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主要斗不过
所以说,吴妈妈的观点的确是最正确不过的,幸亏是摄影让他的儿子没有完全的变成一个死宅,摄影拯救宅男啊!
当然,这会儿还没有“死宅”这个词,完全是安然在心里替吴妈妈总结的。
基于以上情况,他们三个的浏览计划便由周芳华和安然一手制定,至于吴泽荣这个好脾气的孩子,则完全成了职业摄影师。
本来,跟女生出行,男生一般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干些拎包的体力活。
但鉴于吴小书呆那刚刚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多愁多病”行列的小体格,两位女生决定拎包什么的,还是自己来为妙,万一要是把这个四体不勤的家伙累着了,最后搞不好还得劳动她们自己的大驾把这位身娇体弱的少爷给搬回去?
虽说那条书虫子由于长期啃食书页,又不喜欢运动,身体较为细瘦苗条,但还好歹也是个小老爷们,对于两位同样挺苗条的少女来说,想把他完好无损的给搬运回去,貌似也有相当的难度。
面对周芳华和安然两人以上这一番一唱一和的打趣and打击,吴泽荣既不反驳,也不应和,只着笑着听。论嘴皮子上的功夫,再来两个,三个的小书呆加在一起也赶不上周小姑娘一个人能说能讲,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安然在不停兴致勃勃的溜缝呢?
要不怎么说人吴泽荣同学是未来的社会精英呢,绝对的识实务,懂进步,好男从不跟女斗……咳,主要是斗不过。
定安湖公园,虽然历史悠久,但大概也就是因为太悠久,原本的古建筑早在悠久的时光里陆续倾颓,化为了尘埃,不复存在,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人工的定安湖和很多靠谱不靠谱的记载和传说。
因此公园里没有文物古迹可供浏览参观。
虽然没有文物古迹,但这是小城里一方难得的充满了历史感的地方,植物茂密,物种丰富,为了维持这难得的历史感和众多繁茂的植物以及自然景观,不破坏原有意境和生态环境,相关部门做了一个放在十几年后看来相当艰难的决定,不引入大型娱乐设施,不建造大型的游乐设施,限制建造商业设施,使定安湖公园真正成为一处最贴近自然的,不被过度开发所破坏的,属于所有小城人民的乐园。
如此一来,公园里也就没有供游人游戏的大型游乐设施和娱乐设施。
如此这般对于像周芳华这么大年纪的少年少女来说,公园里可供游玩的项目就少了很多。
好在,五月的北方,正是一年中繁花渐开的时节。这个季节的定安湖正是赏花的时候,随处可见一片花团锦簇。
所以,他们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赏花。
定安湖公园是以湖为中心的公园,因此来到这里的游客必去的一个景点就是定安湖,如果到了定安湖公园,而不游定安湖,岂不是白来?
游定安湖的一个基本项目就是划船,湖边有小码头,停泊着各式的游船,有大有小,有可以搭乘的,也有可以自己划动的。周芳华对这个是最感兴趣的。
虽然她之前号称来过无数次的定安湖,跟着学校一起来的,跟父母一起来的,也有陪同家里的亲戚来的,跟着学校或是跟着大人来,也是游过湖,坐过船的,但由于她当时的年龄,以及安全的考虑,从未自己动手划过船,好容易今天可以自由活动了,去了紧箍咒的小周童鞋,信誓旦旦,跃跃欲试的声称非要亲手,好好的划一回船不可。
安然积极赞同,吴泽荣完全同意。
定安湖虽是人工湖,但是历史上几易其主,不断的修缮拓展,这里被开发成公园之后又经过大规模的治理完善,因此水域面积不小,后来在相关部门有意识的计划下,又渐渐形成了人工湿地景观。
由于这一带的生态环境好,植被多,靠近市郊,周边比较安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各种鸟类越来越多,本地的常驻鸟类,随着季节迁徙而来的候鸟,栖息在树林中的,生活在水边的……
这些年以来,来定安湖观鸟也成了这里一项新开发起来的游览项目。
观鸟这个提议是由安然提出来的。
得知学校这次的春游还是要来定安湖之后,安然也是稍稍觉得有点扫兴。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改变,反正高兴也要来,不高兴也必须要来,那么不如就尽量使这次的游玩可以开心一点。
所以,她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顺便翻了一下本地的旅游丛书,看看定安湖有没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游览项目。
这观鸟就是其一。
一般的游客不太注意这个,即使知道定安湖的鸟多,却也不会特别在意。同时,虽然这里已经日渐成了各种鸟类的乐园,但是这些鸟毕竟是野生的,不是人工饲养的,而且公园也为了不破坏这里的生态平衡,严禁游人投喂,因此游人与鸟类总是保持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不可能近距离观察,一些细节单凭肉眼是不太容易捕捉的,需要借助一些工具。
而且安然觉得就算自己的眼神再好,但是对看到的鸟仅仅只是看个大概的样子,不知道它的名字,它的习性,它本身的一些与众不同的特点,这鸟看得也会失去许多的趣味。
关于看鸟的工具,她事先都打听好了,据说在湖边有一家小店,可以租用专业的观鸟用具,还对外出租出售钓具之类的东西。
至于说鸟的名字习性什么的,就更好解决了,直接在图书馆里借一本常见的鸟类图谱装在背包里,到时对照着看就可以了。
他们的最后一个游览节目就是喂鱼。
现在的定安湖的水域基本被人为的分为两块,一块是景观区,修建了长廊,水榭,凉亭,石舫一类的景观建筑。水中遍植荷花,饲养着观赏鱼。
另一块则是自然景观,也就是前面所说的人工湿地,种植大量的水生植物,放养鲤鱼,鲢鱼等食用鱼类,既可维持这片水域的生态平衡,又为湿地中的水鸟提供了必要不可少的食物。同时,也为一些钓鱼爱好者提供了垂钓的场地,又为公园增加了收入。
对于钓鱼,他们三个人都完全是一窍不通,因此便退而求其次的去喂鱼。
当然不是喂湿地中的野生鱼类,而是喂景观水域中那群养得肥肥的锦鲤,据说这也是周芳华同学从小到大,在定安湖里唯一玩不腻的一个项目。
安然吐糟说她的这个爱好很幼稚。
能不幼稚吗?
一般在定安湖公园里喂鱼都是五六岁的小朋友。
想当然,安然的糟刚吐完,就被恼羞成怒的周姑娘给报复了,气势汹汹的伸手去扯安然的腮帮子,咬牙切齿的哼哼冷笑,“亲爱的安然同学,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呗?”
安然这厮很有点欺软怕硬的劣根性,不过,她本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该同学认为,即便自己这辈子未来依旧不会成为什么社会的精英人士,但咱好歹活了两辈子,绝对的识实务,于是马上改口,“哎呀呀,我是说,周芳华周同学的爱好特别的童真!嗯,对,就是童真!”
周芳华觉着“童真”这词虽然听着还将就,但是还觉得不太顺耳,安然则趁着她“字斟句酌”的工夫,立刻撤退到了安全距离,就在她撤退的同时,小周姑娘也反应过来,双手掐腰的朝安然嚷嚷,“安然,你个坏东西,你是语文科代表了不起怎么的?你当把幼稚换成童真就真把我蒙过去是不是?哼哼,看我今天不把你收拾个立正,我就不姓周!”
安然是多乖巧的一个孩子啊,也不用人收拾,直接就给“盛怒”之下的周芳华同学来了个立正,然后朝她笑眯眯的眨眼,那意思,怎么样,为了让你继续姓周,咱们都自动自觉的立正了,你就别费劲了呗?
周芳华才不会因为安然这丫头的故意卖乖而放过她,以一种极其凶残,极其“赶尽杀绝”的姿态朝安然扑了过去。
可她刚刚才扬起自己的两只可爱的小爪子,就见旁边闪来一道白光,转头一看,吴泽荣正端着照相机对着正在嬉闹的两人拍照。
这下小周姑娘挠人的目标从安然又改成了吴泽荣。
小书呆自觉很冤枉很无辜,却不懂得反抗和逃跑,只是护住自己的宝贝相机,张着困惑的眼睛,完全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周芳华同学改变了她的攻击对象。
不过马上小周童鞋就替他解答了疑惑,“吴泽荣,你个坏人,你怎么可以把我刚才的模样拍下来呢?多……那么什么呐!”
吴泽荣却继续困惑,眨眼睛,“哪什么?”
周芳华劈手又去抢他的相机,“就是那么什么啊!赶紧的,你把它给我删了,删了!”
照都照出来了,哪那么容易删的?
197,美好的选择
吴泽荣一边保证到时洗相的时候,绝不把这张洗出来,并且还要将底片交给小周姑娘“毁尸灭迹”,一边还企图继续虚心的请教自己刚才的抓拍到底是触到了周芳华的哪片逆麟。
这一回,周芳华气鼓鼓直言相告,“照相照相,不就是为了把好看的一面照出来嘛,你怎么可以把我拍得那么凶?”
吴泽荣这孩子若要论到读书,那真是个相当聪明的好学生,但是要论到看人眼色,特别是看小姑娘的眼色,那真是木头得几乎快无可救药了,人家小周童鞋已经说得这么清楚,这老实孩子还在那里辩解,“可是你刚才的样子是我抓拍的啊,不是摆拍,所以,不能说是我把你拍的那么凶的,而是你本来就……”说到这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话里的毛病和小周姑娘那死鸭子嘴硬背后的用意了,讪讪的住了嘴,朝周芳华咧嘴傻笑。
可惜,已经晚了。
周芳华情态危险地眯起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慢悠悠的,一字一顿的问道,“我本来就什么,嗯?”
“就……就……”只苦了吴泽荣这个不善言辞的老实孩子,就了半天也没就出句漂亮话来。
周芳华反而被他“就”得泄了气,用手轻拍他的脑袋一记,“就就就就,就你个大头鬼啊!”
而安然早在一旁憋笑憋得喘不上来气了,这对活宝!
三个人一路斗着嘴,一路向着他们的第一个游览项目的目的而去。
定安湖公园的花卉品种很多,不过大部分的品种还是考虑到了北方气候的限止,即便引进,花费许多工夫,也不见得可以过冬成活。
除了品种多之外,定安湖公园花卉种植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面积大。
仗着占地广阔,在园林规划方面,划分为几片区域,各有特色,既有江南园林布局精致巧妙的景致,又有北方园林疏朗大气的区域,更有以定安湖人工湿地为中心的大面积人工造林的野趣天成。
三四月份的时候来这里看桃花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不过,现在桃花已谢,梨花正开,还丁香,芍药,郁金香,榆叶梅……一树树欺霜赛雪,一片片绚烂若锦,一丛丛明艳如霞。
一朵两朵细细赏玩固然有美丽的意趣,但只有当你置身在花海之中的时候,才能感到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感受到那种属于自然的迷人的力量。
有人用“花潮”来形容百花盛开时节,身处花海时的感受。
安然以前只是觉得这个词用得漂亮新巧,而此刻,当她也站在这片花海中的时候,才觉得这个词绝不仅仅是漂亮新巧,更多是无比的贴切精妙。
一阵春风拂来,群花摇曳生姿,随风倾倒,你推着我,我压着你,一lang接着一lang,一lang赶着一lang,lang花翻滚处,耳边皆是风过处草叶花朵发生的摩擦碰触之声,风大些,刷啦刷啦,lang花激荡。风小些,沙沙沙,就像柔lang拍岸。
面对着此情此景,刚刚还玩笑打闹的三人在不知不觉间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忘记了言语,只是站在花海之间,静静的放眼四望,默默的聆听着春天和自然的和声,刷啦刷啦,沙沙沙,高亢而委婉,低柔却明亮,让人着了迷,入了神,久久不能自己,就连思绪似乎都随着风中的花朵,发丝,和衣袂一起拂动起舞,有如彩蝶翩翩而动,在澄明的阳光中,花海上,沉沉浮浮,高高低低的飞着,飞着……
空气里的气味是复杂的,一种属于暮春时节独有气息,有花朵的浅淡的香气,有新生草木的清香,有泥土湿润的微涩,有远处水面上吹来的柔柔湿气,也有阳光的似有似无的芳香……
春光旖旎,让人留连,安然他们最后干脆不再往前走了,看看时间还早,便从背包里抽出一大块厚油布铺在梨树下茸茸如茵的草地上,三个人并排往上面一躺,眯着眼,舒展着四肢,惬意地晒着暖暖的春阳,望着头顶的一树树洁白,听着耳畔阵阵花lang。
只希望这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让美丽的春光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安然,你的背包都快赶上哆来a梦的小口袋了,怎么连油布这么神奇的东西都有?”
美丽的景色让人的思想荡漾,却让人的心灵沉静,声音在出口的一刹那便被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就好象怕是声音稍大一点,就会惊扰了眼色的这片静谧美好的春色一般。
“哦,我昨天晚上突然想起来的,留着咱们万一走累了什么的用,没想到,这会儿就真用上了。”安然的声音也是轻悄悄的,软绵绵的,尾音拖沓,带着点晒着春阳的慵懒和适意,一副仿佛随时都可以睡过去的感觉。
说起这块油布来,它的年纪据说比安然都要大上一些,还是当年安国然和李彩凤刚刚成家的时候托人买的,用途很广,最初经常在秋季晒大白菜的时候,用它来蒙白菜,遮挡风雨。后来杂七杂八的用处就更多了,这些年随着人们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秋天的白菜买得也少了,这块油布也就渐渐的退出了安家的生活舞台,退休养老。
前些日子,安然在家里收拾旧物,看到了它。正好昨晚临睡前写日记的时候,忽然想着可以把它放在背包里,再发挥一把余热,别说,还真不错。
别看这油布的年纪有点大,但过去的东西质量好,抗造耐用,厚厚实实的,铺在草地上,既干净又隔凉。
软软的春风吹着,暖暖的春暖晒着,美美的春花看着,安然觉得就这么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这样懒洋洋的躺在树下,迷迷乎乎的迷上一小觉,也是一种不负春光的美好选择。
这也是学生时代的最大好处吧。
无忧无虑,没有对未来的恐慌,没有房贷的压力,没有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没有家里家外的各种烦扰,没有恋人婚姻的吵闹……
与那些无穷无尽的纷纷乱乱相比,学生时代的学习压力真是太轻太轻了,此时想笑就笑,想睡就睡,有一种心灵上的自由,就算是玩也玩得理直气壮——哪个孩子不爱玩呢?
总有无数的借口替你开脱,总有很多人怀着爱护的目光。
而一旦出了社会之后,每日无论身心都被各种各样的事物牵绊着,拉扯着,每天总有很多人用各种各样挑剔的眼光和理由打量着你,考验着你。
那时想要玩上一玩,别说别人,就连你自己都觉得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所以古人才要说上一句“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心虚气短,又怎么会用一个“偷”字来形容这机会的难得呢?
趁着现在还年少,还有许多的时光也可以慢慢使用,还没有进入社会,好好的珍惜,好好的享受,比如在眼前这样美好的景色里沉沉一醉,小小一睡。
……
安然就这么想着想着,呼吸一点一点的放缓,拉长,不知什么时候,就真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四周一片岑静,只有风声,花lang声,以及一声声婉转悦耳的鸟鸣声,独独没有人声。融融暖暖的阳光透过花枝游荡在面颊和眼皮上,轻柔而顽皮。
大脑还未完全醒来,浑身软软的,懒懒的,暂时还不想张开眼,颈畔有细细的呼吸喷吞其上,身体边贴着一具温暖柔软的身体,肚子上搭着一只绵软的手臂,脸上却已先带了微微的笑意,那是周芳华。
轻轻缓缓的吐了口气,安然此时心里忽然浮现起了那三个吃货吃得美了便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啊,这才是生活啊~”
慢吞吞的掀开眼皮,微微转了眼,便看到将头拱在她肩膀里,几乎快缩到她怀里的小周童鞋,脸蛋睡得红扑扑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腰腹间,一只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唉呀,差一点就跟小婴儿似的吮着了,看着十分可爱。
安然暗笑,可惜可惜,她现在不能动,如果拿相机把周小姑娘这副颇具“童趣”的春睡图拍下来,倒是可以好好的打趣一下,顺便欣赏欣赏小丫头炸毛的样子,一定挺好玩。
某坏心眼的重生人士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那原本还算醇厚的性格现在是越来越染上了一些恶劣因子,特别爱逗弄人,时不时的还常犯点无伤大雅的小坏,经常撩拔撩拔人家小姑娘,很有点“近墨者黑”的意思。
只不过,她长了一副忠厚面孔,平时做事看着似乎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还带了点罗里罗嗦的老大姐的架式——不能说她像小老太太,如果说了炸毛的就换成某大厨了,所以她的那点坏心眼一来是只限于开开小玩笑,二来又不易察觉,三来这变化来得太过缓慢,周遭的人一日一日的与这么个越来越蔫坏的家伙处着,完全感觉不到这种日积月累似的变化。
198,沉重和温暖
暗呼了一声可惜之后,某人收起了自己的那点坏心思,将头转向另一侧,距她的身体多半个手臂远的地方,吴泽荣也睡着了。与周小姑娘那充满童趣又依赖的睡姿相比,少年的睡姿就显得规矩多了,与他那内向安静的性格一样,不惊不乍,老老实实的仰面平卧着,双手自然的放在体侧,就连眼镜都一丝不苟的待在原来的位置,只有绵长缓慢的呼吸说明这孩子已经睡熟了,而不是清醒的躺在那里。
他们的身上都盖着厚外套,这外套还是细心的吴妈妈怕他们学校早上集合的早,到了定安湖这边地阔人稀,树多风大,身上又穿得少会冷,特意分别给安然和周芳华打电话,怕她们两个臭美,穿得少,嘱咐她们也要带上厚外套御寒。
安然也就得了,周芳华确实是想臭美来着,接到电话时正在努力说服周妈妈,不要让她穿得那么多,天气这样暖和,尤其又是出去玩,又是跑又是跳的,指不定多热呢,何必还罗里八嗦的带上完全用不到的厚外套,给自己增加负担,有那个空间还不如往里塞点好吃的呢。
结果,吴妈妈的电话立刻让周妈妈得到强有力的支持,这一回是连眼神都懒得给自己家姑娘一个了,直接拿了外套折好,给她塞进了背包里,弄得周芳华一见着吴泽荣就颇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苦着脸抱怨,妈妈们的爱和担心总是那么的“沉重”!
事实上,吴妈妈的乖儿子吴泽荣同学从不觉得妈妈们的爱和担心是“沉重”的,因为即便妈妈们要求他带上一整箱衣服去春游,他也会乖乖照办,老老实实拖着那箱衣服,绝不反抗。当然,如果能在那箱衣服里再给他塞几本书,就更好了。
不过,等到他们一起在油布上躺平的时候,周芳华就再也不觉得妈妈们的爱和担心过于“沉重”了。暮春的天气确实是暖和,但是如果就这么穿着游玩时的衣服在树下睡上一觉的话,当时虽然不会感到什么,但是只怕醒来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温度就不会太好受了,如果倒霉一点,身体再弱一点,抵抗力再差一点,只怕就得感冒一场,剩下的五一节假期搞不好就要在医院里度过了。
安然带了一本书,吴泽荣这个小书呆子带了两本,于是这三本就成了他们三个人的枕头,安然和周芳华挤在了一起,一件外套被盖在了上身,一件则盖在了下身。至于吴泽荣,吴妈妈太了解自己儿子那弱不经风的小体格了,即便现在比过去有所进步,却仍给他带了一件长款的小风衣,正好将他的多半个身体盖住。
所以,事实证明,妈妈们的爱和担心,不仅“沉重”而且温暖。
安然见周芳华和吴泽荣都睡得很熟,也不急着起来,小小的抽动了一下胳膊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还早,她也就不急着叫醒他们了。
就像她临睡前所感慨的那样,这样悠闲的,安适的,可以在春天花树下小睡的机会,一生中又有几次呢?
与其匆匆忙忙的去游览,不如就这么躺在树下,晒晒太阳,吹吹风,看看花,让情绪漫无边际的在清香的空气里游游荡荡,就像朱自清老先生在《荷塘月色》中说的那样,“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上辈子学这篇课文的时候,她正迷恋言情小说,喜欢的是活泼俏皮的文风,欣赏的是那种lang漫欢快的调子,轻松可爱的色彩,而这篇经典,甚至要求背诵的《荷塘月色》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小糟老头,吃完饭,背着手一个人在水坑边上一边瞎转悠一边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的结果。
而如今年岁已长——好吧,至少心理年龄是长的,已经学会了欣赏那份藏在看似平淡的字句后面的那份沉静的美感,读懂作者的那份心绪。
徐风吹来,像是一双调皮的手轻轻摇动着树上团团皎白,盛开到极致的花朵便在这温柔的摇颤之下,将片片花瓣抖落,乘着清风的借给它们的一双双无形的翅膀,在空中缓缓飘转,零落,作着生命中最初也是最后的一次飞翔。
梨花飘落如雪。
点在草地上,落在油布上,飘在外套上,以及安然的鼻子尖上,软软,嫩嫩的清凉,菲薄的花瓣在呼吸间微微的颤动着,有些痒。
安然皱了皱自己的鼻子,花瓣动了动,却并没有因此而滑落,于是她又鼓起腮帮子,兜着嘴,将鼻子尖上不怎么用力的吹了一口气。
第一次吹,角度不对,花瓣仅仅颤动了一下,便又稳稳当当的待在她的鼻子尖上,不动了。
于是,闲得无聊的某人又吹了第二,三,四,五,六次,终于在第七次的时候,将把花瓣成功的从她的鼻子尖上吹离,贴着她的面颊轻悄滑落,结束了她们之间的这场无声又饶有意趣的小游戏。
等到周芳华和吴泽荣醒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头发上,外套上还有大家所躺的油布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花瓣。
“唉呀,安然,你这个家伙,自己醒了怎么也不说叫我们一声的呢?”周芳华一边轻声埋怨着一边和安然互相清理扑打着头发上,身上的花瓣。
“我看你们都睡得挺好的,难得在梨花下头睡觉嘛,这种机会也不多,反正咱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何苦吵醒你们呢。”安然随意耙拉了几下头发,又抖了抖刚才盖在身上的外套就要站起来。
周芳华扯住她,“诶,还没清理完事呢,刚才不着急,你这会儿急什么?”
“不用了。没拍掉的就留着吧。”安然将外套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把它替到周芳华的鼻子下面,“闻闻,是不是隐隐约约的有那么点香味?”
周芳华依言接过,很认真很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嗯,你没说吧,我也没觉出来,你一说吧,我好象还真闻出来了……是梨花花瓣的味道?”
安然抿着嘴,耸了耸膀,接过周芳华递过来的外套,“有可能是,也有可能是我们俩的精神作用。”
周芳华因为她这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再仔细的扑打身上的花瓣,跟着站了起来,把刚才盖的外套收进了自己的背包。
吴泽荣草草的拨弄了几下头发,便开始摆弄起相机来了。
他们之前被眼前的花海迷得有些忘乎所以,也没顾得上照相,睡醒了之后,周芳华第一时间便强烈要求他必须为她拍几张美美的照片,以此为将功补过——谁叫他招呼也没打,就随便偷拍,还把她拍得那么凶!所以,他有责任有义务要把她们都拍成花仙子!
吴泽荣实话实说的告诉她,这个比较难,别的不说,起码花仙子的头发是金色的,她们俩都是黑色的。
结果周芳华和安然一起朝他瞪大了眼,齐声道,咦,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花仙子头发的颜色!
好吧,这二位实在是有点大惊小怪,人家小书呆也是有童年的,好吧?
拍完了照,三个人喝了点各自带来的水和饮料,阳光的温度高了起来,安然和周芳华为此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凉帽帽沿的位置,力求不让阳光把自己的脸皮晒黑,然后三人兴致勃勃的向湖边出发了。
因为三个人之前谁都没划过船,就连船桨都没摸过。安然和吴泽荣都不会游泳,只有周芳华在寒假的时候跟着堂兄学了几天游泳,其技术水平也就维持在掉在游泳池里能扑腾两下,不至于让自己沉下去而已。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在景观区这边租条小船,在浅水处练练手,感受一把划船的滋味也就行了。
管理租船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大叔,一脸的疲惫,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说起话来慢吞吞的,不知道是在考虑遣词用句还是准备随时睡过去,但是态度还是挺和气的。
也因此安然和周芳华便将他们的打算向大叔说了个清楚,请他帮忙找一条比较容易操作的小船,安全一点的。
大叔听得直笑,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停在岸边的各式游船,想了想,指着一条白色的,鸭子造型的脚踩式的小船问,“那个怎么样?很好操作,又不容易翻船。”
安然觉得也行,起码对外行来说,只要能让船走,是手划还是脚踩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是周芳华却不同意,人家就是想体验一把划船的感觉,划船划船,不用手怎么能算划船呢?
吴泽荣却在旁边一本正经的纠正她的说法,除了这种脚踩式的船,其实绍兴的乌蓬船,船夫就是手脚并用来划船的,他还想顺便把乌蓬船的历史再科普一下,结果被周芳华无奈又好气的一瞪,才收住了话头。
199,一点不亏心
大叔看得好笑,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又给他们推荐了一条小船,不大,正好前后两副桨,恰恰坐得下三个人。同时还顺便给他们带上了三件救生衣,以备万一,又给他们简单的讲解了一下划船的要领,按他的话说是,真没什么可难的,划就是了,就算船翻了也还有救生衣呢,他还在岸上看着呢,没事,大胆的划吧。
三个人在大叔的帮助下,套上了救生衣,笨手笨脚,晃晃悠悠的上了船,安然坐船头,周芳华坐船尾,一人一副桨,至于他们三人中唯一的男生吴泽荣,抱歉,由于此君在体育课一向要命的表现,为三个人的生命安全着想,被两名女生毫不犹豫的剥夺了卖力气的资格,乖乖的坐在中间,充分实践了什么叫“坐享其成”。
安然和周芳华研究决定,不要着急,他们不是来赛龙舟的,只是来感受一下划船的滋味,所以,一切以安全为先,慢慢划就好。
但是显然,她们是有点太过紧张了,以至于本来应该比较从容的动作也变得慌乱僵硬。这就导致本来还挺有默契的两个人在动作上非常的不一致,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让小船脱离了原地打转的境地,晃晃悠悠的慢慢向前前进。
安然和周芳华的紧张情绪也影响了吴泽荣,一时间小船里一片安静,三个人的脸都绷得紧紧的,嘴角拉直,安然和周芳华把力气都用在划桨上,倒不是说划船就真需要她们使出那么大的力气,而因为两人过于紧张,使出的十分力气有七分半都用在了握桨上,真正用来划动船桨的力气反倒没有多少。而吴泽荣也没闲着,双手用力的抱着他的宝贝相机,默默的跟着安然和周芳华一起使力,紧张得腰板挺得绷直,一动也不敢动,就怕自己动作不小心,给两个朋友添什么麻烦,最后再一起翻了船。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
更何况两人之前对划船的事还一窍不通。
没多大一会儿,不仅安然和周芳华这个卖力的脑门儿见汗,就连有力气也不敢使的吴泽荣也是脸上涨红。
不过,经过了最初的十多分钟的手忙脚乱之后,安然和周芳华渐渐的找到了感觉,手下也不再玩命的使蛮力了,摇桨的动作也变得自如轻松起来。
汗也没了,神情也放松了,生怕自己成为不稳定因素拖后腿的吴泽荣也大大的吐出一口气,心里安定了。
直到这会儿,三人才有心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风景。
别看安然和周芳华累得四条胳膊都隐隐有点酸胀,实际上那绝对两人紧张之下用力过度造成的,这么老半天,他们的船并没有划出多远,依然处在离岸不远的浅水区域。
因为今天是五一节,公园里出来游玩的人不少,到湖上来划船的人也不少。有搭乘汽艇的,也有坐看船大叔推荐的那种脚踩船的,倒是像他们这样选择简陋的小船不多。
坐汽艇的多是绕湖而行,一路向深水区挺进,要的就是一个视野开阔,将湖上的风光快速的尽览眼底。而选择那些脚踩式的船只和安然他们这种手划式的小船则更多的都只是想体验一下划船的乐趣,大部分的心思不在赏景,而在游乐。
抱着这种念头的人中,大部分的技术并不比安然他们强上多少,有一些那划船的水平还不如她们这两个小姑娘。
刚刚就有一只船,比他们划的这条稍大一些,坐了两男两女,看样子,是两对情侣,划船的是两个青年,在原地划了半天,净转圈了,愣是没动一点地方。
不过,那两个姑娘胆子倒是挺大的,见两个青年那手足无措的模样也不着急,也不怕翻船,反倒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儿的出言调侃,尤其是看到几乎是与他们差不多前后下水的安然和周芳华她们划的小船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时,更是嘲笑两个青年,两个大男人,力气一大把,还不如人家两个小丫头划得好。
像这种只是为了体验划船乐趣的游人一般都不敢离岸太远,怕发生什么危险,因此便都不约而同的簇拥在同一处水域,说笑声相闻,船距极近,视野自然也显得有些不够开阔,放眼望去,除船就是船上的人,有一种自己成了汤锅里的水饺的错觉。
安然和周芳华划得上手一些之后,就开始不再满意象水饺似的驾着小船在船与船之间打转,他们开始慢慢的脱离开密集的船队,一点点的向侧面划出去,却不敢划得太远,也不敢与那些船保持过大的距离。
定安湖的浅水区岸边种了不少的柳树,五月的柳树叶片颜色从嫩绿转为翠绿,条条丝绦一般的低垂在湖面上,在春风里柔柔摆荡。湖间的荷叶已有不少都亭亭出水,叶片还不是很大,颜色鲜嫩如碧,虽说花期尚早,但荷叶本身却仍有一股幽幽淡淡的清香,时有时无,很是好闻。
安然和周芳华将小船划进荷叶之间,停住,三人靠在船帮上,吹着湖面上带着荷叶清香的微风,欣赏着湖面上的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温暖的阳光像是给人穿上了一件金色透明的外衣,十分的舒适惬意,而太过舒适惬意的结果是本就软软的靠着船帮的三人,顺着船帮越来越往下出溜,周芳华更是直言不讳,“怎么办,我又想睡觉了。”
短短的一句话,也被她说得一字一拖,有如梦呓。
安然口齿含糊的附和,“我也是。”
吴泽荣本来也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听了她们两个的话反而立刻精神了,“你们可别真睡着啊!”他的脸上紧张兮兮的,“你们要是睡着了,万一翻船了什么的,我可不会游泳,再说了,我也不会划船,咱们还这么多的东西,千万不许睡啊。”
小书呆子这是紧张了,他这一紧张,话反而多了起来,平时说话语速四平八稳的,除非想发书疯的时候才会流利到不行。
安然和周芳华悄悄对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两双眼晴里的笑意却是都快要溢了出来。真难得看到这个木讷内敛的家伙紧张一把。
于是,周芳华刚刚还只是半眯着的眼睛,马上就要张不开了,脑袋也开始不自觉的一点一点的,眼瞅着就是一副下一秒立刻进入梦乡的瞌睡相。
安然可没她那么好的演技,但是为了配合她,同时也是为了偷懒,干脆就把双眼一闭,装起睡来。
如果换了江杰云在旁边非要说她们一句,“装得太过了啊,我说。”
可惜,现在上了贼船下不去的是性格实在,又有点小呆的吴泽荣,而不是那个眼睛都不眨就是一串心眼的奸商江杰云。
见到这两个女无赖就这么睡了过去,吴泽荣是真有点着急了,赶紧一手推了推安然,“诶,诶,安然,你怎么真就睡上了?”又用手去推周芳华,“别睡啊,别睡。”
女无赖们继续一个装睡一个装迷糊,一个低着脸袋憋笑,一个嘴里吚吚唔唔的秀演技。
弄得吴泽荣这个书呆子更加的着急了,可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长期生活在陆地上的旱鸭子,尤其是这只旱鸭子陆地上的时候,对运动什么的就是弱得一塌糊涂,这会儿待在稍微动一动,小船就一阵轻晃的湖面上,举手投足就更加的小心翼翼。
他只能提了声音,企图用话语来继续“打动”那个坏心眼的女无赖,憋了半天憋出一个主意来,“喂,你们俩醒一醒,我们……我们说说话吧。”
“……唔,说什么呐……有什么……嗯,好说的……”演技派的女无赖断断续续的,像说梦话似的为难着厚道人。
是呀,说什么呢?
吴泽荣本来就是不善长跟人聊天搭话,虽说为了摄影,进行了少半个寒假的强迫训练,现在是比过去稍微能说上了那么一点,可这会儿急切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跟这俩女无赖聊些什么。
他皱起了眉,苦苦思索起来。
他这边不吱声,那边的两人只好继续装睡,一动不动的,放缓呼吸,于是这就么装着装着,差一点就真的睡了过去。
然后她们听到吴泽荣试探的问道,“要不,我给你们讲故事?”
安然和周芳华等啊等的,等着都快着了,结果他问出这么一句来,真让这两人差点没解了全身的力气。
刚才还演技逼真的周芳华一个没忍住,用力的翻了个白眼,吐糟道,“讲故事?讲睡前故事吗?”幸好,她坐的角度以及吴泽荣正全神贯注的想辙才没因为这个白眼和吐糟而露了馅。
吴泽荣一噎,想起自己那真正令人“倾倒”的讲故事水平,“……呃,也是哈。”
安然偷偷掀开眼皮,从睫毛底下悄悄望了一眼吴泽荣,嘴角不住的轻勾着。这个坏心眼又厚脸皮的重生人士欺负起人家老实孩子来一点都不觉得亏心。
200,追求的不同
“要不……你们喝口水,吃点东西吧……嗯,有点事干,就不会困了吧?”吴泽荣不是很有信心的提议着。
安然和周芳华总算是良心发现,觉得难为得也差不多少了,最主要的是再难为下去就要露馅了吧?见好就收,才是为难的最高境界。
吴泽荣这人看着是有点呆,但他并不笨,相反还挺聪明,只是为人厚道而已。
时间短,还好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时间一长,很漏洞百出的谎言就会自然而然的露出破绽和马脚。要不,很多骗子在行骗时都要速战速决呢?
虽说决定差不多就得了,但是小周童鞋的架子还相当的大的,装出一副硬撑着眼皮的样子,拖着长腔吩咐着,“嗯,好吧……小荣子,水壶侍候。”
那二五八万的腔调,那拽到不行的架式,慈禧太后估计也就这样了。
“哦,好,给你。”突然之间,稀里糊涂的就成李莲英的同事的小荣子还是那么的温厚,好脾气的从周芳华的背包里翻出她的保温水壶,拧开了,递给她。同时,还不忘周到的翻出安然的保温水壶,“来,安然,你也喝点水吧,精神精神。”
安然正好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船帮子太硬了,她又瘦,骨头对铁皮,一会儿还勉强,时间长了靠得后背又酸又疼,这会儿一听吴泽荣的话立刻动作麻利的顺着小荣总管替过来的梯子爬了起来,一手接过保温水壶,朝吴泽荣道了声“谢谢”,一手正大光明的开始揉自己的那骨头拉撒的后背和后腰,“嗯,以后可不能在这种船上打瞌睡,哎哟,我的腰。回去告诉赵真旭和姜成卓去,等有朝一日他们发大财了,盖大园子了,真挖一大池子,可别弄这种小破船,就是算是弄也要也得精致点,舒服点的,最好是可以躺在船上睡觉的那种,像西湖七月半里张岱他们坐的那样的。”
周芳华感兴趣的不是船,而是姜成卓和赵真旭的“远大”理想。也不装困了,一双大眼睛瞪得滴溜圆,“什么意思?这是他俩说的?”
于是,安然就把那二位土财主的“伟大”梦想讲给两位好友听,又是什么大房子,又是什么大池子,又是什么大儿子,还有什么美女老婆。
安然跟吴泽荣不一样,这番话要是让小书呆同学来转述,那得了,肯定干巴巴,一点趣味都没有。
而安然讲起故事来,虽不像周芳华那样话多,但是随着她对作文的上心,在讲故事时对语言,情节,节奏等方面进着自觉或不自觉的把握,繁简得当,渲染适宜,懂得留白。
再加上从心里来讲,她真是打心眼里赞同那两位土财主的幸福畅想,所以这讲起来真是格外的情真意切,娓娓动人,端得是声情并茂,引人入胜。
听得周芳华双眼迷蒙连连感叹,就连吴泽荣这个不食人间烟火,整日啃书为食的书呆子也听得格外入神。
“想想看呐,在一个月色极好的晚上,约上三两好友,坐着小船,将船泊在开满荷花的湖面上,满池的月光伴着荷香,吃上一点小菜,喝上一点小酒,聊聊天,听听曲儿,醉了就随地卧倒,在清风明月,荷香蛙声里酣眠,那是何等的臭美啊!”要感染别人,首先要把自己先催眠了,安然这会儿就是,说着说着,声音都快飘起来了,目光望着船边的荷叶和湖水,仿佛现在不是白天,仿佛现在不是初春,仿佛湖水上有清亮亮的月光,仿佛湖面上高高低低的开满了硕大美丽的荷花,仿佛他们坐的不是一条锈迹斑斑的小破船,仿佛他们已经置身在姜成卓和赵真旭在梦里挖出来的那个大大的池塘里,随时可以躺在舟中,伴着流水,美美睡去,“那真是比张岱他们的还美,毕竟西湖是大家的,而那池塘却是私家的,小是小了点,可是多自由啊~”
说着还作梦似的,长而又长的叹了一口气,幽幽,自顾自的望着远方,陷入了暇想。
她的讲述结束了,两个朋友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也都是眼望着前方不知名的地方。
周芳华不知在想什么,一丝如梦似幻的笑容从她的嘴角悄悄的,缓缓的浮现起来,一点一点的,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扩散到整个面部,双眼中蒙蒙的雾气依旧,但是奇妙而又矛盾的是,那并不影响到她双眼中明亮如有星星一样的亮度。
而吴泽荣却与周芳华完全的相反,双眼无眼,面无表情,只有嘴唇微微开合着,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模模糊糊的字句,“……嗯,要书……高高的……大大的……书柜……一排一排……书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也许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悄悄的藏有一个发财梦,只是发财之后的追求不同而已。
好半晌,几个人才缓过神来,月光消失了,但阳光正好,荷花消失了,但荷叶环绕,美景消失了,但好友还在,三个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把刚才的那些话当成真的,即使它们在他们的想像中是那么的美,但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那实在是太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了,是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也许拼尽全力都不能可能实现的梦想。
“在湖上的荷花丛里睡觉,听着是挺美的,但是真要是做起来,估计那滋味也不怎么样。”周芳华开始吃不着葡萄说起葡萄酸来。“比如,有水就有蚊子,有蚊子就得挨咬,挨了咬还怎么睡觉,还那来的情调。”
安然耸耸肩,提出姜成卓他们的那个干脆而环保的解决之道,“他们说了,使劲使劲的养青蛙,青蛙吃蚊子,蚊子就没法扰人清梦了。”
说话间,“扑通”一声,一只翠绿色的小青蛙从荷叶上灵巧一跳,踩入水中,水面荡起一圈圈微微的涟漪。
周芳华和吴泽荣被声音吸引过去了注意力,一齐望着入水的青蛙沉默了几秒,然后吴泽荣突然犀利了起来,有些迟疑却认真的抬头问安然,“姜成卓和赵真旭他们养青蛙……不会只是为了吃蚊子吧?我是说,青蛙吃蚊子,他们吃青蛙?”
周芳华和安然听了一起笑了起来,一齐朝他点头,鼓掌,“恭喜你,答对了!”
连吴泽荣这个不食人间烟的人都能猜出那个吃货的目的,可见他们的吃性是多么的强大,其饭桶的形象又是多么的深入人心。
又说笑了几句,三人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虽说还没到中午,距离规定的集合时间还有一小段时间,但要是现在去观鸟的话,不说观赏所费的时间,就是单单用在往返上的时间也显得稍有局促。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与其匆匆忙忙走过场似的走马观花,不如把观鸟这一项内容挪到下午,把喂鱼这一项提到前面来。
不过,在回去之前,安然他们也忘了拍照,以示自己到此一游。特别是两名女船夫各自摆了一个相当威风的姿势,认真的交待他们的专职摄影师吴泽荣同学务必要把她们英姿勃勃的模样认认真真的摄入镜头,只能锦上添花,绝不允许出现失误。
为防止现在技术性失误,两名女船夫慎重的摆着同一姿势让吴泽荣反复在同一角度照了两三张,以保证她们的光辉形象可以永留史册,啊,不,是相册。
两位女船夫拍完照后,也没忘了照顾一下摄影师本人,周芳华提议也给吴泽荣拍一张威风凛凛的船夫照。
吴泽荣连连摇手,表示我本来就没划船,你还让我拍船夫照,这不是弄虚做假吗?拍照本来就是为记忆当下的难忘记忆,这也不是我的记忆,还非得假装会划船拍一张,不是挺没意义的吗?
其实大家拍照不过就是为了好玩,谁还会想上那么多,这孩子的性格太认真,安然和周芳华也不勉强他,既然他要真实,安然便把他坐在船上给一株出水新荷拍照的画面摄入了镜头。
镜头中的少年侧身半跪在船体中,半张脸被手中的相机所挡住,尽管如此,从他的肢体动作和未被遮住的半张脸中可以看到他那份特别的认真和专注。
春阳柔和,水面上反射着鳞鳞的光芒,又有些若有似无的水气,画面的色彩非常的柔和恬静。
后来洗出来的效果非常的好,吴妈妈特别喜欢,又特意放大了,很是骄傲的挂了起来。
观鱼的地点也在浅水区,距离他们划船的地方很近,大家在那里一边喂鱼一边休整一下,然后慢慢往回走,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定安湖观鱼区就在九曲长廊附近,是一座临水的,类似于水榭的仿古建筑,前面一个开阔的小平台,建在湖面之上,这里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地方,公园在这边设了专门卖鱼食的摊位,花一点钱,就可以买上一大包。
201,只是开玩笑
观鱼区的鱼养得不少,可有时,比如像今天五一节这种出游旺季的节假日,小平台上挤挤压压地簇拥在一起喂鱼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比浮在水面上被喂的鱼少——老天保佑,这仅仅只是看起来,否则那些傻乎乎的,肥胖过度,身材臃肿得都快游不动的锦鲤们,就真有被撑死的危险了。
本来安然他们三人都各自买一大包鱼食,想过一把喂鱼的瘾,可当他们三个望着平台上面人头攒动,平台下面鱼头攒动的场面,拿着手里好大一包鱼食,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觑,难道让他们这些中学生去跟人家那些五六岁的小朋友们挤来挤去的抢地方喂鱼?
“这些鱼食怎么办?”吴泽荣看着手里原封未动的鱼食转头无奈的问两位好友,虽然东西不贵,可白扔了真是lang费。
周芳华耸耸肩,问安然,“也不知道你养的那些金鱼吃不吃这样的鱼食?”
“应该吃吧?”安然也有些拿不准,她平时喂鱼都是用活食,依她作为一个人类的口味来琢磨鱼食的话,活食大概就像是天然的蔬菜和肉类,而这些人工制造的干鱼食只怕更像方便面一类的东西,估计不会太受金鱼们的欢迎。再说,这么三大包,就是喂锦鲤也够一吃的了,何况她的那几条金鱼,这得吃多长时间才能吃完啊?
“啊,对了。”经常跑龙门书店的吴泽荣想了起来,“卓子他们不是在后院里弄了两个大水缸吗?还养了荷花来着,我听说里面好像也是养了鱼的。咱们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喂给那些鱼吃吧。”
“养鱼?”与吴泽荣相反,周芳华同学经常出没的地方还是彩票站和网吧这边,她感兴趣的望向安然,“咦,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我还以为那俩大缸只养荷花来着。那两只缸,那么大的个儿,如果养金鱼的话,也可以养老多吧?”
安然抿了抿嘴唇,有些无奈的望着两个朋友,慢吞吞的说,“对,他们是在那两只大水缸里养了老多。”顿了顿,公布答案,“可是不是老多金鱼,而是……老多泥鳅。”
“……”
于是吴泽荣和周芳华一齐默了。
好一会儿,周芳华才叹了口气,干巴巴的问道,“他们不会是想养来吃的吧?”
安然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周芳华受不了的扶了扶额头,“哦,那三个吃货!”
“恭喜你,答对了!”安然一边拉开背包,一边把那包鱼食丢了进去。
周芳华和吴泽荣也有样学样的把背包拉开,纷纷把自己手上的鱼食也丢了进去。
周芳华一边把背包重新背好一边有些不确定地询问安然,“不过,你说,这些鱼食是喂锦鲤的,泥鳅……能吃吗?”
“没关系。如果泥鳅不吃的话……”安然轻描淡写的一扬眉毛,想也没想,十分干脆利落地回答,“大不了,回头我把这些鱼食掺在面粉里,烤成面包喂江杰云他们三个就得了,相信他们会喜欢哒~”
这是真把三个吃货的胃当成垃圾桶来用了。
周芳华“哈”的一声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哦,对,对,这是个好主意,我也觉得那三个家伙会喜欢的。”
是啊,那三个家伙简直就是十几年后那种传说中最正宗的天朝人民——用胃来拯救世界!
安然和吴泽荣也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老实孩子吴泽荣还是有些担心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嗯……安然,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对吧?”
安然和周芳华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坏坏的一笑,慢吞吞地反问,“你说呢?”
吴泽荣认真的想了想,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似乎下定决心一般的说,“我觉得你肯定是在开玩笑!”
没想到,某坏心大厨却极其严肃,极其正经的摇了摇头,几乎是义正辞严的,一字一顿地说,“不,我当然是认真的,亲爱的吴泽荣同学。”
吴泽荣却好脾气的笑了起来,没有上当,反而将了安然一军,“好吧,你要是真想那么做的话,别忘了烤的时候,给我也留一块,让我也尝一尝。”
被老实人将军的某大厨处惊不变,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吴泽荣笑着摇头。
周芳华却有些跃跃欲试,挽着安然退出小平台,“诶,说真的,你说如果你真拿这些鱼食做成点心,并且实话实说的告诉那三个家伙,他们敢不敢吃?”
安然想象了一下,这个……还真不好说,前提是如果点心的味道确实不错的话。
……咳,这些鱼食还是老老实实的拿回去喂泥鳅吧。
三人溜溜达达的回到集合地点的时候,班里的同学还有不少没有回来。回来的同学们聚在一起,大家交流了一下上午的游览感想,不过,大多数人的感想其实都是不怎么样,春天的花固然好看,可让这些正是活泼跳脱年纪的孩子们都能安安静静的赏花,尤其是那些没一分钟老实时候的少年们,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安然他们在花树下睡觉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跑去划船了,有几块料是急性子,虽然之前没划过船,但仗着身上穿着救生衣,便不肯慢慢的尝试,拿着船桨一阵乱划,差点没把小船弄翻,把自己掉到水里去。好在,身手还算伶俐,反应也快,才算是逃过了一劫,吓得这几位出了一身的冷汗,划船的兴趣大减,这会儿一脸不屑的郑重声称,切,划船神马的,一点都不好玩!
还有一些去坐船去看人工湿地了,那边的景色与这边相比倒是显得稍微新奇了一点,但是除了各种水生植物就是飞来飞去的水鸟,人一到近前,呼啦啦的就全飞光了,只能远远的看着,没法靠近。可如果不靠近的话,又怎么能看清楚呢?
反正乐趣也不大。
安然向他们推荐可以到那间小渔具店去租用望远镜观鸟,可惜同学们对此都没什么兴趣。
倒是听说他们几个在梨树下睡了一觉,觉得真是挺好玩的,有几个说,下午吃饱喝足了,他们也准备找个向阳的草地,好好的眯上一觉。
说到吃饭,学校统一订了定安湖内一家饭店的盒饭,两荤一素,还带一个汤,以某大厨的半专业水准来评判,味道还是可以的。
由于学生太多,饭店的面积又有限,所以,大家只能各自领了盒饭,自己找地方解决。
杨仲明依旧发挥他的放羊政策,让三位班干部清点了一下小羊乖乖们的数目,发现一只都不少之后,便随便摆摆手,表示大家可以接着自由活动了,只要记得最后集合的时间就好,至于吃饭什么的,反正盒饭都领了,爱去哪里去吃就随便个人了。
安然他们想了想,便带上了各自的盒饭,再次来到他们之前睡觉的那片梨树林里,从背包里取出那块老油布,摊开来铺在地上,然后又取了一些自己带来的食物,配着盒饭和汤水一起吃了起来。
玩了一上午,虽然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活动,但却也远超出了他们平时的活动量,尽管盒饭和汤都已经稍微有些冷了,味道也因此显得差了一些,但他们依然吃得很香。
安然和吴泽荣吃饭时也不忘了拍照。
本来两人的意思都是拍些日常的状态就好,这样才显得自然,原汁原味。
可爱臭美的周芳华周小姑娘哪里肯干,每当他们将镜头对准她的时候,她都一定要忙不迭大叫一声,“等等等等等!”然后还要拉开背包,掏出自己的小镜子,小梳子,上下照上一照,再梳梳头,抿抿鬓角,掏出小手绢擦擦嘴,用手拉拉衣襟,一切收拾妥当,这才看似自然,实则优雅的端起盒饭,朝两位摄影师示意,嗯,你们两个家伙可以开拍了,那一举手一投手,让安然感觉这丫头有前途啊,怎么看怎么带着点明星范儿。
不过,她知道,这丫头后来的职业跟明星什么的无缘,至于到底做了什么,她还真是不记得了。
至于两位摄影师本人,对于自身形象却是不大在意的,被风拂乱的头发,油乎乎的嘴巴,皱皱巴巴的衣服,鬓角边还挂着两片新落的梨树花瓣。
据这安然本人声称,我们这才叫原生态,自然,随意。
周芳华撇嘴,“我看你是懒吧?”
安然鼓着腮帮子嚼着饭,一听这话,连忙掩住嘴巴,夸张地做大惊失色状,“呀,这么隐密的事,居然被你给知道了?怎么办?”
小周姑娘很女王的一扬下巴,打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凉拌!”
安然咽下嘴里的饭,叹了口气,“唉,我本来还想来个杀人灭口什么的呢。”
小周姑娘斜眼,“你敢?”
安然干脆的点头,“我不敢。”
周芳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妥协得如此之痛快,本来准备好的一番长篇大论顿时没有了用武之地。
202,有那啥就放
于是小周姑娘只得把那些话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和着饭菜一起又咽了下去。嘀嘀咕咕的抱怨着,“安然同志,我觉得你现在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都是跟江杰云他们学的,这样可不好,你原先是多么老实忠厚的一位同志啊,看看现在,啧啧,诶诶,那块带筋头的肉给我呗,嘿嘿,谢谢,换你两块瘦哒~我说到哪儿啦?”
“……嗯,你刚才说到哪儿了……”一直听着安然和周芳华斗嘴当配饭小菜下饭的吴泽荣咽下嘴里的饭菜,不紧不慢的吱声了,记忆力很好的为小周女王指明方向,“你说安然,‘原先是多么老实忠厚的一位同志啊,看看现在,啧啧’……”还挺认真的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肯定的点点头,“嗯,就说到这儿。”说完便一边扒了口饭一边瞅着周芳华。
周芳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不专心吃你的饭,瞅我干嘛?”
吴泽荣老老实实且理所当然的回答,“我在等你继续说啊。”
安然和周芳华一起头挂黑线,好么,这位还真拿她们俩的斗嘴当成助兴节目欣赏了是怎么的?
安然用手推吴泽荣一下,“喂,这位同志,你现在也变了啊,学得蔫坏蔫坏的,你的所作所为分明是想挑起人民内部斗争!”
吴泽荣笑,“我哪有。”
周芳华痛心疾首的表示,“有,怎么没有,太有了!绝对是被江杰云他们那三个坏家伙给影响了!”
这一点安然倒是认同,原本性格有些呆气又木讷的吴泽荣经过与那三个坏东西在一个寒假中的相处,性格在不知不觉中也活泼了一些。
对于他这种“王小放牛,不往好场儿赶”的“堕落”行为,作为好友的安然表示很欣慰,嗯,“近墨者黑”这句话不仅仅可以用在我的身上,就连吴泽荣这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是啃书页的书虫也被影响了。
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坏蛋的影响力绝对是强大的,之所以本姑娘会受影响,是极为自然的事,绝对不是因为我的意志不坚定的缘故!
不过,她斜起眼,长久的注视着周芳华,像是在观察什么奇迹一般。
周芳华被她看得发毛,瞪起漂亮的大眼睛,娇嗔,“喂,看什么呐?坏安然?”
“我在看,周芳华同学也是有了长足的进步嘛。”
“切,有话就说,有那啥就放,别这么阴阳怪气哒!”小周女王相当不满意。
安然从善如流,“我在看,也在思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江杰云了呢?”
周芳华一愣,表情有点不自然,嘴硬的强调,“谁说我怕他啦,我压根也不怕他!”
才怪!
一开始你看到他,头上的毛都恨不得竖起来。
两位好友在心里如是想着。
不过,两人都聪明的没有说出口。
当你可以就某件或某个以前感情畏惧的事或人,以开玩笑的语气提起它或他时,那证明,你已经克服了自己的畏惧,不再把它或他放在心上了。
对周芳华的这一改变,同时作为江杰云和周芳华两人的朋友的安然和吴泽荣当然是感到高兴的。
不过,他们也知道,小周姑娘脸皮薄,实话实说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聪明的作法就是马上将话题带过,大家心照就好。
吃完饭,将各种垃圾用塑料袋装好,丢进远处的垃圾桶。三个吃饱喝足,又用了点饭后水果和茶的家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彼此都从对方的越来越眯缝的眼睛和不断打着哈欠的嘴巴上看到了浓浓的困意。
看看时间,才不过刚过了十二点而已,时间还早得很,如此良辰美景的好时光,不用来躺在花树之下睡大觉,真是太lang费了!
既然都困成了这副德行,那就别硬撑着了,既不赶时间,又没有其他事,那还等什么,睡吧~安然和周芳华两人再度贴靠在一起,身上盖上两人的厚外套,吴泽荣也把自己的长外套周全的搭身上,大家枕着书本,闻着花香,一起甜甜入睡。
睡梦里,梨花纷纷,坠落如雨,花香萦绕,醒来时落花满身,清香沾襟,已分不清刚刚的情形是梦,还是现实。
收拾妥当,三人起身向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前进,只是离开那片花树时,照例是心里一片恋恋。这样美丽的梨花,这样美丽的心情,实在是让人不舍。
“没关系,如果明年春游还来定安湖的话,我们可以再过来。”吴泽荣安慰两位不住回头的好友。
周芳华却故意苦了脸,“得了吧,明年春游还来定安湖?哈!”她用力的翻了个白眼,不舍的情绪淡化了,从小学积累到现在的怨气再度高涨喷薄,“要是明年我们学校还要继续拿定安湖对付我们的话,只怕不只这定安湖里的青蛙认识我,大概就连这里蜜蜂和蝴蝶也能跟我混个脸熟,真是可喜可贺!”
说着说着,就是一脸的忿忿。
安然和吴泽荣都让她给逗得笑了出来,安然故意与她作对,“那明年,如果学校不来的话,我和吴泽荣还来,你来不来?”
周芳华把大眼睛一眯,“我为什么不来?你们俩个坏家伙,别想背着我自己偷偷来玩!”
安然就在这儿等着她呢,一脸的无辜,“我们还以为你很不喜欢定安湖呢?是吧,吴泽荣?”她转头去寻求吴泽荣的支持。
吴泽荣笑着点头。
于是,二对一,周小姑娘被气得炸了毛,对着两个胜之不武的坏蛋一顿的穷追猛打,外加连珠炮一般的语言攻击,两个坏蛋只能抱头鼠窜。
从他们睡觉的梨树林到那家可以出租观鸟设备的小渔具店路程不近,并且七拐八弯,让人随时随地都能产生一种类似于鬼打墙一般的迷路感觉,三个人只得不时的停下来,向路人打听问路。足足询问了五六个人,又绕了好些个弯,他们总算是找到了那间位置神秘的小渔具店。
坐在柜台后面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个子不高,柔软的灰白色头发烫着细小却很自然的发卷,穿着得体又文雅,鼻梁上戴着一副银边的眼镜,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她正低着头专注的打着毛线活,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望向他们,“哦,欢迎光临,孩子们。”
那一刹那,安然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侦探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UU小说的那位可爱的乡村神探马普尔小姐。
老太太挺热情,在询问了他们的需要后,向他们推荐了几款望眼镜,“你们是想三个人租一只,还是一人租一只?”
安然转头看向两位好友,三人研究了一下,决定还是一人租一只好了,虽然看着有些lang费,但是大家好容易出来玩一次,偶尔奢侈一把也算不得过份。
尤其那些水鸟肯定不会一动不动让他们观测,在他们轮换着观望的时间里,人家水鸟们肯定不会配合着等他们一一看好了,才变换姿势。这样一来,只怕钱是省了,风景却看得并不尽兴。
听说他们主要想去人工湿地观鸟,老太太又向他们推荐了一本小店内自己印制的湿地内四季经常出现的鸟类图谱,并附有相关习性的详尽说明,内容很丰富,图片也很精致,印刷质量相当不错。
安然毫不犹豫的决定买一本,这可比她费了老些劲找来的那本鸟类图谱好用多了,范围缩小不说,图谱中还详细的说明了这个季节,湿地中一般栖息着哪几种鸟类,查找起来相当的方便快捷。
原本她还担心,如果用她的那本图谱的话,找上一种鸟类只要费上好一番的功夫,找得对不对还不好,弄不好,兴奋了好一阵子的结果却是张冠李戴,lang费了感情。
书本对于吴泽荣来说,永远都是迷人而必须的,见着这种有趣的,起码对他来说是相当有趣的书,不买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本小册子的价钱又不贵,性价比非常之高。
至于周芳华,两个朋友都买,她也翻看了一下,觉得确实挺有趣,便也跟着买下。
这位神似马普尔小姐的老太太也同样有着老年人的那种饱经了沧桑之后的,隐藏在和气外表之下的狡黠,很会做生意,见三个孩子对湿地方面的事感兴趣,接着又向他们介绍起几套明信片来,有工笔手绘的各式鸟类图谱,有油画描绘的湿地中四季的轮回,也有与鸟类,湿地风景有关的摄影作品……
那精美的内容,精致的做工,精良的质量,都让安然和周芳华这两个“好色”的女孩子爱不释手,顿时你一套,我一套的选购了起来。
这么漂亮的明信片无论是自己收藏,还是寄给朋友都是不错的选择。
吴泽荣对明信片这类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是他仍没能逃过老太太的推销。
印有湿地植物和候鸟图鉴的书签,不仅画功漂亮,而且还配有文字说明,真可谓是图文并茂,既有实用价值,又可以增长知识,同时还十分的美观。
203,技艺磨练中
对于知识,吴泽荣的追求一向是懈的,而周芳华和安然见了,自然是忍不住这种美丽的诱惑,又是一阵的挑拣。
老太太见他们一副完全被店内商品迷住的样子,当他们刚刚费了一番工夫,挑拣了自己喜欢的明信片和书签后,她又不失时机地向他们介绍起店内的其他产品来,色调雅致,印有湿地风景的信纸,信封,芦苇杆制作而成各式精致又不失天然味道的工艺品,相关的书籍,以湿地植物标本制成的纪念品等等,每一样都让人爱不释手,每一样都让人忍不住想掏钱购买。
吴泽荣除了对与书籍和知识相关的东西感兴趣以外,其他的东西都是只是欣赏而已,并不动心。
但是安然和周芳华就不一样了。她们看着哪样觉得好,哪样都想买,都想要,可是理智告诉她们这些东西之中的大多数买回去也只是欣赏而已,并没有太多的实用价值,可是情感又不停地在她们的心里和脑海中诉说着对它们的喜爱和不舍。
一时间理智与情感在她们的心中,脑里不断的争论着,斗争着,一时理智占了上峰,一时情感压过了理智,真是左右为难,纠结得要命。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的,十分细致的讨伦了半晌,才终于拿定了主意,从店里的各种产品里选择了几种既美观又实用的东西,然后又对着放弃的产品好好的过了一把眼瘾,最后才由周芳华出面与老太太结算银两。
说起“近墨者黑”来,其实受江杰云那三个家伙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安然和吴泽荣,经常与他们泡在一起,又热爱与姜成卓交流讨教砍价秘笈的周芳华所受的影响与他们俩个相比,那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在并不算长的时间之内,周芳华不仅吸取姜成卓砍价的一些优点,同时也结合自己身为女性的优势和性格特点,已经开始产生并形成属于她自己所独有的砍价风格的苗头和迹象。
姜成卓平时就是个话唠,砍起价起来,就尤其厉害,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而且反应迅速,从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上一秒把你说得笑容满面,下一秒就手持砍刀,刀刀见血,你的情绪远远跟不上他的节奏,一步错,步步错,节节败退,直到退无可退,赶紧投降,以期将这尊瘟神送走了事解脱。
说实在的,周芳华平时也是一个小话唠,犯起病来,比姜成卓那厮也差不了多少,还有些人来疯。
可当她讲起价来的时候,则完全变了一个态度,非常的沉稳,就连语速也慢了很多,不徐不急,不紧不慢,就像是在和老太太慢慢聊天谈心一样,絮絮娓娓,不急不恼,笑微微的,友好又亲热,无数砍价的言辞在这样的气氛中显得温情脉脉,没有半点火气,即便你不同意她的行为和论调,却不好意思跟她翻脸,即便你感到不耐烦,出言拒绝,却又好象陷入一个温柔的陷阱之中,被绵绵密密的包裹着,挣扎不得,无数的拳头都如同打在了棉花上。
总而言之,姜成卓的砍价风格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快”字,以速度取胜。
而周芳华的砍价风格总结起来则是一个“慢”字,同样是以速度取胜。
一个是快刀斩乱麻,另一个则是铁杵磨成针。
是两种战术。
世上没有完美的事物,这两种战术也一样,各有优劣。
只是姜成卓征战沙场,久经风雨,经验丰富,在快的基础上,也懂得怀柔政策,并不是一味的快和硬,以快为主,以磨为辅,刚柔并济,灵活运用,变化无常,烂熟于心,虽说不至于谈得上什么神鬼莫测,但确实是有点让人捉摸不定的味道。
而周芳华则是刚刚起步,才摸到一点门道,还需要无数的实战经验,也需要用大量的失败来累积成功的经验,至于其砍价的风格,也只是才刚刚品出那一点点味道和影子。如果想达到姜成卓的水平,还需要好一段的路要走呐。
所以,在小周童鞋砍价神技离大成之日还需要一段时日之时,她和老太太的讨价还价的过程就显得很有些漫长。
周芳华同学目前对于锻炼磨练自己讲价技艺的事热情正高,有无限的耐心和活力,不怕失败,不怕丢脸,更不怕lang费时间。
而店主老太太呢,哦,大部分的老年人性格中的火气和烦燥经过岁月的淘洗,早已变得温厚绵长,更是有着远远超乎年青人想象的耐心和毅力。
一开始安然和吴泽荣是站在周芳华的身后,听她和老太太砍价。但是随着她们你来我往,细水长流一般的砍过来,又砍过去,他们两人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吴泽荣转头在店里翻看起一些介绍湿地风光,鸟类知识,以及垂钓常识之类的书籍。而安然则转头去细细把玩那些刚才被她咬牙不舍放弃的小东小西。再后来,两人一个把店里的书翻了个遍,一个把手工艺品看了个底儿掉,那边两个讨价还价的一老一小还在笑眯眯的,和和气气的聊着。
两人站得腿酸,不得不在店里找了两个座位坐下来歇腿儿,安然靠在椅背上,看着那仍然“砍性”不减的两人,不由叹服,看来砍价真是一项集耐心和体力于一身的活动,没有极大的热情真是难以坚持下去。对于她和吴泽荣这两个坐享其成者也只能是在精神上给好友予以支持了。
“唉呀,我的天啊,你们俩还有完没完呐,这女的就是罗嗦我说,别管多大。”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高高的货架后面传出来,吓了坐在椅子上有点走神的安然一跳。随着这几句话,货架后面转出来一个老头儿,看年纪要比老太太大上一些,身材高大,体格结实,一双眼很有神,望向老太太的目光却有些无奈,“算了,差不多就得了,老太婆,还有你,小丫头,这个岁数就这么能讲,到了老太婆这个岁数你可怎么整!各让一步,你们多买点,我免费开船带你们去看鸟,怎么样?”
老太太笑着望了一眼丈夫,又转头看了看周芳华,“怎么样?这下你们租船的钱就省下来,还有一个免费的向导。小姑娘,你们很划算的。”
于是,周芳华讲了老半天的价钱,又因着这位老爷子的意外插入而成了废功夫。
不过,小周童鞋盘算了一番,觉得自己这边省了租船的钱,还有一位免费的导游,同时小店里的东西其实并不贵,而且质量也着实不坏,倒也是件双赢的事,于是答应得也很痛快。
临走前,老太太还给安然他们三人一人一张制作成明信片似的名片,印着店里的电话,和地址,并告诉他们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凭着这张卡片享受九五折的优惠。他们店里每个季节都会推出一些很有特色的小产品,希望他们多加惠顾。并自我介绍说,自己姓赵,丈夫姓苏。
在十几年后,安然也收到过很多这样的打折卡,只是很少有人会将打折卡送得如此的自然随意,甚至称得上是温情脉脉,从她的眼神到言辞,无一不在含蓄的透露着,我之所以给你打折卡,看重的是你这个人,是我们之间的交往和情意,而不是功利和金钱。这真是一种奇妙的,让人羡慕的能力。
这真是一个精明又和气的老太太。
更难得是她能将这份精明很好的控制在一个度之下,其外包容着一层亲切和气的外衣,让人觉得跟她相处是如此的舒服自然。
看了一眼大步在前面领路的老头,安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家看着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只怕这家小店并不如它看起来的那么貌不惊人,也许在某个圈子里,它会很名也说不定。
因为有这样一位出色的老店主,这家很有特色的小店也很难被埋没下去。
苏老店主的船停湖边的小码头边上,船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带有小小的船舱和驾驶室,船不新,是一种旧旧的,被风雨洗过的温和的旧蓝色,但是可以看出小船的主人对它照料得很精心,每一处都打扫擦拭得十分干净。一些细部似乎还做了一点小小的改造,比如,小船舱里很舒适,并且可以折叠成一张简易小床的坐椅,焊接在船舱一侧放杂物的柜子,可折叠的小桌子等等,船舱的墙壁上甚至还养了一盆小小的花草,挂着一幅湿地风景的小油画。安然记得这幅油画似乎在刚才他们购买的明信片中见到过。由于物品位置摆放和规划都相当的精心,因此,小船舱里的空间虽然不大,塞的东西也不少,却并不显得局促,还透着一股温馨味道,很让人喜欢。
一上了船,安然他们便好奇的四处打量着,从小长在东北内陆的孩子,不管是大船小船,都很有少机会看到。
204,自在的家园
三个人都张大了眼,不住的看着,惊叹着,一副小乡巴佬的德性,看得苏老店主哈哈大笑,尤其是他们的那些可爱又傻气的问题,以及对这艘小船的喜爱都让他感到开心和骄傲。
据老店主说,在人工湿地里,像他的这种小船反而要比那些大船驾驶起来更容易一些,灵活,方便。
果然后来的行驶起来时,正像苏老爷子说的一样,小船非常轻捷,迅速,当然,这一方面也要归功于他驾驶技术的熟练,看着他那纯熟轻松的动作甚至会感到一种享受。
周芳华喜欢聊天,几句话就跟老店主说到了一起。老爷子性格爽朗,耳朵稍微有一点聋,因此讲话的声音有些大。
据他说,他从小就住在这里,未退休之前曾是定安湖公园的一名管理人员,他的妻子则是市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两人的家也在公园旁边,很近。
两人的儿子是本市报社的编辑,父子两人都喜欢钓鱼,所以,老两口退休后,在家里闲着难受,便在这里开了一家小渔具店,并买了一艘二手的小船。
小店里一开始只是卖渔具,但是后来因为老太太喜欢做些手工活,也陆陆续续的结识了一些手工爱好者,然后便开始在店里代卖一些工艺品小杂货什么的,居然还挺受欢迎。
据老店主说,平时没事的时候,夫妻俩经常开着这艘小船在湖上兜风,赏景,看鸟,然后他钓钓鱼,她画画,拍照片,对啦,船舱里的那幅油画就是他妻子画的。
“怎么样,那画就是我们家老太婆画的,不错吧?她可是退休之后才开始学画的,我们家臭小子的一个搞这个的朋友还说,她在这方面挺有天份呢。我觉得也不错,比那个什么叫毕加索的**子强多了。”老店主扬了一个夸张的手势,“那老家伙画的那叫什么玩意儿,死贵死贵的,完全看不懂画的内容。我们家老太婆画的好歹能让人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而且,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他说完就笑了出来,似乎为自己的“自吹自擂”感到有趣,又有似乎是为妻子的本事感到骄傲。
安然他们一起向他点头,表示,确实是很漂亮,否则他们也不会买了那么多的明信片。
一说起这个,老爷子的语气就更骄傲了,十分的与有荣焉。
安然他们倒真不是顺情说好话,而是觉得那些画真是不错。也许他们都没有很高的艺术修养,看不懂毕加索的画精妙所在,但是从老太太的画中却不仅仅看出一种属于这里的自然的美,同时也能感受到创作者在作画时所怀抱着的那种愉快幸福的情绪,以及她通过画笔所营造出的那种温馨闲适又自由的氛围。
安然是真的很喜欢那些画,这会儿甚至动了一点买画的念头。像她这种穷老百姓,又搞不起艺术投资,会想买画只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关注它们是否值钱,也在乎不起它们是否出自名家之手。不过,她犹豫了一番,思考再三,觉得在双方并不熟悉的情况下,提出这个请求似乎有些冒昧,只能留在以后再说了。
不过,她却是真的很喜欢听苏老店主谈论他和妻子在定安湖边这种一边做做小生意,一边享受生活的状态。
多年之后,不会人人都有机会有可能成为像江杰云,赵真旭和姜成卓那样的土财主,可以砸钱挖湖,但却可以选择类似于苏老店主夫妇这样的一种生活方式,选择在一个喜欢的,自然风光美丽的地方,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安然衷心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通过自己的奋斗,过上老店主夫妻这样的生活,安闲,知足,与一个爱你的人一起手拉着手,慢慢变老。
也许周芳华和吴泽荣也同时想到这一点,与老店主聊得很起劲,就连不太喜欢说话的小书呆也说了不少话。
穿过一片开阔的湖面之后,眼前的景色开始渐渐的起了变化,出现了明显的湿地风光。苏老店主的话题便转到了对周围景物的介绍和对经过他们附近的鸟类名称、习性科普上。
安然他们也顾不上脑补别的了,三个人连忙拿起望远镜一起朝老店主指点的方向一一望过去,不时问着各种问题。
看到美丽的景色,安然和吴泽荣还不忘拿起挂在脖子上相机不断的拍着照,又是赏景,又是观鸟,又是拍照,真把两人忙了个不亦乐乎。
湿地的暮春初夏与景观区那片的繁花似锦相比,少了那种人工制造的华丽缤纷,却更多了自然和生机,各色的鸟类不时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美丽轻盈的身影距离他们是那样的近,一个个他们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鸟名从老店主的嘴里随口便说了出来,简直如数家珍,倍儿都不打一个,完全不用停顿思考。有一些他居然还给它们起了小名,在安然他们看来毫无区别的鸟类,在他的眼中就仿佛是一个个老朋友,他说得出它们每一只的性情,在它们身上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传奇和趣事。
安然他们听得入神,几乎忘了要拍照。可以看出老爷子是真的喜欢这些鸟类和这块地方。
湖面在进入湿地之后,水道便显得多变起来,有开阔,有狭窄,左一弯,右一转,小船就像一只轻盈的蓝色水鸟在水面上自由而熟练的行驶着。
老人不定时停下小船,向三个少年人指点着那些他喜欢的景致,讲一些很早就流传于此的故事,语气里带着自得和一种自然而然的骄傲,就像是一个地主向他的朋友们展示着自己美丽的花园,虽然这里并不属于他,但是他却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园一般热爱着。
最终,老人将小船停在湖弯的转弯处,据说这是他个人觉得最理想的观鸟地点,僻静,隐密,几乎没有人知道,一般的游客和观鸟爱好者不会往这边来,而这里的水鸟种类相对来说却是最全的,他和老伴都喜欢在这里钓鱼观鸟或是拍照画画。
“这可是我和我们家老太婆的秘密基地,今儿瞅着你们三个小家伙顺眼才告诉你们的,你们可得保密,别大嘴巴的到处去说啊。”苏老店主玩笑般的交代着。
安然他们立刻异口同声的一齐保证,绝对会把这个秘密放在心底里,声音响得简直像是在发誓,逗得老爷子一下子笑了起来,“行啦,行啦,可没这么严重,不过是怕那些不知轻重的家伙们一窝蜂的拥到这边来,把鸟儿们都惊跑了。”
老人说着,便从小船舱的杂物柜里取出自己的渔具和几只小马扎,自己一只,又发给安然他们三个一人一只,大家坐在甲板上,看鸟的看鸟,拍照的拍,垂钓的垂钓。
安然他们也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带来的饮料和零食请老爷子一起品尝。
苏老店主也不客气,吃得频频点头,对安然的手艺好一番夸奖品评,看样儿,也是个性好口腹之欲,又懂得享受生活的主儿。
从他们停船的小湖湾望出去,前方是一片广阔的水面,阳光之下,波光灿灿,就像老店主所说的那样,这里确实是他们一路行来水鸟种类最齐全也最多的地方。
他们的船停在湖湾里,半遮半掩在周围茂密的水生植物之中,正如老店主所说,位置很隐蔽,不仅是对其他的游客来说,更是对鸟类们来说,让它们感到安全自在。同时,这里的视野又好,水面广阔,风景宜人,确实称得上是个好地方。
湖波轻荡,轻风拂过,各种植物发出一阵阵徐缓的沙沙声,与水声相映相和,像一首曲调舒缓的歌谣,而那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又在这柔和缓慢的节奏里凭添了一份轻快和活泼。
望着这样的景色,听着这样的声音,整个人的心似乎都与这片宁静的天地融为了一起,安然他们的谈话声在不知不觉就轻了下来,像是怕惊忧了远处的水鸟,又像是怕打破了这美丽的静谧。
安然以为,在这样的环境里,时间都是缓慢的,轻悄悄的,踮着脚尖一点点的移动。实际上并不是,也许是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沉醉,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将时间挽留在自己的手里,所以,才总觉得时间消逝得这样的迅速,这样的没有准备。
尽管难舍,安然他们还是不得不踏上了返回的行程。还好,大家都不是空手而归,老店主钓了好几条鱼,据说是准备晚上让老伴给自己做鱼汤喝,撒上一点香菜,又清淡又好喝。
安然他们被他说得都馋了起来。老爷子看得大笑,许诺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如果时间允许一定请他们喝。
当然,安然他们也没空着手,在返程的时候,抓了好几只小青蛙,准备回去养在书店后院里。
别看几只青蛙个头不大,但要想抓住,却也相当的不容易,幸亏有老店主的帮忙。
205,还都是孩子
按老爷子的说法,他们三个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笨,还不如他这个老胳膊老腿儿的灵巧,靠他们自个儿抓,还不得等到驴年马月去?几乎是在所有的一同来春游的师生中间,安然他们三人的收获算是最多的,也是最尽兴的,又是睡又是吃,观鸟赏花之余,拍照,购物,捉青蛙的同时还装了一肚子的关于湿地,关于鸟类,以及定安湖的传说、八卦和故事。
不少同学看了安然他们买的明信片小工艺品都立刻爱上了那些精美的小东西,纷纷向他们询问起购买的地点来。
安然他们便拿出老太太给的打折卡,将上面的地址和电话告诉了他们。
在中午时表示对观鸟不感兴趣的几位同学一听大为后悔,大呼早知道就跟他们一起去观鸟好了,错过了大好的购物机会。这下只能等待下次再来的时候,再说了。
周芳华的心思转得挺快,提议如果大家都想去买的话,下次可以统计好数据一起去买,那样的话,在价格肯定可以压下来不少。
这个提议受到同学们的大力赞同。对于这会儿的在校学生们来说,每到新年时互相交换赠送的贺卡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支出,别看那些贺卡不大,也不起眼,但是几十张的买,对他们这些穷学生来说,也是一笔不算小的支出。
虽说,同班同学在统一的小店中购买明信片,贺卡之类东西,不好互相交换赠送,但却不妨碍他们赠送给小学的同学,外班的朋友以及远方的亲友。
“团购”这一只有在一线城市中才刚刚有了模糊概念的名词,在锦岭这座小城中还几乎未有人听说,但这一形式却是大家都已习惯的,在利益得以保证的前提下,薄利多销是一般的商家都会采取的销售模式,相信小渔具的老太太也会乐于接下这么一大笔的生意的。于是,回程的路上,班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同学都在讨论那间小渔具的店的产品,以及小店是否可以看在他们人数众多的份上可以给他们使劲的打打折。
在一群少年少女的叽叽呱呱里,他们的班主任杨仲明杨老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着车子行驶的节奏,头一点一点的,没一会儿又在喧闹的背景声里打起瞌睡来。
“你干嘛这么瞅着我?”回家的路上,周芳华白了安然一眼,问道,“干嘛一副有话不说,神秘兮兮的样子。”
安然叹了口气,以相当感叹的语气说道,“周芳华同学,你越来越有奸商的潜质了!”
这孩子的灵魂被那三个吃货染得是越来越“黑”了啊~小周童鞋一听马上不乐意。
这年头,没几个小姑娘会对“奸商”这一词有什么好感。
于是,周芳华同学毫不犹豫的伸出自己那双纤巧白皙的小手,一把掐住了安然的脖子,“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死安然,臭安然,不讲理的坏安然,你怎么能这么诽谤我呢!”
安然配合的吐着舌头,翻着白眼,一副要上不来的气的德性,在心里哀叹着,这绝对是时代不同,观念有异造成的“代沟”啊,天地良心,人家可是衷心赞美!
“奸商”,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
想她用了两辈子都没挨上一个边儿,羡慕嫉妒恨啊!
安然的归来让三个吃货不由得一阵欢呼雀跃,她却瞬间有一种可悲的苍老的感觉。
在她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起这样的一幅画面——自己是一个当了妈妈的已婚妇人,难得出去游玩一番,回到家里,三个挑食,不肯吃东西的孩子看到妈妈立刻泪眼朦胧,又蹦又跳,让她这个做妈妈的看了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心疼……
这种联想真是太可怕了!
不管心理年龄怎么说,从表皮上看,人家还是一个百分百的花季少女呢!
安然不由得瞬间泪流满面。
人家活了两辈子还没谈过一次恋爱呢,怎么一下子就有了三个这么大的儿子呢?!
“咦,这是什么?青蛙?”姜成卓和赵真旭的大嗓门把安然从她那可悲的沉思中拉了回来,再一看那两个吃货四双贼亮贼亮的眼睛,安然突然有点担心那几只小青蛙们的生命安全。“唉呀,安妹妹,你是如此的美丽,智慧,真是太有心思了!”
安然点点头,一点都不客气的收下两个吃货的赞美,不抱什么希望的劝告,“二位,请注意它们的身材和体型,它们还都是孩子。”
姜成卓闻言同意的点头,将装有青蛙的塑料袋拿在手里反复的打量着,以一种观察新鲜食材的眼神细细研究后,一本正经的保证道,“嗯,确实,它们的身材真是太瘦弱,太苗条了,不过,放心吧,安妹妹,包在我们哥儿几个的身上,我们一定会让它们的家族繁荣兴旺下去的,个个吃得膘肥体壮,丰满肥美!”
安然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看到龙门书店后院的吃货花园到处蹦达着一只只肥大壮硕的青蛙的美好场景了。
好吧,养肥蛙总比养肥猪强些。
而且,这几个家伙大概也就是说说而已。天晓得,这几只比一元硬币大不了多少的青蛙何年何月才能养得入口。
安然这样安慰自己。
虽说这一天的春游,既没翻什么山,也没越什么岭,但安然这个平时只练练瑜珈的半宅女还是觉得有些累。于是晚上便做得简单了一些。
西红柿打卤面。
面是江杰云他们擀的,活面时安然又特意往面里加了鸡蛋,面团更显劲道爽滑,三个家伙有劲,把面揉得极透,面片擀得很薄,切出来的面条却是又长又韧。
猪肉切丁。
事实上,很多菜谱上都主张用瘦猪肉,不过安然为了照顾三只肉食动物,特意用了肥瘦相间的,加一点肥肉在里面,比较解馋。
毕竟是过节,即使图省事,做了打卤面,安然也想尽量做得精致一点,于是,做了她所谓“豪华”版的打卤面。所谓“豪华”,就是卤汤里除了肉丁,还要加入泡发洗净的黑木耳和黄花菜来提味。
不过,既是西红杮打卤面,西红杮才是汤卤中的主角。
熟透的西红杮用热水烫过,在表面切一个十字型刀口,小心的剥去它们薄薄的外皮,别小看这个,想剥得又快又好,还真是个技术活,得好好练练。不过,剥完皮的西红杮处理起来就容易了,直接切成小碎丁就好。
肉丁煸炒出香味,加入西红柿丁。安然喜欢西红杮酸甜的味道,所以总是要炒上很久,几乎炒成了西红柿酱才添入高汤。加进黑木耳和黄花菜之后,盖上锅盖,等待汤沸调入水淀粉勾芡,再甩上打散的鸡蛋液,最后的最后,再撒上一小撮青翠的香菜提味,舀起两勺汤卤浇在刚出锅的,煮得软硬适度的手擀面上,这“豪华版”的西红杮打卤面也就做好了。
不过,仅仅只是打卤面,也是打发不了这三个家伙的,好在,网吧冰箱里的肉和各类做好半加工的小菜总是不缺的。
从冷冻室里拿出在闲暇时间早就串好的羊肉串,放进微波炉里迅速解冻,撒上调料腌好,然后在热油锅里小小的走上一个来回,控净油,趁热撒上一撮孜然和辣椒粉,顿时一种辛辣的香气冲鼻而来。
已经加工好的蹄筋,熟烂劲道,撒上一点香菜,加入酱汁,简单的拌一拌,十分受欢迎。
熟牛肉,酱猪蹄,扒肘子,几乎是成了吃货们餐桌上的经典菜式,江杰云他们声称,绝对是百吃不厌。
据姜成卓说,自从他们经常吃这三道菜之后,不仅身体的营养得到了很大提高,就连他们的自身魅力都随之水涨船高,势不可挡。证据就是早市上那些肉贩子一见着他,大老远就笑得跟清早的向阳花似的,甭提多高兴了。
是呀,能不高兴吗?
可惜,那绝不是因为你的魅力,而是因为你的荷包。
安然在心里吐糟——她都懒得说出口。
熟透的西红杮,去皮,切块,加上几勺白糖,酸甜可口,称得上是最简单便捷的菜了,是个人都会做,可是味道却很好。
脆嫩的黄瓜拍碎,撒上一点盐,再加少许味素和辣椒油一样很简单,却一样的好味道。
这一点,那一点,加加减减又是好大桌子的菜。
安然也是真饿了,趁热啃了几串羊肉串后,又夹了几筷子菜,便呼噜噜的干掉了一碗半的打卤面,剩下的半碗进了某吃货牌饭桶江某人的肚子。
吃完饭,安然才有精神头跟三位朋友讲述这一天的经历,包括梨花树下的小睡,湖上划船,人工湿地老店主的小船,湖上醉人的风光,自由美丽的鸟类,当然,她也没忘了多买了的鱼食,以及老店主口中味道鲜美的鱼汤。
她了解江杰云他们三个家伙是什么货色,所以,便运用自己日惭丰富和出色的表达能力把那道她自己根本连见没见上一眼的鱼汤描述得极其诱人。
206,乖你个头乖
三个吃货一边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却仍然不可抑制的被她的瞎扒中的鱼汤给诱惑得双眼迷离。
然后赵真旭把啃光了的猪蹄扔在桌上了,两只油乎乎的胖手交合在胸前,做出一副祈祷少女般的“清纯”模样,充满渴望,感情真挚的叫了一声,“我最最的亲爱的小卓卓~~~”
姜成卓处惊不变,却心有灵犀,一边埋着脑袋往嘴里死劲的扒面条一边困难的点着头,咿咿唔唔的回答,“……嗯,死胖子……你用不着这么……肉麻,明儿一早就我去早市买鱼……”直了直脖子,小半碗面条沿着他那广阔无比的食道顺流而下,然后语气份外坚决的补充,“活的!”
江杰云伸出手就要去拍安然的脑袋,吓得某臭美份子连忙一偏脑袋,尖叫,“干嘛,你那油爪子想干嘛?”
江杰云慢吞吞的在安然的瞪视中收回刚捏完猪蹄的爪子,耸耸肩,“安静,安静,安然同学,你太激动了,我不过就是想安慰安慰你。”
“安慰?”安然仍旧不肯放松的瞪着这个满肚子坏心眼的家伙,她才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起了善心,“你好端端的安慰我干嘛?”
江杰云又随手抓起一只猪蹄,“你不是馋鱼了吗?乖,咱们明儿就买鱼吃。”
乖你个头乖,你这是安慰人呢,还是安慰猫呢?“谁馋鱼了,我才没馋!”我那是想馋你们!安然在心里嘀咕着。
江杰云做作的作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来,慢慢的摇摇头,“那就太奇怪了,你要是没馋鱼你干嘛讲得那么投入?别不好意思了,你是个馋丫头事实,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这个倒打一耙的家伙,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不,不对,这话可不对,谁是乌鸦谁是猪……天,她都被这个混球给气糊涂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
安然深气一口丹田气,喝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再次开始跟某个未来土财主的每日一吵。
反正也吃完饭了,就当消化食儿了。
江杰云捧着只猪蹄啃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的跟安然有一句没一句的抬着杠。
反正光吃猪蹄未免单调,就当配餐小菜了。
赵真旭和姜成卓两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又自顾自的投入到美食的怀抱之中,他们对这两个家伙的斗嘴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如果要是哪天没斗上一斗,别说他们本人别不别扭,他们这两个听众都耳朵都得寂寞得痒上一痒。
晚饭后,安然把自己的收获拿给三个朋友们看,并给他们一人一套书签。又把周芳华跟小渔具店的老太太讲价的过程转述给他们听,姜成卓俨然一副与有荣蔫的模样,好象周芳华真是他的入室弟子一般,捋着他那隐形的胡子,连连感叹,“嗯,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他们家的明信片之类的东西做得确实很精致很漂亮,又不花哨,我们班的同学今天在回来的路上都说好了,准备等到年底时候,跟他们订一批贺卡,大伙一块买的话,能便宜不少呢,周芳华都说了,到时她跟老太太讲价去。”安然将由老太太的油画为题材制成的明信片拿在手里反复的看着,自言自语着,“嗯,要能订做就好了。”
“订做贺卡?”江杰云接过她手里的那套明信片问,“为什么要订做?他们店里的式样很少吗?”
安然摇了摇头,“其实也不算是少,但是你想,我们班的人都在他们的店里买,你买的和我买的都是一样的,然后你送给我的和我送给你的贺卡,我们彼此都有,重样了,这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为了避免这个,我们在他们店里买的明信片和贺卡只能送给外班的,咱们班里的同学要是互相赠送还得再另外购买才行。”
江杰云撇了撇嘴,“真麻烦。”
这位爷估计是从来不会给别人送贺卡的,当然,也没人敢给他送就是了。
“是,是挺麻烦的。”安然点点头,“习惯如此,大家都送,不送不好。其实我觉得换点别的也挺好的,可惜,现在都成了约定俗成了。最麻烦的是,一模一样的贺卡,你往往会收到好些张,大家都是在一起买的。本来挺认真送出去的贺卡,这么一来看着就像是敷衍了事一样。所以……”安然轻轻摇了摇握在手里的明信片,又转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如果可以订做的话,就可以少了很多麻烦,比如我可以把自己拍的风景照制成明信片的样子送给别人,那肯定是独一无二的。不过,可惜那样一来,价钱可就上去了,我们这些穷学生还是买不起。”
江杰云沉吟了一下,“也不一定吧,总有有钱的冤大头。要的就是那种独一无二吧。”
安然一琢磨,倒也是,十几年后也有一些人喜欢自己用打印机制作明信片,贺卡什么的,做出的东西效果也不差,于是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其实那也费不少多少事,又不是大批量的生产,也不需要质量多么多么的过硬,差不多就行了。”关于贺卡的话题便到此为止,接着几个人又讨论起苏老店主的小船和他们老夫妻那种自得的生活状态来。
“啊,那种生活,真好。”安然感叹着,“开着自己的小船,闲来无事的时候去钓钓鱼,看看鸟,画点画,拍些照片,神仙也不换。”
“那边钓鱼的人多吗?”江杰云帮安然把她显摆完的战胜品装进口袋里。
安然偏头想了想,“嗯,好像不少的。你们仨会钓过鱼吗?”
姜成卓点头,“以前跟别人玩过两回。”他一顿,转头望向江杰云,“诶,老大,等忙过这几天,我们也找个时间一起去定安湖钓一把鱼吧。”
江杰云刚想点头,某只铁公鸡突然又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惊天地动的大叫一声,“哦,对了,对了,对了,我刚才忘问最最重要的一条……”不等他继续问下去,安然就先摇了摇头,截断他的话,“放心吧,在那里钓鱼,有收费的地方,也有不收费的地方,可以任意选择。”
说到底,别的都是扯淡,公鸡兄最关心的就是银两的问题。
果然,安然的话刚一说完,姜成卓的脸上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搓了搓手,又看向江杰云,“嘿嘿,老大~”
赵真旭也热切的望向江杰云,附和地道,“对呀,我们一起去钓鱼吧,老大~”
江杰云立刻痛快的点头。
虽然今天刚刚从定安湖回来,但安然觉得自己对这趟钓鱼之旅仍是充满期待。
当天晚上的日记,安然写得很长,详细的描述了今天游玩的行程和心情,就连苏老店主给他们讲的种种关于定安湖的传说故事,她也一一详尽的记录了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对这些感兴趣而已,也是为了这次的作文积攒尽可能丰富的素材和资料。
似乎每一位语文老师都有着这样的习惯,在春游后喜欢让学生们交上一篇游记来,也许是希望让他们能在作文的写作上多些真情实感吧。
在日记的末尾,安然免不了又拿那几只小青蛙调侃了一番“胸怀壮志”养青蛙的公鸡兄。并大胆的想象了一下这位老兄最终能吃上青蛙腿的年限。
可事实证明,她再次低估了三个吃货对食物的执着和热情。
即使放假期间,正是书店和网吧生意最忙碌的时候,三个吃货也不嫌费事,按着某只公鸡兄的说法是,费事不怕,就怕费钱,只要不费钱,费事怕什么?
于是,三个家伙便费了无数的气力在第二天抽出时间来把两口荷花缸给埋到了地里,两口缸的缸沿只稍稍比地面高出了几厘米,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那几只小青蛙着想,怕它们这几只水陆两栖的小东西没有生活的水源。
安然在一旁搭手,看着三个家伙兴高彩烈的满院子乱蹦跶,真是啼笑皆非,瞅着模样,这三位还真想大搞青蛙养殖?费这劲,还不如直接去郊外捉上一回,说不定肉还能多点。
江杰云对她的这种说法十分的嗤之以鼻,“安然同学,你太缺乏生活情趣了,你应该好好的去读一读**著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懂吗?”
安然毫不客气的嘲笑他,不是她不懂得丰衣足食,是他这只歪嘴小狗不识好人心。她觉得他的计划实施起来时间未免过于漫长,以他们三个家伙那广阔无垠的食量,等他们吃上自己养的青蛙腿儿的时候,搞不好,他们的胡子已经白了,成了“无齿”之徒,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这还是乐观的想法,如果悲观的一点,搞不好还要向陆游学一学,在临断气之前,攥住重孙子的小手说,别忘了,继续替你太爷爷我养青蛙,养到够你太爷爷一口的时候,千万在烧纸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否则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207,黑社会分子
“哈哈哈哈……好利害的小丫头,可够辣的啊!”
安然循着这嚣张的笑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大约二十郎当,长相普通的高大青年,嘴角还挂着一个未尽的笑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没骨头一样的靠在书店后门的门框上,那身惫懒的劲头,好像随时都可以就地卧倒睡上一觉的模样,与刚才那听着十分洪亮,又精神力十足的笑声多少有点不甚匹配的不协调感。
“苏哥,你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玩了?那事忙完了?”江杰云对苏朗南关于安然的那几句评价似乎没听到一样,直接笑着问候,语气在随意中又透着几分热乎,很符合一个刚交往不久,但彼此性情相投的朋友的语气。
而在安然看来,江杰云这厮此时的态度拿捏得相当的微妙,如果不是现在跟他混得烂熟的缘故,凭她那点可怜巴巴的情商绝对察觉不到他那轻松的语气之下那一点微不可察的防备。
这念头飞快的在心头闪过,再接下来,安然的心思就都放在刚才江杰云的那声“苏哥”身上,使劲使劲的掩藏眼底的精光——靠,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完整无伤的未来黑社会精英份子苏朗南大佬,不好好围观一番真对不起她这重生的经历!
然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苏朗南这人就像是她刚才第一眼看过去的样子,长相平凡,高大,健壮,懒散,如果她此刻没有带着十几年后的记忆,如果她正月十五的时候,没有围观到他那一身的血腥,乍然见到这个青年,她也只是以为他就是个无害的路人甲而已。
他的身上缺少普通老百姓印象中的,那种电影里的黑社会身上的显而晚见的流氓气或凶气。
哪怕他刚才的几句话里带一点痞气,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大大咧咧式的调侃。
尤其此刻,他带着一身懒筋的站在那来,是如此的无害,真让安然很难把他和正月十五那个血葫芦一样的家伙联系在一起——既能被别人砍,想必是他也没少砍人。
如果硬是要在他身上找出点与黑社会份子的联系,找出些与普通百姓不一样的地方,也就是他的眼神偶尔似乎带着几分冷硬的精悍之气。
但安然对这个发现是深表怀疑的,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这样的感觉,搞不好是受到十几年后记忆的影响,而人为脑补的结果。
不过,即使这样,安然仍坚定的认为眼前的这个此的小流氓地痞,未来的黑社会精英份子是大有前途的。
她之所以这么认为,也是自己的理由的。
对于一些以“流氓”“地痞”为职业的人,她并不是只有在电影上见到过,在生活中也不得不接触到一些最底层的无赖混混,虽然没有什么过深的接触,那些人身上带着一望而知的油滑、浮躁以及凶狠。
而眼前的这个刚刚二十岁的青年,此时却已经学会敛去了身上形之于外的煞气,就像一只凶兽,在平时小心的将自己的杀意掩藏起来,伪装成温良无害的模样,让猎物疏于防备,而当他的杀意显露的一刹那,必然已是咬碎猎物喉咙的时刻。凶猛的猎手固然可怕,但是既凶猛又善于伪装的猎手的可怕程度何止要翻上百倍?
就像那句老人们常说的谚语,“会咬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
如果非要拿狗来比喻眼前这个叫苏朗南的青年的话,那估计他也能混上个巴斯克维尔猎犬的级别。因此才能十几年后,让小小的锦岭城成了全国的政坛和媒体的焦点。
就安然的解读来说,此人身上必然具备那种黑道老大的潜质,哪怕现在时间还早,他所缺的也只是机会和磨砺。
这算是正月十五那一晚之后,安然第一次看到这个苏朗南,或者说是,也是两辈子第一次见到清醒而完好的苏朗南。
不过,安然也知道,以江杰云的那一番算计只怕这几月以来是没少跟苏朗南联系,只是她没有见到罢了。而苏朗南这种想在道上混出点出息的人也绝不会是一个闲着没事四处瞎转的人,黑社会份子的时间也是宝贵的。想必找上江杰云也是有事相商。于是,她很有眼色的向姜成卓低声打个招呼,然后向迎面走来的苏朗南微微一笑,便算是招呼过了,接着与这个未来的黑道精英份子擦肩而过,走进书店的后门,准备上楼去故纸堆里翻一翻,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书,把这里的空间给留奸商和黑道份子,以免打扰他们的谈话。
五一七天假,江杰云他们整整忙了五天,尤其是书店这边,抓紧黄金周的机会推出了各种优惠活动,其形式和内容相当的灵活多样,各种五花八门让人看到混乱的打折形式让诸多为孩子购买参考书的家长和吴泽荣之类的书虫子们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不要钱似的大出血。
龙门书店开业的时间不长,但架不住处的位置好,再加上江杰云在宣传上肯动脑袋,下力气,在顾客身上花的心思也多。在短得让人吃惊的时间里,便已经在顾客群中打出一些小小的名头。
有时宣传是一方面,也容易受到各种限止和影响,但是口碑却是实实在在的,只要你生意做得扎实厚道,是绝对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一小有了知名度,再加上黄金周的优惠活动,龙门书店真是好好的忙活上了一把。
还好,江杰云也算是早有准备,特意提前在节前招了几个临时工琮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本来安然他们几个也提要上阵帮忙,结果让江杰云给谢绝了,理由是该花的钱必须得花,只要继续做下去,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多,不尽快形成一套应急方案,总是指望着朋友帮忙可不是长久之计。
这话说得在理,安然他们也就没再多客气。
到了第六天的时候,在假期中出游或是购物的人们都渐感疲惫,开始踏上返程回家的行程或是窝在家里喘口气进行上班之前的调整时,书店这边的红火劲头总算是稍稍得以平息。
江杰云他们三个开始跟安然几个商量去定安湖钓鱼野炊的事。
“你那边的生意能走开吗?”安然听了他的话颇觉意外,这三个家伙这几天忙得除了吃饭睡觉连斗嘴的工夫都几乎没有,这黄金周还没过完呢,哪来的美国时间去钓鱼,生意不做了?难道是要上演吃货的“爱江山更爱美食”?
“这你就放心吧。”江杰云不以为意,“我早就安排好了。”
他们三个这几天总是跟在一旁看着,一方面确实是生意太火,有些忙不过来。但最主要的却是想要积累一些经验。
商人做生意,而不是“坐”生意,如果才做这么点买卖就要把自己绑死了,那以后真是不用干别的了,总要放手交给雇员去各司其职。
只是他们年纪还小,没有正经的学过管理,又没有有经验的人在一旁领路扶持指正什么的,一点一滴都需要自己慢慢的对照着书本,理论结合着实际的摸索着来。
这段时间的亲力亲为,也让他逐步修正完善了接下来的管理计划,已经可以着手实施了。
不仅是龙门书店这边,就是网吧这里,他也找好了人手,如果两边经营得顺利,他们将来也好继续扩大经营,不能总靠着他们三个人在这里轮流撑着,必须要腾出精力和时间来考虑更重要的事。小事留给下面的人去完成,他们只要做出正确的决策既可,否则何来管理一说,更别想做大做强。
总而言之,本城未来的头号土财主,现在的小生意人江杰云主要的意思就是,咱现在也是当小老板的人了,手底下也是有兵有将的,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汗珠子摔八瓣的凡事亲力亲为了,也是可以利用最后两天的假期出去给自个儿放个小假,休闲一下了~听他这么一说,安然也就不再多做废话了,也是,眼前这厮将来可不是什么小本生意人,人家可是要干大事业的,哪能跟他们家的彩票站似的,成天拴在生意上不得闲,挣的是辛苦钱,这个奸商可是绝对的资产阶级。
周芳华听说要去钓鱼,自然乐得不行。本来他们一家原打算是去邻省做一次小旅行的,可惜,后来由于周爸爸的公司临时有事,必须由他坐镇加班,走不开,只得含恨取消。这让周芳华含恨良久,这几天没干别的,光跟安然抱怨周爸爸公司的大老板了。不过,这小丫头和安然这货能成为朋友绝对不是偶然,那小心眼也不大一点儿,乐呵完事还不忘追着问上一句,“我说,这该不是你那会儿许诺的旅行吧?”
可见小周童鞋在某个传说中的黑社会预备役面前现在确实是长了胆子的,以前哪怕再有疑问,借她两个胆子,她也是不敢问出口的。
208,骨感的现实
江杰云让她放一百二十个心,他说的话可从不会赖账,有时间一定兑现,不成还有暑假呢,到那时有的是时间不是?
周芳华立刻开心起来。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回某只宅男属书虫子再不敢当着小周女王的面前提起不想去的话头。由于这回是要去钓鱼,作为男生,他怎么的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吧?便向江杰云和姜成卓讨教起钓鱼的要领来。至于小胖子赵真旭?
他倒是真挺想给小书呆当师傅来着,无奈他本人也是一名技术宅,为数不多的几次垂钓经历,别说是鱼,就连青蛙他也没能钓上来一只。
其实江杰云和姜成卓两人水平也不咋地,他们那几次钓鱼也不是为了钓鱼,多是出于各种原因才不得不去的。
所以,被吴泽荣这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下来,没几下就露出半瓶醋的底,不过这两人脸皮厚,一点被识破老底不好意思的自觉都没有,反而笑嘻嘻的从书店里翻出两本钓鱼手册,钓鱼指南之类的工具书交给某只书虫子,让他先好好学习理论知识,把理论知识学充足了,到时真到上场的时候,才好有足够的知识储备。
这两人的无耻行径引来安然和周芳华的一片嘘声。
第二天,待到江杰云他们和网吧里新雇的人员简单的交待了一下,几人头戴凉帽,赶着时间出门了。
别看江杰云和姜成卓这两个家伙钓鱼的水平不咋地,可心里却没少惦记着安然之前所说的野餐。为此,鱼钓不钓得上来没准,家伙事儿带得却是极为充足。
小锅小盆煤气炉,筷子调料大菜刀,杂七杂八的,看得围观的安国庆和李彩凤这个乐,打趣他们,你们几个这是想在湖边安营扎寨过日子是怎么的?
没想到,就这一句,又把三个家伙引得更加发疯,本来都收拾好要开路了,姜成卓一听这话立刻又钻回了屋子,回到放破烂的小仓库好一阵子的翻腾,竟然找出两顶旅行帐篷来。
安然还挺惊讶的,没想到他这只铁公鸡还能舍得花钱买这种基本没有什么机会用到的东西。
“哎呀,那不是本大师睿智嘛~”
由于有了周芳华这名学习砍价的弟子,姜成卓同志现在经常很臭不要脸的自称为“大师”,却总被好友们吐糟他更像个跳大神的神棍,请他以后不要自称为“大师”,改称为“大神儿”更妥当一些。
这会儿公鸡“大师”又开始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发飘了。
不过,还没等他的后脚跟飘离地面一毫米,他那两位兄弟就一起把他给卖了。
呸,睿智个毛毛!就他那个一毛不拔的德行,你信他能舍得自己掏钱去买?那是他不知道买什么东西的时候,死磨活磨差点没把人家老板给磨死才死皮赖脸的蹭回来的赠品!
别人还没怎么样,周芳华却先是双眼一亮,看向姜成卓的眼神立刻佩服得不得,就差在左边眼仁里写个“厉”,右边眼仁里写个“害”了。
被小周姑娘的眼神一瞅不要紧,本来就美不滋儿姜成卓这下更昂扬,更荡漾了~不过不管是睿智,还是无赖,问题是他们大老远的带上这么两顶帐篷干什么?
三个吃货说了,吃饱了,喝足了,睡一觉呗。
就这样本来是野餐,因为安国庆和李彩凤的两句打趣差一点就变成了野餐兼野营。
由于要带的拖拖拉拉的东西太多,于是那辆小三轮车又光荣登场了,江杰云他们轮流骑着,其余的人都骑着自行车。
这次出游与春游那天相距还不到一周的时间,定安湖公园里依旧是一片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不过,吃货们龇出一口雪亮的牙齿表示,他们可不是香香公主,对花啊朵啊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那玩意儿又不好吃!他们有更高的追求,他们要去钓鱼!
不过,在钓鱼之前,他们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就是去鱼具店租钓鱼工具——别看那三个吃货咋呼得挺欢腾,其实三个家伙加一起连半根钓竿都不称。
小钓具店今天坐镇的不是老太太,而苏老店主,看到安然他们也是一愣,张嘴就问,你们怎么没两天又来了?
安然笑,是啊,叫您上次讲的钓鱼给馋的呗,这不,我们来租渔具来了。
姜成卓一听这话音立刻忙不迭打蛇上棍,开始接手跟苏老店主拉起关系来了,而周芳华则照例笑眯眯地跟在师傅的身边不紧不慢地附和溜缝。
其他几个人插不上话,便在小店里四处参观起来。
“喏,这就是他们家的明信片,信封,还有……”
江杰云一进店门就让安然将店内的卖明信片等特色纸制品的位置指给他看。他看得很仔细,对安然和周芳华上次未选购的一些品种也细细的研究,然后询问安然放弃它们的原因……
有了过年时胶卷和花灯之类的事,安然多少也摸到江杰云的思路和用意,要不怎么说这厮不发大财绝对是老天爷不开恩呢,在该奸商的眼中,处处都是商机。
看吧,这会儿他的脑袋里不知又在转什么鬼主意了。
“你是想在书店里也卖贺卡之类的东西?”安然猜测着低声问道。
江杰云痛快的点点头,一点都不隐瞒的将自己的打算,随口说了出来,“不只是贺卡,文具和办公用品这一块我也一直在琢磨。现在我手里的资金不够,也不敢冒然进入另一行业,先把眼下的两家店做起来再说,所以目前也只是先在书店试试水,其他留到时机成熟再说吧。”
安然表示赞同,“嗯,也对,文具和办公用品这一块的利润是挺大的。”
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里面的利润空间却并不少,文具用品赚的是学生的钱,而办公用品赚的则是公家的钱,什么时候,公家的钱都要比个人的钱好赚,不过,提前是你得有门路。江杰云却对她毫不犹豫的附和感到些许意外,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驻了几秒。
安然困惑的皱眉,“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女啊?”
这会儿这句话还没流行起来,江杰云被她这理直气壮的反问给弄得呛了一下,以手握拳的抵在嘴边压住喉咙里发痒的咳嗽,然后嘴角慢慢的弯起了一个坏坏的弧度。
安然太了解这小子那一肚子的坏水了,她刚才也就是习惯性的那么一说,说完就后悔了,这么一句十几年后的流行词到了这混球的嘴里指不定怎么消遣她呢,于是一待他的嘴角刚挑起一点来,便赶在他的前面,十分警醒且十分无赖的截住了他的话头,“嗯,得啦,我知道你也很赞同,我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你的赞美啦。”
江杰云让她噎得又是一瞪眼,哟嗬,这丫头这脸皮的厚度渐长啊,修炼得挺迅速啊!
这一天要是不跟这丫头斗几回嘴,他就难受得慌,眼前有这么一个好切口,他才不会因为被区区一句话截了兴致呢,眼里的笑意涌动着,薄唇一动,还想开口。
结果安姑娘朱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就让他立刻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鱼~”
好吧,为了吃,老子忍!
吃货目光极端哀怨地用手比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谁叫他爱吃呢!
姜成卓的生意谈得比较顺利,苏老店主是个厚道人,于是某只铁公鸡也不好太过狠砍,聪明的谈判高手绝对不做一锤子买卖,尤其是遇到实惠人,反而要多留些余地,实行养鱼政策,杀鸡取卵那是傻瓜才干的事,价要慢慢的砍,常常的砍才是王道。
苏老店主虽然嘴里直说姜成卓和周芳华两个小丫头小子子的嘴太黑,但看得出他们三个聊得还真就挺开心,一听说他们对钓鱼这事没什么经验,便手把手的教了好一会儿,又给他们指点了一处不收费,但鱼却不少的垂钓的风水宝地。
就这样,六个人带着六根钓竿和一肚子临时恶补出来的垂钓知识,雄心万丈的开赴了湖边的风水宝地。
可惜,理想永远是丰满的,现实从来是骨感的。在湖边耐着性子,晒了一上午的春阳,吹了一上午的春风,理想中的各种鱼是半条都没见着影,肚子却是个个的叫声喧天。
几个人捂着肚子,蔫头蔫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树上的小鸟忙碌了一个早上,这会儿正待在向阳的枝桠间团成一个个小毛团子,眯着眼儿打盹,被这一阵突发而的爽朗笑声吓了一跳,朴啦啦的飞了个干净。
“喂,我说,钓鱼能手们,咱们说好的大鱼呢?”安然笑吟吟的打击江杰云和姜成卓,“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人连巧妇都不是,更是变不出鱼汤来,你俩说一说,现在怎么办吧?”
被打击的江杰云半点都不在意,依然是一脸的胸有成竹,对安然气定神闲的摇摇手指,“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209,现了原形了
江杰云说着便站起身来,朝姜成卓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便拎着水桶一步三晃,一副大爷相的走了。
周芳华纳罕的道,“他们俩个这是要干什么去?还带着桶?”
安然这会儿似乎已经想出那两个家伙要去干什么,不过也不太叫得准,便说,“等等看吧,一会儿就知道了,反正总不能让大伙儿就这么傻待着,饿肚子吧?”
江杰云和姜成卓没有让朋友们等待多大一会儿,便对周芳华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两人再度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几人面前时,走时拎走的水桶里已经装了好几条“说好的大鱼”,在水桶里活蹦乱跳,不时溅起哗啦哗啦的水花。
“诶,你们还真就弄着鱼了?这是怎么弄着的?”周芳华仿佛第一次看着活鱼一般,好奇的对桶里的大鱼们进行围观。
“什么叫怎么弄的啊,是我们钓的好不好?”两个“钓鱼能手”桶里有鱼,气便粗了,这话说得相当的有底气。
安然和周芳华一齐嘘他们,“你们俩就吹吧,吹吧,唬弄傻子呐!连根鱼竿都没拿,就能钓上鱼?谁信啊,快点,老老实实的,从头招来。”
江杰云和姜成卓一齐笑了出来,“切,真没劲。好吧,这鱼是我们从收费的钓鱼区那边花钱买的。”
大概是很多人钓鱼不过就像安然他们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装备不错,技术不行,即使在收费的钓鱼区里依然神奇的钓不上鱼来,于是,管理人员见此便推出了这种服务,想吃鱼,还钓不上来?没有关系,只要有钱,万事好商量。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边卖鱼啊?”
这跟安然之前猜的不大一样,她还以为他们是真找那些水平好的钓鱼爱好者去买鱼呢,没想到公园里本身就有这项服务,她眯起眼,怀疑的望着朝她伸出胳膊的江杰云。
“先帮我挽一下袖子,我手湿……是啊,我之前跟苏老爷子问的。”江杰云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嘛。”
安然一边给他挽袖子一边撇嘴哼哼,“还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呢,还不如说你还有那么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钓鱼水平洼,才事先去找退路吧?”
江杰云伸出两根手指去捏安然撇得扁扁的嘴唇,“喂,喂,再撇就成水鸭子了!”
安然偏偏头,一把打开他的手指头,“边儿去,边儿去,你的手脏死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训练,如今三个吃货现在宰鸡杀鱼都是把好手,动作利索,手法娴熟。这会儿这杀鱼的任务自然是他们一手包办,一时间腥气四溢,满手血腥。
安然则在周芳华的帮助下,点起煤气炉,架起煮锅,支起菜案,拎起菜刀,又是切葱姜,又是切菜,忙得不亦乐乎。
对于众人手里的这些活计,不食人间烟火的吴泽荣同学是完全搭不上手的,只能扎着两手,围着几人团团乱转,尤其是江杰云他们三个的杀鱼队伍,更让他一边转一边张大眼睛,喃喃惊叹——这大概是这只书虫子第一次认真围观大杀活鱼的场面吧?
安然和周芳华嫌他碍手碍脚,直接把他踢到一边,把相机塞到他的手里,不劳该书虫的大架帮忙,只请他安心当他的摄影师,把大家火热劳动的场面拍下来即可。
长期与安然和几个吃货混在一起,周芳华现在虽说上手炒菜什么的还是不成,但与过去相比,倒也是进步巨大,起码,择个菜,切个葱花还是满能胜任愉快的,与当初那种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惊心动魄,常让人担心会在她切的葱花里吃到人肉情况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就像苏老店主说的那样,新从水里捞上的活鱼就是个鲜,再说这又本是野炊,讲究的也就是个野味,因此,安然做起鱼汤来,也并没有过于讲究,将切好洗净的鱼肉直接投入沸水,加些葱姜,几滴白酒,两片薄荷去去腥味。鱼汤本身就很鲜,不需要太咸,放少许盐提味即可,味素鸡精直接就省了。最后将要好的时候,撒上一撮鲜翠的香菜末,至鲜至美的朴素味道就已经很迷人了。
当然仅想用一锅鱼汤打发掉三个吃货那完全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为了喂饱三个吃货,安然连焖烧锅都带来了,反正他们有车,虽然是小三轮车,但也是满能装的。早上出门前在锅里焖上一锅红烧排骨烩土豆,这会儿正好焖得红软香烂,排骨肉香完全的沁进绵软起沙的土豆之中,掀开锅盖,就是一阵打鼻子的肉香。
这么一大锅排骨土豆连着一锅鱼汤,安然仍是怕填不饱三只肉食动物的胃,还带了不少香肠酱牛肉来。
如今刚过五月,东北春天来得晚,这会儿也不过是刚交暮春,地里的野菜虽说不像早春时那么鲜嫩,倒也远远没有长老。
在他们钓鱼的地方附近长了老大一片的蒲公英,开着星星点点的小黄花,毛茸茸的花瓣甚是可爱。
安然便招呼大伙拣着嫩的采了好大一包,分一部分,用水稍稍烫一下,加些麻酱,酱油,醋,蒜泥,辣椒油,一点白糖调成的酱汁一拌,十分的清爽下饭。
不得不说一句,她的调料带得是真够齐全的,否则安国庆和李彩凤也不会调侃他们跟搬家似的。剩下的蒲公英自然也不会lang费,安然打算留着晚上包顿蒲公英馅的水饺子尝尝鲜。
几个吃货一听说要用蒲公英包饺子,便一起急了,直说剩下的那点蒲公英还不够塞他们牙缝的,哪里够包饺子的?回头起码必须再采上两三个这么多才成呢!
大米饭是一早就焖好的,全都被安然塞进江杰云他们平时带饭的那几只超大号的保温桶里,压得实实的。就这样,江杰云还怕安然不给他们饱饭吃,楞是又让姜成卓在路上又从一家面包坊里买了好些个大个面包带上,方才放心。
饮料也带了,自己打的鲜果汁,加了入碎冰保鲜。但是三个吃货都想喝酒,只是平时吃饭时有李彩凤看着,三个家伙又都想在她面前装好孩子,只好忍着,这趟出门野炊,如来佛留在了彩票站,孙猴子们没了管束,立刻开了酒禁,在路上就进了超市拎了好些冰镇碑酒,姜成卓又凭着他那鬼见愁的磨人功夫硬是不知怎么从人小超市的老板里弄了好些冰块来,因此即便过了一上午,那些碑酒仍是冰凉爽口得一塌糊涂。
可几个吃货却依旧不是很满意,在那边一个劲嘀咕说,可惜自己现在还未成年,买不了车,等他们有钱,非要买一小冰箱,放车上,专门装冰碑酒云云。听得安然脑袋上的黑线一排排的画。
她算是看出来了,就凭这几位的肚子,就不是出门自助游的料,想想那些驴友们,哪个不自己背着装备,背着食物和水,再看看这三位,单想把他们自己的肚子填饱了,那些所需的食物就能把他们自个儿累死,哪还有背行李的份儿?
东西带得多,准备得又充分,万事俱备,只待鱼汤,鱼汤一好,马上开动。
江杰云三个好容易开了酒禁,也不用杯子,直接拎着酒瓶子,嘴儿对着嘴儿的开吹,一口气灌下大半瓶,这才一抹嘴巴,吐出一口气来,叫上一声,真他妈爽!
吴泽荣这种真正的乖孩子是确实不会喝酒的,跟江杰云他们那三只披着小羊羔皮的大饿狼可不一样。但是大饿狼们是坚决不会放过他这只纯白的小羊羔的,一个劲儿的鼓动劝诱,“来来,泽荣,是不是男人,全看这一杯酒了啊。兄弟们也不欺负你,知道你斯文,不让你一口闷,咱们慢慢的就着菜喝,这总行了吧?”
“就是,就是,我说书虫子,是男人还得会喝酒,现在咱们是在学校里,怎么地都行,这要是出了社会,你多少也要喝一点应付应付场面嘛。你再不善长,也得先练练,慢慢来,以后总有练出来的时候。总比到时现练要有准备的多嘛。”
三个混球软硬兼施,又是谈交情,又是讲道理,到底把小书呆给呼悠得也跟着慢慢的喝起啤酒来。
安然重生以来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净在父母面前装乖宝宝了,这会儿也算是现了原形,见他们四个都端着酒喝,又喝得那么的爽,不由得也被勾起了酒瘾。也动手开了一瓶,拎起来便吹。
其实她原本并不十分喜欢喝啤酒,但人就是这样,当你是大人,可以随便喝的时候不喜欢,但等你重生了,披了一张小孩子的皮不能随便喝的时候,心里反而来了瘾,不是馋酒,而是馋那种自由自在喝酒的感觉。
安然的这份豪爽惹得几个坏家伙一个劲的起哄叫好,江杰云更斜眼睨她,怪腔怪调的调侃,“哟哟哟,我还以为小安同学有多乖呢,没想到你也是这么的深藏不露啊!真让人深感敬佩。”
210,实在的进步
安然冲他龇牙,“哪里哪里,岂敢岂敢。本人再怎么深藏不露也比上小江同学的绝世演技啊!”
周芳华在安然和吴泽荣的刺激下,也跟着倒了一杯,尝试性的喝了一口,巴嗒巴嗒嘴,又眨巴眨巴眼睛,脸上的表情颇为微妙,半晌方感叹道,“嗯,原来啤酒就是这个味道的呀,还挺好喝的嘛~”
与李彩凤的宽松相比,周妈妈对周芳华的管束不知要严上多少倍,更不可能让她小小年纪就有机会沾到酒精的边儿,她这回也算是背着父母,得着机会,学了一回坏。
所以说,小孩子要交上几个好朋友是多么重要。
安然暗自感叹,看看,看看,连吴泽荣和周芳华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都被江杰云他们三个坏蛋给带坏喽。
至于她?
这有她什么事?
她可是成年人,成年人小酌一瓶啤酒还犯法吗?
某个无耻的重生人士这会儿又开始算起她的心理年龄来了。
换了用餐环境,本就新鲜,再加上那新捕上来的鱼又确实是鲜美,别说是三个吃货,就连安然他们几个也是比平时多吃了好多,一锅鱼汤全见了底,一锅排骨炖土豆连汤汁都被吃货们争抢着拌了饭,牛肉半点不剩,香肠也只剩下半根,凉拌的蒲公英菜叶不剩一根,就连路上买的那几只大面包也仅下两个。战况称得上是空前的惨烈。不过,安然打的果汁却是消耗不多,啤酒都被喝了个干净,仅是安然自己就喝了一瓶半,剩下的半瓶给了江杰云。
吴泽荣则好不容易把那一杯啤酒喝干,脸上红得跟关公有得比,双眼直直的,本就话少,这会儿更是一句都从他嘴里掏不出来了。就是一个劲儿的,朝大伙好脾气的笑个不停。笑得大家也忍不住跟着他失笑起来。这可怜的孩子显然是酒量不济,已经醉了。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周芳华,这丫头虽然之前也跟吴泽荣一样,滴酒都未沾过,可一喝上之后,酒量却是出乎意外的好,仅是她自己就一口气干了三瓶啤酒,依然神志清醒,连脸蛋都没红上一红,据她自己说,基本没有一点感觉,更别提上头了。
要不是安然拦着她,她估计还能继续喝下去。至于那三个不良少年就更不用提了,他们的酒量都不错,一口气把买来的那些酒都喝了个干净,用他们的说法,好容易出来一回,怎么的也要喝个痛快,剩下的拿回去,也基本没有机会喝,要让安婶逮着可就坏了,太破坏他们无敌可爱的形象。
吃饱喝足,喝得稍稍有些上头的安然和依然清醒得不得了的周芳华开始清扫“战场”,慢吞吞的收拾碗盘。别的不说,有几个吃货在,什么时候都不愁东西剩下,食物吃得干净,便省了心,只把锅碗归整归整,剩下的少许食物包好,唯有果汁要比较当心一些,将那些用来冰啤酒的冰块用塑料袋装好,放在果汁瓶子的放面继续冰着。
一些可降解的残渣厨余都就地挖个坑埋了,不可降解的,比如包装袋之类的东西也都一点不剩的装进了塑料袋里,扎好,准备回去的路上丢进垃圾桶。如此这般,三两下的便收拾妥当。
而平时一向负责打扫“战场”的三个吃货今天是另有任务,三人在野炊地旁边地势平整的向阳处像模像样的将那两顶帐篷支了起来。
至于吴泽荣,这可怜的孩子正是酒劲上头的时候,被小风一吹更是手软脚软,跟刚下了汤锅的软脚虾一般无二,一张脸红通通的,挂着满满当当的傻笑,两眼迷乎的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安然和周芳华这边收拾利整,那边江杰云他们也已经将账篷支好,正好一顶大些,一顶小些。大些的勉勉强强的可以塞进去四个少年,只不过塞得有些像沙丁鱼罐头。至于小的正好可以让安然和周芳华两个睡得宽宽敞敞。
酒足饭饱,正是小睡时刻,安然和周芳华二话没有,钻进账篷,铺盖起来,躺在账篷里,望着篷顶体味了两分钟野营的新鲜劲,聊了不过两三句话,便借着酒劲,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颇有一点搞不清楚身在何处的感觉,四周静悄悄的,身边是周芳华轻缓的呼吸声。不远处还可以听到阵阵湖波轻荡的水声,林间的清脆的鸟鸣,以及风吹草木的沙沙声响,悠远,绵长。
静静的就这么听着听着,没一会儿,安然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张眼的时候,就是被那三个大嗓门吵吵闹闹的给声音给吵醒的,原来,江杰云和姜成卓都在抱怨赵真旭太占地方,圆滚滚的一个家伙,他一个人恨不得把两人的地方都给占了,下回再有这种情况,死活要把他踢进湖里去喂鱼!
这三人真是属活虾的,还是刚从湖里捞上来的那种,扒开眼睛就蹦蹦乱跳,精神得不得了。
而吴泽荣这只过了汤锅的软脚醉虾还是有些没醒酒,脸上的红晕褪了一些,却仍有些头晕,坐在那里笑眯眯的望着三只跳虾乱蹦哒。
这边三只活虾蹦蹦跳跳的收了帐篷,那边安然把冰得玻璃外壁沾了一下子水珠的果汁又拿了出来,一人倒了一大杯。睡醒了正觉口渴,一杯冰凉凉,又酸甜可口的果汁灌下去,真是爽得不行,脑子里还有些缠绵未尽的睡意立刻消散了个干净,顿时精神得不得了。就连吴泽荣这只软脚醉虾的眼睛也清亮了好些。
几人一边说着“好爽”,一边将果汁干光,抹抹嘴巴,就开始一人拎着一只方便袋四下里蹲在草地上开始拔起蒲公英的嫩叶来,就当是继续醒酒消食了。
三只吃货手黑心贪,为了美味的野菜饺子,完全不怕费力气,几乎把这一大片的蒲公英的嫩叶统统拔光,仍觉得不够,硬拉着安然他们几个又走了一段路找到另一片蒲公英,装了好几方便袋才算是心满意足。
拔完了野菜,收拾收拾,去小店退还了钓竿,六人慢悠悠的骑着车子打道回府。说是钓鱼,却是半条鱼影也没见着,不过鱼汤很美味,冰啤也爽口,尤其是换了个用餐环境更是胃口大开,酒足饭饱再睡上一小觉,真是再臭美没有了。
六个人都表示很满意,并计划着,过一阵子,有闲了,再来“钓上一回鱼”!
看似充裕,真正过起来却转眼即逝的五一黄金周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结束了。
上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各科的科代表开始收取这个假期的作业。包括那篇记述这次春游的作文。
安然这次的作文很得了刘老师的一番表扬,并作为范文在她所任课的几个班通通念了一遍,这让安然在心底里不由得颇有那么一点点小得意,到底没好意思豁出老脸在父母面前表功吹牛,只是忍不住在写日记时,嘿嘿傻笑着写上几笔。
不过,说实话,安然本人对自己的这篇作文是确实挺满意的,当然,这是以她目前的水平来衡量的。
无论是谋篇布局,还遣词用句,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她不仅在文中写了在定安湖畔赏花,午睡,观鸟,游湖的经历,同时也记述了苏老店主所讲述的那些关于安定湖本身的各类传说以及栖息在湖边的鸟类的趣闻故事。此外,她也抒发自己部分对时光珍惜和感悟。
在有限的篇幅内,尽力的做到了情景交融。在被写得千篇一律的春游记述文中显得颇为亮眼。
不过,最让安然感到高兴的是,在这一次的写文过程中,她有一种感觉,并不是十分清楚,模模糊糊摸到了一些关于写文的门道。这并没有呈现清晰印象的感觉让她在写文过程中明显的感到下笔灵活轻松了很多,就是在修改的过程中也省了不少的力气。
这种进步来得似乎有些突然,明显得让人简直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再琢磨琢磨,也就是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由量变形成的质变吧?
看到了实实在在的进步和成果,安然每天练笔的时候便更加的起劲了。
五一假期过后没多久,可怜的学生们又不得不扭巴着一张张苦瓜脸开始了期中复习,准备期中考试。
考试过后,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最令安然感到欣慰的是周芳华的考前紧张的症状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小周姑娘本人更是开心得险些没热泪盈眶,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愣是乐得抱住安然的脸,啾啾啾的狠狠亲了好几口。
忙完了期中考试,从书本里抬起头,转移开注意力时,才发现街边已是槐花如雪般盛开。
小城的季节也由此正式的进入了初夏。
槐树是小城里的主要绿化树种之一,二十四中的校园里,学校门前的街两边,以及彩票站门前的路边都种植了不少槐树。当然,还有龙门书店后院的那株树冠巨大的老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