就行,只愿时光停驻在这一刻,不再前进,可转念想想,又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干活,干活,赶紧干活,工作都结束了,才能腾出精力做更重要的事,越是重视越是小心,越是要拿出全部的精力来,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和马虎。
这么一想,旅途奔波的疲惫似乎都消褪了不少,心里的那份企盼俨然已成为他奋斗的动力之一,而且是重要动力。
这一晚,江杰云房间的灯火又是亮到了很晚。
果然,就像好友们估计的那样,从第二天开始,江杰云就开始极度忙碌了起来,就连这些朋友们也跟着忙个不停。
姜成卓和赵真旭也是长时间的跟江杰云通着电话,讨论着被查封的生意重新开业的计划。
重新开张这事相当的有讲究,不是风头一过,悄没声的开张就完事的,要消除以前被清查时造成的不良影响,就要下足功夫,还要给人一种面貌一新的感觉,同时也是一种广告效应。
通常来说,一般的商家会采用一些打折促销,装修整顿,节目表演之类的手段,江杰云他们觉这些方法都有些常见,而且对消除影响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他们更想针对不同的行业采取不同的策略,形式新颖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症下药,切实的把不良影响降到最低的同时,更要结合他们之前确实下的企业文化发展的路线,不能偏离,讲求一个可持续的发展。
安然他们这几个打杂的好友们虽说没干什么正经事,但毕竟不同于平时在学校时的埋头学习,与老师同学们的日常交往互动不同,也算是一种与社会的初步接触和历练,要怎么与成年人打交道,要怎么处理与这些临时的同事之前的关系,要怎样接待上门的客户,一些社会上接人待物的基本礼仪规范,办公室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工作流程等等,零零碎碎的不成体系,却也让这些生活环境单纯的孩子们各自有了受益,精神面貌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产生着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这里最有趣的还要属楚飞飞这个八卦狂人,此位同学说她是个信息收集癖患者还真是一点都没冤枉她,不管什么样的信息,不管信息中的人她认不认识,也不管这信息对她有没有用,反正这位姑娘走到哪儿就收到哪儿,收集信息,分析内容,寻找真相,刨根问底这一类的事,已经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的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她到了江杰云这边来帮忙,才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不只她平时接触的几个管理人员,临时同事的消息被她查了个五六分,就连往来的几位客户的信息也被她收集了不少,绝对不负她江湖的称号。
而且,这位是越到陌生的环境越亢奋,陌生的环境代表什么?代表有大把大把海量的信息等待着她去收集,分析和探索,而旧有的环境都让她给发掘了个干净,虽然事情每天都有发生,但仅仅那些鸡毛蒜皮的零星小事怎么能满足楚姑娘那颗疯狂激昂的八卦之心?
于是,楚姑娘感叹,还是广阔天地更有作为啊!
安然他们几个见她这样全部笑喷,这姑娘气质冷淡,言谈精省犀利,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路消息,似乎她全部的都热情都放在了这些消息上。
江杰云忙得恨不得变成齐天大圣孙悟空,拔根猴毛变他十几二十个分身替他干活才好,哪里有时间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不过,在吃晚饭时,听到安然当玩笑时聊起来的时候,他却明显上了心,追着问了不少问题,然后便沉默下来,努力了吃着肉,到了涮饭的时候,他才说,“既然飞飞对收集信息的劲头这么大,我倒是可以让她更高兴一点。”
安然听得讶异,“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江杰云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哼道,“你说我的主意是鬼主意,我干嘛还要告诉你?”
安然却不着急,弯了眼,伸出手去扯他的袖子,半仰了脸,朝他张大眼。
江杰云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嗓子发紧的咽了一口唾沫,十分警惕,“喂,安小然,你想干嘛?”
“杰云哥哥~”
安然想干嘛,安然就想恶心恶心他,她跟他斗忿抬杠都成了习惯,一遇到开玩笑胡闹的借口自然不会放过。
殊不知,江杰云现在最怕就是这个,尤其是这一声“杰云哥哥”被她拉着长声,带着余韵娇声嗲气的一喊,再配上那一又水意盈盈的眼和眨动的纤长浓密的睫毛,他的那颗敏感青涩的少男心啊,顿时哆嗦颤抖起来。
“得得,你别叫得这么吓人啊,跟你说了还不行吗?”
安然立刻得意起来,爪子也从他的袖子上放开了,转而改了路线,调戏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乖,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看好,俊杰同志,快把你的方法说出来,让姐姐听听。”
这二位真是闹腾惯了,刚才还“杰云哥哥”,这会儿又变成了“姐姐”,辈儿份忽大忽小没个一定。
江杰云现在怕她撒娇,更怕控制不住自己,沉不住气把计划搞砸,哪里还敢跟她计较这个,果然立刻把自己的打算乖乖的说出来,“既然她对这个感兴趣,我明天就让她多做一些这方面的相关工作。”
经过这一次的事,尤其是在帝都孤身奋战了遭之后,江杰云现在对信息收集这一块开始空前的重视起来。如果这一回,他能提前知道男人一家的消息,收集到家族里的更多资料,不仅可以完全避开这番危局,甚至还可以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的捞取更多的好处。信息的收集整理是多么的不易,他现在是深有体会,很多时间,你仅仅有能力,有实力还是不够的,机遇偏向有准备的人,而这份准备也并不只是指能力和实力,信息可以带来更多的东西,可以料敌于先,也可以风险预估,只有信息丰富,才会耳聪目明,才会高瞻远瞩。
既然重视了,就要开始在这方面下功夫,但现在一来人手不够,二来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仅靠认真的是不行的,还需要一点天赋和热情,安然今天的话提示了他,他身边不正好就有一个现成的人才吗?
不过,他跟楚飞飞接触的时间毕竟短,不像对周芳华,郑晓和吴泽荣他们那么了解,平时大家谈论个八卦也就当成玩笑来听,这会儿真是要做事,还是需要看一看她这方面的能力到底有几分。
但不管楚飞飞的水平到底能怎么样,他都打定了主意,将来一定要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专门来负责收集各种信息和情报工作。现在他的元气还没恢复过来,除了自己多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之外,也只能希望楚飞飞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请她先帮帮忙了。
第二天,楚飞飞听说江杰云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份工作,立刻看着江杰云的眼神都变了,安然瞅着她那模样就跟江大吃货饿了好几顿没吃着肉似的,都快冒了绿光了。
江杰云也让她看得忍俊不禁,得,别的不说,单只这份热情就值得肯定,干工作的这事,天赋和认真固然重要,但是有了热情和爱好却可以带来本质性的改变。
事情太多,人手不足,百废待兴,江杰云初回锦岭的这几天,手底下的事可说是一片的兵荒马乱,但也就是这么几天的功夫,已经足够帝都那边的风声传到这座偏远的小城了,这天的一早,安然刚准备做早餐,李彩凤和安国庆才洗漱完毕,正清点着零钱,为一天的开业做些准备,江杰云则利用早餐之前的时间,坐在餐桌前,埋头调整头一晚做下的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和计划,安家大门就被擂鼓似的敲响了。
几人都让这阵抄家一样的敲门声给吓了一跳,安国庆皱眉,很不高兴的吼了一声,“谁啊?”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门,家里有他这个大男人和江杰云这个大小伙子,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再说,他们家这么些年还真没跟谁有过什么大过节值得别**清早上门抄家的,而且真有想闹事的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来,只是觉得对这种粗鲁的敲门方式有些不满而已。
不料,他这边刚把门打开,迎面就见一个肉乎乎的人影带着一阵寒风朝他扑了过来,身手还挺灵活,双手一张,一下子挂到了他的脖子,好家伙,这又扑又挂,差点没把身高马大的安国庆直接给扑倒了压在底下。这位着急热情似火,一点没觉着自己的这份爱意表达的太过“沉重”,还在那边兴高彩烈的满嗓子嚷嚷,“叔儿,叔儿,我回来了!哎哟,叔儿,我可想死你们了!哈哈……”
400,一物降一物
安国庆身上吊个了大肉球子,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惊过之后就是喜,大巴掌照着赵真旭肉墩墩的后背就是一拍,也乐了起来,“哎呀,小胖你这臭小子,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也不说打个电话,你这臭小子,叔儿怎么不想你?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二位是真高兴,高兴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安然这会儿听着声儿也从厨房冲了过来,一看到抱在一起的老爸和赵真旭就乐得跳脚直叫。
李彩凤是光顾着笑,还就是江杰云镇静点,“得得得,赵小胖,你赶紧的,别赖在叔儿身上,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儿,都快把叔儿给压趴下了。”
赵真旭这么一瞅,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是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了,自然也就把自己那“稳重”的体格儿给忘了个干净,胖脸一红,有点扭捏,“嘿嘿,我这么不是想叔儿了吗?就想着叔儿热乎热乎。”
安国庆倒是不在乎,“没事没事,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呢,小胖这么点份量算什么啊,再说你看看这些日子折腾的,这都瘦了啊。”说着就转回身嘱咐女儿,“小然啊,回头可得给小胖补补,你看看,这罪遭的。”
李彩凤在一旁也是一叠声的附和,摸着赵小胖那红光满面的肉脸心疼得不行,“可不是吗,小胖啊,爱吃啥可别憋着,想吃啥咱就做啥啊,这阵子可是遭老了罪了。”
听到安国庆和李彩凤这瞪着眼睛说瞎话的偏心劲儿,安然和江杰云一齐叹气,虽然他们对赵小胖的被关和归来也是一样的心疼和开心,可是哪怕再心疼,怎么仔细的看,认真的看,也没从这胖子那肉球一样“伟岸”的身躯上看出半丝消瘦的影子来,这明显是富态得更胜以往嘛。
赵胖子现在可不是当年的瘦骨伶仃小可怜,就算是被圈在家里不得自由,憋闷暴躁,可也没在嘴上亏待自己,把心里满满的愤恨都加倍地转化对食物的热情上了。
以往在外面的时候,这家伙是能吃,可能吃也能干,一身的肥肉总还能消耗下去一点,但自从这位爷被家里关了起来,电脑倒是还让他摸,却不能联网,除了成天坐在电脑前编编程序之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跟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也差不离了,几乎是把自己当成猪来养,这一身的肉眼瞅着是又肥了一圈还有余,还要补?补什么啊,趁早减肥是真格儿的。
可人赵小胖就爱听这话,这位先生人胖面憨,天生一副老实忠厚相,嘴又会说,最喜欢讨长辈们的欢心,一听安国庆和李彩凤心疼他,立刻顺着竿的撒起了娇,偏偏这两位还就吃他这套,看得安然和江杰云好气又好笑。
赵真旭是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看出了自己恢复自由的希望,饭后探了一下家里的口风,又顺势运作争取了一下,也就彻底的被解除了禁闭,若不是当时天已经太晚了,他只怕连夜就跑了回来,今天一早,扒开眼,这位连早饭都没吃就一路飞奔了回来。
到了下午的时候,姜成卓也来了电话,让安国庆和李彩凤出门接他,这位公鸡兄是打了车回来的,照他的说法是,他可不像赵小胖那个没出息的货,两手空空,两袖清风的就滚回来了。
哦,好嘛,说把爷关起来就关起来,说放出来就放出来了?你当是放屁哩,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哪有那么轻巧便宜的事!这年头干啥不得出点血啊?哼哼,作你奶奶的春秋大梦!
安国庆和李彩凤出门一看,简直都有点傻眼,好家伙,虽然好些日子没见,这位小同志真是风采更胜以往,到什么时候都不改这雁过拔毛的革、命本色,好好的一辆出租车,能塞东西的地方全塞满了,就连姜成卓的脚底下都被塞了个满满当当,如果不是司机还要踩刹车和油门,只怕这位仁兄连人家司机脚边的空档也不放过。
司机也是一脸的无奈,直说开了多少年的车了,也不是没见过单身租房一族利用出租车搬家的,可就真没见过一个把东西塞得这么满的,充分领会了一把见缝插针的最高的境界。有心要多跟他要点钱吧,他反而开口让你给算便宜点,合着他塞这么老些东西反倒有理了?他今儿这也算是开了眼界了,绝对的强人,小伙子有钱途啊!
安国庆和李彩凤深以为然,这孩子哪是回家啊,这真是实实在在的搬家。本来他们俩还纳闷,他能从家里带多少东西,还得让他们上门口去接,结果这一看,真是不接不成,仅凭他自己一个,就算再长出三只手来也不够用。
“卓子,你这拿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这么老些?”安国庆和李彩凤看着被卸在路边的大包小包大盒小盒的东西,不由得有点傻眼。
公鸡兄重获自由,见到了亲近的长辈,一脸的喜气洋洋,一弯腰,一手拎一大包,胳肢窝里还挟两,嘴上还叨着一只小口袋,含含糊糊地说,“唉呀,叔儿,婶儿,咱们赶紧动手搬吧,省得耽误生意。”这位总是跟孔方兄最亲近,句句不离。
安国庆和李彩凤一琢磨倒也是,他俩也是让小子这副逃难的架势给整蒙了,站在大马路边上就讨论开了,赶紧搬吧,要讨论回家慢慢再聊。
来来回回倒腾了好些趟,总算是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给划拉进了彩票站,再由姜成卓自己一点点往楼上搬。
搬完东西,一分钟都没耽搁,给江杰云打了个电话,问了一声他们现在办公的地点,公鸡兄便立刻跨了自行车杀了过去。
好友重逢的开心可想而知,欢呼声,尖叫声,大笑声,笑闹声……几乎把房顶掀翻,待到诸般声响渐渐弱下来的时候,一线哭泣声倒是慢慢大了起来,小周姑娘太高兴了,高兴到了忍不住开哭。小周姑娘撒娇的功夫高深,又能哭的劲头也不容小觑。
这把公鸡兄吓的,刚才还乐得威风八面,挺胸叠肚翘尾巴的,这会儿一见周芳华这顿哭,立刻慌了,搓着手围着她团团乱转。
小周女王不吃亏,姜成卓被关了这么长时间,她可没少担心,没少偷偷的流眼泪,她又不是林妹妹,他也不是宝哥哥,她上辈子可不欠公鸡兄的,眼泪也不能白流,趁着公鸡兄被她哭得蒙圈,趁机敲诈了不少好处。
公鸡兄平日里跟人讨价还价成瘾,这会儿却一叠声的乖乖就范,小周女王说嘛都立刻点头,然后眼巴巴的盯着小姑娘的大眼睛,您说啥是啥,您能不哭了吗?
好友们在一旁看着偷乐,嘿嘿,从来只有这只铁公鸡跟别人讨好处,讲价钱的,现在总算是报应来了,有人能从他那里占得便宜,不容易啊,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公鸡兄怕什么?怕小姑娘的眼泪啊!
待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安然特意跟在江杰云他们的屁股后面去他们家里参观一把,下午的时候尽听着姜成卓埋汰赵小胖怎么怎么笨蛋无能,吹嘘自己怎么怎么机灵聪明,所以她特别好奇这位老兄到底都把什么搬回来了。
姜成卓搬东西的时候匆忙,把那些包包裹裹的都一股脑地堆在客厅窗前的地台上,小山似的,这会儿跟打家劫舍的强盗回了山寨,忙着分赃似的,自个儿往那堆东西前一蹲,朝身后的三位好友招手,“我当时光顾着搬了,也没顾得上仔细琢磨,这会儿得好看看,把能用的捡出来,不能用的赶紧卖换钱好买年货,过个肥年。”
好友们在一旁看着偷乐,嘿嘿,从来只有这只铁公鸡跟别人讨好处,讲价钱的,现在总算是报应来了,有人能从他那里占得便宜,不容易啊,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公鸡兄怕什么?怕小姑娘的眼泪啊!
待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安然特意跟在江杰云他们的屁股后面去他们家里参观一把,下午的时候尽听着姜成卓埋汰赵小胖怎么怎么笨蛋无能,吹嘘自己怎么怎么机灵聪明,所以她特别好奇这位老兄到底都把什么搬回来了。
姜成卓搬东西的时候匆忙,把那些包包裹裹的都一股脑地堆在客厅窗前的地台上,小山似的,这会儿跟打家劫舍的强盗回了山寨,忙着分赃似的,自个儿往那堆东西前一蹲,朝身后的三位好友招手,“我当时光顾着搬了,也没顾得上仔细琢磨,这会儿得好看看,把能用的捡出来,不能用的赶紧卖换钱好买年货,过个肥年。”
三人也不含糊,立刻摩拳擦拳,跃跃欲试,分赃神马的最爱了,于是拆包裹的拆包裹,搬东西的搬东西。
待到把这些大大小小的包裹和口袋都打开来一看,安然头上立刻刷一排整齐头发丝一般数量庞大且密集的黑线,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安国庆身上吊个了大肉球子,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惊过之后就是喜,大巴掌照着赵真旭肉墩墩的后背就是一拍,也乐了起来,“哎呀,小胖你这臭小子,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也不说打个电话,你这臭小子,叔儿怎么不想你?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二位是真高兴,高兴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安然这会儿听着声儿也从厨房冲了过来,一看到抱在一起的老爸和赵真旭就乐得跳脚直叫。
李彩凤是光顾着笑,还就是江杰云镇静点,“得得得,赵小胖,你赶紧的,别赖在叔儿身上,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儿,都快把叔儿给压趴下了。”
赵真旭这么一瞅,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是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了,自然也就把自己那“稳重”的体格儿给忘了个干净,胖脸一红,有点扭捏,“嘿嘿,我这么不是想叔儿了吗?就想着叔儿热乎热乎。”
安国庆倒是不在乎,“没事没事,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呢,小胖这么点份量算什么啊,再说你看看这些日子折腾的,这都瘦了啊。”说着就转回身嘱咐女儿,“小然啊,回头可得给小胖补补,你看看,这罪遭的。”
李彩凤在一旁也是一叠声的附和,摸着赵小胖那红光满面的肉脸心疼得不行,“可不是吗,小胖啊,爱吃啥可别憋着,想吃啥咱就做啥啊,这阵子可是遭老了罪了。”
听到安国庆和李彩凤这瞪着眼睛说瞎话的偏心劲儿,安然和江杰云一齐叹气,虽然他们对赵小胖的被关和归来也是一样的心疼和开心,可是哪怕再心疼,怎么仔细的看,认真的看,也没从这胖子那肉球一样“伟岸”的身躯上看出半丝消瘦的影子来,这明显是富态得更胜以往嘛。
赵胖子现在可不是当年的瘦骨伶仃小可怜,就算是被圈在家里不得自由,憋闷暴躁,可也没在嘴上亏待自己,把心里满满的愤恨都加倍地转化对食物的热情上了。
以往在外面的时候,这家伙是能吃,可能吃也能干,一身的肥肉总还能消耗下去一点,但自从这位爷被家里关了起来,电脑倒是还让他摸,却不能联网,除了成天坐在电脑前编编程序之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跟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也差不离了,几乎是把自己当成猪来养,这一身的肉眼瞅着是又肥了一圈还有余,还要补?补什么啊,趁早减肥是真格儿的。
可人赵小胖就爱听这话,这位先生人胖面憨,天生一副老实忠厚相,嘴又会说,最喜欢讨长辈们的欢心,一听安国庆和李彩凤心疼他,立刻顺着竿的撒起了娇,偏偏这两位还就吃他这套,看得安然和江杰云好气又好笑。
赵真旭是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看出了自己恢复自由的希望,饭后探了一下家里的口风,又顺势运作争取了一下,也就彻底的被解除了禁闭,若不是当时天已经太晚了,他只怕连夜就跑了回来,今天一早,扒开眼,这位连早饭都没吃就一路飞奔了回来。
到了下午的时候,姜成卓也来了电话,让安国庆和李彩凤出门接他,这位公鸡兄是打了车回来的,照他的说法是,他可不像赵小胖那个没出息的货,两手空空,两袖清风的就滚回来了。
哦,好嘛,说把爷关起来就关起来,说放出来就放出来了?你当是放屁哩,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哪有那么轻巧便宜的事!这年头干啥不得出点血啊?哼哼,作你奶奶的春秋大梦!
安国庆和李彩凤出门一看,简直都有点傻眼,好家伙,虽然好些日子没见,这位小同志真是风采更胜以往,到什么时候都不改这雁过拔毛的革、命本色,好好的一辆出租车,能塞东西的地方全塞满了,就连姜成卓的脚底下都被塞了个满满当当,如果不是司机还要踩刹车和油门,只怕这位仁兄连人家司机脚边的空档也不放过。
司机也是一脸的无奈,直说开了多少年的车了,也不是没见过单身租房一族利用出租车搬家的,可就真没见过一个把东西塞得这么满的,充分领会了一把见缝插针的最高的境界。有心要多跟他要点钱吧,他反而开口让你给算便宜点,合着他塞这么老些东西反倒有理了?他今儿这也算是开了眼界了,绝对的强人,小伙子有钱途啊!
安国庆和李彩凤深以为然,这孩子哪是回家啊,这真是实实在在的搬家。本来他们俩还纳闷,他能从家里带多少东西,还得让他们上门口去接,结果这一看,真是不接不成,仅凭他自己一个,就算再长出三只手来也不够用。
“卓子,你这拿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这么老些?”安国庆和李彩凤看着被卸在路边的大包小包大盒小盒的东西,不由得有点傻眼。
公鸡兄重获自由,见到了亲近的长辈,一脸的喜气洋洋,一弯腰,一手拎一大包,胳肢窝里还挟两,嘴上还叨着一只小口袋,含含糊糊地说,“唉呀,叔儿,婶儿,咱们赶紧动手搬吧,省得耽误生意。”这位总是跟孔方兄最亲近,句句不离。
安国庆和李彩凤一琢
401,正确的位置
可倒是齐全,什么燕窝、鱼翅、人参、鹿茸,什么海参、干贝、香菇、木耳、黄花菜,还有什么茅台、洋酒、茶叶和饮料,外加油盐酱醋无数,什么地毯、地垫、壁纸,什么复读机、微波炉、电饭煲,还有一台美容仪,什么衣服、裤子、鞋袜和皮带,什么卫生巾、牙刷、牙膏和拖鞋……这都快可以开间杂货铺的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俱全。
安然,江杰云和赵真旭这三人绝对算是深知这只钱串子脾性的主儿,可这会儿看着这堆几乎要包罗万象东西,一时间脸上的颜色也都是变化万千,姹紫嫣红,言语不能。
好半天安然才拎着一支用了一半的牙膏问,“敢请姜兄,可否给小女子解释一下,此为何物?”
姜成卓见安然问得文雅,他自己也摇头晃脑的拽起文来,“唔,此乃为兄于近期所用之牙膏是也。”
安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你把它拿回来干啥?”
姜成卓的白眼翻得比她还大哩,“我为啥不能把它拿回来?”
安然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瞪着他。
“哎呀,安妹妹,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好意思的。”某脸大不害羞的家伙偏作出一副羞涩模样来,“人家那不是没用完,怕lang费,拿回来接着用嘛~”
赵真旭撇着嘴,踢踢那卷墙纸,“你这也是用剩下的?”
“不是,那是我从仓库里划拉滴。”
江杰云也拿起一瓶茅台请教,“这个呢?”
姜成卓一点都不介意面对这一堆强有力的“事实”,重新进行一番革、命宣言,“哎呀,总之吧,对他们这种无视本人意愿,就非法限制本少爷人身自由,通讯自由的行为,我感到非常之气愤,所以,重获自由滴时候,我自然要拿出一点东西作为补偿。”
“你这是一点?”安然对这位公鸡兄所用的形容词的准确表示深刻的置疑,她觉得他这应该叫“挖地三尺”,“寸草不生”才对。
“当然是一点!怎么不是一点啊,你看我搬电冰箱,电视机,电脑,还有保险柜,古董之类的那些大件了吗?”姜成卓同学别提多么的理直气壮,一脸委屈。
赵真旭这个损友的最大爱好莫过于拆这位钱串子的台,闻言贼笑地挤兑他,“对啊,那你咋不拿呢?”
“废话,你当我能拿不拿呐?那不是时间紧,也没有车,再说,我一回都捣腾光了,我下回捣腾什么呀?”公鸡兄的理由还真不少,说得也顺畅,倍儿也没打一个,显然是早就琢磨清楚了。
安然就奇怪一件事,“你家里头就没人管?就让你这么随便拿?”
不是说他那个后妈特别烦人吗?这些东西虽然五花八门,有新有旧,有值钱的,也有没几毛钱的,可任他这么扫荡似的往外搬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当然没人管!”姜成卓说得十分的坦荡,不过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没人在家嘛~”
安然仔细一问才知道,好么,赶情这位刚刚前脚看着家里上班的上班,出门的出门,后脚就麻利痛快地把家里的佣人们也都给支走了,然后这位小贼就开始行动起来,立刻打了电话去叫车,一边等车的功夫一边左一包,右一包的开始打包,看着什么包什么,塞满一出租车拉倒。
他这也是临时起意,实在是这阵子被关在家里关得太过憋曲,虽然没少在家里想方设法的剐蹭钱,但对于最最热爱的孔方兄来说,姜成卓同学总是觉得不足,干脆临走的时候再来一场小小的搜剐,得着什么着拿什么,也没什么计划。就像他自己说的,那个家虽然他一点也不想回,但现在还不是彻底断决关系的时候,所以,也只能捡了小件的,又不太挑战心理极限的东西捣腾,等将来真到了一刀两断的时候,再来个大清底。
安然用手指戳着一包蟑螂药,无语的想,这位爷还真是抓大不放小,也不知道他那后妈回到家里看着满室狼藉,有如台风过境,小偷光顾后的场面时是何感想,只怕立刻就得四处电话哭诉,变本加厉的埋汰这位死爱钱的继子,显然公鸡兄对此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他做什么也没人说他一声好,倒不如爱什么干什么,任意而为,来得痛快。就像这回,他肯定不是贪图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只怕更是想恶心恶心家里那些长辈们。
好在,不管回归的过程如何曲折漫长,归来的方式怎样奇葩另类,大家总算是再次的聚到了一起。
姜成卓和赵真旭的正式回归,极大的减轻了江杰云身上的工作负担,整顿进程也终于全速进行,顺利推进起来。
不得不承认,那个异母兄弟把江杰云、姜成卓和赵真旭这三人组成的牢不可破的铁三角组合拆开的策略是非常正确的,当三人重新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发挥的威力和作用绝不是简单的一加一再加一等于三那样简单。
他们之间各有分工,且配合默契,优势互补,尤其是经过这回的危难困局的考验,三人无论是在心智上还是面对压力困难的处理能力上,各个方面都有了极大的成长和提高。现实给他们上了十分宝贵的一课,这也得益于他们从小生长的环境就比同龄人艰难,善于在坎坷逆境中成长,善于在困苦挫折中吸取养份。
被关了这么长时间,浑身有劲有使不出,干着急的滋味憋得姜成卓和赵真旭是一脑门子的火,如今好容易被放开手脚,重获自由,就如同猛虎出笼一般,甩开了膀子玩命的干,时间不等人。
三人总是早出晚归,安然这一群朋友们开始的时候也跟着被指挥得东奔西走,脚不点地,但没过几天,招聘工作展开顺利,各处陆续都补充了人员,他们也就渐渐完成帮工的使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只有楚飞飞同学还坚持奋战在革、命事业的第一线,挥洒着无限的工作热情,也发挥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
楚飞飞搜集信息八卦的天赋和能力在实际的工作实践中也让江杰云大大的惊讶了一把。
他本来只是想试试看,既满足一下好友的兴趣,又能更好的完成工作,顺便看看楚飞飞的工作能力。
但他实在没想到这姑娘在这方面会如此出色,天生就像是为干这个而生的。一开始接触这类正式的工作,还稍显有些生疏,但她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都非常出色,最主要的是兴趣是最强大的动力,热情是最称职的教师,不过两天的时间,她对手头的工作便已经适应良好了。
江杰云这么多年积累的那些收集分析信息的经验没几天功夫就让楚姑娘给挖了个干干净净,迅速的消化吸收,为她所用,接着便结合实际情况,开始形成自己独有工作方法,拿出的成绩让江杰云他们看得既兴奋惊讶又是一阵后悔和汗颜,后悔怎么早就没想着把楚飞飞这丫头给拉进来一起干呢,这位江湖同学不从事这种工作简直就暴殄天物,天理难容啊!
楚飞飞本人对江杰云他们给她安排的这份工作真是再满意没有了,对于他们一叠声嚷嚷着要给她发的高薪却是不屑一顾,钱什么的对她这个没什么花销的学生来说意义不大,但是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正确位置和人生奋斗目标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也太让人兴奋。
别说什么高薪,就是让她给江杰云他们倒找钱,她也赖定了这份工作,死活不地窝儿了,谁也别想炒她的鱿鱼,抢她的饭碗!
楚飞飞的工作刚刚开始,收集的渠道也并不通畅,还都属于打基础的阶段,算不上怎么忙碌,而江杰云他们则忙得起早趟黑,冬天早上天亮得晚,有时真是天不亮就出门,晚上房间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去,别说是本就消瘦的江杰云,就连这么长时间攒了一身好肉的赵小胖也迅速的清减起来。
安然现在又回到了她最熟悉也最善于的后勤位置,反正现在她是放假期间,时间多得是,主要任务就是全力喂养三只肉食动物外加还有一个八卦收集癖患者。一天六顿的给他们做饭吃,一日三餐再加下午茶和宵夜,最后午夜临睡前还有一餐,此外,无数的零食可供他们随时充饥,各种煲得营养鲜美的汤汤水水无限量供应,力求让他们吃饱吃好,营养充足,体力无限。
可即便是这样小心在意着,江杰云还是生了病。
太长时间的独撑危局,太过沉重的心理压力,太尴尬**的身世和局面让他几乎难以面对自己的好友和兄弟,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心里的弦儿虽然仍是紧绷着的,但有了姜成卓和赵真旭在身边,到底是放松了不少,再加上这段时间消耗太多,身体上的,精神上的,也就是仗着他的体格一向好,还能吃,才能力撑到现在,没有中途倒下。
402,是不是男人
然而这一次的感冒却是来势汹汹,好象有这么一个奇怪的规律,越是平时身体特别好,不爱生病的人,生起病来就越是厉害。
此时已经快临近春节了,虽然到处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但气温毕竟已经开始渐渐回升,不像三九的时候那样严酷。也许是人类对环境肆无忌惮的破坏和祸害,近几年来各种怪异的气候现象总是接连频繁发生,那天午后居然下了新年的第一场雨,或许应该称之为春雨,雨势还不小,下了足有一个来小时才渐渐的变成了雪花,接着雪又大了起来。
这场提前了近两个来月的春雨下得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大冬天的,谁出门还带雨伞啊,那不是脑子里头缺弦儿,有病吗?
可人们的脑子不缺弦儿,老天爷却犯起了病,午后的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把许多人淋了个透心凉,江杰云当时正骑了车出去跑客户,自然也被淋了个正着。
这次的见面很重要,时间本来就紧,一路飞车前进,哪里还有余地可供他lang费,因此即使下了雨,他也没有跟其他行人一样跑去找地方避雨,而是顶着冬末冰寒刺骨的雨水一路骑了半个多钟头赶到目的地。
走进客户所在的办公大楼时,他早就被淋了个透湿冰冷,从头到脚就没一处干爽的地方,身上的羽绒服吸饱了雨水,又湿又沉,可为了赶时间,他也顾不上多加处理,直接脱了羽绒外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就坐下来跟客户开始商谈。
也许是他的诚意在某种程度上打动了客户,再加上他的口才了得,提出的方案也十分公道合理,事情谈得颇为顺利,总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初步定下了合作的意向,初签了一份协议。
告别了客户,江杰云把协议和一应文件都装进公文包里,外面又裹了从客户那里要来的防水袋。
幸好,室外的雨已经再度变成了雪,不过,气温也因此骤然下降了很多。本来客户建议江杰云打车回去,可这种天气到处都是焦急地等在路边打车的人,等上一个多小时都不见得能等来一辆,好容易来一辆空车,还没等停稳当,瞬间就能呼上去四五个人抢着坐。
与跟一大群人蹲在马路边挨冻傻等,他还不如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来得快呢。
只是羽绒服湿得彻底,让人为难。这种天气,不穿,冷。穿上,只怕都能冻出冰茬儿来。客户手边也没有多余的衣服,也是爱莫能助,江杰云则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再加上这位少爷是个洁癖狂,别说羽绒服湿了穿上不舒服,就算是舒服他也嫌弃。
最后,这位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未来土财主就这么穿着件薄薄的,还湿漉漉的羊绒衫便顶风冒雪的一路骑了回去。
待他回到自己的地盘,身上的衣服早被寒风打透了不说,还已经冻得半硬了。好在,他们的办公室暖气足够热,即使没替换的衣服,江杰云也浑不在意,找了两张干净的a3纸铺在暖器片上,把羊绒衫和羊绒裤连同拧得干干的羽绒服都脱下来炕上,身上就穿了件潮乎乎的衬衫和裤子,热水也没顾得上喝上一口,就又坐下来继续埋头干活了。
多好的体格也抗不住这么胡打乱造,更别提他这阵子累得太过,身体亏损得厉害,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便开始发烧,可自己并不觉得,只是感觉头和嗓子有些不舒服,身上也是一阵阵的发冷,好在,羊绒衫,羽绒服什么都已烤得半干了,穿戴上,一边灌着浓茶水,以手撑头,用大拇手指按着太阳穴一边接着干。
姜成卓和赵真旭也忙得一会儿外出一会儿返回的,头脚不闲,眼睛不抬,哪里顾得上留意到这些细节。
到晚上下班的时候,他们忙得差不多了——说是差不多,倒也不尽然,但员工到点该下班了,他们也该回家吃饭了,食物才是让他们结束工作的最大动力。总之,这三块料收拾了一大堆没做完的工作,溃军逃亡一般的末路狂奔,终于算是踏着饭点儿进了家门。
三个家伙进门把身上的衣服随便的扯吧扯吧往衣架胡乱一挂,抬脚就往厨房里冲,安然的晚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赶回来,正好出锅装盘。三个家伙便嗷嗷地叫着一边帮忙端盘子一边奋力抢食。
厨房里一边刀光剑影,电闪雷鸣,安然在这一片杂乱之中无意中看了江杰云两眼,便有些觉出不对,只见他时不时的用手按着额角,脸上的颜色也不对劲,皱起眉问了一句,“江杰云,你怎么了,不舒服?”
一惯头脑聪明的江大少爷仍在嘴硬,脑袋再疼,嗓子再不舒服,也没半点没影响的他的食欲,这会儿也不琢磨工作的事儿了,大脑被馋虫牢牢占据,一门心思只想着吃,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往嘴里划拉扒肉条,哪里还顾得上核计别的?只是忙里偷闲的朝安然布楞脑袋。
安然太了解这厮的那点出息,一见他那德行就知道这只饭桶的脑袋里这会儿估计是顾不上琢磨其他,只得自己伸长了手去摸他的额头,不摸不要紧,一摸吓一跳,被那温度烫得直接惊呼,“我的天,江杰云,你个缺心眼的,你发烧了知道吗?”
江杰云自己倒是不在意,满不在乎的将手一翻,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是吗?我怎么没觉出来呢?”说着话,嘴里还在忙忙碌碌的大吃大嚼着。
安然恨恨地白了这个吃货一眼,“你发着烧呢,哪儿都是热的,你能摸什么来啊,老实儿坐着去,我去拿体温计给你量量体温,看你身上热的,都能当煎锅煎鸡蛋了!”
江杰云可倒是听话,直接端了盘子走到餐桌前坐下,拿了副筷子,守着盘扒肉条,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吃,等安然把体温计拿回来的功夫,这位少爷已经在收拾残局了,也不管嗓子难受不难受,就是个不怕咸,人说了,咸了咱喝水,跟二师兄一样有主意。
安然对这种吃货的言行早已没有半点吐糟的**了,直接甩了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看着表给他掐时间。
刚刚在厨房里对着一盆炸丸子肉搏不休的姜成卓和赵真旭这会儿一人嘴里塞了两丸子,活像一胖一瘦两只仓鼠似的,犹自你挠我一爪,我扯你一下的走了出来,听说江杰云生了病,也立刻围了上来。
“诶,老大,你怎么搞的,突然生起病来?”姜成卓放心不下的举起油手就要去摸江杰云的额头,某洁癖份子看了他那爪子一眼,无奈的迅速躲开。赵真旭鼓着腮帮子,瞪着小眼表示担忧,天知道,他们三个已经多久没有生过病了?对这个事,都有点不熟练了。
说话间,时间已到,江杰云听话的取出温度计,自己却是看也不看,直接递给安然。
安然一看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险些就火了,又急又气又无奈,“三十九度五!这都快四十度了,你难道就一点都没觉出来啊江杰云,你可真是!”瞅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江大少爷和一旁瞪着眼睛发傻的姜成卓和赵真旭,安然咬牙切齿地叹了口气,没好气的道,“同志们,还发什么呆啊,咱们分头行动吧,该吃饭的吃饭,该去医院的去医院。”
江杰云看着空空的餐桌,一心挂念着厨房里还未端上桌的那一盆盆喷香美味的各式肉菜,十分不以为然挥挥手,“去什么医院啊,先吃饭吧,回头吃两片感冒药就行了。”
这下安然可真生气了,双手抱肩的瞪起眼来,“少废话,江小云,你想好,要么痛快儿地去医院,要么就给我饿着,好好败败火!”说着又把眼微微的眯了眯,笑得半阴不阳,“还是说,你这么大个的人,还怕打针吃药?你还是不是男人?”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某饭桶再贪吃也不能不去医院,总不能为了吃,放弃自己的男性身份吧?他还要留着这性别以图日后大计呢,怎能因了一时的贪吃坏了大事。再说,他这只不过刚刚小小地反抗一下,就让人给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再负隅顽抗下去,还不知道安大厨在心急气愤之下编八出什么胡话来呢。
四人简单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由姜成卓和安然陪着——或者说是押着江杰云去医院,赵真旭在家里吃饭,然后把带回来的工作分轻重缓急地处理出个大概来。
安国庆和李彩凤还在下面的彩票站里忙着,新年的销售小**刚过不久,春节的销售高峰又至。安国庆和李彩凤这两天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不得不把晚餐时间大幅度推后到结束营业之后,中间如果饿了,也只能抽空随手胡乱塞两块点心垫一垫对付过去,这会儿三人都是有致一同的不想去惊扰他们,只是穿好了衣服,悄悄的从居民出入的楼道走下去。
403,施展冷暴力
因着这会儿发烧生病,江杰云的衣着便史无前例的厚重起来。以这厮一贯的着装风格和满不在乎的脾气,他倒是没想这么宝贝自个儿,但架不住安然不答应,好么,这都烧成这样儿,你还敢在那儿耍帅,不要命了是吧?
江杰云因为下午的耍帅犯二,正心虚着,更怕安大厨不给他饭吃,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只得乖乖的听从安然的指挥和安排,任这个怕冷的丫头把他给裹了一层一层又一层,几乎差点没武装到牙齿和眼皮,最后终于包装成了一只跟她一样的大个儿棉球才算拉倒,某人苦中作乐的想,别说,这么一看倒是也挺般配的,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情侣装吧?
雪天的交通不便,打车费劲,医院离家倒是不太远,依江杰云的意思,骑车去就完了,还方便。但安然和姜成卓一致反对。好在,门口的公交车坐上几站地,再走上几百米也能到医院,倒也方便。
即使是雪后,晚上的公交车里依旧空旷,没装空调的老式车厢里气温很低,四处漏风,零零星星的没几个人,大多是神情疲惫的上班族,沉默无声的各自坐在昏暗之中。安然三人找到后面的座位,肩并着肩坐到了一起。
安然很是奇怪,江杰云这厮比牛犊子还壮,跟他认识这些年就没见他生过一回病,在这方面比机器人都省事,人机器人还得时不时上个油,维个修什么的,这位老兄却完全没这方面的顾虑,只要把肉给喂足了,省事的很,这怎么突然就病上了,还这么严重。
一番询问下来,哪怕江杰云再机警狡诈,再百般遮掩,可架不住今天下午下雨又变雪的事锦岭城里就没有人不知道的,姜成卓也是担着心在一旁帮腔,安然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江杰云的工作安排,于是江大洁癖这病因一时也就一清二楚了。
安然一听这二虎至极的病因,简直被他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干脆冷了脸,抿紧了唇把头扭向一旁,直接亮给他一个后脑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比车厢里的气温还要低上三度,一声不吭的朝某人施展个冷暴力。
江杰云还真没见过安然这样,他不怕她唠叨他,相反还挺享受,有人关心你,肯于花时间花气力事无巨细的念叨着,是一种最实在也最踏实的幸福。可现在这样对他不理不睬的安然真是让他心里有点没底儿,用胳膊轻轻的捅捅安然,低哑着嗓子痛快的承认错误,“诶,诶,安小然同学,我错了,真的,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定从这次的错误里吸取教训,绝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话说得倒是真心诚意,现在的工作正是进展到关键之处,虽然他本人一惯坚忍,但无奈仍是**凡胎,这会儿真生了病,再能抗,也还是会对进度造成一定的影响,早知自己的小体格儿真这么不中用,他今儿就肯定就会小心一点,起码回来的时候,记着给自己塞两片药片,也不至于烧成了个高烧,还把安小然同学给气成这样。
安然别着脑袋,梗着脖子生气,继续散发低气压,自带强冷空气雪花片片飞,拒绝对话,安心要给这厮一个教训,平时的聪明沉稳劲儿都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烧成这样儿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想把自己累死?
同时又怨自己,明明看到今天下午的那场雨加雪,怎么就没想着打电话问问这几个混球的情况,是不是让雨给浇了?如果她早一点打电话,提醒提醒他们,早些察觉他的胡闹,给他送套干爽的衣服,再灌点姜汤板蓝根冲剂什么的,他也不至于烧成这样。
“喂,安小然,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都病成这样了,你也不说安慰安慰我,还朝我生气?”江杰云见承认错误也不能让安然的脸色稍有回转,便改走撒娇路线。
这位同学脑袋瓜子灵,学习能力一向优异,扎扎实实地领教了两回安然的撒娇技能,便将她的架势学了个十成十,扒了被安然硬按着套上的大手闷子,光着爪子捏住了她的衣袖,慢慢地摇着,也不说话,他知道现在这种时刻可不是开玩笑耍贫的时候,再敢耍宝,只怕安小然立刻就能炸给他看。
安然被他摇得无奈,到底把头扭了过来,只是还是不说话,伸伸手,默默地把他的爪子扒了下来。
姜成卓在一旁偷偷拣乐,拣得不亦乐乎,无声的抽动着肩膀,一边还朝两人挤眉弄眼,这世上能这么毫不客气地给江杰云脸色的看,并让他小心翼翼的女生,算来也只有一个安然而已,这种时候不兴灾乐祸看笑话,还要等什么时候笑?
安然和江杰云一见他那副损贱样,便十分有默契地一起用力地瞪了他一眼,结果人公鸡兄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朝他们一阵眉飞色舞,满脸看西洋景的兴致勃勃。
两人再度齐齐翻了个白眼,嘿,这什么人呐?!
有种人就是不能搭理,你越是搭理,他越是上样儿。于是,安然继续低头不吱声,江杰云见单纯撒娇的作用并不明显,眼珠一转,主意拿定,迅速转换风格,开始改走混搭路线,将撒娇与装可怜有机的结合起来。
他有意压低了声音说话,这可以让他本来就生病干涩的嗓子听起来更加的嘶哑,之前被扒下去的手指又再度爬上了安然的袖子,轻轻的摇晃着,“安小然,喂,安小然……咳咳……”
安然转过头来看他,皱着眉,一脸不耐的瞪着他,然而她眼里流露的情绪却与那满脸凶巴巴的神情背道而驰,她以为自己的模样挺酷,实际上眼里迅速涌上的情绪明显的展示着她的心软,也让某人不着痕迹的偷偷弯了下嘴角。
看来效果不错,江杰云决定再接再厉。
“安小然,我嗓子疼。”声音压低,压低再压低,还要配上并不刻意的咳嗽声,粗哑得好像用废了的砂纸,就这样还愣得整出些百转千回的娇弱性,“头也疼。”把眉头微微颦起,因工作和生病而苍白的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如此病弱的神情浮现在那样俊朗美貌的帅脸上,显得尤为楚楚可怜,令人心疼,格外能打动人心。
安然恨恨,这家伙太会装相,太明白她的弱点和心软,太聪明,偏又长了一张好脸增强欺骗效果,明明知道他在有意的撒娇扮可怜,可她就是硬不下心肠视而不见,又担心他这边真的高烧伴着咽喉发炎。
要知道东北冬天严厉的天气变化本就对呼吸道有很大伤害,这几乎是本地的地方病,而生意场上又到处是老烟枪。江杰云那边工作正忙,想也是不可能为了养病全面停工的。
可咽喉上的毛病可大可小,急性的如果不能迅速得到治疗,逐渐就转成慢性,拖拖拉拉的看着好了,但将来一到发烧感冒,季节变换的时候,便会再次复发,长此以往,恶性循环,病根也就算作下了。
江杰云不知道他刚稍稍装了一把可怜,某个喜欢脑补的家伙就已经一溜烟的想了那么远,但她眼里流露得越来越多的怜惜和柔软的情绪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受用。此时此刻,头疼、咽喉疼、高烧、不适等等都不是问题,真正成问题的是他的嘴角,总是在他拼命想装可怜扮苦脸搏同情的时候,止不住地往上翘。
安然到底不放心,又抬手去量他额上的温度,为了对比,一手放在他的额上,一手放在自己的额上,这种方法其实不大科学,只能估摸个大概,可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极其认真,一丝不苟地对比着,仿佛只要用心便能凭借着这样粗陋地测量精确到度。虽然她细致的劲头儿像个对工作严肃负责的医生,声音却依旧不忘板着,询问他咳嗽时有没有痰,嗓子干不干?头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头疼是额角疼还是脑门疼,是一抽一抽的疼,还是闷痛……
江杰云在她的这番看着冷硬实则温软的关切下迅速变身江小羊,齉着鼻子,低敛眉头,半垂着眼,搭拉个耳朵,裹在厚重重的白色羊皮里低声咩咩叫,又是乖巧又是可怜。
安然让他给磨得没了脾气,姜成卓却稍稍敛了一点笑容,目光下意识的在某只羊羔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雪天路滑,车开得好像蜗牛在爬,幸好路不远,否则十几站,一动不动的坐下来非得冻个结实。
今晚的医院生意不坏,这个时候仍有三三五五的病患散落在处置室或走廊里打着吊瓶,看来在下午的那一场提前太多的春雨中中招的不止江杰云一个。
按照惯例,与公鸡兄一起出行,凡是花钱的事必要是经过他的手,虽然在医院这种地方不能讲价,无法发挥个人特长,但公鸡兄依旧利用自身优势跟人家划价挂号的收款小姐搭上了话。
404,生病有人疼
而土财主病号江杰云则盯着人家医院出售的病历本看,灰蓝色,中间简单的印着病历两个字,下面是医院的名称,翻开来一共没几页,从纸本身到印刷质量无一简陋粗糙,“诶,你说,这东西的成本应该是多少?是由医院统一从外面订制的还是有特定的供货渠道?也不知道他们一天能用上多少这种病历本?”
安然懒得理这个无缝不钻的奸商,放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对着个小本子神神叨叨的自说自话,盘算着他的生意经和变天账,生病了都不肯闲一闲他的脑袋,看来发烧烧得还不够重.
值班的医生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比一脑门子生意经的江杰云更像个病人,浮肿的脸,下垂的眼泡,紫红泛灰的嘴唇,日光灯打在脸上白惨惨的,问诊的声音有气无力,刻板又拖沓,有些敷衍了事的感觉,简单的问了几句,又做了两项检查,便开了药,打发他们走人。
安然和姜成卓不肯放松,两人一替一搭的问着问题,一副不肯诊费白打了水漂,非得把问题问个够本,把大夫折磨个尽兴的架式,但他们的态度偏又十分良好,勤学好问,两双眼诚挚,焦虑又无辜,弄得医生渐渐不耐,偏又发不出脾气来。
好容易这二位觉得值了回票,才一个陪着江杰云到一旁的处置室里打吊瓶,另一个去划价交款。
与诊室里的医生相比,处置室里美丽的护士小姐却是精神奕奕,看着安然忍不住一个劲小声的唠叨江杰云这个,又嘀咕江杰云那个,便笑着安慰她,“没事,打几回吊瓶就好了,这药不错,见效挺快的,小伙子看着体格也好。”
她不安慰,安小老太太还不觉得自个儿犯毛病,她这一说,安然便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过紧张了,像只神经兮兮的老母鸡,立刻住了嘴,朝她有些尴尬地笑着道谢。
江杰云便趁着下针的功夫顺势借着话头开始跟护士姐姐聊起天来,不着痕迹的往医院的日常办公用品上引,看来这厮还真是上了心。
姜成卓刚交了钱回来,正在接赵真旭打来询问情况的电话,那头赵小胖听到这边没什么事,便又说起来公事来。
安然朝姜成卓指了指江杰云的吊瓶,示意他看先顾一下,自己则走到刚刚就瞄好的走廊的饮水机旁接了三杯热水来,一人一杯,拿在手里暖手,又把自己的大围巾摘下来,搭在江杰云打吊瓶的那只手臂上——打滴流的时候,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的滋味很不好受,温一杯水暖手,再盖上些衣物会感觉好受一点。
时间渐晚,来打吊瓶的人好象突然之间就少了下来,很快,另外一名护士小姐也闲了下来,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江大土财主一边打着吊瓶一边开始勾搭起空闲下来的护士姐姐们,江大少爷坐着,两位美丽的护士小姐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边聊着,左一眼看去,美女,右一看去,美女,鲜花围绕,艳福不浅。
江杰云是那种只要他想聊,什么人都能搭上话的类型,人聪明,又生了一张好脸,容易讨人喜欢。这会儿聊起来,他并没有刻意的只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聊天的范围很广,看似天马行空,无处着力,实则善于在这些仿佛不着边际的谈话之中寻找那些可以深入挖掘,具有潜力的着眼点。
姜成卓的电话讲完了,也握着手里的纸杯加入谈话,他们之间太有默契,不过听了几句,就知道了江杰云感兴趣的几个重点话题,于是不动声色的接手继续开谈,而患者江杰云却已经悄然抽身,握着手里的温度渐褪的水杯静静的听着,只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安然照例发挥着她的健康好奇心,虽然那些话题她有的熟,有的不熟,但她愿意去了解一切未知的领域,时不时还会提一些问题,比如护士的日常生活,比如一些病人的故事细节等等,听得很是认真,这个笔记狂人就差毛病复发,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本笔记来记录,但同时她却又能精确的留意到江杰云手里水杯渐凉的温度,在热烈的谈话中悄悄起身再去接了一杯,给他换了过来。
江杰云接了水杯,偏过头来朝她笑,也不说谢谢,倒是直接干脆扮病弱的将头轻轻倚在她的肩上,身手灵活又演技了得的以娇柔无力的姿态缩着身子,小鸟依人状的以虚弱为借口,大方的行揩油之实。
安然被他那有些苍白的笑容弄得有点担心,于是对那靠来的脑袋便根本没有想过拒绝,反而傻乎乎的将肩膀向他靠了靠,让他倚得更舒服一点,又伸了手去摸他的额头,轻声问,“怎么了,头疼?还是身上难受?”
“没有。”他只想她多心疼他一下,又不想她太过担心,“就是有点累。”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些疲惫的叹息,“让我靠一靠。”
安然没有犹豫,也没有作声,只是帮他看了一下手上滴流的胶管有没有松动,以防滚针,再将自己落在肩头上的头发朝一旁拢了拢,以免头发丝刺到他,然后就任他那么靠着了。
姜成卓这个话唠,一个人应对两位护士姐姐也照样白话得游刃有余,如鱼得水,三人聊得滔滔不绝,欢声笑语,气氛火热,而安然和江杰云静静靠着在一起,坐在他们的旁边,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听着他们谈话,彼此的呼吸声连同三人的笑语一起响在耳畔,热闹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又令人心安的舒适宁静,就连他们说笑的声音也似乎变得辽远和舒缓起来,在一片消毒水的气味中,彼此身上的味道却又那么的分明。
江杰云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
安然看了一下他身上厚厚的衣物,又帮他拉了拉帽子,也就任他睡着了,直到滴流快打完的时候,才轻轻拍醒了他,“诶,江杰云,醒醒,别睡了,精神精神,省得一会儿出门的时候被冷风吹着,感冒再加重了。”
江杰云“嗯”了一声,慢慢的张开了眼,有些困倦的对她笑着,像是自语一般的说道,“怎么就睡着了。”可心里却知道,有她在身边,心里才这样的安静宁和,无所顾虑,她会帮他时刻留意着滴流的用量,会帮他注意温凉冷暖,让他放心依赖。
护士姐姐在安然的提示下帮他拔下滴流,让他自己按着药棉,并提示他们明天别忘了找时间过来继续扎药。
姜成卓在短短时间内跟两位护姐姐混得烂熟,笑嘻嘻的应着,转过头的时候朝江杰云得意的递了个眼色,表示任务进行顺利。
江杰云朝他比了个拇指,轻轻一笑。
重新出发,有兄弟,有爱的人在身边的感觉很好,江杰云犯贱的觉得,有时生点小病倒也不错。
如果这话让姜成卓和赵真旭听到,一定会大大吐糟于他,切,当然不错,有人时时关心着,照料着,简直把他当成大熊猫金丝猴一样的保护着,从头到脚无一处不体贴周到,他们做梦都想也生上一场病,反正他们是想好了,下回再下雨的时候,他们一定要裸奔!生病有人疼啊,生病最幸福啦~江杰云这病生的不是时候,休息得不好,热度退下去又上来,反复不定,这边烧还没完全下去,嗓子就真的发了炎,咳个不停,可即便这样,有些生意还要他亲自去谈,偏巧有几个新客户是积年的老烟枪,呛得他肺都快炸了,还得硬憋着忍着,怕咳得太厉害惹得对方不快,只能身上随时揣着一盒润喉片,痒的时候就来一片含着。
安然为了照料病号,干脆开始跟着病号上下班,成了他的女秘书,端茶送水,递送资料和药片,还在办公室的隔壁干脆辟了一块地方充当小厨房和茶水间,随时给他们几个做东西吃,力求扶着病号把这最关键的一段时期撑过去,不让他的病情加重,也不让工作有所耽误。
可既使有安然细心的看顾着,大量的美食供应着,江杰云的病情恢复得还是相当的缓慢,身上瘦得厉害,脸色白到发灰,本就比一般北方人显得深刻的面庞如今更是有如特意雕琢过一样的立体深邃,越是这样越显得一双眼亮得出奇,尤其是工作的时候,对映着灰败的脸色和瘦削的手指,让人心里觉得像被什么东西牵扯一样的泛疼。
这个洁癖份子依旧坚持着一身白衣无暇,只是现在身上瘦得厉害,白衣无暇便变成了白衣飘飘,本来合身的外套,现在套上去动一动直晃荡,真正验证了一把什么叫拿身子当地种。
可没办法,该熬夜还是得熬夜,该跑业务还是得跑业务,余下的时间还要见缝插针的复习看书,争取在开学时的补考中拿出一个亮眼的成绩,给学校一个像样的交待。
405,浓浓醋酸味
姜成卓和赵真旭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只是他们的问题更好解决,当初把他们关起来的时候,“监狱长”们便已经跟学校打好了招呼,待到开学时进行的所谓补考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看到江杰云这样,安然虽然有心劝他把事情放一放,把身体养好,别真的累伤了,来日方长,可话到嘴边徘徊了几次也还是又原样的咽了回去,她知道现在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的时候,之前所有的苦抗,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抗争都是为了现在的开始,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走成什么样,可以走多远,现在才是关键。
只有看着江杰云咬着牙苦撑,没办法,大事都离不开他的决定,他在,主心骨就在,他倒下了,其实也不会乱作一团,有姜成卓和赵真旭在,事情就一定会继续有条有理的发展下去,可所有人的都心里没底。
就在这样的时候,安然再次见到了苏朗南,似乎在江杰云还没回到锦岭的时候,他们在那封信里所定下的协议就开始缓慢启动起来了,现在也正是收关的紧要关头,似乎所有的事都集中到了这个时刻。
苏朗南来的时候,安然正拿了一份新打印出来的文件给江杰云送过来,一进门看到她就乐了,懒洋洋的晃了进来,“哟,小老妹儿今儿也在啊?”
安然也没料到会见到这位爷,不过,在一愣之后,便笑着打招呼,“苏哥来了,想喝点什么,我去弄。”
苏哥慢吞吞的坐到江杰云的对面,摆摆手,“啥都行,热乎的就行,今天忙得我腿儿都要断了。”接着又打趣江杰云,“行啊,江总,您这级别上去了,这都配上秘书啦?给我们老妹一个月开多钱啊?”
江杰云只是笑,不接茬儿,直接将话题带入他们一直以来商谈的正题上,安然的好,他只想藏在心里,并不想告诉其他人,有着吝啬鬼一般的小气,看谁都像是贼,尤其是在她还没有给他足够信心和安全感的时候。
不知已经被人暗暗在心里打上了疑似窃贼的标记的苏朗南同志在看到安然给他端过来的热茶和在微炉里加热过的点心时,在微感意外之后,慵懒的笑容添了几许温暖和诚挚,“谢谢老妹儿,你真是太周到了。大哥之前说的话可还有效啊,回头等小江病好了,咱们哪天一起出去搓一顿。”
安然笑着点头说好,然后转身轻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两个人谈了很久,安然看了看时间,已经该到江杰云吃药的时候,但看样子,他们还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于是她也只能轻轻敲了敲门,探头问了一下,“苏大哥,我要做点东西,你也跟我们一起吃一口好吗?”
“行啊,吃什么?”苏朗南回头朝她笑,答得十分顺溜,“说实在的,中午那顿我就没吃好,还是刚才的点心给劲儿,老妹儿,哥不跟你客气,不管你做啥,多给我来点,我知道你的手艺啊,干脆吃一顿顶晚上去。”
其实安然也没想着做什么特别顶饿的东西,江杰云正吃着的药有些刺激胃,所以每次吃药之前,就都会事先吃点比较清淡好消化的东西来垫一垫,今天准备做的是从家里带的速冻馄饨,因为也带了姜成卓他们的份儿,还好这会儿姜成卓和赵真旭两人都出门办事去了,因此倒也不愁不够吃。
新辟出来的小厨房十分逼仄狭小,只能放下一台微波炉,和一只袖珍的小煤气罐,简单的支起一个灶台,临时做一些方便速成的食物。油盐酱醋的调料不得不被装在小瓶里塞在墙上钉的架子上,以有效的节约空间,更别说摆放冰箱的地方,幸好现在是冬天,把速冻的食物放在窗外的防盗栏里,冻得梆梆的,想吃的时候直接解冻加热倒也方便。
摊了蛋皮,切了榨菜丝,加了海米,紫菜,盛好馄饨,浇上两勺热汤,紫菜如同团团的浓云在汤中舒展腾起,再撒上一把鲜翠的蒜苗末,滴上两滴香油,便算完活。因为有了苏朗南刚才那番话,安然又特意在微波炉里加热了几张牛肉酥饼,对吃货们的胃袋,她可从来不敢小瞧,请人吃一回东西,总得让人吃饱吃好。
安然这边的馄饨刚刚盛好,牛肉酥饼还没摆进盘子里,那边正谈着事情的二位就闻着味过来了,肉食动物们的鼻子总是天赋异禀的,江杰云也就得了,那位似乎天生一身懒筋的苏老大也是一副勤快相,看来,吃货才是这位爷的第一属性。
“哟,这是给我的吧?谢谢老妹儿啊。”苏朗南老实不客气的把爪子伸向那盘牛肉酥饼,大大方方地据为己有,一派自然的自然。
江杰云却一点都不害羞撅了嘴,瞪大黑幽幽的眼,挺大个小伙子居然朝安然装委屈,这把安然寒得,反倒替他脸红起来,在苏朗南端了餐盘往办公室里走的时候,给了这厮一拐子,然后小声的嘀咕,“喂,江小云,你几岁了,嘴脸太难看了,一点都不可爱!”
不可爱的江小云这回又扁嘴了,特哀怨的朝她眨眼睛,他的睫毛浓密,配上幽深的眼睛专注的看人的时候,有时会给人以一种深情的错觉,就连扮起可怜来,也能多加几分。人长得好就是这点好,就算做了多么幼稚的表情也能显出一种别有味道的赏心悦目,不过,这话安然是打死也不会告诉江小云的,免得他听到之后得意臭屁,再变本加厉。
安然被江大少爷这副“若人怜爱”的德性弄得哭笑不得,看这位这副耍赖的模样明显就是“你不说点好听的好好哄哄我,安慰一下我的脆弱小心灵,我就没完没了的恶心给你看”的架式,只得好声好气的冒充幼儿园阿姨,拿出哄慰四五岁小朋友的语气来小小声的安抚他,“好了,江小云小朋友,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吃太过于油腻的东西,等你病好了之后,想吃什么吃什么,都给你做,乖啊~”
江杰云很得寸进尺的继续撒娇,要保证,“安小然同学,你要记得你下的保证,可得说话算话,我可记着呐,你要是到时不给做,我就……哼哼……”
安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就怎么地,嗯?”
江大土财主压根不知脸皮为何物,什么都敢说,“就哭给你看!”
安然做出一个惊吓的表情,真的向他求饶,“行行行,算我怕了你还不行吗?江大少爷。”
江杰云总算是有些满意了,用手按了按她的头顶,手指轻而温柔在她的发丝间滑动了两下,“嗯,乖~我就知道我们安小然最好了。”
江杰云端着属于他的馄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苏朗南已经快把自己的那份吃得见了底儿,抬起头朝他意味深长的扬扬眉,“哟,跟人家小姑娘说什么了,这么半天?”
江杰云不说话,只是笑,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来,吃得飞快。苏朗南察觉到他对安然的感觉,这并不稀奇,他无意在别人面前隐瞒这一点,甚至刚才的这番磨蹭,固然有跟安然耍赖的成分居多,但也不能说没有刻意宣告的意思,在这方面,他一点都不否认自己的小心眼,先小人,后君子,最安全不过,就像守财奴姜成卓同学说的,安全第一。
手工包的小馄饨,皮擀得菲薄,煮过之后呈一种半透明的样子,晶莹剔透,浸透了汤汁,又不失柔韧,馅不大,但很鲜美,一咬一包香油汤汁,这是安然特意做了哄不能大肆吃肉的病号的,因为病着,咽喉发炎,咳个不停,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可江杰云又是个地道的肉食动物,她便包了这样有肉却馅不大的小馄饨给他吃。
江杰云吃着这样的馄饨的时候,总是觉得幸福,一面吃一面想,这是她专门包给他的,可隐隐又觉得不足,她真是个体贴细致的人,似乎对所有她所喜欢的人,她都不吝付出无比的耐心和关怀,只要接近她,对她心怀善意,她都愿意对别人微笑,对别人好,从自己的好兄弟姜成卓,赵真旭,到好友周芳华,吴泽荣……甚至仅仅是见过没几次面的苏朗南。
江杰云一边捧碗喝着汤一边用余光扫着桌面上的那装着油炸辣椒的小玻璃罐和装胡椒粉的小瓶,看看吧,苏朗南只在他们家吃过一回饭,她就记住了他的口味。
某人想着想着,硬是在鲜香的馄饨汤里尝出了一股浓浓的醋酸味。
吃完馄饨,江杰云随手把碗涮了,这是他再三向安大厨申请来的活计,谁抢都不给。苏朗南没骨头似的把自己挂在门框上看他系着围裙涮碗,一边喝着安然送来的茶水,一边乐,“行啊,小子,挺贤惠啊,你做饭来,我涮碗?”
“你嫉妒啊?”江杰云口吻似乎有些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