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同桌你好啊
就如安然房间里的那幅白色的手工钩花的大窗帘。安然一直喜欢这种钩花的窗帘,阳光从那些细密的镂空里透出来的感觉非常美好,很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市面上不是没有卖的,但很可惜的是,一般窗帘的长度都是按照正常的民居的窗子高度来的,像苏式老房这么高的窗子,一般的窗帘尺寸是绝对不够的。
但安然又实在是喜欢,最后没办法,几乎就要决定买些丝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却在某一次陪着江杰云和吴泽荣一起去逛旧书摊的时候,看到一个摊贩的妻子,坐在摊位的后面极其流畅的在钩一幅窗帘,长长的,花纹素雅美丽。
安然便跑上去跟人家搭话,本来是想讨教一些钩花的经验和教程,聊着聊着才知道,摊贩妻子手里正钩的窗帘是别人订制的,她平时帮丈夫做生意,闲暇时手里就接着零活,也不贵,就是挣个手工费,而且她也主要是喜欢钩这些东西。
安然大喜,连忙也向她定制了好些东西,比如自己房间的钩花窗帘,床上的钩花床罩,桌巾,靠垫套。
那幅钩花窗帘挂上后,果然效果极好。李彩凤看了也喜欢,索性让安然将她和安国庆的卧室以及客厅的窗子上也都订了这种钩花窗帘。
还有画。
安然终于开口向赵老太太购买了好些幅画。
还记得赵老太太吗?
就是苏老店主的妻子。
安然喜欢她UU小说的世界,不论是花草,动物,人还是风景,都是那些安宁详和。
头一回有人提出要买她的画,赵老太太十分的开心,一开始说是要白送,但安然死活不肯,双方几乎因此争执起来,最后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些费用,弄得安然很不好意思。
安然还厚着脸皮请刘云轩帮忙写了几幅条幅,将自己写得比较好的作品也装裱了一些,挂在房间里以作装饰之用。
她又不客气的逼着吴泽荣贡献了几幅摄影作品,弄得吴书呆还有些不好意思,直说照得不好。
安然直接回他,“好不好不是你说的,我喜欢的就是好的。”
就像前面说的那样,安然在灯具的选择上也是下足了功夫的,各种形状,色调,材质,功能……精挑细选。
待到大部分的软装也都安装到位的时候,安国庆和李彩凤也不得不承认,安然的这番布置确实不错。比他们原本的打算要省下不少钱,效果却要强上太多太多,原本陈旧的老房如今看来到处都透着一种舒适温馨的味道,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便感到放松,自在。
安然最后盘算了一下,说起来最主要的钱还是花在了房屋结构的改造上,家用电器的更新换代也是一笔支出,至于家具方面,总的来说,几乎没有添置太多。而且其中有不少还是二手货,经过了姜成卓和周芳华一唱一和的死命砍价,最后到手的价格简直便宜的惊人,半送一般。
安然买二手家具和一些旧货倒并不是看重它们的便宜,或者说,不完全是看重这一点,更多的是喜欢它们实用的功能,以及老东西身上所蕴藏着的那份经过岁月淘洗过的墩厚温和的美感。
这个暑假,因为安然家房子装修的事,大家只在本市小小的游玩了几回,没有出门旅行。此外,几个朋友也想趁着中学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多一些彼此腻在一起时间,至于旅行,以后还可以再说,而这种最亲密的时光和感觉,也许失去了,就再也难以找回。
只是不论大家怎样的留恋,时光总是以让人感到害怕的速度飞速的流逝着。
转眼,又是开学的时刻。
崭新的环境,崭新的生活一下子都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到一中报到的那天,看到贴在学校布告栏上的分班名单时,安然突然有一种江杰云这厮是只是狐仙的感觉——居然让他给说中了,他们两人也不知是碰巧还是什么原因,再次被分到了一个班级,高一二班。班主任的名字叫夏微。
对于这种结果,安然自然是感到高兴的。江杰云这个混球虽然平时挺遭人烦,就会气人,还特别能吃,但……好吧,好歹他们还是好友,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能有他陪在身边,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如果这厮能再少气点人就更好了。
比较遗憾的是吴泽荣没有跟他们一个班,他被分到了四班。而另一名二十四中的校友则被放到了八班——一个年级十个班。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市一中在教学方式上还是比较人性化的,至少没有像有一些只在意学生成绩的重点学校那样,搞什么重点班普通班之类的分班方式,相对来说,还比较宽松。
高一新生们很快就被高年级的学生们带领着进入各班的教室。
安然和江杰云在教室门口见到了他们的班主任夏微。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长发梳得光滑油亮,十分利落的挽于脑后,面色苍白,脸形瘦削,神情严肃,目光清冷,穿着一件铁灰色的西服裙,黑皮鞋,周身上下从发丝到裙子全部一丝不乱,看起来是个非常不好亲近的人。
安然有些忧虑的看了身边一脸轻松的江杰云,也不知道是该担心这位夏微老师,还是该担心身旁的这位大爷,如果这家伙再像在二十四时一样作风混帐,行为缺德的话,只怕这位夏老师不会像老好人杨仲明那样毫不作为吧?
江杰云似乎看穿她的想法一样,皱起眉,苦着脸,露出一副十分担心害怕的模样来。
安然一见他这副德性,立刻把自己对他的那点忧心全部收了起来,就这厮那一肚子的心眼,她还是省省力气,琢磨琢磨自己吧,如果未来没有变化,她可是要在这位夏老师的手下混上三年呢。
正想着,夏微朝班里的一众新生说起话来,“班里的座次已经分配完毕了,在你们座位上都贴着每个人的名字,叫到名字的进教室自己找位置坐下,从女生来开始。如果觉得位置安排得不合理,可以提出来,有足够的理由就可以调换。”
夏微说话的语速不快,但尾音收得非常干脆,同她的外表一样,给人一种冷淡克板的印象,内容也清晰明了,没有一句废话。
安然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又是靠近窗户的位置,也依然在里侧。她觉得大概在座位的安排上,还是以个人的身高为准吧,不过,这位夏老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具体身高的?难道她还看了所有学生的体检表不成?
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安然又特意向旁边的书桌上贴的纸条上看了一眼,接着就愣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啊,你好啊,同桌。”一个饱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身旁响起,“为了未来三年的同舟共济,我们来握个手吧。”说着也不等安然伸出手,直接就毫不客气的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貌似热情的用力摇了两下。
安然眯起眼睛,看向坐在身旁,正握着她的手的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生大多数同学都在忙着寻找着自己的位置,便恨恨的将自己的手从“新同桌”的手里抽了出来,双臂一抬,直接奔着那家伙的脖子就伸了过去,一边掐一边摇,“你这个混球!你个混球!说,你又使什么阴谋鬼计了?”
“新同桌”一脸的无辜,半点都不在意的任她的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反正她的那点力气,又不敢狠掐,也掐不疼,“冤枉啊,安然同学,你怎么能用这种恶毒的想法来揣测如此善良清白的我呢?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家还感叹我们是如此有缘分呢,你就这样伤了我的心,再说,我觉得你再不把手拿下来的话,老师和同学们大概就会觉得你是个十分奇怪又暴力的人了。”
安然一听他最后这句话,立刻收回了自己依然十分痒痒的爪子,担心的向四周扫了一圈,发现根本就没人朝这边角落里望过来,更别提那位夏老师人家压根就还站在教室外边——这个混球绝对是危言耸听!
气得她一边磨着牙齿一边转头狠狠的瞪了身边的家伙一眼,“江杰云,你个混球!”
这一声怒骂百分之百的发自肺腑。
如果说,之前在布告栏那边看到分班的名单的时候,她还仅仅只是怀疑的话,那么在看到贴在书桌上的名字后,安然就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们两个被分在同一个班级,又再度成为同桌,绝对是这家伙的预谋好的——不对,不是预谋,是阴谋。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背后又耍了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才有了现在的这种结果。
当然,对于这种结果,安然绝对是欢迎并喜欢的,她自然愿意跟这个家伙同桌,彼此有个照应,两相方便。
问题是这个混球事先连一点口风都不露,一张嘴比河蚌都严密,闭得死紧死紧。
241,看人下菜碟
故意的!
这个混球就是故意想看她那副震惊的傻样儿的!安然咬牙切齿的问道,“看到我如此发傻吃惊,很好玩哈?”
江杰云也不继续扮无辜了,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眨了眨眼睛,这才微微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坏笑来,“嗯,还行吧。”
安然被他气得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撅过去,你听听这个混蛋说的是人话吗?
还行?
还行?
还行?
他居然还敢说“还行”!!!
安然这回也不吱声了,直接抬起自己的脚照着这家伙脚上那双刷得白雪也似的鞋子狠狠的踩了下去——可惜没踩着!
那个洁癖份子打从她脸上的颜色被他气得跟霓虹灯似的变幻不定之后,就一直在小心地关注她的下一步行动,这丫头被气炸毛了的反应比较暴力。
而在安然抬起脚的瞬间,这货就反应灵敏地早早把自己的那双雪白雪白的鞋子从地面上抬了起来。
如果被她真踩着了,那可是他这个洁癖份子绝对无法容忍的。
“诶诶诶,不气,不气嘛,安然同志,你不要这么激动嘛,气大伤身的,我这也是一片好意嘛……”某个混球还在不紧不慢的拖着长腔气人。
安然一脚没踩着,霍的一下转过头去,一双天生水盈盈的眼这会被气得格外明亮,用力的瞪着他,重生地冷哼着,“好意,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好意?”
江杰云接着耍无辜,“我这是不想给你一个惊喜吗?让你高兴一下,如果一早就告诉你,那多没意思啊,你哪能这么激动,这么兴奋呢?”
安然皮笑肉不笑的,“是吗?你可倒真是用心良苦,可我一点都没感到喜,只感到惊,怎么办?”
江杰云摊摊手,又耸耸肩,“这样啊,那我就很遗憾了。”
安然朝他甜甜的一笑,同时伸出手在他的腰侧,一点没客气的狠狠拧了一把,“光觉得遗憾没用!我觉得我得压压惊才行。江杰云同志这么高风亮节,心地善良,我想你肯定会愿意助人为乐的哈?”说着,她的手指恨恨的旋转了半圈。
江杰云被她拧得一裂嘴,满脸的凄惨相,也不回嘴,心知这丫头这回是真有点生气了,否则不会下这么狠的手,他要是这会儿再耍贫嘴逗她,就真该炸毛了,于是只用自己的那双幽黑的眼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安然可一点都不心软,这个混球天生就是演技派,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要还是被他给骗了,她就不是心地善良,而是缺心眼了。又狠狠的在江杰云“如泣如诉”的呻吟声里恨恨拧了他两把,才放开了手。
倒不是她觉得应该适可而止,而是此时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走进了教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夏微也走了进来,站在讲台后,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底下的学生们。
安然之前就发现,她眼珠的颜色比较淡,比一般人的深褐色要浅很多,接近于琥珀色,配上那冷淡的眼神,有一种冷冰冰的质感,被这样的一双眼睛长时间的打量着,一众新生们顿时都倍感压力和紧张,神情自若的没几个。
安然是一个,倒不是她的心理素质有多好,而是怎么的也在社会混过了一圈,什么样脾气的领导也都伺候过,对着自己的老师还不至于紧张。
至于她身边的江杰云自然就更不在话下。他不给老师出难题,制造压力就已经很给老师面子了。
“现在首先由我带头来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夏微,你们的班主任,负责一、二、四班的英语。”夏微言辞简洁的说完,伸手朝靠着窗边的那排位置一点,“商晴,从你开始,做一下自己我介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就这样,新生们一个个站起来自我介绍着,不知道是刚到新的环境,大家都有些放不开,还是受到夏微自我介绍的影响,用词都很简单,除了姓名,从哪所中学毕业之外,偶尔有几个会说一下自己的爱好和特长,或是加一句希望今后和大家好好相处,之外,再没其他的话语。
安然自然也是随大溜儿那种。
江杰云今天倒是表现得蛮乖,大有lang子回头之意,一副优等生,好好少年的模样,没有把他在二十四中的那种乖张叛逆的嘴脸拿出来吓人,估计如果二十四的师生们若是看到他现在这副小绵羊的模样,眼珠子都得瞪出来,尤其是他们的老师们,估计又得叫他气个倒仰——不带这么看人下菜碟儿的!
只是他在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几乎班里所有的同学都一齐回头朝他望了过来,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显然这厮全市中考总分第一的名头虽然不能算是家喻户晓,但在同龄人中间,特别是这种尖子生中间还是很有点知名度的。
安然刚才先于江杰云走进教室,不知道当夏微在外面点名时,这些新生都是什么反应,估计也不会很安静,这都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还这么有回头率。刚才他们在布告栏前看到分班的名单时,就听到有人对着江杰云的名字议论,好奇这个高考总分状元到底长什么模样,安然当时还想,这位家里肯定没订报纸,至少是没订那份市里的大报。
不过,不知是之前已经对班里的这位状员进行过一番议论了,还是碍于夏微那强大的威压,在江杰云三言两语的做完了自我介绍后,议论声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他们这一排的新生做完介绍,下一排的接上,由于大家的介绍词都是压缩到极致的精简版,没多大一会儿功夫,班里的四十六名学生全部自我介绍完毕。
夏微点了点头,用目光缓慢的在班里扫视了一周,“好,现在大家互相都认识了,有没有同学对自己现在的位置感到不满意,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一个坐在倒数第二排的戴着眼镜的高个子女生有些迟疑的举起手来,“老师,我的眼睛有些弱视,坐在现在这个位置看黑板的字比较吃力。”
夏微也不费话,直接问,“你原先在中学是坐在第几排的。”
“第二排。”
“那好,卢玲所在这一排的,第二排开始,依次往后挪了个座次。”
由于是第一天报道,大家的书桌里都没有什么东西,位置换得相当快。
安然对他们这位夏老师的观感倒有一些小小的改变。
原本看这位夏老师的外表和气质,给人一种难以亲近,性格刻板,甚至于刻薄的感觉。
开始站在教室门外点名的时候,安然以为她的那句有不合适的可以提出来的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她还真的又想起来询问。
当然,像这个叫卢玲的女生这种情况,只要她说了,绝大部分的老师都是会解决的。
但是主动提出和被动要求是两码事。
看来,难以亲近也许是真的,性格刻板也许也是真的,但只怕做事认真也是真的吧?
安然不觉又若有所思的将目光转向身边一脸平静的江杰云,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身旁这厮又与一中的校长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幕后交易的话,那么按照二十四中老校长的路线来看,别的不说,首先是要给江杰云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让这个忙碌的奸商可以自由的在学校想来就来,就走就走,以便他能随时照顾兼顾自己的学业和生意。
那么这样一来,他所在班级的班主任老师就需要找一个在性格上比较宽容开明的,比如杨仲明那个看似糊涂里糊涂,实则很有智慧的跟只老狐狸似的,那样的狡猾狡猾滴小老头。
安然不知道老校长是否在背后跟杨仲明交了实底,把他和江杰云的一系列的交易全部和盘托出。但从最后的结果上看,那两只老狐狸在某奸商的问题上绝对的配合默契。
原先没想透这一点的时候还好点,后来当安然开始一点点的琢磨过味的时候,每当杨仲明那个小老头在全班面前做出一副被江杰云这个混球学生气得要吐血的模样时,安然都要在心里对这个小老头五体投地一番——杨老师,您真是绝对的实力演技派,杠杠的!
当然,这绝对不能说人家杨老师演戏成瘾,为人虚伪,绝不对能!
水是源的,树是有根的,人杨老师不停秀演技绝对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呢?
安然的理解是,杨老狐狸秀演技也是被江杰云那厮给逼的。
你想啊,江杰云那个混球那张臭嘴,把凡是教过他的老师都给得罪的死死的。
说起来,班主任就像是全班学生的家长,你家孩子出了问题肯定得找你这个当大人的来告状嘛,让你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你家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混球孩子。
结果鼓着一肚子,憋着一口老血的老师们找到杨仲明一看,我的天,老杨都让江杰云那死孩子给气成什么样了都?!
243,乖乖小绵羊
别的老师还都属于憋血阶段,杨老师已经处于呕血阶段了,一边捶胸顿足,一边一口一口接一口的呕血,越说越气,越气越说,到最后气得那模样就差要上吊了。
别的老师一见他被气得这副可怜模样,自己喉咙眼里的那口血怎么涌上来的,又怎么咽下去,还得赶紧劝他,“杨老师,您这么大年纪了,犯不上跟那种不懂事的学生生这么大的气。就当没他这人就得了,可别把身体给气出个好歹来。”
反正杨老师的策略就是,你来找我吐苦水,我比你还能吐。你吐一小茶杯,我吐一大水缸。你来找我吐血,我比你还能吐。你吐一小茶杯,我还吐一大水缸。你来找我发劳骚,我比你还能发,你发一小时,我发四小时……什么?你不敢来找我来了,那哪儿成啊!要不换个方式也行,你不敢来找我,我敢去找你啊,咱俩接着同仇敌忾,你看中不中啊!
当然,这其中有很多安然这个不着调的坏学生脑补出来的段子,不过,从她经常给刘穗香送语文作业,跑办公室所看到的场景来看,也算是个**不离十——她总能看到他们班那个影帝级杨老师端着好大的一只保瓶杯,一边补充口水一边跟别的老师滔滔不绝的破口大骂江杰云,说到激动处那真是骂得酣畅淋漓,口沫横飞。
原来想找他控诉,结果被迫听他控诉的老师呢?小心翼翼,力图不着痕迹的向后倾着身子,苦着脸,以求可以稍稍远离杨老师那激动的唾沫星子的喷射范围。
说别的老师不来找他,他去找别的老师这事,绝不是安然编瞎话,她真有一回在走廊看到他们班的老宝贝儿端着他那个宝贝的大茶杯,一路走一路喷,话题里喷的是江杰云,实际上被喷的是听他喷江杰云的老师。
有点像绕口令哈。
像绕口令,那就对了!
因为那位被迫成为听众的老师当时脸上的表情就别提多纠结了,那可怜的小眼神分明在说,老杨啊,算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其实我不想听,其实我特想跑,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歇歇耳朵,擦把脸!
杨老师的目的不难理解,他就是想弄到没人敢跟他抱怨江杰云,否则的话,班里的同学对他意见大,老师们意见更大,可偏偏那小子上头还有人,如果不使出这种绝招来,他这夹板气可不好受,为了自己好受,不好意思,只能让别人稍稍难受一点了。
安然当时想,如果杨老师再这么不停的发挥他那高超的演技的话,早晚有一天,江杰云同志不只在学生中间,在老师中间也会变成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紧追着黑魔王的脚步奋勇前进。
不过,杨老师就是杨老师,不像安然这个活了两辈子依旧情商不高的家伙。人家老狐狸那是见好就收,适可而止,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演得过了,别人也不是傻子,一回两回没反应过来,三回四回还反应不过来?
同样知道这个道理的还有江杰云这只小狐狸精。
认真说起来,这厮也就是在初一上学期的时候,是真够气人的,老师们恨不得对他除之而后快。他用了一个学期的时间在全校上下奠定他那混蛋学生的赫赫威名,弄得老师们一个个的全都对他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神出鬼没的出勤率视而不见的地步后,就渐渐的收起了那一身的毒刺,只偶尔的气气人,巩固一下成果,免得太长时间不使用,周围的师生们把他这长刺的榴莲当成肉包子,对他的属性发生什么误会,闹出点不愉快的场面来。此外,大部分时间都很安分守己地当他的“youknowwho”。
安然的目光在江杰云和夏微的身上来回的游移着,不知道江杰云这厮在一中这所重点高中里,将以怎样的面目出现。
继续在这所本市唯一的一所省重点里做一个不能被提起的学生,一路气得全年级的老师们人仰马翻?
可转念想想,安然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似乎并不大,一中可不像他们二十四中那种二流中学,在这个本市唯一的省重点里可谓是藏龙卧虎,别的不说,在彩票站里她就听到好些人说,这里什么什么老师是市长的什么什么亲戚,这里的某某学生是区长的儿子……在这里想横行无忌,既便你有背景,也要小心引起众怒,再说,某奸商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耍横斗狠,实在没必要给自己四处树敌。
在后世,有一些父母要死要活的要把孩子送进重点幼儿园,中学,高中……其目的并不完全是为孩子的学习和成材,按他们的说法是那些“重点”里,集中一大批未来的精英,与这些精英们打小搞好关系,就是给自己孩子的未来打造好一张上佳的人脉关系网,是一大笔无形的财富,够他享用终身。
这种想法当然是非常功利,但偏偏你又不得不承认,这话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有他的道理。
这个道理别人明白,做为未来本城头号土财主的江杰云想必也明白。
那么,他到底会怎么做呢?
说他不太可能重复在二十四的老办法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夏微。
安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位夏老师跟他们那个老狐狸似的杨老师在性格上有着很大的差异,让这位全身上下头发丝和裙摺都规矩得一丝不苟的夏老师端着一只硕大的大茶缸子,四处找人喷口水,安然完全的想像不能。
安然在这边胡思乱想的功夫,讲台上的夏微已经把这两天的安排,到校时间,应该交的各种费用金额,林林总总的归纳成了表格,全部写在了黑板上,让学生们自己抄写下去,有疑问可以提出来,没提出疑问过后犯了错误就不要狡辩。
一般说来,老师面对新生的时候,总喜欢先讲讲本校的光荣历史,接着讲讲他们未来的任重道远,再顺势弄个下马威什么的,让这些新生们心里哆嗦哆嗦,皮绷得紧一点,老实一点。
可他们这位夏老师真是一个干脆利落,半点对他们说教的意思也没有,直接直奔主题,下面的学生们本来还有点愣神——不对啊,这!
严重的不符合程序嘛。
您应该痛讲一中的革命家史啊?
家史哩?
您应该教育我们珍惜光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了祖国,为了未来,努力学习,粪发涂强……啊,是奋发图强。
教育哩?
愣神之后,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窃喜——诶……这个老师诶,你看看,一点废话没有,多省事啊,虽然瞅着长得不怎么亲切吧,但人家这事办得多干脆啊!
结果,还没等他们窃喜完毕,人夏老师干脆的直接放话了,意思很明白——我事先讲明白了,到时你们要是做不明白,可别怪我不客气!
天啊,新老师太可怕了!
一班新生集体乖乖搭拉着耳朵做小绵羊状在心里泪流满面,夏老师威武!
安然这人最团结同学了,别人在心里哭,她自然也跟着哭,只是她哭的台词不太一样:我的娘诶,我们的新老师分明就是一女王啊,夏女王威武!
夏女王……咳,夏老师接着又找了几名人高马大,一瞅着就十分有力量的男生去领新书,接着直接点了几名学生暂时担任代理班干部,并将他们的名字写在黑板上,交待他们,一会儿那几名男生将新书领回来之后,请他们按照班上的同学的名单发放下去,然后就可以安排接下来的大扫除任务,各种工作由他们自行研究解决。
同时也告诉班里的同学,如果有问题,就按黑板上班干部的名单,找相关的负责人解决问题。
如果班干部们或是同学们觉得自己的提出的问题得不到有效的解决,去办公室找她汇报。
最后,扫除结束,检查合格,就可以放学了回家了,明天开始正常上课。
不过三言两语,安排完毕,然后,夏女王将手里的粉笔往黑板槽里轻轻一放,拿起讲台上的笔记本,转身,走人。
班里的小绵羊们眨巴着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哭的!目送着夏女王那挺得笔直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外,听着她那高跟鞋以一种有条不紊的节奏敲击走廊的地面,直至消失,才慢慢的,慢慢的将目光收了起来,彼此的脸上都是一副唏嘘惊怔的模样,心里再度不由自主的高呼一声:夏老师,威武!
安然感觉自己终于发现了这位女王型的夏老师和狐狸型的杨老师身上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属于抓大放小那类的,换句话说,都是放羊吃草,甩手自在王型的。
那么,江杰云又准备怎么做?
难道他想从今以后乖乖变成一只小绵羊,“流lang在草原跟她去放羊”,每天让夏女王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他身上”?
“你瞅什么?”小绵羊抱着胳膊,微着眯眼斜睨着她。
244,我们要低调
安然直言相告,“我在想你是一只小绵羊,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会不会热爱劳动,参加大扫除?”
江杰云闻言嘴角微翘,坏笑再度从眼底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瞬时间在帅脸上弥散开来,朝着安然的方向侧身前倾,将嘴唇轻附在她的耳畔,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你猜。”
安然直接给了他一拐子,“边去!”伸手揉了揉耳朵,“痒死了。”瞪了一眼满脸莫测高深状的混球,骂道,“大尾巴狼,你就装吧你。”然后叉腰命令,“一会儿帮我把新书带家里去。”
这家伙要是肯乖乖参加大扫除那可就见了鬼了。别问她这厮将以什么方式,什么理由拒绝参加劳动,但她就是敢肯定他不会参加就是了,否则这厮也就不是江杰云了,改名叫江绵羊得了。别看这位总是穿着一身白,这会儿披着张羊皮,一副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德性,狼就是狼,披了张羊皮,也改不了吃肉的本性。
江杰云龇牙裂嘴的揉着被安然拐到的胸口,一别脑袋,“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安然勾起嘴角,朝他假笑,“哦,那你说,怎么求人?”
江杰云扬了扬下巴,脸上的坏笑再度登场,“怎么的也得说两句好听的吧?”
安然笑眯眯的朝他吐出一个字,“肉!”
某吃货立时歇菜,朝安然瞪眼无语,最后不甘不愿的扯了一下她垂在背后的辫梢,咬牙低哼,“臭丫头,你就不能换个词?老来这一套你不嫌腻味啊?”
安然也不搭理他,一径弯着眼睛,摇头晃脑地一边轻声哼着王骆宾的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一边将发下来的新书塞进几只从家里带来的大方便袋里,往江杰云的面前一推——腻味什么啊,看着这只混球吃瘪的那副德性样,她永远都不带腻味的,恨不得天天看它个百八十回的才开心呢~江杰云翻了个白眼,伸手在那浑身上下都写着“小人得志”字样的丫头的脑袋上狠狠的揉了两把,引来她几声压低了嗓子的尖叫,这才心满意足的拎起书桌上的几大口袋新书和自己的书包,抬腿往讲台前走去,几名新上任的班干部正聚在那里低声的开着小会,研究着下面工作的安排。
安然一边气忿忿的用手收拾着自己满脑袋被江杰云那厮揉出来的乱毛,一边看着他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纸,低声跟那几名班干部说着什么。
几名班干部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也有些犹豫,相互研究了一下,最后由那名代理班长,叫柯凡的男生与江杰云一起走出了教室。
过了不大一会儿,柯凡再度走进了教室,身边已经不见了那个混球江杰云。
安然怀疑他们大概是一起去了夏老师的办公室,江杰云大概是凭着那张他从书包里掏出来的纸,逃避了劳动。
扒在窗台边上,看着楼下的那个俊挺洁白的背影潇洒离去,某同样不想劳动的家伙羡慕嫉妒恨的表示,她十分好奇那张纸上的内容。
新上任的代理班干部都是那种从小学到中学当惯了干部的主儿,非常的有工作经验,彼此小小的交换了一下意见,各有分工,很快也就将班里的各处分担区划分清楚,组织起班里的同学干起活来。
安然跟着一帮女生,各自领了抹布去爬到窗台上开始擦玻璃。
班级里有少数学生彼此是认识的,都来自同一所学校,而大部分此前素不相识,现在互相连名字都不记不全。
不过,这对这些正是活泼年龄的少男少女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互相问问名字,问问你来自哪拟学校,平时喜欢什么科目,有什么爱好……几句话下来,也就混了个脸熟,像是一只只的小动物般的,彼此谨慎而好奇的抽着鼻子,彼此嗅来嗅去,看看有没有气味相投的,有没有可能发展出一段友谊。
擦玻璃不是什么富有技术含量的活计,手里干着活,并不耽误嘴里的聊天。一群小姑娘沐浴在九月的秋阳里,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彼此认识着,试探着,交流着。
安然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被试探的对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好几个女生那充满好奇的目光团团包围了。
安然本人长相清秀,这几年在皮毛上下足了功夫,女大十八变,正是花季年龄,再自个儿把自个儿养的精心,看着也确实白嫩可人,小有姿色。
不过,以上这个原因绝不是她吸引班上女生围观原因,要围观也应该是男生才对,何况她又不是美的冒泡的主儿,根本就没有让人围观的那种巨大的魅力。
有那份魅力的另有其人。
谁呢?
还用问,本年中考总分状员江杰云同学嘛。
想想看,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目中,什么样的男孩子最有魅力?
排除一些口味另类的,大部分的女生的标准是这样的,长得好——这是必须的。学习好——这也是必须的。气质好——这同样是必须的。
就像成年女性喜欢容貌好,有才干,还有财富的高富帅一样,小女生们的口味也都差不多,只不过,在校的学生看重学习成绩,而离开学校参加工作的社会人士更看重工作成绩,看似内容不同,其实本质相同。
想想看,这一个面容英俊,一身白衣胜雪,偶尔嘴角会挑起一丝坏笑,转瞬又被温文的微笑所取代,在斯文之外又别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神秘气质,既有少年的那种宛如草木在春天散发出的那种独属于这个年龄的阳光的气息,又兼具了一点成年人身上的成熟圆融,换个比较专业的形容词就是带着一种别样的魅惑,是一种完全有别于一众青涩稚嫩的小男生的味道。
现在还很单纯的小女生们大概并不能很清楚的明白这其中的种种特质,但这并不妨碍她们被这种气息所吸引。
“你们以前就认识吗?我是说,你跟那个江杰云?”一个女生吞吞吐吐的提出问题,问完了还貌似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朝安然笑了笑。
“是啊。我们原本就是同班同学。”安然看似大方的点点头,直言相告,心想,同桌这种事还是不要说了吧,在二十四中就是同班又同桌,到了一中还是同班又同桌,这种孽缘太让人惊异了,陌生人怎么会理解这其中的种种曲折和内幕,还有那令人冒汗的食物链?那个混蛋有句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我们要低调。
另一名看起来性格很开朗的女生对她的这个回答却并不是十分的满意,直奔主题,“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
安然波澜不惊的一笑,一边歪头打量着手下玻璃窗是否还有没有擦净的污渍,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哦,他那人还挺随和的。”
“是吗?”活泼女生似乎看出安然对这方面聊天的态度不是很积极,话题轻轻一转,将谈话引向了别处。
但是过了一会儿,几名女生的气氛已经开始炒热,大家彼此之间好象也熟悉了一些,有人又将问题慢慢的转了回来,话题的中心再度成了某个长了一张帅脸的江杰云。
幸好安然早已干惯了家务活,又做了两辈子的学生,对学校女生们最常规的劳动擦玻璃颇有心得,没一会儿功夫就完全成了自己的任务,请新上任的代理生活委员检查了一下,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便偷了空,不着迹痕的从包围圈中脱了身。
安然一手拎着自己的书包一手朝头上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虚拟出来的汗水,默默的笑着走向四班的教室,去看看吴泽荣那边完事没有,他们俩回家的时候还能一起走上一小段路,可以趁这功夫交流一会儿。
对于吴泽荣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来说,劳动神马的绝对是个让他苦手的事,安然走到四班教室门口的时候,正看到他在那里绊手绊脚的扫地,虽然看他干活也不是第一次,但心里依然会生出一种生怕这个笨拙的家伙下一秒被他自己手里的扫帚绊倒的担忧。
事实上,会这么想的,绝不止安然一个,他的那些朋友们没一个不这么想的,用周芳华的话说就是看吴泽荣这家伙干活,特别的锻炼心脏强度。
让人颇为庆幸的是,看起来随时随地会被绊倒的吴泽荣同学虽然运动细胞差了一点,但好在性格还是很稳妥的,没有一次真正被绊倒在地。
安然跟他打了个招呼,“不着急,我在后楼梯缓步台的窗子那块儿等你。你慢慢扫。”
吴泽荣点了点头,他有自知之明,别说安然说不着急,她就说着急,凭他那极不灵光的干活水平,想快也快不了。
“对了,把你的书包给我,我的书让江杰云带回去了,只好看你的了。”
随后,安然拎着吴泽荣递过来的书包,坐在缓步台窗户的窗台上,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想着刚才那些女生们的问题,又忍不住吃吃的小声坏笑了起来。
245,普遍的印象
刚才的那些女生们那样的好奇之中也许大部分是针对江杰云头上的那块光华闪闪的“市中考总分状元”的牌子,但是其中也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小女孩的倾慕在其中,不见就是对他本人怎么怎么样,只是那种对学习好,长相又好的男生的朦胧好感吧。男生们大概也是如此。
这个年纪正是对异性产生好奇的时候。
江杰云又是长了这副“撩人”的模样,还有一颗聪明的脑袋瓜子。
尤其是这些新同学对彼此的底细还都不了解,几乎没有人知道江杰云这厮的赫赫威名。摘掉了恐怖份子帽子的本**……咳,江杰云少年在这个初秋的时节,身周隐隐围绕着丝丝春天的气息。
真是美好的季节,不是吗?
少年啊,为了青春,向着春天奔跑吧~某重生人士在人迹罕迹的后楼梯处放心大胆的演绎着兴灾乐祸的全部含义之后,这才乐呵呵的取出吴泽荣书包里的新书,再从自己的书包里取出笔记对照着学习起来。
等吴泽荣拖拖拉拉的结束了劳动,他们班的班主任又讲了好一番话,终于宣布放学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有鉴于此,安然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喜欢起他们班的夏老师了。
放羊吃草是一种美德,绝对的!
四班的班主任姓王,是个与杨仲明差不多年纪的老头,胖乎乎的,脾气似乎相当不错,说话喜欢拉长声,性格也有些磨叽,一句话说一回总觉得不放心,非得以不同的方式重复上两次三次才能心满意足,因此人送外号王拉磨,那意思也简单直白,说他们这位王老师的那磨磨叽叽,又爱拉长声的讲话方式就跟驴拉磨似的,在原地转个没完。
以吴泽荣本人的性格是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知道新班主任如此之多的八卦消息,多亏了他的新同桌,一个叫楚飞飞的女生,显然这姑娘的属性是个八卦狂人,从他们俩人就座开始,就开始向吴泽荣介绍他们这位新老师。据楚飞飞说,这位王拉磨王老师将来也是安然他们班的语文老师。
听了吴泽荣的话,安然表示,她很“期待”这位王老师的风采。
本来两人汇合后就想跟着各班新生的大部队,出了校门回家的。但当吴泽荣说起“不知一中的校图书馆在什么地方?”的话时,安然突然有了在校园里小小浏览一番的想法。
其实这种想法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是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一切都要从现在开始慢慢熟悉。而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在这个校园里展开新的学习生活,如果能提前熟悉一番,不仅有利于他们能够更快更方便地展开一切学习活动,同时也能更便于他们适应新的环境、新的身份。
安然把自己的想法对吴泽荣说了一下,一如既往地得到他无条件的支持。
作为本市惟一的一所省级重点高中,一中拥有占地广阔的校园,同时也拥有一份足以让人肃然起敬的颇具光荣感的建校史——这也是班里的同学们对夏微没有痛讲革命家史感到极端讶异的原因。
一中的建校史与锦岭市的其他学校相比,据说是最长的。它的前身是一所民国时期,由一个外国商人捐资兴建的教会学校,因此,校园中的一些在战火和文革中保存下来的老式建筑都带有明显的西洋建筑风格,古色古香,洋气十足。
又由于最初兴建的那所教会学校是一所女子学校,所以,这些老建筑都少不得带有一些女性化的婉约秀丽味道。
待到解放后,这里便成了现在的一中,男女生兼收,那时增盖的一些建筑也更符合那个时代的主流审美,宽阔,坚固,实用。看起来跟原本的西洋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而安然他们这些高一学生的主要活动区域都集中在前些年新盖的,宽敞明亮的教学楼里。大概是为了尽可能的在风格与老建筑们保持和谐一致,不显得过于突兀,新建筑的外观看起来有些复古,说得实在一些就是有点自来旧,既中合了最初建校时的那种比较秀丽的风格,同时也兼具了解放初期的朴实和大气,总体来说,典雅,稳重,很好的将原来的两批建筑风格统一了起来。
据说,这座教学楼的设计者还是一中的杰出校友,一位在省里拿过设计大奖的新锐建筑设计师。
以上这些都是吴泽荣对安然进行科普的,这位自从考上一中之后,便把图书馆中所有一切关于一中的介绍都扫瞄了个底儿掉。他这么干,倒不是对一中的校史有多么多么的感兴趣,只是学院派的习惯使然。安然这会儿便毫不客气的把他当成校园搜索引擎来用。
作为一所这个时代的省级重点中学,一中的各方便配置华丽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别说是他们锦岭这种小城,就是放到十几年后的省城去,也照样显得有些奢华,让安然不由得就想起日后那些酷爱装饰学校大门的大学校长们,有些怀疑起这历代的一中校长是不是也都有此爱好,把钱都花在了脸皮上?
比如,设施极其全面的市内体育场。各种市外运动场地。最让安然感到讶异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小型的室内游泳池。可容纳全体师生还要挂零,经常被市里的一些部门借用的大礼堂。当然,最值得一提的,也是让吴泽荣心心念念个不停的,校内图书馆,据这只书虫子介绍,这里的藏书量非常之丰富,还有一些珍贵的版本是属于从最初建校时便传下来的宝贵财富,就连市图书馆也没有,牛x至极。
除了这些设施之外,一中成立有学生会,组织学生活动,配合老师们对全体学生进行管理。其组织形式和各项权利与大学中的学生会一般无二,并不像安然想像中的那种摆设式的存在。学生会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场地。
除了学生会,还有各类社团,可供学生参加选择。每个社团也都有自己的活动场地。
在高中时期拥有自己的学生会和社团,别说是锦岭,就是在全国范围之内,也是少数。
中国目前的教育虽说号称是要进行全面的素质教育,让学生能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做应试教育的牺牲品。
可惜,政策是政策,提倡也只是提倡。
应试教育在中国有根深蒂固的传统土壤,绝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就可轻易改变的。现实是,别管政府教育部门的口号如何,真实的情况依然没有改善,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样的情况在重点中学、高中中尤甚,分数几乎成了衡量每一位学生人生价值的唯一标准,别说什么学生会,什么社团活动,就连应该上的音乐,美术,体育等课程也都成了装饰性的存在,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条潜规则。
而一中之所以会有学生会和各类社团的存在,一方面固然是由于现任的校领导在这些方面比较重视,观念开明,另一方面也是基于一中的一种传统。
依旧是据吴泽荣所说,在一中的前身,也就是那所教会学校成立时,学校里就有类似于学生会和各类社团的组织。解放后,改建成一中时,当时的校长思想也是极为开通,有着先进的理念和长远的眼光,将这两项传统继续保持了下来,可以想见,在当年的大环境下,他的这种做法是何等的开明,甚至带有很大的风险。
但也正是这位令人尊敬的校长奠定了此后一中开放,先进,大胆,鲜明的办学理念和自由,**的校风,并一直延续至今。
当然,作为一所重点高中,一中不可能不对分数看重,学校可以允许学生自由的参加社团活动,鼓励学生们参与到学生会的工作中去,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的成绩必须达标。
你的兴趣广泛,你想参加多少个社团,我不管。你热爱学生会活动,愿意协助老师和学校为同学服务,学校也表示欢迎。你的业余时间怎么利用,我也不想过问。只要你自己把时间安排好,成绩达标,一切ok。
学校希望可以培养全方面发展的人材,学校可以尽力为你提供相关的机会和条件,但是学校同样需要你回报以高标准的成绩,毕竟在现今应试教育为主流的现实背景之下,分数才是衡量一所重点学校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标准,甚至可以是唯一的标准。
这对成天被迫埋在书山题海中的重点学校的学生们来说,已经是一种神话一般的生活了。
在听吴泽荣第一次说起的时候,安然简直觉得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感到特别的难以置信。
哪怕过了两辈子,安然对一中的印象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本市唯一的一所省重点,考上一中,就等于将多半拉身子迈进了大学校门。事实上,这也是大多锦岭人的普遍印象。
246,生活的全部
至于说,一中的办学特色,办学理念和校风之类的,人们并没有多少感觉,或者说,大家都是一致的向分看齐。
让安然这个初级园艺爱好者感到开心的是,一中的绿化也做得非常的好。由于建校时间长,各届校长在这方面也注意保护,又在自己的任期之内随时的补种,年深日久下来,便导致校园中随处都可以看到树龄极长的老树,高大,粗壮,树冠如绿色的巨伞一般。这种景色大概也只能在这种有历史有底蕴的校园中才能见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决不是一句空话。
除了树龄够长,各种植物的种类也算得上丰富多样。
一路走来,安然留意到虽然这些树木和植物中,本地植物种类占了大部分,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树木植物,她此前从未来见过,完全叫不上名字来,决心下次去图书馆借本植物图鉴来研究一下。
树龄长,植物种类多样,校区内的园林设计规划方面也很用心。他们走马观花似的转了一圈,仅仅各类喷泉和水塘就见了好几个,大的,小的,从最初建校时留存下来的,也有近几年后建的。还有各式可供学生们读书小坐的凉亭,花棚,长廊,用心精妙的点缀在绿树繁花之中。
作为一个养着三只强大吃货的饲养员,安然也注意到,在校园里购物也挺方便的。与一般的学校不同,一中似乎对学生们在购物方面并不限制,反而提供了很多便利的条件,安然想,这大概是校领导们在开明之余,还颇有商业头脑的缘故吧?这么大的一片地儿,光是小卖店,小超市她就见了三个,此外,还有一个复印社兼文具店。
安然特意进去询问了一下一些常用商品的价格,物价跟校园外的商家们没有什么区别,各别货品甚至还要低上一些。
小超市的老板娘见安然问得细致,便笑着打趣,“怎么,你这是要做市场调查,货比三家啊?”
安然索性也不隐藏自己的用心,直接回应,“是啊,我们初来乍到,这不是得好好熟悉一下咱们校园里的各类商品价格嘛,要是便宜的话,就就近采购,要是贵的话,嘿嘿……”一切就不在言中了。
老板娘被她的直言不讳弄得有些失笑,安然也笑,反正这几年,她跟那些吃货天天混在一起,别的事没怎么学会,倒是这脸皮的厚度一天天的成长起来了。
“放心吧,我们的价格都是最公道的,绝对不带骗你们这些小孩儿钱的。”老板娘挺爱开玩笑,“就是我们想骗,学校也不让。你们是新生不知道,他们那些高二高三的都知道,咱们学校管理的严着呢,动不动的就来检查一回这些东西的订价,生怕我们这些作买卖的仗着在学校里,离得近,把你们这些小孩儿给宰了。”
“诶?!”听了老板娘的这番话,安然倒是有点讶异了,说实在的,她之前看到一个高中里就呛了三家卖日用品的小店和一家复印社,第一反应就是这几家店的店主别是校长的小舅子之类的裙带关系吧?这里的价格不定得多贵多狠呢!但现在看,即使店主真是校领导的亲戚,但管理得却很有条理,不仅价格合理,而且商品齐全。
不说别的,单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一中目前校内的风气还挺正的,哪怕有些个人关系在里面,事情也做得很公道漂亮。
但是这样一来,这些商家还能挣到钱吗?
安然把这个问题直接问了出来,老板娘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略略说了几句,“唉,挣还是能挣点,就是挣得少了点。咱们也没指望着发财,就糊个口呗。”
安然一听这话心里也就明白了,看来一中学生的购买力还是相当不错的。想想也是,如果这些学生手里没钱,哪怕学校再不限制商店的数量,但顾客人数和购买力在那里放着,商家也不是傻子,不会扎堆往这里来。利润好,学校也才会花精力来管理。
至于老板娘说的什么挣点糊口的钱之类的话,也就是听听而已,每个人对糊口的定位不同,再说,他们的那位公鸡兄几乎把这话挂在嘴上,别说是安然,就连吴泽荣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书虫子也听了个耳朵生茧。
由于吴泽荣这个书虫子的关系,两人本来是想把校图书馆作为重点的浏览项目,可惜,今天不是正式开学的日子,图书馆闭馆休息,锁头把门。两人只能在馆外前前后后的转了一圈,过过眼瘾。
图书馆也是新建的没几年的新建筑,足足有四层高。安然看得直咋舌,这手笔可忒大了,这里不会都放了书吧?那样的话,藏书量可都快赶上市图书馆了。
吴泽荣摇头说,这里跟市图不一样,按他看的介绍的说法是这里的阅览室面积不小,有很多学生干脆把这里当成业余时间的自习室使用,还有一间比外面网吧便宜很多的微机室,不需要花一分钱,就可以自由上网查阅资料。图书馆里的设施很先进,有一些还是本校的杰出校友们出钱捐赠的。
书虫子说这番话时,双眼的明亮程度让站在他对面的安然不得不调整了一下自己所站的位置,从他的正对面站到他的身侧去——都快把她的眼睛晃瞎了。
不怪吴书呆这样兴奋,别说是他,就安然也对这所校图书馆充满了期待。
一番走马观花的游览下来,安然和吴泽荣的情绪不由得都有些兴奋,这样好的设施,这样开明的风气和宽松的氛围,让他们在心里对未来三年的学习生活充满了期待。
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重点高中的学习任务想必是极其繁重的,竞争也相当的激烈,对此安然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可也由于她之前对重点高中的那些固有印象,让她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没有事先像吴泽荣那样对一中的实际情况进行一番了解。这也算是个小小的教训吧,以后做事之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听说过多少次,还是要自己亲自去了解一下才好。
现在,看到一中的这些丰富的设施和活动,安然觉得自己在暑期制定好的未来学习生活计划,需要好好的调整一番了。
学习当然是她未来三年生活的重心,跟她这个重来一回的人说什么分数不重要之类的话,是完全谈不通的,作为一个在社会上走了一遭,在学历上吃过无数暗亏的人来说,安然对分数看得比老师和安国庆李彩凤还要重,开玩笑,如果不是为了考大学,混文凭,她还费这劲干嘛?知识?当然,知识很美好,可那玩意真的不能当饭吃。
再说了,若真是为了单纯的学习知识,她还硬着头皮去学什么物理代数的那些让她恨不得欲仙欲死,实际生活里又几乎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干嘛?直接去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又有趣又节约时间,不是更好吗?
所以,在某重生人士这个应试教育的产品心中,分数的绝对地位是无可挑战滴!
过去的三年,她不可谓不努力,可虽说顺利的考上了一中,但从总分数上来说,在这一届的新生中,她只也是中等偏下的成绩。
现在不代表未来。
安然当然不甘心未来的三年依旧以这种程度的成绩从一中毕业,勉强升入大学。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没有必要要死要活的考进一中来了。
这里有本市最优秀的教师资源,自己虽然并不聪明,但也绝谈不上是个笨蛋,未来的三年里,自然要好好的,尽一切最大可能来利用这里的资源,在学业上取得更好的进步,以期将来可以考入一所理想的大学。
只是分数再重要,它毕竟不是生活的全部,安然也没打算把它当成未来三年生活的全部内容。奋斗是需要奋斗,未来三年关键也是确实是关键,可这不代表她必须把自己当成日以继夜的读书机器,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的生活,不仅不会提高效率,甚至有可能还会造成负作用。
一张一弛才是正确的生活和学习方式,才能更有利于坚持长久。
否则一开始,劲的使得猛了,后面真正确实加速度的时候,反而后劲不足,那可就是坏了菜了。
这是安然这几年来,在制定计划,执行计划中一点点的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算是什么高深的道理,但这个道理却需要自己真正做了,吃亏了,才能真正的理解它的重要性。
会学习,还要会生活。
今天的这一番游览,让安然看到一中在学习之外还有这么多的丰富又优秀的设施和资源可供她在未来三年好好的加以利用。
比如,她一眼就看上了那个小型的室内游泳池,她不是个特别的喜欢运动的人,除了每天必做的瑜珈之外,也就对游泳比较感兴趣。
247,双重的摧残
紧张而高强度的学习之后,去游泳池里,好好的游上一圈,什么都不想,痛痛快快的运动一番,放松一下,也是个不错的享受。
而且,游泳和瑜珈一样,都对塑身有好处。运动塑身一举两得,臭美人士最喜欢的莫过于这种运动了。
安然还想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参加一个社团。听吴泽荣的介绍说,学校似乎并没有硬性规定学生加入社团,同时对学生们加入社团的数量也没有作出具体的规定。学校的态度很明朗,爱参加不参加,参加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自由,还是那句话,成绩上去了,其他的你可以凭自己的意愿安排,不调皮捣蛋作奸犯科即可。
其实,如果学习不那么紧张的话,安然倒是想多加入一些社团,好好培养发展一下自己的爱好,比如,她现在喜欢厨艺,喜欢园艺,书法方面也一直都在坚持练习,几年下来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步,缝纫方面,目前家里一家三口身上不少衣服,都是她自己动物剪裁缝制的。年初的时候,她用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压岁钱砸了一台性价比相当不错的相机,作为对自己这几年来努力学习的奖励。虽说照出的照片效果比不上吴泽荣,但拿出来也可以唬唬人了……
不过,虽然兴趣不少,但安然也有自知之明,以她的头脑和资质,是不可能搞好学习之余,又能兼顾发展这么多的爱好的。自己没事拿起来消遣消遣也就得了,真要是正儿八经的加入社团的话,肯定是要在学习和兴趣之间顾此失彼,两头讨不了好的。
所以,想到这里,安然便从书包里拿出自己随身的记事本,在日程安排那一项中加了一条调整计划,她准备先拿出一周时间来,根据实际列出一份大致的计划来,然后依据执行效果慢慢调整。
今天的这一圈游览,让安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想当然的列出来的那份学习和生活计划,看起来颇有点纸上谈兵的不靠谱味道,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的计划还没检验呢,这就要推倒重来了。
不管怎样,安然在兴奋之余已经下定决心,未来在一中的三年,她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仅要过得充实,努力,还要过得丰富,多彩。珍惜一切机会和资源,在有限的时间里,活出尽可能广阔的空间来。
安然心情激荡的把小本子放回书包里,转头一看身边的书呆好友,发觉这只书虫子荡得比她还甚,这会儿正紧握双拳,双眼放电的对着门扉紧闭的校图书馆大门浮想联翩,壮怀激烈的较劲呢。
看一眼腕上的手表,发觉时间已经过午,安然果断决定结束游览,转了这么一大圈,校园里各项设施的位置,她已经做到差不多心中有数,基本可以保证明天她可以顺利的利用课后的十分钟冲到超市买一瓶酸奶,不用愁自己找不到正确的位置,lang费时间,这样的程度也就可以了。至于一些更详细的情况,还有未来三年的时间可以让她尽情的慢慢熟悉。一次性的摸个底儿掉,将来可就没有什么惊喜了。
询问了一下吴泽荣的意见,该位书呆同学在图书馆闭馆的情况下,他的意见是一如即往的没有意见。
两人推了车,一起骑车回家。
从一中骑车回到家里,大约需要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不算远,但也谈不上近。安然和吴泽荣大约可以一起骑上十来分钟的样子,然后到达一个十字路口,两人分别拐向不同的方向。
九月天,秋老虎,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臭美人士安然同志一年四季在外出时都是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这个季节她的行头一般是这样的:头戴遮阳帽,脸上捂口罩——这个口罩还是她自制的,这年头还没有后来那些花色多样,薄厚不一的各色口罩,反正安然的目的也就是遮阳,干脆就拿最轻薄透气的布料给自己做了几个薄口罩换着用。两条胳膊就交给她自制的薄纱斗篷。手上还要戴手套。
风沙大的春秋两季还好说,但是夏天和还未起大风的初秋时候,这身蒙面大盗的造型走在街上,那回头率就明显不断的攀升了起来。
她的那个把跟她抬杠当成爱好的混球同桌江杰云同志有云,我以后是不跟你一块进银行,丢人!就你这造型,一进银行非让人保安给撵出来不可,看着就像抢银行的!
安然对此种明显造谣生事的言论相当的不以为然,她对抢银行才没兴趣呢,她只对美白感兴趣!
某重生的臭美份子表示,为了让脸皮不变黑,只好让脸皮往厚长,所以,换句话说,防晒的最佳方式,就是要有一张厚脸皮!
一般情况下,这副武装比防晒霜还要好用得多。
不过,想到防晒霜,安然不由得又愁怅了起来——军训啊!
一中的军训安排也算得上是别出新裁。
如果说,学生会、兴趣社团充分的体现了一中开明、**的一面,那么,军训安排则体现了它身为重点高中残酷、无情的一面。
军训时间为期一个月。
时间长不长,这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每个学校的安排不同,这没什么可说的。
真正让新生们在私下里咬牙切齿,哭天抢天的是他们的日程安排。
每天新生们都要准时到校,学校把上早自习的时间拿出来,让教官们把新生们拉到操场上先操练一番。等到学生们被严肃认真的教官们操练得筋松骨软,倒气不已的时候,再把这些双腿打颤的可怜孩子交给同样严肃认真的老师们,拉回到教室里,开始上课。
名其美曰为劳逸结合。
你还别不满,你还得打起精神来,用心的,专心的,全心的听讲,否则讲台上的老师可不管你身上有没有劲,拿笔的手是不是发抖,你必须认真听讲,不能溜号。
为了保证你随时随地都能保持最佳的听课状态,老师们还会善解人意的对你进行监督。
怎么监督?
你说老师能怎么监督?
考试呗!
随堂小考,时时关心,让你的身心每一分每一秒都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什么?
你已经累得没有精力去关注考试成绩了?
没关系,就连这种细枝末节老师们也十分周到的为你想到了。
随堂小考结束之后,老师为了激励同学们还会把测试的成绩由高到低的进行排名,然后当着全班同学班的面开始点名,把点到名字的同学叫到讲台前进行公开的讲解。
最缺德的是,老师并不是从成绩最高的那名同学开始叫,而是从名次最低的同学开始喊。
第一个总是最受关注的。
想想看,本来成绩就是倒数的,又是第一个被老师叫到讲台前公开讲解的,在全班同学的集体注视之下,这是怎样的一种消魂的滋味。
能进入到一中的,排除那些靠特殊渠道直升的学生,绝大多数的同学在原本中学那也都是名列前茅的,都是老师们眼中的尖子生,和同学们眼中的榜样型人物。除了脸皮实在厚实到大炮轰不透的主儿,谁能受得了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挨批的滋味?
本来从老师的宠儿,天之骄子呼的一下变成一中的平凡一兵,以往的骄人成绩都被一笔勾销,一遭回到解放前,身边的同学都跟自己一样优秀,有些人聪明到几乎变态的程度,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难以追赶上他们的脚步。这种巨大的落差,一切都要从头做起的滋味就已经很让人难以接受,需要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断的调整调适。
可偏偏一中的老师下手还这样的狠辣,完全不给你一点喘息调整的时间,先用高强度的军训在**上摧残你。然后再用随堂小考,当众开训的方式在精神上折磨你,全方位,无死角的打击你的自信心,让这些正当花季的少男少女们从走入校门的娇艳支愣的鲜花一朵,转瞬就变成了缺了水,经了霜,蔫巴巴,叶叶黄的小白菜。
什么过渡,什么调适那些都不在老师们的考量之内。
什么难以接受?
那怎么行?
现在的孩子真是太娇贵了,从身体到心灵,看看都把你们给惯成什么样了?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
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
再看看你们自个儿,你们这算什么啊?不就是军训了一堂早自习,紧接着上上课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这样的,就是惯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继续锻炼,持续锻炼,没完没了的锻炼,炼着炼着就好了!
秉承着这种指导思想,这些苦巴巴的可怜新生们在经过了**和精神的双重沉重打击之后,到了下午的自习课又再次回到了教官们的手里,被拉到九月天的大太阳底下,接茬儿锻炼**——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接茬儿被**摧残?
248,一个下马威
这种天气站在大太阳底下军训的滋味真是再“美妙”不过了。
可经过了**-精神-**三重折磨的学生们已经快要精疲力竭,连开口抱怨的力气也不剩下什么。这会儿绝不会出现什么调皮捣蛋的份子,一个个的温顺乖巧得都跟小绵羊似的,教官一个口令,小羊们一个动作,听话得不得了,倒不是这些孩子觉悟高,也不是他们想开了,而是他们连调皮捣蛋的精力都没有了。
被这样折腾了一天的新生们在教官宣布解散的时候,表示欢呼高兴的劲头都不剩一点,拖着两条打颤的小细腿,觉得自己是否能顺利爬回家里都是个未知数。
可是事实会向他们证明,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只要你用力挤压,总会有的。
爬回了家里的可怜孩子们,尽管使筷子的力量都不充沛,脑袋一点一点的,恨不得一头扎到饭碗里睡上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可惜,老师们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因为你还有大堆的作业要做,要完成。
一中跟所有的重点学校一样,在作业方面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只有更多,不会更少。
即便是新生们在经过了一天的三重摧残打击之后,老师们留起作业来,依然是无所顾忌,毫不手软。
那些作业,你就作吧。
不作到晚上十一点,你就别想顺利的上床睡觉。
当然,过完这样无比精彩,内容丰富的一天之后,你的睡眠质量那是杠杠的,绝对没有一点失眠的困扰,几乎是你的眼睛一闭再一张,天就亮了。
然后迎接你的,依旧是无比精彩,内容丰富的一天。
直到一个月军训期满。
学生们送别教官时,一些多愁善良的女孩子们都会哭的。
但是,哪所学校的学生也不会有一中这样哭得齐整划一,别管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个保个的哭得肝肠寸断,情深意长——靠,可算是他妈的结束了,一个月真是太他奶奶的不容易了,呜呜呜!!!
这就是一中的传说中的“铁腕”军训。
半训半读的军训方式与它的学生会,兴趣社团一样,也是一项多年的传统,据说是从解放建国一直保持到现在,每一届的学生们都要经历一番这种折磨和打击,最后按老师们的话说,它会变成一笔财富,让你终身受益——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当年的军训,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样的苦累,都会感到不在话下。
听听,这理由,多么光明,多么正大,多么冠冕堂皇,多么阴险狡诈,学校分明就是想通过**到精神再到**再到精神的四重打击来给这些以往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的优等生们一个下马威。
想想看,如果没有这些打击,这些还需要调适心理状态的,正处于叛逆期的穷孩子们会是个什么德行,不说别的,放在的学习上的精力肯定不是百分之百的,总要留出一些来不平一下,愤世一下,嫉俗一下,攀比一下,搞不好还要暴走一下什么的。
可现在好了,大量的体力锻炼,大量的功课,大量的知识都等着他们一一去体验完成,别说暴走,就连胡思乱想的精力都没给他们留下一丝一毫,开玩笑,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谁还有能耐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因此,可以想见,经过了这种半读半训的铁腕军训的折腾之后的新生们,身上的毛刺那是一根不剩,早被拔除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服服贴贴的,这绝对比一般学校老师们的语重心长,口苦婆心的要省劲一百倍,也好使一百倍!
说白了,少年人嘛,就是欠收拾。
这些传说,吴泽荣也是听他的新同桌说的。
安然一听,几乎立刻连骑车的力气也不剩了。
天啊,地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吴泽荣这个新同桌是个什么人物,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向吴书呆科普了这么些恐怖的信息。
刚刚因为游览了一圈校园,而兴起的兴奋激动的心情就如寒风中的小火苗一样,扑的一下灭了个干干净净,就剩下万里冰封的广阔冰原上那漫天漫地的严酷厉风,呼呼呼的吹过来,又刮过去,要多苦逼,就多苦逼!
在此之前,安然还挺乐观来着,周芳华,郑晓还有赵真旭、姜成卓他们的学校早就提前报到开始军训了。就只有一中特别的沉得住气,稳得住神,安然按照她的那种对重点高中的习惯性印象想当然的揣测,是不是一中根本就不重视军训这茬儿啊,会不会校长干脆大手一挥,十分霸气的来一句,“免训!”
哪怕就是在今天夏微在讲未来安排的时候,提到军训这一项的时候,安然依然保持着她的盲目乐观,一边上课一边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看就是不得不训的马虎态度。估计就跟上体育课什么的差不多,教官们肯定接到学校的关照,届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轻轻松松的让他们过关完事。
这会儿听到吴泽荣的科普,安然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多么幼稚,多么多么的缺心眼,二百五!
还拿出一个礼拜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学习生活计划?
得了吧,还不如说,她先想着怎么把未来这一个月顺利的对付过去,不让自己在随堂小考中被当众狂批,不在严酷的军训中阵亡才对。
哦,对了,还有防晒。
哪怕就算到了这个份儿上,某臭美份子还是没忘了这茬儿。
这几年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这张人皮养得水嫩光滑,不能因为这一个月的劳累折腾就前功尽弃,成功在于坚持,臭美也在于坚持。
上辈子没毅力,这辈子把大部分劲头都使在培养毅力上的安然坚信这一点。
不过,安然也没忘了埋怨自己的好友一句,“这么可怕的事,你怎么不早讲啊,吴泽荣!”
书呆同学挺委屈,也挺无辜的眨眨眼,“我之前不是没想起来吗?”
安然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得叹了口气,也是,这只书虫子刚才就一直对着校图书馆的大门发书痴了,哪里顾得上这些,想得起来才怪。
吴泽荣这会儿的脸也苦了起来,安然不提这茬儿还好点,一提军训来,别人还好说,他这个四体不勤的宅男才是最悲摧的,也许只有校图书馆里的那些书才能稍稍的抚慰一下他那残破的心灵吧。
本来转了一圈校园所带来的兴奋之情,这会儿被明天即将开展的半读半训的铁腕军训给打击得半点不剩,两人踩着车子的动作也显得气息奄奄,慢慢腾腾,一路默默无语两眼泪的走到十字路口,安然才强打起精神来,说了句,“再见。”顿了顿,又哭丧着脸望了一眼头顶上老大的太阳,充满希望的说了一句,“希望明天能下大雨!”
安然求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下雨天,就不用军训了~可惜,还没等她在心里脑补完毕,就听吴泽荣有气无力,却毫不留情的打击她道,“你忘了,一中有室内体育场。”
也就是说,不管下不下雨,他们都得照训不误。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学校都有招儿让你训得起来,那么好的室内体育场是白放着显摆有钱的吗?
靠!忘了这回事了!
安然瞬间泪喷了。
事实证明,事物都是有多面性的,正所谓祸福相倚。
刚才还觉得一中的各类施设美好得不得了的某人这会儿不由得对着头顶上的大太阳咬牙切齿的骂一中的校领导,没事盖个老破室内体育场干嘛,有钱撑的啊!
安然自己独行的十来分钟回家路,没干别的,光用来做心理调试来着。
想想未来一个月暗无天日的时光,这可真是个艰难的,让人没蛋也疼的过程。
好在,将将到家的时候,总算是调试完毕。
既然是无可改变的事,与其痛哭流涕,不如想想怎么面对适应来得实际,唉,惆怅啊!
既便如此,安然走进彩票站的时候,多少还显得有些无精打彩。
安国庆和李彩凤两人正忙着,抬头看了一眼安然,也顾不上多说什么。
安然从铁栏门钻进去,爬上二楼。制定应对计划的事先放在一边,眼下还是先把饭做了再说。
先回到卧室,把书包放进书桌下面的小柜里。接着将身上的一身防晒装备卸了个干净。花了五分钟在浴室简单的冲了个凉,洗去一身汗水的黏腻,换上一套浅绿色细棉布的家居服。
这家居服也是她自己做的,宽松的无袖小翻领背心,下面是一条短短的裤裙。正好适合这个季节,清凉,简便,又不用担心走光。同时哪怕是到附近的小卖店临时买瓶酱油也不显得过于邋遢随便。
细细的擦好护肤品,安然从冰箱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早上新榨的果汁,一边喝一边下楼,随手锁了门,向父母打声招呼,走到隔壁的网吧,去看看那几个吃货是否都已经回来了,以便统计人数,制订中午的菜单。
249,方便快捷版
安然走进去的时候,三个人都不在,收银台后只有一个男店员在那里忙着给顾客结帐,见到她进来,也不用她说话,便直接告诉她,那三个家伙都还没有回来,有事直接打电话吧。
白跑了一趟。
安然这才想起来,这几天那三块料正忙着筹备他们的软件设计工作室,又正赶上各个学校开学,忙得简直分身乏术,这会儿自然是不可能像平时那样守在家里一心一意的等着吃饭。
一口将杯子里的果汁干掉,安然小叹了口气,都怪那该死的军训,否则她也不会白溜了一回腿儿。现在也只得捧着喝空了的果汁杯子,又从网吧那里溜达了回来。上楼,开始给三个家伙打电话。
三人也算是小有身家的老板三枚,身边的通讯工具早就鸟枪换炮,从原本的汉字寻呼机换成了手机,联系起来比以前是方便了n倍。
电话一接通,还没等安然张嘴提问,那边的江大吃货劈头就直接了当地来了一句,“我们在道儿上呢,多给点肉!”
巴嗒。
安然屁也没放一个的,直接把电话挂上。
跟江大吃货打电话就是这点好,省心,省劲,省事还省电话费。反正在这个钟点儿,某大厨给肉食动物打电话也确实是别无他事,吃饭而已。而某肉食动物的追求也是万年不变,唯肉而已。
统计了用餐的人数,接下来拟定菜单的活儿自然就轻松了。
九月初秋,天气依旧炎热,早晚温差开始拉大,随着凉风渐起,水份开始蒸发,套一句古装电视剧里更夫们的经典台词,又渐渐到了一年之中“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季节,不只物品要小心火烛,人们的饮食也要以滋润去燥为好,小心上火。
热爱臭美又正当花季,随时有青春美丽痘常伴左右风险的某大厨一到这种“小心火烛”的春秋两季,就开始更加的“小心饮食”起来。
不过,今天安大厨的精神力稍有不足,还没怎么从“铁腕军训”的消息中满状态复活,于是决定午餐做得稍稍省事一点,来点好料理又省事的。
因为有三只肉食动物在,别管省什么也不能省了肉,没听人江大吃货刚才一接电话,别的废话一句没有,直接奔着肉就去了吗?
养生菜谱上说,秋季要多吃一些牛羊肉,所以,他们今天午餐的重头大菜也自然以牛肉为主打,乃是西红杮炖牛肉是也。
这道菜要是老老实实的从头做起,没一个钟头俩钟头的下不来。
不过,安然在这方面一向是不怎么老实。
为了图省事,她总是在有空的时间就焖上它一大锅,然后分别放在保鲜盒里,塞进冰箱冻上。要吃的时候,直接取出放微波炉里解冻。
直接吃也很香,想加点花呢,就再放点别的菜进去。
今天既然是吃西红杮炖牛肉,自然加的就是西红杮。
用安国庆和李彩凤的说法是,这是道带了洋味的菜。
为什么说带了洋味儿呢?
按他们夫妻俩的逻辑来讲是这样的,西红杮在东北这边又叫洋杮子,洋杮子洋杮子,顾名思义就是老洋毛子吃的杮子,用老洋毛子吃的杮子炖肉,那还不带洋味儿吗?
所以,安然坚定的认为,做带洋味儿的菜,在配料上也干脆一洋到底为好,所以葱、姜、蒜不能少,但洋葱——也就是老洋毛子吃的葱也是绝对不能少滴。此外,还不能忘了黑胡椒,这味纯正中餐几乎用不到的调料。再说了,没看人家名字里带个胡字吗?明显就是老洋毛子的调料啊!
其实只要牛肉是现成炖好的,这道菜做起来容易着呢。
热油锅加入蒜爆香,然后把去了皮,切成小碎丁的洋柿子放进去煸炒。
炒到什么时候算好呢?
那要看你的口味了。
安然喜欢洋杮子味浓一点的,直接拿锅铲把丁压成了泥,加点酱油加点油,出锅时洋杮子丁已经炒成了酱汁状。
也有人喜欢将西红杮切成大块,出锅时形状依旧美丽动人。
反正口味问题嘛,谁掌勺谁说了算,安然就爱吃酱汁型的,家里其他人也只得别无选择的随着她来。按照正常的步骤来说呢,下面要炒锅放油,放入洋葱、姜、葱白煸炒出香味,然后把过了热水,焯去血沫的牛肉块加入其中翻炒,然后把上一个步骤出锅的西红杮的酱汁兑进去,再把调料什么的,如盐啊、黑胡椒啊、料酒啊也统统按量加足,炒上几上,最后放入高汤,没过牛肉,大火烧开再转小火。
接下来就你炖吧,拿出你的耐心,慢条斯理的炖上俩点儿,捞出一块,一尝,嗯,肉烂了,再转成大火把汤汁收至浓稠才算完活。
到安然这儿,自然就没这么漫长复杂的过程了。她的牛肉是现成的,把洋葱什么的炒吧炒吧,解了冻的熟牛肉往里一放,再加上炒好的西红杮酱汁,将调料什么的放放好,加上现成的牛肉汤,原汤化原食,大火烧开,小火收汁。
速成的美食,方便快捷,牛肉熟烂,微酸轻甜,汤汁浓稠,味道也不错。
当然,跟人家认认真真炖上两个小时的“老实用心版”那绝对是不一样的。
周末或是假期,时间允许的话,安然也会踏踏实实的做上一回“老实用心版”,不过,现在中午时间紧张,只能将就着享用“方便快捷版”的了。
好在,安国庆和李彩凤压根就不是挑嘴的人,安然自己好将就,而那三只肉食动物显然只要肉吃就行。
肉食动物的肉解决了。接下来的菜色也就更加的容易了。
溜肝尖,肉沫豆腐,凉拌茄子,素炒芹菜,香菇豆腐汤,花生小豆饭。
有荤有素,多食内脏,菌类,豆类,富含维生素和纤维多的蔬菜,这是秋季菜谱滋阴去燥的主旋律。
菜量照旧极大丰富,仅是西红杮炖牛肉就呛了一小锅,其他的菜色也都是上盆来装,梁山特色饮食文化万年不变。
安然这边刚做到了一半,大门就被敲了个振天——吃货们回来了。
安然一手拉开门,身体熟练的往边上飞快的一侧,时机把握及时,她的身体刚刚结束动作,三个黑影贯成一气,呼呼呼三道风响从她的耳畔刷刷刷的飞擦而过。再定睛看去时,那三个家伙已经蹲在大开冰箱前,一人端一只大碗,抑着脖子灌冰镇绿豆汤喝。
看着了吧,在某大厨的精心饲养下,这三只吃货的抢食速度和抢食功夫也是一日千里,足可称霸一方了。
三只吃货灌完绿豆汤,齐齐大喝一声,“真他妈的爽!”这才站起身来,抹抹嘴,又忙忙叨叨的开始一起抽鼻子。
安然也不稀得搭理他们,转身进厨房继续做饭。身后自然而然的跟上来三只。
“嗯,香,香,香,真他娘的香,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绝对是牛肉啊牛肉,大块的,烂烂糊糊的,美妙动人的,嗯~~~~”
姜成卓尖着个鼻子、嘴儿,闭着眼,一脸陶醉,晕晕乎乎,一步三晃的晃进了厨房。
“不只有肉味,还有股甜甜的,酸酸的……洋杮子味儿,嗯,香,香,香,真香!”
赵真旭追在姜成卓的屁股后头,也闭着个眼,一脸沉醉的表情,不过,即便没张着眼,也没耽误他大屁股一拱,胖腰一拧,直接把走在他前面的公鸡兄硬生生的给拱到了一边,抢先把自己拱进了厨房里。
于是,这二位照例又掐了起来,一个一蹦三尺高,一个仗着自己的“实力”,下盘稳固,准备来个“力压千斤”。
这要是放在最初,某身型苗条的少女也许还会紧张上那么一两秒,到现在身经百战的某大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朝那两个几乎要在厨房地面上打滚肉搏的混球秀腿轻扬,照着两人的屁股毫不留情的当当两脚,再一扬手里寒光闪闪的大菜刀,喝上一声,“厨房重地,不得随意斗殴,违令者,中午没饭吃!”
刚才还恨不能滚成一团的两只吃货立马揉着屁股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扁着嘴巴,眼含热泪,溜着墙根,立正站好——不给饭吃神马的,太凶残了!这姑娘,越来越可怕了!
两人立正的功夫,那第三个吃货也溜溜达达的晃进了厨房,一语中的曰道,“西红杮炖牛肉!”
语气老肯定的。
安然朝他龇牙一笑,“恭喜你,答对了!有奖……”说着把手里拎着的菜刀往他的手里一塞,“乖,一边切菜去。”
江杰云摸摸鼻子,为了午饭为了肉,很有眼色的乖乖照办。在他的带动下,贴着墙根站着的两位也立刻熟门熟路的各自去找自己的活干。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的功夫,饭熟菜好。
安然照例先把父母的菜饭盛到餐盘里,她端一盘,后面的江杰云跟着端一盘,给楼下的安国庆和李彩凤送到彩票站的收银台前。
留下两个吃货一边往餐桌上端锅端盆,一边顺道偷嘴。
接下来,四个人一起吃饭。
这种时候,他们一般都是维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标准餐桌礼仪。
250,所谓的时机
倒不是这几位比较讲派头,而是那三只吃货的嘴都忙着抢吃抢喝,根本倒不出空儿。安然的嘴倒是没那么忙,可以讲一讲话,可惜,她也不敢开口,她怕自己这么带头一讲,那三只不回应好点,要积极回应还不得来个“万弹齐放”,饭粒乱喷?
那场面未免太过壮观,她觉得自己脆弱的小心灵有些承受不来了,他们还是继续文雅好了。
所以说,老祖宗说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食不言自有食不言的深刻用意!
一阵的风卷残云,最受三只肉食动物欢迎的当然是那道西红杮炖牛肉,三个家伙为了最后的那点汤汁归属权又激烈的厮杀了一番。
对这三位的饭前“运动”,饭中“运动”,安然现在已经连眼皮都懒得抬上一下下了,有时她也想,如果他们能够老老实实,文文静静,和和气气的吃上一餐饭,是不是能比现在这种边吃边“运动”的用餐方式多省一点粮?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
三只吃货又是几乎同时放下手里的大海碗,拍拍肚子,眯着眼,满足的打个饱嗝,然后打扫战场,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下楼去取安国庆和李彩凤餐盘的去取餐盘。
一切收拾妥当,一人端一只大茶碗,慢悠悠的喝茶,这才齐齐打开了话匣子。
赵真旭平时一直在学习和工作之余接活写一点小软件赚钱,然后再把赚来的钱投入到编程学习和计算机设备的更新上,此外,他也是个技术不错,隐藏得比较深的黑客。黑客也是个烧钱的爱好。
用他的话说就是以计算机养计算机。
本来,一开始赵真旭在网上接活的时候,并不太计较报酬多少,他就是喜欢这个,为了兴趣才不断的研究。
可慢慢的他也发觉这样不行。
这年头没了钱,想追求个什么都比较难。
他的家里条件是不错,这些年又跟着江杰云他们合伙做生意,手里有些钱。只是想满足他的爱好和玩乐,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他的想法却不止于玩乐而已,他和好友们合伙做生意也不是为了玩乐。他们的共同目标是想独立。
这样一来,每一分钱都要开始斤斤计较了。
因此,后来他在网上接生意时,便开始委托好友姜成卓来做他的经纪人出面谈价。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想过要把自己的兴趣发展成事业来做。
这几年安然有时也偶尔琢磨一下,未来的it精英现在似乎还仅仅把自己未来的事业当成爱好来玩,怀疑他也许真正全力发展事业,大约是要等到大学期间,现在不发力,是不是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
不过,当她听到三人宣称要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软件工作室的时候,安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显然是错误的,人家it精英心里对自己的事业规划还是满有章程的。
“诶,我以为你一直把这当成兴趣来的。最少也要到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才会选定未来的就业方向。”安然当时是这样表达自己的惊讶之情的。
“是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情况总是在改变嘛。是吧,老大?”赵真旭经常自称自己长得胖绝对不是因为吃得多的原因,除了家庭遗传,个人体质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能达到喝口凉水都长肉的境界的原因是因为有个词叫做“心宽体胖”。而他,很荣幸的,正是这个词的最佳代言人和实践者。
每当小胖子说起这话时,姜成卓就要立刻撇嘴,随时做出一副准备吐糟的架势,可还没等他的嘴角滑动到令他满意的位置,人家赵真旭总是先他一步把糟吐出来,“你看看,安妹妹,知道老姜那只鸡为什么那么瘦得一把骨头吗?”
也不等安然接话,他就唱作俱佳自问自答的自我配合道,“就是心眼太多给憋得瘦的!别看他成天吃人不吐骨头,可惜啊,就是胖不起来,嘿嘿,干气猴儿!”
这会儿功夫,姜成卓已经把嘴角撇到了人体极限,上手毫不怜惜的拍着赵真旭的那肉乎乎的肚皮,皮笑肉不笑的嘲讽,“唉呀,是啊,是啊,我的身材长得这么苗条,这么匀称,对你这一身大肥肉,老羡慕,老嫉妒了!”
赵真旭装做没听懂他话里的讽刺带打击,一扬双下巴,扬扬自得得很,“羡慕也白羡慕!”
姜成卓却不并想就此放过他,“你说我肉少,是我心眼多,憋的。”他一脸坏相的耸耸眉毛,给小胖子下套,“那你说说,为什么咱们老大也那么瘦,嗯?”
赵真旭对这种级别的套一点都不在乎,才不上他的当,直接理所当然的回道,“老大那是高瞻远瞩,累的。有老大把握着大方向,我们干工作才会一帆风顺嘛。”
姜成卓接着挤兑他,“那你呢,老大这么累,你就不说多动动心眼,帮老大分担一些?”
“与其不懂瞎出主意,不如什么都不想,踏实肯干的听老大指挥!”小胖子的言下之意十分明显,咱是实干派,可不像某人总是一肚子的心眼子。
姜成卓翻翻白眼,沉痛的说道,“赵真旭同志,猪也是什么都不想的!”
其实,熟悉之后,就会发现,小胖子并非是那种什么都不想的人,而是想的比较随性,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定好前期的大方向,直接朝着目标往前走就行了,不时的调整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走歪路,然后接着走。至于需要多长的时间,需要什么方式,随缘就好了,时机出现并成熟的时候,他自然知道,另外就如他之前说的,还有两位好友在一旁帮他看着呢,心不宽,就怪了。
所以,赵真旭嘴里的“情况总会改变”,说的也就是现在时机到了。
用该位“心宽体胖”的同学的解释就是,时机没到的时候,使了劲也白使。时机到了的时候,顺势而为就得了,省劲啊!
他们所谓的时机,一方面是他们现在可以腾出手来做这件事,并且,宜早不宜晚,网络世界日新月异,早下手,早得利。另一方面,江杰云觉得他们那渐渐发展起来的事业版图,也开始需要这方面的力量正式加入了。
自从他从网吧的“美食小赌约”中得到了灵感,开始致力于发展属于自己产业的独特的企业文化,便开始在各个方面下足了功夫,网络这方面自然也没有放过,争取最大限度的将它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接着,他又在网络宣传和书店内的收银系统中想到可以将计算机引入到他们的管理方式中去,可以最大的限度的节省人力资源,也方便他们随时对各个产业进行监控。
对他们这样一头忙学业,一头忙经商,半工半读的家伙们来说,真是再合适没有了。
当然,这个过程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没有人可以引导他们,他们就一点点的自己摸索,这几年也走了一些弯路,好在,都及时的调整了过来,找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步调。
到如今,三人觉得基本可以下手将各个公司产业之间的管理联结成一张运行有效,快捷安全的管理网络了。
也就是说,他们所成立的那几家网吧,书店,文具公司之类的产业,需要有这么一家专业的网络设计工作室为他们进行配套服务。原本这方面的工作是由赵真旭一个人完成的,但随着他们业务量的扩大,这方面的工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赵真旭要兼顾学业,又要兼顾生意,只能挤出一些零碎的时间来做这些事,对精力的耗费太大。
于是,三人便开始商量就先成立一个小型的软件工作室,由三人之中这方面的行家来主持。一来可以将赵真旭从一些牵扯精力的琐碎工作中解放出来,二来,可以更好的为他们的那些公司随时随地跟踪服务。三来,等工作室的运作进入正常轨道后,他们就可以开始接一些单子,自己养活自己了。
安然听了他们的远大理想之后,有些恍然大悟。现在此时的网络it行业在一线的大城市正是发展蓬勃,如火如荼的黄金发展时期,而在他们的这座相对闭塞的内陆小城还少有人真正涉足于此。
据赵真旭和江杰云他们的科普,本市的一些理念比较先进的企业,在需要相关服务的时候,只能去联系省城的一些比较有实力的公司。可那些公司要么就是嫌弃小城里的企业身上肉太少,报酬少,路途远,不愿意承接。另有一些肯上门服务的公司也因为路途遥远,要价过高。再有各个公司需要的服务大多也不是可以一步到位的,需要长期进行维护,随时出现问题,随时解决。遥远的距离也使这种服务变得不够便捷和及时。
一般的it企业都将目光放在大城市,对他们这种不够繁华的小城市不太能看得上眼,同时,他们也忙于扩张领土,暂时也顾不上这些边边角角的地盘。
251,记仇的女人
但对江杰云他们来说,他们的一切都刚刚开始起步,胃口没有那么大,本市的这块蛋糕对他们已经是非常的豪华了。趁着没有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早早下手,借着地利的方便,以及自己经商形成的人脉关系优势,发展自己的实力。
说完了软件工作室的情况,安然便支使江杰云把他帮她带回来的新书拿过来,正好趁着这会儿工夫,几人一边说话一边把新书的书皮包起来。
虽说现在已经有了那种彩色透明的塑料书皮,但安然却更喜欢自己动手,用头一年剩下的旧挂历纸来包书皮,按她的说法是,有一种挺扩踏实的手感,是那种滑溜溜的塑料书皮怎么都比不了的。
江杰云他们则是无所谓,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包包书皮,聊聊天也不错。
只是聊着聊着,安然的眼睛就瞪了起来,尖脆的女音拔地而起,在餐厅的上空锐利作响,“什么?诊断书?建议长期卧床休息,不合适从事任何一项体育活动?你!”
对,没错,他们说的就是全班大扫除时,江杰云掏出来的那张让他得以逃避劳动的,内容神秘,效果神奇的纸头。
由于自认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安然觉得哪怕她一瞬间被话唠附了身也是情有可原的,“这是哪个不靠谱的大夫给你开的诊断书?”她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指,一下子指到坐在她对面的江杰云的鼻子尖上,眼神充满了怀疑,难以置信和不以为然,“就你?还虚弱?”
她的目光扫过这厮那白净又不失红润的帅脸,看着瘦削,但一掐都是键子肉的胸膛和大腿——什么?她怎么知道他的胸膛和大腿上都是键子肉,那还用问。当然是她掐过呗!就这货,恨不得一顿吃掉一头牛的食肉动物,什么时候就成了一个拿着扫把扫扫地也能晕过去,风吹一吹就被刮倒的病弱小受?打死她也不相信。
江杰云“虚弱”的扬了扬眉毛,十足气定神闲伸地出手将那根几乎要戳到他鼻子尖上的手指头拉了下去,“对,就我。”接着用一马平川的语调来慨叹自身的“娇弱”,“我的体格是如此的糟糕,我的身体是如此的虚弱,我的精力是这样的不济,你有什么意见?”
安然一言不发的瞪着这个厚颜无耻的混蛋。
是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上午的时候,她还在纳闷琢磨,这个混蛋是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在课程上随意来去。
现在答案来了,显然,这个聪明狡猾的家伙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在二十四中的那种横行无忌的方法并不适用于一中,于是,他转而采用了这样的一种让人干瞪眼,却无可奈何,且光明正大的方法。
至于说,那份医嘱和诊断书什么的,是否能让别人相信他老人家已经虚弱得无风自倒,娇弱无助,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只要校长和班主任夏微“相信”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对不住,您爱信不信,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
平时也就得了,但是在刚刚获知了从明天开始,广大的高一新生们将会面对怎样惨无人道的遭遇和折腾之后,安然此时此刻在心中对面前的这位无耻人士是何等的羡慕嫉妒恨,那真是言语难以表达的。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这么无耻,这么无耻……”安然这会儿除了从牙齿缝里一遍一遍跟复读机似的重复这句话之外,也就剩下干瞪眼的份儿了。
得知安然如此愤怒的原因之后,三个没良心,没同情心家伙,“扑”的一声,一起喷笑出来。一边笑还一边兴灾乐祸的对安然的那颗已然被军训的消息折磨得破碎成渣的心灵上,欢脱地一把把地撒盐,“哈哈,好可怜啊好可怜……嗯,嗯,安妹妹,我们同情你!哈哈……”
“嗯嗯,是啊,是啊,一中那群老家伙们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这样对待我们花朵儿一般的安妹妹呢?哎呀呀,真是太残忍,太缺德了!嘻嘻……”
如果说这两人的笑闹还算勉强让人忍受的话,那么江杰云这厮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压倒叫安然的那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德性,十分“善良”的拍了拍安然的肩膀,“放心吧,安然同志,你放心大胆的上吧,我会替你收尸的~”
“哼哼,那真是谢谢你啊!”安然面色阴沉,冷笑连连,一字一顿的一边说一边从身后拿出一个厚墩墩,胖乎乎的靠垫,举起来就朝三人一通没头没脑的乱砸,叫你们三个混蛋看笑话,叫你们兴灾乐祸,叫你们没有同情心,正好她这会儿一肚子的郁闷无处发泄,拿这三只混球来发泄郁气真是再好没有了——绝对的禁拉又禁拽,禁蹬又禁踹。
三个半大小伙子自然不会跟安然这个手上没什么劲的丫头真刀真枪的计较,只是揪眉琐眼,大呼小叫的逗着她玩而已,某个号称娇弱不堪的无耻人士还一边躲闪一边气人,“嘿,嘿,嘿,安然同志,不要这么激动,明天还要军训,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修身养性,积攒精力,否则我看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德性……啧啧,”他摇头晃脑的咂着嘴,“别说是一个月,就是一周也够呛啊!”
“就是,就是,安妹妹,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嘛。”相对于江杰云和姜成卓的身手灵活,活蹦乱跳,腆着肉乎乎的肚子小胖子赵真旭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这还没扑腾几下,安然固然是一副气喘吁吁的德性,他却也是力不从心的抹起汗来,“休息,休息一下哈。”
姜成卓笑嘻嘻的,依旧跳虾似的活蹦乱跳,嘴里的话一串串的冒出来气人。
可安然却已经后继无力,揍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着刚才砸人的“凶器”,不肯示弱的朝三人微微一笑,“是啊,我是应该休息,休息,养精蓄锐一番才好。”
三个坏蛋也笑嘻嘻的又重新坐回桌前,姜成卓一叠声的继续话唠着,“就是嘛,就是嘛,我就说安妹妹不要太激动嘛,气大伤身嘛,也不漂亮嘛,还是这样文文静静,和和气气的多好嘛。”
安然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笑眯眯的将目光从三个混球的脸上一一用力扫过,然后才阴恻恻的说道,“是啊,我也想明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就是一个月嘛,哼哼,我自问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三个吃货彼此对视一眼,一同耸了耸肩膀,唉,没办法,他们总是在吃饱喝足之后,忘记收敛自己的行径,逗起这丫头来失了节制,只有在把她惹急了炸毛的时候,才懊悔的想起来,这个小心眼儿的臭丫头不只是他们的损友,还是手握他们饮食命脉的饲养员,真是,真是太不应该了。刚刚还因为将好友气得别别跳的愉悦心情也因此找回了一点理智。
“唉呀,安妹妹,不要这样嘛,我们也不过就是开个善意的玩笑嘛,你是这样的聪明大度,善良睿智,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一点点、点点小事儿就记恨于心呢,嘿嘿,是不是啊?”
安然笑吟吟的,“那可不一定,我再小也是个女人,你们男的不是说女人都善于记仇吗?没准我这会儿忘记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想起来了,比如做饭啊,做菜啊,突然灵感迸发什么的,这个也不好说啊,是不是?”
江杰云斜了安然一眼,“那么请问安然同学,要怎么样你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忘了我们刚才对您老人家的冒犯之过呢?”
安然闻言果然眉飞色舞,一副小人得志状,扬一扬自己的下巴,语气轻快,自得,“哼哼,这个嘛,就要看你们的表现啦~”
斗了一回嘴,当饭后运动,接下来三人又是该干嘛干嘛去。安然也开始制定未来一个月的生活临时应急计划,尽量将各种困难想得充分充足,再留出一些调整的余地。
现在她就是仅凭想像,明天军训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才能知道这些计划是否有实用,是否有实践的价值。
一份计划表做了一多半,周芳华和郑晓也陆续的来了。
郑晓依然是一副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模样,而小周姑娘可就没她那么好的精神头了,看到精力十足的郑晓和一副气定神闲的安然,不由得一阵的羡慕嫉妒恨,把嘴巴撅得老高,哭兮兮的诉起苦来,“哼哼,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的轻闲,这么的自在,这么的无所事事,再看看我,看看我,呜呜,都快被那个死教官折腾得不成人形了,看看,这脸都黑成什么样了?都快成包公了!”
周芳华和郑晓他们的学校早就提前开始了军训,据说要求还挺严格,弄得小周姑娘天天叫苦不迭,几乎每天按时打电话来跟安然和郑晓抱怨诉苦。
252,多么的幸运
安然觉得他们学校的军训估计还是比较人性化的,起码是在他们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如果真像小周童鞋说得那样惨无人道的话,她又哪来的力气和精力跟她和郑晓煲电话粥?
至于郑晓郑姑娘,用她的话说,区区一个军训,英明神武的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于是安然便把自己即将开始的暗无天日,惨痛无比的生活当成励志教材来安慰一肚子劳骚的小周姑娘。
“啊,可怜的安然,你怎么比我还要惨啊?”这话说得虽然满是同情之意,但小周姑娘的脸上却是一片欢喜之情,显然,别人的痛苦就是自己最大的安慰,周芳华同学已经深谙此道,这孩子也是被损友们给拐带得彻底学坏了。
安然没好气伸手捏住她的脸蛋,用力一掐,“喂喂,周芳华同学,你脸上的笑容太明显了,你的安慰一点都不真诚,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唉呀呀,不要这么说嘛,安然,人家这不是想跟你同甘共苦嘛~”周芳华连忙整肃了表情,抱住安然的胳膊,貌似沉痛的说道。
安然和郑晓一起斜眼嘘她。
为了应对即将开始的残酷考验,这天晚上,安然早早便上了床,开始养精蓄锐,为第二天的军训积攒精力。
不过,事实上,老师和教官们还是手下留情了的,起码一大早,利用自习课时间进行的第一阶段军训的内容并不算重,不过是一般的队列和站军姿罢了。
九月天,清晨的气温已经开始下降,千篇一律的练队列,站军姿虽然枯燥了一些,不过一节自习课的时间下来,也并不觉得多么的疲劳。
老师们也还算没有法西斯掉底儿,正常情况下,课间休息是十分钟,他们军训结束,还给出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虽说早上温度比较适宜,但一节课下来,不可避免的还是出了一身的汗,有些男同学干脆就跑到水房里,将脑袋伸到水龙头底下去冲凉。
运动之后直接冲凉肯定是伤身的,但是你还真不能不洗洗,这种天气,带着一身的黏腻劲儿,还要上一上午的课呢,不说舒服不舒服,注意力也不好集中不是?
安然是先去打多半盆凉水,再兑上少半盆热水,往盆里扔一条小毛巾,在其他人侧目的眼光里,往卫生间里一钻,门一划,从脸到身上都草草的用毛巾擦一遍,去去汗,再擦点保湿水,护肤ru液。顺道还可以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然后再去水房把水盆里的水一泼,洗洗手,把毛巾拧干净,回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毛巾挂在书桌一侧——两条桌子腿中间用电线拉了一条短小的晾衣绳。
这活还真不是安然干的,而是那个洁癖份子的功劳,用来晾毛巾,晾抹布,要知道,白衣胜雪的江大少爷可是一天都离不开这些东西,世界如此肮脏,需要随时清理。晾完了毛巾,再用抹布将盆上的水珠抹干净,塞进书桌里,至于自己的书什么的,则全塞进江杰云的书桌里。反正那位少爷的书桌里也不放书,他从来都是随身携带,空着也是空着。
看到这里,有些同学可能会比较诧异,虽说书桌里放几本书,塞一个不算沉重的书包的话,还算可以,但塞一脸盆,可就不太靠谱了吧?
得得,打住,小同志太想当然,谁说人安然同志塞的是脸盆的,人家安大厨还是很讲究实际的,人家塞的那是脸盆吗?人家塞的那是饭盆。
对,你没看错,是饭盆。
可能又有同学要问了,靠,泡谁呢,饭盆里的那点水还能洗脸洗身体,就是你再能对付呗,饭盆里的那点水估计还不够把毛巾打湿的程度呢吧?
就能装下打不湿毛巾的水的那是你们家的饭盆,换句话说,也就是正常的,普通人家使用的饭盆。可谁告诉你安然用的饭盆是正常人类使用的饭盆了?
当然不是。
人家安大厨当然不会那么节约水资源,人家用的是吃货的饭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所以说,吃货神马的,确实是天地间一样非同一般的存在~挂完毛巾,塞完脸盆,再端起自己的那个巨大的保温杯子,一气儿灌下去半杯一早就泡好的蜂蜜柚子茶,刚好,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
上课铃声打响,教室门打开,任课教师夹着书本走教室。
第一堂课,正是语文,安然也如愿的见到了吴泽荣的班主任老师,那位传说中的王拉磨。
王老师果然不负盛名,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愣是让他反反复复的说了十分钟,安然已经看到有些学生在眨眼睛了,看那模样估计是有点犯困了。
就好象是掐了时间一样,就在王老师刚刚结束他那“漫长”的自我介绍之后,教室门被敲响了,得到王老师的允许后,一个俊挺的身影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当然,这个施施然,是安然人为的加上去的,实际上出现在全班同学和王老师眼中的却是一个很有礼貌,又微有些拘谨的乖学生的形象。
安然在心里为江大少的演技再次起劲的鼓鼓掌,同学,你不去当演员绝对是我国娱乐业的一个巨大损失,真的!
而此时,江杰云同学则正略躬了身,以一种十足温良少年的模样,低声向王老师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并出示那份弄虚做假的诊断书,然后在王老师和前排同学们带有明显同情,惋惜,关怀的目光中走向自己的座位,接着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里一勾嘴角,朝安然露出一个有些显摆,十足气人的坏笑来,在她身边的空位落坐,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副温文恭顺的好孩子模样。
看得安然嘴角直抽抽,心说,靠,江大爷,您可悠着点,小心精分过了头变真分裂!别的不说,你的脸皮这么忙碌,就不嫌累得慌?
她这边的糟还没吐完,就见身边那厮居然还朝她忙里偷闲,一本正经的眨了眨眼睛。
安然可没他那种“统筹兼顾”的能耐,让他眨眼眨得自己的眼角直跟着抽抽,忍不住抬手死力的揉了揉眼皮,才算是止住自己那被带动得“活力四射”的眼皮,耳边又响起一声轻笑。
安然头也不扭,眼睛也不斜,直接抬了手,准确无比的奔着某人的腰侧就去了,狠狠的一扭,那动作一看便知是熟能生巧后演练出来的功夫。
王老师讲话虽然啰嗦了一点,喜欢拉长声,但是课确实是讲得相当不错,别人不说,安然自己是听得入了神的,颇有一点享受的感觉。
不过,也许这位王老师讲话确实是太过磨叽,于是,上他的课被拖课实在再正常不过的事。几乎第二节课的上课铃都快打响了,他才恋恋不舍的宣布下课,意犹未尽的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继续唠叨。
几乎是他刚离开讲台,江杰云也拎着书包,站起身来,朝外就走。
做了他三年的同桌,同时也做了他三年的好友,对于他的这种行为,安然自然是连眼皮也懒得抬上一下的。
她懒得抬眼皮,不见得别人不好奇。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对他的行为纷纷侧目,有几个自来熟的还扬声凑在他的身边打招呼。
可江杰云这厮就跟条滑溜的泥鳅一样,三言两语便将围上来的几个自来熟打发干净,几句话的功夫,人已经扬长而去,偏偏这厮演技派,还特善于敷衍人,将人打发了,还让人觉得他为人挺真诚。
他倒是真诚了,只苦了安然了。
班里同学的好奇心在他本人身上得不到满足,一股脑的全部落到了安然的身上。
尤其坐在前排的几个同学之前又听到了他对王老师的解释,两个自来熟刚才也从他的嘴里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于是,大家便将攒得足足的好奇心和各种没有答案的问题统统朝安然倾泻了过来。
比如,江杰云得的是什么病?是不是十分严重?他以前一直是这样吗?还是最近刚得的?他平时都住院吗?
……
听着这些杂七杂八,事无巨细,甚至很考验想像力的问题,安然的那张脸都快扭巴成了一块腌了三年的咸菜疙瘩,泡满了苦水。
这让她这个没什么想象力,因为脑细胞不够用,很有自知之明,既不喜欢弄虚,也不喜欢作假,更加不喜欢撒谎的老实人可怎么回答?
你说那个撒谎大王得的是什么病?
这让她怎么编,总不能说是那家伙生了一肚子的坏水,沤坏了心肝肺。或者说,那厮得是饿病,天生的,无可救药,已经病入膏肓了?
以前得没得?
当然没得过。那厮在中学时候,哪有这么斯文乖巧,你们都不知道王老师今天是多么的幸运,就他那种拉着长声,跟复读机似的讲课方式,要是换到了我们中学,早让江杰云这厮给喷个满脸桃花开,更别提还能耐着性子乖乖的任王老师拖堂了。
253,助人的目的
如果这一幕,让我们中学那些老师看到了,保准下巴眼镜掉一地,非得感动意外到痛哭流涕不可!
以上都是安然心里切切实实的实话,可这些实话好说可不好听,搞不好,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唉,真相总是让人如此伤感~但是想要把谎编圆满了,又实在是个很有难度的技术活。
可是面对着一双双好奇的,关注的,甚至是不容拒绝的眼睛,顶着江杰云老同学名头的安然同志再不喜欢,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打叠起全部精神,全力开动脑筋,将将巴巴,勉勉强强总算是将那些问题对付了过去。
抹一把头上憋出来的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某重生人士咬牙切齿的表示,靠,早上军训都没出这么些汗,也没费这么大的劲,江杰云,你个混蛋,你给我等着,等本大厨把这一个月的军训对付完事的,我不好好“报答报答”你,我就不姓安!
一个上午的时间,安然在心里已经给她的那个混蛋同桌记上了好些条罪状,只等着一个月后好好清算。
中午安然独自一个人骑车回家,吴泽荣直接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
由于她昨晚一直在哀嚎今天暗无天日,凄惨无比的军训生活,因此看到她支支楞楞的走进来的李彩凤、安国庆以及姜成卓和赵真旭,倒真有些惊讶。
尤其是那两个吃货一张嘴就没好听的,你怎么会这么精神?这么完好无损?
安然一听,气得脸上顿时黑得跟夜幕下的哈尔滨似的,敢情我这么精神,这么完好无损,你们还感到失望是怎么的?恨不得我蔫蔫巴巴,立时断气,顺便再缺个胳膊少条腿才好是吧?
本就撒谎撒得一肚子火气的某大厨炸了毛,三只吃货赶紧给她顺毛,别看这丫头背课文背考题神马的谈不上过目不忘,但是记起仇来,那记性真是好得很。
安然翻翻白眼,哼哼两声,她现在才没有时间跟他们闲扯淡,乱斗嘴呢,赶紧吃完老妈做好的饭,再看上十分钟的书,然后调好闹钟,钻进被窝里小睡半个钟头,好好的休养生息一番,积蓄精神和体力,上午的军训不过只是小意思,下午自习课上的军训才是重点戏!
事实证明,安然的料想还是比较正确的,下午的自习课,一帮新生再度被拉到了操场上,顶着午后明晃晃的大太阳,又是跑圈又是操练,折腾得花样百出,没一会儿的功夫,大伙身上的衣服就都让汗水打了个精湿,黏乎乎的贴在身上。
偏偏教官们的眼神都贼好使,别说想抬抬手,擦擦汗,就是你脚底下稍微动上一动,他们的目光都跟激光枪似的,刷的一下就扫射了过来,将你的一切微小的动作都牢牢的钉在原地,不敢再动上一动。
此外,仅仅身体上动作的标准到位还是不够的,你还得打起自己全部的精力,哪怕你被折腾得跟马上就要凋谢的花朵一般零落成泥,碾作尘了,恨不能下一秒就去见上帝和如来佛祖,在这一秒你也得把腰板给我挺直了,精神头给我绷紧了,嗓门子给我拉高扯开了,声气十足的喊起口号来。
军训是否能锻炼体质,这事不好说,但安然觉得它对意志力的锻炼肯定是确定无疑的,别的不说,她就觉得自己完全是在熬时间,不停在心里激励自己,熬吧,熬吧,熬一秒钟,少一秒钟,熬一分钟少一分钟,熬一节课少一节课,早晚有熬到头的时候——至于什么时候能把这一个月的军训熬到头,她这会儿可不敢想那么前途漫漫的事。在这种难熬的时候,你必须得活在当下,千万不能去想未来,那绝对是令人灰心丧气的念头,不用想上两分钟,你就熬不下去了。只有一秒一秒的过,才能继续坚持着走下去。有时,没有希望,反而是最大的希望。
虽然没熬成阿香婆的香辣酱,安然好歹是把今天的军训熬到了头,当教官宣布解散的那一刻,班里的同学们连欢呼开心的力气都没有了,拖着腿,搭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往教室里蹭,那动作僵硬乏力得跟眼瞅着跟快没电的电动玩具有得拼了。
某个臭美人士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虽然她也很累,但还是从书桌里把吃货的饭盆拿出来,去水房接了温水,躲进洗手间里把自己从头到脚草草的擦洗一遍,又擦了护肤水和防晒霜,将浸了满汗水的衣服扒下来,塞进塑料袋,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回教室灌了老大的一杯水,又往肚子里塞了两块小点心,总算是觉得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一点点,这才拖着自己的走去找自己的好友一起回家。
虽然她都磨蹭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可怜的书呆宅吴泽荣同学还在班里趴在书桌上翻白眼,装尸体,张嘴倒气。
于是,作为好友,安然不得不能者多劳的替身娇体软的吴泽荣同学拎着他的,就和着他那慢吞吞,一步三晃的步伐往自行车的车棚里蹭,事实上,她严重怀疑这位同学那副要死不活的德性,是否还能爬得上自行车的鞍座,更别提他能否一路顺利将车子骑回家去。
所以,当她在校门外看到江杰云和姜成卓两个家伙的时候,某大厨是真的感动得差一点将这两个助人为乐的好少年扑倒在地,好好的用口水为他们洗一洗帅脸!
好同志,你们俩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于是,江杰云和姜成卓就成了义务司机,吴泽荣和安然各自爬上了他们的车后座,而他们自己骑来的自行车则由两名驾驶技术高超的司机单手牵走。也就是说,这两人一手扶着自己的车把,另一手则拉着另一辆空车的车把,慢悠悠的将那辆车带着走,费劲是劲了点,好在也就这一回,安然和吴泽荣感动的表示,明天他们俩干脆就坐车上学,放学后就直接等他们来接好了,今天实在是对情况估计不足,明天一定改进。
可惜,江杰云这个混蛋从来不给安然感动的机会,直接开口就把他今天这么助人为乐的目的给说了出来,“我说,安然同学,我们的心地这么善良,服务这么周到,行动这么果断,你是不是可以将昨天和今天中午兄弟们对您小人家的小小冒犯一笔勾销,来个功过相抵,一个月之后,在饮食上对我们宽大为怀一些呢?”
安然缩在车后座上哼哼,“那可不好说!”
你以为你就这一个地方得罪我啦?你别忘了,我今天为了给你圆谎,lang费了多少脑细胞!没把我累死!
安然开始滔滔不绝的给同桌历数起今天同学们对他的种种好奇来,并说道,“得亏是我和吴泽荣今儿出来的晚,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否则就你现在这副骑一车,牵一车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大病号,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
某奸商是完全不能理解安然这实心眼的老实孩子这种认真的担心的,“那有什么,他们爱信不信,反正老师信就行了呗。”
靠,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嚣张啊!
“你就不怕他们有意见,跟老师告状什么的?”
江杰云的回答是吊儿郎当的耸耸肩膀,一副毫不在意,老神在在的模样,天晓得他是怎么跟一中的校长作的交易。
“其他的别核计了,你单核计核计一个月后,怎么报答我吧,我现在可是病号,还要天天来给你当司机,我容易么我?”
“呸!”安然有气无力的反驳着,“你看看你哪一点像病号?”
可惜,话还没说完,某病号就在路上耍起大龙来,“唉呀呀,我浑身没有力气啦,唉呀呀,我要犯病啦,唉呀呀,我得去病院啦……”
晃得安然不得不像抱着救命稻草似的,牢牢的抱住他劲瘦的腰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这个混蛋从车后座上甩下去,气得某个胆小如鼠的大厨慌里慌张地尖叫,“你个混球江杰云,好好骑车,一会儿摔了,我告诉你,你再这么骑车,小心一个月以后我天天给你们作全素宴清肠胃!”
这就么一路斗着嘴回了家。彩票站里,由赵真旭帮着打票收钱,李彩凤心疼姑娘,一早把饭做得,折腾了一下午,安然的饭量大涨,愣是比平时多吃了一碗还挂零。
吃过了饭,照旧是吃货们打扫战场,安然泡茶。郑晓和周芳华纷纷给安然打来慰问电话,对半训半读的可怜人士给予了真挚的同情和支持——虽然安然觉得那两个丫头那种兴冲冲的,轻飘飘的语气与其说是慰问,不如说是兴灾乐祸来得更恰当一些,这俩孩子现在也是越来越不学好了!
放下电话,尽管浑身跟散了架一般的酸疼,安然还得继续趴在桌子上,开始写作业。
安然以为,这种半训半读的生活,最狠的就在这里——老师们的心贼狠,手贼黑!
254,热烈迎新会
哪怕他们这一下午被教官在操场上顶着大太阳被折腾掉半条命去,可在留作业时,老师们一点都没心慈手软,该怎么留还怎么留,坚定不移的保持了重点高中对于作业数量“高标准,严要求”的一贯作风。
对于无比改变的事实,也只有屈从了。
于是,折腾了一天,已经手软脚也软的安然同学只能捏着笔杆一个字一个字的吭哧吭哧写下去,一直把发软的手写到发僵发硬,才总算是把所有的作业全部给吭哧完毕。
再接下来,将本日的功课复习一遍,再预习一下明天的功课,时间就已经不早了。楼下的彩票站早已结束了营业,安国庆和李彩凤夫妇锁门上楼,作了一点宵夜,大家一起围坐在餐桌前分吃了。
吃饱喝得,安然放上满满一大缸热水,把自己泡了进去,伴着小录音机里放出来的轻轻浅浅的歌声,将骨头缝里的僵硬和酸疼一点一滴的蒸腾发散出来,舒服得她一边泡一边哼唧,不停的在心里感叹,自己当初坚持要弄这么一个大浴缸,是多么英明神武的决定,泡澡什么的,就是为了军训这种苦逼的存在而产生的吧?
从浴缸里爬出来了,还不能马上睡觉,臭美份子坚持而坚定地一边完成自己的美容保养一边在电脑上迅速的将今天的日记长话短说的敲进文档,接着又将自己这一个月的生活计划作了一些调整和修改,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调好闹钟,钻进被窝,关灯睡觉——真是漫长而酸涩的一天啊,而这样的日子她还要再过上一个月,唉!
实际说起来,头一天虽然折腾一点,但滋味还算好过,真正让人感到欲生欲死的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经过一夜的休息,非但没有让身体得到尽情的放松恢复,反而浑身筋骨酸疼感加倍,也就是俗称的“反乏”,稍稍动动胳膊腿儿就伴着一阵的吱牙裂嘴。更别提因为过度的劳累而显得极度缺乏的睡眠,一手捂着昏胀胀的脑袋,一手揉着酸疼的大腿,真想窝在柔软舒服的床铺里睡上一万年,就是不想起床。
可不起床是绝无可能的,只能咬着牙,在心里喊着号子,一二三,起床,一二三,起床……得喊上个四五遍才能哭丧着脸,磨磨蹭蹭的爬起来。
因为军训,照说她每天的运动量已经差不多了,但安然依然坚持着早起练瑜珈,她是怕如果把这份日常锻炼搁置一个月,再捡起来的时候会退步,同时,也怕改变安排后,一个月后会产生倦怠心理,坚持不下去——总而言之,还是害怕自己没有毅力的心理作祟。
吃了早餐,收拾一下,正好坐家门口的公交车,到一中门口下车,很方便。
走进教室一看,安然心里大乐,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如同她一样,苦着一张脸,不时的发出一阵哎哟声,手在大腿上放着,不时的揉上一揉,七嘴八舌的互相诉着苦,缺觉,身上酸疼,作业太多,老师太狠,教官太黑……
相同的苦恼,相同的经历,倒是让大家迅速的熟悉亲近起来。
第二天放学时,同学们的脚步明显是更加的沉重了,哀嚎声响成一片。等安然这个臭美份子把自己收拾清爽,班里的同学几乎走了个精光,她这才背着书包,拖上几乎累摊的书呆宅一步一蹭的蹭出校门。
校门外,他们的免费义务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两名司机身强力装,直接把两个被搓磨得气息奄奄的废材往车后座上一扔,那架式跟扔一袋土豆或大米类似,然后脚下一蹬,直接运走。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出于谨慎考虑,安然还是要求尽量由姜成卓和赵真旭来充当司机,至于“身娇体弱”的江杰云,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注意一点影响,否则让班里的同学们看到了这个病得连扫地抹灰的活也干不了的家伙,在放学后却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哪怕校领导和夏微对他的事都是心知肚明,却也难免不会生出些什么小麻烦来。
江杰云虽然对安然的这份谨慎并不很以为然,但也没有过于反对。
头一个礼拜的滋味是最难熬的,但熬过去了,身体和精神也就逐渐适应了。
尽管安然觉得这种半训半读的日子过起来总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可是人类就是习惯的动物,过着过着也就过惯了,一个月的时间竟也过得飞快。
安然在不断的协调生活步骤的过程中,也开始一点点的适应了这种高强度,快节奏的生活。
这一个月的半训半读的成果是非常显著的,也是非常水深火热的,经过了水与火的考验之后,一个个正处于叛逆期的优秀少年们身上的刺都被拔了个干净,老师指东,同学们不敢打北。
此外,臭美人士表示,大伙的身上都跟漆了一层墙面漆似的,绝对的颜色鲜亮,黑中带红,红里泛黑,一时半会儿是没别想看着本色了。
一众新生们个个眼含热泪的送别威严的教官,有些感情激烈的,握住教官的手使劲的摇,弄得情感纯朴的教官们心里还都挺感动,看来是真舍不得咱们啊,总算没白费我们这么严格的要求这些孩子们的一片苦心!
其实如安然者这会儿基本都热泪盈眶的在心里不住的欢呼,太好了,太好了,你们可算是走了,这种非人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这真是一个格外美丽的误会。所以说,有时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军训的苦难日子结束,新生们真正的高中生活才算是正式开始。
为了庆祝,也为了恭喜高一的新生们通过自身的努力,顺利通过了军训的考验,正式成为一中大家庭中的新鲜一员,学生会在校领导的支持下,举行了一场热烈的迎新会。
迎新会是在学校那座空间宽阔,设施选进的大礼堂内举行的。按年级就座,高一在最前排,然后依次是高二,高三。坐在礼堂内舒适的座位上,望着头上晶莹明亮的顶灯,前方开阔的舞台,再想想二十四中一到开学典礼就跑到附近的电影院去借场地对付的窘境,安然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一中还真是阔气啊!
大会的主持人是高年级的两名学生,身着礼服,神态从容,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自信。
所谓的迎新会,内容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不外乎就是校领导讲话,老师代表讲话,新生代表讲话,老生代表讲话,该讲话的都讲完,接下来是文艺演出。
代表新生讲话的是一个叫李树刚的男生,高高的个儿头,长得挺精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皮肤有着这个年纪的孩子普遍的毛病,油脂分泌太过旺盛,满脸的疙瘩,密密麻麻的,远远望过去,红通通的一片。
安然对他还有一点印象,好像是本届中考的哪个单科状元。从他上台后的一举一动和发言时的沉稳劲头就能看出,这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
人才啊!
安然鼓掌鼓得真心实意,瞧瞧人家讲话的这股不紧不慢,不急不慌的架势,别的不说,比她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要是换她上去,居高临下的站在舞台上,面对着全校的师生,心里不定得紧张成什么样呢,忘不忘词不好说,反正嗑巴是肯定的。
可她周围有不少同学对这个新生代表却颇有些不以为然。李树刚的名字被念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撇嘴斜眼地低声嘀咕议论开了,这小子谁啊?不就一单科状元吗?瞧瞧他那股拽劲儿吧?怎么让他上了,我们班的江杰云才是总分状元好吧?要上也该是总分状元上吧?
同学们的这种想法倒也不能说不对,在这种场合,选择新生代表,各个学校的思路其实都差不多,一般都选择那种成绩特别突出的。按照这个思路,江杰云似乎确实是更加合适一些。
从这些议论中也可以看出,在这些优等生和好学生中间对于分数攀比是一种无法避免的普遍现象,这些少年人不说个保个在原来的学校都是领头羊一样的存在吧,大部分也都是老师的宠儿,脑袋瓜儿也都是个顶个的好使,虽说经过了一中这一个月半训半读的下马威,身上的傲气都收敛了不少,但心气儿却并没有因此消灭多少,即便此时自己的分数确实不如人,嘴上却也是不肯服软的。
而同学们议论的中心江杰云,某奸商是不会lang费时间出席这种用他的话说,相当傻缺的迎新会的,早八百年就拿着他那张免死金牌一样的诊断书跟班主任夏微打好了招呼,请好了假,班内蒸发了。
但是从那些议论也可以看出,别看江杰云江大少爷动不动就玩病弱失踪,人家靠着自己的绝佳演技,带着漏洞百出的行径,愣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给班里的新同学们留了个不错的个人印象。
255,宣传和展示
江杰云这厮与同学们相处的距离也保持得恰到好处,既不让人觉得冷淡高贵又装x,也不会因为太过随和显得软弱可欺,带着一种适度的温良和神秘。
让人既觉得对他保持着充分的好感度,又不会过份的侵犯他的**,正好是那种正常人心中乖乖牌优等生的典型形象。
安然还曾听到有女生在私下里议论江杰云就像是书上说的那种传说中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典型代表,活生生的标本。
当时真是听得安然面目扭曲,险些笑喷,抽搐不已,还“谦谦君子”,还“温润如玉”,我的天爷,这淡扯得,都没边没沿了。
脑补的力量真是强大无敌的,连“君子”这么美好善良的词汇都能落到江杰云那个混球家伙的头上。
果然,人得生一张好皮啊!
安然一万零一次的感叹。
如果江杰云这厮不是生了一张帅脸,那么哪怕他再手腕高超,再懂得左右逢源,成绩再优秀卓越,只怕也不会在这些心高气傲的小女生嘴里得到这么高的一句评价,君子不君子,那都是假的,“如玉”才是真的。
如果这会儿台上的那个新生代表李树刚,不是满脸的痘痘,而是也长了一脸油光水滑,漂亮华丽的面皮,安然可以打保票,班里的同学,至少是女同学的意见肯定没这么大。对于头一次见面的人来说,你再有气质,再有才干,少了一好皮,印象分也是要大大的打上一回的折扣的。
总的来说,文艺演出还挺精彩的,歌曲,舞蹈,相声,小品,诗朗诵……各种表演形式齐上阵,演员们个个全力以赴,使出浑身解数,礼堂里的掌声一阵接着一阵。
老生们想在新生们面前好好地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如安然这样的新生们好好的认识了一把高年级学生中的一些风云人物,俊男靓女,大大的过了一把眼瘾和八卦的瘾。
同时,高一的新生们也想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用力展现一番自己的实力和才艺,争取来上点一鸣惊人的效果。
不过,与前面的讲话,演出相比,大多数新生更关注的是演出结束后的重头戏,也是一中最有本校特色的两项内容。
首先是学生会在新生们面前的第一次亮相。
对于这个一中所独有的,传说中的学生会,新生们的兴趣还是挺高的,对学生会主席的好奇度尤其的高。
现任学生会主席周怀曦在新生们的一片期待中稳步走上礼堂的舞以台,大大的一双杏眼,顾盼神飞,嘴皮子倍儿溜,短短的一段话,讲得满堂生彩,如果让安然说,很有些年少风流,风度翩翩的意思。唯有一样颇为可惜,就是个子不高,或者干脆说得更直接一点,就是个头儿太矮了,有点翩不起来,可惜可惜啊,这要是个小姑娘还能用个娇小玲珑的形容词,可怜是个小伙子,那个头比安然初二的时候还要矮上一些,更别提现在了,好在算算年纪还有生长的余地。
周怀曦首先代表学生会对新生们表示了欢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学生会的工作内容,说得不是很详细,因为迎新会开始的时候,每个新生手里就被发了一本学校自己印刷的小册子,系统具体的情况小册子里面都有。
他讲话的最主要内容就是,动员高一的新生们积极的加入学生会的大家庭,在实践中锻炼自己的工作能力,配合校领导和老师们的工作,更好的为全校的师生们服务。
套话是套话,但也分谁讲,一样的套话,让这个周怀曦说得十分漂亮动听。最后该位主席还意味深长的指出,自己现在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最迟明年春天,他就要卸任,将自己位置让出来,交给下一任主席,新生们从现在开始加入学生会,用半年的时间好好的锻炼自己,未尝没有与高二的老生们一争长短的机会。
几句话就把一众鲜嫩的新生们说得群情激动,热血愤腾,恨不得个个踊跃,立马加入学生会。
只是别看这周怀曦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要你愿意,学生会的大门就会尽情的为你敞开。
当然没有那么容易。
加入校学生会也是需要报名,面试,审核等等一套严格的程序的。
安然翻看着小册子里的介绍,觉得有些条件比大学里的审核还要严苛。不过,想想也是,高中生毕竟跟大学生不一样,年纪更小,也更加的缺乏自制力,读书学习才是他们生活的重心。
周怀曦介绍完了学生会的相关内容,接下来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上台,介绍一中的另一项特色,关于兴趣社团的相关的内容。
关于社团的相关情况其实小册子也有详尽的介绍,但社团跟学生会毕竟不太一样,学生会是作什么的一般同学心里都有一点概念,而且加入学生会毕竟是少数人的事,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那个兴趣。
可社团却不一样,除了一心放在学习上的,一般同学都要趁着高一功课压力不是特别的沉重的时候,选上一至两个社团加入,发展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顺道结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一中的社团发展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了一套比较建全的机制和流程,比如,每个社团都有自己的指导老师,这些老师有些由本校的老师担任,有些则是外聘的。本校的老师就不说了,本市最好的重点高中的老师,虽说不是个保个的水平出色,但就是混事也混得有些档次。外聘的教师来源则比较复杂,不说个个都是真材实料,但大部分水平也相当不错,有一些本校的杰出校友干脆就属于义务服务的性质。
社团的名目和内容五花八门,常见的如文学社,绘画社,乒乓球社,园艺社等等,冷门的也不少,比如蝴蝶社,这是专门研究怎么饲养繁殖各类蝴蝶的。又比如古生物社,这个社团里集中了一批古生物的狂热份子。
有些社团的名字听起来一目了然,有些则冷辟古怪,只听名字完全摸不着头脑,即便是对照着小册子里的那三言两语相关介绍,也难以有个清晰的了解。
因此发展到后来,学生会一般都会在迎新会后专门给这些社团一个时间,让他们轮番上台进行自我介绍,宣传和展示,说白了,就是给自己的社团在新生面前打打广告,做做宣传,诱骗一年级的新生们踊跃报名,加入社团。
宣传部长的话刚说完,各个社团就开始呼啦啦的按着顺序往台上冲,个个使出全身的劲头,讲演的讲演,表演的表演,**叠起,手段频出,各种或精彩或古怪的段子一个接着一个,有些甚至比刚刚结束的文艺演出还要新颖精彩,礼堂里除了掌声还伴着一阵阵的笑声。
这些社团之所以会这么卖力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每个社团都是有活动经费的,这些活动经费都是由学校每年按照各个社团的成绩,按照一定的标准,经过严格的审核,再批下去。
而社团的规模和人数恰恰就是审核标准中的一条,怎么能将这些高一的新生勾到自己的社团中来,使社团更加的发展壮大,才是这些社团如此卖力气的原因所在。
迎新会结束,安然经过了一番比对考虑之后,最后还是决定加入文学社,社团的指导老师并不是本校任何一位语文老师,而是本市一家女性杂志的编辑,同时也是一位热心校友,去年刚参加工作,还是一名职场的新鲜人,很开朗大方的女孩子,善于交际,热情活泼,只要社团有活动,都能尽量抽出时间来参加。几次下来,大家就把原先卫老师的称呼变成卫姐,叫得好不亲热。
说来也巧,安然假期的时候,还往卫姐任职的杂志社里投了一篇稿子,第一审没过,被打了回来,按着编辑的意见修改了两回,总算是过了稿。
这会儿彼此说起来,卫姐大笑,原来安然的那篇稿子就是由她一路负责到底的。
有了这层前缘,彼此的关系倒是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卫姐指导起安然来,也更有针对性,让安然觉得受益匪浅。
其实,安然对很多社团都挺感兴趣,比如书法社,摄影社,园艺社……可惜,精力不够,也就只能望社兴叹了。说到底,安然之所以会选择加入文学社也不是她对文学就真的热爱到什么程度,这里面有一半是因为她确实是对这个感兴趣,另一半还是希望在期末的时候,能切实的在卷面上得到一点回报,功利主义还是占了上峰。
就心性来讲,吴泽荣就比她纯粹得多,他加入了摄影社,并很快就成了其中的鼓干积极份子,私下里也是经常将社团的活动挂在嘴上,记在心里。
一中的这种多彩的校园文化很让周芳华和郑晓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