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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味关系全文阅读

作者:春阳木褀     重生之美味关系txt下载     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6,初步的计划

    可成效不错,并不代表全部。

    虽然有郑晓这个朵自带阳光万丈,并乐于向四周播洒光明的向阳花在,有周芳华和楚飞飞这两个把八卦当零食消遣的收集信息爱好者在,就连吴泽荣这个不善长说笑,个性内向的书虫子也试图拿出最大的热情和努力来活跃气氛,然而,无论他们将彼此的距离堆挤得怎样紧凑,怎样大声的说笑,在看到桌边空置出来的三个座位时,空间都依然显得那样的宽敞,那样的安静,最后几人齐齐叹了口气,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索性不再故意若无其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强颜欢笑也不会让心里对朋友们的担忧和惦念更少一些。

    相聚的时候,总会到来的。

    只有在这种时候,大家才觉得其实忙得连做梦的节奏都加快许多的日子也是不错的,应对想念和各种不安的胡思乱想尤其的有效。

    社里三句半的剧本在经过了无数次的修改琢磨之后终于最后敲定下来,为了怕临阵出现什么意外,又让四名演员,两名龙套穿上戏服,正式拍练了好几次,老癫还特意拉了发动社员,拉上一队外校的好友团来检验一下实际“笑果”如何——之所以要强调“外校”,主要是为了保密工作的需要,社长大人在这一点上,一直坚持谨慎小心,有如刻薄吝啬的守财奴,瞅谁都像贼。

    安然积极影应号召,把周芳华和郑晓一起拉过来充当观众,她觉得这个经常不靠谱的社长大人的这次的主意还是比较靠谱的,经过了对剧本太多次的反复修改,对节目太多次的拍练,他们社团内部的人对节目和剧本的反应都呈现一种麻木不仁的状态,失去对标准的把握,心里完全没底。好在,外校好友团们的反应相当热烈,虽说其中也有友情捧场的成份存在,不过,还是给了团员们极大的信心,看着朋友们的笑脸,心头瞬间斗意昂扬。

    最后一次彩排圆满结束,紧接着,学生会的节目评审正式开始,并于三日之后,公布最后的演出名单。

    要让安然说,评审演出简直比正式演出都让人感觉紧张,正式演出时出点小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开了花,好看不好看,他们打免费广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如果评审这关没过去,这花就等于还没开放就中途凋谢了,之前所有的发芽,破土,生长,打苞的努力全部白搭,让他们这些一直以来浇水施肥,勤勤恳恳的园丁们该如何的情何以堪,伤心难过。

    评审们个个表情高深莫测,任安然在充当布景板的时间里认真投入的把这几位爷的脸看了个细致周到,逐行扫描,几乎快把自己看成了斗鸡眼,也没看出个子午卯酉来。

    幸好,三天后,名单出炉,文学社的三句半顺利入选,社员们欢声雷动,社长大人的尖叫更是响彻云霄,刺耳非常,激动得捶胸顿足,热泪盈眶,现场发癫,引得周遭侧目。

    社员们当时光顾着高兴,过后才觉得,丢人,实在太丢人了,他们的社长大人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而安然则一边笑一边将这一幕摄入相机的镜头,冬日午后,清亮的阳光里,一张张青春的笑脸有如鲜花绽放,耀目得让人转不开眼去。

    演出日终于到来。

    校礼堂灯光璀璨,座无虚席,隆重热烈。由于一中在本城重点中学之中首屈一指的超然地位,历来出席新年联欢会的不只有全校师生,甚至还有区、市教育局的高层领导也要来赏光压阵,与民同乐。

    而一中也确实不愧是本市重点中的重点,师资优越,学生出众,一个小小的校内联欢晚会端得是卧虎藏龙,精彩纷呈,让安然他们这些新入校的高一新生看得眼界大开,兴奋非常。

    不得不说,学生会的评审们挑选节目的眼光还是相当地道精准的,节目个个精彩,演出过程不断的高、潮叠起,笑声掌声欢呼声叫好声一lang接着一lang。

    学生们固然是多才多艺,老师们却也各有拿手绝活,一个个站在舞台上表演的模样看起来比平时可亲可爱了n多倍。

    安小龙套上场前,把相机交给好友吴泽荣,请他千万不要忘了在一会儿在她登台的时候帮忙好好的拍几张照片以示留念,要知道,这可是她老人家两辈子第一次舞台演出,虽然只是一枚小小的,小小的,打酱油的龙套,但毕竟也算是一种零的突破不是?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说一说某只书虫子,本来这次摄影社拍练节目选拔演员的时候,社长导演等人也曾把主意打到了这位仁兄身上,毕竟,吴泽荣同学长相白净斯文,身姿高挑,脾气又好,在摄影社的一众自认潇洒不羁,实则不修边幅的文艺少年中间,实在是卖相上佳的水嫩小花一朵。

    虽然由于性格的缘故,对排演节目一事有些天生的不喜,但因着是为社里出力的事,吴泽荣倒也没有过多的推辞。

    吴泽荣同学要想做一件事,不管喜不喜欢,只要答应了,态度绝对认真负责得让人无话可说。

    可惜,就像朋友们无数次的验证过的那样,对讲故事,表演节目这一类的事,该同学不认真也许还能好一些,一旦认真起来,其催眠效果便直线上升到神仙也无奈的地步。

    一场排练刚刚进行到了中途,一旁就先后放倒了四个,幸存的诸人虽然凭着顽强的意志力还在强撑,但也都是一个个的哈欠连天,眼皮打架,神情迷离,睡意十足。

    与他演对手戏的演员们更是苦不堪言,台词忘了个七零八落,步子走得跌跌撞撞,不住往一块眯缝的眼睛里泪光盈盈,困得不行,睡态可掬。

    于是,刚刚登场的吴泽荣就这么被社员们全票通过的解雇了,同时还众口一致的送了他一个非常拉轰的外号“睡神”!绝对的失眠终结者!

    睡神大人对被大家团体轰下台的糗事不忧反喜,笑眯眯地告诉好友们自己又被炒了鱿鱼,估计未来三年都不会有人再想要求他上场表演节目。

    朋友们见到他脸上那温文纯良的微笑,不由得一阵心理阴暗,眼神都变得极度幽深,深深地怀疑这只书虫子是否故意施展催眠**,以逃脱社团的演出任务,可转念想想,这位一惯忠厚老实的人品,又觉得这种猜想有失厚道,一番思索之后觉得,以该只书虫往日的抽风表现来看,最大的可能是此君在那一刻从日常的书呆宅模式自动切换为天然黑状态,果然,天然的,才是无敌的啊~于是乎,书呆宅and天然黑吴泽荣在两位好友双双登台的日子里,便轻轻松松的手捧相机,开开心心的当起她们的专职摄影来。

    某龙套还特意交代,别忘了,多给俺拍几张特写啊,务必滴!拿出您小人家的最高水平来,这可是将来俺留着显摆滴重型武器~文学社的三句半一亮相,台下的笑声就没停过,最后一声锣声,被完全的淹没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之中,得了个大大的满堂彩,文学社上下不由得个个裂大了嘴,合也都合不上,当然也没想着,一时间,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辛苦,努力,争执,纠结,疲惫……都在观众们的笑声、掌声和叫好声中像烟火一样开成了花,乍开,乍谢,灰飞,烟灭,流光灿烂。

    然而,虽然节目精彩,但台下的学生们在欣赏节目的同时,却也不是全情投入,身心俱悦的,一想到新年联欢会之后不久就要迎来压力巨大的期末大考,他们便无法全心全意地享受此刻的开心和快乐,就像是湛蓝的晴空上浮着一朵大大的极厚极重极其乌黑的阴云,虽然与整片天空相比,这朵云彩并不算什么,可当你放眼一望的时候,视线却往往首先被这朵乌云所吸引,而无视更广阔无垠的蓝天。

    年关年关,对于这些整日里埋在书山题海中的学生们来说,真是名符其实的关口。

    而对安然和她的朋友们来说,他们的天空上,比别人还多飘着一朵更大的乌云,让万里晴空都有些为之黯然。

    看看时间,这个新年,江杰云他们是注意无法回到朋友们的身边了。

    不过,幸好,让人觉得安慰的是,江杰云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近距离的观察研究和收集后,对那个男人、异母兄弟、整个家族以及周围的情况都有了大致的了解,一个初步的应对计划在心里开始慢慢成形。

    也许对于锦岭这种小城势力来讲,那个男人的家世背景称得上一声雄厚,是他们需要狠下心思,巴结讨好的对象。其实真正放眼整个帝都,男人身后的家族却只是居于中上而已,在他们的眼中,也还有许多实权人物和家族需要他们去巴结讨好。

377,混水好摸鱼

    再将目光投射到男人的家族之中,更可以看出,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其实并不是如想象之中的那样高高在上,超然稳当.

    一个经过数代经营,人口众多的庞大家族,外表看着风光无限,内里实则往往很难会团结一致,所谓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家族上下拧成一股绳的期待只是一种美好却不现实的期待而已。

    真实的情况是,人一多,心就散,老话讲,人多乱,龙多旱,和尚多了都没水吃,更何况红尘里追名逐利的俗人?一大家子里,从上到下各有各的盘算和心思。

    总体的利益就那么多,又都是家族的一份子,你分得多,我自然就分得少,于是勾心斗角,拉拢打压,帮系林立,使计陷害等等,等等乌七八糟的乱事就都来了。

    表面上是一团和气,上下齐心,一致对外,实际做起来,真能时刻心系家族,帮扶互助,精诚合作的没几个,背后拆台,暗里使坏,彼此打压的倒是随时随地,无处不在。

    男人的父辈在家族之中地位靠前,男人又曾被做为家族下一代当家的候选人重点培养,照理说,凭着老一辈儿的地位和人脉以及自身的能力手段,在经过一番龙争虎斗,名份确定,尘埃落定的时候,即使当不上最后的掌权人,也应该分到一块不小的蛋糕,最少也能保得住从父辈手里传下来的地位,在家族中混个武侠小说里那种所谓的“长老”、“护法”一类的官儿当当。

    可惜,男人的时运不济,在一场又一场刀光剑影的无血厮杀中脱颖而出,最终成功上位的当家人是他原本最大的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也要分很多种,大体上脱不开两种大的类型,有恨不得将对象剥皮抽筋,敲骨吸髓方才能一解心头之恨的,也有在互相拆台,互相竞争的同时,也颇为惺惺相惜,互为知己的。

    前一种不死不休,后一种倒是在名份确定之后,还有合作的可能,称得上一个相爱相杀。

    男人与现任当家,虽然够不上第一种那样的极端激烈,不留余地,但也绝不是后一种那样的平和理智,和谐有爱。

    两人在当初竞争正呈白热化的时候,现任当家曾就不一次明里暗里的放话说,看不上男人那副利益至上,毫无下限的人品,并不断地把他的私生活做为攻击重点。

    他的理论是,这种人既然今天能抛弃相恋多年的爱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明天就未必不能出卖族人和家族利益。作为一个家族的当家人当然要把利益放在首位,但又不能一心只有利益,以致目光短浅,不注意长期的规划发展,只追求短期效益,将整个家族都带上极功近利的歪路,甚至最终会导致家族的衰败覆灭。

    虽然说这话的人在私生活上也未必比男人就正派坚贞多少,但起码处理得很妥稳漂亮,充分的坚持维护了“驴粪蛋,表面光”的成功男士私生活原则。

    据传说,因着他的这番言论,很是得了一位家族长辈的意,又经过了一番考察培养,在最终的角逐中,投出了关键性的决胜票。

    也因着当家人当年的一番大张旗鼓的宣传炒作,男人本来在家族中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三角恋情和江杰云这个私生子,被广泛的传播开去,甚至从家族内部传到了整个上层圈子,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这段风流韵事。

    出于谨慎,当家人抹去了江杰云和她母亲的名字,人们只知道这位女生角是魔都人,生下的孩子被送到了东北,女主角和这个私生子具体叫什么名字,后来经历如何却是没有人了解。

    事实上,对于桃色事件,人们的关注重点往往也在于那些乱七八糟恩怨情仇的烂账,至于主角的名字和经历等等更细致的资料,真没几个人会感兴趣。

    当家人这么做自然不是怕给江杰云和他的母亲造成什么伤害和麻烦,近而采取的保护措施,他习惯性的不想把事情做绝,更不想因此而得罪江杰云母亲背后的家族和她后来的夫家,至于江杰云,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位当家人在上台之前都能对男人这样毫不留情的批评攻击,上台之初,虽然也给了个类似于“长老”一类的位置,做做表面化的功夫,以示心怀宽大,可家族中人心里都知道他对男人真是横眼竖眼地瞧不上,背地里不断进行着持续性压制打压。当家人羽翼未丰的时候,还有所顾忌,随着近几年来渐渐大权在握,位置稳固,做起事来更加的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因此,这些年来,男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呈现几年一个台阶的下降趋势,从原本的核心位置不断被偏移架空,到如今几乎被踢到了边缘之处,虽不到一落千丈,也是落差甚大,“长老”地位岌岌可危。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男人近几年来,看江杰云也是越来越不顺眼,心里原本的那点愧疚和温情如今全被事业上的搓磨失意折腾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心的厌弃。

    上一代的恩怨还在甚嚣尘上,余波未息,而下一代的家族争斗却已经开始吹起冲锋的号角,各色旌旗风中招展林立。

    虽然从当家人的年龄来说,还正处于一个男人事业的巅峰时期,但下一代的当家人的选拔和培养工作却早已渐渐展开了,说来这也是很自然的事,人才的培养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长久不断的打磨,耐心细致的雕琢。

    在上一轮势力争斗中落败的选手们又得到了东山再起,重新入局的机会,除了不惜血本,加大力气培养自家的新生一代之外,也有许多人在暗中张大了眼睛,四处寻觅,或谨慎或大胆地进行着各种拉拢投资。

    赌局已开,能上桌的上桌,能下注的下注。

    这是新一轮重新洗牌的混乱时刻,各路牛鬼蛇神,妖魔鬼怪,满天神佛都使出浑身解数,千般手段,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争取在这新一轮的角逐中分得更多的利益,取得更有利的筹码,占据更好的位置。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江杰云这样对安然说,声音轻快愉悦,透着意味深长的浅浅笑意。

    虽然男人现在实力不足,已经逐渐被驱赶出势力核心的范围,但毕竟老辈儿传下来的各种积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完全被消灭干净,顺理成章的,他的儿子自然也就再次入选了新一代当家人的候选培养名单之中。

    在这些入选名单中,有野心,有实力,又有运气能参加最后决战的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虽然不能成为下一任家主,却也获得成为下任家主身边得力助手的机会。

    这是一个反复分化、拉拢、投注、折台、下绊、打压、努力、争先的过程,不断有人浮出水面,向家族中的大佬们展示着他们的才干和能力,但同时也不断有人在一番番的试炼中因为各种原因输得一落涂地,黯然离去。

    这其中有自身能力的不济,也有对手的背后较力。

    老话儿讲,混水好摸鱼。

    当江杰云探查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便开始将注意力从男人和那个异母兄弟身上转移了大半到这些新生代候选人身上。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这种各方势力混战的时候,对大部分的候选人来说,除了自己和自己的友军之外的其他人都是对手和敌人。

    江杰云眼下的想法就是看一看能不能在这些人当中找到一个来进行合作,让他看到自己的实力和能力,为他在新一轮的战斗中提供一定的资源和助力,最后助他争得大位。

    一旦这个打算成功,从目前看,可以借助此人的势力顺利解脱他自己的危局,从长远的角度来着眼,这又是一项超长期的投资,他可以在这番投资中获得诸多长远的利益和好处,同时,如果运作得当,这个投资对象在上位之后,江杰云也能顺势完成他一直以来所要脱离家族掌握的终极目标。

    只要眼光精准,计算成功,那么这就是一招一举数得的好棋。

    可以看出,这个计划的核心,也是首要步骤便是要找对投注的目标。

    江杰云如今的敌人自然是他的异母兄弟无疑,但是要在那个异母兄弟众多的竞争对手里找一个合适的投资对象却也并不容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本身没错,但并不是什么时候什么条件都能适用。

    还有就是,敌人的敌人就一定要帮助你吗?

    答案是不一定。

    损人不利己的人毕竟是少数,损人利己的才是多数,能加入这场厮杀的人又有几个是头脑发热之辈,那样的人也缺乏投资的价值,注定走不到最后。

    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同一批竞争对手里有你死我活,恨之入骨型,也有势匀力敌,英雄相惺型。

378,寻找潜力股

    照理说,江杰云应该找一个跟异母兄弟十分不对付,最后恨得能剥皮拆骨的人来投资才对,这样的人更有可能会出于损人不利己的心理来帮他逃脱眼下的困局.

    但江杰云觉得机会难得,正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那个异母兄弟莫名的算计他一回,他又抱着一丝生机,不肯服输的信念从锦岭一路跑到了帝都,简直就像是上天特意安排好的,就这么机缘巧合的正好让他赶上这种十几二十年才轮回一次的大赌局,不好好的趁机谋算一番,又怎么对得起老天爷给的机会?怎么对得起他那位异母兄弟对他的一番“深情厚意”?

    因此,对窥得此中玄机的江杰云来说,短期的脱困目标现在已经不在他的重点考虑范围之内,他更感兴趣的是长期的投资对象。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既然从长远投资角度来考虑,太出众太显眼的不能选。

    一方面,这样的人谁都想要拉拢,各种花样各种手段的投资方式见得多了,人家搭不搭理你是一方面,作为一个小投资者想从他的身上收回投资,这本身就具有相当的难度。

    另一方面,在最初的厮杀中脱颖而出的人物,一般或是有绝对出众的实力,或是拥有绝对出众的背景。试问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把江杰云这样一个一无背景,二无实力,身世尴尬,甚至还需要自己出手为他解困的人放在眼里呢?

    这类人根本不需要别人来锦上添花,更何况以江杰云目前这个状态来说,别说为别人添花,他自己还需要别人来为他添花呢。

    所以就要找一支潜力股。

    潜力股是那么好找的吗?

    当然不是。

    如果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也就不会有如此多的人在股市里输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穷困落败,负债累累,以致最后不得不自杀跳楼。

    寻找潜力股,于自己是要有足够精准敏锐的眼光。于对方,是要能看到他身上具有获得成功的一些备必的重要条件和素质。哪怕是到最后这个人没有成功坐上家主之位,也依然可以在家族中获得一个不错的位置,而不是像那个男人那样,被人压得翻身不得,一退再退地丢盔卸甲。

    然而仅仅是找到一个具有极大发展潜力的人选还是不够的。

    这支潜力股有发展前途,有能力,能长远的走下去,还需要你的帮助,同时也能给你提供一定的帮助,这些都是在长期投资需要注意的方面,但却并不是决定投资最后是否可以收得回报的决定性因素。

    说来说去,无论是做生意买卖,还是搞政治投资,最后的关键还是要看人。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日后得意之际对当初微贱时帮扶过自己的患难之交感念旧情。

    君不见历史上无数的臣子在皇位争夺的过程中站队下注,个个野心勃勃地想捞个从龙之功,结果一路刀光剑影,抛头颅撒热血地把皇帝扶上了马,高官厚禄,封妻荫子的好日子过不了几天,转眼就落得个抄家灭族,身首异处的下场。

    翻脸无情于上位者不过是家常便饭般的简单,比翻书还要便宜轻松。

    当然,江杰云也没指望从这些候选人里找到一个忠厚纯良的郭大侠,用脚想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郭大侠那样的人玩不了权谋,动不得心眼,根本就不是那种圈子里的动物。

    但就像现如今的家主攻击男人时所说的一样,利益至上并不可怕,但必须要有原则,有底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样的合作者让能让人放心下注。

    仅凭遥遥数面或是道听途说就判断出一个人的品性,这样牛人也许存在,但江杰云显然不是。

    有时,想看透一个人,不仅需要漫长的时间和精到的眼光,还需要一个恰当且良好的时机。

    所以,江杰云目前也别无他法,只能耐心等待,细心观察,不断的研究,分析,继续着他之前的拾荒工作。

    不过,与其同时,江杰云也没想着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不找到一个长期的投资目标就誓不甘休,置自己目前的困境于不顾,完全破釜沉舟的打法,在他看来,那跟赌红了眼的赌徒也没什么区别。

    真正的出色的赌徒不会让牌局控制了自己,而是要能够控制牌局。

    江杰云现在还不是,一是没那个实力,二是没那个能力,但他自认起码可以控制得住自己。

    就算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供长期投资的目标,他一样可以趁着此时的乱局,因势利导的解了自己的麻烦,如果谋划得当,还能捞着点小实惠也说不定。

    所有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和耐心。

    不管怎样,这个新年,江杰云是注定要在帝都独自度过了。而姜成卓和赵真旭也同样要在憋闷的圈禁中迎来新的一年。

    这一年元旦的假期安排是全国放假三天,一中同样响应国家的号召,号称给学生们一个欢度新年,自由放松的机会。如果各科的老师们能高抬贵手的将作业量稍微减轻一点,这话也许还有那么一些些可信度,事实上也不过就是说着好听而已。

    好在,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大家对此早就心知肚明,谁也没抱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正所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对于这种变相的温书假,当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大家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新年这天,安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看书学习的时候倒也还好,毕竟对安然来说,经过重生这些年来的长期的、有意的个人训练,不管当时的心情如何,一旦拿起书本便自动调整情绪,快速集中注意力,这些自控的手段几乎已经成为她的本能反应之一。

    其他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总是时不时的走神,中午做菜的时候,还险些切到手指,幸亏她在操作时一向小心,手指摆放的位置和菜刀倾斜的角度都带有一定的防御保护性,这才没给午餐的菜色中添加什么黑暗惊悚的配料。

    三个吃货不在的这段日子,她确实已经逐渐学会习惯了这种相对安静平淡的生活,心态上也调整得较为平和,将挂念,担忧,不安,焦酌等等不良情绪控制在适度的范围之内,力求不让它们给别人和自己带来过于沉重的负担,让自己舒服,也让别人舒服。

    然而,今天不一样。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也许西方人更重视圣诞,也许中国人更重视春节,然而不可否则的是,无论中西方,公历新年这一天,对大部分的人来说,依旧是个特别的日子。

    普通的人家都会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个团圆饭,聊一聊过去的一年中的好事,坏事,开心事和倒霉事。唠一唠未来的一年想要做的事,必须做的事,可能会做的事,再交换一下彼此的祝福,明年小谁谁一定要考个好成绩!爷爷奶奶一定要身体健康!爸爸、妈妈的工作一定要顺顺利利,火火红红!

    ……

    本来,这几年,安家也是这样过下来的,虽然因为彩票站的关系,安国庆和李彩凤必须在楼下用餐,安然和江杰云两个就陪着他们一起挤在楼下,地方虽然局促,用餐的环境也不舒适,但是那种团圆开心的氛围却绝不会因此打一点折扣。

    节日大餐吃到一半的时候,钱串子姜成卓和赵小胖就会从那所谓的家庭聚会中成功偷溜回来,往往这时,彩票站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六个人正好从楼下转战楼上,安然也将一早给那两个吃货留的好料摆出来,让三个吃货趁着酒兴再拼抢上一番。

    在大餐的最后,他们也会习惯性的总结一下过去的一年,展望一下新的一年,然后一起举起酒杯,互致新年的祝福,新的一年,上学的自然要学习进步,做生意的自然要财源广进,爱漂亮的当然要越长越漂亮,能吃的必须要吃嘛儿嘛儿香……

    有三个喜欢搞怪的活宝加上安然这个不太着调的伪文艺少女在,这样的祝福到最后往往都变成荒唐走板,满嘴跑火车的笑闹。

    其实谁又会真的把这样的祝福当成金口玉言呢?不过就是讨个开心的意头,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今年今日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江杰云不在这里。

    他独自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那里也许充满机遇,但那里也同样危机四伏,在别人欢乐团聚的时刻,他因着家庭的原因,被迫孤零零的一个人飘泊在异乡,有家归不得,在这样的日子里,繁华似锦,车马如龙的帝都对异乡的游子来说,不过就是一座空旷的城池,华丽,寂寞,凄凉。

    姜成卓不在这里。

    赵真旭也不在这里。

    江杰云其实还好,他起码是自由的,他可以随意的与好友们通通电话,向关心他的长辈们装装乖,撒撒娇。

    而姜成卓和赵真旭虽然在这样的日子里也许会被放出来,参加所谓的团圆宴,但想也知道,他们又怎么会开心得起来。

    这些年来,安然虽然一直不了解他们的身世和背景,却也能从他们吃完团圆饭回来后的神情上看出两人内心深处强压着的烦闷愤恨。

379,一个小惊喜

    与最初相遇时相比,近两年来,他们身上的那种压抑愤懑的郁气越来越淡了,也许就像江杰云说的那样,一方面他们已经挺过了那个时期,不再对那些人抱有些许的幻想,彻底死心,将过往的郁恨慢慢看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有了事业、天空和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家里有慈爱的长辈,有过命的兄弟,还有一个细心唠叨的姐妹,让他们那些与生俱来的对家庭,对亲人的感情和期待找到一个释放的出口,一个寄托的对象。

    然而,如今他们与自己亲爱的长辈,兄弟,姐妹,好友全部失去联系,被那些法律上的亲人强行拘禁,失去自由,也许还会遭到各种叱骂,嘲笑,戏弄和打压……

    每每想到这里,安然的心里就涌起一股按压不下去愤怒和难过。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安然一个。

    安国庆和李彩凤虽然没说,但这一天两人叹气的频率明显比往日高了许多。

    好友们在电话里也是各种愤怒和感伤,尤其是小周姑娘,在电话里又哭了一回鼻子,因为怕被周妈妈看到了再胡乱揣想,还哭得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

    安然让她那种偷偷摸摸的哭法给弄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只好逗她说,她的这副贼头贼脑的小德性样儿简直就像是一只没偷到香油,急得直哭的小老鼠。要不,小老鼠,来姐姐家吧,姐姐喂你香油喝。成功把小周姑娘气得娇嗔不已,你才耗子呢,你才耗子呢!你才喝香油呢,臭安然!

    不管怎样,总算是止了哭泣。

    如果背后骂人,真的可以让被骂的人成功的打上两声喷嚏,那么,安然琢磨着,新年的这一天,江杰云的那个异母兄弟大概鼻子和嘴巴都忙得一塌糊涂,也许连吃饭也顾不上了,因为安然和几位好友在电话里没怎么谈论别的,全在那里破口大骂了,就连一向忠厚老实的小书呆吴泽荣也难得的骂了一句粗话,“他大爷的!”

    这句稀罕的粗话直接把安然给干愣了,足足怔了能有七八秒钟之多,然后就是冲口而出的一阵暴笑,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吴泽荣被笑她得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极度羞愧,像个偷偷骂了人,却被家长堵个正着的小朋友似的,无措的反复说着,“别笑了,别笑了安然,我以后再也不骂人了……拜托你别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就是生气,没忍住……我错了,你可别再笑了……”

    安然倒不是笑别的,只是觉得这个小书呆子用文质斌斌的语气骂起人来特别的有趣可爱,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那个关于知识份子骂人的笑话段子——别以为我不会骂人,你母亲的!

    所以,安然笑嘻嘻的逗他,“是呀,小吴同学,你是错了,怎么能骂‘他大爷的’呢?你应该骂‘他伯父的’,哈哈……”

    吴泽荣被她调侃得又好气又无奈,笑着叱道,“去你的!”

    可大笑之后,两人又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最后一齐长长的叹了口气。

    “但愿过了这个年,一切都可以顺利起来。”吴泽荣如同许愿一般低声说道,语气恳切,近乎虔诚。

    “一定会顺利起来的!”安然无比坚定的回答。

    每逢佳节倍思亲。

    节日的时候,人们的感情为周遭团圆热烈的氛围所感染影响,总是变得格外的易感脆弱,平时一分的情感也被放大到了十分,而心头十分的想念,更是已经快要决了堤。

    午餐刚刚吃完,安然正扎着围裙,戴着塑胶手套站在水池边埋头洗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录音机放出来的美国乡村民谣,江杰云的电话便到了。

    “安小然同学,新年快乐!”虽然自己老哥儿一个,这厮依旧是一副人来疯的腔调,电话刚一接起来,便听到他喜气洋洋的声音,“我收到你的新年礼物了,感动得真是无以言表,简直热泪盈眶。”

    听到这家伙精神十足的发疯,虽然知道他这是在故意为之,但心里的难受多少还是得到一些安慰,安然的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哼哼,江大吃货,敢问您老人家是对我的心意表示感动,还是对包裹里的食物表示感动啊?”

    其实也不能算是新年礼物,因为帝都形式的关系,江杰云势必还要在那边待上一阵子,知道他走时带上的肉干之类的东西早就被他吃了个干净,安然索性又做了些他喜欢吃的,又便于储藏的食物,以及他有可能会用到的几件衣服一起装了包裹给他邮寄了过去,特意掐算好了时间,待到新年这一天,给他一点小惊喜,让这个身在异乡独自过节的吃货高兴高兴。

    现在看,效果还不坏。

    不过,吃货对食物,尤其是美食的渴望和追求却不是一个屈屈的邮包可以打发得了的,这不,这位同学一边向安然汇着他今天早餐,午餐都吃了些什么,晚上打算去吃些什么,一边还用吃着碗里的,惦着锅里的专业吃货态度不断询问着安然晚上打算做点什么好吃的。据称是为了以此来安慰他那颗异乡游子的寂寞心灵。

    安然被他寒得寒毛竖立,哆嗦连连,只得连忙给他报菜名。

    “怎么就这么点东西啊!”江大吃货显然对寥寥的数样菜色十分不满,“而且也没什么肉!”

    “你们又都不在家。”安然的回答脱口而出,然后一顿,又接着若无其事的说道,“足够吃了,做太多了吃不了,还得剩下。”

    不管两人怎样尽力的活跃气氛,这个话题在这种日子里,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不想谈起,然而却又怎么都绕不过去,说来说去,又都回到了原点,然后说着说着,也就释然了,不能在一起团聚固然遗憾,但哪怕隔山隔水隔着千里,互相心心念念的挂记着彼此的心是一样的,这才是这种日子里最重要的,也是最幸福的滋味。

    “对了,我刚才看天气预报了,说今天帝都有大雪,你晚上要是出去吃饭的时候,记得多穿点衣服,别大过节的再冻感冒了。”安然在最后,依然不改本色的絮絮起来。

    “放心吧,安小老太太。”话筒里传来江杰云低低的轻笑,自内而外的愉悦,不经意的随着笑声流淌,某人的唠叨总是让他感到有趣而温暖,嘴里不正不经的保证着,“在此,我向党组织宣誓,本人在新的一年里,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安然咂咂嘴,怎么品怎么觉得这厮的话听着都十分的别扭,却又说不出到底别扭在哪儿,最后这位唯物主义者到底又翻翻眼,送了对方一句,“呸呸,童年无忌,大风吹去!”可说完了又觉得似乎更加的不对劲,懊恼非常,却又不知到底该如何补救,为此眉毛打结,满脸悲愤,一肚子的百转千回,纠结无比。虽然看不到安然此时的表情,那头的江杰云却依旧被逗得哈哈大笑,跺足捶胸,笑得某人头顶青烟直冒,最后直接恼羞成怒,干脆蹦高跳脚地摔了电话。

    江杰云一直到接下来给楼下彩票站的安国庆和李彩打电话问候“新年好”的时候,声音里还含着浓重未熄的笑意,把安小然同学的迷信事迹直接促狭生动的汇报给她爹妈听,听得安国庆和李彩凤也是失笑不已。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安国庆忽然乐呵呵的从楼下搬了一只大大纸箱子上楼来,说是江杰云从帝都快递过来的。

    “也不知道这小子都买的什么,这么老沉。”安国庆小心地把纸箱放在餐厅的桌子上,“唉,大老远的,真是的。”

    安然拿过剪刀开始拆箱,一边拆一边撇嘴,“吃货寄回来的东西,除了吃的还能有什么?”

    这回她却是猜错了,里面可不只是江杰云采购的各色帝都小吃,还有买给安国庆,李彩凤以及诸位好友的新年礼物,比如,给安国庆弄到的特供香烟,给李彩凤买的款式新潮的漂亮衣服,给几个小姑娘们捎带的各式小首饰,还有给书呆子淘的旧书……

    “这小子,真是……这老远,这得花多少钱……”安国庆看着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这都是用不着的钱,他赶紧把事办完了回来,比什么都强……”

    每个人感动的时候,表现的方式都不一样。有的人平时话多,心里激动难耐的时候,反倒拙于言辞,沉默得异常。有的人平时话少,不善言谈,这种时候,反而突然话多得近乎唠叨,大概都是一种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情的表现。

    安然看着突然像是被自己传染了似的,絮叨个不停的老爸不由得有些失笑地轻轻弯起嘴角。

    她真是没想到江杰云也会在今天寄包裹回来。本来是她想给他一个小惊喜,结果,他却也打着同样的主意,在中午的电话里半点口风没透,直接将惊喜包裹好,送到家里,让他们亲手拆封。

380,意外的电话

    父女俩人将纸箱中的礼物一样一样的往外拿,轮到买给李彩凤的外套时,安国庆上手就觉得不对,呢子外套折得鼓鼓的,沉甸甸的,里面显然包了东西,打开一看,里面裹了十多包东西,圆柱形状,密密排放在呢子外套里面,用报纸精心的包着,显然是防震防碎的。

    “诶,这又是什么?”安国庆有些诧异的拿起一个,“纸包纸裹的。”

    说话间,他动手拆开裹在外面的报纸,纸声窸窣,露出一片豆黄中透着微青的瓷影,完整剥开包在外面的报纸后,一只瓷器出现在他宽厚的手掌间,个头不大,圆墩墩的,既可称之为瓶,也可称之罐,清洗得干干净净,瓶里是空的,什么都没装。

    安国庆似乎觉得更奇怪了,又顺手拆开一个纸包,依旧是瓷瓶,转头不解地询问女儿,“这瓶子是干什么使的,杰云怎么千里迢迢的买了这么老些?”

    “……他……买回来给我玩的。”安然轻声说道,回答里夹杂着一声浅浅的叹息。

    那个雪夜,他问她要什么礼物的时候,她其实只是开玩笑,故意活跃气氛,抬杠般地让他带回两个酸奶瓶。

    据说这种瓷瓶的老帝都酸奶在帝都街头曾经随处可见,是一种很常见的街头饮品,然后不知何时,又一度几乎绝迹,被各种流行品牌所取带,直到十几年后,怀旧风潮再起,这种老帝都酸奶才再次被人追捧流行起来。

    因此后来再通话时,她偶尔想起还曾特意提过,让他不要麻烦了,她只是说着玩的,这种酸奶现在已经不好买了。他当时随便的应了一声,她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买到了,而且不是她说的两个,而是十二个,足足凑够了一打。

    她将小瓷瓶托在手里把玩,瓶身在运输途中吸足了室外的冷空气,透着一股微凉的寒气,凑到鼻端闻一闻,似乎还带着一点未散尽的浅浅奶香气。

    算算时间,现在大约正是这种酸奶的没落期,冬天大概正是酸奶这类饮料的销售淡季,她不知道江杰云是怎么在帝都那陌生寒冷的大街小巷里找到这种此时险些完全退出市场的东西,想必是非常的不容易。

    虽然她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而已。

    他却认真的放在了心上,在这种身在异乡,孤军奋战的时候。

    十二只空空的瓶子,却盛着满满的情意。

    视线里的豆黄色小瓶轮廓慢慢模糊,伴随着安国庆有些激动的唠叨声,她垂了头,将它紧紧的握在手里,慢慢的,轻轻的贴向了胸口,瓶身被她的体温捂得渐渐温暖起来。

    江杰云办事周到,在纸箱的底部还附了一纸礼单,指明,什么东西给什么人,以及各种小吃特产的名称,吃法等等,最后是一连串的节日祝福,写给安国庆、李彩凤和他的每一位朋友,话语简单,内容诚挚。

    看得被安国庆替换上楼的李彩凤直抹眼睛,不知说些什么是好的反复念叨着,“这孩子……真是的……这孩子……”

    将东西一一取出,分门别类的安置好,安然便将电话拨了回去,准备告诉江杰云,礼物已经如期顺利收到,结果却是占线,话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她稍后再拨。

    这样一后就后到了晚上的时候,算算时间大概江杰云也已经吃过了晚餐。在这种过节的时候,以江杰云在帝都社交圈里这种微不足道的身份,所有的交际一律全部停止,所以今天给他打电话,安然也没了顾虑,知道不会影响到他的应酬谈话。

    不料,她刚把围裙摘下来,正往手上擦护手霜,江杰云的电话便先拨了过来。

    安然刚接起来,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声“哪位”,江杰云的声音便已经带着满满的喜悦扑入耳鼓,“安小然,你猜猜刚刚谁给我打电话了?”

    “谁?”安然问完了,呼吸便是微微一顿,心里升起一个自觉不太可能的答案,然而心跳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缓缓加速。

    “还能有谁?笨蛋安小然,当然是卓子和小胖了!”江杰云的语调高亢,不加掩饰的兴奋。

    “说什么了都?什么时候打的?他们好不好,好不好?他们都在哪儿呢?”心里的猜想得到证实,安然的声音一下子激动地拔了起来,又尖又脆,呼吸都跟着急促,话问得更是语无伦次。

    听到江杰云那头传来的爽朗开心的笑声,安然也嘴角含笑地伸手按住额头,瞬间的兴奋就像突然喝入的老酒,一股辛辣的气流从心底冲起来直顶向脑门,她深吸了两口气,缓了缓神,稳定了一下情绪,大脑再度正常运转起来,又将江杰云刚才的话在心里回放了一遍,才觉出有些不对味来,“诶,不对啊,他们俩是一起给你打的电话?”

    江杰云接到了好兄弟久违的电话,心情十分哈皮,哈皮到又开始调皮,明知故问,“对呀,是一起打的电话,怎么啦?”

    “喂!”安小然愤怒了!“江小云,你皮痒了是不是?你回家以后不想吃肉了是不是?赶紧的,给我从实招来!”

    对于江大吃货来说,不给肉吃神马的,从来都是最有效的威胁,“行,行,行,我招还不行吗?”

    其实说起来,倒也简单。

    姜、赵两家觉得自己这边动手把自家的孽障关了起来,江杰云那边就该有所行动,不说别的,三人彼此用正常的渠道联络不成,至少应该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于是,很有几天,某些人是稍微花了那么点心思提防戒备着的,准备看看这三人会闹出些什么妖娥子来,可是等了又等,等来的只是一片lang静风平。无论是家里讨债的倒霉孩子这头,还是江杰云那头,对眼前他们所遭遇的这种困境似乎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的迹象,连挣扎也没挣扎一下,便老老实实的认命了。

    虽然他们这种反常的认命和平静看着有些不合理,但基于这些当家的大人们从来也未曾将三个小毛孩子放在眼里的一贯轻敌作风,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随后见三人确实没弄出什么动静来,自然也就逐渐放松了警惕。

    对他们来说,需要操心的大事是如此之多,哪里有那份多余的精力和必要去在这种小事没完没了的费心,又不是闲着没事可干了,只要保证两个孩子仍然被关在家里,不出去跟江杰云那个私孩子一起闯祸就行了,再多的便不用过份关注了。

    就这么忽忽悠悠的到了新年,也不知道这两家人是真的放了心,觉得江杰云在与异母兄弟的对局中败势已定,再也掀不起任何的风lang,还是压根就没把自家的两只兔崽子放在眼里,把这两人真当成了两只天性纯良,偶尔调皮的小白兔,相信把他们关上了两天就再也不敢蹦哒折腾。

    总之,在新年的这一天,一直貌似安分守己的姜成卓和赵真旭终于被家里人法外开恩地临时放出来参加圈子里的聚会了,当然,聚会之后,还是要关回去的。

    这两个一肚子两腔子贼心眼儿的家伙遇到这种机会要是不懂得利用那就真对不起他们这么长时间乖乖地缩在家里装王八犊子的那份隐忍了。或者说,今天的这个结果也是这两个家伙一早就谋算计划好的,一边装成灰颓死心的无所作为一边暗地里偷偷努力运作,耐心的等待着,终于让他们等到了这个绝佳的放风机会。

    被切断联络的姜成卓和赵真旭此前自然是没有机会沟通商量这一步的行动计划的,但多年的兄弟当下来,这一点小事要还想不到一块儿去,那满腔满腹的默契岂不是白放着lang费的?

    就这么着,两人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委屈蛰伏,终于换来了今天的革命会师,不能不让他们感到由衷的兴奋和激动,ps,虽然会师的地点味道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某处的男士洗手间。

    这二位钻进隔间,把卫生间的门刚刚锁死,便迫不及待地互相询问起对方的情况来,大概是太久没有见面,会面的机会又来之不易,情绪过于亢奋,两人说话的态度之急切,简直就像在开机关枪,几乎透着一种恶狠狠的劲头,时间紧迫,气儿都恨不能不换上一口:

    老大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你就不用着急了,我他、妈靠着外卖送出去的。

    我压根也没着急,操,我就知道你这只铁公鸡比我他、妈鬼多了。

    你个死胖子,就能事后诸葛亮,我就不信你没急,你就装吧你!你那头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没?

    有个屁!那帮瘪犊子玩意儿还能给我透消息?去他、妈的吧!也不知道老大现在有什么计划?诶,你听着什么信儿没?

    我倒是听说老大去帝都了。得了,啥也别说了,抓紧时间,麻利儿地给老大打个电话,不就啥都知道了吗?

381,手机的来源

    姜成卓和赵真旭在见面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突突突地就把各自的情况交流完毕,紧接着便一秒不停地开始给江杰云打电话.

    姜成卓作为一个砍价专家,天生话唠,如果说江杰云的演技是打小练起,那么公鸡兄的嘴皮也称得上是童子功级别,因此这通电话自然由他来主讲,务求运用最快的语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彼此目前的情况交流完毕,再据此研究制定三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通话的机会太过难得,必须争分夺秒,以免他们消失的时间长了,引起某些总憋着坏想找麻烦的家伙的警惕,比如,公鸡兄的那个事儿事儿的后妈。

    虽然明明知道哪怕三人再天才也不可能在时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研究出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但安然听着江杰云说到这里,仍忍不住心里的期待,少有的抢话发问,“那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来没?”

    “没有啊,怎么会这么快,需要慢慢计划着来。”江杰云微笑着回答,没有解释更多,他知道安然也没指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我们现在首先要解释的问题是保持联络的通畅。”

    想要保持联络通畅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其实并不容易。

    虽然家里已经放松了对姜成卓和赵真旭的看管,但事实上,他们的境况却并未得到根本上的改善。依然被强行的限制人身自由,所有正常意义上的联络方式也依然遭到禁止,所以,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也依然处于切断状态。

    但是办法是人想的,说不容易,绕着弯子想想也就容易了。

    比如,姜成卓和赵真旭的手机是被没收了,他们现在被圈在家里,是肯定没办法去买的。但是他们不能买,不代表安然不能买完了,再偷偷的给他们捎进去。

    电话线路一旦通畅,联系截断的难题便不攻自破,不再成为问题了。

    这个困扰了众人这么久,让人反复思索,差点把脑袋想破,最后依然觉得完全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几乎要心生悲愤的问题,原来还可以这样解决?

    如此简单,让人难以置信的简单。

    安然听到这个解决办法的时候,瞬间失声,整整呆了将近十来秒钟,才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声喃喃着,“……就这么简单……天,原来……”声音渐渐的激动高亢起来,最后几近尖叫,有些语无伦次,“啊!该死,你们真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聪明,真太聪明,脑袋怎么长的啊,太聪明了!”

    “聪明个屁!”江杰云说得咬牙切齿,语气恶狠狠的,近乎气急败坏,一头一脸的懊恼,都是对自己的。

    当他们三个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抽自己一嘴巴,操,笨死得了,这么简单的事,里里外外的lang费了多少时间,耽误了多少事。

    好在,现在也不算晚,一切还来得及。

    懊悔不过刹那,转眼便已是心情气和,江杰云笑着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这么简单的招儿,咱们一早就该想出来。”他又有心情卖起关子来,兴致勃勃地,拖长了声调,“结果,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吗?”

    安然乖乖摇头,摇完了才想起来,隔着电话线呢,江杰云看不着,于是完全不动脑袋的痛快回答,“不知道!”

    江杰云对某人这种想也不想,立马投降的行为非常之不满,与安然抬杠斗嘴是他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乐趣之一,需要抓住一切机会,时刻享受。

    “啧啧,安小然,你这样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态度可是要不得滴,要好好开动脑筋嘛。来,为师给你一点启发。”江杰云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老神在在,慢条斯理地甩着钓钩,等待某条姓安名然的小鱼上钩,“我看你是光顾着高兴,都没注意到既然卓子和小胖是躲在厕所里给我打的电话,他们俩自己的手机又让人没收了,那么,他们俩这通电话是怎么打的呢?”

    “诶!”安然闻言轻呼,双眼瞪圆,恍然惊道,“对啊,我刚才真是光顾着高兴了,倒把这茬儿给忘了,他俩哪儿来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呢?”

    这位同学完全视江杰云之前的话为粪土,不加半分思索就十分心安理得地直接把球又给踢了回去。

    好在,江杰云压根也没指望她的配合,他只是喜欢与她一来一往的这种在别人看着废话无聊,于他却是意趣盎然的言语机锋,有一种旁人领会不了,也很难形容,只有他才能享受得到的小乐趣。

    于是,他扯起神秘兮兮的腔调,故意压低了声音,倍儿有气氛的说道,“是偷的!”

    这一次,安然的反应没有让他失望,果然讶异得不行,这答案实在太过出乎她这个安分守己的一等良民两世好孩子乖宝宝的意料,不可思议得需要反复确定,既惊且叹,“偷的?!真的假的!偷的?!”

    得到江杰云的再次肯定后,安然把这个富于创造性的答案又放在心里品味了两遍,惊讶才稍稍淡去,摇摇头,笑了出来,“这两个家伙,我是真服了他们了,他们俩谁偷的,怎么偷的?”

    江杰云也笑,“他们俩一起偷的。”

    原来,公鸡兄和赵小胖两人在聚会现场一碰头四只眼睛就立刻电力全开,激光枪对扫一般,迅速有力,又小心隐蔽,贼眉鼠眼满天狂飞。

    别的事都可以先放在一边不提,遇到今天这个难得放风透气的机会,他们俩首要的任务就是必须要想尽一切能用的,不能用的办法与身在帝都的江杰云取得联系。

    怎么联系呢?

    以眼前他们的这种处境来说,最简单,最迅速,最方便的也就是电话。

    这样一来,被他们的两双激光眼首先盯上的便是固定电话,幸亏电话没生命,否则只怕承受不来那四道热烈火辣,让人一见就发抖的目光。

    然而经过一番实地堪察,他们发现电话的所在位置非常的不理想,目标太大,地点也不够隐密,想避过在场的诸多耳目溜到电话旁去拨打,除非是把哈利波特的隐形衣抢来穿上,否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避免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个选项差不多立刻就被他们干脆地剔除了。

    接下来对电话这一项的选择,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别无选择,只有瞄准移动电话了,也就是手机。

    这个时候,手机这东西,在普通百姓间还远远未达到普及的程度,甚至算得上是小奢侈品一件,但在那种层次的聚会里则半点都不出奇,几乎人人必备,甚至有些人还有两部甚至更多。

    只是想指望这些人或是现在能够积极主动,热情大胆放地,或是经过他们的说服教育恳切请求后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手机借给他们用于秘密地下联络,完事之后还能坚定立场,不背后打小报告把他们给论斤论两出卖了换好处,那几乎是做美梦一样玄幻的想法,或者说,还不如直接把双眼闭上,干脆睡过去来得更实际一点。

    在这种令他们热血沸腾,期待已久的时刻,能睡吗?显然不能。

    于是,借手机这个选择也就被两人痛快的啪丝掉了。

    文明有爱,光明笔直的大路显见是走不通了,敌人太多,陷阱太密,走上去就是个死,为了去往革、命胜地,他们确实可以不畏艰险,坚强勇敢,但那绝不代表他们会选择在胜利会师之前就傻冒一样自不量力的去送死。

    既然如此,如今之际,为了到达他们心目的光明顶,也就只能选择走一走不那么文明有爱,光明正大的羊肠小道了。

    这两人的理由还挺充分,非常时期嘛,自然需要非常选择,想要进行非常选择,那么就要勇于拿出非常滴手段来!

    西谚有云,条条大路通罗马。

    所以,由此可证,摆在两人面前的羊肠小道也不只一条,而是多条。

    比如说,抢手机。

    优点是迅速,直接,有效,还他、妈、的痛快,爽!

    缺点是爽完就该死了,自己都暴露了,难道还不见光死?

    抢劫这活,风险太大,即使是蒙面大盗,也很难抹去一切痕迹。

    因此,两人一致认为,抢劫这个选择与他们要求低调的风格不符,也被含泪剔掉,并咬牙切齿的表示,他、娘、的,有机会一定要带上麻袋和面罩,好好的干上一票!

    僻静低调的小路也有,比如,偷手机。

    优点,隐密,有效,安全,风险低。

    缺点,对技术的要求较高,在操作上有一定的难度,作案过程比较曲折迷离,对简单粗暴纯体力活儿的抢劫相比,成功的盗窃则对犯罪份子的智商和计划能力也有较高的要求。

    可姜成卓和赵真旭这两个家伙自认,高智商,计划能力神马的对他们一点都不是问题,他们是谁啊,最聪明,最机灵了,不就制定个偷窃计划吗?小菜一碟,玩儿似的!

382,大盗处女秀

    无论是制定什么样的计划,可操作性都要放在第一位的,否则一切就只能是纸上谈纸,对于两个虽然贼心贼胆都不小,但苦于首次上路的新手窃贼来说,这一点尤为重要,必须要小心的计划周详,把技术难度系数降到最低,才能在保证成功的同时也保证安全。

    事关重大,机会转瞬即逝,即使他们是新手上路,却也明白,干这种事间不容发,必须一击必中,不成功便成仁。

    而且,对他们来说,剩下的选择实在不多,而机会难得,因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怎样能够降低对技术含量的要求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好的下手对象,制定一个易于操作,但周密安全的计划。

    两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之后,接着又是一顿激狂的眉来眼去,逐行扫描一般将在场的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全部挨着个儿的考察分析了一遍,最后这两个家伙终于非常无耻,极其卑鄙,特别不要脸的把下手的对象确定为赵真旭那个今年才十二岁的小堂妹!

    用脚想也知道,这两个缺德玩意儿之所以把人家小姑娘当成一个“最优”的动手目标,不就是因为柿子挑软的捏嘛,小姑娘年纪小,目标也小,又对这两只的狡猾危险程度认识不够深刻,所以便不够警惕,比较好得手,就算差个一星半点的没成功,也便于遮掩过去,事后不易留下什么危险隐患,完全他们安全低调,易操作的根本要求。

    目标既然已经选定,两人便没有再lang费一点时间,再度麻利痛快地挤眉弄眼,用精神力迅速沟通,用眉眼和手势飞快地诉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的暗语,把行动步骤、行动方略、各自所要完成的任务、有可能出现的不可控因素和意外以及届时的补助手段、任务成功或失败后的撤退路线等等,等等都一一确定下来,最后彼此打了个“加油,行动!”手势,便利落干脆地各自转身,真正开始下手。

    以姜成卓和赵真旭他们所面临的具体情况而言,干这种活计,一般的常规行动方案有两个,一是熟人掩护,陌生人动手。二是陌生人掩护,熟人动手。

    公鸡兄和赵小胖两人思索研究过后,根据他们自身的客观条件选择了第二套方案。

    原因嘛倒也简单,姜成卓这人浑身上下最凶悍强大有力的武器就是那两片千灵百俐的嘴皮子外加嘴里的那条三寸不烂之舌了,别管是沟通无碍的中国人,还是言语不通的外国人,这位仁兄只要他想,都可以无可阻挡地跟人家聊得酣畅淋漓,**,奔腾不息。

    无数被他砍价砍得心血狂喷,欲生欲死,走投无路的商家、房主们都可以用血泪一样的经历和事实为他的那两片薄薄的嘴皮子加坚韧口条来做质量保证——老损了,缺德掉底儿!

    至于赵小胖同学,别看此君体型壮硕,身材沉稳,极大的体现了我国人民生活水平的发展进步,手指头又短又粗,就跟十根白胖的小棒槌似的,但这只是平时的正常状态,一旦当这双手落到计算机的键盘上,却是立刻便展现出与外型反差极大的灵活,轻盈得不可思议。

    正所谓,天才我材必有用,如此轻巧灵俐的手指只用来打键盘未免太过lang费,咱得不断开发新的领域新的方向不是?正所谓生命就在于不断的革、命和创新,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得不断地要求进步,充满想象力,咳,比如,用打键盘的手指偷个手机啥的……

    于是,如此这般,一切开始。

    姜成卓披挂起自己那城墙一般的脸皮投入角色,自然无辜地装作走路时不小心把小姑娘撞了一下,接着便邻家好大哥一般和蔼可亲地连忙赔礼道歉,关怀问候,顺势逐渐加大马力,驱动他那两片无敌利器外加一条不烂之舌开始神侃。

    据这位话唠同学自己声称,他其实只轻轻松松地拿出了三层功力,根本没敢过于发挥,留了大把大把精彩绝伦的台词憋在肚子无比难受的冒着泡泡,绝对的手下留情,心存厚道,奈何小姑娘的抵抗力太弱,十分不禁操练,他这边刚一开腔,不过三五下的功夫,就把小丫头给“砍”了个七昏八素,晕头转向,忘乎所以,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五体投地地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事后,心地纯善,如有白莲花的公鸡兄表示,真是老内疚了,主要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太过重要,不得不一切从万无一失,安全第一的角度出发,其实应该只须使用一层功力,就可以轻松拿下的,那样的话,小姑娘起码不会有什么痛苦的后遗症,比如,特别想念某位大哥哥啥的~如此臭屁无耻,无可救药!

    回到正题,话说,就在小姑娘被某个黑心话唠的唾沫星荼毒喷射得头晕目眩之际,她的“好”堂兄赵真旭一脸憨厚,满眼真诚地走过来关心小堂妹了,用粗短的手指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温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由此也顺利地加入了神“砍”的行列。

    可怜的小姑娘本来对付一个使尽了全力发疯的姜话唠就已经被喷得满眼蚊香圈,没有招架之力了,更何况此时又加上一个火力全开,凭着多年积累的默契,最善长配合损友一唱一和的专业溜缝党赵真旭?

    没等这两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唱和几个来回,小姑娘便觉得脑海之中星光灿烂,整个人都不好了。

    俗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

    某位卑鄙无耻的堂兄出于人道主义以及亲戚里道的份儿上,倒是不至于要小堂妹的命,他要她的手机。

    赵真旭朝老友使了个眼色,表示顺利得手,兄弟先走一步,你来善后。

    姜大忽悠一见赵小胖顺利完成任务,也松了老大一口气,说实在的,头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哪怕公鸡兄的心理素质再强大,到底当了十好几年的守法公民,精神压力还是挺大的,这会儿见盗窃行动的最关键部分已经圆满完成,不由得心情大悦,当下也不含糊,随嘴又是一通万马奔腾一般的神侃胡白话,力图保证将自己的忽悠**在小姑娘身上能够保持最少半个小时也缓不过神来的神奇功效,然后端着神棍一般道貌岸然的丑恶嘴脸,一路溜到了卫生间,与他的最佳拍档赵小胖同学胜利会师。

    其实姜成卓的嘴皮子再溜,话唠再成瘾,心情兴奋,但为了尽可能的留出更多的时间来研究商议更重要的事,对这一段令他和赵小胖感到异常自豪的犯罪过程也只能得意洋洋的三言两语一带而过,而江杰云之所以这会儿对着安然讲得这般跌宕起伏,曲折动人,完全是得益于这位仁兄那极其出色丰富的想象力,以及特别善于在白话的过程添花加叶进行二次加工的出色能力。

    虽然明明知道这里面虚构成份只怕不少,不过,安然早就习惯了江杰云兴致来时的各种胡闹,尤其是在这样让她高兴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刻,更是乐于捧场,他高兴,她也高兴,他则因着她的高兴而更加高兴,两个人相互影响着,助长着,对他的那些口沫乱飞的胡编乱造她不仅不觉得腻味,反而笑嘻嘻的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配合着步步跟紧地追问着,“然后呢,然后呢?”,或是发出大惊小怪的惊叹声,别看就她这么一个听众,把气氛渲染得还挺紧张刺激。

    她的捧场和配合助长了本来就情绪高昂的江杰云顺口胡诌的创造力,有如被打了鸡血一般,越发使出浑身解数,白话得声情并茂,娓娓动人。

    正当江杰云的叙述进行到此处之时,安然忽然想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问题,“不过,话说,你们通完电话之后,他们俩就把手机给还回去了?”

    怎么可能!

    新鲜出炉的江湖大盗姜成卓和赵真旭在偷盗处女秀中能顺利拿到手机,没让人当场按到手腕子就已经是走了王八点子,百分的幸运,天大的侥幸。

    再说,别看赵小堂妹如今还是年纪幼小的粉嫩萝莉一枚,然而生长在那种家庭的孩子因着周遭环境的缘故,大多自小便是百精百怪,脑子溜快儿又见多识广,远比同龄人早熟得多,放在人堆里绝不是一般两般的善茬儿,虽然因着一时大意,又没有防备,被这两个混球玩意儿满嘴跑马,昏天黑地地联手胡侃,给暂时性地忽悠过去,却并不能保证她在头脑业已恢复清醒,发现手机丢失后,细细思索之下,不会对两人的一系列行为产生怀疑。

    姜成卓和赵真旭这些年在外面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前一段时间又被各自家中圈禁的事,是最近他们这些赵家小辈们嘴里流行甚广的笑谈之一,茶余饭后,这些穷孩子们没少把这个当成谈资,更有几个阴损缺德的,明里暗里的拿落井下石当消遣取乐。

383,好笑又可怜

    这样一来,前后一联想,他们两人的出现和行为就难免让人可疑.

    尤其是在此时这种关系到我党我军危机存亡的关键时候,姜成卓和赵真旭这两名犯罪份子带着脏物恨不得与赵小堂妹拉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一口气跑到天边不回来,生怕引起一丝一毫的怀疑,被她闻到他们身上那其实并不隐密的贼味,哪里还敢节外生枝去还手机,上赶着往炮口上撞,奢想幸运女神的再次眷顾?

    反正是自家亲戚,这点暗地里欠下的人情,早晚有机会还回去,某只胖贼心安理得得很。

    “于是,他们俩就把人家小姑娘的匿下了?”安然好笑的扬高声音。

    作为一个虽然奉公守法,安分守己,但道德感并不特别强烈的普通人,某重生人士几乎是毫不迟疑的站在了窃贼们的一边,再说了,就像赵小胖说的,这份人情早晚会还回去,她实在犯不上在这种问题上纠结强调什么高风亮节,精神洁癖。

    “没,卓子和小胖说,他们俩绝不干那种掉价儿的事。”江杰云得到向安然卖关子的机会,总是不会放过,悠然自得的慢条斯理,笑意从语音渗出来,让本就清朗的声音显得愈加的悦耳,“所以,你还得再猜。”

    无奈安然这会儿急于知道答案,没有心情细细欣赏品味某人的好嗓子,又自认凭着她无比威风的大厨身份,根本犯不上动那个脑筋,费那个劲,牛气冲天且简单粗暴地直接命令某肉食动物,“说!”

    说来也是奇怪,江大吃货其实有时会很欠虐很犯贱的喜欢安大厨对他的这种简单粗暴,被她爬到头上耀武扬武心里还带了点欢喜和纵容而不太自知,甚至近来偶尔还会闪过“要是只对我一个人粗暴就好了”之类的“变态”想法。

    此时,他也不过佯作不满的嘀咕了一声,便借坡下驴地乖乖公布了答案,“好吧,我说。”说是说,却故意吊胃口的慢吞吞拉长了声音,“他们俩个把手机直接给砸碎了,冲进了厕所的马桶里。”

    这个答案实在有些出乎安然的意料之外,“砸了?!诶,怎么砸了啊?!”

    一向坚持勤俭节约的革命传统,绝不lang费一针一线的安然同学说完这话,咂咂嘴,越想越是脸上发皱,心里泛疼,那可是手机啊!

    不像十几年后,预交点话费就能得一个手机,砸了也就砸了。这年头的手机那是多金贵的玩意儿啊,这二位未来的土财主就这么说砸就给砸了,也忒败家了。

    可是再转念想想,安然又觉得联系到两人所处的实际情况,将手机砸掉彻底销毁也确实是目前能想到并做到的最稳妥的处理手段了。

    姜成卓和赵真旭这两个新手菜鸟盗贼,盗贼手机的行为算是被逼无耐,由于盗窃技术不过关,偷得出来,还不回去,又没有安全的销赃渠道。同时,两人本来在家族里就处境尴尬,眼下又正是倒霉的时候,更是要小心谨慎,以免一不留神露老鼠尾巴,再惹出什么岔子来,叫人抓个人赃并获,可就不美妙了。因此这手机虽然好用,却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更不能随意丢弃。所以,摆在这两个蹩脚窃贼面前的选择便只有一个,就是毁尸灭迹,活不见机死不见尸地将所有麻烦都彻底掐灭,最是干净省心。

    安然一边说着还是这样安全,一边又心疼的感叹,江杰云在电话那端忽的大笑起来。

    安然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反应笑得发毛,有点羞恼,“你笑什么啊?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好不好?”

    “我不是笑你,我是笑卓子。他在电话里说,一想到一会儿要把手机砸烂,冲到下水道里,他的心肝肺就全部在滴血,疼得几乎要碎成粉末,哭都哭不出来,简直痛不欲生!”

    “哈哈。”安然听着这话也喷笑了出来,可不,她这会儿一时情急,倒是把姜成卓同学的铁公鸡属性给忘了个干净。与她这点小小的心疼痛惜相比,那只爱钱如命的家伙才真叫痛彻心扉呢。以公鸡兄的脾性,别说是一部手机那么贵,就算是让他平白无故的lang费一角钱都能像是要了他的老命,更别提让他亲自动手去砸,这简直就是让他去死!

    安然不用闭上眼就能想像得到这位老兄砸手机的时候,该会如何的悲恸欲绝,痛苦纠结,号称一毛不拨的铁公鸡同学在那一刻,只怕难过得一身的公鸡毛都颤抖,更别提他那颗时刻只为孔方兄跳动的小心肝了。想想那情景,便觉得又是好笑又可怜。

    “只可怜人家小姑娘,好好过节的日子,丢了个手机,可别急得哭鼻子。”作为一个天生偏心眼的家伙,安然同情过了吝啬的公鸡盗贼,才算想起同情人家可怜的小失主。

    江杰云无耻的宽解她,“放心吧,据小胖说,他一点都不内疚,就他小堂妹他们家的情况,绝对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这一偷,正好给了他小堂妹向长辈们索求心理安慰的最佳借口,到时她得到的,肯定比她丢失的要高出数倍,她只会更开会,而不会不开心,简直是给她送了一份最好的年礼。所以小胖觉得,他的小堂妹一定会在心里对他致以最深切的祝福和感谢的。”

    安然听得眨眼,好吧,这果然是有钱人的逻辑,与她这种节吃俭用的平民的脑电波压根不在一个频率之上,沟通起来颇有障碍,不过,“你们不是抓紧时间谈要紧事吗?怎么什么都聊到了?”连这种关于人家小姑娘的后续八卦都不放过?

    江杰云为安然那深受楚飞飞和周芳华这两个八卦爱好者所影响的思维摇头叹气,“安小然,你怎么能用看待飞飞和小周妹妹的眼光来看我们呢?我们跟她们俩能一样吗?她们俩就是为了好玩,我们这可是为了大局着想,懂吗?万一那小丫头真要是跟你和卓子一样小心眼,因为丢了手机心疼肝疼的闹起来,最后顺藤摸瓜地查到卓子和小胖的身上去不就糟了吗?虽然她没什么证据吧,但多少也是个麻烦不是?”

    安然“羞愧”的表示,江大财主的八卦借口果然高瞻远瞩,冠冕堂皇,与他们三个家伙相比,楚飞飞和周芳华的八卦借口真是太本真,太质朴了。

    因为有了偷盗手机这一茬儿,江杰云他们才终于在讨论过程中脑内火花一现,灵感突然迸发,瞬间悲愤,操,他们怎么么迟钝这么笨这么缺心眼,手机被没收了,不会买吗?自己买不了,不会让安然买吗?钱的问题好解决,先让她垫上,回头再还不就得了,跟安妹妹还客气个什么劲儿?

    至于安然买到了手机,怎么交给他们的事,那就更简单了,经过上次鸡毛信的事件表明,快递小伙的信誉和速度都不错,他们可以试着跟他建议中长期合作关系。

    通讯问题一解决,其他的问题基本也就不攻自破了。姜赵两家原本的圈禁计划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形同虚设。

    江杰云也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很多工作,他完全可以交给姜成卓和赵真旭去做,将自己肩上的担子分一部分给两个好兄弟,他自己则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帝都的这场赌局中来。而且,一人计短,三人计长,三个臭皮匠兴奋的表示,这一回,他们一定要玩个大的!

    江杰云的语气间的兴奋和野心毫不掩饰,安然在电话这头都能感觉到他那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劲头。似乎这段时间以来郁结的烦燥,都在这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之际一挥而散了,他表现出现所未有的放松。

    说完了联络上姜成卓和赵真旭的好消息,江杰云又开始弯拐抹角的询问安然,家里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安然知道他是在关心他的礼物是否在新年准时到达了,但她这心情一好,坏心眼也上来了。既然江杰云不肯明说,她也不肯痛快地的给他答案,一味的跟他绕圈子,可是绕着绕着,江杰云却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哎呀,安小然,你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不地道了啊,收了人家的礼物都不肯给个痛快话,怎么这样啊?”

    “你这么半天一直问东问西的,我只好一样一样的回答你。既然你送了那么礼物给我们,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当然得可着你的问题先回答嘛。等你的问题都问完了,我再表示感谢也不迟嘛。”

    安小然同学的道理也照样是一箩筐,同时在心里暗骂江杰云这厮狡滑,他东拉西扯的,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如果自己真没收到那箱东西,肯定就要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来。既然自己没有询问,还特有耐心的陪着他扯个没完,那只能说明自己果然是收到了礼物,之所以不说,不过就是故意逗他,让他着急而已。

384,如此的快乐

    唉,还是自己太单纯啊,脑袋转得慢,早知道就应该直接装傻的去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问那么些奇怪的问题,没准他还真能慌上一慌。现在先机已失,剩下的也就只能是嘴硬了。

    不过,既然说到了礼物这块,安然便笑眯眯的对江大财主道,“对了,关于礼物的事,我们都很喜欢,尤其是我爸和我妈,都攒了好些话要跟你说,你一会儿别忘了给楼下打个电话。”

    关于礼物的事,安国庆和李彩凤当然攒了好些话要说,不过,好话就比较少,唠叨就比较多。无论是怎么,喜欢装好孩子的江小羊都得乖乖的搭拉着耳朵听着,安大厨默默在心里腹悱,哼,本姑娘收拾不了你,让咱家父上母上大人出马,嘿嘿~“另外,同志们收到礼物都很开心,估计过一会儿就能给你打电话,亲自向你转达谢意。”收到礼物后,安然立刻就给好友们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领取新年礼物。不过,她也坏,不明白说,只说有事商量,让他们马上过来一趟。几个好友不明所以,以为真是有什么事需要商量,又一想没有大事的话,安然也不会在这种日子让他们撇下家里的事去他们家,再一想,现在正属于非常时期,只怕这事可能还不小,虽然安然在电话里的语气听着不像什么坏事,但万一她是硬撑着装冷静呢?反正,什么事就怕琢磨,一想多了,好事也能给琢磨成坏事。

    想当然,别人也就算,小周女王一路飞车的冲安家,看到原来安然嘴里的“商量事”不过就是发礼物,自己白担了半天的心之后,立时就把安然按在沙发上一顿收拾,她自己收拾不还不算,还非拉了郑晓这个武力值超高的来帮忙,本来安然对付小周姑娘一个人就已经很费力了,再加上一个郑晓就只有乖乖躺平,任人宰割的份了。

    楚飞飞楚姑娘倒是没动手,只动嘴了,可在你被两个人二十根手指一齐咯吱笑得快要断气的时候,有个人坐那里,喝着你给她泡的小茶水,跷着小二郎腿儿,慢慢悠悠的在那里拿你的囧态当情景喜剧欣赏,还时不时的说上一句噎气人不偿命的话消遣你,换你你宁愿她动手,而不是动口。

    只有小书呆吴泽荣最可爱,抱着那几本破书,别说安然,就是上帝和观音菩萨一起在他跟前现了身,他也照样看也不看一眼。

    江杰云一听安然这话立时就警惕起来了,这丫头憋坏时的主要表现之一就是喜欢打官腔,她一打官腔,那得了,你可得小心着点,她没准转着什么坏心眼呢。

    奈何想了一圈,还是没想起来,也就只得挂了电话,乖乖的往楼下的彩票站里拨打。可想而知,安国庆和李彩凤那边都等了他一下午了。

    江杰云被安国庆和李彩凤轮番批斗念叨了一回,在他们的面前,他总是乖得无可救药,服贴贴地,让人心疼,他喜欢被这两个性情温厚的长辈心疼的感觉。

    刚刚挂上切断安国庆和李彩凤的电话,吴泽荣他们几人的电话也赶着波儿的涌了过来,问候嘻笑,互致祝福。

    与安然这个大家莫名一致认同的官方发言要and联络员不同,吴泽荣,周芳华他们为了不打扰江杰云的工作,最近一段时间,并不常与江杰云联系,大部分的情况都是由安然两边转述的。

    不经常通话的结果就是一次性有好些话要说,好在今天是新年,大家都难得有空,心情好,侃得尽兴,挂断电话后,江杰云才觉得喉咙一阵干渴,站在窗前灌了一大杯温热清香的菊花茶才缓了过来。

    菊花茶也是安然今天寄来的新年礼物之一,不只菊花茶一种,好些样,用娟秀漂亮的正楷写在纸包上,大包里又分成了一份份的小包,每小包都是一次的量,分得十分细致妥贴,像是菊花茶里还特意配了枸杞,又加了少许的冰糖提味,清火明目润肺。

    热水泡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在水里缓慢绽放,微微泛着一点苦味的香气幽幽升腾,萦绕在鼻端,江杰云握着杯子站在窗前,温暖的热度从杯壁透出烙透他的手掌,顺着血脉一路流向心脏,让他的面庞线条柔软得不可思议。

    窗外北风卷着朔雪,帝都的天空飞雪漫漫,除去远远近近的万家灯火,仿佛天地间的所有事物都被一片白色所笼罩,就连灯光也模糊在雪雾之中,看不分明。

    而据说,千里之外的锦岭天气晴好,星光明亮。

    虽然新一年的头一天,他远离家乡和朋友,过得形单影只,可是并不觉得孤单,更不感到难过,相反,十分开心。

    时间刚过八点,他便收到了来自安然的精心准备的礼物,东西平常普通,然而那些细微处的在意体贴,无一不心意十足,让他在今天的最初便带了一脸无法自主控制的笑容。

    接下来,他特意在外出的时候换上了安然包裹里寄来的外套,虽然那外套原本就是他自己的旧衣服,但一想到它的来处,想到安然将它细心地折好,密密地封进塑料袋里,装箱,打包的情景,想到她那微垂的浓长眼睫,纤瘦灵巧的手指,认真恬静的面庞,始终专注的目光……便觉得这外套似乎从此以后身价不凡,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意义。

    他穿着这件衣服,去吃了一顿丰盛的新年大餐。

    返回酒店不久,便意外且惊喜异常地接到了姜成卓和赵真旭的电话,他们默契而急促的交谈着,迅速的思考着,交流着,就如被人硬生生截断的手臂再次重新生长到了一起。

    哪怕他平时的自控能力再好,也依然压抑不住心底的兴奋和快乐,更何况他压根也没想着要去控制,这样的日子里,他乐于放纵这份开心和快乐。不待情绪有丝毫的缓和,他便飞快的拨打起安然的电话,急于分享心里的喜悦。

    安然的笑,安然的惊讶,安然的调侃,安然的一切反应都让原本的快乐成倍的增长,就像是清澈明亮的水流从他的心里流入她心底的河道,水流合并,汇聚,变得更加激烈丰沛,然后回流,水瀑激荡,飞虹流光,如此快乐。

    接着安国庆和李彩凤。

    再接着是好友们。

    被人惦念,被人轻责,被人祝福,虽然远隔千里,却如有咫尺,温暖不会因距离而稍减,感动却因距离而倍增。

    心满意足,无限幸福。

    江杰云对着窗外的飘舞的雪花举起茶杯,轻轻低声,“新年快乐!”

    千里之外的锦岭,果然天气晴好。冬季的天空清透至极,好似一块巨大的墨色水晶,撒了大把的切割完美的碎钻,璀璨生辉,在夜风中闪闪烁烁。

    安然心情极好,房间里音乐声轻轻细细,若有似无,她坐在电脑前,嘴角含笑,双眼晶亮,十根纤白地手指飞速流畅地在黑色键盘上弹奏一般往来移动着,这是她的日记时间。

    今天需要记录的内容实在是太多,需要表达的情绪也太丰富,心情又是这样的激动急切,使得她不得不时常停下来寻找更精准确切的叙述方式,然而想着想着,她便走起神来,接着便默默的,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江杰云,姜成卓,赵真旭。

    她对他们这个三人组合总是充满了无限的信心,一直都是。

    于是,新的一年的头一天,她的日记写得端的是激情澎湃,昂扬向上。

    在日记的最后,她写道,“在新的一年里第一天,我觉得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阴云散去,晴空透蓝,无限美好。”停下手指,默默的畅想了一下未来的好日子,忍不住啰嗦的加了一句,“今天我很开心。”

    关上电脑,洗漱完毕,临爬上床的时候,视线无意扫过书桌上一溜排开的十二只身短肚圆的酸奶瓶,有如十二个憨态可掬,列队整齐的小胖墩,心里一动,取了一只,装了清水,从窗前的摆放的花盆中选了一支白色的月季剪下,斜斜的插入瓶中,小心的捧着,将它放入紧挨着床头边的架格中。

    柔白的灯光下,豆黄的瓷面透着微微的青色,瓶子的表面并不光洁,作工谈不上细致,甚至带着几分粗糙,然而在她的眼中却是如此的扑拙可爱,她手指温柔地抚摸着瓶身,轻声低语,“晚安。”

    半开的月季花苞渗出浅浅的香气,脉脉浮动,绕在鼻端。安然合上眼,唇边含着一个愉悦的微笑,梦里似乎都闻得到月季花那芬芳的气息,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吃过早饭,安然数好了钱,在安国庆和李彩凤的嘱咐声中出了门,直奔商业街,买手机去。

    昨晚接到江杰云的电话后,她便将购买手机的事向父母和朋友们进行了汇报通告,弄得大家也是既高兴又郁闷。

385,居然想不到

    简单有效到让他们这些为此苦恼很久的人无法不感到憋气窝火却又无可奈何。

    一向对数学感到苦手的安然不由得感慨,说起来这就像是解数学题一样,当你看到正确解题步骤时有时会特别惊讶,并对自己特别生气,怎么这么简单,这么简单我居然想不到。

    可事实就是这样,解题的思路无比重要,如果你沿着一条路走不通,那么就需要换一种方式,换一条路,换一个角度,眼前便是豁然开朗。

    而思维僵化,钻牛角尖什么的最是要不得。

    这时的手机功能其实都差不多,主要挑选的还是牌子和外形,而安然则直奔耐用耐操去的,虽说对姜成卓和赵真旭的看管日渐宽松,但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应对各种意外,首先就要求他们使用的手机本身有个强健的好身板儿。

    手机买好后,暂时还只能留在手中。

    接下来,先由公鸡兄借着叫外卖的机会与上次那名老字号的外卖小伙儿接上头儿,找好招呼。赵真旭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也叫上一碗馄饨来品尝,与小伙儿搭上线。

    然后等着姜成卓和赵真旭他们自己觉得时机成熟,趁着小伙儿送外卖的时候将下一步的指示发给他,由他出面到彩票站安国庆和李彩凤那里取走手机,最终在下一次接头的时候,将手机送到他们的手上。

    这其中要经过多少细小而危险的波折和意外,需要多长时间的等待,谁也说不准。

    所以,安然听到这个主意之后,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时间太晚,她真想立刻就杀到商业街,火速买回两部来,放在家里才觉得安心。

    机会随时发生,所以,他们也需要提早准备,免得错过时机,事后后悔不迭。

    安然买完手机,将他们小心的放进背包,抱在胸前,走在假日人潮如流的街头,迎着冷冽的寒风和清早白亮的太阳,笑得一脸傻气的憧憬,充满信心和希望,相聚也许真的不再遥远。

    心情很好的安然这一天不再心不在焉,无论是复习备考,还是煮菜作饭,都做得成效卓然,速度飞快。

    对于她来说,新年假期的第二日称得上是激情昂扬,高效节能的一天。

    而同一时间,在帝都的江杰云却是度过了事情发生以来最为轻松的一天。

    就像安然之前估计的那样,在这种万家团聚,各个社交圈子名正言顺,百般忙碌的时候,以他现在这种尴尬的身份和境况,确实不得不轻闲下来,被迫休起了年假,等待节后的开工。

    他也正好趁此机会,把近一段时间收集的信息再好好的汇总整理一下,昨天跟姜成卓和赵真旭交流分析的内容也需要他慢慢回味琢磨,确定下一阶段的目前和任务……

    在这一天过去一多半的时候,江杰云觉得新年假期的第二日应该算是调整总结,计划预估的一天。

    然而,并不是。

    在许多年之后,他仍时常同业已成为他的妻子的安然回忆起这一天,他将它形容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也最奇妙的日子之一。

    傍晚时分,江杰云放下手里的工作,揉了揉发酸僵硬的脖子,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看时间,决定下面开始进行他每天最喜欢的项目之一——出门觅食。

    雪后的温度总是低得让人无奈,江杰云心情不错的再度穿上安然昨天邮寄来的外套出门。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尤其是在帝都这种一线城市,节假时候的餐馆酒店生意总是繁忙火爆,口碑越好越是如此,哪怕肚子饿得底儿掉,若想在这种时候吃上一口好料,到了地头儿,还得一边闻着各种扑鼻的香气对抗着肠鸣,一边咽着口水耐心等待着一个空余的位置,实在过于考验人们的意志,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不过,作为一个纯粹,天然,地道的吃货,本来就意志惊人,耐性十足的江大吃货带上自己的复习资料,一点都不介意花上一点时间等待一份美味的晚餐,正好可以顺便学习功课,一举两得,何乐不为,搁哪儿看书不是看呢。

    时间都用在了近乎漫长的等待上,真正用餐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抢食高手,江杰云的用餐风格堪称雷厉风行,美食在口,胃腑舒爽。然而任凭他吃得再酣畅,可到底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样的日子里,便显得与周遭好友欢聚,亲友团贺,情侣相依的热烈圆满分外格格不入。

    江杰云向来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他性格与感情一样强韧,否则以他那种糟心的身世,怎能独自一个人长成现在这么一副健康向上的五好少年模样。虽然昨天他同好兄弟取得了联系,又收到安然的礼物,感觉十分开心。但他想,就算没有姜成卓和赵真旭的电话,没有收到礼物,他也不会太难过,从出生那天起,很多的新年,他都是一个人度过,应该早就习惯了。

    然而,在这一刻,他发觉自己还是错了,过于自信。

    亲情这种事,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需求,能看开的是极少数,那些自称不在乎人中,有多少是真的心平气和,而不是无可奈何和失于偏激。

    他以前觉得无所谓,不仅仅是他已经习惯,已经不在乎,已经完全看开。

    实际上,只是他根本没有得到过,没有享受过,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仅仅是站在橱窗外,望着擦得有如无物的玻璃后面那道据说很美味,看起来也确实很美味的美食,各种羡慕嫉妒恨,然而,捏捏干瘪的口袋,又只能是望而兴叹,无能无力,最后慢慢的说服了自己,那东西只是看起来好而已,其实吃起来味道并没有那么美妙可口。

    可当他有一天,终于不再与美食隔窗相望,而是坐在了桌前,一点点将它品尝掉,终于闻到了那不绝于缕的**气息,领略了其中的种种百转千回的动人滋味,深深的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这时,突然又被人赶到了玻璃橱窗之外,让他在腹内空鸣之际与美食再度隔窗相望,这时,哪怕他的心理素质再好,也无法像从前一样心境淡定。

    一顿饭的工夫,江杰云算是彻底领会了一把“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受,即使有美味,也抚慰不了他被店里热烈的气氛带动得有些波澜不息的思念。

    江大吃货一向识时务,既然待在店里难受,那就老老实实地赶紧败退走人,免得自虐。

    江杰云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坐上公交车,绕了好大一圈的路,在蜘蛛网一般密密连连的大小胡同里七拐八拐,最后走进一条狭长的小胡同底端处的小卖部,一口气买了五瓶老帝都酸奶。小卖部的生意不怎么着,既使逢着年春的消费高峰也照样冷清得没有半个客人,这五瓶酸奶也成了一桩大生意,乐得店老板好不殷勤,特意找了个结实的方便袋把瓶奶给装好,让江杰云提在手上。

    想当初,江杰云为了找到卖这种酸奶的地儿,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帝都的大街小巷,总算是在这种阴藏背后的地界儿找到了还在坚守着最后一块高地的小卖部,一口气就买了十二瓶。

    这会儿,他直接开了一瓶,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瓶子,边走边喝。

    这种老帝都酸奶的味道确实不错,比那种平时从超市里买的一般的酸奶来得浓郁地道,不失天然,又有自己独特的风味。

    不过,今天他心血来潮的跑了老远,并不是因为它的味道,而是那味道会让他想起安然,莫名的觉得在喝着酸奶的时候,他与她之间就像是多了一点什么联系一般,酸中带甜的味道在口舌间流转,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起安然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柔和的弧度,之前被想念激得有些烦燥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脚步忽然轻快,在大小胡同间不住的穿行,最后终于眼前一亮,光线黯淡的小胡同被甩在了身边,眼前是一片灯火通明。

    江杰云的方向感不坏,但是架不住地头儿不熟,在胡同间穿行一了圈,目前便有些转向,不过,他今天不赶时间,索性一边吸着酸奶,一边顺着人行道慢慢走,待找到公交车站再琢磨回去的路线也不迟。

    帝都到底不比小城锦岭,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不过一天的时间,街面上基本已经打扫干净,绿化带里堆着一个个大白馒头一般的雪堆,人行道上只残余着一点残冰,却并耽误行走。

    江杰云觅食的时间并不晚,但等待的时间太长,又跑了一大圈来买酸奶,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来钟,却正是大都市里夜生活的刚刚开始的时候,更何况现在正是假日,大街上四处霓虹闪亮,人流不断,笑声起伏,车影不绝。

386,谁才是傻冒

    走在江杰云身前的是一对情侣,二十多岁的年轻,看着似乎是一对大学生,长相一般,装着普通,看他们彼此间的交流似乎交往的时间并不算长,甚至在这种满街情侣的氛围中,都没有牵手,只是肩并着肩,离得很近的走着,紧紧相但眉眼间的那份羞涩的情愫还是让人一眼便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给他们那本来平凡的眉眼间增添了几许照人的光彩。

    江杰云本来没打算偷听他们说话,但架不住走得近,他的耳朵又好使,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嗓音,于是他也就无可无不可的听起了情侣对谈现场版。

    听着听着,江杰云就撇起了嘴,拿眼打眼前面那两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男女,啧啧叹息,原来书上白话的那些话还真不是扒瞎,这人一谈恋爱,智商什么的就直线下降,听听这二位这嘴斗得这个营养,比五六岁的小孩儿还不如,幼稚得不行不行的,他这个喝酸奶的路人都替他们感到害臊,偏偏人家还挺自得其乐,抬杠抬得有滋有味,有情有意,眉来眼去,空气里到处飘满了秋天的菠菜,冷冽如刀的寒风里都带着一股甜得发腻的气息。

    这男的,真是个笨蛋,这两人都这么粘乎了,要是换了他早就打蛇上棍顺竿爬了,他明明一脸的贼眉鼠眼,从头发梢到手指尖都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紧张不安的躁动,却有贼心没贼胆的硬撑着装绅士,不去拉姑娘的小手。

    真是个傻冒,简直不像个爷们儿,娘们儿叽叽的。

    某个流氓份子吸着酸奶,转动眼珠,憋着一脸的坏笑,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

    忽然,那女孩脚下一滑,身体猛的向侧前方倾倒,同时发出一阵轻呼,想必是光顾着跟男友说笑,没留心脚下,踩到了人行道上没有清理干净的残冰。

    幸好,青年的反应快,两人又站得实在是近,双手一捞就把眼看着摔倒的女孩搂入怀里,而女孩也顺势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稳住了身形,两人一起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即便注意到他们之间那亲密的姿势,脸上都有些羞涩,可又忍不住彼此对视,目光像是有了磁性,在空气中无形的缠绕着胶合着,嘴角笑出喜悦又傻气的弧度。

    他们这边笑得甜蜜,却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有个人看得心头大震,如遭雷劈。

    就在女孩身体一歪,青年伸手去搂,女孩顺势攀住的这短短的时间里,仿佛有一道光刹那间划开了沉沉的天幕,江杰云的脑中眼前全是空茫茫的一片白光。

    仿佛一瞬,又仿佛很久,白光散去,无数的光点流转。

    脑中的某个关于回忆的闸门似乎随着这些缓缓移动的画面骤然打开,更多的记忆和画面泄洪一般疯狂倾泻,无数的片段,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飞速掠过……

    最后所有缭乱的画面骤然定格。

    雪后的锦岭,离别的车站,脚下倾滑的安然,伸手抢救搂扶的自己,依恋的眼神,淡淡的笑语……

    然后这些画面又晃动起来,他们两人的身影慢慢虚化,与身前不远处那对业已就着之前的小意外十指紧扣,两手交握的年轻情侣渐渐合而为一。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总得觉得他们离得不够近,总是觉得不足,总是想接近一点,再近一点,更近一点,总是希望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的身上,就连好兄弟如姜成卓和赵真旭都不愿分享……

    所有心里没有缘由的欢喜,没有理由的古怪,没有道理的纠结,没有智商的幼稚……

    一切一切,在这一刻都有明了的答案。

    没有更高深的原因,没有更深切的道理,只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她。

    如果简单,却又如此神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杰云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仿佛从一场最最瑰丽的梦境中醒来,一时间有些茫然。

    身前的那对年轻的情侣早已不见了踪影,身周依然是人流不断,灯火灿烂,车声喧嚣。

    江杰云慢慢的吐出一口长气来,将手里已经空了的酸奶瓶子丢进拎着塑料袋里,以便回去冲洗干净了带回来给安然,随即手扭成拳,轻轻的捶了捶自己的额头,唇边绽起一点笑意,一点点徐徐漫长,其后又迅速扩大,最后,从微笑,变成大笑,再成朗笑,当然也是傻笑。

    雪后寒冷的帝都,陌生的街头,假日里闲走的人们不由得纷纷回头侧目,一个身白衣的英俊少年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子,仰头开怀大笑。

    有种感觉到豁然开朗。

    就像是你在迷雾了,凭着本能寻找着方向,觉得前方会有一处美丽的地方,一路小心的,努力地前进着,攀过山岩,走过草地,趟过溪流,一路坚定却也忐忑。然后当你走到一处山峰的时候,一直遮在眼前,让人看不清前路的雾气突然就散开了,前方一片碧空如洗,阳光明媚,前路一片繁花似锦,眼前的景色比想像中更美丽千万。

    一直笑到周遭人们的目光开始透着古怪,觉得这少年不是发神经就是发酒疯,江杰云才收住到了笑,俊透的脸上仍是带着满满的笑意。

    他弯着嘴角叹了口气,可笑他之前还笑刚才那个男的是傻冒,原来,他才是那个傻冒!

    因着心头的这份顿悟,江杰云干脆把坐车这一茬儿忘了个干净,兴冲冲的跨着大步,迎着雪风如刀一般的寒,向着酒店的方向急走,面庞明亮,双眼熠熠生辉,心里好似揣了一团火,勃勃的燃烧着,跳跃着。

    同时,他也是懊恼。

    江杰云虽然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是个天才的地步,但却也觉得他的脑袋瓜算不笨,从为人处世上看,情商也不低,怎么就偏偏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发现自己喜欢上安然了呢?

    回忆前过往往的一幕幕,才惊觉自己已经喜欢了她那么长时间,表现得如此明显。

    可再转念想想,也许是他们之间朝夕相处,对彼此的定位从最初的同学到好友再到近似于兄弟姐妹的亲情,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太友爱,太亲密,以至于当心里的感情悄悄发生转变之后,却依然难以察觉得到。

    江杰云自己虽然聪明,年纪虽不大,在人情方面堪称通透,可人总是看透别人容易,看透自己难。再加上他因着那尴尬的身世,从小时起便一心努力的谋算计划,全部的聪明才智大部分都用到了这上面,剩下少部分的心眼又全长在了吃上,虽然平时兴致来时也跟赵真旭、姜成卓他们在嘴上说点黄段子,但却从未留过于身边同龄人的情情爱爱,风花雪月,他肩上的担子太重,时间又太紧。

    如果是平时,也许给他些时间慢慢琢磨,答案也就出来。可当他开始清楚的感到安然在他心中有了与众不同的位置之时,又正赶上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

    于是,所有的情窦初开时候的种种正常反应到了某傻冒这儿就都成了莫名其妙的表现,很是费了他一番脑筋。

    如果没有这次的两地分离,思念加速了感情的发展,这份悄然改变的感情还不知道要酝酿到哪一天才能茁壮成长。

    而之前那对情侣之间发生的小小意外却正像是一个小小的契机,将心里的那层纸彻底的捅破,让所有的迷惑一下子烟消云散。

    无数的想法,无数的念头,在心里起伏不定。

    一向理智沉稳的江杰云在极度的兴奋之下,心里快乐的乱成了一团,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傻乎乎的走了好几站地,这才想起离酒店太远,找到公车站等车。

    因为路上耽搁了时间,回到酒店时已经将近十点来钟,将酸奶放到桌上,便急忙拨打起安家的电话来。

    安然这会儿正在做宵夜,双手水淋淋的。正好安国庆和李彩凤正坐在餐桌边清点当年的营业额,听到铃声响起来,安国庆离得近,便直接走过去拿起来电话,还没等他吱声,今天格外心急的江杰云便喊了一声,“安小然,我回来了。”

    因为已经明白了自己对安然的心意,他这会儿说起话来,声音里的情意便不自觉的不同起往日来,说出了口,自己却忽然就心虚起来,耳朵有点发热。

    安国庆刚接起电话就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便乐了出来,因为昨天从安然那里知道了事情最的新进展,此时接到江杰云的电话也心里为他高兴,故意装作听不出他的声音来,一本正经的严肃了声音,顺口开起玩笑来,“臭小子,你也不听听是谁,一张嘴就安小然安小然的,安小然在厨房做饭呢,我是安小然他爸。混小子,你是哪个?一上来就要找我们家闺女,我可得好好盘问盘问?你找她啥事啊,来,先跟我说道说道,你要是说得好再跟我闺女说话,说得不好,我可挂电话啊。”

387,最大的问题

    这要是放在平时,以江杰云那没正没经,耍宝搞怪又喜欢在长辈们面前讨喜的不良作风,听到安国庆这话,早就该油嘴滑舌,登房上格,顺竿儿跟着逗趣儿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

    虽然明明知道安国庆这几句话不过就是顺着嘴的平常调侃,绝对没有什么另外的意思,可架不住他就在刚才发现自己对人家闺女起了狼心,正是所谓的“居心不良”,再听着安国庆此时这恰逢其时,歪打正着的玩笑,便正合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规律了,别管安国庆的意思如何,反正他自己先心虚起来。

    正常单纯的话一脑补,听在耳朵里便觉得背后另藏着一层深意,怎么听怎么像审问。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审问,而是老丈人审女婿的那种审法。

    他这脑补得显然是过了头,可这一时之间,他还真像是被什么人施了法,中了邪,迷了心窍一般,安国庆越说,他那之前还开满了小花一朵朵的心肝就越哆嗦,等安国庆说完,他还没张嘴,气儿就已经先了短一半,以至于不得不先咳了一声,稳了稳神,以一种严肃得欲盖弥彰的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说道,“叔,是我,我找安然。”

    安国庆听他说得正经,便也收起了玩笑,一点没意识到电话对面的“臭小子”正一肚子的“做贼心虚”,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正经事要找安然,便道,“你等会儿啊,安然在厨房里头正忙着呢,等她关了火,就来接电话啊。”

    江杰云的呼吸有点急,脑子飞速运转。

    几乎就在刚才他说着那句话的同时,他突然想起一件关乎他人生未来的大事儿,这个念头简直有如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他觉得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而且他今晚的状态不对,不宜跟安然通话,过于亢奋,也过于紧张,为了更长远的未来,他必须小心谨慎,不容有失。现在听到安国庆的话,便连忙出声制止,“不用了,叔儿。”然后貌似若无其事的道,“我找安然也没啥正经事,这不是过年放假嘛,我也得闲,就是闲着没事唠唠嗑,叔儿,今儿忙不?我听安然说,站里的生意这几天特别的火……”

    一说到这几天的生意,安国庆更高兴了,乐得简直合不拢嘴,跟江杰云东拉西扯起来。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江杰云对安国庆道了“晚安”,便要结束通话,安国庆顺嘴问了一句,“诶,你不跟安然说两句啦,你不是找她吗?”

    江杰云一梗,立刻条件反射般的想冲口而出地阻止他,幸好在嘴巴张开的瞬间,及时将声音收住,吸了一口气,才又故作镇定地慢慢开口,三言两语的含糊过去,挂上电话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吐了一口气,太不正常了,他今天太不正常了,这通电话打的,简直称得上一个心惊胆战,他几乎想不起自己上一次这么不淡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安国庆把电话放好,也摇了摇头,走到餐桌边接着归拢手里未完的工作,拿起一把零钱,刚点了两下,又放下。

    李彩凤抬起眼,见他脸上带了些忧虑,也皱眉,“怎么了,你们爷俩儿刚才说什么了?我看说得不是挺乐呵的吗?”

    安国庆摇了摇头,“说得倒是热闹,但是……我就觉得杰云那孩子今天哪里好象有点不对劲似的。”

    “怎么不对劲了?”

    安国庆再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也说不来……反正他今天吧,感觉说话像是没底气似的,心里也好象有事。我就是担心这孩子在帝都满地贵人的地界儿,受了什么委屈,心里头不好受,还憋着不说。”

    听他这么一说,李彩凤也有点担心了,“那你就没问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报喜不报忧的脾气,问也问不出来,反而让他还挂心咱们。”

    李彩凤叹了口气,“那倒也是。”

    这夫妻俩还忧心忡忡地担心某人,某人却正一脸正气凛然地裂着嘴深思着怎么诱拐他们的闺女。

    就在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江杰云猛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

    他喜欢上了安然,很喜欢。

    这是确定无疑的。

    他对今天的这个突然发现,感到开心不已,乐得不行到了忘了所以的地步,结果光顾着高兴了,反而把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给忘了个干净——安然是不是也喜欢他呢?

    操,这么他、妈重要的事,他居然忘了!给忘了!给忘!!!

    这种没头脑一样的事竟是他干的。

    江杰云现在想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这得到底得缺心眼成啥样,才能把这么关键的事给忘了?!

    再一摸自己一直翘着,压都压不回去,当然也没想压下去的嘴角,他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地叹了口气,妈、的,这绝对是乐的!

    今天这操、蛋的乌龙事必须得列为国家一级机密,谁都不能让谁知道,太他、娘的丢人现眼了!

    江杰云无比坚定的想。

    慢慢的放缓呼吸,让头脑真正的冷静下来,拿出比最近分析男人家族新一代当家候选人更认真,更细致,更慎重的态度,他展开思索和分析。

    那么,安然到底喜不喜欢他呢?

    她是喜欢的。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毋庸置疑。

    他轻轻闭上眼,细致入微地在过往的记忆中审视分析着安然与他相处时的神情话语,尤其是最近以来的那些片段,试图从她的一顾一盼,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中找到一些特殊的,不一样的东西来……哪怕一点点。

    但是……

    他虽然自认对安然比较了解,但对女孩子的心事实在是不够了解,更别提恋爱中的女孩子应该有何表现。就像信息收集癖患者楚飞飞同学经常挂在嘴上的那句“信息不足,无法分析”一样,哪怕他的感觉再敏感,对有关安然的一切记忆得再清楚,在经验不足的前提下,也缺乏深入分析的能力。

    于是,他只能略感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一个令人遗憾的事实。

    她对他的喜欢跟他现在心里的这种喜欢不一样。

    不过,没关系。

    他猛地张开眼,目光犀利,如有刀锋,黑到极处,不透一点光亮的眼眸深处是一片不可撼动的沉静和坚定。

    不是都说友情和爱情只有一线之间吗?

    他早晚会让她的喜欢跟他的变成一样。

    别说是她本就喜欢他,就算是讨厌他,他也要把她死死的圈在怀里,把讨厌变成喜欢,再也不放手。

    安然总是打趣他,说他像只大型肉食动物,对待机遇和对待美食一样,见着了就不撒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比喻也有它的道理。

    不过,她漏说了一样。

    他不只对机遇和美食不撒嘴,被他看中了的人也一样。

    夜色渐渐沉静,周遭一片安寂,只有空调运转的杂音,微不可闻,可他的耳边却已隐隐响起了捕猎的号角,一声声,悠扬,嘹亮,他的心跳沉稳,然而血液沸腾。

    怎样才能让她的喜欢变成跟他的一样呢?

    这个需要慎重谋划,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缺乏对青年男女之间恋情的研究和经验,对这方面几乎从未刻意的关注过,就连这方面的书籍和影视剧都没怎么看过,一方面是没那个时间,另一方面也从来没有兴趣。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别说是吃猪肉,他就连猪跑也没正经看过。

    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较为致命的弱点。

    看来以后一定加强这方面的理论学习,然后再慢慢动手实践,摸着石头过河,只要步步为营,他就有信心一定能够到达彼岸。

    不过,补充理论知识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积累。

    眼下嘛,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

    某中考状员脑瓜灵活,善于变通,既然从别人那里借鉴不到经验,那就试着从自身着手,当下便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安小然的呢?是否可以从自己的转变路线中找到可供借鉴之处呢?

    他已记不得第一次看到安然时的印象了,之后的和平共处也只是觉得这女生的胆子还行,起码不像学校里其他同学那样,见了他比见了鬼还哆嗦,跟他说一句话都是一副胆战心惊地德性。

    真正让他对她有了兴趣的是从天台上的那次交易开始,那也是彼此之间的友谊开端,尽管安然常常称她那天的行为很恰当很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想到当时的情景,他不由得略略眯起眼,像是秋日午后温暖的阳光再度打到脸上,灿烂明亮,一抹笑意随之在唇畔绽开。

    她呆愣愣瞪眼发傻的模样实在是好玩,连同美味的三明治、温热的牛奶和金色的暖阳,一起在他的心里色彩生动起来,他的同桌,安然,不再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一个简单的标签。

    他开始渐渐的留意起她来。

    一次又一次地接触。

388,早已成了瘾

    也似乎就是从那时起,他好象已经隐隐的有了逗弄她的癖好,喜欢看着她或是因着惊讶,可是因着生气把眼睛张得溜圆,水亮亮的,一瞬不瞬地瞪着他,愣愣的,还挺专注,仿佛是在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每当看她被他逗得发呆,发傻,继而羞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憋曲炸毛样儿,就从心底里禁不住的快乐起来,成瘾一样的欲罢不能.

    接着,她家的彩票站开在了他们网吧的隔壁。

    那是他和姜成卓、赵真旭第一次特别近距离的观察一个和谐温暖的家庭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让人羡慕,他可以看到姜成卓和赵真旭他们眼里那份复杂的情绪,灼灼的,甚至放着光,想必他也一样。那样的情景总是吸引着他们,一看再看,吸引着他们一步步的靠近。

    不仅仅是因为她做得美味家常菜的优秀厨艺,逗起来的模样很有趣,让人总是感觉温暖的笑容,宽厚而细心的体贴,还有她那份难得的执着和认真,认真地学习,哪怕那是她并不喜欢,也不擅长的科目,认真地研究厨艺,认真地每天不断维护着她那张卖相不错的脸皮,认真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位朋友,就连闲暇时的爱好、娱乐和玩闹,她也同样以执着的态度认真的投入,她是这样认真地对待着生活,就算是被他逗得炸毛发怔,也那模样认真可爱得一塌糊涂。

    接下来,是那个春节。

    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别人家里过节,第一次真正的参与于这个中国古老的传统节日中去,第一次近亲身感受到原来正常家庭欢度佳节应该是怎样一副情景,那么多的细节,那么多的民俗,有那么多的欢乐,有那么的温暖……

    柴米油盐,安稳踏实的平常幸福,距离他那样的近,不再是从火柴的光华里看到的美丽幻像,而是就近在咫尺的发生。

    精心打理,丰富美味的年夜饭,一家人聚在一起看春晚,一起包着加了硬币的饺子,一起掐着时间放鞭接神、一起撑着眼皮守岁……还有安国庆和李彩凤那相依在一起微笑对视的平凡爱情,安国庆给姜成卓盖被子时的身影,与安然的那一番关于亲人的对话……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难忘,满足了他们三人从小到大,所有对节日、对家庭、对团圆、对幸福的想象和渴盼,那样的美好,美好得就像一个踏入了就再也不愿醒来的梦境。

    从那一天开始,他便知道,他们再也无法从这家人的身边走开。

    就像是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他终此一生,他都不会让安然从他的身边走开。

    你无法让一个人饿得奄奄一息的人放开送到嘴边的食物,更何况那食物还是如何的美味诱人;你无法让一个在严寒风雪中冻僵的人放弃靠近炉火的机会,你同样无法不让参天大树的根须放弃对大地的依恋。

    那都是让人无法抗拒的本能。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心的?

    他将过往的脉络理了又理,却还是想不明白。

    也许在天台上的那个秋日午后,她抬起眼,直愣愣的望着他,目光相对,让他觉得有趣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启了他们的缘份。

    一颗种子被悄无生息埋在心田,静静安睡,等待一个阳光温暖,空气清新的明媚春日,悄然醒来。

    一日又一日的相处,一件一件大事小事一点一滴慢慢堆积,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直到觉得不足,想近一点,再近一点,更近一点。

    心间的种子不知在何时已经发芽,破土,生根,在微风里伸展摇颤着它稚嫩的叶子,翠绿新鲜,生机勃勃。

    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他要它长得茁壮,长得挺拔,直到参天,风吹不倒,雪压不弯。它需要更多的养份,更多的爱护,才能长得更快,更高,更好。

    只有他一个人不行。

    尽管他没有从过去的记忆中找到明显情感的发展轨迹,但是也不是毫无收获的。

    比如,趁此机会,他盘点了一下手里的筹码,或者说是物资和装备,感觉优势还是挺明显的。

    近水楼台这是他最大也最有利的优势,这是谁也比不了的。

    安然喜欢他,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但她会日夜难安地挂念他,为他的身世而心疼,而哭泣。为他的困境而担忧,而苦恼。无论嘴上怎么气愤威胁,却总是记得他的口味,总是默默无言,周到细致帮他记着笔记,甚至为了他,对着班里同学一次又一次,绞尽脑汁地说谎……

    正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样,感情也不能一天养成,一见钟情可以瞬间情深似海,但想要相伴一生,却需要天长日久的积累磨合。

    当这种下意识的想念、关照在日复一日中变成了本能的习惯,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时,再想临时一脚刹车原地急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相反,如果把刹车换成了油门则相对要容易得多。

    还有一个让他一经想到便觉得后怕不已,同时又深感庆幸的发现,到目前为止,他的周围还没有出现其他的竞争者的身影……等等,他皱起眉,不是很肯定的又在脑海里搜毒犬一般吸着鼻子仔细的搜寻了一圈,很好,确实没有,连一个疑似或是潜在的也没有。

    只是眼下的这种平静并不能让某土财主感到安心,暂时平静不代表永远的安全,竞争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人,总是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和追逐独占的**,这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此时,在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明了醒悟的某位未来土财主的眼中,别管旁人怎么看,安小然那就是个千金万金也不换,谁跟他抢,他跟谁玩命的宝贝,他这会儿是瞅谁都惦记他宝贝的贼,必须提高到一级警备状态,时刻保持警惕。

    具有高度的危机意识,居安思危,随时准备,也是成功的必要素质之一,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

    土财主先生有点咬牙切齿的想,他得抓住现在这个形势安稳平静的良机,必须在那些讨厌的苍蝇蚊子出现之前,想尽一切办法,早早确定下他们的关系,给自己争取到应有的名份!

    相处多年,他了解安然的性格。

    她不是一个性格激烈的人,确实的说,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只怕认为她是个没什么原则的老好人,看似宽厚,温和,平易近人,乐于和绝大多数人愉快相处,很少会与人发生什么口角和矛盾。

    然而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抛去那些外在的印象,真实的她更像是一只蜗牛,内心敏感,谨慎,细腻,诚恳,勤奋,认真,执着,有时会有一些悲观,对周遭充满戒心,底线清晰,不可逾越。

    想接近她很容易,但是想真正的走进她的内心却很难。但同样,被她认可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她是那种一旦认定,便绝不会轻易放手,只要成为她的,她便会格外珍惜,越来越喜欢。

    她是一个绝对慢热的人,一见钟情之类的事大概在她身上很难发生。

    虽然对爱情这门功课,他还只是个门槛都没怎么摸着的旁听生,但他想,她更适合于那种细水长流,日久生情的爱情。

    把以上种种细细翻看一遍。

    江杰云闭上眼,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再次张开眼时,人已经彻底地冷静下来。

    有鉴于安然的性格和他目前的处境,告白和名份这种大事不能操之过急。

    另外,人一急,就容易犯错,尤其是在自身准备不足,既缺乏理论储备又缺少实践经验的情况下。

    但也不能慢慢等待。

    安小然这只笨蜗牛,虽然对某些事物反应相当敏感小心,但同时让人好气好笑又无可奈何的是,这丫头在某些方面却又神经粗壮的厉害。

    江杰云把自己近来各种正常和非正常的变化全部细细回顾一遍,觉得其实他自己虽然无知无觉,但要是换个真正在感情方面比较敏感的女生,只怕已经对他的种种表现产生了一些疑惑,而不是像安然这样,不仅不疑惑,她动不动还抽风气人。

    如果他是指望着用温水煮青蛙方法来慢条斯理的煮蜗牛,等她自己一点点地醒悟察觉到内心感情的转变,指不定得等到哪年哪月去,说不定直接闭上眼还来得更快点。

    这还不是最熬人的,最让某财主感到无法姑息忍耐的是,如果那只笨蜗牛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也一直傻等着不出手,那么,如果哪一年周围出现一个两个不管不顾的竞争者,万一要是真在她的心里留下点什么印象,到那时他可真是想吃后悔药都找不到门路,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太急了不成,太慢了也不成,必须耐心的等待一个十拿九稳的机会,以期一击必中。

    似乎无论做任何事,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和恰当的人都是必要的。

389,理论的学习

    具体的行动计划还要根据形势不断的调整,现在他只要定下一个大概方略即可,主要是针对安然的性格。

    想到便做,江杰云从到桌前,开了电脑,开始写行动计划,将手里的各类信息分类整理,其中,他特意加入要抽时间增强恋爱方面理论知识这一条,来源包括影视剧,指导恋爱类的书籍,以及言情小说等等。

    这一晚,他房间里的灯仍是亮到了很晚。

    千里之外的安然,在这一晚早早入睡,对某人内心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和那一份专门为她制定,名为“追安计划”的计划书一无所知,没有一点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危机意识,睡得格外香甜。

    新年假期的第三天晚上,两人再通话时,江杰云已经回复了他一贯的镇定自若,不过,在李彩凤眼中,在情感方面与丈夫一样神经粗大的安然,也同安国庆一样,凭着那老天爷对此类人种的照顾而生出的另类直觉,也同样感到了江杰云自认看似不露痕迹的表面之下的反常,不过,与安国庆的忧心忡忡相比,安然的看法倒是显得乐观了许多。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你今儿怎么这么高兴?”安然不由得带了一点期盼,她时刻都希望着有什么最新的进展。

    江杰云一怔,眨眨眼,笑道,“你从哪一点看出我高兴来着?”他觉得他伪装得挺成功的啊,与平时没什么区别,计划要循序渐进着来,不能一下子改变太多,不能吓到安然这只胆小又敏感的蜗牛,以及引起她的恐慌,一下子缩回壳里,再想把她拉出来,可就费了劲了。他将自己的刚才的言行回忆了一遍,想不出来他是从哪里漏出了马脚。

    “感觉啊。”安然理所当然的回答,“你不觉得你今天说话的语气好象有一些不一样吗?时时带着笑音,就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憋在心里,止不住的乐,跟捡到宝了似的。”

    我靠!

    安然的话说得江杰云心里不由得一惊,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如此的接近真相。

    不过,他摸摸自己的脸,笑了吗?他怎么没觉出来呢?果然无意识的流露才是最可怕的。看来他这装b的功夫练得还是不到家啊。

    江杰云没忘了他们之间最新约定的沟通方式,再一次的,他觉得这个方式实在是很好,“是有点事,不过现在还不能说,时机到了就告诉你。”告白,告白,不告诉别人也一定要告诉你这个当事人!

    “诶,真的捡到宝啦?”安然听到江杰云说时机到了再告诉她,便不再追问,既然是好事,不是坏事,更没担心的必要,她信任江杰云,没有一点怀疑的立刻接受,只是对捡到宝的说法更感兴趣一点,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玩笑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是啊,捡到大宝贝了。”即使想要控制,可是当听到安然的声音和她的问题,江杰云仍忍不住微笑,声音是如水的温柔。

    “恭喜,恭喜!”安然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大宝贝”是什么,却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她的思考方向更多的是从江杰云目前的困境出发,一丝一毫都没往自己的身上想,半点危机意识也无,恭喜得喜气洋洋。

    江杰云听了她傻乎乎的恭喜,不由得嘿嘿嘿的奸笑起来,其声音之奸诈,又邪恶,之恐怖,之无耻让安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好气的骂道,“喂,喂,江小云,你够了啊,大晚上的笑得这么瘆人干嘛,小心把鬼给招来!”

    江杰云暗自叹了口气,为某人这份毫无所觉的反应感到心情有点复杂,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着急。

    不过,某财主这人抗击能力非同常人,习惯了挫折和困难,只要认定了,绝对不怕迎难而上。这会儿眼珠一转,再次计上心来。

    “诶,安小然,问你点事啊。”江杰云语气郑重的开口。

    见他说得正经,安然也立刻拿出严肃的态度来,“嗯,你说。”

    “你最喜欢哪部爱情电影?”

    江杰云的问题有点出乎安然的意外,“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而且还一副十分重视的模样。

    “哦,主要是最近跟那些人交际聊天,有时会聊到这方面的话题,你也知道,我并不怎么看这方面的电影,所以,想从你这里拣点现成的,回头再现学再卖。”江杰云的借口一早就想好了,只是乍听上去像那么回事,却不太经得起推敲,没办法,就像他自己说的,以前对那样的电影半点兴趣也没有,现在突然问起来,一时之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借口,怎么听都显得有些突兀,还就是这个借口锉子里面拔大个儿,猛的一听还像那么回事。

    他的目的说来也简单,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感情的事没经验,自然要增加一些理论知识,但是相关资料那么多,让他自己一个人没头苍蝇似的没有目的性的到处撒网乱撞,还不如听听当事人的意见,她喜欢看什么的电影电视剧,什么样的小说,喜欢哪位角色和主角,会为什么样的爱情而感动,会欣赏什么样的男人……

    他这心机用得九曲十八弯,安然压根也没想到这厮对自己没安好心,他们平常的电话时间也是东拉西扯,聊起来没完,只不过,江杰云以往对这方面的话题不太感兴趣而已。现在听他给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又是自己喜欢的话题,自然也没多想,顺着他的话便聊了下去。

    江杰云一肚子鬼心眼,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家伙,又真的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虽然他的兴趣和安然以为的兴趣不是一个兴趣,十分之用心,刨根问底的,其态度之认真就差拿个本子做笔记了,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把安然说的这几部电影好好找出来多看几遍不好,从这些“偶像”们身上多学几招,总之,他是准备把那套分析研究的功夫全部都用上。

    不过,虽然聊得愉快,但他们并没有聊得太久。新年的假期结束,第二天安然上学,第三天马上就要期末考试,熟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两天,安然更多的精力还是要放到期末考试上。

    要说对这次的期末考试,安然还真是有点紧张。不只她紧张,高一年级的很多同学,包括老师在内都有点有严阵以待的意思。

    一中号称锦岭重点中的重点,能进入这里的学生,除了个别通过特殊门路进入的,其余的几乎都是全市各所中学的尖子生。尖子生历来都是老师们的心肝宝贝,这么多的心肝宝贝聚到一起,别管表面如何,心里多少都是有些互别苗头的意思,学习又是他们是最擅长,也最得意的技能,别说这种期末大考,就是平时的随堂小考,也都是个个憋足了劲。现在更是使出了浑身的劲,就等在期末考试里拿个好成绩,博个好名次。

    于是,新年上学头一天,班级里气氛就带着一股非同一般的紧张和压抑,几乎到了凝重的地步,一张张稚气的脸都绷得死紧,眼神几乎片刻不离书本,就算下了课,彼此间说话闲聊的也没几个,就是说话也是声音低了好几度。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安然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了。勤勤恳恳努力了一学期,不管考出个什么成绩来,她也已经尽力了,成绩不理想,下学期继续努力就是。就算是高考也谈不上一考定终身,更何况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期末考试而已。

    心态上一放松,状态倒是来了。正式开考的时候,安然答题答得很稳健,不急不忙,一道接着一道的往下答。她这些年的基础打得牢,复习预习从不含糊,一到考场上,只要把心态放平稳,基本功扎实的好处也就显出来了。

    没到考试的时候,谁也不会想着,盼着要考试,可真考完了,安然觉得考试还是挺不错的,考完一身轻啊,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二两。等全部考试都结束的时候,她背着书包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迎来了一个大大的好消息——那位老字号的外卖小伙儿今天来了,把那两只手机全部都取走了。

    安国庆和李彩凤一看到那小伙儿进门,眼睛立刻就亮了,态度别提多热情了,热情到小伙儿被他们那种笑眯眯的眼神看得都有点发毛了。

    小伙子是个爽快人,而且办事也挺周到靠谱,他没有拿到手机立马就走,而是郑重其事地写了收条,交给安国庆。然后才收好手机,匆匆离开。

    安然得取消息,几乎兴奋得立刻就想给江杰云打电话报喜,当然,也就是几乎。她也知道,小伙儿拿到手机,也不能立刻就给姜成卓送过去,还要等姜成卓再机会联系他,等到赵真旭也拿到了手机,至少也要再等上几天。

390,喘上一口气

    “是啊,捡到大宝贝了.”即使想要控制,可是当听到安然的声音和她的问题,江杰云仍忍不住微笑,声音是如水的温柔。

    “恭喜,恭喜!”安然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大宝贝”是什么,却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她的思考方向更多的是从江杰云目前的困境出发,一丝一毫都没往自己的身上想,半点危机意识也无,恭喜得喜气洋洋。

    江杰云听了她傻乎乎的恭喜,不由得嘿嘿嘿的奸笑起来,其声音之奸诈,又邪恶,之恐怖,之无耻让安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好气的骂道,“喂,喂,江小云,你够了啊,大晚上的笑得这么瘆人干嘛,小心把鬼给招来!”

    江杰云暗自叹了口气,为某人这份毫无所觉的反应感到心情有点复杂,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着急。

    不过,某财主这人抗击能力非同常人,习惯了挫折和困难,只要认定了,绝对不怕迎难而上。这会儿眼珠一转,再次计上心来。

    “诶,安小然,问你点事啊。”江杰云语气郑重的开口。

    见他说得正经,安然也立刻拿出严肃的态度来,“嗯,你说。”

    “你最喜欢哪部爱情电影?”

    江杰云的问题有点出乎安然的意外,“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而且还一副十分重视的模样。

    “哦,主要是最近跟那些人交际聊天,有时会聊到这方面的话题,你也知道,我并不怎么看这方面的电影,所以,想从你这里拣点现成的,回头再现学再卖。”江杰云的借口一早就想好了,只是乍听上去像那么回事,却不太经得起推敲,没办法,就像他自己说的,以前对那样的电影半点兴趣也没有,现在突然问起来,一时之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借口,怎么听都显得有些突兀,还就是这个借口锉子里面拔大个儿,猛的一听还像那么回事。

    他的目的说来也简单,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感情的事没经验,自然要增加一些理论知识,但是相关资料那么多,让他自己一个人没头苍蝇似的没有目的性的到处撒网乱撞,还不如听听当事人的意见,她喜欢看什么的电影电视剧,什么样的小说,喜欢哪位角色和主角,会为什么样的爱情而感动,会欣赏什么样的男人……

    他这心机用得九曲十八弯,安然压根也没想到这厮对自己没安好心,他们平常的电话时间也是东拉西扯,聊起来没完,只不过,江杰云以往对这方面的话题不太感兴趣而已。现在听他给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又是自己喜欢的话题,自然也没多想,顺着他的话便聊了下去。

    江杰云一肚子鬼心眼,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家伙,又真的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虽然他的兴趣和安然以为的兴趣不是一个兴趣,十分之用心,刨根问底的,其态度之认真就差拿个本子做笔记了,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把安然说的这几部电影好好找出来多看几遍不好,从这些“偶像”们身上多学几招,总之,他是准备把那套分析研究的功夫全部都用上。

    不过,虽然聊得愉快,但他们并没有聊得太久。新年的假期结束,第二天安然上学,第三天马上就要期末考试,熟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两天,安然更多的精力还是要放到期末考试上。

    要说对这次的期末考试,安然还真是有点紧张。不只她紧张,高一年级的很多同学,包括老师在内都有点有严阵以待的意思。

    一中号称锦岭重点中的重点,能进入这里的学生,除了个别通过特殊门路进入的,其余的几乎都是全市各所中学的尖子生。尖子生历来都是老师们的心肝宝贝,这么多的心肝宝贝聚到一起,别管表面如何,心里多少都是有些互别苗头的意思,学习又是他们是最擅长,也最得意的技能,别说这种期末大考,就是平时的随堂小考,也都是个个憋足了劲。现在更是使出了浑身的劲,就等在期末考试里拿个好成绩,博个好名次。

    于是,新年上学头一天,班级里气氛就带着一股非同一般的紧张和压抑,几乎到了凝重的地步,一张张稚气的脸都绷得死紧,眼神几乎片刻不离书本,就算下了课,彼此间说话闲聊的也没几个,就是说话也是声音低了好几度。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安然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了。勤勤恳恳努力了一学期,不管考出个什么成绩来,她也已经尽力了,成绩不理想,下学期继续努力就是。就算是高考也谈不上一考定终身,更何况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期末考试而已。

    心态上一放松,状态倒是来了。正式开考的时候,安然答题答得很稳健,不急不忙,一道接着一道的往下答。她这些年的基础打得牢,复习预习从不含糊,一到考场上,只要把心态放平稳,基本功扎实的好处也就显出来了。

    没到考试的时候,谁也不会想着,盼着要考试,可真考完了,安然觉得考试还是挺不错的,考完一身轻啊,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二两。等全部考试都结束的时候,她背着书包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迎来了一个大大的好消息——那位老字号的外卖小伙儿今天来了,把那两只手机全部都取走了。

    安国庆和李彩凤一看到那小伙儿进门,眼睛立刻就亮了,态度别提多热情了,热情到小伙儿被他们那种笑眯眯的眼神看得都有点发毛了。

    小伙子是个爽快人,而且办事也挺周到靠谱,他没有拿到手机立马就走,而是郑重其事地写了收条,交给安国庆。然后才收好手机,匆匆离开。

    安然得取消息,几乎兴奋得立刻就想给江杰云打电话报喜,当然,也就是几乎。她也知道,小伙儿拿到手机,也不能立刻就给姜成卓送过去,还要等姜成卓再机会联系他,等到赵真旭也拿到了手机,至少也要再等上几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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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名肥胖的干物剩女,重生回到十三岁,这一次,她不仅要有一个美丽的外表,还要活出一份美丽的人生。只是她没想到,仅仅一次不慎重的投喂,从此与未来本城土财主NO1,英俊潇洒的钻石王老五纠缠出一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缘份。 友情提示:吃货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物,尤其是有洁癖的吃货,随意投喂的后果是他不仅吃了你的食物,还顺便吃了你的人。重生之美味关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美味关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