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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味关系全文阅读

作者:春阳木褀     重生之美味关系txt下载     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6,一见钟情型

    社团的好处不仅仅加深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丰富校园生活,同时更可以与志同道合,有共同爱好的同学聚在一起,交流经验,结交朋友。

    可以跟志趣相投的朋友一起尽情的谈天论地的感觉是非常不一样的,你要说的每句话都可以找到共鸣,即使是争论斗嘴也是那样的富于意趣,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着迷。

    当然,既使在社团之中,聚集着大量有相同爱好的同类,但真要找到一个兴趣和脾气都能合拍的朋友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交朋友也是要讲缘份的。

    安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真让她给找到一个。

    新朋友也是个女生,叫楚飞飞,也是高一的新生,个子不高,皮肤白暂,长得十分秀气,属于那种娇小玲珑型的小美女,但小美女与安然这个臭美份子不同,似乎并不太注意打扮,额前留着厚厚的留海,鼻梁上架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只有小半张脸和一张小巧精致的嘴巴露在外面,几乎让人难以注意到她真正的长相。

    楚飞飞这人话不多,但说出的每句话都让人不能忽略,往往正中问题的核心,十分之犀利。她说话时还有个习惯,一段落说完之后,就会习惯性的用食指轻轻的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便随之晃动出一道流光,配合着她刚刚出口的锋芒言辞和她那被遮蔽在留海和眼镜之下看不全面的面貌,倒很有一种神秘高手的感觉。

    第一次听到楚飞飞这个名字的时候,安然就觉得有点耳熟,等得知她是四班的,同桌名叫吴泽荣后,在恍然大悟之余,又觉得有些意外。

    安然之所以之前没有把文学社里的这个楚飞飞跟吴泽荣的新同桌对上号,也是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个楚飞飞应该是个消息灵通人士。

    出于固有印象,在安然的想象中消息灵通人士一般应该是性格外向,开朗活泼,不说是像姜成卓和周芳华那样话唠吧,起码也是个比较善于沟通,喜欢说话聊天的。反正与楚飞飞这种沉默少言的性格相去甚远,完全对不上号。

    安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楚飞飞同学,不像一个江湖,倒是因为戴着一副眼镜,有那么点柯南的味道。

    “敏锐的观察能力,精准的分析能力,耐心的倾听外加一点热情以及一点大胆的想像力。很简单。”对于安然的疑惑,楚飞飞给出了这样一份简练的解释。

    安然觉得她肯定跟郑晓和周芳华她们特别能合得来,郑晓喜欢分析观察,也具有成为的素质,但是就像楚飞飞说的,她缺乏对八卦的热情。而周芳华对八卦永远保持着热情,但在观察分析能力上,稍逊了一些。

    有了楚飞飞这个新交的朋友在,简直身边像是身边突然多出一个百度搜索引擎,想知道的,想了解的,只要问问博闻广记的楚姑娘,马上就可以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而且答案的内容比你原本想知道的还要全面和具体。即使有些问题,楚飞飞也并不知道答案,但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便会给出一份让你满意到不行的回复,简直堪比私家侦探。

    所以说,安然有时感觉楚飞飞的身上有一点点名侦探柯南的味道也不算是完全错误的印象。

    不过,楚飞飞自己并不认为自己很八卦,用她的话说是,她拥有一颗健康的好奇心,对很多事都很有求知欲,同时也拥有敏锐的洞察力,既然老天爷赋予她这种天赋,她也不好意思白白lang费,自然要好好的加以利用。

    熟悉起来,安然发觉,楚飞飞这姑娘言谈除了犀利之外,还经常带一点冷幽默,不多,也隐藏得比较深,得习惯了她说话的风格之后,细细品味一下,才能察觉得到,习惯了她说话的方式之后,常常会忍俊不禁。

    而她的文风也跟她的人一样,不会使用特别华丽的词汇,也不以结构精巧见常,善长写那种篇幅短小,议论分析性的文字,用词精准,简洁,一针见血,同时又有几分幽默和俏皮。

    交了这样一位朋友,除了消息灵通之外,也在不知不觉中更快更好的适应了一中的学习和生活,没多久就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在文学社里,安然和楚飞飞并不算是两个特别出色活跃的成员,而且与那些积极主动的同学相比,她们俩人的态度甚至有那么点懒散和消极,有时还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偷偷到其他社团去蹭活动,不过,每次团里布置的任务都能很好的完成,因此社长和副社长也就懒得跟这两个后进份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友情实在是一种比较奇妙的情感,在某种程度上与爱情类似,它的产生和发展可以很缓慢,也可以很迅猛,有时像是日久生情,有时却如同一见钟情。

    如果说安然跟江杰云,周芳华他们的友情属于日久生情型,跟楚飞飞倒是有些一见钟情的意味。

    两人认识没几天就开始形影不离起来,就是下课的十分钟,也一起结伴去水房打水,一起去卫生间,一起坐在后楼梯的长窗前咔嚓咔嚓的分享一颗楚姑娘带来的甜脆的秋苹果,以及一些不知大多数人所知的幕后故事,或是午后的课间,安然,吴泽荣,楚飞飞以及神出鬼没的江杰云,四个人在树荫下吃一点安然做的小点心,灌上一大杯清香茶水。

    安然喜欢跟楚飞飞聊天,尤其喜欢听她点评事物,常常会被她逗得哈哈傻笑,她本人却总是一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神情,有一点冷面笑匠的意思,看着安然被她逗得笑个没完,遮挡在镜片后的双眼才会流露出几许笑意来。

    正常来说,吴泽荣是楚飞飞的同桌,应该跟她首先熟悉起来,结果却是恰恰相反,他们这对同桌反而是因为安然才开始正式的了解熟识。

    没多久,楚飞飞也就成了安然家的常客。如同安然事先所想的那样,楚飞飞与周芳华,郑晓也非常的投脾气,就连与江杰云他们也相处得很是愉快。

    当然,当然,当楚飞飞看到高一新生中有名的“病美人”江杰云同志端着一个比脑袋还要大上一圈的饭盆,以一种饿了百八十年的凶残吃相,吃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表情不由得也是呆了一呆。

    “震憾吧?”安然同情的拍拍楚姑娘的肩膀。

    其实以楚飞飞的眼力早就看出来江杰云这厮浑身上下一点毛病都没有,那张诊断书纯属是扯淡,事实上,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隐隐约约有此想法的同学也有不少,只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身为班主任的夏微对此采取默许的态度,其他人自然也就乐得装糊涂,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楚飞飞必须承认,无论她有怎样出色的观察能力,也看不出外表如此丰神俊秀,斯斯文文,白衣胜雪的江大少爷的原形居然是一只超大号的巨型饭桶!

    “没关系。”楚飞飞用食指顶了顶眼镜,反过来宽慰安然,“真相总是令人伤感,我已经习惯了。”

    安然和周芳华一起笑得东倒西歪。

    江杰云也笑,学着楚飞飞的话道,“没关系,大家总是以貌取人,我也已经习惯了。”

    安然翻了个白眼,心气有些不顺的用手指刮着自己的脸颊,“自恋狂。”

    就因为这家伙长得好,安然有时觉得班里一些女同学瞅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总带着一种别有深意的味道,天晓得,她真是比窦娥都冤。

    大秋天的,江大少爷的身边却充满春天的气息,安然苦恼又欣慰的表示,吾家有子初长成啊~倒也不枉费她把这厮养如此这般的花容月貌,溜光水滑。

    新的环境,新的功课,新的友情,除了身边招蜂引蝶的江大美人儿带来一点小小的烦恼之外,安然的高中生活顺利的步入正轨。

    由于安然现在在时间的规划上,已经摸索出一套比较好的方法,因此虽说每天的学习任务并不轻松,但只要安排得当,也只是充实丰富,远远谈不上紧张沉重。

    不用再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适应新的环境上,安然又开始关注起自家的营生来。

    由于家里买房的同时又换了房,所以,里外里算下来,除了装修的费用之外,并没有花多少钱,因此,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处理手里的那笔原本打算用来买房的积蓄,是继续放在银行里生钱,还是扩大经营,开一间分店?

    安国庆和李彩凤犹豫良久,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天天跟充满发财梦的彩民们在一起聊天,“如果我中了五百万,我将怎样怎样”这个话题,简直是彩票站里万年不变,人人喜欢的经典老话题。

    大家一致认为,钱绝对是不能放在银行里的,根本就没办法保值,必须用起来,进行投资,仅仅是存着,那是要越存越少的。

257,英雄的本意

    可要说到再开一家分店的话,夫妻两个又一直有些犹豫,现在彩票市场确实是比较红火,还不到饱合的地步,但谁又能知道它什么时候饱合呢?

    万一等他们把分店一开起来,成本还没收回来,它就饱合了,岂不是亏了?

    再有,如果要开分店,势必要就要雇人,而且,肯定不能开在家附近,别的不说,安全问题就让人感到头疼。

    说到底,安国庆和李彩凤真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人,目前的收入水平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不喜欢冒风险,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三餐温饱,安稳度日,足已。

    这个问题,其实安然早八百年就想好了,先前是买房,装修,接着是开学,军训这接踵而来的一连串的事,不得不把自己的想法在心里憋着,现在终于一切闲了下来,她就开始围着父母话里话外,兜兜转转的打探他们的决定。

    这会儿当听到安国庆和李彩凤终于开恩征求一下她这位家庭成员的意见时,安然激动亢奋得差点没泪流满面,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存留在发热的大脑里,她几乎就要跳起来振臂高呼,“买房,当然是买房,买咱们这一趟苏式老房的门市房,必须的!”

    包租公,包租婆是每个胸无大志,脑无锦秀的重生人士的梦想,早年买下几间房产,租出去,坐在家里收钱,安稳一辈子,米虫一样幸福的生活啊!

    安国庆和李彩凤一听,眼睛倒是一亮,诶,这倒也是个思路,买间门市房,然后对外出租,也不用自己辛辛苦苦的去经营,不用担心亏本的风险,每月收收租金就行,虽说没有自己做生意挣钱,但胜在安稳又轻闲,对他们这种没什么大出息大野心的人家来说,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法子。

    这可比放在银行里等着贬值要好得多了。

    不过,说到买门市房,两人却是难以同意安然的说法,买什么地方的门市房不好,买他们这趟苏式老楼的门市房,先不说这房子的质量如何吧,就这地界儿,它也租不上价钱啊!

    安然心里这个急,怎么能租不上价钱,过几年现在这片那绝对是寸地寸金的好地段,你有钱都买不着的旺铺,还愁租不出去?

    可这话她能说吗?

    显然不能。

    深吸了几口丹田气,安然好容易将激荡到简直烦燥的心情勉强的按压了下去,祭出了目前来说,听起来最有道理的理由,“咱们这片苏式老房的门市怎么啦?我看挺好的啊。别的不说,离我们家近,有事的话也方便照管。再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便宜嘛。拿着在别的好地段费劲巴离的买一间门市房的钱,搁我们这边几乎能买上一间半还挂零呢。”

    这个理由虽然不如实话实说来得更有说服力,但也确实让安国庆和李彩凤有了一些犹豫,最后两人想了想,决定,最近搞搞房价调查,好好的对比一下,考虑考虑再说。

    安然虽然不甘心,但安国庆和李彩凤此时所掌握的信息让他们做出这个决定还是相当合理的,在无法告知实情的情况下,也只得由着父母去搞市场调查,除了用“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之类的话来自我安慰外暂时没有别的招儿可想。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国庆假期。

    本来由于这几年对手里产业已逐渐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手段,每到黄金周之类的假期,作为老板的江杰云他们也可以无事一身轻的出门度假游玩,但今年由于由赵真旭负责的软件工作室刚刚组建,各方面的运行还没有完全的步入正轨,趁着假期的空档,正好可以加班加点的进行一番整合梳理。

    于是,这个国庆假期,大家的远行计划只得暂时搁浅。

    远的地方去不了,只能照旧选在了定安湖。

    定安湖已经成了他们这几年来固定的老根据地了。对于那片湿地的熟悉程度,虽然不能与生在湖畔,长在湖畔,又老于湖畔的苏老店主相比,但由于有苏老店主这个“老湖通”做为向导,他们对定安湖的里里外外,也算摸了个通透,几乎将那里当成了他们的后花园一般,每个人都可以张口说出一段湖畔生活的妙处来。

    湖上风物四季不同,每个季节都有特独的风景可看,可赏。

    不过,对于吃货们来说,归根结底最让他们迷恋的还是湖畔的野餐宿营。

    由于考驾照的最低年龄线死卡在了十八周岁,作为三个有理想的吃货因为年龄所限,目前即便有钱也难以加入有汽车一族,只得退而求其次将自家原先的那辆小三轮车升级成了大号三轮车,每次去定安湖都要拉上一大车物资,在湖畔尽情享受一天悠闲又美味的时光。

    这几年的湖畔野餐越来越被他们搞得花样百出,春天的重点是野菜,大片大片天然环保的各种野菜随处可采,现场采摘的野菜,或是凉拌,或是煮炖,或是包馅都极其鲜美又有野趣。

    夏天去湖里偷采上一些荷叶,带上自制的炭炉,现场制作叫花鸡,荷叶粉蒸肉,配上时鲜的蔬菜水果,最后再来上一大碗最最新鲜香糯的荷叶粥,出上一身透汗,在湖波徐响声中大睡上一觉,那滋味,神仙也不换。

    秋天的鱼蟹肥美,带上一篓活螃蟹,再钓上几条肥鱼,现场制作生鱼片,再架上蒸锅,现蒸的螃蟹,不放任何调料,鲜美异常,配上烫得温热的烧酒,不醉不休。

    冬天的定安湖与其他季节相比,要显得安静得多,很多候鸟都已飞离,迁徙到温暖的南方度过漫长的冬季。此地只有本地耐寒的鸟类还守在湖边。一场小雪过后,湖畔银装素裹,穿得厚墩墩的,带上烧烤炉子,围着烤炉翻烤着手里的肉串,蔬菜,烤鱼,喝着热乎乎的自酿米酒,顺道欣赏湖畔的风光,冬天的湖畔也可以很火热。

    今年的十一假期,苏老店主一家集体去南方度假,临走时,将他那条宝贝游船借给了江杰云他们。几个吃货这几年跟在老店主身边学会了开船,平时就经常蹭老爷子的船开,将湖区这一片的支支叉叉走得烂熟。

    这个假期,由于有了这条小船,也就有了不一样的变故,比如英雄救美什么的。

    不过,说起来,几个英雄……也许叫做吃货来得更恰当一些,按照三个吃货的本意压根就没想救美,从过程到结果,与其说是救美,不如说是一场闹剧和灾难,不仅破坏了他们的这个本该和美悠闲的假期,也带来了一系列的后续麻烦。

    那天一大清早,几人就在网吧门口大集合,由于有了楚飞飞的加入,出行的人数也从原本的七人增加到了八人。

    人多力量大,一起动手往吃货的那辆大个儿三轮车上捣腾吃吃喝喝的家伙事儿,除了楚飞飞之外,七个人这几年对湖畔野餐宿营的准备都已经做成熟练工,各有分工,有负责搬运干力气活的,有专门拿着长长的清单,一一对照盘点的。有专门在一旁做包装防损的。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用楚飞飞的话说,大有吃货专业户的风采。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那七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她,“谢谢~”

    虽然回答之后,尚有一点点羞耻心存留的安然以手扶额,真心为自己的嘴快感到懊丧。

    楚飞飞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条件反射非人力可控制。”

    安然木然的瞪视着楚姑娘那两片亮闪闪,反射着晨光的大眼镜,木然的问,“同学,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而不是在打击我?”

    楚姑娘推了推眼镜,深沉的回应,“这将由你的心态决定。”

    周芳华扒在安然的肩头龇牙奸笑,“no,no,我认为这将由你的脸皮厚度决定!”

    安然沉痛的捏捏小周姑娘嫩滑的脸蛋,“亲爱的,你真相了!”

    她们三个在这边嘀嘀咕咕的斗嘴,很快引来了吃货们的不满。

    “诶诶,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一寸光阴一寸金啊,赶紧的,偷什么懒儿呢?干活干活啊,早点出发,我们还有好些东西没买呢,一会儿还去买……唔唔……”赵真旭叫唤得那叫一个真情流露,差点没把实话喊出来——买什么?买酒呗!

    幸好,江杰云眼急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祸从口出,注意保密制度!”

    姜成卓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来落井下石,“胖子啊胖子,就你这样的,战争年代,就是典型的革命叛徒,不用敌人逼供,自己先泄密了,让同志们说你点什么好呢?那嘴跟漏勺似的,堵都堵不住!”

    人赵真旭自己可并不这么认为,相当不服气的反驳,“瞎说,你给我一碗肉,什么都堵上了,我什么都不稀得不说了!”

    斗嘴干活两不误的装好车,八个人呼啦啦的组成一个车队,路上再买了酒,直奔着定安湖而去。

258,针尖对麦芒

    到了湖边,八个人分成两队,赵真旭,吴泽荣,周芳华和郑晓去湖边的老根据安营扎寨,江杰云,安然,姜成卓和楚飞飞则到码头边去开苏老店主留下的小船,他们准备将船开到一会儿宿营地那边去。

    楚飞飞做为地道的锦岭孩子,虽说也是从小在定安湖玩到大,但是每次来游湖也都是走马观花的游法,怎能比得上安然他们这些年混在湖区里,随口就能说出一串角角落落的好风景来。

    为了就和第一次坐在自己人开的游船上的楚飞飞,江杰云的船速就显得有些慢,几个人正站在船舱里对着不远处湖面上的水鸟指指点点的功夫,姜成卓朝他们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嘘,你们听到什么声了吗?”

    “嗯,我也好象听着了……是在,那边吧?”楚飞飞皱眉听了听,最后不是很肯定的指着正北的方向说道。

    “我听着……”安然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脸色一变,“怎么像是在喊救命?”

    姜成卓点头,“就是在喊救命!”

    江杰云不等他们说完,就果断的将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开了过去。

    声音听起来不远,但是湿地里的弯多叉密,不能按照直线距离来算,小船不得不在湖弯里七拐八拐了一阵子,才终于来到了声音传出的水域,结果那场面让几人顿时看得一头黑线。

    发出求救呼喊的是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他正被一个同龄的女孩子按在一条小船的船舷上,面朝下,少半个肩膀都探在船外,险险的贴在水面上,两条腿还在船里扎动着,按住他的少女则彪悍的骑在他的身上,微勾着嘴角,像是很享受的欣赏着少年惊天动地的大喊大叫。

    别看少年叫得挺惨,姿势看着也确实带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毕竟不是他们之前想像的那种落水遇难的场面,事实上,他们的情形更像是伙伴之间的打闹,而且,水面上也不只是这一条小船,而是两条,一看那样子,就是结伴而来的,他们所坐的船里也不是只有这一男一女两个,同船还有另外两个人,连同另一条船上的几人都在那里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的笑着,看着热闹。

    白溜了一趟的江杰云几人发现是个误会之后,也没什么围观的兴趣,姜成卓更是气得骂了一声,“操,原来是这帮孙子,真他娘的胡闹,也不怕真掉湖里去喂王八!”

    江杰云耸耸肩,动手掉转船头,继续大家原本的航程。

    楚飞飞则对“定安湖里是否真的会有王八”这一问题的真相更感兴趣,吃货们表示,这个真的应该好好的探讨一下。

    正当船头掉转,几个吃货正兴致勃勃,认认真真的讨论“王八命题”时,身后华丽丽的传来一片呼救声。

    只见身后的水面上,刚刚还安全无恙的两条小船一只倒扣,另一只歪斜着,灌了小半船的水,船里的人都像锅里的水饺子似的在水面上的浮浮沉沉的,幸好几人身上都穿着救生衣,其中有几个明显都会游泳,看那身手,游得还相当不错,他们的脸上的表情也并不显得多么慌张,有两个人甚至还觉得有趣似的,哈哈的笑着,一边给身边的伙伴下着绊子,不让他们接近飘在水面的游船。

    按照江杰云和姜成卓的本意是不想管这种闲事的,虽然身后的游船是在他们掉转船头的功夫翻扣的,他们并没有看到事故的具体经过,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只怕还是因为互相只顾打闹撕扯,而没有小心安全的问题,最终造成了翻船的结果。可即便是翻了船,那些人也没当回事,还继续在水里扑腾玩闹着。既然人家自己都没当回事,他们也用不着巴巴的凑上去,充当什么烂好人了。

    本来,安然还想帮着那些人往湿地安全管理部门打个电话什么的,结果也让江杰云和姜成卓给制止了,“用不着,你没看他们都会游泳吗?那不是还有一条船没扣吗?大过节的,折腾人家管理处的人干嘛?陪着他们这些吃饱了撑的家伙胡作?”

    安然无奈,这两只食肉动物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明显属于无力不起早的主儿,而且看情形,好象也确实不需要他们去学雷锋,做好事。

    一条船上四个人,唯一一个还准备学一把雷锋的,也被劝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就准备这么视而不见的开船走人了。

    安然他们之所以能这么毫无负担的“见死不救”,也是因为他们小船走的位置比较好,一直停留在一处比较隐蔽的湖弯转角处,他们在船上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到那边两条船的情形,而那边的人却不太容易看得到他们。

    可惜,落水的人中偏巧就有一个眼神贼尖的,一手搭在船帮上,一手指着安然他们的船朝其他人叫着,“诶,看那边,有船啊!”接着便将手圈在嘴边,大叫起“救命”来。

    有两个游得快的,干脆直接舍了还在水里扑腾的同伴,径自朝安然他们的船游了过来,一边游还一边笑嘻嘻的朝他们自来熟的挥着手。

    江杰云皱了皱眉,手下一动,就想加快船速,正在这时,一直扶着眼镜没有吱声的楚飞飞轻声开了口,“水里的人有几个,好象是我们学校的。”

    安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认识?也是我们高一的?”

    “有高一的,也有高三的。”楚飞飞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慢声道,“来头还都不小呢。”

    他们说话的这会儿,那两个游泳健将三划两划之间,已经接近他们的游船。

    江杰云皱了皱眉,到底没有继续加速,转而将船停了下来。

    姜成卓的脸色阴沉,满面不郁,压着嗓子呸了一声,“操,真他娘的倒霉,越怕麻烦越遇上麻烦。”

    楚飞飞反应极快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大概因为与他相识不久的缘故,此时见他脸色难看,也不好多问。

    安然自然没有那么多顾虑,一瞬间,她想得更多,想到姜成卓家里似乎有些复杂的背景,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你认识他们?”

    姜成卓耸了耸肩,似乎是想努力按下心里烦燥,以一种更为放松的态度来应对即将面对的场面,“算是认识吧。”

    说话间,这只公鸡兄已是一副笑嘻嘻,吊儿郎当的模样,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一步三晃的走到甲板上,去应付那两个游在船边,四处找地儿想往上爬的少年。

    两个少年一见公鸡兄也乐了,皮肤稍黑的那个斜斜的吊起嘴角,一张嘴就是一副痞子腔,“哟嗬,我当是谁,原来是姜三少爷您呐,怎么?最近混得不舒心,跑到这种破船上来体验生活来了?好有雅兴啊。佩服佩服。”

    姜成卓也是一脸的似笑非笑,“我再有雅兴,也不比上您张五爷,秋湖水凉你先知,嗯?”

    “操,姜小三,你他妈说谁是鸭?”

    “哟哟哟,张五爷,水里这么凉,您的火气还这么大,您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你是鸭了?哪有您这样上赶着找骂的?也太自觉了吧?”

    “操,姜小三,你少他娘的废话,赶紧把我们拉上去。”

    “哟,这话儿怎么说的,你掉水里头,又不是我把你推下去的,这上赶子不是买卖的活儿,本少爷可是干不来,你当属我他妈的是属包子的?”

    “行了,成卓,我们是包子好吗?行个好,先把我们拉上去好吧?”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少年一脸的哭笑不得地温声说道。

    姜成卓依旧是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但却没有再说什么,从船的一边找到缆绳,扔给两个少年,两人身手都不错,双臂较劲,两三个就利索的爬上船来。

    三个人在那边针尖对锋芒,江杰云一直抱着肩靠在船壁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而安然和楚飞飞被那三人之间诡异的气场弄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安然低声在楚飞飞耳边问了一句,“这俩人是咱们学校的吗?”得到好友的一个略微的摇头,两人就不再吱声,开始静静围观。

    接下来,就是江杰云将船开到那几人翻船落水的湖面上,姜成卓和后来爬上船的两个少年像捞饺子似的,把那几个人都捞上船来。

    本来就不算大的小船,一下子挤上来十个人,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这十个人里,有些人跟江杰云,姜成卓他们认识,也有些不认识,连同安然和楚飞飞一起,简单的介绍了一番。那几个认识江杰云和姜成卓的人中,与后者的熟悉程度显然要比前者高出许多,却明显气场不合,虽说不到相看两厌的地步,但也是言语上时带几句贬损嘲讽,气氛远谈不上和谐融洽。

    在这种情形之下,尽快将这十个人送走,然后大家赶紧各走各走的阳关道,才是眼下的上上之选。

    在这一点上,双方倒是很有默契,都巴不得一时分手才好。

259,老天的偏爱

    于是那十个人三言两语的商量了出结果,请江杰云开船将他们送去租游船的小码头。

    至于那两只或翻扣或装半船水的游船,十个人却是一个都没想起这茬儿。

    安然倒是替他们想了一想,最后觉得他们大概是准备支付一笔拖船的费用,然后将其余的事直接交给租船的商户自己解决,照她看,这也许是目前避免麻烦的最大可能。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怪不得跟公鸡兄会那么的气场不和,首先这观念差异就是个天差地别,按照公鸡兄一贯的思维方式,只怕是会挨着个儿的在这些人的脑门上写上硕大鲜红的“败家子儿”字样。

    因为这几年跟在苏老店主身边的蹭船经验,江杰云开船的技术谈不上多么的出色,但也可以称得上熟练,对定安湖的水域了解透彻,又抱着赶紧让这些人滚蛋的想法,开起船来,简直近乎于全速前进,旧蓝色的小船在湖面是轻盈穿梭,圆转如意,就像一只长年生活于此的美丽水鸟,自如的优游于一条条的婉转错踪的湖弯湖叉,不时与一丛丛茂郁的水生植物擦肩而过,将水面上嬉戏的水鸟轰然惊飞。

    有些人就是这样受到老天爷的偏爱,同样的动作,有些人刻意要做得优雅自然,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而有些人看似随意粗率,其最后的效果却带着一种天生的洒脱帅气。

    当然,当然,天然一张好皮在什么时候,都是能给人加分的一项重量级利器。

    有人说,男人在使用机械用具的时候,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在那样的时刻,是展现男性魅力的最佳时机之一,所以,无数的动作片中总是免不了给那些男主角们加上多场海陆空多方追逐厮杀的场景,让他们大卖美色,以便引得男观众热血沸腾,恨不得跳进屏幕里取而代之。引得女观众们狼血沸腾,恨不得跳进屏幕里取女主角而代之。

    这种观点的正确性有待研究,但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江杰云,站在逼仄的船舱之中,流畅自动的动作,从容自信的态度确实是引起了不速之客们的侧目,安然觉得有几个少年的目光明显的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情绪,不过,大概是因为彼此的关系并不亲近融洽,那几人最终将这种情绪又不动声色的按压了下去。

    江杰云卖力的提速起到了他所预期实现的效果之外的附加值,这位少爷以一个干脆漂亮的急停将小船停在了租船的小码头边,朝那十名客人扬起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目送他们鱼贯离去。

    而姜成卓则额外又“殷切”附赠了几句半阴不阳的“调侃”,差一点让其中的一两位临别炸毛,最后在其余人等的拉扯劝说之下,与铁鸡兄来了好一番“眼波交缠”,才总算“依依惜别”。

    这个不大不小的变故和插曲,让他们返程之路的气氛在最初有些稍显沉闷,换手开船的姜成卓和江杰云两人都默不作声,似乎都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沉思之中。

    楚飞飞的眼镜被她的食指频频推动,这是这姑娘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一阵阵诡异的流光在大大的镜片上不断的闪烁晃动。

    而安然的思绪在姜成卓显露出小小一角的身世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之后,便将那些抛到了一边。

    虽然据楚飞飞的暴料,刚刚的客人之中,有几位是一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据此受到了心理暗示的关系,还是情况确实如此,反正她好象也真的觉得某几位的脸庞看着有那么一点点眼熟的感觉。

    但是说实在的,眼不眼熟与她的关系真是不大,她也对这些人的身份不感兴趣。

    说白了,这些人跟她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别看在同一所学校,甚至是同一个年级读书,也许每天都要数次的擦肩而过,但现实世界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情况,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别说仅仅只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就是同一个班,甚至同坐在同一个座次的人,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彼此说得上几次话,没有交集就是没有交集。

    他们对她的生活,她的世界不见得有兴趣。她也对他们的生活,他们的世界兴致缺缺,即使是出于猎奇的目的,也还是缺乏了解的**。

    毕竟是两世为人,在社会上小小的摸爬滚打一番,早就看透了现实,少年时代的那种五彩梦幻的向往大部分早已被岁月和现实的经历消磨殆尽。

    所以,她对于那些客人最后的想法也就是为他们的出现破坏了两位朋友的好心情而感到有些不快,随后就将思绪转到一会儿的聚餐上去。

    就在这时,姜成卓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赵真旭,几人在老根据地等了又等,也不见他们将小船开过去,不由得有些心急,打电话过来问问,他们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用不用他们过来帮忙?

    姜成卓的情绪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阴阳怪气里回复过来,仍是一副长满倒刺的语气,“没事,就是刚才在湖里捞了十只落水的臭皮鞋,这会儿已经把他们扔到岸上去了,咱们现在正往你们那边开呢,一会儿就到。”

    安然听得忍俊不禁,这只公鸡兄的嘴真够毒的,刚才把那几人当成鸭子骂,这会儿又骂成了臭皮鞋,如果那几只皮鞋听到,不知该作何感想,大概一顿对掐是免不了的吧?

    手机那一端隐隐约约传来周芳华和郑晓兴奋的尖叫,却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周芳华和郑晓她们俩叫唤什么呢?”安然奇怪的询问姜成卓。

    姜成卓干脆将手机塞给了她,让她自己去问。

    “安然,安然,安然,你猜你猜,我和郑晓找到了什么?”

    安然被小周姑娘那兴奋到无以复加的语气勾得确实感到有些好奇,顺着她的话头扬声发问,“找到了什么?”

    “不告诉你,哈哈~”周芳华和郑晓异口同声的在手机那端大叫着,随即发出一阵嚣张又调皮的大笑,直接从手机的喇叭里跳跃而出,荡漾在这一端的船舱众人的耳畔。

    安然气得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小混球,坏丫头,不告诉我,你们还让我猜个头啊!

    “快来,快来,来了就告诉你啦~”也不等安然再多说什么,那端的周芳华已经径自将电话挂断了。

    “切,神秘兮兮的!”安然不满的撇嘴,话说,她还真猜不出来那两个丫头能有什么惊人的发现。总不至于发现什么神奇动物了吧?

    不管怎样,周芳华和郑晓带来的小小恶作剧倒是让这边的气氛又回复到了之前行程开始的轻松愉快。

    姜成卓的脸上也再度扬起惯常的笑容,甚至一边开着船一边吹起口哨来,将刚刚的那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完全的抛在了脑后。

    两方人马再度会和,郑晓和周芳华就迫不及待的向安然他们现起宝来,原来她们俩在根据地不远的草丛里发现了一窝野鸭蛋。

    其实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找到过,但机率并不频繁就是了,再加上,两个小姑娘在一起就有点人来疯,又故意吊安然的胃口,才弄出这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来。

    安然表示对她们俩的这种故弄玄虚,大惊小怪表示相当的不以为然,十分鄙视。

    有鄙视的就有捧场的,楚飞飞楚姑娘跟在周芳华和郑晓的身边一脸兴味的跑来跑去,频频的推着她的大眼镜,对着那堆其实并不怎么出奇冒泡的野鸭蛋进行各个角度的观察研究,不时提出一些稀奇古怪,让人无语凝噎的问题。

    弄得一开始洋洋得意的周芳华和郑晓被她问得在十月金秋的天气里头上直冒冷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诡异问题?

    要说镇定,还是人家吴泽荣同学有大将之风,虽说对楚飞飞那些问题并不是每个都能一一做答,但他还是本着学术精神与其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研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天,然后彼此一同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相互打量的眼神充满了意料之外的喜悦,大有一种知己之感。

    其后,又是一场湖畔的大吃大喝外加大睡,醒来之后,几人仿佛充电了一般,带着一腔愉快的心思,哼着小曲,踩着绚丽的晚霞踏上归程之旅。

    假期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迅速,还没等安然享受够这悠闲美妙的时光,她又不得不再次习惯于紧张忙碌的学习生活。

    这天社团活动结束后,指导老师卫姐特意叫住安然,“安然,你等一下,我有点事要跟你谈。”

    楚飞飞朝安然露出一个有些神秘的浅笑,然后向卫姐打了声招呼,便独自率先离去了。

    安然对好友那看似别有深意的笑容感到有些不解,转过头来望向面前年轻的指导老师来寻求答案。

    卫老师朝她轻轻一笑,“没什么事,别紧张,我只是听说你的厨艺不错,是吗?”

260,小小的野心

    安然依然迷惑,文学社的指导老师,为什么要关心她的厨艺,不过,等等,她的眼神突的一定,对了,卫姐可是女性杂志的编辑……嗯,想到这一点,她似乎有了些了悟。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卫老师朝她心有灵犀的点点头,“没错,我们杂志想开办一个关于美食和料理的版面,现在正在四处约稿。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来试一下。”

    作为养着三只肉食动物的饲养员,好吧,同时也是一个后天成长起来的类吃货——到如今,某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重生人士依然死活不愿意面对和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吃货,这一可悲的事实——安然对美食栏目的投稿还是很有兴趣的,即可以锻炼文笔,又能挣点稿费,同时还能寄托自己的爱好,这确实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不过,在写稿之前,她还需要详细的了解一下卫姐他们杂志对这个栏目的定位,以及对来稿在内容和风格上,有无更加明确的要求等等的具体情况,以便自己的投稿可以做到有的放矢,而不是白费功夫,漫天放空箭。

    卫姐听了安然那一萝筐,几乎称得上唠叨啰嗦的问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忽然伸出手来捏了捏安然的脸颊,为那格外嫩滑的触感而感到有点意外,忍不住又捏了一下,再捏了一下。

    安然捂着脸,叹着气,满脸的迷惑——大姐,你一会儿喷笑,一会儿流氓,到底为哪般,给个解释好吗?

    卫姑娘因为安然那一副惨遭调戏,又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样又嘿嘿笑了几声,才给了她答案,“我笑是因为你岁数不大,问题可不少,简直都快赶上我妈那个唠叨劲了。”

    已经不只一次,甚至连自己亲妈都这样“夸奖”自己的安然表情淡然又淡定,每个女人都会变成大妈,大娘和老奶奶,唠叨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旦到了一定的年龄,该项技能就会自动启动,她不过启动得早了一点而已。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不会唠叨的女人,不是好女人——甚至那位哲人是谁?你问我,我问谁去?同学,你有点想象力好不好?!

    好吧,事实是,安然同学现在对经常被人嫌弃她像个老太太一样的唠叨,已经从愤怒伤心发展到可悲的破罐子破摔,形成了一种“我唠叨,我骄傲”的臭流氓思维。

    卫姐看到安然这种不疼不痒的态度颇感遗憾,接着说道,“我捏你是因为,你这丫头的皮肤真不错,摸一把溜滑,跟嫩豆腐似的,果然花季少女啊,姐姐我都老啦!”

    安然听到她的感叹,却若有所悟的眨眨眼,也许她以后投稿的时候,并不一定仅仅只把目光投注在单纯的文学方面,也可以根据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来找找方向,比如,美食,书法,美容,摄影,园艺之类的。

    说完了闲话,卫姐正了正脸色,开始认真的解答起安然刚才提出的那些问题来。

    安然也随之从背包里掏出了她的笔记本和笔,开始记录起来。

    她挺重视这次的机会的,就像她刚刚想的那样,她希望从这次的机会中得到更多的经验,也寻找一下新的投稿方向,尝试获得更多的锻炼的机会。

    卫姐看到安然埋着头,在她的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的样子,双眼迅速的弥满笑意,语调也配合着安然的记录慢了下来,叙述和回答得也更加的细致和条理起来。安然一开始还不觉得,一边记录一边对答案进行思考,并不时的提出新的问题,过了两分钟才察觉到卫姐为照顾自己特别放慢的语速,停下笔,抬起头来对她的这份细心和体贴报以感谢的一笑,才又低下头记录起来。

    有的问题,其实卫姐也并不是很了解,有的问题则是他们这些编辑还没有想到的,比如,“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并没有想到,你这个问题提得好,我得记下来,等到开会的时候,拿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回头再告诉你最后的答案。”

    一个新的栏目在设立之初,尽管编辑们会尽可能将一切意外和变化都考虑周全,但在运行之中,肯定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诸多的调整,而且由于身份所限,着眼点也不同,编辑们虽然尽量站在读者,作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但这些带入也是有限的,所以,还要随时关注作者和读者们的反馈意见。

    将卫姐的解答都分门别类的记好,安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卫姐,你是听谁说我喜欢作饭的啊?”

    “当然是楚飞飞嘛。”卫姐给出了一个安然意料之中的答案,“听说你的手艺相当不错啊,怎么样,什么时候让我也有那个荣幸,尝尝你的手艺?”

    虽然知道卫姐是在开玩笑,但安然依然认真的点点头,笑得一脸灿烂,“没问题,是我的荣幸才对。”

    卫姐因为她态度的认真,也笑了起来,这次语气不再是开玩笑,而是带了一点期待,“好呀,那我可当真了啊?”

    安然抱着笔记本,点头,“你当然要当真,我为了要请你吃饭,现在可是满身的干劲,你要是不当真,我岂不是白使劲了?”

    “哈哈,那好,时间你来定。不过,最重要的是,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能吃的,好吃,却让我吃不饱我可不干啊!”

    “就这点最不成问题!”安然的回答带着极度的自信和自满,成年累月的饲养着三只肠胃跟宇宙黑洞一样的吃货,区区一个年青女孩就想把她考倒,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咱可是见过大场面滴银!“不过,时间上也许要迟上一些。”

    卫姐赞同的点头,“当然,我们要可着正事来做,再说,好饭不怕晚嘛。”

    安然笑眯眯的,“我已经预先收到你的夸奖啦~”

    卫姐好笑的再次捏住她的脸皮,“哟,看不出来,你这皮儿这么嫩,居然还能这么厚,啧啧,这夸奖收的可真不客气啊!”

    安然咧咧嘴,更加不要脸的在心里自我辩护,我这绝对是近墨者黑来着,完全是受传染的,其实我本质上是个内敛滴人!

    既然下定决心要抓住这次机会,自然要拿出时间和精力来好好努力,前提是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

    周末的时候,安然带上一本崭新而厚实的大笔记本,一只巨号保温水壶,一份营养丰富又足量的午餐一脑袋扎进了图书馆的阅览室里。

    图书馆的阅览室里有最全的杂志期刊,有最新的,也有陈年的。

    安然首先找到卫姐他们的那份女性杂志,将往期和近期的全部收集在一起,开始快速的翻看阅读。她的目的就是全面熟悉这本杂志的定位和整体风格。这样才能在文字风格和内容上做到最起码的针对性,争取做到一次过稿。

    虽然有卫姐这个编辑在,她也说了对新设的美食栏目的一些构想的细节,以及对文稿风格的要求。自己又曾经在这份杂志里过稿成功,不能算是全然的陌生。

    但卫姐的解释虽然详细,却也只能是对风格的一种定位,比如,清新就是一种风格。但清新的文风也有很多种分类。而且每个人对清新的理解也不一样。你理解的清新,不见就是别人理解,更不见得就是这份杂志的编辑们所理解的。

    而她当初投稿的时候,完全是误打误撞,练笔才是主要目的,投稿只是顺便。先有稿件,才找一家与自己所写主题相关的杂志碰运气,这家杂志不行,就另换一家,对风格什么的,根本就没留意。可以说是一种自主命题的结果,充满了偶尔性和随意性。

    而这次的投稿更像一次命题征文,范围和主题都已经被圈定好了,就连大致的风格也是固定的。

    安然对往期的杂志浏览得很快,只挑选一些有代表性的栏目和文章重点阅读,并在笔记上记下期刊号和时间,以及文章的标题,作者,读后感,以及一些栏目的编辑等等,她尽量将功课做得详细一些。

    对安然来说,这次的收集和记录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而是一种长期的积累和准备,所以她今天才特意找了一本全新的,尽可能厚的笔记本来做记录。

    因为卫姐的邀稿,让她已经开始有了一点小小的野心,从以前的盲目投稿,渐渐开始生出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既然自己已经摸到了这领域的门槛,又有相关的人脉资源,为什么不努力一下呢?

    人生充满了无数种可能性和无数看似微小的机会。

    安然现在对自己的未来,尤其是职业方面,还没有特别明确的规划。

    但她现在的优势是年纪还小,好吧,至少从生理上来说,年纪还小,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

    年轻的优势之一就是不怕失败和尝试,因为失败了还有无数的时间和机会让你再次站起来,继续尝试。

261,不小的距离

    所以,在她还未正式确定下自己的努力方向和目标之前,不妨多方面的尝试一下,哪怕那些机会看起来十分的微小,但是很多事,只有你试过了,努力过了,认真过了,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就像写作文,投稿。

    重生之初,她只是抱着提高自己的作文水平,最终在考试中多得些分数的目的来一遍一遍又遍,强压着性子去不断的修改,修改,再修改。

    修改的过程是枯燥的,漫长的,折磨人的,每一秒钟都让人想尖叫,想放弃,而且,这样的修改在短时间内几乎是看不到任何效果的。

    可是,当她一次又一次咬着牙坚持了下去,由量变形成了质变之后,她是真的看到了自己进步。

    她在文字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她的进步在大量的练习后依然进展得十分缓慢。

    然后是那次小规模的,几乎不入流的征文大赛。

    那个奖项对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除了激励之外,还有一点野心——原来,我还可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

    接着是她写的那些旅游途中的小随笔和结束后的游记感想,有一打无一撞的开始向各个杂志投稿,碰运气,一开始当然是石沉大海。

    虽说是并没抱多大的指望,但真的是毫无指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失望。

    幸好,失望久了,也就习惯了。

    最主要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依旧不要放弃希望。

    接着一再的坚持就有了回报,先是编辑来信要求修改,一开始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乱改,慢慢开始学会理解编辑的意图,最后过稿。

    稿费的鼓励意义依然是大于现实意义,它让安然的胆子变得又大了一些。

    再然后就是这次卫姐的约稿。

    回过头来,打量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轨迹,不由也会有小小的惊讶和骄傲。

    现在她所站的地方已经距离她的出发点有了一段不小的距离,有时翻看着自己重生之初时写的日记和作文,她也不由自主的泛起微笑,在出发的时候,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可以走这么的远,当初的坚持,努力和耐心,给她带来了如此不一样的结果和风景。

    这种鼓励不仅仅只是针对写作方面,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事,在她遇到困难时,她就会让自己想起这些来,想到只要自己现在再努力的坚持一下,也许将来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份完全不一样的,让自己也感到惊诧的成果。

    尽管安然阅读得很快,事先对目的和重点都有很清晰的规划和认识,但这番细致又有些枯燥的工作依然很费时间和精力,一个上午快速高效的阅读让安然几乎有些精疲力尽,脑袋晕沉发胀,好在,工作的结果和成绩还是不错的。

    中午,安然洗净了双手,坐在图书馆走廊的座椅里,先是靠在椅背上好好的喘了一口气,才从大背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午餐,馅料丰富的三明治,有牛肉,有鸡蛋,还有玉米粒、西红柿、酸黄瓜,重重的加了自制的沙拉酱,又咸香嫩滑又清脆爽口,最主要的是方便又不怕凉。一小份装在小保鲜盒里的蔬果沙拉。最后还有一小块她自己烤制的轻甜绵软的巧克力蛋糕做为饭后甜点。

    双手拿起三明治,张大嘴,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卖力地大嚼几下,丰富的味道迅速而愉悦的在舌尖上弥漫开来,安然不由得慢慢的眯起眼睛,鼻息变得舒缓绵长,满口让人开心的美味有效的缓解了她一个上午的阅读所带来的疲惫和头痛。

    美食真是一种奇妙的存在,太有治愈性了,有时比什么阿斯匹林之类的药品都要有效得多!

    咽下一大口三明治,再来上一口蔬果沙拉,接着灌上几口经过了一上午的时间,依然滚热的茶水,安然觉得自己的头这下真是完全不疼了,于是也就顺势放缓了进食的速度,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转头悠闲地欣赏起长窗之外,花园里怡人的秋日景致来。

    她所坐的窗前正好植着两株银杏,国庆过后,秋天仿佛在一夜之间悄然到来,小城各处的街树和草坪都开始被染上了丰富的色彩,不再只是单一的浓绿,无数微妙的,用语言难以形容的颜色闯入人们的野视,招摇着自己的美丽。

    就如同眼前的这两株银杏一样,一枚枚小巧精致的扇形叶片大多数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仿佛是技艺最精湛的匠人用一片片薄薄的金泊用心打造而成的。但是也有不少例外,那些叶片还保留着一些翠绿色,叶面的颜色是渐变的,保持着从翠绿向金色的过渡色,在一树金黄之中显得格外的显眼突出,就像一片片特意做出的装饰和点缀。

    美食和美景是让人放松神经的双重法宝,当最后一点巧克力蛋糕消失在舌尖上之后,安然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意。接着往嘴里塞了一片口香糖,一边嚼一边翻看起自己笔记,回顾一个上午努力的成果,顺便确定及安排下午努力的方向。

    接着收拾好东西,将背包寄存起来,在小花园里晒了会儿太阳,闲闲步,逗弄逗弄池塘里那些肥乎乎的锦鲤,消化消化食儿,才又取了包,回到阅览室里,披着厚外套,伏在桌子上小眯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才又开始继续起高强度的阅读来。

    这一读就一直读到了图书馆的闭馆时间。安然收拾起东西,揉了揉自己胀乎乎的脑袋,站起来身来,长长的抻个了懒腰,觉得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件都泛着酸水,尤其是屁股,她见四周没有人注意,快速的伸手摸了摸,她怀疑这一天一动不动的坐下来,搞不好她的屁股已经变成了扁平的两块肉排——好吧,她饿了。

    第二天,安然依旧是带着她的那只巨大的背包赶在图书馆开门的时刻,准时的坐在了阅览室里,不过,她的屁股底下多了一只厚厚的海绵座垫——咱奋斗之余,也不能忘了好好照顾自己不是?屁股的挺翘程度可是三围的重要指标之一,某臭美份子对这个部位的健康程度还是满在意的。

    昨天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今天安然的阅读内容有了变化,把阅览室里所有涉及到美食栏目的杂志都收集起来,从往期到最近期,全部快速浏览,然后挑选重点进行阅读,记下笔记和感想。

    这么做的目的是,安然想看一看其他杂志的这个栏目都是怎么做的,关于美食的文章有哪些常见的类型,在这些常见的类型之中,又有哪些文章在哪方面写出了创意,写出了新意,他们又是怎么做的……

    总之,她今天所要做的就是要收集一切杂志中的美食资料,从中积累经验,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阅览室的使用率其实并不高,寥寥的读者中,大多数是看起来已经退了休的老者,鼻梁上架着老花镜,舒适的靠在椅子里,以一种十分悠闲且享受的姿态慢吞吞的翻看着报纸和期刊杂志,有的人比较认真,还会随身携带纸笔,做一点笔记。更多的人看起来是以一种修闲娱乐的态度在进行着自己安静愉快的阅读。

    阅读室的管理员是个苍白瘦削的中年女人,头发的颜色很淡,却并没有染色,说话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

    有些上了年纪的人跟她说起来话,总是感到很吃力,常常不自觉间便提高了音量,扯着嗓门子喊,仿佛像是在替她使劲似的。

    管理员本人却总是一副波澜不惊,无动于衷的模样。看人的眼神总是一成不变的,眼神发飘,有时简直像是在翻白眼。

    江杰云他们那几个坏家伙曾经在私下里议论说,这位阿姨简直像是个幽灵管理员,如果将她的工作时间安排在晚上,她的脸色,她的气质再配上她的眼神,在惨白的灯管照射下,一定非常的有气氛。

    其实这位管理员对工作还是挺认真的,只是她的认真都掩藏在表情缺失,声音无力的表象之下,安然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就在昨天,当她看到安然搬了一大堆杂志堆放在她的桌子上时,就含蓄的提醒她,量力而行,那么多杂志想在短时间内看完,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安然如实的告诉她,自己也没打算一字一句的认真阅读,她只是想快速浏览。

    当昨晚闭馆下班的时候,安然将那些杂志物归原处,准备离去时,一直好象精力不济,没什么力气开口说话的管理员有些突兀的开口询问,“都看完了?”

    完全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开口搭讪的安然被这意料之外的问话小小的吓了一跳,慢了半拍才意识到管理员是在跟她说话,于是点了点头,有些受宠若惊的回答,“嗯,今天看的还挺顺利的。”

    管理员也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262,龙得水而活

    安然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觉人家再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后,才讪讪地的道了句“再见”,背起大背包离开了阅览室。

    今天一早进了阅览室,安然出于礼貌性的习惯向管理员问早,压根没指望得到回应,却偏偏不只得到了回应,还得到她意外热心的询问,“早,你今天想看什么样的杂志?”

    管理员似乎对阅览室的每一份杂志和报纸都相当的了解,毫不费力就帮安然找齐了她所需要的各种杂志,并重点推荐了几本美食栏目办得不错的杂志,甚至还稍稍说了几句观后感。

    有了这位管理员的帮忙,让安然在寻找适合的杂志方面节约了大量的时间,不由得对她谢了又谢,说了很多客气话。

    管理员却像是失去兴趣一般,也懒得回应,只是缺少力气似的疲惫的朝她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介意,然后又坐在门口的位置子对着一本摊开的杂志,发呆一般的一动不动了。

    由于在收集资料方面极大的节约了时间,工作完成的比预期的时间要早,因此安然并没有在图书馆一直待到闭馆,而是在下午三点多钟就收拾好准备离去,离开前照例与管理员道过了再见,管理员居然低低的回了句,“嗯,再见。”

    这让原本就没指望能得到回应,已经转身迈出一步的安然一愣,回头朝管理员漾开了一个愉快的笑容,挥挥手,才又转身离去。

    除在图书馆里收集资料之外,安然还着力回想了一番自己十几年后所看的各类杂志的美食栏目以及网络上各种有名的美食博客,以便从中吸收一些新鲜的元素作为参考。

    这两天看下来,大部分的关于美食的文章,除了一些教授制作的小菜谱,小窍门之外,关注的焦点都是美食本身的味道怎样怎样的好吃,怎样怎样的难得。这样的文章哪怕把美食写得再诱人,再美味,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疯狂分泌口水,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也吃一回同样的食物,但是安然觉得依然少了一点什么。

    而有些文章在对美食描写的基础上,又添加了额外的东西,就如那个著名的黑芝麻糊的广告,如果仅仅只是说黑芝麻糊怎样怎样好吃,怎样怎样美味,就难以让人那样的印象深刻,而广告的创作者将童年的回忆和乡愁加了进去,让整个广告情感表达一下子就厚重了起来,整体的格调也得到了提升。

    如果说黑芝麻糊本身是条龙,而是童年的回忆和浓浓的乡愁就是龙的眼睛。

    仅仅着眼于食物本身,哪怕写得再诱人,也只是一条死龙,有了感情,点了睛的龙才是一条可以腾云驾雾,一飞冲天的活龙。

    龙得水而活,文得情而真。

    但这仅仅是最基本的。

    说着容易,做着难。

    往文章里添加感情元素,并不像说着的那样简单,否则那个黑芝麻糊的广告也不会那么有名。

    要添加得巧,添加得合理,最好就像是春雨一样,润物无声,情景交融,自然而然。

    而不是像清水里加了油,水是水,油是油,不如不加,水也失去清甜的口感,油也变得淡而无味。感情要自然抒发,而不是像喊口号一样的大喊大叫。

    同时,添加的方式也很有讲究。

    写文章确实是要讲求自然,但耍些小花招,讲究技巧也是必须的,就像是一个厨师,让食物发挥各自的天然的优势固然重要,但是厨师的技巧也是必要条件。

    怎样能使自己的文章在有真情实感的基础上,又让人眼前一亮,读后难忘,这对安然来说是一个新的目标和努力方向。

    对她目前的能力和水平来说,这也许将是一个长期的努力方向,绝不是她想到,就能办到的事。

    好在,重生之后,她一直在努力锻炼自己的耐心和毅力,所以,她并不着急,慢慢来吧,一开始做为好,慢慢努力就是了。

    做为一个吃货饲养员,一个地道的美食大国的公民实在是有太多的美食可供写作。

    可问题首先也就出在这里,选择太多,反而苦恼,苦恼得安然苦中做乐的想,大概棒子国的作者就没该项烦恼了吧?

    泡菜最伟大,泡菜拯救世界。

    安大厨最终选择了他们野餐时常吃的鱼汤,最简单质朴的味道,却是属于他们这一群好友心中独有的,最难忘,最美好的美食记忆之一。

    安然截取的是他们头一回在定安湖那次失败垂钓的片段以及后来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经验,从苏老店主无意中谈起的鱼汤说起来,接转他们的失败垂钓,这一段详写,然后是后来多次的野炊经历,略写。

    因为栏目要求的缘故,文章的篇幅不能太长,要想将如此众多的信息量整合压缩在短短的篇幅之内,同时又要做到情景交融,鲜活生动,不是件容易的事。

    理想总是美好的,落到纸面上却是那样的艰难。

    由于既定的目标,对自身的要求,以及那点小小的野心,安然这一次的写文过程显得格外的不顺。

    好在,安然对自己的那点水平心里有数,目前的困难她也早有准备,对自己眼前的情况既谈不上灰心,也谈不上失望。

    对她这种没什么天赋的人来说,困难才是正常,不困难反倒是反常了,她已经“正常”得习惯了,一点都不捉急,早已培养出一种自嘲的态度,撇撇嘴,不慌不忙的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来,然后再心平气和的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下一轮的修改。

    修改的进展异常缓慢,安然不断的训练着自己的耐心,像一个玉石工匠一般,一点一点的打磨着自己的文稿,磨去那些突兀的,不合宜,不美观,不恰当的楞角,保留那些适合的,让人愉悦的部分,不时的调整结构和顺序……

    就这样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反复修改,直到再也修改不下去。

    安然对最后一次修改出来的结果依然感到不满意,于是,她将这所谓的最后一稿打印出来,“集体上墙”——贴在了卧室门背后的留言板上。

    早上起床一边刷牙一边与它们相面。

    练习瑜珈结束之后,再相一回。

    吃过早餐,收拾好书包,换好校服,准备出门前又去溜上两眼。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再对它们相上两次面。

    午睡醒来也要对它们关注一回。

    晚上放学后,一边换衣服一边与它们交流感情。

    晚饭后再来上一遍。

    学习学得累了,捧着茶杯一边喝一边用它们来换换脑筋。

    临睡前,也要对它们道上一声晚安。

    留言板边上挂上一支红笔,在每一次的关注中,觉得哪处需要修改,随时进行,有时是一个词,有时一句话。

    没多久,几张稿纸就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孩子模样了。

    于是,安然又重新修改打印一份,再将新稿贴在了留言板上,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与它们“深情对视”,“交流感情”。

    可是这种方法并不总是管用好使的。

    当这种方法也进展不下去的时候,安然就将它们干脆完全的丢在了脑后,一连几天不去搭理它们,也不去想它们,哪怕是一字一句也不想,丢得绝对的完全彻底,就像是从来没有这回事一样。

    安然当然不会就此把它们真的彻底弃之不顾。

    空了两三天脑子之后,再以一种近似于陌生的,旁观的“全新”眼光回过头来审视文稿,马上就能看出以前没有发现的不足。

    这是她将自己的思想完全从文稿上抽离的用意。

    之前的不停修改已让她钻进了死活同,目光越来越狭隘,思维也陷入了固定的模式,所以,她需要跳出来,隔了一段时间和距离再去审视。

    跳出来,再跳进去,这个过程又反复两三回,安然总算对最后的成果感到较为满意,才将排版清爽的文稿拿给卫姐过目。

    此时,已经聚离那次社团活动时间过了大约半个多月。

    这期间卫姐倒并没有催促安然。她本就是看到安然的水平还不错,新栏目又需要稿件,不过就是一个口头人情的事,并不是特意的约稿。而且,她也相信安然是个认真的人,既然说了会写,就算最后没写成,也会跟她说明原因,所以,她只要等待她的答复就是了。

    卫姐作为职业编辑审稿的速度很快,几乎称得上是一目十行,第一遍看完,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安然。

    安然在卫姐开始阅读的时候,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在她抬头向她投来目光的一刹那,就望向了她的双眼,那双眼睛里闪烁的亮度让她不由得微微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次过稿还是有希望的。

    卫姐很快的又低下头去,这一回,她放慢了速度,几乎是逐字逐句的阅读审阅着,当她再抬头来,望向安然时,目光中还带着几分阅读文稿时的锐利和审视,一瞬不瞬的落在安然的脸上,看了将近五六秒钟。

263,请客来吃饭

    安然被她看得发愣,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难道自己刚才误会了她的目光,自己的文稿在她看来糟得一塌糊涂?

    卫姐的目光突然从原本的坚利变得柔软而明亮,一朵欣慰的笑容在她的嘴边灿然绽放,“不错,进步很大,出乎我意料的好。”

    安然吐出一口气,朝她弱弱的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被她吓坏了——原来这位大姐是在卖关子,真是有够不厚道的。

    卫姐因为她的表情轻声笑了起来,“小同学,姐姐我可是在好心的锻炼你的心理素质,懂不懂,嗯?”

    “谢谢哈!”安然一点都不领情,直奔主题,“卫姐,帮我看看,还需要有哪些修改的地方?”

    卫姐抿起嘴角,垂眼又重新看向桌面上的文稿,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击着,半晌方慢慢的开了口,“就像我刚才说的,总的来说,相当不错,是篇让人能生出惊艳感的文章,所写的内容虽然平常,遣词用句还未达到完全成熟的程度,表现的手法和文风也还微显稚嫩,但难得的这两方面都很有新意,而文章的感情真挚,并且在写到美食的时候,常伴随着一些乍看幽默风趣,细想又颇为犀利,富有哲理性的比喻和形容,非常亮眼。”说到这里,她抬眼打量了一下安然的反应,见后者依旧面色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听到夸奖后的欣喜和骄傲之类的表情,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打趣道,“小同志,很镇定嘛。”

    安然朝她咧咧嘴,“谁说的,我现在正忙着窃喜,而且……”她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是,我正在等着你的‘但是’!”

    卫姐点点头,语气再度变得正经起来,“别着急,我的但是马上就来了。”说着她从一旁的笔袋里拿出一支红色的笔开始在文稿上认真的划动批改起来。

    安然默默的等在一边,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笔尖在纸面上划动的细微沙沙声以及窗外秋风吹打树木的簌簌声响。

    “好了。”卫姐终于结束了她的批改,抬起头来,“先跟你说一下,其实这篇文稿如果送到我们社里已经完全达到了一次过稿的标准。但是,我想,你还想更好一些,是不是?”

    安然重重点头,声音果断,铿锵有力,“完全正确!”

    卫姐微微一笑,“那么坐过来一点,你先来说一下,在写到这几处的时候,是怎么想的,用意是什么,然后我再说说的我的个人看法,我们来针对这几点问题交流讨论一下。”

    安然马上将自己的椅子拖到了卫姐的身边,同时也将自己的笔记本摊在桌子上,准备随时记录,与专业的编辑这样一对一的,针对每个问题来细致的讨教交流,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难得学习机会。

    一周之后,安然的那篇文章在卫姐他们的杂志上如期的发表了,同时还配发了当初野餐时,安然自己拍摄的图片,称得上图文并茂。

    负责这个栏目的编辑很喜欢安然的这篇文章,特意给安然写了约稿信,希望她能继续写一些类似的美食文章。

    收到正式的约稿信,安然感到十分开心,对给予她这个机会,又帮助良多的卫姐谢了又谢,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感谢自己的好友楚飞飞,如果不是她告诉卫姐她喜欢厨艺的事,自己也难以得到这次的机会。

    结果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她,“谢谢就不必了,请我们吃一顿好的,才是真格儿的!”

    这个极为整齐的答案让安然笑了起来,“好啊,这样吧,这个周六中午,怎么样?你们的时间方便吗?”

    楚飞飞想也没想的点头。

    卫姐则是必须要翻看一下自己的记事本,“没有问题!”然后她突然想到似的说,“我再带一位客人怎么样?”

    安然有些意外,“客人?”

    “说来这人你也认识,就是蓝青,上次她还打听你的厨艺到底如何呢。”

    蓝青这人安然当然认识,就是负责美食栏目的,刚刚给她写了约稿信的那位编辑,安然知道,邀请这位蓝青,依旧是卫姐的一片好意,她对自己的帮助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谢谢”可以还得清的了,交往交往,以后慢慢处吧。

    “乐意之致。”安然笑着回答。

    说起来,这是安然重生以来,第一次比较正式的宴请。

    以前跟好友们时不时的聚餐,完全不能算是宴请,大家的关系实在是太熟了,根本用不到那么正式的字眼,既不讲求形式,也不讲究美观,功夫劲儿全都用在食物本身就可以了,个个都捧着大海碗,胡吃海塞,说到兴起处,满嘴喷饭也有可能,完全不用注意一点形象问题。

    可这次的宴请却不一样,楚飞飞是她的好友,两人之间不用过份讲究,只会帮忙,不会挑理。卫姐嘛,也算是比较熟了,出一点小问题,也不会太在意。蓝青则是完全不熟,需要引起重视。

    在提出邀请之后,安然首先询问了一下卫姐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偏好什么样的口味,有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以及需要忌口的东西。

    同样的问题也通过卫姐问向蓝青。

    卫姐听到她的问题,先是一愣,认真的打量了安然几眼,然后慢慢的笑了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么仔细的主人呢,就冲着你的这份体贴劲儿,我现在已经对这次饭局前所未有的期待起来了。”顿了顿,她接着说,“我没什么忌口的,不过,不喜欢吃蒜苔。尽量清淡一点。”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重口味的,但是皮肤不争气,今天吃完,明天就上脸。至于,蓝青嘛,我只知道她喜欢吃酸甜口的,别的,回头我再问问吧。”

    安然没有询问楚飞飞的口味,自己的好友,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她的心中早就有数。

    对于这次宴请,尽管承蒙卫姐的好意,邀请了蓝青这个对安然也许很有帮助的编辑,但是安然并不打算把这些着重的考虑进去。

    毕竟,在宴请的最初也是最终的目的,是感谢卫姐和楚飞飞对自己的帮助,大家一起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联络一下感情,真心诚意是放在第一位的。在此基础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三位来宾都能吃好喝好,带着愉快的心情来,也带着愉快的心情走,达到这个目标,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至于是否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有就最好,没有也没关系,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因为这次宴请的只有三个人,也因为这三个人中,蓝青又是个完全陌生的来客,她和卫姐两个都是入了社会的成年人,所以,也不好让自己的朋友和父母来做陪客,这用餐的人数也就严格的限定在了四个之上。

    所以,因为人少,又都是身材纤细,同时对美,lang漫等因素富于追求的年轻女性,安然最后将用餐的地点定在自己卧室外的那个格外宽敞的阳台上。

    经过了一个夏天以及小半个秋天的经营,她阳台上的小花园已经很值得一看了。

    从墙壁到头顶的空间都用细竹竿搭制成规整的格架,攀爬着一大株金银花。

    然后是天竺葵,当初几毛钱买来的小花苗,如今经过几年的繁殖,已经通过分株变成了好多盆。

    最初的那株红色的天竺葵不知是什么品种,植株出乎意料的高大,现在长得比她还高,在温度允许的条件下,成团的成团的明丽花朵可以陆续的从早春开到隆冬,四季不断。也幸亏是安然他们家换了大房子,否则都快养不下它了。

    当初卖她花苗的那名小贩后来得知当初的那株几毛钱的小苗被她养成那么巨大的一棵,也是吃了一惊,随后还动了收购的心思,一张嘴就给安然开了一个让她吓了一跳的好价钱,还真让她产生了一点犹豫,不过,最后也没舍得卖。

    安然喜欢天竺葵的好养活,开花频繁,花形又漂亮,后来又陆陆续续的购买了其他品种和颜色的,不过都是矮种的,再没有一种可以像那株红色的长到那么高大。

    还有月季,相比与天竺葵的皮实,月季更喜欢“脚踏实地”一些,直接种植在土地上,相对来说并不难养,但是变成盆栽之后,毛病就多了起来。好在,几年下来,她也摸到了一些门道,最初买的那盆月季现在花开起来,简直有小碗的碗口大小,香气宜人,非常漂亮,很让安然这个主人为之骄傲,没少在客人面前着意显摆。

    对安然来说,月季跟天竺葵有一样的优点,花型好看,开花频繁,颜色和品种也更多,有些品种还能泡茶入药,脾气娇毛一点,安然也就忍了——对待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人们总免不了心存宽容。

    此外,还大盆大盆的薄荷,银边吊边,四季海棠,香草……等等相对来说,更加好养活的花草。

264,骨感的美女

    本来在原来的房子里,安然还有所克制,有些花在分盆后,不得不塞到江杰云他们的网吧,书店里去。

    现在家里的地方大了,不仅是宽敞的阳台,就连卫生间的窗台上也被她摆了小盆的金钱草、清香的薄荷和香草,反正走在安家的角角落落入目所及,都可以看到浓浓淡淡的绿色。

    按楚飞飞那个毒舌的丫头形容说,她就差把自己也种到花盆里了。

    所以,安然的思路不难理解,她认为种满花草的阳台风景最好,尤其现在又是金秋时节,炎夏已过,秋风未起,午间的时候,温度最适宜,露天用餐,亦很舒服。

    原本摆放的小桌喝茶读书,就很适合,但用来请客就显得有些局促。还是姜成卓出场救驾,从自家的仓库里找出一张大小合理的折叠木桌,桌子有些旧,尤其是桌面,不只掉了漆,还被烫了好几个茶杯印。公鸡兄十分“沉痛”的解释说,就因为卖相不好,这张旧桌子在旧货市场里也没法卖上一个好价钱,其实,这桌子还是挺不错的,你要是觉得用着好,嘿嘿,哥哥就给你一个兄妹价儿吧?

    安然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搭理这只鸡。

    有烫痕,掉漆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好办着呢,一张桌布完全可以解决这两项不足,客人一打眼,一般就被桌面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谁还会钻到桌子底下去看桌子腿掉不掉漆,再掀开桌布欣赏烫痕不成?

    再说,安然自认自己的那张宝贝桌布十分美丽,ru白色的亚麻布,绣满浅蓝,浅紫和浅粉色的花朵和一只只在花朵音鸣唱的浅黄色的小鸟,图案活泼,颜色淡雅,这是她和周芳华一起从夜市上淘来的,据说是什么出口转内销的东西。

    说起来真让人悲哀,好东西都给外国人使,中国能买到转销的残次品还乐得跟什么似的。

    安然平时都舍不得把这条桌布拿出来用,现在正好用来遮丑。

    同样,安然平时搜集的那些漂亮可爱的餐具终于有机会露一小脸了。

    说来可悲,自从与三只吃货搭伙以来,安然就没什么机会使用过正常的餐具,比如正常型号的碟子,饭碗,盘子等等,基本全拿各种型号,各种材质的盆给代替了。

    即使用碗,也是巨无霸的海碗型,说是碗,却赶上脑袋大小,美观不美观另论,单说用这种大碗盛满了饭,没把子力气,托着它吃饭,还真有点吃力,用吃货的饭碗吃饭绝对是个力气活儿,跟举重似的。

    楚飞飞曾评价,一天三顿的用这种饭碗吃饭,半年之后,肯定会拥有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特别让人有安全感。

    吓得深觉有理的某臭美人士和周芳华两人再也不肯用那种海碗喝大碗茶了,开玩笑,她们又不准备练健美,人家又是女生,要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干嘛?多难看呐!玉臂纤细,圆润才符合传统的审美观嘛,有力的臂膀神马的太前卫,太非主流了。

    请的客人没有大胃王,不只餐具“袖珍”了,就连菜量也跟着“精致”了。

    这四个人中,蓝青喜欢酸甜口,卫姐想吃清淡的,楚飞飞却是无辣不欢,安然本人属杂食性动物,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能来得,属于特别好养活型。

    因此,开列起菜谱的时候,安然为了兼顾那三人的口味,最终定下了菜量精致,菜色丰富的总体策略。菜式多一点,就容易照应到每个人的口味,菜量少一点,就可以每样都多尝一点。

    当然,由于四个大小女生,食量有限,即使想丰富一点,也不会过于离谱,连主菜,配菜,不算主食和饭后溜缝的甜点,一共凑了十样,讨个“十全十美”的彩头。

    主菜是四样,东北菜的代表菜式,锅包肉,酸甜可口,估计蓝青应该会喜欢。龙井虾仁这是卫姐要求的清淡口味。至于口水鸡则是楚飞飞一向最爱吃的一道菜,据她自己说,可谓是“百吃不厌”,真正是让人口水长流。另外还有一道安然新学的西餐菜式,法式蓝带猪排。这四样主菜可谓中西结合,南北汇聚,地道嘛肯定是不会太地道,也就图个热热闹闹的意思吧。

    配菜六样,糖醋藕片,佛手白菜,红油肚丝,凉拌海蛰,西芹杏仁,以及栗子瘦肉排骨汤。

    这十样基本是统筹兼顾,而且,安然觉得大家也不太可能只吃自己最喜欢的,其他的口味也要尝上一些,就像一出戏,只有有了配角,才能将主角的形象衬托得更加高大丰满,苦辣酸甜咸五味综合,才显得出彼此的特点。

    主食是两样,分别是凉面和材料丰富的三明治。

    最后是饭后做为总结的小甜点,是酒酿汤圆。酒酿是安然自己照着书本做的。汤圆也是她自己动手包的,馅料有传统的白糖芝麻的,五仁的,也有用槐花酱,玫瑰花酱制的。因为是做为甜品,所以个头都不大,玲珑可爱。

    据说蓝青和卫姐都没什么酒量,楚飞飞更是沾酒就倒,所以安然最后准备的饮品分别是,自酿的各种水果酒,什么葡萄酒,山楂酒,苹果酒,薄荷酒等等,用小瓶小罐装着,喝的时候可以加一点碎冰块进去,清凉酸甜,十分的可口,酒精含量又极低,很适合没有酒量,又想喝一点酒的女性。自酿的糯米酒,可以凉喝,也可以热饮。还有现打的各种蔬果汁,这个季节正是水果蔬菜极大丰富的时候,本来安家的冰箱里就常备着各种蔬果汁,可以单喝,也可以兑在一起喝,随意搭配,怎么喝都随自己高兴。

    做为一个养着三只吃货的人,家里有一个容量巨大的冰箱是十分必要的,而且也是十分方便的。

    从这次宴请上就可以看出来。除了主菜之外,其它的菜或饮品都几乎是半成品,就比如说最后的那道甜品,酒酿就不用说了,就连那些小汤圆也是早就包好的,冻在冰箱里,现成的,吃的时候,直接下锅即可,汤圆煮好,可以甩个鸡蛋下去,加一点枸杞,最后撒一点干桂花,喜欢甜一点的可以加一点糖,其实不加也可以,酒酿本身就带有一定的甜味,香香甜甜,热乎乎的一小碗下肚,立刻涌上一种幸福温暖的感觉。

    营养和内容都很丰富,看着也精致漂亮,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的省时省力又省心省事。

    为了第二天的宴请不至到时费太多的时间,怠慢了客人,安然在周五的晚上就把一些可以事先准备的材料都料理妥切,该切的该切,该腌的腌。

    因为头一晚的准备,第二天一早,她并没有特意早起,而是按着正常的作息时间,起床,做运动,洗漱,做早餐,吃早餐,练字,收拾房间,然后才拿出那块漂亮的桌布铺在桌子上遮丑。

    拿出一只做成花篮形的陶瓷花器,就地取材的剪了几朵白色的月季,配上粉红色的天竺葵,一小丛金红色的老来变,再搭上两三支飘垂曲折的长青藤来增加构图的活泼和动感。将插好的插花摆在桌子的一端,既美化了餐桌,又不至于阻碍进餐。

    再摆上四只她利用零碎的布头制成的拼花餐垫,摆上四只碟子,四个喝饮料的杯子,以及碗筷,餐桌就算暂时布置完成,然后才有条不紊的扎上围裙,开始做菜。

    楚飞飞是最先到的,她一早说好,要来帮忙的,结果进门一看,自己能帮上的忙却实在是相当的有限,大部分的准备工作安然都已提早结束,就连菜都已经洗好,控净了水份,她也就只能帮着打打冰块,递递碗筷,端端盘子而已。

    比较意外的是卫姐和蓝青也比安然预计的时间提早到达,两人还不是空着手来的,各自带了小礼物,卫姐带了一篮水果,而蓝青则提了一包同学寄来的山珍礼包。

    第一次见面的蓝青年纪比卫姐要大上一些,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她自己介绍说,她的准确年龄应该是二十六岁半。她的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七挂零,她自己又纠正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米七一点五。很瘦,属于那种骨感型的美女。长相不是传统型的美女,但是很有气质,气质也不是传统型的气质,一些艺术气息,浓浓的书卷气,同时带了一点前卫感,总之比较另类。

    这种气质从她的打扮或是着装上就可以看出一二来,一头长发直达腰际,不烫不染。长达足踝的大花连衣裙,脖子上手腕上脚腕上都披披挂挂,叮叮当当缠着大串串的项链,手链和脚链,脸上脂粉不施,眼睛很黑很亮,话不多,但挺风趣,笑容极有感染力。

    卫姐和蓝青之所以没有按照约定时间,而是提早登门,原来是蓝青主动要求的,她对安然厨艺的实际水平感到好奇,执意想要围观具体的操作过程。卫姐拿她没办法,只好不顾失礼的早早上门等着吃饭。

265,古老的八卦

    蓝青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认认真真,实实在在的执行着“围观”的动作和目标,跟在安然身后几乎寸步不离,不时的还要提上一两个问题,帮着递递酱油瓶,倒倒油壶。

    她热衷围观,卫姐自然也不好袖手旁观,也跟着围在一旁,不时的搭搭手,帮帮忙,充当充当助手。

    至于楚飞飞,本来就是提早赶来帮忙的,更不能闲在一边。

    幸好,现在安家的厨房相比过去的小房子不可同日而语,即使塞进了四个人,依然显得绰绰有余。

    口水鸡已经冰在冰箱的冷藏室里,红油肚丝,凉拌海蛰都是一早做得,栗子瘦肉排骨汤已在焖烧锅里焖着,吃时直接盛出就可以。佛手白菜也已蒸上。现在安然只要按照自己的设定的菜谱中那些比较费事的菜式的先后顺序开始操作就可以了,头一个就是锅包肉。

    其实锅包肉做起来并不难,但是想要做好,做得地道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之前安然询问过卫姐她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所以蓝青听说第一道菜就是锅包肉时,立刻客气的表示,这是一道她去外面吃饭,常常要点的菜。

    安然以为她在说客气话,不过,卫姐马上便向安然提问,“知道锅包肉的历史吗?”

    安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感兴趣地转头去看她,摇摇头,这个她还真没想过,她看的那些菜谱只是普通的菜谱,并不介绍菜式的来历。

    卫姐却不准备亲自解答这个问题,“快让你们的蓝姐给你们讲讲。她是美食的活字典,大白菜炖豆腐都能给你讲上好长一段的典故。”说着朝蓝青歪了歪头,“怎么样,趁着小安做菜的功夫,蓝姐,给小朋友们讲一段吧。”

    蓝姐伸手遥遥的点了点给她漏底的卫姐,不过,却也并没有推辞,“好吧,做菜我也帮不上忙,就讲点故事给小安加加油吧。”接着便开门见山的讲了起来,“锅包肉流传到今天已经是四代传人了(见注1)。”

    “那么久?”安然这下真的诧异了,手指麻利地将用精盐,料酒腌制好里脊肉片沾上干淀粉,“四代传人?那得多少年啊?我还以为锅包肉是解放以后,打出什么‘振兴东北菜’之类的名头后,才开发出来的菜式。”

    卫姐与有荣蔫的笑,“你好好做菜,把你蓝姐喂高兴了,她肚子里的好典故多着呐。”

    蓝青随手从一旁拖过一把椅子,直接一撩长裙,大马金刀的倒坐在椅子上,胳膊架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搭成塔形撑着下巴,看她这副要大讲特讲的架势估计这锅包肉的历史确实是不短,果然,她一开始就卖起关子来,“说起来,锅包肉的来历还满复杂的。它其实原来不叫‘锅包肉’而是另有其名。”

    楚飞飞、卫姐在安然的指导下帮她往沾好干淀粉的肉片上面挂水淀粉和油调成的糊,三人都很捧场,配合的发问,“不叫锅包肉,那叫什么?”

    “叫‘锅爆肉’”蓝青为了让她们听清楚,特地重重的一字一顿,“‘爆’是爆炸的那个爆字。”这一回她没有再卖关子,而顺势继续往下说,“这个名字的由来跟它的做法有关,成菜时,它是用急火快炒,把事先调好的汤汁淋到热锅里,凉汤遇热油锅,发出很大的声音,把这个声音就形像的称为‘爆’,所以最初这道菜就叫‘锅爆肉’。有人说,一般的菜都讲究是色、香、味、型,可这道菜,还要加上声,做菜的时候,有声有色。地道的锅包肉,在吃的时候,也会发出那种酥脆的喳喳声。”

    看样子,蓝青确实是很喜欢吃这道菜,说到这里已经陶醉地半眯着眼睛,将无名指,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放在耳边,以开开合合的动作模拟着咀嚼时的声音,手腕上大大小小的手镯手链撞击在一起,发出一串细腻悦耳的声音。

    “那后来为什么又变成了名不符实的锅包肉的呢?”蓝青自己提问,自己回答,“这还是跟它的来历有关。”

    将肉片一一挂好浆的卫姐扎撒着粘乎乎的手指,突然大声的叹了口气,“我说蓝姐,你还真是不改吊人胃口的脾气,搞不好安然这菜都做完了,你的故事还没讲到一半呢!”

    听得安然和楚飞飞一起抿嘴乐。

    蓝青也笑,“没关系,到时候正好拿来下饭啊。”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顺势讲了下去,“发明这道菜的人叫郑兴文,人称“滨江膳祖”。”

    “‘滨江膳祖’?滨江是哪儿?”善于收集信息的楚飞飞立刻抓住问题的要害。

    蓝青对她的上道给予赞赏的一瞥,“所谓‘滨江’就是冰城哈尔滨。”

    “诶,这菜原来是哈尔滨人发明的呀。”安然睁大眼。

    “诶,诶,诶,油都要冒了。”卫姐一把托住安然的往锅里倒油的手。

    安然连忙停了手,好么,光顾着听了,差点没把油倒到锅外头去。

    蓝青摇了摇手指,“郑兴文本人并不是黑龙江人,而是辽宁人,之所以称他‘滨江膳主’是因为他发明这道菜时,正在担任哈尔滨道台府府尹杜学赢的专用厨师。他是怎么当上杜学赢的厨师的,我们此时按下不提,稍后再表。”

    卫姐再度故意大声叹气,以示对这位爱故弄玄虚的“说书先生”的不满。

    蓝青微笑着轻咳了一声,当作没听到,在安然将挂好浆的肉片一片片送入油锅的滋滋声中继续往下讲,“话说,锅爆肉是怎么变成锅包肉的呢?”

    她的话音还没落,卫姐又开始叹气,声音大得已经超越了叹气的范畴。

    蓝青继续听而不闻,“哈尔滨当时作为东北门户重镇,杜学羸出于政治需要,经常要在道台府里宴请国际友人,尤其是做为邻居的俄国人。又因为外国人不太适应北方菜的浓油亦酱,他们平时的饮食结构使他们在口味上更喜欢甜酸口味道,为了投其所好,让这些好外吃好喝好,郑兴文经过实验研究后,将原来咸鲜浓香的“焦烧肉条”进行了加工改良,添加了糖醋调成的酱汁,变成了酸甜口味。”

    “据说,就因为他这一改,才使哈尔滨出现了本地首创的菜肴,所以后来才会人称‘滨江膳祖’。另据传说,这道菜开发出来之后,很受俄国人的欢迎,每次必点,可老外说中国话,舌头总是发硬,发音不准,把‘锅爆肉’说成了‘锅包肉’,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久而久之,以讹传讹,‘锅爆肉’就变成了‘锅包肉’了。”

    卫姐极有自觉性的给蓝青倒了一杯果汁补充水份,无声的比了个“请”的手势。

    蓝青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喝了两口,看着安然将过油的肉片放在一旁控油,开了一盒蕃茄酱,开始调起下一步骤要用的酱汁,又开口说道,“知道吗,小安,你现在要做的这种锅包肉并不是郑兴文当初做的原版锅包肉,而是再度改良后的辽宁版。”

    还没等安然发问,卫姐又不失时机的大声叹起气来,蓝青好笑的斜了她一眼,“卫芷卫小姐,你辛苦了。”

    卫芷卫小姐客气的回道,“蓝姐你不累,我就不累。”见两人不顾讲到关键之处的故事,反而斗起嘴来,安然和楚飞飞发出一阵不满的嘘声,在食物的香气里分享古老的八卦让初次见面,客气疏离的人们迅速的拉近距离。

    蓝青应观众的要求继续讲了起来,“锅包肉会被再度改良,也跟它的流传过程有关。锅包肉一直属于道台府的秘菜,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它。它真正声名鹊起,为人所知是在大约……”蓝青手指抵在眉间,思索了一下,“具体的年份我有些记不清,应该是1910或是1911年左右吧,在奉天,也就是现在的沈阳,召开了一次万国鼠疫研究会,郑兴文高超的厨艺受到当时参加研究会的各国代表的一致称赞,也就是在那次大会上,他被授予了‘滨江膳祖’的荣誉牌匾,而锅包肉也就随之而一鸣惊人。”

    安然和楚飞飞很有默契的一起“哇”了出来,一脸的惊叹。

    “但是,别看锅包肉因那次万国大会而成名,之后依然很少有人能有幸品尝得到,还是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蓝青卖关子上瘾一般,又开始提问了。

    卫芷卫小姐立刻大声叹气。

    蓝青好像就是在等她叹气一样,等她叹完了,才接着往下讲,得到了卫芷的一个好笑的白眼,“在日本全部侵华之前,我们东北三省基本就是张作霖,张学良父子的地盘儿,处于他们的权力控制之下,所以那时道台府的菜依旧属于秘菜,非一般两般的平凡人物能够吃到。”

    “后来日本人占领了黑龙江,张氏家族开始渐渐失去对东北三省控制权,这道锅包肉才开始一点点地流传开来。”

266,专业的吃货

    “后来,当这道菜传到了辽宁时,辽宁人又根据自己的想法,做了新的尝试。其实这版辽宁的锅包肉在制作上,其他的都跟原版的没有什么区别,真正的差别就是在于这最后一步的酱汁调制上。”

    “辽宁版在原有酸甜口味的基础上,学习借鉴了一些粤菜中“糖醋汁”的调制方法,将南北烹调技法在这道菜中做了很好的融合,制成了具有自己版本特点的锅包肉。这一版的锅包肉使酱汁的味道增加了丰富度和层次感,但也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减弱了原版的酥香程度,在色泽上也有明显的差别,更加的浓艳夺目。两版也算是各有胜场吧,反正就我个人的口味来说,我是更喜欢辽宁版的。”

    安然听得简直要鼓起掌来,不愧是饮食栏目的编辑,虽然这个栏目才开设不久,但是编辑却真是相当的专业,将一段历史说得有声有色,**叠起。结果光顾着听了,手里本来流畅自如的动作已经慢了不止一拍了。

    楚飞飞听得还没尽兴,又开始发问,“蓝姐,你刚才不是说,还要讲郑兴文是怎么当上道台府的厨师的吗?”

    “啊,对啊,对啊,蓝姐接着讲啊。”安然跟着要求。

    于是,在大家一致的强烈要求下,蓝青又接着讲起这位“滨江膳祖”的传奇经历来。

    她的嗓音并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清脆,而是略带一点点沙哑,让安然想起某位流行乐的女歌手,低佪诱惑之中又带了一点甜蜜的性感。

    当番茄酱、果酱等多种调味酱汁加热后综合在一起的美妙滋味喷涌在鼻端时,安然的锅包肉正式新鲜出锅,而蓝青的美食故事也恰好结束。

    金红色的锅包肉被装在莹白透亮的圆盘里,更显颜色亮丽可人,安然又在盘边用切片的草莓和橙子装饰了两道一红一黄的花边,来增加变化。

    第二道则是龙井虾仁。

    这也是一道名菜,制作起来却并不复杂,但是也有两点关键需要掌握,一是配料比较讲究,二是火候比较重要。

    说它配料讲究,主要是针对北方来说,龙井新茶难得,此时还好一点,新茶难得,陈茶也将就了。这要是放在十几年后,别说龙井新茶,就是龙井陈茶,你花了好大的价钱,费了老大的劲儿,也别想买到真的。

    好在配料讲究不起来,主料还是讲究得起的,虾是安然拜托姜成卓一大清早在早市上买的大个儿河虾,买回来的时候,百分百的新鲜。

    听安然说要做龙井虾仁,卫芷又问了一句,“知道龙井虾仁的传说吗?”

    安然和楚飞飞一听她这话茬儿,立刻十分配合的一起冲着蓝青,很有求知欲的使劲摇脑袋,表示我们十分想听故事。

    蓝青让这三人弄得失笑,然后也就顺势念起词来,“‘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有人说,这就是人们制作龙井虾仁最初的灵感来源”

    以这首苏东坡的《望江南》开始的故事依然很吸引人,但安然却不敢再分神细听,手里的动作一刻不停,就怕错过了最佳的火候。

    这菜做起来,速度很快,上好浆的虾仁在温猪油里滑开,十几秒即可捞出控油,接着炝锅,放虾仁,倒入早就冲泡好的茶叶和茶汤,加一点黄酒,盐,味精,快速地翻炒两下,就可以勾芡出勺了。

    对于做熟了厨活儿的人来说,这道菜做起来相当的迅速。还没等蓝青的故事讲个开头,安然的龙井虾仁就已经出锅了。

    接下来就是法式蓝代猪排。

    这一回也不等卫芷问,安然就直接问了,“蓝姐,这道菜有什么来历吗?”

    于是,蓝青的美食故事再度登场,不过,她的故事依旧没有讲完。

    这道菜的肉排也是事先就已夹好了奶酪,挂了浆的,这会儿下油锅炸就行了,故事仍是只讲了个开头,猪排就已经上盘。

    接下来,蓝青的美食故事不得不暂停,现在仅剩两道菜没有完,糖醋藕片和西芹杏仁。对安然来说,这两道菜就更加的简单了,便请三名助手,盛汤的盛汤,端盘子的端盘子,倒饮料的倒饮料,并说,等她们那边都完成任务了,她这边的两道菜也就出锅了。

    事实也是如此,等三人料理妥当,安然这边已经将炒锅都刷了出来,连料理台也顺手擦了一遍,然后安大厨解下围裙,大声宣布,请各位小姐就座,开吃!

    安然和蓝青喝的是葡萄酒,卫芷喝的是苹果酒,滴酒不能沾的楚飞飞喝的则是自己勾兑的综合果汁。

    因为有了之前美食故事的关系,四人之间的气氛也很轻松融洽,这会儿吃起来,便也少了拘谨。十样菜,摆了满满的一桌,蓝青先是每样的都尝了两口,对安然不住的点头,“小安,手艺不错嘛。”

    安然倒是不肯托大,让她认真的点评一下,给她多提一点意见。

    通过刚才那一连串的美食故事,安然就看出,眼前的这位美食编辑有一张十分刁钻且见多识广的嘴巴,对于这样经验丰富又内行的食客,不好好的利用讨教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本来因为两人是头一次见面,虽说目前看起来气氛良好,相处愉快,但毕竟并不熟悉彼此的性情,言谈举止都还透着陌生拘谨和试探客气,再说对方又是个比自己小上好些的高中生,蓝青一开始很注意拿捏分寸,措词谨慎,后来看到安然对自己的意见倾听得相当认真诚恳,问出的问题也很细致专业,便也渐渐放开了顾虑,开始不再保留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事实证明,安然的感觉确实没错,蓝青确实生了一张非常厉害的嘴巴,将一些菜品的细节说得一丝不差,比如,那道锅包肉,她只尝了一口,便有些惊讶的“诶”了一声,问,“你加了一些其它的果酱是吗?”

    安然确实是在酱汁里调了一些自己自制的综合果酱,使这道菜里更增加一种水果的味道。

    蓝青先是点头肯定了安然的尝试,接着又细细的品尝了几口,然后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

    她的意见道地,建议独特,对安然很启发性,让她忍不住又把笔记本掏了出来,弄得卫芷和楚飞飞不由得一阵眼角抽搐,挂了一头一脸的黑线。蓝青更是让她这与吃饭聊天完全不搭,莫名其妙得好似上课听讲一般的架式给弄得有些发怔。

    安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之后,也是一阵的尴尬,差点捂着脸钻到桌子底下去,没办法,记笔记记惯了,都成条件反射性的毛病了。

    不过由于她之前的抽风已经够失脸的了,不能再做出钻桌子之类的“出类拔萃”的行为,于是只能干笑两声推开笔记,举起酒杯来了一句,学习赵大叔,对客人们客气道,“吃好,喝好哈。”

    结果蓝青却在愣过之后突然拍着安然的肩膀大笑起来,“小卫,有个性,我喜欢。”

    安然端着酒杯的手被她拍得一阵的哆嗦,默默在心里悲摧的叹气,大姐,您的品味好独特,喜欢看人抽风吗?

    别看蓝青这人说起美食来头头是道,本人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纯理论派,按她自己的说法是,“说就出口成章,做就放火烧房。”想吃她烧的菜,绝对是要冒生命危险,需要投保高额险金的一件事。

    至此,安然算是对蓝青此人的属性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这位姐姐分明就是一个纯理论派的专业吃货嘛!

    她对一切与吃有关的事物都相当的感兴趣,认真品尝安然自酿的每一种果酒,制作的每一个环节都细细询问,喝过之后,又给出自己的意见,评语简练,却每句都能说到关键之处,弄得安然一阵阵的纠结,手指头总想去摸自己的笔记本和笔。

    蓝青说起饮食之道和美食故事便一改之前给人言辞精练的印象,十分健谈,听得另外三人格外的着迷,不时的追问着,然后呢,然后呢,惊叹连连,原来这些美食的背后,还有这样的不为人知的历史。

    楚飞飞感叹,怪不得说是美食文化,美食文化,美食不只盛载着人们的对食物的理解和运用,同时它们的产生,发展和变化也往往隐藏着一段段或lang漫或雄阔的民间传说,名人逸事甚至是含着血泪的历史。

    桌上的菜肴在聊天中迅速的被消耗转移到四人的胃袋之中,吃得半饱,进食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一人捧着一杯饮料慢慢的啜饮着,话题也从各种美食八卦延伸开去。

    蓝青、卫芷和安然三人都是喜欢旅游的,只是安然前世没有机会,这辈子也就这两年才有闲暇和闲钱围着锦岭附近转悠,走得不远。而蓝青和卫芷则因为职业和本人爱好的缘故,都去过不少地方,讲起各处的风景和旅途的见闻,以及路上的各种美食,都让人停箸忘食。

267,有故事的人

    两人讲起来,也是各有侧重。

    蓝青更喜欢那种人迹罕至,未经开发的地方,欣赏那种雄浑壮阔的风景,西藏的无人地带,云贵的小城小镇,海南小渔村的渔火和织网的姑娘,长白山区的皑皑白雪和日渐恶化的生态环境……纯朴的民风,粗犷的饮食文化,各种奇奇怪怪,让人且笑且叹的风俗传说。

    说到兴起处,甚至以手轻轻的拍击着桌面,给三人唱起她向当地人学习的民歌小调来。

    因为是方言,安然她们都是有听没有懂,据说是一首情歌。

    大概与当地的民风民情有关,与内地的情歌相比,即使是甜蜜lang漫的情歌,曲调依旧显得高亢豪迈。

    吃饭吃到这个份儿,大家的情绪都开始飙高,蓝青的一曲小调唱完,三个观众立刻使劲的鼓起掌,叫,“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蓝青灌了两口山楂酒,一拍桌子,“那好,那就再来一个。”

    与蓝青相比,卫芷更喜欢人间的烟火,大城市中的街道小巷,生活在小巷弄中的人们的生活,午夜的灯火繁华,光怪陆离,街上女孩回首间的裙带飘摇,风情万种。各类老建筑的美丽优雅,各处园林的精妙迷人,地方戏曲的全新尝试改良,流行歌手演唱会的人潮涌动……

    安然走得地方虽然不多,但由于他们这几块料的旅游方式比较另类,遇到的各类故事也算是别有意趣,说起他们的旅游生意经,常让另外三人拍案大笑。

    尤其是楚飞飞,两眼晶亮,听得十分的专注,不时就问上一连串的问题,因为,如无意外的话,即将到来的这个寒假,她也必然要加入到好友们的旅游出行队伍中去。

    “不过,我记得你上回在我们杂志上投稿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说起这些事。”卫芷听到安然他们这些忽忽悠悠的奸商故事后,忽然想起的问道,可见这位也是个休闲不忘工作的好同志。

    “咳咳……”问得安然一口薄荷酒全呛进了嗓子里,咳了好几声,才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那不是怕万一哪个顾客看到你们的杂志,下一回在哪个景点把我们给认出来,咱们不就赚不到钱了吗?”

    奸商神马的,才更需要注意保守商业机密,不是吗?

    卫芷听得好笑,“至于有那么巧吗?”

    安然朝她摇手指,“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这是出于谨慎考虑。”

    话题随后又转到此处的苏式老楼上,蓝青和卫芷环顾四周,先是感叹,这个大阳台实在是够舒服,接着又对安然养花弄草的本事感到赞叹。

    安然告诉她们,这完全是过誉了,她养的花基本都是那种最常见的品种,最皮实的习性,如果连这些品种都养不好,那就真见了鬼了。

    蓝青闻言便朝卫芷调侃的一笑。

    安然和楚飞飞就顺着她的眼光一起看向卫芷,卫芷无奈的摊手耸肩,“好吧,我就是那见了鬼的。”

    蓝青揭她的老底儿,“我们办公室先后有五盆仙人掌,仙人球死于密司卫的毒手了。”

    记录果然惊人。

    安然和楚飞飞望着密司卫的目光一时间充满了敬仰。

    卫芷果断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看不出,这老楼的外表看着不起眼,实际住起来,好像还不错,尤其这里还可以看到河,风景真不错。”

    这个话题转得并不高明,三人也都不去点破,忍着笑一起将目光投向阳台之外的风景,天高云淡,河畔的树木叶子色彩明艳斑斓,一树树深绿金黄脂胭红,映在波光鳞鳞的河面上,宛如一匹新染的绚烂锦缎,有一种流光溢彩的美感。不时有一条小汽船驶过,在河边上拖曳出一条长长的水迹,就像是风吹起了缎面,留下的纹皱,旋即又恢复如初。

    “其实这里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里卖不卖,有没有小一点房子,我也想买上一套。”蓝青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突然说道。

    作为一个对房子有着极重的心结,几乎快要变态的重生人士,安然想也不想的就向她推荐起这里的房子来,并说,这里的产权单位已经参加了房改,房价又低,趁此机会入手,再好不过。

    说到户型什么的,由于变成了福利房,所以在面积上,大小都有,不只有像他们家这种三居室,还有什么两居室,大单间,小单间之类的,齐全得很。

    至于安然之所以会对这里的户型什么的,知道得这么齐全,完全是听李彩凤说的,当初为了要买房子,李彩凤可是几乎把这几栋老楼侦查了个底儿掉。

    蓝青表示,她一个人住,不用很大,一个小一点的两居室就够,太大了,她也懒得打扫。

    卫芷听了蓝青的话,一开始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怎么想在这里买房子?而且……”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言下之意也比较明显。

    这时的人们虽然对房价的执念不像十几年后那样撕心裂肺,但“安居乐业”的传统思想从来都是中国人的一个心结,而且在刚刚过去的住房靠福利的年代里,因住房紧张引发的各种家庭悲剧一点也不比十几年后少。

    可在房产刚刚开始自由买卖的时候,一般人还不太存在买房投资的概念,尤其是年青的女性,更是很少有这方面的想法。

    在十几年后谈起房价就色变的年代,双方结婚,女士们一提婚房,男士们就大吼一声,如今的女人真虚荣。

    其实十几年前,在婚房问题上也一样,只是这会儿的人们都觉得男人负责婚房是天经地义的事,只要在正常要求之内,没有几个人会因此指责女人们虚荣。

    个中是非曲直站在不同的立场,都有不同的见解,而卫芷的话里不难听出她的看法,作为一个未婚女性手里的钱不用来做嫁妆,反而拿来买房子,这在此时的主流思想看来是有点不好理解的。

    “突然就觉得这里的房子很适合用来养老。”蓝青浅浅的抿了一口酒,目光依然望着远处的河面,不知是不是出于想像,安然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惆怅,就像她之前在讲到自己的旅行经历时一样,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沧桑感藏在她看似畅快的叙述之中。

    她也许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安然在心里暗忖。

    吃到现在,酒喝得差不多,菜也吃得差不多,于是安然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开始上主食。

    主食分为两样,一样是纯中国式的凉面,配着各式的酱料,常见的麻酱,安然根据菜谱改良的秘制肉酱,楚飞飞最喜欢的辣酱,偏门一点的西瓜皮酱,自制蕃茄酱,茄子酱等等,还有葱油,辣椒油,花椒油,芥末油,花生碎,炒芝麻,水果醋,香醋,陈醋等等调味料可供灵活搭配,自由选择。各式的面码也是多种多样,水煮蛋,蛋皮丝,皮蛋,卤蛋,鸡肉丝,辣白菜,香菜,黄瓜丝,碎芹菜,绿豆芽,黄豆芽,水萝卜……

    加入不同的酱料,调料,面码,就会组合出一番不同的风味。无论是什么口味,都可以调出自己喜欢的选择。

    凉面都装在小巧的玻璃碗里,过了凉水的面条筋道十足,看着便很清爽。

    另外的一样主食是西式的三明治,每个三明治的个头都不大,馅料搭配亦是十分的丰富多变,牛肉,鸡肉,虾,鸡蛋,火腿……各种蔬菜、水果、干果,还有各种口味的沙拉酱汁。

    因为之前的酒菜,现在的主食也就是意思一下,巩固巩固,所以量都不大。但因为量不大,却在配料和搭配上如此花工夫,倒让蓝青和卫芷再一次的感觉到了安然的热情周到,都说看到她这么费心,不多吃一些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其实还真不是她们想像的那样,这些酱料,配料什么的也真不是特意为这次宴请准备的,都是家里本来就有的,一方面是由于安然自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另一方面也是长年饲养吃货的结果。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集中在一起制作的,只是这会儿集中的摆出来,看着有点多而已。

    但是作为主人又不好说,没事,要不这些东西家里也有,你们不要客气,少吃一点也没关系,剩下的也扔不了,咱家还有三只纯天然的巨号垃圾桶呢,吃不了的东西,晚上改吧改吧,直接给三个吃货当宵夜,可能还不够吃呢。

    实话倒是实话,心意也不坏,就是不好听。所以,安然和楚飞飞两人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理解的眼神,双双干笑不已。

    吃过了主食,四人又聊了一会儿的天,安然又将饭后甜点煮了出来,一人捧着一只青花小碗,慢慢的且吃且聊,蓝青和卫芷兴致勃勃的品尝着每个馅料都不同的小汤圆,挨个点评着。

    一碗酒酿汤圆吃完,蓝青忽然正经的拜托安然帮她打听一下这列苏式老楼里是否有出卖的两居室。

268,都下汤锅里

    就像她之前说的,不要太大,六七十平米是最理想的。楼层也不要太高,必须是向阳的,价钱好商量。

    卫芷嘀咕了一句,“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

    蓝青笑笑,真的开起了玩笑,“我这不是看小安的厨艺好,想着住得离她近一点,好近水楼台的来蹭饭吗?”

    安然笑,“欢迎之至。”

    不管蓝青是出于什么原因想买房,某重生人士都想举双手双脚的来赞同。

    有时,她真不忍住想鼓动所有跟她关系亲近的人在这里一人砸一套,唉,可这也就是想想而已,别说别人,就是自家的老爸老妈不也是完全不看好这里吗?直到现在还无法下决心是否在这里再投资一处门市房。这一顿饭吃得从容,聊得尽兴,足足花去了大约两个小时还多的时间,称得上宾主尽欢,临别时,蓝青和卫芷给安然和楚飞飞留了她们的手机号码,方便随时联络,十分恳切的感谢安然的费心招待,说她们在这里度过了两小时十分美好的时光。

    蓝青和卫芷的酒量都不算好,虽说安然的那些自酿的果酒度数都极低,完全可以拿着当饮料喝,但也正因如此,不知不觉间喝得就有些多。

    此外,她们又喝了些糯米酒,几种酒混在一起,脸上的便红扑扑的见了酒意,有些薄醺的意思,离去时,两人的脸上都隐隐带着些朦胧的浅笑,看样确实是尽兴而归。

    楚飞飞留下来帮安然收拾善后。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四个大小女人的胃口再好也有限,做的菜样数虽多,但量都不大,基本就没剩什么东西。

    也就是收拾收拾盘子,洗洗碗,把遮丑的桌布,餐垫等物折折好,安然和楚飞飞一边不紧不慢的收拾,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她们聊天的重点主要还是集中在第一次见面的蓝青身上,至于卫姐,相处了这些日子,她们也算是小有了解,而蓝青那身在此时看着尤其另类的打扮和气质,理由当然的令人印象深刻。

    安然将她的观点说了出来,“我觉得她身上似乎有点故事。”她没说出来的是,关于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她准备买房独居上,不是她的行为本身,而是她说那番话时脸上那微妙的表情、眼神和语气,都让她有这么一种近乎脑补的感觉。

    一向善于观察又极具八卦精神的楚飞飞也同意安然的观点,并且补充了几点,“她的家庭出身应该不错,受过很好的礼仪培养和熏陶,最少也应该是高知家庭,直系的亲属长辈中至少应该有一位军人。而且听她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诶?!”安然觉得自己这会儿脸上的表情估计跟天然呆的华生老先生有得比,“为什么这么说?”

    她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这些,尤其是她觉得蓝青的普通话还是挺标准的呀。

    楚飞飞的语气却很肯定,细致的分析给她听,“虽然她的行为举止看着好像挺洒脱不羁,似乎穿着那么一身直接坐在地上也不在乎的模样,但你觉没觉得,其实她无意当中的坐姿和走路,用餐的姿势什么的,同样的动作让她一做就十分的规范,而且还很漂亮?另外,我说她的直系的亲属长辈中至少应该有一位军人,也是根据她行动坐姿方面得出的结论。”

    安然张着戴着塑胶手套,直滴嗒水的爪子,仰头皱眉,凝神细想,想了好一阵,才迟迟疑疑的道,“你不说吧,我还真没觉得,你一说吧……”

    “是不是有点?”

    安然将眉毛搭拉成八点二十状,大喘气的道,“还是没觉得……”

    楚飞飞无力看了她一眼,默默转头。

    安然笑得一脸狗腿,“嘿嘿,人家真不是想抬杠来着,人家只是缺乏了一点点观察力,来来来,楚飞飞同学,用你强大无敌的观察力来点破迷茫无知的我吧~”

    楚姑娘直接送了个白眼给她,然后用手推了推眼镜,用她那一贯的,不紧不慢的语调接着开始了分析,“再来说她的口音,她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但是你要细听,每句话到尾音的时候,带了一点绵软柔和,不像我们北方人那样收得利落分明。”说着,她看了一眼安然,似乎在等她的意见和反应。

    安然直接回给她一脸的无辜,瘫着表情,一副“你别问我,我什么都木有感觉到”的模样。

    楚飞飞推了推眼镜,惆怅的叹了口气,果然,先知都是寂寞的啊!

    安然让八卦达人的叹息给弄得后辈直发凉,这姑娘有时候的气场真是强大又诡异,“楚姑娘,请继续。”

    “继续什么?”

    “继续说一说,你觉得蓝青身上还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嘛,比如,豪门恩怨,贵族情仇,虐恋情深什么的……”

    楚飞飞一脸的不屑,“我不做无根据的猜想,我只做有根据的分析。”不过,话峰一转,语气有些羡慕的,一边低了头熟练的拿着干净的毛巾擦着安然递过来的**的碗盘一边道,“不过,单从她现在的职业和生活方式来讲,我还是挺欣赏的,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假期的时候,可以打起背包,到处去看看喜欢的风景。买一处自己喜欢的房子,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来生活,不干扰别人,也不被人所干扰,独立,自主……”

    她说到这里,不知怎的,像是被什么掐断了似的,突然而然的,没有一点预兆的停下了。低垂的头,厚而长的留海,反射着一片白色阳光的镜片,绷直的嘴角带着一股沉思的味道,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想什么呢?”安然听不到她接下来的话,侧头看了她一眼。

    “……嗯?”楚飞飞抬起头,看了安然一眼,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很快的说道,“啊,没……就是觉得蓝青那样,挺好的。”

    安然打量了她一眼,觉得她的态度有点奇怪,但也没再说什么,赞同的点了点头。

    楚飞飞帮着收拾完事,便也告辞离去。

    安然刚喘了口气儿,就有人咣咣凿门,一听这敲门的频率和劲儿头,不用问,就是江杰云那三只吃货。

    果然,才把门欠一缝,她很有准备的刚一侧身的功夫,鼻子尖上呼呼呼就刮过去三道劲风,下一秒,这三位已经撂着撂儿的扒在冰箱门上了,从里面往外扒饮料,什么冰果汁,绿豆汤,凉茶,也不用杯子,直接拎起,张大了嘴,直着脖子往里灌,咕咚咚的一气儿灌下半瓶子,一抹嘴巴,嗷嗷的喊一声,真他妈的爽!

    安然早就习惯他们这副德性了,不过,依旧忍不住照例唠叨了一句,“也不说先散散汗,刚进屋就灌那么凉的东西,看明儿胃出毛病的,把你们都下汤锅里!”

    江杰云动作快,这会儿已经瘫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顺嘴回了一句,“哦,没忘了往汤里多放点肉!”

    安然没好气的搬起他的一条大腿儿往旁边一扔,上了手才觉出来,这只“大螃蟹腿儿”太沉,江杰云这厮这两年个儿头窜得飞快,上次量是一米七七,眼瞅着过两年还不得超过一米八?这大腿儿的份量也跟着往上长,她搬了一下,愣是没怎么搬动,只得顺手拧了一把,“去去去,边儿去,占这么大的地盘儿,别人还坐不坐了。不是开读书会吗?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

    这几年虽然江螃蟹的生意越做越大,但在企业文化和企业特色这一块,无论怎么忙得分身乏术,江杰云也从不放松一丝一毫,用他的话说就是,宁可把扩张的脚步放得慢一些,或者错失一些在目前看来比较珍贵的机会,也要把手里现有的东西做得实在,牢靠。

    只要有眼光,有实力,那样的机会随时都有,你不找它,它也会找你。但是如果手里现有的产业根基扎得不实成,哪怕你的楼盖得再高大,再豪华,再漂亮,想土崩瓦解,不过就是转眼间的事儿。

    江杰云有野心,但更清醒的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两年他们确实是发展得不错,他们起步早,人也比较谨慎机灵,心还齐,再加上三个人又有背景资源放在那里,虽然不经常用,但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可以避开很多其他小本经营无法回避的风险。

    如此一来,在市场竞争还不太激烈的情况下,他们的发展壮大几乎是顺理成章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实力就怎么怎么的大,水平就怎么怎么的高,他们的这点小成绩是多方面因素叠加在一起的成果。

    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无论是管理方法,还是经营手段,亦或是博弈水平等诸多方面,他们还差很多很多。

    与其茫目的去做大,不如稳扎稳打的先将自己各方面的实力慢慢的提升起来。

    企业的品牌效应和文化形象自然也是实力的一个重要组成的部分,要不为什么,人们总要说无形资产,无形资产的。

269,好好的白话

    有形资产的经营固然要花大量的心思,无形资产也同样不可忽视,有时,它所起的作用和带来的效益并不比有形的资产差,甚至关键时刻,还可以起到有形资产所起不到的重大作用。

    鹅蛋壳看着是比小石子大,可那玩意儿一碰就碎,小石子你想把它弄碎了,费上的劲儿可就大了。

    类似于读书会的这种活动,在第一家龙门书店开办起来,有了较为稳定的客户群体之后,就一直在做。

    一开始还不叫读书会,也就是书店里组织的一种小活动,地点就在龙门书店后院的那个安然称之为“吃货”花园的地方,有花有草还有平整的场地,弄十把二十把椅子,挤巴挤巴就都装下了。

    那时所针对的对象主要是一些学生、学生家长或是一些喜欢收集古旧书籍的读者。

    头一场小聚会是江杰云自己上台讲的话,中考总分状元的头衔不拿来干这种事用,岂不是lang费资源,奸商才不会做那种随便白瞎东西的事,用安然吐糟他的话就是“不只一分钱也得榨出油水来,连自己都不放过,不榨出二两油来不拉倒!”

    那时下面坐的只有十来个几乎是病急乱投医的学生和家长,抱着闲着没事的心态来听听江杰云这个中考总分状元来讲一讲自己的学习体会和心得。

    江杰云那会儿是真下了功夫劲儿的,卖了大力气,不只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压缩在一起,捞了干的说,就连他的几位好友的学习心得也是综合在一起,挑着容易实践的,特别有操作性又通俗易懂的统统讲了一遍。

    不得不说,未来的土财主长得了一张好脸皮,又会装灯,穿着一身一中的校服,白白净净,一脸诚恳又略带了几分少年人的腼腆,往那里一站,十个人看了十个人得说,这就是一个优等生的样板儿啊!

    样板儿江大少不只长了一张好脸,有好演技,老天爷还给这厮生了一张好嘴,能白话,善忽悠,站在临时立起来的小黑板前头,讲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风生水起,阳光灿烂,把下面的几个学生和家长们由一开始的不太在意听到后来个个都是两眼放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壮怀激烈,恨不得立刻就跳起来,跑回家去,按照江大忽悠的学习方法一丝不挂……咳,一丝不苟的开练。

    据旁观了整场演讲的安然后来向周芳华等朋友们形容说,江大白话那天根本就不像是在交流学习经验和学习方法,分明就是在搞传销!这把那些可怜的学生和家长们给忽悠的,嘿,恨不得都跟着他振臂高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祖国,发奋图强之类的口号了。就差脑门儿上再绑个白布条,写上点“必胜”之类的励志口号,简直都快成邪教教主了!

    也不知道是江教主的忽悠太鼓舞人心,还是他总结出来的那一套学习心得确实起到了作用,反响居然颇为不错,以至于后来应店里那些顾客们的强烈要求,不得不又连着追加了两场读书交流会,让江大白话再好好的白话上两回。

    因为这,江大教主可就趁机抖了起来,跟只花孔雀似的,在安然他们一众好友们面前,背着手,这个得瑟劲儿啊,尤其是对着造谣生事的说他搞传销的安然,鼻孔往天上一朝,牛x轰轰的问,“哼,怎么样,安然同学,赶紧向广大的人民群众承认你的错误!好好的进行检讨!”

    安然倒是满不在乎,与郑晓对视一眼,扯起尖细的嗓子,跟俩小太监似的一起振臂高呼,“教主大才,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某奸商脸皮也厚,一点不觉得被人叫成星宿老怪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还挺受用,自得十分的点点头,抬起手照着俩个坏蛋的脑袋上一人一巴掌,“乖,等本大爷发了大财,回头给你们买糖吃。”

    读书会自然不可能全靠江杰云自己一个学生来撑场面,局面打开之后,他们开始细心的规划,定期举行,然后掏腰包,托门子邀请各个重点中学的老师来读书会上给学生和家长们介绍学习方法,学习经验和各个科目的学习重点等等,并以此为起点,将主讲的内容慢慢扩展,比如,考生的心理辅导,考试期间的营养配餐,考生报志愿的选择方法和技巧,考生估分窍门等等。

    同时,也以古旧书籍为依托,请本店的镇店之宝,钱学礼钱老先生为一些有这方面爱好的书友讲一讲古旧书籍方面的知识,淘书方向,选择技术,基本的修复技术等等。

    之后,他们也是托了各种关系门路,请来相关方面的专家给书友们讲解相关的知识,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从书友会,读书会这样的形式开始,慢慢的发展起各种其他形式的活动和集会。并随着龙门书店的业务从原本的学习类用书,古旧书籍,二手图书逐渐扩展到各个门类,各种活动形式也更加的五花八门起来,同时,这些活动也在本市有了名气。

    江杰云又会炒作,善于宣传,绝不能仅仅满足于顾客书友间的口耳相传,不只利用打折优惠广告单宣传相关的活动内容,还充分的利用网络和各种新闻媒体来增加宣传力度。

    在联系了两家相关内容的杂志后,龙门书店读书会的这种形式和名气已经开始走出锦岭,传向省内。

    不得不说,又是请专家,又是请学者,又是托门路,方方面面,花的钱是真不少,别的不说,随着读书会的名气越来越大,反响越来越好,原本的“吃货花园”里,早就装不下那么多的参与者,为了这个,江杰云甚至专门花钱买了一处宽敞的老旧厂房,修善装潢之后,作为举办各类活动的场所。

    一开始安然这种见过了十几年后各种商业宣传花活的主儿都觉得他做得有点过了,替他觉得lang费肉疼。

    可江杰云却不以为然,他们手底下的产业五花八门,不仅仅是龙门书店这一种,网吧,办公用品,还有软件工作室等等,需要举行的活动也是各种各样,不能总是租借场地,光是零零碎碎的租金方面的支出也不少。

    再说,自己产业的职工也要时不时集中在一起,开一开大会,搞些职业培训之类的活动,那也需要地儿不是?不如就下狠心专门买一处地方,专门干这个。

    再说,那处旧厂房,由于城市开发规划的关系,已经处于居民区的包围之中,如果有人想在那里开办工厂什么的,别的不说,噪音方面就是大问题,相关部门那块就通不过去。可那块地儿,不用来做厂房,干别的又有些不上不下,有嫌它太大的,也有嫌它太小的。这会儿房子也不怎么值钱,位置也不好,又让姜成卓那只铁公鸡狠狠的砍了几回,实际上并没花多少钱。

    在翻新和装饰上,也没多花钱。拜安然这个时不时喜欢附附风雅,装装文青的家伙所赐,江杰云有时也跟着翻一翻那些内容装x的艺术杂志,很多艺术家特别喜欢把旧工厂之类的地方改造成自己的工作室,或是住宅,然后在里面工作,开办艺术沙龙之类的活动,这个发现让奸商们大为开心——这下可省了不少装修的钱。

    又能装x又能省钱,奸商们表示,他们爱死文艺范儿了,他们从此以后也要真心追求艺术!

    比照着艺术杂志上的照片,把个老工厂给弄得一身文艺气质之后,好处也接着来了,在自己不举办活动的时间,也经常低价租给本市的一些小型艺术团体搞一搞艺术沙龙和艺术展览,还可以借此机会,扩展一下人脉关系,真是一举数得。

    别看花出的钱不少,可这些活动带回来的经济效益和各个方面的无形回报则更大。

    同时,这些文化活动也让江杰云的目光又落到了教育培训这块还远远没有发展成熟的大蛋糕身上。他又开始了诸多方面的考察,学习和畜力,只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最佳的切入点,向着那些诱人的蛋糕伸出他的爪子。

    某奸商这会儿听了安然的问题,懒洋洋的回了一句,“哦,老蔡他们在哪儿看着呢,主要是上次看的那处房子的房主给回音儿了,我们回来歇歇气儿,也问问你,想不想跟着去看看热闹?我记得你和吴泽荣好象还给那座老房子拍过照片来着。”

    “哪座?”他冷不丁的这么一说,安然还真没想起来,到底是哪座老房子。

    说实在的,安然和吴泽荣照的老房子可多了,这几年下来,都快把本市的老房子翻了个底儿朝天,别的不说,八卦故事真是装了一肚子。

    为了时不时的拍拍照片,采采风,她和吴泽荣还一起做出一张锦岭的老建筑地图,又配了相关的说明记录,以便随时查访,按图索骥。

270,闹鬼的房子

    结果,这张老建筑地图制作出来以后,安然和吴泽荣这两个制作者没怎么用,倒是便宜了江杰云这个奸商。

    这两年奸商手里一有了闲钱,就照着这张地图研究,专挑那些破破烂烂,却还没真的破掉底儿的,也没什么动迁消息的老房子往手里划拉。

    别的不说,首先这些老房子在现如今的情况下,根本就卖不上价儿,便宜得要死,绝对的省钱。

    奸商又一直把安然的话记在心里,并且深以为然,不仅觉得将来的房价肯定会大涨,同时这些有着历史和文化多重价值的老房子在未来也必将会愈加升值上涨。

    不趁着现在价钱跟白送的时候下手,还等什么时候?

    事实上,他现在就已经见到老房子带给他的一些好处,就比如说,第一处龙门书店,他当初也是抱着有一打无一撞,多做一点也不赔的态度在墙上弄了块标牌,在店里辟出一小块地儿来了个历史科普宣传,却没想到,一来二去的,还真有人对这些东西上了心。一开始不觉得,但后来就逐渐品出味儿来,这些无形的东西确实是有好处的。也许当时看着没用,但很多时候,就是这些看着没用的东西,发挥了想像不到的作用。

    就像龙门书店的那块牌子,就先后让他和区、市的教育部门,文化部门以及一些大小媒体搭上了线,也许它不是主要的原因,但有了它,就有了互相搭线的契机和借口,没有它,一切都无从谈起。

    只要能搭上线,江杰云自信自己还是有能力以此为立足点,织起一张人脉网络的。

    就像那些文化教育部门,在采购办公用品的时候,现在总会优先考虑他们的办公用品公司。

    做买卖做买卖,做来做去,还是要做人。

    尝到了甜头的土地主买起老房子来,更有劲头儿了。

    见安然一副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模样,江大少爷淡淡的提示了一句,“就是传说闹鬼的那座。”

    结果这提示依旧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因为装了一肚子两腔子传说秘闻的安然眨眨眼,一脸无辜的回道,“传说闹鬼的有好几座呢,到底是闹什么鬼的?”

    江杰云有点无奈,“我哪知道是闹什么鬼,关于闹鬼的事还是你告诉我的。就是锦湖路老瞎头胡同把着胡同口的那个四合院。”

    “哦,我知道了,诶,你直接说地址不就完了嘛,省得我还听得糊涂。”

    江杰云比她更无辜,“我哪知道闹鬼的房子那么多。”

    安然一副“你少见多怪”的表情,“那些荒了老多年没人住的房子,几乎个个都能传出点什么鬼怪故事来,多正常的事啊。”

    “闹鬼好啊闹鬼好!”姜成卓听到安然的话,乐得什么似的,“以后我们要买老房子,专门挑那些闹鬼的,便宜!”

    好么,这位可倒真是典型的无神论者,完全的混不悋,绝对的死要钱,鬼怪什么的如果有人买,安然相信,这位肯定毫不犹豫,连眼睛都不带眨上一眨的从事鬼怪买卖这种无本经营。

    当然,鬼怪什么的,目前还是没有人想买的,于是这只死要钱的吃货便让安然细细的给他讲一遍那处四合院的鬼故事,以便在即将到来的砍价中占据主动地位,并以此为理由,狠狠的砍下去十层带八层。

    说着这番话时,该只公鸡兄的目光之雪亮,语气之凶狠,表情之狰狞,都让安然觉得,怪不得这厮不怕鬼,鬼见着了这位一毛不拔的死要钱也得愁得慌。

    一听鬼故事,塞了一嘴点心的赵胖子真旭同志也来了劲头,鼓着嘴巴,使劲的鼓起掌来,表示强烈欢迎。

    于是安然便不得不应听众们的要求开始讲了起来,不过,在讲这个故事之前,她还不忘询问了一下,江杰云买下这处房子后的用途。

    江杰云撇了撇嘴,表示,还没想好。

    某财主财大气粗的一摆手,“你有什么建议吗?说好了,有赏!”

    安然白了他一眼,随即话音儿一转,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嗓子,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道,“其实那房子开饭店还是挺合适的,因为那房子闹的是艳鬼。”

    赵真旭一直脖子,把嘴里的点心使劲咽了下去,着急忙慌的追问,“诶诶,讲讲,讲讲,咋是艳鬼呢?艳成啥样?有xxx长得漂亮吗?有照片吗?”

    安然一斜眼,用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胖子,“看不出来啊,赵小胖,满有追求,满有爱好的嘛~”

    “那是。”赵小胖同志别看身材不咋着儿,平时技术宅,各项运动没一项精通,但是说到顺竿爬却不落人后,“安妹妹,我是很有鉴赏力哒~”

    姜成卓一伸手,使劲的拍拍赵真旭那肉乎乎的肚子,也跟着“附和”,“那是,这一肚子装的可不光是脂肪和肥肉,还有好些花花肠子呢!”

    被人说花,胖子赵真旭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挺骄傲,一扬两条淡眉毛,“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嘿嘿,这事我还真不谦虚,我看中的美人儿吧,个个都说好,耐看,盘儿靓,条儿顺,有气质,有内涵……”

    得,这位可真是说他胖,他还真喘上了。

    江杰云照着那两个打岔的脑袋一人一巴掌,“你们两个稍息,不想听艳鬼的故事啦?”

    “听!”两人目光放电一齐瞪向安然,“安妹妹,您请讲!”

    “你们知道那房子有多少年了?”安然问。

    三个一起冲着她摇脑袋。

    总喜欢捣腾旧货的姜成卓想了想,“怎么的,也有二三十年了吧?”

    江杰云想也没想的就否了他的说法,“不像,看那建筑风格不像是解放以后建的。”

    安然打了个十分不响的响指,“聪明!我听说那房子的历史已经接近百年了。所以,那个艳鬼的传说,也是发生在解放前,也就是民国时候的。”

    四合院里住着一户姓李的人家,男主人是个教书先生,女主人也是知书达理,两人膝下只有一个闺女,叫文秀,长得十分漂亮。李家人祖上略有薄产,再加上女主人持家有方,男主人又有学问,略有名气,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称不上大富大贵,也算是小康人家,家里还雇了一个老妈子。

    李文秀自小得父母的疼爱,受父亲的教导,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个温婉美丽的好姑娘。她还有一个自小订亲的未婚夫,虽然没见过面,但两家父母都觉得非常满意,称得上是男才女貌,就等着未婚夫从省城里大学毕业后,两家便让他们成婚。

    那个时代,正是旧文化走向消亡,新文化大行其道的时候。

    受着进步思潮影响的未婚夫羞于承认在家乡有个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下的未婚妻,他觉得自己无法忍受封建残余势力的压迫,与一个并不喜欢,也没有见过面的小城女人结婚。

    说起来,青年的想法倒也并不算错,但他错就错在,并不敢堂堂正正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与父母沟通清楚,再去李家退婚,而是干脆来了一招先斩后奏,在他离城返乡的那天,与他一同回来的,除了自己的行李,还有他美丽的新婚妻子。

    他的这种做法不只是让父母对李家难以交待,更是让一心等着他的李文秀感到无法接受,又气又悲之下,这个年轻的姑娘一病不起,不久之后,就离开了人世。

    李文秀的母亲为此悲愤不已,激动之下给自己女儿穿了一身红色衣裙和绣鞋下葬,那正是李文秀为自己绣制了很久的嫁衣。

    李文秀死后不久,她的父母因为悲痛难当,也相继去世,那处房子也换了主人,然后奇怪的事就开始发生了。

    安然的声音愈加的低沉诡异了,三个听众被她的故事所吸引,不知不觉的抻着脖子,将头探到她的面前,四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只听到她用越来越轻悄的语气继续说着。

    先是李文秀的那个未婚夫开始与新婚的妻子莫名其妙的分居,总是自己一个人睡在书房里,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的居所,就连他的父母也不行,一旦有违,便大发脾气。接着,又不明原因的迅速消瘦下来,药石无效,最后一命呜呼。

    据说,他死的时候,嘴里喊的不是自己新婚妻子的名字,而是李文秀的名字,一声一声又一声,直到咽气。

    于是,便有人说,李文秀死得不甘,满腹的情仇,在死后化做一缕幽魂缠上了她的未婚夫。还有人说,曾亲眼看到夜半时分,李文秀穿着一身美丽的红嫁衣走进了未婚夫的书房,听到两人像是情人一样的调笑低语,推开门看时,却只有又气又怒,脸色苍白的未婚夫一个人而已,过了不久,未婚夫便莫名的死去了。

    虽然李文秀的未婚夫死掉了,她的仇似乎已经报了,但奇怪的事却并没有消失,还是接二连三的发生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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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名肥胖的干物剩女,重生回到十三岁,这一次,她不仅要有一个美丽的外表,还要活出一份美丽的人生。只是她没想到,仅仅一次不慎重的投喂,从此与未来本城土财主NO1,英俊潇洒的钻石王老五纠缠出一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缘份。 友情提示:吃货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物,尤其是有洁癖的吃货,随意投喂的后果是他不仅吃了你的食物,还顺便吃了你的人。重生之美味关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美味关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美味关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