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真的挺好的
吴泽荣还怕周芳华不相信似的,又努力强调似的点了点头,可又觉得点头似乎还有些不能说明问题,在肚子里搜肠刮肚的想找些词句来表扬一下江杰云同学,可惜,一方面,不善言辞的吴学委即便是读了满肚子的书,写起作文来也是下笔千言,但是落实到语言上还是像脱了水的蔬菜一般,极端的乏善可陈。另一方面,某个吃货在此时令人可以拿出来好好的夸奖一番的,优秀事迹都让他那恶劣的个性给遮掩得失去了应有光辉,倒是气人的本事让人更加难以忘怀,这会儿匆促之间还真是让本就不善表达的吴泽荣同学好生为难,不知该夸他点什么好,最后,他也只能再次用力强调道,“真的挺好的!”
周芳华倒是不在乎他的言辞贫乏,而且对好友的眼光也很信任,江杰云就算是个大坏蛋呗,他能哄得了安然,却不代表他可以哄得了吴泽荣,在小周童鞋的眼里,小书呆就属于那种最不好收买的,越是呆的一根筋的,除非你找到他的脉门,否则越是难以打动的。
安然则没有多说什么,她也和吴泽荣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向好友描述江杰云那混球孩子,有些事,只有相处过,才能体会得到,单凭嘴巴说,听起来并不可信。
日后相处的机会多得是,一个人怎么样,天长日久也就知道了,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叫“日久见人心”,最有道理。
一个寒假,虽说各有收获,但是还是觉得时间太快,刚刚品出了点悠闲假期的味道,假期便结束了,一转眼,又是开学时间,心里不免空落落的,也不知在失落些什么,也许是对那些从手指间匆匆流过的,尚未来得及好好品味,便已成过去的光阴感到惋惜留恋吧。
返校日,教室里一片热闹喧哗。大部分同学都是整整一个寒假没见,全都攒了一肚子的话,个个充满倾诉欲,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个不停。
当然,也有不说话的,不说话的同学更忙。
手忙。
忙着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忙着抄寒假作业呗。
一时的龙飞凤舞,狂草连连,胳膊抽筋,换得一个假期的逍遥自在,无忧无虑,这在埋头拷贝作业答案的同学们看来,值,太值了!几乎是考虑都不用考虑的买卖。
安然的作业本就被她的作弊老搭档,那个火眼金睛的孙书宝借去了,反正离这位同学奋发图强的日子也不远了,她借的真是毫无压力,您就抄吧,爱咋抄咋抄,反正早晚有您自己写的时候,到那时只怕求您抄,您都不带搭理我的。
安然在目赌了他狂抄寒假作业的画面后,不得不再一次的感叹,人才,真是人才啊!
想这位同学日后能成为本市公安系统里的一代反扒高手,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爱岗敬业,刻苦努力的钻研技术那固然是他成功的主要原因,但安然觉得也绝不能忽略该同学那绝对优秀的先天条件,这要是换了她自己和吴泽荣,就算他俩再努力个二三十年,就反扒这一块也是很难做出什么特别优秀的成绩的。
再看未来的反扒高手,孙书宝同学,他的双手和双眼完全在此时发挥了所能发挥的最大功效,而且还能“盲写”。
左手负责翻页,右手负责书写,眼睛盯在被抄的作业本上,右手自顾自的在自己的作业本上一径的飞快运行,虽说那字迹确实是潦草了些,但是仔细看一看的话还是不难分辨的。
只有在换行的时候,他的目光才从安然的作业本上有一刹那的调开,落到自己的作业本上,然后再飞快的回到安然的作业本上,手里不停。
直到一页写完,左手迅速将安然的作业本翻页,此时右手居然还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写着最后几个字,待到左手将安然的作业本翻页完毕,右手的字也正好写完,还未收回的左手正好落到自己的作业本上翻到下一页,双眼迅速回扫一眼自己的本子,以确定笔尖的新的落点,再瞬间扫回,右手则毫无滞碍的在新的一页上草上飞飞飞飞。
这一连串的配合真称得上行云流水,顺畅如意,如果不是怕打扰到该同学那流水线一样的运行节奏,安然真想为他的这一手抄作业的本事鼓掌叫好,简直是绝了!
话又说回来,这位孙二爷这得是抄了多少作业才抄出这么一手绝技来的,而且这一手肯定不是在不慌不忙间练出来的,必然是在需要在短时间内,急速限制完成才能练成的。看来这位爷也是没少干现上轿上扎耳朵眼的事,当“救火新娘子”当习惯了。
虽然他抄作业的速度极快,但安然还是告诉他,反正今天交不了,最迟还可以明天交,她的作业就借他了,让他也不用太着急,悠着点——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她还是怕这位未来和反扒先锋由于用手过度而抽筋。
结果人孙二爷把眼朝她一瞪,十分理所当然的说,“哎呀我的天,咋能不急,时间宝贵啊我说,赶紧把这些破玩意儿唬弄完,本大爷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安然被他说得一怔,也没顾多想,直接反问,“忙啥?”
孙二爷的语气更加的理直气壮了,干脆痛快,掷地有声,“玩呗!”
安然差点没让他的这股坦荡荡的气势给噎死,顺了半晌的气才把白眼仁翻成了黑眼仁,轻声朝着又陷入手眼脑密切配合中的孙二爷道了句,“……咳,那您继续忙哈。”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利用老师未来的时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整理一下自己想向刘穗香刘老师请教的问题,接着再把自己假期时专门用来写作文的本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再看看有什么遗漏之处。
像今天这种没什么正事的场合,她的同桌江杰云是决不会lang费他那宝贵的时间,赏脸出席的。以前还因为跟班里的同学没有交往,有些时候不得不抽出时间来上一趟,耐着性子把该听的消息听完才走。如今有了安然和吴泽荣这两位朋友在,完全不必他在这方面操心,到时候,安然和吴泽荣自然会记得把他应该知道的消息告诉给他,至于他不需要知道的,那位大少爷自然也没有那个闲功夫和兴趣去了解。
班主任杨仲明就是在全班同学的闹闹哄哄和某些同学那“勤奋”的奋笔疾书中走进的教室,结果该交流假期生活的接着交流假期生活,该埋头疾书的还在埋头疾书,完全无视自家的班主任老师,这让一向好脾气的杨老师也不满起来,狠狠的咳了两声,可惜,依旧淹没在一片嘈嘈杂杂之中,最后不得不用力敲了好几下桌子才把这群亢奋的穷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返校日嘛,其实也没什么正经事,也就是讲一讲次日开学的时间安排,顺便发一发新书,班主任老师再讲一讲话,目的是让这一个假期都玩疯了少男少女们好好的收一收心。各科老师们有需要学生们提前准备的学习用具之类的,也会来任课的班里提前打声招呼,如果没有的话,基本是不会露面的。反正初一的学生们,学习生活还是相对比较轻松的,不比初二初三的学生们还要被各科老师轮番训话。
杨仲明本身也不是个特别能唠叨学生的老师,因此也就是照例说了几句,明天就开学了,又是一个新的学期,你们也该收收心,好好踏踏实实的开始上课之类的话,便叫班长徐卫和学委吴泽荣以及几位身高体健的男同学一起去领新书。
接下来又把开学需要交的一些学杂费,书本费之类的收费单子交给生活委员王易虹,让她抄在黑板上,并于一周之内收齐。
新书发到手,该知道的,该通知的也都交待完毕,杨仲明又嘱咐了两句,便让班干部们开始组织同学们大扫除,扫除结束后,今天的返校日就算完事大吉了,各位同学们便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积了一个假期灰尘的教室打扫起来还是小费了一番工夫的,不过安然的分担区依然是那个后楼梯,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她又是在家里做家务活做得熟练的,很快便轻松搞定,在生活委员王易虹验收结束后,跟周芳华和吴泽荣打了声招呼,便拿上自己的课外作业到办公室去看看刘老师在不在,如果有时间的话,想请她帮自己看看这些课外作业,顺便再请教一些问题。
安然到办公室的时候,刘老师正好在,看到她手里又是作业本又是笔记本的,便知道了她的来意,一下子便笑了起来,好学的学生总是能让老师感到开心的。
不过,刘老师倒是并没有急着马上就看安然的作业本,而是先让她坐在旁边,很有兴致的跟她闲聊起来,而且还稍带了师公大人的问候,“你是不知道,他好不容易能看到一个爱写字的小孩儿,你又总不去,他就一个劲儿的念叨,哎哟这个烦。”
182,皮嫩才是嫩
过年拜年之后,安然又去了刘老师家一次,是跟吴泽荣一起去的,吴泽荣还书,她去还字贴,顺便想向两位老师请教一些问题,结果那天不巧,刘老师家里有客人,不好过多的打扰,他们两人只将书还了,简单聊了两句,便匆匆告辞离去。
这会儿听刘老师提起这茬儿,她笑得很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怕打扰你们两位的休息……”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老师不客气的给打断了,“你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不用说了,你是我的学生,找我来请教问题那是理所当然的。至于我们家那位,能有小孩儿肯用心写字,他就乐得什么似的,你去找他问问题,他高兴着呢。”
“那行,刘老师,既然您这么说,以后我可就不客气了,您到时可别嫌我烦人。”安然见刘老师这么直接又热心,她也干脆起来了,刘老师夫妇一片爱护之心,自己客气太多反而显得太过矫情。
刘老师拿起了安然的作业本子翻了起来,闻言朝她摆了摆手,爽朗而风趣地埋怨着,“小丫头,一套一套的,比我还像老太太,罗嗦!”
弄得安然哭笑不得,不过,说实在的,刘老师的性格开朗,为人热诚,心胸开阔,这样的人在心态上永远是那样的年轻而富于活力。
安然见刘老师看得认真,自己也不好打扰,无事可干之下,便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办公室里除了刘穗香和角落里的另一位正伏在桌上补眠的老师之外,其他人都不在,大概因为今天是返校日,除各班的班主任要留神注意本班的学生之外,其他的老师也都没什么正事,这会儿都自由活动了。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刘老师偶尔翻动作业本的声音,就是那位男老师细微的鼾声。从半开的门缝里传来走廊里各班同学的谈话声,走动声,桌椅移动之类的杂音。
安然最后把视线停留在窗台的花草上。
也不知是哪位老师养的花,假期里大概并没有费心养护照管,好在都是耐旱的品种,什么仙人掌,仙人球之类的五六盆多肉植物,还有一大把养在大玻璃缸里的绿萝和滴水观音。花盆里的土干得都裂起了细缝,那些肉质植物虽说抗造耐旱,也架不住这么虐待,这会儿都是一副没精打彩的模样。而那玻璃缸里的水,也就剩了个浅浅的底,养在里面的绿萝和滴水观音眼看着就离死不远,蔫巴得枝叶具垂。
左右也无事,安然干脆轻手轻脚的拿起门背后的脸盆,去水房打了一盆水,然后在窗台上找了一只没用的破茶缸给花浇起水来。顺便也把玻璃缸里的绿萝和滴水观音叶子上的灰全部清理干净,摘去枯叶黄梢,就连玻璃缸也在水盆里清除了水垢,又回复晶莹剔透的模样,这才在玻璃缸里重新蓄满了水,又把那束绿萝和滴水观音插了回去,并调整了一下花枝的位置,让它们看起布局更顺眼一点。
等她将洗脸盆再清洗干净,接满一盆清水放回原位时,一回身才发现刘老师已经结束了阅读,含笑看着她忙来忙去。
安然也朝老师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没办法,她这个前世的大懒虫自从重生后,为了改变,便成天努力让自己养成勤快的习惯。结果习惯养成了,毛病也来了,她现在不管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总想着随手收拾收拾,也就是在自己老师的办公室,这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只怕也挺讨人嫌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换了别的地方,她这毛病再大也得忍着。
“哎呀,还是养女儿好啊,知道照顾人。”刘穗香很有感慨,“我们家那小子的屋子,如果没人给他收拾,那就是个猪窝!吃得倒多!”
安然一边笑一边听着刘老师妈妈式的抱怨,心里却默默反驳,你忘了您那个混球学生江杰云了,那可是个大大滴洁癖份子!当然,吃的嘛,确实是跟猪有得比!
“看得出来,你这个假期下的功夫不少,很有进步啊!”刘老师抱怨完了儿子,转而开始讲起了安然的功课,首先肯定了安然的努力,“尤其是后来的那几篇,写老建筑老故事的,很有真情实感。”
安然没做声,她知道老师肯定不会一味的夸她,而且她也感到了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是有所进步的,只是那个不足才是大问题。
至于说真情实感什么的,这个实在是再自然不过,因为选题是真情实感的东西自然也就写得出真情实感来,跟那些为了考试而写出来的东西相比,哪怕后者再用心,再花团锦簇,也缺少真实的味道。这个其实在安然看来还真不是什么进步,按她这个为了分数而写作文的家伙来看,什么时候她能把那些官样文字写出真情实感来,骗得考官热泪盈眶,那才真叫功夫到家了——虽然这个意愿也许她这辈子都够呛能够完成,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做一下美好幻想。
果然,刘老师话锋一转,开始指点起她在布局行文中的不足来。
安然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一一记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而且,刘老师指出的有些问题她是意识到了,只是不知该如何解决,而有些则是她并没有意识到,甚至老师指出了,她仍有些云里雾里,必须要回去慢慢的领悟才行。
待刘穗香指点完成,安然又对照着她所指出的问题,自己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再针对其中的几点不解之处问了些相关的问题,然后将刘老师的解答记录完毕。意识到时间有些长了,便悄悄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你一会儿有事?”刘穗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见安然偷着看表便问道。
安然被抓个正着,有点脸红,“我没事,只是怕耽误老师您的休息。”
刘穗香不以为意的一挥手,“我今天都没事,你这孩子就是心思细,像个小老太太似的,想得太多。”
安然垂头,并欲哭无泪的自我反醒,难道我真的像个老太太似的,特能唠叨,特别罗嗦?怎么连刘老师都这么说我呢?
反醒无果,安然索性也不多想了,自我安慰着,没事,反正咱现在这张皮嫩着哩~只要皮不像老太太,她就不是老太太!
收回心思,安然开始翻开自己的问题笔记,把攒了一个寒假的问题一股脑的倾倒给了刘老师。
从刘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时间已经将近中午,班里的同学都已经走光了,只有杨仲明带着几个班干部开着班会,布置着新学期的各项任务。安然轻轻敲了敲门,走进教室里,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大口袋,把江杰云的新书都装了进去,然后背上书包,拎着口袋,悄悄向两位正在开会的好友挥了挥手,便溜了出来。
室外的阳光很好,天空蓝汪汪的,丝丝缕缕的云彩就像是海面上溅起的lang花。风仍然是冷的,吹过来的时候依旧让人打哆嗦,但是白日里地面上的水洼中却没有了冰渣,只有在一大清早的时候才会短暂的结上薄薄的一层浮冰,待到太阳一出来,便迅速融化了,北方的春天已经悄然来到了。
被融融的阳光照得心里亮堂堂的安然心情不错,一路哼着小曲儿,慢悠悠的骑车回到彩票站。
进门时,正赶上店里的中午销售小高峰,安然便放下书包口袋,脱了外套,挽了袖子要上前帮忙,却被安国庆和李彩凤给赶到了一边,“去去去,一边去,在学校忙了一上午,刚回来,上后头歇歇气去,要不去隔壁找小江他们玩去,我和你爸顾得过来,用不着你。”
上诉无果的安然只得按照老妈的吩咐给自己泡了杯薄荷茶,坐在后面的小隔间里,顺手把新发下来的书都写上了名字,并盘算着回头把家里旧挂历翻出来,趁着下午没事,把书皮都包上。
补完水份,拎上那一口袋新书,跟父母打声招呼,便到了隔壁的网吧,准备开始做午饭。
江杰云和姜成卓两人都不在。
只有赵真旭鼓着两腮坐在收银台后,一边嘴里嚼着东西一边手里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电脑旁还摆着一小盆安然自制的牛肉干。
在这位同学身上,哪怕再忙,你也就能看到废寝,却绝不会忘食。
安然见他正忙,便放轻脚步,往他身后小门走去,却正好被转头抓牛肉干的小胖子看个正着,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诶,安妹妹,你回来啦。”
安然回身笑,“是啊,看你正忙着呢,就没吱声。怎么,你们学校今天没返校啊?”
虽说赵真旭和姜成卓两个一天倒有多半天泡在网吧里,实际上他们跟她和江杰云一样,都是在校的学生,只是与他们俩不在一所学校而已,这两位读的还是锦岭城里赫赫有名的重点中学,只是这二位走的也是江杰云的路线,逃学是常态,不逃学才是变态。
183,可想死我了
“姜成卓去了。”说起这个来,赵真旭更加开心了,“嘿嘿,早上猜拳的时候,他输了!”
没错,你完全没有听错,因为这二位爷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所以,如果有事的话,这二位是轮流去上课的,信息和课堂笔记全部共享。
至于说应该轮到谁去上课,也是由他们一贯的方法决定——猜拳,公平,公正,公开。
而且在学习上,这二位也跟江杰云不同,他们不要求自己必须是全年级的榜首,只要徘徊在中等偏上的水平就可以交待得过去了。
而中等偏上的水平,对他们两人的脑袋瓜子来说,很容易,偶尔听个几堂课,剩下的时间自己随便看看,实在有不懂的再问问江杰云就可以了。
看着他们这种极端轻松的学习状态,看得安然这个笨孩子吐血的心都有。
看到小胖子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安然不由失笑。与他们接触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喜欢这三个家伙,喜欢他们那种虽然看似无拘无束,却懂得自律自立又自强的性格,喜欢他们的那种藏在叛逆之下的善良和体贴,喜欢他们那种远远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以及恰到好处的世故和练达,更喜欢他们在成熟、世故和练达的同时,仍能时时保持着那种轻松快乐又孩子气的淘气。
“哦,对了,那只铁公鸡刚才来电话了,他去老大那边了,他们两个中午够呛能赶的回来,一会儿咱们做饭的时候,就不用给他们俩带份儿了。”顿了顿,赵真旭又朝安然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嘿嘿,那……安妹妹,咱什么时候做饭啊?我饿了!”说着双手抱着自己肉乎乎的肚子,皱着胖脸,做出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可惜肚子太大,手边还摆着一盆牛肉干,怎么看怎么缺乏说服力。
安然无奈的看了一他,又看了一眼他手边的牛肉干,这位也饿得太容易了点。从打她进来,他的嘴就没闲着过。
在这种时候,赵真旭的眼神绝对滴好使,见安然的目光落在手边的牛肉干上,立刻为自己辩解,表情显得特别的“诚实”,“我刚才就是饿了,才把牛肉干找出来吃的,否则就快饿死了。”
嗯,信你才有鬼!
只要有你可心的,你的嘴就没闲着过,你也没饱过。
安然也不说破他,事实上,她觉得为此狡辩的小胖子相当可爱,她越来越发现,自己看着他们的时候,尤其是姜成卓和赵真旭,有时类似于一种大姐姐看小弟弟的纵容心态,怎么看都是自家的孩子招人稀罕。至于江杰云,那家伙有时成熟得常常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在很多问题上,安然觉得自己反倒要比他嫩得多,也许是天生的情商高,又也许是后天的环境造成的早熟,谁知道呢?
“他们俩中午不回来吃,在那边吃吗?”安然一边往后面的厨房走一边问跟在后面的小胖子。
经过一番严密的比对考查,江杰云他们二手书店的店址已经定下来了,却不是租的,而是买的。
位置就在补习班一条街与图书馆所在街道的交汇处,二层小洋楼的临街房子,后面还带着一处小院子。小洋楼原本应该很气派,可惜,经过岁月和风雨的无情剥蚀,早就不复原来的模样,不仅外表破得可以,内里也是缺胳膊短腿,一副风烛残年,只等拆迁的模样。可惜,那一片的住宅都跟彩票站和网吧所在的苏式老楼一样,拆迁的消息传了好多年,总说是要拆要拆,可就是不拆。
原来的房主早已经不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租给附近做生意的人家做仓库,去年也因为房顶漏雨漏得太厉害,房主又舍不得拿钱出来修缮,也租不出去了。
要说这处房子还是吴泽荣带着相机采风时发现的,据他后来查找资料发现,别看这处房子现在一副鬼屋的模样,当年还曾经是锦岭地下党的一处秘密工作站,有几名在党史上叫得上号的人物都曾经在这所小楼里工作过,战斗过。
听到吴泽荣的故事后,安然便忍不住说,这处房子也许还真有点文物价值,就可惜房主舍不得钱,如果好好修一修,没准将来还能值点钱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杰云在考察了周边的环境后,便决定干脆出钱把这房子买下来。
还别说,这房子破是破了点,惨是惨些,可单从位置来讲,这真是个开二手书店的风水宝地。
而且,破和惨不是问题,正好给他们的首席谈判专家姜成卓极大的发挥空间,据说,一开始那位房主看到出面买房子的是姜成卓和江杰云这么两个小屁孩,根本就不乐意搭理。后来见他们不是瞎胡闹,确实是真正诚心想买,这才端正起态度来认真对待,只是在谈到价钱的时候,不免还是心存轻视,有心在两个小孩儿身上多占点便宜,可真谈起来,才算尝到了他眼中的“小孩儿”的厉害,这哪是砍价啊,分明就是扒皮啊!
两场谈判下来,割地赔款不说,房主简直觉得自己快要让姜成卓给折磨掉半条命去。房主觉得真是不能再谈了,就按姜成卓的要求,差不多就得了,他现在可不敢抱着占便宜的心思,只求自己不让这个一脸斯文相的小兔崽子占便宜就行,再谈下去,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得给他倒找钱!
最后成交的价钱,让安然这个习惯了十几年后的高房价的重生人士实在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在再三确定了确实是这个价钱没错之后,不由得一个人傻乐半天。
什么叫白菜价,这才叫白菜价。
虽说占便宜的不是她吧,但是她仅仅看着,都觉得心里这个舒爽劲啊,真是别提了,忍不住从心里往外的高兴!
乐得江杰云几个人简直对她这种二傻巴啦的行为莫名其妙到了极点,都快怀疑这个傻丫头莫不是被什么人点了传说中的“笑穴”?
他们哪里知道,安然不是被人点了“笑穴”,她患的是十几年后大部分普通老百姓都会患上“高房价买不起心里极度难受综合症”,简称“房症”,如今她的这种好似占了天大便宜,笑个不停的表现就是该种病症的后遗症。
不过,话又说回来,房子便宜是真便宜,破也是真破,这阵子江杰云和姜成卓一有时间就往那边跑,先要雇人把破漏处修整好,然后还要进行一下简单的装修。而网吧这边,一般都是由赵真旭一个人顶着。
赵真旭见安然问起那两人的吃饭问题,想也没想的答道,“不能,昨天老大还说,那旁边那家小饭店的东西简直难吃得要死,他宁可饿着,回来再吃你给咱们冻在冰箱里的肉包子也一样。”
这话说得非常的理所当然,稀松平常,可见,如果没有安然,没有好吃的,宁可饿着不吃才是这几位的饮食习惯。
安然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边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他们俩也不能天天老这么饿着,再饿出毛病来,一会儿我把饭做出来,反正下午我也没什么事,正好给他们俩送过去。”
“嘿嘿,那敢情好,那敢情好,我先给老大打个传呼,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俩!”对吃货来说,再没有比不饿肚子更令人开心的消息了,赵真旭一边说一边高兴地拨起手边电话来,说起传呼的内容这个罗嗦,恨不得报个菜谱过去,估计传呼台的小姐肯定在心里骂他是个吃货。
吃完了饭,安然便带上两个特大号的保温桶奔了还未成形的二手书店。
离书店还有半条小街,远远的安然就看到站在门口,手搭凉棚,举目远眺,造型类似孙悟空的姜成卓了,不过孙大圣的眼睛是火眼金睛,这位的眼睛却是绿莹莹的,饿的。
隔了老远,这只吃货就扯着嗓子嚷嚷开了,“哎哟喂,安妹妹,你可想死我了!”
一瞬间,安然还以为见到了某位著名的相声演员。
而路边的三五行人则纷纷的侧目,个个的眼神都是那样儿的——这小小年纪的,就不学好,哥哥妹妹的挂在嘴上,早恋!
安然赶紧快骑两步,争取第一时间用饭把这个大嗓门大嘴巴粗神经的家伙的嘴给堵上,“得得得,姜大爷,您赶紧口下留点情吧您呐,否则下回我可不给你送饭了,您再这么嚷嚷两回,回头传到我们老班的耳朵里,他老人家就该找我谈话了。”
“没事,如果他找你谈话,我就给你做证去。”江杰云听着声音,极速度的从店里跑了出来,抬手就把车上的那两只硕大的保温桶拎在了手里,一脸正直的盯着手里保温桶说,实在让人怀疑他作证的对象。
安然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又立刻把白眼翻了回来——不行,可不能把翻白眼当成习惯性动作,但是听着某人说着这种无耻的骗人言论,她实在很难控制住自己不翻白眼。
“你作证?哈,谢谢!但我觉得你不作证还好点,就凭你在咱们杨老师心目中那光辉灿烂,气死人不偿命的高大形象,你一作证他只怕反而觉得这事是真的了!”
江杰云对她耸了耸肩,表情轻松得让人想掐死他,“哦,这样啊,那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压根也没敢指望你!
184,啰嗦不啰嗦
安然忍住扁踹江杰云这厮屁股的冲动,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店里。
经过几天的大拆大干加大补,小楼的内部已经初具书店的雏形,进门便是店堂,据江杰云说,这里主要卖辅导书,练习册,课本,旧书新书基本对半开。后面隔出仓库、员工休息区和卫生间。顺着一道木梯,上到二楼,二楼主要是古旧书籍区,也会有部分的新书。后面隔出一间小办公室。
结构划分比较简单,也不打算搞什么过于花哨的装修,走平民化,简约大方的路线。弄得太堂皇了,反而让人不敢入内。
不过,现在的楼内还是一团混乱,到处烟尘暴土,没有可供休憩的地方,江杰云那个洁癖份子倒是并不在意,简单的洗了洗手,便找了张旧报纸铺在地上,把大保温桶往上一放,在周边施工人员的人来人往中埋头开吃。
姜成卓更是简单,连手都不想洗,直接就想捧了保温桶吃,被安然一叠声的阻止了,让他去洗手,结果又被人称为“小老太太”,气得安然朝着他身上没头没脑的一顿乱掐,又被人说,“暴力份子,母老虎,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屋子里乱糟糟的,两个吃货专心致志的大吃大喝,安然便从小楼的后门进了后院。
小院不大,四四方方,很规整。只是此时到处堆积着破烂和小楼里施工的建筑垃圾。小院的一角有一株高大的老槐树,叶子尽落,遒劲的枝干曲曲折折的伸展着,可以想见,夏天来临时,只怕碧翠的浓荫会覆盖住整个小院。
当初买下小楼时,安然跟着来看热闹,江杰云便指着小院向安然许诺,等到装修完成,这处小院就留给她随意布置成一个小花园,喜欢种什么就种什么,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虽然小院不大,但对刚刚迷上园艺不久的安然来说,这使她感到非常兴奋,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块可以让她随意折腾的土地,虽然她不是地主,只是个佃户,但还是把她乐够呛。只要到小楼这边来,她便钻进还是一片杂乱的小院里,对着满地的垃圾想着这边该种什么,那边又该怎么布置。等到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又全部推翻,从头再想一遍,乐此不疲。
两个吃货吃完饭,把保温桶又交给安然,他们还不能回去,时间就是金钱,他们这两天都要在这边盯到深夜。这年头还没什么扰民的概念,而且小楼的一左一右也是由民房改建而的商铺,也不怕打扰。在不付人家工头加班费,只给一顿夜宵的前提下,尽量加班加点的赶工期。
而且为了省钱,有些不需要专业技术的粗活,江杰云他们三个也舍不得雇人,都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
干得多,睡得少,才短短几天的功夫,两个正在成长发育的少年就瘦了一圈。让安然感到啼笑皆非的是,即便是这样,江杰云那个洁癖份子依然是坚持着他的穿衣风格,白衣飘飘的在脏乱的小楼里忙上忙下,晚上回到家里,哪怕累得睁不开眼睛,也要坚持着洗澡洗头洗衣服。而与他一同回家的姜成卓早就爬上床,钻进被窝,睡得不醒人事了。
看在后院小花园的份上,安然回到网吧后,就让赵真旭出去大采购一趟,买些面包,活腿,蔬菜,牛肉,沙拉酱,紫菜之类的东西。
趁着下午没事,给他们做了很多三明治和饭团,还有什么卤牛肉之类的干货,又蒸很多肉包子一起放在冰箱里,冷冻的冷冻,冷藏的冷藏。
江杰云他们家的冰箱跟他们的胃一样,大得离谱,天晓得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淘弄到的。这么老些东西塞进去,足够他们再挺上一个星期的。
肉包子留着他们一早一晚当早餐和宵夜吃。三明治和饭团连同卤牛肉这些熟食让他们一早带上,当成午餐吃,反正现在天气还很凉,放在饭盒里捂上一个上午也不怕坏,而且三明治和饭团这东西好就好在即使是冷天吃,也不会显得很凉。
又嘱咐他们早上走的时候,再懒也要带上一瓶开水,虽然两样食物不像盒饭凉了就没法吃,伤胃,但是还是尽量配上点热水,暖暖胃,能小心注意就小心注意一点。
因为他们以前那种糟糕的饮食习惯,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胃病的底子,现在不注意好好保养,等到上了年纪,胃病越来越厉害,就该知道难受了……
晚上安家一家三口回家的时候,江杰云和姜成卓仍然没有回来,安然怕以上的那些话,赵真旭转述得不到位,干脆给那二位写了一封信,要叮嘱的话太多,结果等她自己写完一看,也有些咧嘴,这个……这个,好象是有点太长了哈……咳,语法用词还是不够简洁啊,要改进,要改进!
看得李彩凤直摇头,“你明天在学校不还能看到小江呢吗?当面说多好,瞧瞧你,写了整整两页纸,知道的是你话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多长时间没见面了。还怨我说你像小老太婆,你自己说说,你罗嗦不罗嗦,小江又不是你大儿子,就是我这个当妈的也没这么能唠叨你,亏他受得了你。”
安然委屈着呢,江杰云好几天以前就跟她说了,为了赶工期,这几天他干脆要旷课到底了,课堂笔记什么的,就全托付给她和吴泽荣了。所以她的话才多了一点点嘛。
可这话又不能直接跟自家老爸老妈说,不是她在父母面前竭力维护某个混球孩子的形象,而是那个奸诈的家伙就喜欢在她父母面前扮乖巧,装好孩子装上了瘾,生怕她实话实说之后,安国庆和李彩凤对他的印象打了折扣,为此还特意跟她交待后,一定要打好掩护。
安然听得撇嘴,还打什么掩护,当她父母是傻的啊,你成天逃学谁还不知道是怎么的?
安国庆见不得女儿搭拉脑袋,赶紧为她说话,“哎呀,瞧你说的,我们闺女这是心细,绝对是过日子的人嘛,哪能因为这个就说人家小老太婆呢,你这个当妈的也是的。”
李彩凤一听这话不干了,“诶,安国庆,你什么意思你,你女儿心细,会过日子,合则你这是说我心粗,不会过日子呗。再说了,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了,当妈的虐待你闺女了是不是?”
“诶你看你,你看你,来的什么是邪火嘛,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你说你挺大个人了,还跟女儿一小姑娘争宠啊你,我不就是向着闺女一回嘛,你就生气啦,唉哟老婆……”
安然一抽一抽的耸着肩膀,连忙快骑了两步,冲到了父母前头,在空旷的街道上骑得飞快,将父母甩开了一小段距离后,才放任自己笑了出来。也给那对拿斗嘴当情趣的夫妻一点私人空间,没有她这颗大电灯泡杵在旁边,两人可以好好的,痛痛快快的打情骂俏一把。
早春夜晚的风仍然料峭清冷,冷不防兜头吹来,安然不由得狠狠的打了一个机灵,单手扶着车把,空出一只手来把脖子上缠得左一道右一道的围巾又往上拉了拉,仰起的头无意间望到天上的闪闪发亮得好象什么人新擦过的星星,忽然噗嗤一笑,觉得如果真有什么人把星星擦过了,只怕也是个像江大少爷那样的洁癖份子,一干起活来,就左一遍右一遍的折腾,不擦上个一二三四五六七遍就不拉倒,最后才把这星星擦到这种精光铮亮的程度吧?
“你这孩子,不好好瞅着路骑子,一个人搁这儿傻笑什么呢?也不怕摔了。赶紧的,快点骑,早点回家睡觉,你明天不是还要起早上学吗?开学头一天,可别迟到了。”李彩凤骑着车子赶了上来,看见女儿仰头望天在哪儿自顾自的傻乐,便好笑的轻声嗔道。
安然嘿嘿一笑,跟在父母身边飞快的踩着车子。
是啊,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那个大嗓门的闹钟调好,跟着她休息了一个假期的小闹钟,也该跟着她一起开学了。
就像老妈说的,开学第一天,可千万不能迟到,否则老班的脸皮可就好看了。
事实上,即使安然没有迟到,全班绝大多数同学也都准时到校,开学头三天,班主任杨仲明的脸还是黑得跟陈年老锅底有得比。
之所以说绝大多数同学都准时到校,而不是说全部,是因为还有一位同学,人家干脆就没上学,不是逃学,而是完全彻底的旷课,并且连屁也没放一个!
三天后,书店那边终于忙得告一段落,大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装饰部分,江杰云表示,他们三个自己就能完成,遇到实在不行的,再找零工也不迟。
由此江杰云同学也恢复了他正常上课的日子。当然,这所谓的“正常”只是针对他个人来说,跟安然他们这些普通学生相比,其标准之间的差距照安然看,都可以从地球到月球跑个来回的了。
185,混球二皮脸
可就是这样,他们的班主任杨老师的脸色也为此好了不老少。安然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们可亲又可敬的杨老师肯定能长命百岁,笑口常开。
原因很简单,知足者常乐嘛,心情愉快了,心理就健康,心理健康带动身体健康,身体心理双重健康,自然长命百岁,某混球学生功能无量。
而安然的作息时间表也再次由假期模式调整回到了日常模式。
不过,这所谓的日常模式也有了一些小小的调整和变化。
中午时间短促,安然自己在家里解决。而彩票站那边的午饭则由李彩凤接手。
因为一下寒假下来,江杰云他们三个与安家都习惯了一起搭伙的生活模式,而且无论是相处还是对这种方式都觉得非常满意,即便现在假期已经结束,也都没想着改正回来。
中午的时候,李彩凤也会像安然一样去网吧的厨房里做饭,江杰云最近因为忙着书店的事,一般都不在店里,姜成卓和赵真旭两人是轮流到那边干活,一般都是一个人在网吧这边看店。
到了准备午餐的时候,也正是彩票站一天之中的一个忙碌的小**,可又不能没有人做饭,所以一般都是姜成卓或是赵真旭过彩票站这边来帮安国庆的忙,而李彩凤则在网吧那边一做饭一边看店,反正两家就是一墙之隔,彼此有事解决不了的话,直接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上一声,那边的人也就听到了,再跑过来救急也不迟。
吃过了饭,彩票站那边的忙碌时间已经过去了,又到了相对清闲的时刻,网吧这边便由当日的留守人员或是姜成卓或是赵真旭把书店那边的饭菜装进保温桶,请安国庆或是李彩凤到网吧里帮忙看顾一会儿,他自己则拎着两个巨号保温桶飞车赶往书店送饭,到了书店门口,大喊一声,叫出江杰云,然后看也不看,直接把保温桶往他怀里一丢,立马掉头飞车赶回来解放安国庆或是李彩凤,以免网吧里电脑出现故障,两人不懂解决又跟着着急。
放学之后,安然会直接杀到网吧,负责两家人的晚餐。
本来按着安国庆和李彩凤的意思,这开学了,时间紧,学习忙,就不想让她每天跑到彩票站这边又做饭又忙活生意,太牵扯精力,有那个时间和精神头不如自己回家多看一会儿书。现在的业务虽然忙,但他们也都已经上手了,不需要她再来帮忙,至于说吃饭的问题,就像中午那样解决也挺好。
但安然可不这么想。
实事求是的说,李彩凤做饭的味道跟安然的差距是越来越大,而且她做饭的口味比较单一,不会变着花样的做,完全是大锅饭的做法,填饱肚子就得,在营养和搭配方面考虑得都比较少。
再有,每天晚饭时间都是彩票站里最忙的时候,虽然有赵真旭他们搭手,但是人手也还是显得紧张,又是忙着做饭,又忙着吃,还忙着照看生意,一天两天的行,天长日久,别的不说,胃肠消化方面非出毛病不可。
最后,安然用自己到彩票站一方面可以跟父母一起吃饭聊天,一方面还可以跟江杰云他们一起研究功课,请教问题为由说服安国庆和李彩凤。
寒假的时候,两人也确实看到江杰云经常给安然讲解问题,时不时的四个人也聚在一起写寒假作业。网吧那边的地方大,后面的休息区也安静,倒是不耽搁看书学习,所以听安然这么一说,想想也就同意了。
除了晚上的饭之外,江杰云忙得告一段落,开始在学校里照常的神出鬼没后,安然在自带间食的时候,也经常顺手为他也准备一份。
遇到他的时候便分给他,遇不到,也不要紧,晚上再让他打扫了一样,饭桶这种生物非常的不挑食,好养活,不会因为是剩饭就有所挑剔,瞬眼之间就消灭干净。
不过,也因为这样一来,由于安然每天的生活重心有一半从家里正式的挪移到彩票站这边,她的许多生活学习用品也跟着陆陆续续地搬了过来,比如一些参考书,笔记本,写毛笔字的笔墨,有关裁剪的皮尺,布料,针头线脑,摄影的胶卷,相册,正在读的课外书籍,习惯喝的花草茶,酸奶,零食,还有一些女孩子臭美的护扶品,又有一些零零碎碎……
可又由于彩票站的地方局促,安然又总是在网吧那边活动,这一来二去的,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大部分生活用品,学习用品也都拉拉杂杂的跟着她从彩票站转移到了网吧里。
等到安然察觉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无意之中完成了自己的圈地运动,江杰云他们已经给她准备了专门的位置,用来装她的东西,以便她这个大厨可以安安心心的长驻于此。
而网吧的那个宽敞的厨房也因着她的出没,从原本单纯做饭的地方,变成了四人最常活动的起居室,从原来单一的功能变成了开放式的空间,而且也越来越染上了女性那种温软细心的气质,几乎是处处可见她的痕迹,变得舒适而漂亮。
房间里的花草越来越多,多是可吃可赏的。一个安然和姜成卓从早市上淘来的,带了一点点瑕疵的大瓷碗里还养了两条小金鱼,是安然最初养的那几条的子孙后代。窗外上还挂着一串彩色的玻璃风铃,风一吹便洒下一串悦耳的碎响。
餐桌上的纸巾盒罩上了安然用布头做的拼花套子。墙上挂了吴泽荣和安然的两幅比较得意的摄影作品,一幅的内容是一座老建筑,一幅的内容是春阳里的午睡的猫咪。色调柔和安谧。
流理台旁的墙上又添了两排架子,上面放着林林总总的调味料,装调味料的瓶瓶罐罐都是安然和姜成卓一起去早市上淘的,看着好看,用着顺手,密封性能又好,家里一套,网吧一套。
网吧里也终于有了自己的茶壶茶碗,虽说那家什还是大得惊人,大有梁山好汉的风彩,但也好歹算是彻底告别了大家不得不用小盆喝茶的艰苦岁月。
一边的墙上,江杰云请木匠用书店那边装修剩下的木料订了两个小柜子,一个是木头拉门,一个是玻璃拉门,防油防水防尘土,美观又整洁。
玻璃拉门的小柜子里用来放安然的书,什么菜谱,参考书,摄影集之类的。另一个用来放生活用品。
……
如此种种,江杰云三人以前回到网吧,一般首先都是回自己的房间或是坐到收银台后面,而现在则一点点被改了习惯,进了网吧第一时间总是进到厨房里,看看安然在不在,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好吃的,能不能趁机顺上一口?
即使安然不在,餐桌上的大茶壶里也总是有泡好的凉茶,一旁漂亮的铁盒子里也会有新烤出来的小点心和零食。一屁股坐在椅子里,靠在舒服的靠垫上,好好的歇歇脚,喘口气,顺手给自己倒一大碗凉茶,一口气的灌下去,然后再抱起铁盒子埋头狂吃一气,接着再灌一碗凉茶,然后摊在椅子里,美滋滋的说上了一句,“啊,这才是生活!”
因着安然的长驻,小宅男吴泽荣就不用说了,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周六周日基本都是在网吧这边过的,而周芳华也从一开始的徘徊观望,慢慢的加入了进来。
然后小周姑娘惊奇的发现江杰云这人简直就像是个多面人,就她所见,最常用的就是两张脸,一张是用来将学校里的老师们气得发晕的,另一张就是出了学校对着朋友们的。哦哦,对了,还有一张忘了提,在安然父母面前装小乖乖的。其他的脸的,她目前还在总结当中。
她的发现总结让安然听得嘿嘿直乐,并大为赞同地说,对对,江杰云那厮就是个比二皮脸还二皮脸的多皮脸。
结果人家胆子还不是很大的小周姑娘闻言立刻色变,直说她断章取义,生怕她这话被别人听了去,并辩解说,人家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一逮着机会跟江杰云抬杠就来劲儿啊,万一我被你牵连了,我跟你没完。
从此番言论可以看出,虽然接触渐多,但周芳华对江杰云还是有些心理阴影的。
不过,她与姜成卓和赵真旭相处得却相当的愉快。
尤其是姜成卓那个铁公鸡牌的话唠,跟周芳华这个小话唠,两人一谈起话来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相谈甚欢”。
两人都能讲,能讲的人一般反应也快,尤其是谈到兴起处,那真是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一打一大串,听得别人的耳朵都跟不上趟儿,他们却是一副还不尽兴的模样。
最让安然觉得好玩是跟着这两个话唠一起去买东西,到了讲价的时候,姜成卓这位砍价专家自然是主讲,而周芳华则成了他的最佳助手,没几天的功夫,两人居然配合的颇有默契,一唱一和,那话就不带掉到地上的。
186,正宗标题党
本来那些摊主们只要应付一个姜成卓就已经被他讲得欲仙欲死了,这会儿又加上了一个周芳华,用某位摊主的话说就是,“唉哟,我说我的老弟老妹儿啊,你们再这么讲下去,简直不给哥哥我留条活路了啊!”
于是,几次下来,安然他们便送了这二位搭挡一个新外号,叫“雌雄双煞”,真是讲遍早市无敌手。
而且,经过这么几次讲价之后,这两人本人也大有觉得相见恨晚之感,尤其是周芳华,跟着姜成卓讲价简直讲得上了瘾。没事的时候,也喜欢拉着姜成卓听他眉飞色舞的白话与那些摊贩们砍价的技巧和故事,回头自己单个儿购物的时候,也常兴致勃勃的拿出来一一实践练习。之后再讲给姜成卓听。
某只公鸡兄便端着只挺老大个儿的茶碗,做出一副莫测高深状,慢悠悠的喝两口茶,再清清嗓子,觉得自己的气势终于酝酿足了,架子拉得也很范儿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张开嘴,准备开始为周芳华同学指点迷津。
可惜,还没等他开始长篇大论,赵真旭就迎面给他一闷棍,“诶,我说,你话就说,有屁就放,张着嘴半天没个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哮喘病呢,整得我也跟着喘上不来气儿,你还能行不?要断气就快点断。这x让你装得嘿!”
于是,这两个家伙又开始掐了起来。
其实安然觉得不只公鸡兄的语速有问题,他那x装得也不够地道,你见哪部电影和电视剧里,那些个有学问,有气质的大师端着个大海碗喝茶装x的,人家哪个不是端一个恨不得只能喝一口水的茶盏做仙风道骨状,所以,仅凭公鸡兄手上的那只碗,安然就觉得这位还是歇一歇吧,赶紧有啥说啥吧,装x这个职业不适合吃货,真的!
斗斗嘴,做做饭,写写功课,拍拍照片,周末去书店那边帮帮忙,顺便再钻到后院去规划脑补。
迎面吹来的风虽然风势不减,甚至反增,但那温度和力道从原本的凌厉转而愈见温和,路边的冰雪早已在风中消失了痕迹,脚下地面也从冬日里**的灰白色变成了厚软的黑褐色,然后一场春雨洒过,黑褐的土地上被染上了层朦朦胧胧的新绿,而这绿就像是会随风飘散一般,转眼之间,到处都是一片绿意,春天以她不徐不急的速度,温温软软却痛快麻利的态度正式占领了这个北方的小城。
清明过后,桃花嫣红色的花苞集满了枝头,当第一朵花苞羞羞怯怯的在杨柳春风中颤微微的张开花瓣时,江杰云的二手书店也终于正式开张了。
书店的名字起得很有趣,按安然这个前世成天挂在网上看网文的标准网虫的话说就是相当的标题党。用吴泽荣的话说则是有一种侠气。而安国庆和李彩凤听说了之后,却说这店名起得真好,一听就很吉利,好彩头。
那么,这书店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呢?
叫龙门。
安然说它标题党,也就是觉得它这名字听着真够豁亮的,有多种引深意,又琅琅上口,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吴泽荣说它有侠气,这就更好理解了,新龙门客栈这部号称新武侠电影的代表之作,想必很多中国人都看过,就算没看过也听说过。
至于安国庆和李彩凤说它吉利,当然也很好理解,在他们这个时代的大众观念里第一个想到的词自然不是标题党,不是新武侠电影,而是传统的“鲤鱼跳龙门”。
老老年留下的讲究,常用“鲤鱼跳龙门”来比喻中举,升官之类的喜事,取这么个名,能不吉利吗?
而这家“龙门”书店里卖的大部分都是辅导书,会来买辅导书的不是学生,就是学生的家长。其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好好学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将来有份好工作吗?对如今的中国人来说,中举神马的是不要想了,那玩意已经被废除nnn年了。在大多数学生家长的心目中,自家孩子能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其实跟古代那会儿中举也就差不多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龙门”二字可真是太合家长们的心意,太会拍顾客们的马屁了。
就差在门上挂个广告标语,上书一些如“只要买我们龙门书店的书,您的孩子就肯定能鱼跃龙门上大学”之类的无耻言论了。
不过,店主江大少爷却对安然摇了摇手指,一脸高深莫测状的说,不不不,他是不会这么做滴!
安然虚心请教,为什么呢?不好意思吗?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看了看你,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啊?
白衣飘飘,冰清玉洁好似小龙女的江大少爷派头十足的倒背着双手,懒洋洋的撩起眼皮,撇了一眼总是在兢兢业业的打击他的某大厨,意正辞严的说道,不要总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的君子之腹,我是那么浅薄的人么?我们是做文化事业的,凡事都要讲一个“含蓄”,懂吗?什么都嚷嚷出来,那是暴发户的行径,低俗!
某大厨不甘势弱的哼哼,嗯嗯,你当然不低俗,谁说你低俗我跟谁急,你那是奸诈好吗?另外,你说的对,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大厨以后顿顿按我自己的食量来,君子吃不吃得饱,吃不吃得好,我这个小人可管不着!
刚刚还挺拔支楞,玉树临风一般的江大少爷顿时气势全消,跟老多天没浇水的蔫巴葱似的,脸都绿了,搭拉着脑袋,十分不满的嘀嘀咕咕,真是的,真是的,什么话都能扯到吃上去,你就会这一招儿威胁人!某人见刚才还一副牛气冲天相的家伙此时这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儿,心情大悦的宣布,我就会这一招怎么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招不在多,有用就行!哼哼,这招儿好使,有效,安全,环保,如果要给它加上一个使用期限,我希望是一辈子!
说完这话,安然觉得自己这话貌似有点耳熟,想了想又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位先贤的经典名言,待到多年后,她看到某大叔在电视里曰道,“你就拿这三数吓唬我一辈子吧!”才突然间泪流满面,她说怎么当时会觉得耳熟呢,自己给自己挖抗跳,不过如此。
而此时浑然不觉得自己已经就这么失言与某个吃货“山盟海誓”了一辈子的某大厨却只对江杰云同学那诡异的思路和灵感感兴趣,遂问道,我说你是怎么想到“龙门”这么个古怪的店名的?
江大少爷不乐意听了,什么叫古怪?我那叫神来之笔,懂吗?
某大厨从善如流,对对,神来之笔,话说怎么想到的。
江大少爷帅气逼人的徐徐一笑,幽黑的双眼精光四射,你还记得我们正月十五去定安湖灯会,公园大门口那座被布置成鲤鱼跃龙门的花灯吗?
这语一出,震得安然顿时目瞪口呆,半晌方顿足感叹,靠,这厮真乃奸商也!
当时她看到这座巨型花灯的时候,想的是赞叹主办方心思灵巧,赞叹花灯制作得精美绝伦,同时又遗憾着没能把照相机带来,不能在这样漂亮的花灯前拍照留念。
再看看人家未来本市的头号土财主在想什么,人家在想店名,在想怎么用店名来击中顾客们消费心理,在想怎么用店名来拍顾客们的马屁……
可见,普通人眼中的风景就是风景,而奸商眼中的风景却不是风景,而是商机。
两相对比之下,可见她的思想是多么的纯净天然,而他的思想又是多么的黑化狡诈。
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正好用来寻找金钱。果然,在奸商的眼里这世界遍地都是财源啊!
其实,在江杰云正式说出店名之前,安然还以为会叫什么“旭日书店”之类的,毕竟,他们开的网吧就叫“旭日”,反正都是同样的老板,就跟集团公司一样,统一名称,听着也气派不是。
却没想到江杰云最后起了这么个与众不同,又听着跟旭日网吧毫无关系的名字。
转而再想想,安然也就隐约的想起十几年前的前世。
那时,人人都说某吃货已经成了本市的首富,然而,却很少有几个人能清楚的说得清,城中都有哪些生意是属于这位首富的。
而那些据说是他名下的公司也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名称,起码,单从名称上,你是不会知道这些企业与江大土财主有什么联系,就是那些企业与企业之间,从名称上,也看不出什么相干。
这是一种极端谨慎的低调。
安然不知道此时这个少年人的低调与十几年后那种已经成为首富后的低调是不是一回事。
也许是下意识,也许是无意识,再也许这是奸商的一种本能也说不定。
187,奸商的本色
不过,安然也就是纠结了那么一会儿,稍稍表达了一下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心情,便把对奸商的感叹丢到了一边,跟未来本市首富比敛财眼光,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了,有那时间她还不如先琢磨琢磨书店后面的那个小花园呢。
未来首富的奸商本色不只体现在气派又另类的店门上,书店内外各处皆可见此人的“阴险”的用心和心机。
江杰云觉得既然这座小洋楼曾经是锦岭**地下党一处革命遗迹,就应该好好的加以利用……咳,是应该好好的加以宣传,使革命的火种一代传一代。
本着这个原则,他特意订做一块铜牌子镶嵌在小楼外墙的醒目位置,上面写明,此处为锦岭**地下党的革命遗迹,曾有哪些中**史上的革命家在此处为新中国的建立而不懈奋斗过,工作过。
铜牌的质感厚重,上面的字迹端庄大气,再配上经过修缮一新显得古朴却不陈腐,沧桑却不破败的小楼外墙,真带着那么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那种官方气质,挺能唬人的。
书店的招牌很古典,黑漆,金字。四个大字,“龙门书店”,字迹飞扬豪迈,却又不难辩认,既庄重又亲切。
话说这块招牌上的字,还是安然向刘云轩刘师公求来的。
照说应该是由江杰云这个店主本人去求的,但显然这厮也知道,如果是他去了,刘穗香刘老师即便不拿鸡毛掸子把他赶出来,只怕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更别提向师公大人求字了。
所以,这项光荣任务只能交给刘师公的半个弟子安然了。
当然,江杰云别看年纪不大,却已经具备商人圆融奸滑滴气质和智慧,不会让安然两手空空地去求字,而是让她带着从回收的古旧书籍里扒出来的几本难得的书贴做为润笔费,先投刘师公所好,再婉言求字。
偏偏安然这人实惠,并不想为此欺骗刘云轩,采取实话实说的态度,且把他们的顾虑也一一说给刘云轩听。
刘云轩笑吟吟的,听了毫不介意,反而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亲自跟着安然来了一趟龙门书店,然后便一头扎进了江杰云收集来的那堆古旧书籍里翻翻捡捡,最后成了还未开张的龙门书店的第一位客人,同时也是一位长期客户。
而那几本本来要作为润笔费的字贴也成了销售的货物,喜得铁公鸡姜成卓一个劲的偷偷对着安然竖大拇哥。
龙门书店内部的装修简单,白色的墙壁,深棕色的木地板,木制书架,木制柜台。墙上的白色漆料和地上的木地板是江杰云他们自己刷的,自己铺的。书架和柜台是自己订好样子,量好了尺寸,找木工打的,都没怎么花钱。真正砸了银子的是入门处收银台旁的,这时候还未在小城里盛行起来的自动感应防盗系统。
有了这东西,刚刚开业的书店在人工方面只需要雇用少量的常驻店员,分别负责楼下的教学用书区和负责楼上的古旧图书区。随着业务的展开和兴旺,将来再视情况酌情雇佣零工即可。
一楼店堂的墙壁上,装饰着安然和吴泽荣比较得意的摄影作品,有建筑物,有动物,有风景,放得大大的,用与地板书架同色的深棕色画框框着,看起来,很能糊糊外行。
内容既不过份严肃,又不会过分的轻浮。按公鸡兄的说法就是,这种装饰风格最大的好处就是经济美观。
当然,熟悉这位仁兄性格的人都知道,所谓的美观神马的都是浮云,省钱才是关键。
除了这些摄影作品之外,某奸商也没忘了留出一小块区域专业介绍这栋小楼曾经的光荣历史,也用大大的画框框着,有图,有文字,与小楼外墙上的铜牌相呼相应。
二楼古旧书籍区的墙壁上也挂着几只画框,只是框里框的不再是那些糊弄人的摄影作品,内容显得更有文化气质一些。或是一些收集来的古旧书籍的残片,或是一幅书法作品,或是一些剪纸作品。
除些之外,店堂里也摆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绿色植物,这是安然出的主意,有书的地方配上些植物,会显得更加的生机勃勃,也显得更多一些雅致的书卷气,同时还有利于制造一种愉快舒适的阅读氛围。
安然选的植物也都是那些不贵,好养,看着还挺好看的植物。
凤尾竹,发财树之类的大型植物一样两盆,用来装点门面的同时还能起到软隔断的作用,养起来不需要多费什么心思,唯一的缺点就是价钱有点贵。
好在剩下的就比较便宜了,什么给点水就能活的绿萝,银边吊兰,紫叶的鸭趾草,以及姿态飘逸又抗造的文竹,还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花开不断的四季海棠。都属于只要记得浇水,就死不了的皮实花草。而且它们生长速度快不说,繁植起来也方便,随便折下来一枝,扔水里,没两天就能生根,往土里一插,又是一盆。
另外,这些植物还有一个姜成卓最喜欢的共同特点——便宜!小楼的窗子都是那种高大的老式木格窗,采光非常好,天晴的日子,亮堂堂的灌满一室,书香满室,靠在高大结实的书柜旁,或是找个角落往洁净的地板上一坐,捧一本书静静读上一读,也是种不错的消遣方式,眼睛累了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四处摆放的高高低低的绿色植物或是浏览一下挂在墙上,经常变换内容的摄影作品和书画,休养一下脑筋。
江杰云想创造的就是这么一种安静,平易,亲切,放松的阅读氛围。
当然,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还不足以让龙门书店在附近大大小小的各种书店里脱颖而出,占据优势。
除了有良好的阅读购物氛围之外,重点还在商品。
这也是江杰云最下功夫的地方。
充足,便宜,质量优良的大量二手辅导材料,练习册,试卷,参考书以及各种古旧书籍是将龙门书店最大的主营方向和独有的特色项目。
不过,再优良的品质,低廉的价格,齐全的货品也离不开大力的宣传和有效营销。
在开业当天,放一挂大地红,这只是最初级的宣传手段而已,每个商家就会做。江杰云自然不会放过。
而在此之前,他便印发大量的宣传单,他本人和姜成卓,赵真旭连同几位朋友还有店里雇用的两名店员几乎跑遍了全市的各所小学,中学,高中。在学校门口散发广告,凡开业当天,持广告上门的购书者,均可享八五折的优惠。
当初会把店址选在补习班一条街的附近,就是看中了这里巨大的潜在客流资源。
但由于他们的人手不够,便将派送广告的主要精力放在各个学校上面。至于在补习班一条街的宣传,某奸商则把主意打在了互利互惠上,即请补习班在派放自己的广告单时附赠龙门书店的宣传单,而龙门书店则承诺在开业之后,在店里设一个专门的布告栏,张贴各个学习班的课程宣传广告,建立起长期合作的关系。
等安然听到了某人的互利政策后,已经有些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味道了,奸商如果改了脾气,才是咄咄怪事。
除了这些之外,江杰云也没忘在网上进行宣传,让赵真旭也制作了龙门书店的网页,将开店的日期,商品目录,各项优惠活动都进行了宣传。
总之,该奸商是把他能想得到的宣传手段,不管什么形式,也不管成效几层,只要能用到的全部用到,全方位,无死角,不留一点空白。
开业当天除了用宣传单上的打折促销来吸引顾客之外,也集中推出一批特价图书,这部分特价图书也分几个档次和分类,有全新的,有二手**层新的,五六层新的,以及一些品相不好,有所残缺的。此外,又分为教学用书和其他各个门类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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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促销手段是江杰云自己想出来的,有些则是朋友们集思广议想到出来的,当然,这里也没少了安然的功劳。
安然能出主意并不难,毕竟她是带着十几年后的记忆,很多促销手段都是那时的商家使得烂熟了的。而江杰云他们三个奸商的手段才让安然一次又一次在心里惊叹这三个少年那灵活敏捷的心思。
188,有追求滴人
有些主意她不过是隐隐约约的提个开头,他们几乎立刻便能领悟到其中的深意,并能抓住安然递出的线头,几番思考便能把原本粗陋的计划完善得让人惊叹。
从店里的种种布置,宣传,再到聘请顾问,安然虽然不知道江杰云下一步准备具体怎样发展他的事业,但却也可以看出本城未来头号土财主的野心在这时便已经开始有了茁拙成长的势头。
很多书籍价格便宜得简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如果说江杰云开二手书店,什么人最高兴的话,答案是毋庸置疑的,非小书呆吴泽荣莫属。从书店大体装修完毕,前面的店堂、后面的仓库书架和货架安放到位,从各处货源处购入的书籍开始陆续入库上架,吴泽荣就成了店里的义工。只要一有时间就往店里跑,忙前忙边,爬上爬下,抱着一叠叠新书旧册,忙得一脸的心满意足,比那三位店主还要热情百倍,没有一刻停闲的时候。
那兴兴头儿的模样,分明就是只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
在收购二手书的时候,挑拣辨别是个关键。哪些有用,哪些用处不大,哪些则是毫无价值,又有哪些可能有极大的升值空间。
在学生辅导书,练习册等学习用工具书方面,只要用些心思,便可以分辨出来。
而在古旧书籍方面,一些时候不说非专业人士,但最少也需要在这方面浸yin多年,眼光犀利的人才可能胜任愉快,否则很容易便在无意之中,流失很多极有价值的古书而不自知。
江杰云一开始本来是想自己在这方面多加努力,后来却无奈的发现,知识可以在急切之间下死功夫猛灌一气,但是经验这东西却必须要经过无数时间,甚至还需要有无数失败的经历来打磨成形,完全是岁月留给吃得了苦,受了得寂寞的人最好的赠礼,根本无法速成。
无情的现实让江杰云只得放下一蹴而就,偷机取巧的念头,耐下性子,决定慢慢提高自己的眼力,积攒经验。
没想到在一次陪着吴泽荣和安然外出拍照采风的时候却让他捡到了一尊“镇店之宝”。
所谓的“镇店之宝”,不是什么失传已久,可以让人瞬间增加几十年内功的武功秘笈,而是一位叫钱学礼的老人。
当时这位老爷子正一手托着装着画眉鸟的鸟笼子,蹲在胡同口,认认真真的看人下棋。
都说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就这方面而言,钱学礼绝对算不上一个君子。如果说双方下棋的人是皇帝,那么钱老爷子绝对是个太监,而且是那种跟着人着急上火团团转,却绝对不带谋权篡位的太监。他就是蹲在两位皇帝耳朵边上一个劲儿的小声嘀咕着出谋划策。人家不搭理他,他就继续嘀咕,人家还不搭理他,他就持续嘀咕,直把人家给嘀咕急了,那他也不拉倒,你急,我不急,我脾气好着呢。
安然和吴泽荣举着地图去向几个老头问路的时候,正赶上两个皇帝被这个唠里唠叨净捣乱,却不肯自己上场杀敌的老太监烦得不行,仨老头正在那儿拌嘴呢。
于是,问路变成了劝架。
攀谈之下,江杰云发现这个说话慢条斯理,一副慢性子的老头原来是本市博物馆的退休人员。做了一辈子基层办公室的行政工作,却因为长年待在博物馆中,耳濡目染之下,渐渐把收集修补古籍当成了个人爱好。又因工作之便,可以随时向有关方面的专业人士请教学习,长年累月下来,已经算是多半个专业人士。
挖到宝的某奸商立刻抓住时机,提出聘请老爷子为书店的顾问,也不用他天天来坐班,只要在店里工作人员叫不准的时候,或是收购到大批古旧书籍的时候,请他来掌掌眼。遇到残破得厉害的珍本时,还要请他出手来帮忙指导修补工作。
钱学礼考虑了片刻,又向江杰云提出想到龙门书店实地看一下,接着又细细致致的问了很多问题。
老人家是个慢性子,托着只鸟笼子,迈着四方步,在龙门书店前前后后,楼下楼下的转了小半天。大概有耐性钻故纸堆,修补古旧书籍的人都必须得能沉得下心来吧,急性子干不了这一行。
江杰云倒是沉得住气,也不催,慢悠悠的陪着他,有问必答。
一番考察下来,老人同意了江杰云的提议,并说,钱多钱少无所谓,但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能在书店的二楼的角落里给我放把椅子放张桌子,让我没事在那里翻翻书页,补补古书。
老人家能这么积极向上,主动要求增加工作量,却不要求提高待遇,遇到这种好事,奸商自然是求之不得。
当然,该给的待遇还是要给的,想长久的留住人才,金钱不是唯一的条件,但却是必要的条件。
就这样,钱学礼和他的画眉鸟从此正式入驻了二楼店堂后面的办公室。
钱学礼老人的入驻也让江杰云开始有了更大的野心,原本他更侧重于各类学习用书,工具书方面,现现在他则开始渐渐将两者并重起来,至于将来是不是会有更大的发展前景,还要根据形势的变化再做决定。
当吴泽荣这个爱书成痴,啃书没够,恨不得一辈子都泡在故纸堆里啃书页子的小书虫得知江杰云雇用钱学礼老人的用意时,按周芳华的话说,他看着老爷子的眼神都让人瘆得慌!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呢?
比较复杂,不太容易形容。
专注,闪亮,仿佛通了电的高倍探照灯。
幽深,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含情脉脉,有如陷入热恋。
绿光莹莹,好似饿了十天半拉月,终于见到了一盆肥嫩适中,肉香迷人的红烧排骨,却因为各种原因,只许看,不许吃,只能渴求的咽着口水,一遍一遍又遍的用目光凌迟着那盆里的肉块。
那一瞬间,安然以为自己看到江杰云的同类,转头对某吃货感叹道,吴泽荣跟你们仨特别能说到一块去,也是不无原因的!
某吃货十分深沉的点点头,非常脸大不害臊地总结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有理想有追求滴人!”
安然侧目,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你当我是夸你呐?再说了,人家吴泽荣追求的是知识是学问,请问你们的理想和追求是什么?红烧肉?糖醋排骨?卤牛肉?还是红焖羊肉?
江杰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曰道,别管我追求的是什么,总比毫无追求的人强得多。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年。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安然满头黑线的一扭头,哼,不说了,不说了,真幼稚!
某吃货也一扭头,也哼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某大厨硬是让该饭桶给气乐了,慢悠悠的道,对对对,我是燕雀,你是鸿鹄,我是不知道你的志向,但你猜,我知不知道你的食量?
“……安然,你个臭丫头,你就会拿吃的来威胁我!”某吃货又蔫巴了,语气忿忿,清俊的帅脸上满是苦大仇深的悲怆。
某大厨笑咪咪的,“嗯,对呀,我就会这一招儿,但好使,不是吗?”
好在,虽然都有十分的有追求,吃货的追求和书虫的追求还是有本质性的区别的。
谈了不过短短十分钟的话,钱学礼这只老书虫和吴泽荣这只小书虫,便像是闻到了同类的气味,不由得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起来。从此二楼办公室的书桌边,一老一小,一壶清茶,几册书,伴随画眉鸟的啾啾清唱,慢慢悠悠的,一唠就是一下午。
噼哩啪啦的两串大地红放完,龙门书店正式开张。
开张这一天,特意选的是周六。
开业的时间也特意选择了补习班那边开始准备上课,还没上课,正是学生家长们送孩子的时间。
这里离补习班一条街近,江杰云他们生怕人家那些送孩子的家长们听不着,除了咣咣咣的放了好几挂大地红之外,还特意放了好些二踢脚。
后来奸商一琢磨,不行,万一那些家长误会了,以为这边惊天动地的响动不是书店开张,而是什么人家办喜事,娶新娘子怎么办。
于是又支使安然和周芳华这两个挺漂亮的小姑娘,一人拿了一大叠的宣传广告,一人站补习班一条街的街头,一人站街尾,成了“阻街女郎”,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路过此地的路人,见一个发一张。
小姑娘,长得挺好看,声音软软嫩嫩,轻声细语的,笑微微的往你手里递一张广告,你好意思不要吗?
一般人是不太好意思的。
要了又不能扔,多少是要瞄一眼的。
首先书店的名字很打眼。
其次,广告单上有各档促销书籍的折扣价格,有些价格真的是会让人吓一跳的便宜。
吓了一跳之后,再一看书店的地址离这里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大多数人便都会脚下一弯的去看看热闹。
189,上帝急脾气
这年头,“城管”这个词和这个职业都还没有被发明出来,该项工作一般由工商等部门临时兼任。所谓“临时”,也就是不定时,领导抽风了,底下人就统一上街管一管。领导不抽了,自然大家也就都省事了。总的来说,领导抽的时间少,不抽的时间多。
最近这一片的领导没抽,某个未来的土财主便干脆来了个占道经营。
将用装修的边角料做成的两个大而浅的木盒子支在路边,将部分特价图书分别摆了进去。嘴皮子贼溜的姜成卓充分发挥了他话唠的优势,拿着个扩音喇叭站在店门口滔滔不绝的吆喝开了。
当这只铁公鸡把他砍价的本领运用到宣传中去时,其能力一样让人刮目相看,口才一流。
安然站在补习班一条街的街尾就能听到他在那边源源不绝的招呼声,不由得深感钦佩,听听人家这张嘴,那说出的话就不带重样的,动不动还能来段顺口溜,虽说是现场发挥吧,但听着还是相当出彩的。幽默,风趣,却并不浮夸,那话说得句句在理,字字真诚,全都说到你的心坎里去了。
顾客的心坎想着什么?
姜成卓这个砍价专家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还有什么?
物美价廉呗!
熟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公鸡兄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枚枚极其精准的飞镖,句句正中红心,由不得你不心动,不留步,不挑选,不购买。
买了不说,还得多买。
为什么呢?
多买还有优惠啊,大姐,你买了一本也是买,买个五本也是买,书哪有嫌多的?什么?沉?哎哟大姐,知识哪有不沉的。再说了,知识就是力量,您觉着沉呐,还是买得少!哦,买小说啊,小说咋就不长知识了?知识无处不在。再说了,您看看,这书便宜得跟大白菜似的,可大白菜您吃完就完了,可这小说您可以反复看啊,就算是您不喜欢看了,还可以送给别人看嘛。就是就是,大爷,您这话我爱听,闲着没事干啥呀,看书就是您最好的选择……
安然一边派发传单一边支着耳朵听着远处姜成卓的神侃,不时在心里偷笑——这位同学果然是只刚刚的铁公鸡,就连这舌头也是三寸不烂之舌!
手里传单还没等发完,吴泽荣便着急忙慌跑了过来,喊上周芳华,又叫安然,气喘吁吁的嚷嚷着,“……赶……赶紧……回去,回去帮忙!”
安然和周芳华都被他那副丢盔弃甲,急得不行的模样吓了一跳,一个捏住他的胳膊,一个揪住他的领子,一叠声的问,“怎么啦,怎么啦?帮什么忙,有麻烦啦?”
吴泽荣本来就跑得直倒气,这会儿小周姑娘一时激动,领子揪得过紧,差点没把文弱的小书呆给靳断气,半天没缓过气来。
心急的周芳华一把推开不顶用的书虫子,一跺脚转身就跑。
可怜刚缓过口气来的小书呆又差点让急性子的丫头给推了个跟头。
安然虽然也着急,不过听着远处姜成卓那大喇叭还在那边响得劲儿劲儿的,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便就和着吴泽荣的脚步往回走,好在一共也没几步路。
可一到了书店门口,安然还真是被眼前的壮观热闹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这……这生意也未免太好了吧?
本来并不算狭窄的店门前这会硬是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摆在门外的,以吸引眼球为目的的特价书便已经被买空了三分之一还挂零。有不少人本来手里都已经拎着一个大个儿的,印有龙门书店和相关的宣传广告的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塞了一下子书本,却还有些意犹未尽似的,站在书摊前,留连不去。
不时有路过的路人被这边人群所吸引,先是驻足围观,待问清楚了价格,大多数人便也加入了翻找淘书的行列之中。
为了内外有别,不至于在收款时产生混乱,他们事先研究好,摆在外面书摊上的书就在外面就地结款。而在店堂里的书则统一在收银台结款。
几名店员,外加钱学礼都在忙活店内的工作。
而门外则由江杰云,姜成卓还有吴泽荣负责。
本来他们觉得三个人,六只眼,六只手,怎么的人手也是绰绰有余。
可显然,零售生意和网吧的生意是两码事,缺少经验的他们实在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奸商智者千虑,奈何缺乏经验,所以事到眼前,手慌脚乱。
淘书客们不会规规矩矩的排列淘书,尤其是这种打折的特价图书,基本跟早市快收市时,菜贩们为了处理那些不太新鲜的蔬菜,采用的那种扒大堆,贱价处理的做法差不多。
淘书客们的表现也跟早市上贪便宜的买菜大妈们没什么两样,爱扎堆,乱翻腾,而且还特别的爱讲价,又喜欢出尔反尔。刚刚还觉得这本不错,到了交钱的时候又犹豫了,一回身又掉转头,扎到书堆里再换一本。你白替他算了半天的账,全白算了。
能买降价书的主儿,当然是喜欢看书的,但这些喜欢看书的家伙里也不排除有不少某只公鸡的同行,哪怕特价图书的价格已经很低了,却仍巴着老板,拿着手里的书指着这本缺页,那本卷边,你看看我买了这么老些了,就再便宜点呗?
最让老板们感到担心的是,出尔反而,拿不定主意不要紧,贪小便宜,爱讲价也不要紧,怕就怕万一这些淘书客里还藏着那么几个孔乙己,可就坏了菜了,坑了人了。
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的玩意儿,你顺一本,我窃两本,再加上万一有个使假币的,收银的再忙里出错,算差了账,没准这大半天就白忙活了。
于是,江杰云,姜成卓和吴泽荣三个手里慌乱不说,眼睛也不够使,一时要忙着找钱,一时又要忙着算账,偏偏特价书本就分了好几档,一个淘书客不可能尽拣着一档的书买,这一本三折的,那一本八折的,算一算,脑子就乱了,虽说人手一台计算器吧,却也架不住东西杂,样数多。
顾客可不管你这套,见你算账慢,他可不等你,一个劲儿的在那儿追,诶,老板,老板,快着点嘿,我这边等着去接孩子呢。那个也一叠声的附和,就是,就是,赶紧的吧,老板,我这都等半天了,怎么的也该轮到我了。
顾客就是上帝,上帝怎么的都是对的,即使上帝是个急脾气,还不讲理,你也得忍着,憋着,不能不耐烦不说,还得赔着笑脸,孙子什么样,你就得什么样儿。谁让你想从人家上帝兜里掏银子呢?
上帝太多,三个“孙子”的精神头儿就有点跟不趟儿,为了防止忙里出错,也为不给孔乙己们可乘之机,江杰云只得放弃了宣传力度,先把眼前的这一摊子忙乱事对付过去再说。于是便让吴泽荣赶紧去补习班一条街那里把他们的那两个“孙女”给叫回来,帮忙答对各位上帝们。
安然和周芳华一见这情景,还有什么可说的,把自己手里还没发完的宣传单往屋里一丢,又抓起两个计算器,赶紧加入招呼顾客的行列中去。
好容易把外面摊上的书卖得差不多了,江杰云赶紧指挥几个人把摊子收了,这会儿吸引的顾客已经不少了,效果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必要一个儿劲的堵在门口使劲吆喝了。
等到把摊子收好,几个人转移阵地,回到店里,这才有心情抹了一把汗,彼此交错的目光里,都映照出对方那一身的慌乱狼狈,几乎丢盔卸甲的那副熊样儿,也不知是谁先带头笑了起来,然后就像传染一样,哈哈哈的一阵大笑,也说不清是为了之前大伙的忙乱无措而笑,还是为了此刻荷包里的银子而笑,只觉得笑得畅快,舒坦,还带着浓浓稚气生涩的脸庞上是无尽的青春飞扬,笑容灿烂明亮,宛如此时店堂里满地明媚跳跃的春阳。
龙门书店开张的第一天便赚了个开门红。
待到店里的人流渐缓,月上柳梢,江杰云为了感谢几位朋友的大力支持和辛苦忙碌,放话说,等到五一放假的时候,他请大家一起出去好好的玩上一趟。目的地由他们决定,他只管出钱,请大家从现在就开始研究选择地点。
江大财主的大方让安然和周芳华大为开心,只有吴泽荣看了看安然周芳华,又看了看江大财主,面有犹豫之色,刚要张嘴,就被周芳华给捏住了胳膊,直接堵了回去,“不许说不去,不许脱离群众,大家都去,就你不去,你打击大伙的积极性啊!再说了,五一出去玩,还可以看到很多好看的风景,你到时也可以带着你相机,不仅可以给大家拍照做贡献,还可以提高你的摄影技巧,一举两得,不许不去!”
小周姑娘先是威逼,后是利诱,最后小脸一板,大眼睛一瞪,又回到最初,直接威胁道,“你要是敢不去,我跟你没完!你说,你去不去?”
190,公主忒能吃
你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说不去啊?
吴泽荣也得只憋憋曲曲的点了点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只是那双可怜巴巴,充满渴望的眼似乎在诉说着许多未尽之意。
一旁的江杰云却猜到了吴泽荣没说来的话,直接说道,“你放心,喜欢什么书,只要提前吱一声,多久我都给你留着,绝对的兄弟价!”
吴泽荣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反而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店里的书都是要卖的,我就是想,你要是方便的情况,进货的时候帮我带几本书就行了。那个旅游……”我就不去了,再看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小周童鞋,某书呆到底没敢把剩下的话说完。
江杰云忍着笑,装着没听出来他那含在嘴里的后半句,拍拍他的肩膀,“那还用你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特外道了。”
龙门书店顺利开张,当日虽然忙乱了一些,不过接下来的日常工作也就是按部就班了。
不过,到底有了两家生意,江杰云几个也不能成日里只顾着网吧,每天总要有一人轮流去书店那边看顾看顾。
不过,无论是谁去巡店,每天到了饭点必然不忘踮踮的跑回网吧来吃饭。
随着天气转暖,草木回春,安然也开始经常性的往书店跑,不过,她跟吴泽荣不同,蹭书淘书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真正吸引她的还是书店的那个小后院。
后院里原本的垃圾早已清除干净,老槐树上开始发出嫩嫩的新绿。找个阳光充足又空闲的午后,几人戴上草帽,戴上手套,把去年秋后干枯的野草和新生的杂草都清除干净。
安然此前想了无数的方案,又仔细问了江杰云未来对书店的打算,最后觉得小院的规划还是要兼具实用和美化的双重功能。
向阳的一面,搭起一个架子,这里将来准备淘回些好品种的葡萄种上,下面再摆上一套桌椅,有条件就摆石头的,没条件就先拿木头塑料的对付。葡萄藤爬上架后,遮阳又美观,更不要说结出的葡萄绝对的是无农药,纯天然的美味。
安然把自己的打算说给那三个吃货的时候,三人想都没想,便异口同声的道,“要搭架子就搭个大个儿的!”
在吃货们的脑袋里,可没有什么美观不美观的想法,只有吃,才是永远是第一位的!
而且对于吃,吃货永远是最积极的。
安然提出这个想法的第二天,几个吃货就找了人,正正经经的搭了个大个木头架子,做了防腐的处理,还刷了一层防水的木色漆,式样大方又不失天然趣味,与安然构想当中的自己弄它几根木条竹竿什么的架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站在宽敞讲究的木头架子底下,仰头查看观望各处细节的安然不由得一阵阵的哑然失笑,这几块料,幸亏这个院子也就这么大一点,这要是再大上个两倍三倍的,以他们那种“恶狠狠”的吃心还不得成了葡萄种植专业户?
葡萄架子的位置确定清楚,接下来就是花坛。按安然的意思,几人利用业余时间沿着小院的院墙和小楼的窗前都砌了一圈花池。又找了两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跑了几趟郊外,从野地里用小三轮车拉了几车肥沃的好土将花池填满。
剩下的地面,在安然的建议下全部铺上了地砖,在砌花坛的时候,已经事先留出了出水口,因此也不用担心将来下雨天,院里会有积水。
地砖也是他们自己铺的。
连同那地砖本身,也是一毛钱没花。
说来也是他们点子正,附近有一条大街,正在拓宽马路,人行道就要向后移,市政部门不差钱,直接把原本铺在人行道上,一点都没有损坏的地砖全部淘汰,都换上了全新的。
安然和周芳华跑到那条大街上的一家小店去淘东西,正好看到一大摞一大摞被毫不在意的堆放在路边的旧地砖,灵机一动,回到书店就找到了姜成卓。
姜成卓一拍胸脯,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转头买了几盒好烟,跑到施工现场,笑嘻嘻的跟工头大哥大哥的一顿神侃,没一会儿功夫,工地上的两个农民工大哥就帮忙拉着一车旧地砖卸到了书店后院,连口茶水也没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木架支好,花坛砌得,地砖铺就,接下来便是跑花鸟市场去淘合意的花草了。
这事急不得,安然三五不时的,放了学,踏着脉脉夕阳,绕上一小段路,去花鸟市场里转上一转。又从图书馆里借了相关的书籍,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的做着她的养花人。
也许是被吃货们所影响,也许是因为着越来越喜欢厨艺,亦或是俗人喜欢的就是柴米油盐的实在,总之,安然准备种植的花木大部分都不是纯粹的观赏植物。
首先是红刺玫。
安然这个伪学院派拿出书本,照本宣科的对着三个吃货进行科普。
红刺玫,别名红蔷薇,这也是本地的常见木本花卉,适合于北方的寒冷气候,皮实,抗冻,花期长,从五月中旬一直可以开到初秋,花型漂亮,花香宜人。最主要的是它的花可以吃!
“真能吃?!”吃货们异口同声的质疑声响得像打雷,在涉及吃的问题上,这些本就精明的家伙反应更是快得惊人,眨眼之间,气也不喘一下,一长串问题就跟连珠炮似的奔着安然就过去了,“那玩意儿能吃?能好吃吗?炒着吃啊,还是炖着吃?不能是啥也不就,就跟兔子吃草似的摘下来就是吃吧?咱们可是纯爷们儿,坚决不当香香公主哒!”
安然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得脑仁直疼,没好气的抬头观察了一下春天的湛蓝晴空,还坚决不当香香公主,瞅瞅你们仨那小样儿,就是真想当,也得问问人家陈总舵主和乾隆爷同不同意。可一对上对面那三双灼灼放光的眼睛时,安然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得亏是香香公主没您三位这样的好胃口,否则一张嘴就跟蝗虫似的,刷刷刷的,得多少花够您三位一吃的?别说是陈总舵主一黑道出身的造反派,就是皇帝老子乾隆爷也得愁够呛——哎呀我的娘诶,这公主也忒能吃了,可供不起!
面对安然的吐糟,三个吃货一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啪的一拍胸脯,鼻孔朝天,那是,也不看看我们哥儿几个是谁,就是乾隆爷到了咱们面前也照样哆嗦!
得,人家还挺骄傲!
对这种无耻之徒,安然连吐糟都觉得没了力气,捧着书本接着宣科。
说起红刺玫一般人都拿它单纯当花看,说起它的别名玫瑰花,可能还有点疑惑,玫瑰长得也不是这样的啊?可提起糕点里常放的青丝玫瑰中的玫瑰大部分人就该恍然大悟了,比如那三个吃货就一拍大腿,哦,就它啊,这个咱们熟!
除了可以用新鲜的红刺玫加糖腌制成糖玫瑰之外,它还可能入药,健脾,调经,理气,活血。
在安然的记忆中,十几年后,经常有女孩子把干燥的玫瑰花瓣泡成花草茶喝,为的是美容保养。
健脾,调经神马的,三个吃货显然半点也没兴趣。
好吧,就算有兴趣他们也用不上。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糖玫瑰都可以做什么用?
安然顺口给他们数了数,做点心馅,比如自家做月饼,做汤圆,做传统的中式小酥点,做各式凉糕,也可以放进西点里中西合壁一下什么的。
吃货们点点头,明白。
了解了红刺玫的食用价值后,问题来了。
江杰云问,“你准备种多少?”
安然想了想,“两棵吧,是不是有点多了?”话刚说完,再一看某吃货那眼神,叹了口气,赶紧把那只肉食动物的“狮子大张口”掐断在萌芽里,“已经够多的了,这花养好了,光是高矮就能长两三米呢,更别提横向发展了,可以长好大一堆,做个点心馅什么的,足够了。”
某吃货装无辜的朝她眨眨眼,话都是你说的,我说什么了?
是,您是什么也没说,您一说就吓死人!
安然还没想好接下来再种点什么好呢,这天放学刚一进彩票站,还没等喘口气,就被姜成卓扔到车后座,一溜烟的拉到了书店后院,喜滋滋的朝她显摆,“诶,诶,安妹妹,安妹妹,看看我买着什么好东西啦!”
安然顺着他的手指一看,两口黑不溜秋,矮墩墩的敞口大缸。
她有点不明所以,眨了眨眼,迟疑道:“你要是想拿这个腌酸菜,这高矮可稍稍有点矮。”
安然坚定的认为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心心念念只想着吃的家伙,人家的精神追求可比那几个家伙高多了。
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来,完全是按着吃货的思路进行的猜测。某只雁过拔毛的公鸡兄之所以会舍得掏钱来买两口大缸,其目的肯定是与吃有关。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腌酸菜,要不,他是打算拿这俩缸腌咸鸭蛋?
191,巨大的进步
结果人公鸡兄给出的答案还真是大大的出乎了一把她的意料,“不是,不是,腌酸菜的缸我认得。安妹妹,你看看,咱们拿这俩缸养荷花怎么样?”
安然闻言顿时羞愧了,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总用从门缝里看人的眼光来揣测朋友呢?谁说人家只知道吃来着。明显不是嘛。
“嗯,挺好的。”安然有点脸红的点点头。
可接下来姜成卓的话又让安然十分的后悔,就见这只公鸡兄貌似伤感的,幽幽叹了口气,“唉,咱们现在穷啊,手里没钱啊,买不起地,盖不起房,挖不起池塘啊,只能拿两口缸对付着种种荷花。”
安然见这位成天恨不得钻进钱眼里跟孔方兄相亲相爱的铁公鸡皱巴着清秀的小白脸,难得一副忧郁小生样,刚想出言安慰,没事,拿缸种的荷花不也一样好看吗?便听这只公鸡兄接茬儿感叹,“唉,这么点的小破缸,总共能养出几张荷叶啊?”说着又有些忧心的问安然,“估计能够做一顿荷叶粉蒸肉就好不错了吧?”
“……”
她为什么要脸红,为什么要脸红,为什么要脸红!
真是太lang费她的感情了!
她就不该对这些吃货还抱有什么幻想!
你听听,人家压根就没想过什么花不花的事,直接就奔着叶去的!
安然在心里还没咆哮结束,人家公鸡兄摸着自己的下巴,又思考开了,“哎呀,也不知道在缸里能不能养青蛙?”
安然被这厮的“崇高追求”弄得有气无力,气息奄奄的破罐子破摔,“就算能养,也养不了多少,最后那几根青蛙腿还不够塞牙缝儿呢。”
“嗯,也对哈。”姜成卓深以为然,用力点头,转念又发奇想,“那你说,咱要是养鲤鱼呢?”
“这么点的小破缸,就算养了鲤鱼也长不大,还不如养泥鳅呢。”某人继续摔破罐子,声音懒洋洋的一拖一拖。
“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姜成卓一手握拳兴冲冲的往另一只手掌中用力一砸,“还是你聪明啊,安妹妹!嗯,就这么决定了,养泥鳅!”
“……”
大哥,其实我是在吐糟好吗?
安然特别想告诉那个围着大缸团团转,嘴里念念有词的嘀咕着炸泥鳅,沙锅豆腐炖泥鳅的家伙,其实人家荷花缸里一般都养金鱼或者锦鲤来着。不过,想必是说了也没用,那些吃货肯定回她一句,养那些玩意儿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咱们干脆也别弄什么花园,种什么葡萄,栽什么刺玫,养什么泥鳅了,干脆在这块地方建一猪圈算了,这面积够养好几头大肥猪的,可比你那几条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泥鳅肉多多了!
只是这些吐糟的词只是在安然的舌头上转了一圈,又都老老实实的咽了回去。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她真怕这只公鸡兄万一吃性大发,发起疯来真要在书店后院养几只“二师兄”来可怎么整?
当然,这种可能很小,可是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先不说肥猪的肉对食肉动物的绝对吸引力,单说省钱这一条,就对那恨不能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构成强有力的致命吸引。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吃货们的花园也不是一天就能造好的。
不过,安然现在就已经有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在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楚吃货这种神奇动物的属性和特性之后,安然感到在构建理想罗马城的过程之中,她的心灵只怕会被这些家伙们一次一次又一次打击震撼乃至摧残到底吧?
唉……
一年之际在于春。
春天,尤其是早春,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安然很忙。
不只忙着逛花市,铺地砖,吐糟吃货,建设吃货花园,也忙着学习,忙着参与春季的运动会。
注意,是参与,而不是参加。
参加的意思更加的积极主动。
以安然那点运动水平实在是主动不起来。
只是班长徐卫和体委刘学斌依旧是秉承着去年的战斗策略,即普通同学全凭自愿,大小干部必须报名,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完全是一副拉壮丁的派头。
本来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拉壮丁的有了去年的经验,下手熟练得很。
被拉的壮丁有了去年的经验,基本放弃了抵抗。
周芳华依然是主力。安然依然在参与,并且发挥得极端稳定,去年是什么名次,今年还是什么名次,估计明年也差不了多少。
值得大书特书的是吴泽荣吴学委,做为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宅男,他今年参与的项目依旧是掷铅球,但是比赛名次却是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居然没有成为垫底的倒数第一!
这是多么可喜可贺的,巨大的,历史性的进步啊!
把他们班的班长徐卫乐得一个劲儿的拍着吴泽荣那依然显得有些单薄的肩膀,“行啊,哥们儿!进步挺大啊我说!行,挺好,咱终于不是倒数第一了!”
吴泽荣也挺高兴,清秀斯文的脸上满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却还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的用手指推着眼镜,嘴里挺谦虚,“……嗯,那个……嗯,还行,嗯,还行。”
吴泽荣同学经历了长期的,艰苦的,卓绝的,奋斗和努力终于摆脱了掷铅球这个项目倒数第一的糟糕名次,成功而光荣的成为了倒数第二!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个成绩确实是惨了点。
但是吴泽荣的好友安然同学认为,人这辈子活在世上,有一件事必须得学会,就是要认清自己,不要总想着跟别人比较,而要不断的想着战胜自己。
再说了,倒数第二的成绩已经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好吧,虽说比上不足的多了点,比下有余的少了点……
但是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好,明天的自己比今天的好。每一天每一天都在进步就可以了。
姜成卓和赵真旭得知他们的朋友吴泽荣同学在学校的春季运动会上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后,特别认真的勉励该位同学,“好兄弟,不错,去年倒数第一,今天倒数第二,等到秋季运动会的时候,肯定就该倒数第三了。按照这么个进步速度,没准等你初三毕业的时候,就成正数第一了!”
安然深深的觉得,这个……貌似……有难度哈……
不过嘛,某大厨坚定的认为,人虽然要学会认清自己,但在认清自己的同时,同样也不能失去崇高的,远大的理想!
即使那个理想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无限缥缈!
好吧,像某人这种前后矛盾的言论,就是传说中的护短和双重标准。
由于护短的同学和被护短的同学只要有机会便要带着他们的相机,通过镜头去记录时光,观察世界,所以,安然及时抓拍下了吴泽荣同学成功的晋级为锦岭市第二十四中学xx年度春季运动会初一年组掷铅球项目倒数第二这一光辉而伟大的历史时刻。
后来这张珍贵的照片被吴妈妈特意放大了,珍藏起来。
照片上的少年迎着早春的朝阳,周身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浅金色光晕里,年少青涩的面颊上神情专注认真,肥大而单薄的运动服被强劲的春风鼓动着,细瘦的手臂在铅球掷出去的一瞬间充满了力量——咳,反正吴妈妈是这么认为的。
安然抓拍的这一刻还是颇为精彩的,看着还挺有气势挺专业的。
前提是,请不要追问该这位运动(伪)少年在运动会上取得的名次,谁问吴妈妈瞪谁!
吴妈妈坚决认为,自己的儿子能取得倒数第二的好成绩是与摄影这项新爱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原本觉得这项新爱好让儿子有了很多不错的进步和变化,现在成绩出来了,就更加的不遗余力的强烈支持,甚至见到那只小书虫子一空闲下来,坐在桌边捧起心爱的书本,一副要大啃特啃书页子的模样来,便直接把照相机塞到他的怀里,几乎是硬往外撵人。
于是,吴泽荣同学连同他的相机在这个春天便常常是被爱子心切的吴妈妈一起赶出家门,不得不拉上好友一起,走在东北早春微寒呼啸的大风里,和安然一起用镜头记录着这个小城怎样被日渐柔和的春风一点点染绿,被轻悄绵密的春雨一点点滋润。
当然,在忙着拍照之余,安然也没忘了忙着防晒补水。
没在北方,尤其是东北生活过的南方软妹子不会明白这里春天的风是多么的恼人。
那真是今儿刮,明儿刮,后儿还刮,从三月初一直刮啊刮啊,刮到五月初,春风的脚步才渐渐的放缓,放慢,放柔,就像是个急忙忙赶路的旅人,终于慢下了步伐,静下心来看一看沿途的风景。
安然冬天的装型经常被某个吃货洁癖狂称为大面包,原因无它,穿得太多了,左一层来右一层,毛茸茸,圆乎乎,跌在雪地上,还能滚两滚。
192,敢怒不敢言
到了春天,该臭美人士的造型便又换了,于是江杰云的形容词也跟着换了,称其为蒙面大盗。
其实这个形容词还真是挺贴切的。
某人出门的造型是这样的,头戴遮阳帽——别以为春天的阳光不晒人,其实是春天不注意防晒,晒伤的机率有时比夏天一点都不小。面带大口罩——防晒又防风,呼呼的大风真的是伤不起。遮阳帽外再罩白色薄纱巾——这是防风沙迷眼。除此之外,手上还要戴上手套。
别说,这一套帽子手套纱巾口罩的,往身上一捂,基本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的机率很低很低,完全是打劫,盗窃,杀人,越货的职业装备。
不过,其实话又说回来,在早春的东北地区,这样儿打扮的大姑娘小媳妇外带中年大妈,还真是不少,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也是一副类似的装扮。防风防沙防尘,天冷的时候还能防寒,否则一天吹下来,风沙迷了眼不说,往脸上一抹都可以看到手指上的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
这时的保养重点之一,就是清洁,而且要彻底的清洁。晚上洗脸的时候,某个臭美的家伙有时甚至会突发奇想,想雇佣某个洁癖份子来给她当洗脸工。
嗯,也就是想想而已,在日记里yy一下罢了。
除了那套偷盗设备……咳,防风装备,安然还准备了一瓶自制的补水喷雾,diy的蒸馏水加一点食醋,觉得脸上的皮肤干了,就随时随地的喷上一点。
这个季节的美容保养重点之二,补水。
某次,江杰云看到安然又拿出了她的那瓶自制的补水喷雾,微仰着脸,手臂拉直,抬高,找好角度,拉好距离,闭上眼,扑,如烟似雾的水气慢慢的落在了她的脸上,然后某人便一脸享受状的收回手,舒了一口气,不由得吐糟,“我说你怎么跟早市上菜贩子卖的那些菠菜生菜似的?”
安然用手拍拍自己的脸,促进水份吸收,不去接他的话茬儿,接他的话茬儿能把自己气死,才不跟他们这些秃小子一般见识呢。你说你的,我美我的。
不过,说实在的,安然觉得江杰云有一点说得是对的,这种天气里,别说是蔬菜,就是人也应该多喷点水,春天本就干燥,容易上火,再不喷点水,这么一天大风的吹下来,还不蔫巴完了?江杰云侧过脸来,状似仔细的打量打量安然的脸,指着她的下巴道,“诶诶,你瞧瞧你,干活多马虎,喷得一点都不仔细,赶紧的,给这儿喷上点哈,否则一会儿你这棵小白菜干巴了,可就卖不出去了。”安然白了他一眼,却还是顺着他的手指又给下巴上补了点水,这家伙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又是菠菜又是白菜的,她好歹也是一枚花季少女,就算不是牡丹芍药,芙蓉月季吧,怎么的也能算是一支鲜嫩嫩的狗尾巴花儿吧!
江杰云却在那儿摇头晃脑,状似不满的抢过她的喷雾剂,拿在手里摆弄着,然后啧啧有声的继续气人,“这小东西才怎么点的水啊,又喷得不匀净,来来来,让我来助人为乐一把,帮帮你吧。”说着拿起手边的水杯,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后朝着安然鼓起腮帮子,做出一副要喷水状。
安然自然知道这家伙是吓唬人的,不可能真喷,可还是被他恶心得够呛,掉头就躲。
坏心眼的江杰云自然没这么简单就放过她,鼓着胀鼓鼓的腮帮子,追在她的后面,身手灵活的左扑右挡的,却偏偏每到就要扑到的时候,故意手下放水,看着安然紧张兮兮的在他的身前上下扑腾,就跟大型猫科动物吃饱喝得了的时候,将小动物扑过来,又扑过去的逗着玩似的,惹得被他扑腾得气喘吁吁的安然一个劲的放声尖叫,“江杰云,你个鼓嘴巴的癞蛤蟆!你恶心死啦!!!”
安然自然知道这混球家伙不会真的照着她的脸上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家伙没憋住,失口喷她一脸的口水……
某大厨一边躲一边气得磨牙。
不过,那只大型的猫科动物也没得意多久,转头到了晚餐的时间,他的脸就彻底的垮了下来。
因为某大厨以春季风太干燥,容易上火为理由,再度为大家精心烹调了一顿全素宴。
这一顿晚餐,粥是地瓜粥,过冬的地瓜,糖分充足,切成了丁,大米中再加点糯米,熬得又糯又甜,打开锅盖,就是一股香甜气扑面而来。
主食是玉米面和着白面的小窝窝头。
菜就更有特色了。
清炒苦瓜,海米东瓜,西红杮辣椒炒绞瓜,土豆焖南瓜。还有一汤,黄瓜鸡蛋甩袖汤。
别看样数不多,可量大,全拿中号的铁盆装着,还冒尖,颜色也挺鲜亮,味道其实也并不差。
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肉!
而且,你弄这么多瓜干什么?合则是把手头能凑合上的,常见的,带个“瓜”字的,你都凑合上了吧?这是开瓜会呢吧?
“嗯,春天嘛,多吃点瓜类蔬菜好,补水嘛~”安然笑眯眯的对着三个看着一桌子的瓜们,脸都绿了吃货们科普道。
这丫头绝对是打击报复!
某吃货满嘴苦涩的叼着片苦瓜,神情是又悲又愤。
我们绝对是被迁怒了!!
另外两只吃货苦得脸上都能拧水来,扭巴着一张脸,吃饭的速度都显得斯文了……少许。
某个坏心的大厨还在那里假腥腥的安慰着三只食肉动物,“唉呀,你们要知道,这春季的补水呢,可是要内外兼修的,瓜类里面的水份含量多,又清凉解毒,最适合这个季节吃啦,你们可要多吃一点,省得上火脸上长痘痘,那可就不漂亮,不英俊,不潇洒啦~”
我们才不像你,就知道臭美!我们一点都不怕上火,都不怕长痘,什么漂亮,英俊,潇洒,那玩意儿能当肉吃吗?
再说了,你这是明显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瓜类水份多,就南瓜和地瓜那样儿的,水在哪儿呐,在哪儿呐,在哪儿呐!
你这个狠心肠的丫头片子!
三个吃货悲愤莫名,在心里怒吼着,呐喊着,咆哮着,泪流满面着。
可惜,也就敢在肚子里吆喝吆喝,完全的敢怒不敢言。
偶尔三个吃货在背后也自我检讨一番,江杰云还自怜来着,“可怜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就让一个臭丫头片子给掐住了嗓子眼儿。”
赵真旭老老实实,蔫蔫巴巴的真相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安妹妹给饭吃啊,谁给饭吃谁最大嘛!”
姜成卓斜眼儿嘘他,“瞧你那点儿出息!”
赵真旭不甘势弱的嘴一张,喷了铁公鸡一脸的唾沫星子,“你有出息,你出息大,有能耐你别吃安妹妹做的饭啊!你就背后能耐,当面熊包!”
所以,谁做饭,谁大爷,谁让你们是吃货呢?!
为了有饭吃,只得装孙子的三个吃货当下决定化悲愤为食量,直接将脑袋扎进饭盆里,吭吭吭的狂吃起来。
其实,安然觉得自己真是为了他们好。
本来春季的补水就是要内外兼修,同时补充嘛。
光靠擦护肤品,做补水面膜,时常喷雾补水还是不够的。那些都是表面的功夫,只能维持一时的支楞,真正要让花草鲜活长远,还是天天浇水,让花草喝饱吃好才行。
于是,安然这株自认为娇滴滴的狗尾巴花儿便每天勤快的给自己浇起水来。
平时在学校时,就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似的,走到哪儿手里都端着她的那个大号保温杯,时不时的润上那么一两口。
出了校门,她又请姜成卓帮忙买了一只便携式的保温小水壶,忘了什么都不忘背着这只小水壶,有时出去拍照采风,骑车骑得道儿远点,她也不忘中途停下来,打开那只保温小水壶给自己“浇点水”。
看得江杰云在旁边直撇嘴,双手抱着胸,斜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果断吐糟,“臭美!”
人长得帅,干什么都好看,就连斜眼儿吐糟都别有一股酷酷帅帅的劲头儿。
当然,如果该帅哥吐糟的时候,声稍微能大上那么一点,而不是只敢在含在嘴里小嘀咕的话,相信其帅酷的程度肯定能上升老大一截。
不过,某奸商自觉才不会干那种傻缺的事呢。
那叫什么帅酷,那叫匹夫之勇。
声大了,那臭丫头就该听着了,她听着了,晚上就没肉吃了,你当他傻啊!
光只浇水还是不够的。
饮食上的补充也必不可少。
本来安然做饭时,每餐就都少不了一道汤的或粥的。这会儿就更卖力气的在汤汤水水身上下功夫了。
三个吃货对此倒也不大反感,反正只要不短了他们的肉,其余的,安然做什么,他们都很捧场。
尤其现在不同过去,自家开了书店,真要找些什么难得的珍本善本的可能要费些工夫,可要是菜谱的话,绝对的管够。就是在进书的时候,三人也格外的留意收集,绝对的卖力,毫不马虎。
193,别样的舒坦
开玩笑,这可是关系着“民生”的大事,为着自己的五脏庙,能不认真嘛。
就连吴泽荣和周芳华也被他们影响得养成了收集菜谱的毛病,走到哪儿的书摊,书店里,打眼一溜,往往目光的第一落点都是饮食类的图书。
所以说,学好不容易,学坏快着呐!
有了菜谱的支撑,每日里的粥和汤就更加的丰富多样起来。都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所费的不过就是些功夫而已。
静静的春夜,从微欠的窗缝里透进来的风时有时无的摇颤着窗前玻璃风铃,灶上小火咕嘟咕嘟的慢煲着一锅汤水,水气香气飘飘酿酿的温暖着这一方面静谧的天地。明亮刺眼的灯光透过棉纸描画的灯罩照出来变得温和安适,灯下的安然伏案而坐,微垂着头,严整细致的解着一道道算术题,厚厚的本子上,细密的字迹工整娟秀,就像它们书写者的性格,带着一股特别的认真和执着。
带着一身初春夜晚的微冷的寒气,急匆匆地走进这样厨房里,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的时候,江杰云的脚步总会一顿,心里忽然就沉静了下来。
安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朝他一笑,那清浅的笑容在微黄柔晕的灯光里,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像春风拂过平静的水面上,轻轻荡起的涟漪,不大,却一圈圈的绵绵不断,有一种别样的舒坦。
“饿没饿?”见着吃货第一反应,就是吃,在这一点上,某大厨似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而某吃货的答案也永远只有一个,并且直接了当,干脆痛快,“饿了!”
“正好,我做了汤,给你盛一碗。”安然转身朝灶台走去。
“汤?”江大少爷的声音里带着极大的不满,那稀汤寡水的玩意,对于胃大无穷的吃货来说,连个屁都不顶。
“汤里有肉。”安然随口安抚了一句,从其言谈间的纯熟麻利可以看出,对付吃货这种生物她已经是个极为成熟且有丰富工作经验的“饲养员”。
“那也不够吃啊。”大型肉食动物的语调顿时柔和了很多,显然很吃某“饲养员”这一套。
“哦,我再给你微波几个包子。”安然想也没想的直接祭出肉包子,某大少爷马上满意了,老老实实的坐在桌边,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子里等着填肚子,好似一只被捋顺了毛的大型猫科动物,温驯,慵懒而惬意——生活是如此美好,汤汤水水,全素宴和各种瓜类蔬菜神马的都只是小小浮云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安然的汤水和全素宴有关,在这个春天里,江杰云等几个吃货竟都跟着安然保持了一脸的嫩皮,没长一个疙瘩,没长一个痘痘,就连技术宅的小胖子赵真旭也是一脸的光溜溜的肉包子样,再不复原本初见时的那油光满面,坑洼满脸的月球表面样儿。
终于,狂肆的春风开始渐渐的缓和自己的步子,一点点的柔和力道,街边绿树的树荫也更加的浓密起来,书店后院的那株高大的老槐树张开那由细细碎碎的叶片组成的绿色大伞时,东北地区一年中最好的时节,春末夏初的五月已经在望了。
安然他们的旅行到底没有去成。
不是说土财主临时变卦,舍不得银两,而是学校临时组织起春游。
对于这类活动,除非有特别充足的理由,一般说来,学校是不允许请假的。
而且,安然几个觉得也没必要请假,反正都是出去玩,跟着学校一起走也一样。
说实在的,五一黄金周,正是江杰云他们生意最好的时候,说要出去玩,三个人还要猜拳,选中一个命苦的家伙留下来照看家里的生意。
再说江杰云也说了,这个承诺一直有效。等到过一阵子,天气更加暖和一点,店里的生意也不那么忙了,找上一个周末,再结伴出去玩一圈,也是一样的。
不过,当学校把组织出游的地点终于决定下来,并公布出来的时候,学生们的嘴巴差不多都要撇到脑袋后头去了,安然他们几个也没忍住,一阵阵的后悔,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他们真的很想一起请假,去找土财主兑现承诺,大家一起出去游山玩水。
原因无他,学校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当然也许还有方便和省事的想法,把春游的地点定在了定安湖公园。
在锦岭城里长大的孩子们,能游玩的地方本就不像大城市的孩子那样多,从小学起,春游秋游的地点十有**都选在定安湖,交通方便,组织方便,管理也方便。
而且学校嘛,老师们最关心的也不是怎么让学生们玩好,乐好,而是一大早把学生们好好的带出去之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再把他们一根毛不少的,完整无缺的带回来。
说到底,春游,秋游是必须的,是不能不组织的,对于这种归结到“不得不”之类的工作里的,安全才是第一位,至于其他方面,最后也不过是走一走形式而已,反正拉着学生们出去一趟,再完完好好的领回来,学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对学生们,对家长们也就算有了交代,正所谓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于是,只苦了他们这些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学生们,从小学一年级起,十次春游,八次半都是定安湖,就算定安湖是仙境一般的地方被这么频繁的游览,也会早早的失去新鲜和兴趣,更何况是这种并非出自学生们自己的意愿,几乎是强迫的,无选择的情况下,无论是谁也会生出些逆反心理来。
安然嘛,多少还好一点,毕竟出了校门之后,在社会上忙着讨生活,哪怕是跟着公司出门去旅游,也还是身在职场,身周围绕的也还是那些复杂的人事关系,跟少年时代的那种无忧无虑,心无挂碍是完全的两种心态。
真论起来,除了正月十五的那一次去看灯会之外,也确实是多少年没有去过了。而且正月十五那回,去的时候也是晚上,又是冬天,从始自至终,关注的也只是花灯而已。
至于吴泽荣这个小宅男,他其实对能不能出去玩,去哪里玩,怎么玩的兴趣并不大,如果依着他自己的性子,还不如让他自己静静的窝在书桌前埋头啃书页子,或是往龙门书店二楼的办公室里一钻,跟钱学礼钱老爷子一起埋进故书堆里翻旧纸头,要不就闷进图书馆或是脖子上挂上相机,满大街的随便转悠,观察他想观察的,拍他想拍的。
最可怜不过就是周芳华小姑娘,一听到今年春游的目的地是定安湖公园,那张挺好看的脸就快皱成一团,伏在桌子上,一副有出气,没进气,双眼无神,时日无多的德性,一字一拖的抱怨着,“救命啊,救命啊,又是定安湖,我们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年年都去定安湖,去得腻味死人了都,好不容易上了中学,我以为终于可以换个地方玩了,哪想到又是定安湖,天啊天啊,我不活了。”
安然被她那一口一个“救命”,一口一个“不活了”逗得直乐,打趣的问道,“虽说是去得频了点,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周小姐?”
周芳华听了这话,一改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不趴桌子了,腾的一下,几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差点没把安然吓了一跳,可见其怨念何等深重。
“谁说不至于,谁说不至于的!敢情你们小学还能去去别的地方呢。我们可是一年两次,次次都是定安湖,不说我们去得烦不烦的慌,我估计定安湖的青蛙和癞蛤蟆看着我们都腻味死了!”
“不至于,不至于。”安然忍着笑安慰周芳华,“我们周芳华同学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区区蛤蟆,能得见我们周姑娘的芳容,那是三生修来的福份,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嫌弃,活腻了吧?”
周芳华对于安然这玩笑般的安慰完全是提不起一点劲,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再度软塌塌的趴回了桌子上,继续哀嚎上了,少女尖脆的声音简直像是拉警报,“讨厌——讨厌极了——讨厌死了——明明去够了,都去够了,还得去,还得去!!讨厌死了讨厌死了!!!呸,什么春游,什么春游,好容易放个大假,破春游还要占用一天,还要占用一天!!”
安然和吴泽荣对视一眼,互相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巨大的怨念简直把小周姑娘变成了人形复读机,借着不断的念叨来发泄着自己那绵绵不绝的哀怨。
江杰云知道春游的目的地后,扬一扬眉,“嗯,可怜的孩子们,祝你们春游愉快!”
与其是在安慰,不如说是兴灾乐祸,反正这位大爷他是肯定不会参加这种活动的。
当然,老师们也不乐意见到他就是了。
安然听了他这假惺惺的安慰倒也没生气,而是特别“善意”地提醒他,“喂,我们春游是一天来着。”
194,炸药保管员
刚才还嘴角略略上弯,带着抹若有似无的奸笑的某吃货闻言脸上顿时有点发苦,微翘的嘴角更是吧嗒一下垮了下来。
而之前在一旁没心没肺的捡乐的另外两只吃货,这会儿已经一齐哭天抢地的悲嚎起来,那真叫一个情真意切!
安然当下也是毫无同情心的伸出手指,搔了搔自己被“噪音”吵得嗡嗡直响的耳朵,仰望着网吧雪白洁净的天花板,吐了口气——知道的是她去春游,不知道的还以她怎么着了呢。
那俩个熊孩子还在哪儿玩命的嚎呢,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原因不用说,围观群众谁都心里明镜儿似的。
好不容易放个假,中午还想着吃顿好的来着,哪想到二十四中那个败家的学校非要趁着春暖花开的五月去定安湖那个狗地方溜学生,唉,中午的那顿,还得看安婶的手艺。
凭心说,吃李彩凤烧的饭总比饿着肚子强。
可是人这种动物呢,他就没有知足的,更何况那还是三只吃货。
李彩凤做的饭,也不能说是不用心,又觉得三个孩子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小小年纪,又是忙着念书,又是忙着做生意的,看着实在是叫人心疼,知道三个孩子爱吃肉,于是那油和肉都是使劲的放,可是那菜式单一就不说了,味道跟安然做的也差了很多。
想到这里,两个吃货抽嗒得就更来劲,呜呜,安妹妹,我们舍不得你!
安然阴恻恻,咬牙切齿的“安慰”他们,“放心,我还没死呐!”
虽然学校的领导们是缺德了点,说是领着学生去玩,结果挪动大家伙好不容易盼到的五一长期不说,还偏偏去那么个绝大多数人都去烦了地儿,好在,老天爷看在诸位师生已经十分苦逼的份上,也就没有再锦上添花的难为他们。
头一天晚上还下了多半宿的大雨,以至于周芳华临睡前还给安然打电话,乐不滋儿的美道,“下吧下吧,赶紧下吧,一直下到明天晚上,那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去了。”
安然很残酷的打破了这天真的傻孩子那构建在沙堆上的美好空想,“不要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孩子,明天下雨去不成,你以为校长不会推迟改期到后天吗?与其一天拖一天,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说完这番话,安然很有先见之明的将话筒拿离开自己的耳朵,果然,话筒还没移动到安全距离,一声惨叫就穿过了手里的话筒,刺破空气,猛锐的向她的耳边冲来,一直到进入梦乡之前,安然觉得自己还可以听到小周姑娘那一声凄厉呼喊的回音荡漾在空气里,缭绕不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太阳公公亮堂堂的当空照着,地面上只余一片湿漉漉的水痕,却是真的晴了。
周芳华这才是彻底的死了心。
事实上有这念头还不只小周童鞋一个,有不少同学也都是抱着这个心思,可惜,老天爷不肯配合。
既然游玩的地点没有半点新鲜感,就跟自己家后院似的熟悉,于是一群半大孩子只好把一腔热情都转而投放到了吃上。
从到校集合到坐上大巴车,一路开向定安湖,这帮家伙的嘴就没闲着过,巴叽巴叽的吃个不住,一边吃还一边互相抱怨着,满脸的意兴阑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呗。
虽说是一个个的都是抱怨连天,好像十分不乐意的样子,可是当大巴车停在了公园门口,看着园中郁郁葱葱,看着远远近近的一树树如锦的繁花,吹拂着绵软的,春末夏初的微风,刚刚还一脸憋闷的少男少女顿时来了精神。
就连号称与定安湖里蛤蟆相看两厌的周芳华也一改之前的厌烦,变得兴致勃勃起来,不过,周小姑娘是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用她的话说就是,“反正已经来了,那就随便看看呗。”
望着眼前的宜人景色,碧波荡漾的湖水,安然觉得其实在这样的季节里,只要是有树,有花,有水的地方,哪怕是再熟悉,也会心生愉悦。更何况,大家虽然对定安湖不再感到新鲜,却不能不为这美丽的春天而感染。
新鲜有新鲜的妙处,其实熟悉也有熟悉的好处,只是平时不在意,甚至还会感到厌烦罢了。
说起这好处第一样就是够放松。
即便人类已经脱离自然很久很久,然而身上却依然藏着动物的一种本能天性,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中,哪怕一切都安排得妥贴安全,却依然会在潜意识里感到一份也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紧张。
而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便会自然而然的感到放松。
这份放松放到安然他们的春游活动当中,便是老师们可以不用拿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精神头来,对着学生们紧迫盯人,不用时刻担心学生们会有走失的危险,即使掉队,对这些从小就在定安湖公园里玩到大的本地孩子来说,几乎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家去。
对学生们来说,老师们一放松,他们的自由度就高了许多,不用再被老师们恨不得像端午的粽子一般,用一条绳子拴成一串,时刻的拎在手里,挂在腰间,不错眼珠的看着,稍微动一动手脚,也要被担心则乱的老师们大惊小怪的盘问教育上一番。
这样一来,学校里的领导和老师们商量了一下,觉既然地界儿熟,学生们又都大了,不再是没有什么自控能力的小学生,也不能像小学生一样的小手拉大手一般的管束着,再说,又是出来玩的,不管是走形式还是什么,总得让这些孩子们玩得差不多点,否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校领导和老师们最后商讨研究决定,让每个班级的学生分成几个小组,限定时间,自由活动,到了饭点再回到集合地点报到,一方面让老师们可以集中清点一下自个儿班里的孩儿们的数目,另一方面也便于集中投喂。投喂过后,再撒网一般的放出去,由着他们在安全第一的前题下随便撒野,别忘了最后集合的时间地点即可。
杨仲明是个性格随和宽厚又心中有数的人,对学生的管束也不严厉,只要不犯大错误,就不会过多的干涉学生们的一些看似有些不太合乎规矩的行为。
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个岁数的孩子,哪有不淘气的,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少淘过气。人这一辈子其实就是不断在一个个错误中不断的学习积累经验,一步步的成熟起来的。
但是要记住有些错可以犯,犯了可以改正,可以弥补。有些错犯了,就再也没有改正的机会,没有弥补的可能,会让你终生在悔恨中度过。
还有,永远要记住一条,无论是犯了何种错误,能改正的,不能改正的,都要勇敢的承担的它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包括好的,坏的,哪怕要用你的一生去面对这个结果。
这一番话也许上一世,杨仲明也说过,可是安然那时年纪小,很多良言忠告对于她来说还太过艰涩,她听不懂,理解不了,也不想听懂,不想理解。
而这一世杨老师的这番话,却让她感慨良多,同时也对这位看似随和甚至有些马虎的老师不由得肃然起敬。
教书育人,不仅要教给学生们知识,还要教给学生们做人的道理。
可惜,杨老师的许多语重心长的话,当年她没有听进去。而十几年后,随着这个社会越来越功利化,像杨老师这样可敬又可爱的老师却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只会做一些表面文章的人。而如今,安然有时会想,不知道他们的老校长把江杰云这个混世魔王安放到杨仲明带的班级里,有没有可能就是深深了解杨老师的这种外松内紧的为师之道,又觉得小老头的脾气宽和包容,说白了就是体格结实,心理素质高,不至于被江杰云那个混球学生给气出个好歹来,比较抗造,所以才敢把这个炸药包一样的家伙丢到他们班里来,让杨老师这么个妥当人来妥当保管员,才不易引起太大的不良后果来。
还有时,安然又在怀疑,别看杨老师那小老头一见江杰云就是一副快要被气得吐血断气,拿他无可奈何,大伤脑筋,恨不得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可真说起来,却从没见他采取过什么有效的措施。
这要是换了别的学生搞不好早就要给家长打电话,或是上门家访。不管怎么样,总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对江杰云对老师们的出言不逊,公然逃课缺席,无论是老校长,还是杨老师都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话又说回来,江杰云也一样。
这厮的事迹被学生们传得神乎其神,简直好像是本校第一不服管束的混球学生,其种种劣迹简直是罄竹难书,无法言表,让人闻风色变。
195,顶风臭十里
经历了重生的安然闲着没事的时候会非常无聊想,八卦和炒作的力量是无穷的,传来传去,炒来炒去,把江杰云这个洁癖份子给变成了一摊奇臭无比的臭狗屎,臭到什么程度呢?
嗯,基本可以称为“臭不可闻”的地步,他一迈进学校的大门,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会纷纷奔逃走避,知道的是怕惹到这位传说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人身上有什么让人避之不及,生怕离得近了些就被传染了什么异味一样。
照安然看,真是比“顶风臭十里”还甚。
可是抛开各种传闻不提,静下心,仔细的想上一想,江杰云这摊臭狗屎平时除了每天加班加点的逃课逃学,把学校里的上到校长下到班主任连同各科的老师都一一气了个遍之外,好象还真找不出什么别的让人侧目的劣迹来。
没有仗势欺人,没有拦路抢钱,没有打骂同学——事实上,除了她、吴泽荣和周芳华之外,安然怀疑江杰云甚至都没跟班里的同学说过超过十句的话。没有聚众生事,没有打架斗殴……
与安然见过的其他真材实材的坏学生以及校霸相比,江杰云这摊传说中的“臭狗屎”几乎洁白无辜到如同一朵白莲花。
安然有时会怀疑,他们的看似糊里糊涂的老校长和和气随便到有几分马虎的班主任杨仲明其实对江杰云的事并不是像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愤怒,否则他们的那些不作为的原因就无从解释得起。
她甚至想,是不是这三个人在背后达成了什么协议或是默契。
而老校长的糊里糊涂和杨仲明的马里马虎是不是都是一种瞪着眼睛装糊涂,不是真糊涂,而是难得糊涂?
看来多年以后,江杰云即便是成了本市的首号头财主,依然不忘过年过节的提着好酒和礼物上门去看望初中的班主任杨仲明,背后的原因也并不只是尊师重道那表面的理由吧?
只可怜那真真正正的奋斗在不良少年第一线的各位混球孩子们尽管勤勤恳恳,努力奋斗,坚持不懈的做着各种坏人坏事,其名气的响亮度和其事迹的流传范围却怎么都无法跟仅仅逃逃课,动动嘴皮子的江杰云相比,被他遥遥的甩在身后好几条街不止。
这便是流言和炒作的结果。
那么,这些流言又是什么人放出来的?
这些事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炒作?
安然觉得仅仅只凭学生们中间闲着无聊的口耳相传绝不会到如今这种程度。
流言就是这样的一种有保质期的东西,必须新鲜,火热才会让人乐于口口相传,一旦不再新鲜,冷却了热度,大家转眼便失去了热情,把它丢到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关于江杰云的传闻却始终是历久弥新,永远的新鲜**。
没有人在背后人为的不断制造,不断传播,不断推动,不断炒作……只怕那些初听着有鼻子有眼,细一想完全不靠谱的流言早就被大家忘了个一干二净,毕竟江杰云每天出现在学校的时间有限,与同学们的接触有限,干出的劣迹其实又贫乏得很。
天下的事,绝大多数都是无利不起早。
那么,那些传播制造炒作流言的人又想从中获得什么样的效果和利益呢?
这里面有没有江杰云本人的功劳呢?
以他的机灵劲只怕在流言传出的第一时间便会做到心里有数,如果想阻止澄清,安然相信,对于他来说,并不会是什么难事,看看如今他在自家老爸老妈心目中那牢不可破的小绵羊乖乖宝的形象就可见他的演技之高超,想在全校师生面前装一装优等生神马的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那么如今这么一副臭狗屎样,就是他乐意的。
安然左想右想,一开始她是以为他这样做是可以无所顾忌的逃课,但是再想想,以他的成绩和手腕,想在与老师们搞好关系的情况下,获得这些特权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可他却没有。
而是对那些流言和炒作起码选择默认。
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想借此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和目的呢?
安然有些好奇。
却从未问出口过。
正如对江杰云,姜成卓和赵真旭的家庭以及生活背景,她也不是完全不好奇,不想知道一样。
既然他们不主动去说,自然是有他们的原因吧?
只是这些并不妨碍她没事的时候,把这些事当成魔方之类的玩具,在心里分析把玩一番——没办法,脑袋不够聪明,转得慢,很多事过了好久,才能反应过来,哦,原来如此。
笨人就只能阿q地把转脑筋当成自娱自乐的方式了,否则天天拿自己跟聪明人比,都得懊恼死——尤其是在身边还养着三只十分聪明的吃货的情况下,真是太刺激人了。
就比如这会儿,班主任杨仲明再次发挥他那随和到有些马虎的好脾气,把班里分队结组的事全都甩手丢给了正副两名班以及生活委员,小老头自己则坐在一旁和另一位老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这种作法无疑是**的,完全不同于其他班级班主任老师的铁腕政策,完全的**到底。
可世间这事吧,总是有一利必有一弊。
**和**也一样。
**是好处是自由度大,但是自由度一大,这争论也就多了,解决起问题来,别的不说,参与的各方先争上一番再说,同时缺乏组织性,纪律性,在效率上就差了一些。
而**的好处在这会儿就体现了出来,老师说咋着就咋着,让你们几个结成一队,就你们几个就必须拴在一条绳上,抗议无效,不玩拉倒。如此一来,效率极高,一个个的调皮份子都跟锯嘴葫芦似的,全无二话,老师指哪儿,他们打哪儿。三言两语的功夫,全部搞定,呼啦一下,就地解散,转眼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再看他们一年五班这边,班主任老师带头侃大山,侃完大山就把头一低,晒着暖洋洋的五月阳光,打起盹来,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惬意模样。
班主任老师一自在,三个“位高权重”,责任在肩的班干部可就不自在了。
班里的同学一看老师那副完全**自由的架势,立马兴奋了,活跃了,热情了,拉帮结党,抢人入伙,七嘴八舌的围着正副班长连同生活委员,争先恐后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三个女人等于一百只鸭子。
一群正当青春年少的少年少女该等于多少只?
某位算数不好的同学根本懒得动脑筋去换算,反正这帮人不争出个结果来,他们是不可能解散自由活动的,安然干脆找了个背荫的地方,把以上的那番关于江杰云的流言和炒作的想法拿出来琢磨揣测一番,想得告一段落,再看他们班那个打着盹的小老头怎么看怎么像放鸭子的老大爷,一样的自在,一样的闲散,只要鸭子们不跑丢,爱怎么叫唤就怎么叫唤,全当背景音乐了。
这小老头要是不长命百岁可真是天理难容。
一群精力旺盛,满身活力到无处发泄的混球学生们吵了半晌还没吵出个结果了,杨仲明小老头也不知道是一觉睡醒了,还是终于被这些小鸭子们吵得失去了耐心,掀开眼皮,在一片喧杂中,慢悠悠开了口,立刻让刚刚还在呱呱呱叫得震天响的小鸭子们齐齐闭上了嘴巴。
他说,“嗯,你们吵吧,反正有吵嘴的时间,就没玩的时间,都站在这儿吵嘴,也挺好,我还省心。你们慢慢吵,我再睡一会儿。”
看着四周一片安静,杨仲明道,“咦,不吵啦,不吵了就赶紧分成小队,各自活动去,别搁我耳朵边上吵吵啦。”
活音一落,刚才吵了半天还没个结果的混球学生们立刻整齐有序,不争不抢的向三名班干部汇报了自己小队的人员名单。不过三五分钟的工夫,连报名,再报名单,最后站队,就完成的立立整整,一丝不乱。
杨仲明也不多说,直接一挥手,“玩去吧。”说完,把眼皮吧嗒一撂,又睡上了。
刚刚还被同学们吵闹得满头大汗的三名班干部抹了一下头上的汗,看向他们又打起瞌睡的杨老师的眼神都充满了一种由衷的敬佩——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小老头忒精了!
安然偷偷一撇嘴,看吧,她就说他们杨老师这小老头根本就是装糊涂。能让一个多年后成为本市头号奸商的家伙年年乖乖的上门送礼的老师,决不仅仅只是人品好,有师德那么简单。
安然,周芳华和吴泽荣三个自然是一组,这是无可争议的。
论起对定安湖公园的熟悉程度来说,据称与湖里的青蛙蛤蟆已经达到相看两厌程度的周芳华自然是排在了第一,安然次之,吴泽荣……他倒是来的次数也不少,不过,据他自己说,他那时每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一本书,边走边看,至于走过路过了哪些风景,他却是一点都没有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