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咒物
古枫讲完了他的家族史,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乔伟,看样子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对我和乔伟的分工做过了一些了解,他很清楚他家族出现的问题需要找什么人来解决。
乔伟并没有急于做出判断,而是提问道:“最近你有做什么特别招摇的事情吗?比如在公开的场合做了一些表明您从前郭氏家族身份的事?”
“没做过,自从我和我父亲搬到北京之后就处处小心,在我父亲出事之前,就连我太太都不知道我从前是姓郭的。”
“你最好再仔细想一想,如果要顺着诅咒这条线索查一下去的话,那我必须先排除刺客这种可能性。”乔伟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严谨态度。
古枫皱着眉头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最后依旧摇头道:“真的没有,根本没有人知道我家的过去,而且我母亲去世的早,我父亲也半身不遂,所有生意上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在打理。而且我从高中毕业就换了名,那时候我是个将近二百斤的胖子,没有人能把现在的我和过去联系到一起。”
乔伟点了点头,然后道:“你身上没有阴煞之气,就算真有诅咒也不是针对你施加的,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了。根据我对诅咒术的了解,施咒要生效必须通过咒物,因为有很多无关的人也在你家里被害了,所以这个咒物很可能就在你家里,它无差别地诅咒你家里所有的人,也包括保安还有保姆。”
“那我改名的意义又在哪啊?”古枫略有些激动道。
“可能是当初你父亲找的相师是从五行方面考虑的吧。方便告诉我一下你的生辰八字吗?”
“方便!”古枫答应了一声,随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卡片递给乔伟,上面已经详细记录了他的八字,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乔伟看过之后点头道:“你是火命,而五行中偏偏又缺木。‘古’这个姓是土生木是正星位姓氏,取吉,再加‘枫’这个名,让你五行平衡,同时也旺了你的命火,这个姓和名改的很好。估计当时的相师是想通过旺你们家族的五行命气,用这样的手法来克制所谓的‘诅咒’,不过就算有效这也绝对不是治根的方法。”
“哦?那还请问先生有何赐教?”古枫一边向前倾斜着身子一边睁大了眼睛盯着乔伟,就连他的用词方式都不自觉地改变了。
乔伟轻笑着摆手道:“赐教可不敢当,而且现在我也不好直接下定论。我想还是应该按照之前我说的那个思路来,你家里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这个月新添加的一些很古怪的东西?”
“古怪?这……”
乔伟的问题让古枫有些挠头,他紧锁着眉头很仔细地回想着,忽然,古枫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啊”了一声,同时拍了一下大腿道:“十一黄金周的时候我的助理替我参加了一个在哈尔滨举行的拍卖会,当时我买回来一幅油画。这画从前就是我家的,我爷爷一直收藏着,后来家里连续出事,这画也丢了。”
“画是什么时候丢的?”乔伟问。
“就是在我们家搬到北京之前。我姑家出事的时候那画好像就在她家里来着,不过后来大概是被偷了。该不会那画就是先生您所说的咒物吧?”
“有可能!类似画作、雕塑这类艺术品往往会倾注有创作者的灵魂,所以这类东西都具有很强的灵性,像博物馆中展览的那些大师真迹,仔细看的话都可以看到上面萦绕的阴气。”
“对对对对!”古枫突然又激动了起来,他连声喊了四个对,然后起身道:“画那幅油画的人在五十年前自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死了的缘故,他的画一下子就值钱了,我买回来的那幅据说是那画家的练习作品,我请人估过价,在英国出售的话,保守估计能卖到三十万英镑。”
“英国?”我插话问了句。
“对,英国!”古枫点头道:“这画是我爷爷离开香港的时候,一位一直跟我们家有合作关系的英国商人送给他的,画家的名字叫luolspencer(洛尔?斯宾塞),很有名的野兽派画家。”
我对油画一窍不通,出名的艺术家我只知道毕加索、达芬奇、拉斐尔他们那几个,其中一半还是因为忍者神龟那个动画片才记住的。
不过,一位已故画家留下的练习作品就可以导致一个家族接连遭遇灭门案吗?对此我表示怀疑。比起诅咒来,我更愿意相信是有刺客对他们家进行报复,而这幅消失了几十年的油画之所以重现拍卖场,或许就只是是为了钓出藏身多年的古枫一家也说不定。
随后我也将我的怀疑说了出来,但古枫显然更倾向于乔伟那边。
乔伟短暂地考虑了一会,然后道:“不如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到古先生你家里看一眼,那幅画还在吧?”
“画应该是在的,不过那屋子恐怕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警察已经……”
“警察的方面您就不需要担心了。”我冲古枫一笑,同时也将我的刑警队顾问证亮出来道:“我们这确实是阴阳侦探社,但同时我们也是刑警队的顾问,专门帮忙破一些警察解决不了的案子。”
我和乔伟会跟警察有合作关系明显是古枫没有想到的,他先是一惊,然后便不停地点着头道:“很好很好很好!看来这次真是找对人了,郑程果然推荐的没错!只要二位能帮忙查出真相,费用的话我愿意出十……不,二十倍的佣金!这事就这么定了!”
看样子古枫家从前为富不仁的传统到他这一代似乎就要终结了。二十倍的佣金就是二十万块,抵得上我开饭店一年下来的收入还带拐弯了,既然古枫这么痛快,我和乔伟自然没道理拒绝。
在商定好了佣金之后,我和乔伟也立刻跟古枫一起出发赶奔他的家。
古枫家所在的地方就是市里最大的富人社区——山水家园。
那里对我和乔伟来说都是个熟地儿了,几个月前我、乔伟还有唐辉在那里逮住了一个用茅山道术借命换长生的老头。今天故地重游又是因为一起灭门命案,如此看来富人的生活才是最不太平的,反倒是普通小老百姓过的最安逸。
这次进山水家园社区不需要童姥太太帮忙了,我们直接跟着古枫到了他家的别墅门口。
和他说得一样,别墅外面已经拉上了一圈封锁带,但是门口却停了五辆警察,也有好几个警察从门口进进出出,感觉好像凶案并不是一周前发生的,而是刚刚才发生不久的样子。
古枫对此也非常奇怪,他下了车直接朝门口走去,立刻也有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过来拦阻道:“这里是犯罪现场,无关人员不能进去。”
古枫连忙道:“这别墅是我的,我不是想进去,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了?昨天还没这么多人呢!”
“对不起,无可奉告。”警察冷冰冰地回答道。
毫无疑问,这里面肯定又发生其他什么事了。我和乔伟也赶紧过来把证件朝看守在门口的那两名警官一亮,然后询问他俩刑警队的人有没有过来,并且提了雷启山雷队的名字。
我对这两个警官没有任何印象,但他俩似乎认得我和乔伟。
其中一名警官冲着我和乔伟点头道:“我就知道雷队长肯定叫你们过来,他现在就在屋里头呢,你俩快进去吧。”说完,他便将封锁用的带子挑了起来。
我连忙向那名警官道了谢,又让古枫在外面稍等一下,然后我和乔伟便进到了别墅内。
3、暗涌
从正门到走廊这一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寻常的地方,但一转进客厅情况就不一样了,那里完全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客厅的茶几、椅子、花瓶等等的东西几乎全都打翻在了地上,电视也已经被打碎了,屏幕正中心在插着一个刀,感觉就像是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我一边四下看着一边继续往里走,又一名我不认识的警员过来冲我点了点头,并将手套和鞋套递给我道:“过来了,戴上这个,雷队在里屋呢。”
似乎在不知不觉当中我和乔伟已经变成了警队里的熟脸,他们已经完全不把我俩当外人了。
我和乔伟穿戴好这些用来保护现场的道具,然后穿过狼藉的客厅进到了里屋。
刚到里屋门口我就看到了满地的血,雷启山也在屋子里站着,眉头拧出了一个大疙瘩。
“雷队,遇到麻烦案子了?”我一边跟他打了声招呼一边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血走进屋里。
雷启山很惊讶地抬起头,“你……你俩怎么来了?我记得没叫人请你们过来啊。”
“你是没请,不过这屋子的主人请了。”我道。
“哦,古枫,他好像是比较相信那方面的事。”雷启山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但似乎他并没有向我俩说明屋子里发生什么事的意思。
我们跟雷启山的合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很清楚我和乔伟擅长的东西,可他现在却不想主动开口,似乎也不愿意让我和乔伟参与到这件案子里来,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觉得没有鬼怪作祟?可是门外的警察却又觉得雷启山肯定会叫我和乔伟来。
我不想再从雷启山的古怪举动中分析他的心思,直接询问道:“雷队,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能告诉我俩的?”
雷启山听后闭上了眼睛用力捏了下眉心,他这个动作持续了好长时间,但始终没有下文。
“不会是跟唐辉有关吧?”我试探着问了句。
雷启山的身体很明显的震了一下,这也让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唐辉出事了?!”乔伟冲雷启山大喊了一声,同时也激动地冲过去抓住了雷启山的胳膊。
雷启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是我通过现场的情况做出的最客观的判断,唐辉杀人了,并且处于在逃中。”
“什么?唐辉杀人?而且还在逃?你在开玩笑吧?!”我道。
在雷启山开口之前我以为地上的血都是唐辉的,听到唐辉没死的消息我多少松了一口气,但雷队接下来所说的却是让我更没办法接受的情况。唐辉是那种就算他亲爹犯法他都会眼不眨一下直接把他爹扔进监狱的人,我完全无法相信他居然会杀人,而且还在逃。
雷启山满脸严肃地看着我,他不需要进行任何回答,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不可能在开玩笑。
“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唐辉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杀人的,更不可能逃走!”乔伟从旁道,他的手也一直抓着雷启山的胳膊。
“我也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但目前的证据都对他不利。”雷启山依旧神情严峻地说道:“昨天晚上现场调查组的人要回来这边再取些指纹和纤维样本,唐辉陪同着一起过来的,结果凌晨一点的时候别墅里响了枪,等我们接到报警赶过来的时候两名现场调查员都已经死了,全是近距离头部中枪,唐辉的枪就丢在现场,上面全是他的指纹,子弹少了四颗,其中有两颗打穿了两名调查员的头。”
听完雷启山说的话,我脑中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唐辉被诅咒了!之前被诅咒的人都是自杀收场,唐辉现在的状况很可能也不妙了。
乔伟明显也跟我想到了一块,他先我一步对雷启山道:“这事绝对有蹊跷。别墅的主人在十一的时候买回来一幅画,我怀疑是那画上存有诅咒,之前古枫的家人无故自杀也有可能是这画惹出来的。”
“画会杀人?”雷启山疑惑道。
“雷队,别忘了大上个月还有一把斧子让火场里十好几个人掉了脑袋,一幅画会杀人应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我提醒着雷启山。
“我知道,我知道会有一些常理根本没法解释的事,所以我才会请你们两位做顾问,但是你俩也应该清楚,诅咒什么的不可能让唐辉脱罪,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说明唐辉杀人逃逸。按照常规程序,今天下午我应该也会从这个案子中被抽走,所有与唐辉有关的警务人员都不能参与到这起案件的调查中,分局会派其他的人来,所以我才……”
雷启山的语速很快,而且说到一半还哽住了,看得出他也非常着急,他一直在现场待着显然是想利用这仅有的时间找出可以证明唐辉无罪的线索,一些可以在法律面前、普通人面前说得通的证据。
“刚才你说唐辉的手枪里少了四颗子弹,但是只有两颗子弹打中了人,另外那两颗呢?”我想着这会不会就是证明唐辉无罪的关键点,所以立刻问雷启山。
雷启山摇头道:“这个我早就考虑过了,弹道分析已经做出来了,唐辉应该是先开了两枪将两个调查员逼到了死角,然后才射击杀人的。”
“弹道分析……”我本想问雷启山这种分析会不会也有出错的时候,但话只开了头就被我吞了回去。跟雷启山在这些专业的领取争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能在这些事上找出突破口的话,估计雷启山早就已经找到了。
所以最后我选择了不再打扰他思考,而是回到我们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上——找画。
这时候我也发现乔伟的双眼正盯着房间的一面墙壁看,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那面墙上挂着一幅镶金边框的油画。
我到乔伟身边低声问:“这幅画就是?上面有诅咒?”
“有没有诅咒我不知道,不过这画应该就是古枫买回来的那幅了。”乔伟一边回答着一边做了个戴眼镜的手势。
我连忙将挂在上衣口袋里的灵视眼镜拿出来戴好,而透过镜片再看那幅画时,在画布的表面上分明笼罩着一图案黑漆漆的雾气,这些雾气跟我之前见到的阴鬼气息略有不同,它异常的活跃,就像是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那画上蠕动、爬行。
“真够恶心的,那是什么玩意?”我问乔伟道。
“我之前说过,画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蕴含着作画人的灵魂以及当时的情感。我想画这幅画的人当时应该是很狂躁的,或者这种狂躁的情绪已经渗入了他的灵魂。”乔伟像个艺术鉴赏家一样回答着我的问题,但这个回答在这种时候似乎并没有多大意义。
乔伟忽然转过头向雷启山道:“雷队长,我可以把这幅画拿走吗?”
“这就是有诅咒的那幅画?”雷启山和我问了同样的问题。
乔伟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把它拿走肯定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好,那你们拿走吧,记得去做一下登记。”
“古枫就在外面呢,我让他直接进行签字做个确认也行吧?”乔伟问。
“那是最好了。”雷启山道。
乔伟连忙向雷启山点头道了句谢,也不再打扰他思考,直接到墙边将那幅画摘了下来。
登记确认的流程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搞定了,而古枫也确认了乔伟拿回来的这幅画就是他在一个半月前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画的名字叫《暗涌》。
4、唐辉杀人?
不严格来讲我其实也算是搞艺术的,语言文字艺术,毕竟我也算是个作家.但是有一些绘画作品我确实理解不了,尤其是所谓的现代派。据古枫所说,这幅《暗涌》也属于现代派美术的一个分支,这大概就是我看不懂这玩意哪里值钱的缘故。
画的内容很简单,用的颜色也都是红黄蓝绿之类的原色,里面的物品、人物看起来都超级简单,感觉就像是幼儿园小孩的涂鸦作品。
在画面正中作为背景的是一个木屋,木屋里面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一个微笑着的女人搂着一左一右两个小女孩。左边的女孩是个长发的女孩,她也微笑着看向正前方,右边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她年纪稍小一些,正转头看向窗口。而在窗外面,一个男人正牵着一匹小马微笑着望向屋子里的三个人。
且不说这画看起来是不是像涂鸦,单说画的内容我也不觉得和“暗涌”这词有啥关联。
画上显然是一家四口,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或许就像乔伟所说的,这个姓斯宾塞的画家是在狂躁的状态下画出这幅作品的。没准他压根就是狂躁症的妄想狂,在别人眼里幸福的一家四口,在他看来却变成了勾心斗角暗战的四个人,平静的家庭背后隐藏着不可见的波澜。
我也问了下古枫为什么这画会起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
古枫说了一大堆什么用色、用笔之类的专业术语,说是这画之所以叫暗涌完全是在形容画家运用的手法。随后他又补充说最初这幅画到他爷爷手上时还没有这个名字,估计是后来几经转手的过程中被人后取的名。
我在这琢磨着画的名字,而乔伟则直接在画上撒起了盐。
我赶紧把灵视眼镜戴上看看那油画会有什么特殊反应,那幅画上依旧被虫子一样的阴气包裹着,但那些阴气的蠕动明显加剧了,而且不断像外扩散开来,就像一个随时都要爆发的黑色火球。
古枫很好奇乔伟这样做的用意。
乔伟解释道:“这画上有很重的阴气,依我看不是有人对你家施了诅咒,而是这画本身被诅咒了。现在这画还对粗盐有反应,这就说明有冤魂跟这幅画连结在一起,之前死的人极有可能都与它有关。”
“极有可能?所以你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这画让我家里人出的事?”古枫问。
乔伟点了点头。
“那除了这个画也没什么古怪的东西了!再有就是些日用品了。”古枫急得挠头道。
乔伟赶紧安抚说:“你别在意这些细节性的东西,我只是要确保没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不能让你花了钱,最后还没帮你把病根找到啊!我会用召魂诀来确认这画上到底缠着的什么东西,不过这招只能晚上用,白天没有效果的。”
“哦,那晚上你们要在哪用?我可以来看看吗?”
“你信不过我们?怕我们坑你钱?”我插嘴问了句。
古枫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既然来找两位了就代表着我对两位的绝对信任,而且你们是郑程推荐了,还跟警察有合作,这已经很能说明两位的信誉了。我只是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我父亲,就这么简单。”
他这个要求倒也合情合理,于是我跟乔伟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就在侦探社里进行召魂,时间就定在晚上六点。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乔伟分头行动,我带着画先回侦探社进行一些前期的准备布置工作,而乔伟则再次回到古枫的别墅里找找其他的地方,确认一下还有没有被我们遗漏的东西,另外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雷启山找出替唐辉脱罪的办法。
因为时间也才刚刚到了中午,距离晚上六点还早得很,所以古枫就先回到了他的临时住所。
我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需要准备的、需要布置的东西都筹备好了,接下来我便坐在沙发上专注于思考如何解决唐辉的麻烦。
这幅画十月初就已经被古枫买回来放到家里了,而他父亲出事却在一个半月之后,这种延后性也非常符合鬼搭梁的特点。尤其是古枫他父亲半身不遂,他身上出现一些特异的状况也不太会引人注意。
可如果真是鬼搭梁的话,那唐辉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影响了?
如果被搭梁的人最后都会选择自杀,那为什么到了唐辉这里情况又改变了呢?为什么唐辉没有死,而且选择了弃枪逃逸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袋里不断盘旋着,我也仰在沙发里闭上眼睛试着在脑海中假想出昨晚发生的一切。
鬼搭梁,自杀,开了四枪,命中两枪,枪上只有唐辉的指纹,近距离射击,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突然,我想起了一直放在我口袋里的手套和鞋套,它们也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困住我思维的那把大锁。随后我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虽然这种可能与鬼搭梁的特性有所矛盾,但多少可以解答唐辉的枪为什么杀死了两个人,而且也非常符合古枫家里惨状。
且不论从画入家中到最终生效杀人需要经过多长时间,被诅咒的人都是自杀身亡这点无一例外,所以被杀的两名调查员都是自杀。正因为他们调查员的身份,所以进入现场后他们全都带着手套,如此一来便不会有指纹留在唐辉的枪上。
当晚的过程是两名现场调查员在采集指纹、纤维样本,结果诅咒突然生效在这两个人身上,于是他们开始在客厅中寻找自杀的工具,最后他们找到了一把水果刀。
唐辉是清醒的,遇到这种状况他必然要出手阻止。
但是被鬼搭梁的人都会使出超乎常人的力量,两名调查员不仅没有被唐辉制服,反而激烈地扭打在了一起,这也正是古枫家里客厅狼藉状况的由来。
唐辉毕竟是在军队里练过格斗的人,经过一番搏斗他终于夺下了两名现场调查员的刀,可是他的枪却被那两个人给摸走了。唐辉随后追着两个人到了里屋,并试图阻止两个人开枪,但他只成功阻止了前两次,最后两个调查员还是成功完成了自杀。
他们被近距离击中,枪上自然也不会留下他们的指纹。
到这里,唐辉依旧是清醒的状态,可紧接着那个诱人自杀的诅咒开始对唐辉生效了。但是唐辉并不会轻易被控制,他也跟着乔伟还有我一起经历过多次灵异古怪的事件,也掌握了一些对抗鬼怪的方法,他利用房间里能找到的一切东西进行反抗,比如铁器或者食盐。
最终,他成功摆脱了诅咒的控制,但这种被诅咒的感觉却让他的精神处于崩溃的临界点。人在这种状态下很容易做出与平时不同的行为,这种行为不再受到道德意识的束缚,而像一种动物的求生本能。
所以唐辉逃走了,他的枪也留在了现场。
假想完了古枫家凶案的全部过程,我也立刻打电话给雷启山,并把我所想的内容全部告诉了他。
雷启山听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而紧接着他又说他会顺着我思路确认两名调查员是否存在自杀的可能,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都会打电话通知我。
我能为唐辉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他能否顺利度过这一劫接下来估计就只能是看造化了。
一个小时之后乔伟也赶回了侦探社,他也已经从雷队那听说了我的推测。
他认为我的推测能否成立取决于一点,那就是暗涌这幅画上的怨念到底是如何作用于人的。好在今天晚上六点我们便有机会得出最终结论,我也一边期盼着时间快点过、天快点黑,一边祈祷这画里会出现一个与众不同的新鬼,一个可以一小时便能完成搭梁的猛鬼!
5、画中邪灵
晚上六点的时候,古枫准时地来到了侦探社,我和乔伟这边也早已经做好了召魂的准备。我告诉给古枫一些安全注意事项,然后就让他和他的两个保镖跟我站在一起,乔伟那边则开始吟诵他的召魂诀。
我们选择的召魂地点是侦探社后身的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
这里原本是主卧室,现在已经被我俩改造成了一个专门用来进行各种召魂布阵的房间。整个房间的墙壁都装饰着各种各样震慑鬼怪的扣子,外面的鬼想进是进不来,在里面的鬼想出也出不去,就算是一个防鬼安全屋了。
在布置这个安全屋的时候乔伟就提过这里不会影响召魂,只是限制鬼魂的自由进出,所以在乔伟开始念出召魂诀的时候我就屏息凝神地盯着房间中心的那幅油画。可是等了足有五分钟,那油画周围根本没有任何鬼怪出现,甚至画上的阴气都没有发生强烈的变化。
这不仅让我感到意外,就连乔伟也皱起了眉头。
在房间门口安全圈里的古枫忍不住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召出来什么东西了吗?”
乔伟那边也停止了念咒,对古枫摇了下头道:“没有什么动静。”
“那……是这画没有问题?”古枫问。
“不!”乔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就是因为没动静才有问题!任何一幅被阴气萦绕的画或雕塑中都存在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也都可以通过我的方式召出来,有时候它会是画者作画时的片段,有时候也会出现画中人物作为模特时的一些动作,总之都会出来一点什么。现在什么都没出现,这反倒不对劲了。”
不等古枫接着提问,乔伟已经开始尝试起了用一些更直接的方式去激怒画中所藏着的某些东西。
中午的时候乔伟用粗盐让画上的阴气有了剧烈的反应,这次他用了刺激性更强的东西,他朝画上撒了那些被我习惯性地叫做“黑胡椒”的东西,因为那里面确实有胡椒,气味也很像。
乔伟跟我说过那东西的配方,里面有黑狗的干血粉、海盐粉、胡椒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草根粉,具体的我没有记住,反正这东西对鬼的刺激作用非常的强,鬼魂绝对不会靠近它们半步。
但据乔伟所说,这东西最初被做出的来并不用来限制鬼的行动,而是把它当做护身鬼怪的兴奋剂,只需要在鬼身上撒哪怕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即使最温和的游魂都变立刻成一个发疯的恶鬼。
我不知道黑胡椒会从画里弄出来个什么东西来,但我清楚一但真有东西出来了就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玩意,所以在乔伟拿出黑胡椒的同时我也将所有的打鬼工具准备妥当,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我的准备是非常必要的。乔伟将“黑胡椒”撒在画上还不到五秒,那画上缠绕着的阴气就突然像火上浇了油一样迅猛地涌动了起来,随后整个房间里也响起了阵阵的哭声。
古枫和他那两个保镖看不到画上的阴气,但他们却能听到在房间里回荡放大的哭声。
三个人紧张而警惕四下寻找着声音,最终他们也将目光集中到了房间中心的那幅油画上,因为那画中明显有一个模糊影子逐渐显现了出来。
“雷声,待会如果我控制不住局面你们就赶紧跑到屋外去!”
乔伟紧锁着眉头冲着我道了句,同时他也把符纸、桃木短棍都准备就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还没等我回答他,突然从那画上浮现出的模糊影子里猛然间飞出数道灰色的球状影子,其中一个径直奔着我这边扑了过来!那是一张扭曲得变了形的人脸,从他张开的大嘴里发出刺耳的嚎叫声,震得我脑袋里都跟着嗡嗡作响。
我无暇多想其他,直接将套索朝着那鬼脸孔丢了过去。
套索的惯性连带着那张苍白的鬼脑袋向后飞了出去,并将其坠在了地面,紧接着鬼脑袋就化成了一团黑烟消散了。
另一边,乔伟也用火符冲散了其他三个鬼脑袋。
我刚要松一口气,从那油画里又接连飞出了五个同样的苍白鬼脑袋,这次它们飞行的速度更快,而且发出的噪音也更加刺耳。
套索我已经丢掉了,接下来我只能用枪,可要想射中这些比苍蝇飞得还快的鬼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举着枪口瞄了半天,也开了两枪,但根本打不中它们。
就在我准备开第三枪的时候,一只大手从我背后伸过来将我手里的枪生夺了过去,同时也一把将我拽到他的身后。
“用这个打那些玩意就行?”
夺我枪的人是古枫带来的一名保镖,他也一边用枪瞄准天棚飞舞的鬼脑袋一边向我提问。我也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都是特种部队出身,射击这种活交给他们绝对错不了。
我连忙回答道是。
那名保镖也立刻扣下扳机朝着在屋顶盘旋乱飞的鬼脑袋射击。
特种兵就是特种兵,他只开了五枪,多一下都没有放,在棚顶乱飞的五个鬼脑袋就都被他打散了。看到这场面我也赶紧将备用弹夹递给他,枪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让专业人士用威力才最大。
在这几个鬼脑袋孔消散之后,整个房间里也恢复了平静,哭声没有了,油画表面的狂乱阴气也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乔伟连忙又将一些“黑胡椒”撒在油画上,这次他比刚才用的量更多了,那油画上面的阴气反应也更加强烈!之前还像黑色烈焰的阴气这一次完全在画上形成了一个黑色的龙卷风,紧接着从龙卷风里呼啸着飞出了十几个人形的影子。
它们根我之前见到的鬼都不一样,它们的身形还保持着类似人的样子,但五官什么的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它们的四肢、尤其是腿部已经变成了一条融合在一起泛着微光的尾巴,我的脑中只有一个词来形容我所见到的东西,那就是幽灵!
这些幽灵出现之后也立刻张牙舞爪地扑向房间里的所有人。乔伟那边用火符开始攻击了,接替了我的特种兵也同样开枪朝着那些幽灵射击。这两个人的效率非常高,不多一会就将从龙卷风里飞出来的幽灵全部消灭一空。
就在这时,那团黑色的龙卷风就像突然炸开了一样,紧接着在原本龙卷风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很安静地站在那里,脸上还露着微笑。
那是个外国人,有着一头微微卷曲的金色的头发,脸上留着络腮胡,看穿着就像个农夫。
我可以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我却觉得他格外的面熟,因为他给我的感觉非常像画中站在屋外窗口的那个男人。
持枪特种兵立刻将枪口对准了画上出现的这个农夫老外,我和乔伟几乎同时制止道:“别开枪!”
随后我也赶紧去捡被我丢出去的套索,而乔伟也快速念了一个什么咒,接着在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火圈将那老外农夫围在了当中。
“我……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有个男人在那!就是他杀了所有的人吗?”古枫激动地指着那老外农夫道。
“现在还不知道!”乔伟应了一声,随后便小心翼翼地围着火圈绕到了那老外农夫的面前,然后用英语问道:“嘿,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不知道是不是乔伟的英语里有中国口音的缘故,那老外农夫根本没有理会乔伟,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微笑。似乎他并不是一个完整的鬼魂,只是像乔伟之前所说的画中人物的动作片段而已。
乔伟随后又对着那老外农夫讲了一串英文。这次他语速很快,我的外语学得也不是很好,只听到他问“你是哪人”还有一句“儿子”,其他的就都没听清楚。
我不知道乔伟是哪句话让那个老外农夫有了反应,那家伙突然间动了起来,并且一瞬间冲出了乔伟布下了火圈,又像一阵烟雾一样穿过了乔伟,又从我身上钻了过去,接着穿过了两名退役特种兵,以及站站在最后面的古枫!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等我做出反应的时候那个老外农夫已经到了安全小屋的门口。
为了方便我们随时出去,安全屋的门我并没有上锁,不过门上都画着震鬼的符文,鬼魂是绝对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的。
乔伟是这样告诉我的,但他显然出了错!
那个老外农夫并没有穿过那扇门,而是用手推开了房门然后跑了出去!
“靠!他怎么还可以这么跑的?!!!”
我一边惊呼着一边回头问乔伟,但我的目光还没移到乔伟身上便被另一个人牢牢抓住了——之前夺下我手枪的那名特种兵现在正用那把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6、自杀凶咒
“喂!别……”
我已经完全不清楚在这一瞬间我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了,我只知道我应该去阻止他,但我只喊出两个字,那特种兵就已经扣下了扳机,而且还是两下!
虽然那把枪是气枪,子弹也是橡皮弹,但那么近的距离连打两枪也把那小子打得脑袋溅血,整个人也朝侧面躺了下去!
但他的体格有些过于好了,他躺下还不到一秒就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随后竟然躺在地上哭了起来,并且一边哭一边拿起枪再次对准了自己已经在流血的太阳穴想要再次开枪.
就算是橡皮子弹这么打下去也早晚会要了他的命,我赶紧抢步上前试图夺下他手里的枪。可还没等我过去呢,另一个特种兵已经先我一步一把将枪夺了过来。我刚准备松口气,结果抢下枪的那小子竟然随后就把枪口伸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妈的这可真是一波又一波!
我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冲过去抡起拳头朝着那特种兵的腮帮子揍了一拳。
我不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锻炼身体的,我感觉我的拳头根本不是打在人的脑袋上,而是打在了一块混凝土块上,我的拳头都要碎了!
好在这一拳是把枪从那特种兵的嘴里打出来了,子弹擦着他的嘴角飞出去击中了他身后的墙壁。
“乔伟!快来帮忙!他们中诅咒了!”我一边大喊着一边去抢那特种兵保镖的枪,可是他的劲实在太大了,虽然他个头比我还要矮一些,但胳膊起码有我两个粗,还没等我抢下他手的枪,他一个侧摔就把我放倒在地上了,然后又一次把枪口伸进了自己的嘴巴!
我躺在地上瞄准他的小腿肚子猛地踹了一脚,一下把他踹了一个趔趄,而他的枪口也再一次从嘴里滑了出来放空了一枪。但我的阻止也只能做到这里,他不等起身就又一次把枪放进嘴里,并在我攻击他之前扣下了扳机。
不知道是他幸运还是我的好运影响到了他,他一连开了好几枪,但手枪只发出了声声空响——弹夹里没有子弹了。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再次冲他跳了起来,并利用前冲的势头用膝盖撞向他的侧脸。按照我的想法,既然他都已经想自杀了就不应该去躲避我的攻击,但我的想法欺骗的只有我自己!
那小子稍微往后一撤身就躲开了我的膝盖,随后他横起胳膊当胸给了我一拳,还不到两秒我就又一次被他放倒在了地上,而这次我说什么也爬不起来了。
“乔伟!你他妈的干什么呢?!!”
我一边咒骂着一边往乔伟那边看,竟发现乔伟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一样愣在原地,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发展到找东西自杀的地步。
我又看了一眼古枫,他的情况也同样好不到哪去。他跪在地上两只手抱着脑袋,一边用力将头往地上磕一边哭着低声念叨道:“我是坏蛋!我该死!我们全家都该死!我该死!该死……”
那两名特种兵这时候也为了抢一把已经没有子弹的气枪抱在一起对打了起来。他们也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时半会显然是分不出个胜负,就算分出胜负了那把枪也不会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命,这总算是给了我稍微喘口气的时间。
刚才那个农夫鬼魂穿过我们所有人的时候大概就是诅咒释放的过程!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没有反应?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过自杀的念头吗?但我也同样不觉得乔伟会有自杀的打算!
我是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们四个都要自杀而我自己却没事,但现在显然没有时间让我去琢磨这些。
我强忍着胸口快要炸裂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先跑到乔伟那里把他身上常带着的那把刀先卸了下来防止他自杀,接着我又把那个用来锁鬼的套索扔在画上。但是这种方法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们四个依旧维持原样。
突然,乔伟停止了嘟囔,然后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想要抢我刚刚从他那里卸下来的刀!
我知道我打不过乔伟,所以转头就跑,可我只跑出半步那臭小子就从后面一脚踹在我的后腰上!我完全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摔趴在了地上,手里的刀也脱了手。
那把刀子在地上转着圈地向前滑行,刚好碰到了不停磕头的古枫脑袋上。古枫抬起头见到了那把刀,然后伸手就把刀子拿起来,接着刀刃出鞘便朝自己的喉咙上扎过去!
眼看着刀尖就要刺进他喉咙了,我却对此无能为力!而就在这节骨眼上,乔伟从我身后一跃过去抓住了古枫的手,阻止了他的自杀行为。
但这个动作并不是乔伟已经从诅咒总清醒过来了,他明显只是想要抢下刀用来自己自杀而已!四个中了诅咒的人两两扭成一团,如果我不能终止这诅咒,这四个人彻底完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怎么办?
怎么办??
我的脑袋都要炸掉了!
我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抓起那幅画就往门外跑。那四个人谁都没有理我,继续为了抢下自杀的工具在互相厮打着。我也同样不去管他们谁胜谁负,直接拿着画冲到厨房打开燃气灶,接着便将那副油画整个丢在燃气灶上。
火焰顷刻间就烧穿了那幅画,接着火苗又向四周的框架扩散,最后就连那框架也一同燃烧了起来。
我也没等它彻底烧完,赶紧往安全屋跑。
等我推开安全屋的房门时,我悬着的心脏总算可以放下了,屋里的四个人已经停止了扭打,一个个神情茫然地看着彼此,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做过什么一样。
“乔伟!你还想自杀不?!”我冲乔伟喊道。
乔伟抬起头紧锁着眉头反问:“我……我刚才要自杀?”
他看起来是真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了,不过他的这个反应也让我长长舒了一口气。随着我一直提着的这口气被我呼出去,刚才被一顿胖揍留在身上的伤也开始疼了起来。
我身体贴着墙滑坐到了地板上,然后冲乔伟点头道:“是啊!你是打算自杀,还有他们三个也都打算自杀!现在我可知道唐辉是遇到什么状况了,他肯定是追那个农夫跑出去了!”
“等等!唐辉遇到什么状况了?刚才我们到底怎么了?”乔伟问。
“我刚才也要自杀吗?”古枫也满脸疑惑地过来问道。
我靠在墙边抬手示意他们别催我,我缓了一口气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之后我也问他们四个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古枫的一个保镖最先回答道:“我不记得我要自杀,但是刚才我看到了我从前的战友死了,他们在临死前埋怨我不该离开部队,都是因为我离开他们才牺牲的,那种愧疚感现在还堵在我心口。”
“我的情况也差不多。我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和一个战友一起遭到袭击,结果他牺牲了,我在医院住了半年最后活下来了。我刚才看到他质问我为什么没死,为什么只有他会死而我却活得好好的。”另一名保镖道。
古枫随后也道:“我看到了小时候给我家干活的那些工人,那些累死的工人。”
“乔伟呢?你是看到你二舅了吧?”我问。
乔伟冲着我点了点头,然后问我:“那你呢?你没有看到什么让你感到特别愧疚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我这个人太没心没肺了还是我活得实在是太过于四平八稳了,我还真不觉得我亏欠过谁,要真说欠的话,我大概就是只欠舒鑫一个完美的婚礼,可是这事还不至于让我自杀。
或许那画中的诅咒并不是控制人,而是放大人心中的愧疚感,只有那些有故事的人才会动自杀的念头,而这份愧疚感也正是通过那农夫穿过人的身体后才得以放大的!
一想到这我也立刻惊道:“对了,那农夫跑了!”
被我这一提醒,乔伟的眼神也一下子恢复了正常。我俩赶紧都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跑出安全屋,而就在我前脚刚迈出屋门口之后我整个人也都随之愣在了原地,因为那幅《暗涌》竟完好无损地躺在门口的底板上!
7、不定时炸弹
“你确定你刚才把它烧了?”乔伟盯着我们面前那幅画疑惑地问道.
“确定啊!要不然你们怎么停下来的?”我一边回答也一边往厨房那边走,可是燃气灶那里已经见不到画的影子,连框架都没有,不过油画燃烧后留下的纸灰却留在了燃气灶的周围——我确实烧了它,它也确实诡异地复原了!
我无论如何想象不出一幅被烧掉的画是如何自己恢复原貌的,于是我又当着乔伟还有从安全屋里出来的古枫的面将油画再次烧毁,想看看它复原的经过。
画很容易就被点着了,也很快烧成了灰,最后只剩下了四边的金属框架。随后我们就在待客厅里盯着那烧剩下的画框,可一直到晚上八点我们也没见那画恢复原样,之前穿过我们身体给我们施加诅咒的那老外农夫也没有再出现。
古枫等得有些着急了,他问乔伟这画还能不能恢复。
乔伟也是一脸疑惑地摇头道:“我也是头回见这种情况,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或者能不能恢复我都说不准。不过从我们刚才经历的这情况来看,你家里人的集体自杀肯定跟这幅画有关了。”
“哎!”古枫看着画框深叹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我本来想买回这幅画做一个纪念,结果居然买回来一个祸患!行了,它会不会复原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我家捣乱就可以了。我就不打扰了,多谢你们二位,佣金我明天会让人送支票来!”
说完,古枫起身便要离开,我和乔伟也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送他出门。
当我和乔伟再从门口回到待客厅时,茶桌上放着的已经不是一个单独的画框了,那幅《暗涌》竟然就在我们离开茶桌这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复原了!
“妈的!我再烧一次!”
我咒骂着拿起画直奔燃气灶,并且再一次将它烧得只剩下一个相框,接下来我和乔伟就一直盯着那相框,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这次我们并没有等多久,几乎就在我将画框放在茶几上的同时,从画框的边缘内侧开始有画布一点点地生成,随后画布再生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上面也自带有颜色。在不到五秒内,一张完整的《暗涌》再次出现在我的乔伟的面前。
整个过程灵视眼镜一直在我鼻梁上架着,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如同无数条小虫一样的阴气在不断蠕动,那幅画就像是这些阴气小虫吐丝编织出来的一样。
为什么刚刚古枫在的时候它没有变化?而古枫走了它却在我和乔伟面前复原?还有,为什么画里面出来的鬼魂可以穿过安全屋内刻满了符文的墙壁?他又是怎么让乔伟他们突然有了想要自杀的念头?有太多的问题是我想不通答案的。
而比起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摆在我和乔伟面前的还有另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处理这幅画。
我和乔伟又尝试了一下通过撒黑胡椒的方式再把那个老外农夫弄出来,可这次我们没有成功。当乔伟把黑胡椒撒到画上时,萦绕在画上的阴气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他把黑胡椒从画上弄掉之后阴气又重新汇聚起来。
乔伟弄不清楚这怪异情况代表了什么,不过将黑胡椒放在画上显然可以让它消停一阵子,这样今天晚上起码可以睡个安稳觉,等明天白天再继续想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按照每天的惯例,我回到家之后都要把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跟舒鑫如实交代,这也是她支持我随心所欲做这些乱七八糟工作的必要代价。
和往常一样,舒鑫并没有说任何担心我或者阻止我之类的话,而是很热心地提出建议道:“我觉得你们应该去拍卖行看看,确认一下这幅画之前转手过几次,有没有其他人因为这画出过什么事。”
“现在确认这个应该也没有多大意义了吧?”我也如往常一样与她探讨道。
“有意义啊!”舒鑫反驳道:“你们现在不是还不清楚这画为什么会让人自杀吗,而且唐辉现在状况也不妙了,没准你们追着这条线索可以给他洗冤呢。”
舒鑫的建议倒是有那么一丁点的道理,不过我现在更想弄明白怎么把那幅画给处理掉,那东西完全就是一颗炸弹,我和乔伟不可能一直把它藏起来,保不齐啥时候那农夫就又跑出来让其人自杀了。
所以接下来我觉得更应该做的是去找那个已故画家的线索,还有就是画中的那一家四口。
当天晚上没有发生任何怪异的事情,没有鬼魂农夫追到我家,我也没有产生任何自杀的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雷启山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在两名现场调查员的袖子上发现了火药残留,再加上从子弹进入头部的角度很符合自杀的特征,所以那两人确实有极大的自杀可能性。现在只需要唐辉回到警察局做一个完整的现场情况说明,基本就可以确认他无罪了,只是唐辉依旧不知所踪。
我不清楚唐辉到底是追那鬼魂农夫去了还是受到了诅咒的影响,不过我觉得继续追查这幅画的线索应该会有收获。
结束与雷启山的通话后我早早地赶去了侦探社,并且检查了一下被我们放在安全屋的那幅画。
画保存完好,表面上依旧没有任何阴气残留。我没等乔伟过来就自己将画上的“黑胡椒”全都倒掉了,紧接着那虫子一样的阴气也快速汇聚在了画上。
随后我又做了一个尝试。我用刀子紧贴着画框将画布完整地割了下来,再将那张画卷起来放进我准备好的布袋子里。做完这些事后我特意出了房间不去看着那画框,等了约莫有十分钟后我又回到屋子里检查了一下——画框是空的,那幅《暗涌》依旧卷在我的布袋中。
早上八点的时候乔伟也来到了侦探社。
很明显雷启山也把唐辉的情况告诉了他,因为他一脸轻松还带着笑进的侦探社大门。不过他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却让我感到非常意外,他笑呵呵地冲我道:“咋样?想不想带嫂子到我家去玩一圈?”
“你是打算回英国找画上的一家人?”
“我以为你会问一大圈乱七八糟的问题呢!如何?去不去?”
“你确定有必要去英国?把那画埋了不行?”
“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会问!”乔伟一边笑着一边悠哉地坐到了沙发上道:“我昨天晚上跟我老爸通了个电话,他叫我一个月内滚回英国去乖乖上他的课。”
“哈哈!让你滚回去?他说的是‘滚’?”我笑着问。
“是!而且还用的中文!他在那边很少有机会说中文,也算是为了不生疏吧,每次他跟我还有我妈通话的时候都用中文的。”
“话说你父母一直都这么分居?”
“不会啊!他隔三差五就跑中国来住上三个月大半年的,只是最近他和我妈工作都比较忙,尤其是我妈,所以……话题怎么就跑到我爸妈身上了?”
“不就是你提的吗?算了!还是说你爸,他在电话里跟你说那画的事了?”我问。
“嗯。他跟我提到了一个词,巫师。”
“巫师?我可以理解成是英国的道士吗?”
“差不多吧。我爸说那幅画不是普通的画,是巫师封印恶灵的媒介,就像这个。”说着,乔伟也将他的玻璃沙漏吊坠拿了出来。
“你是说这画里藏着一个护身仙?那个自杀的画家还是个巫师?”我突然觉得我们这次要面对的已经不是一般的灵异事件了,闹不好那个画家也不是自杀!
乔伟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具体的情况我爸没细说,就告诉我了一些暂时封住画里东西的方法。还有,这个画必须要解决掉,不然这东西只要存在一天,就一定还会有人被它所害。所以,不管你去不去英国,我都得回去一趟。”
乔伟都说到这程度了我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了,而且我还真就没出过国,带舒鑫一起去旅游一趟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那幅画的安全处理工作就全都交给了乔伟,而我则抓紧时间去办理一切出国手续。
8、斯宾塞奇迹
舒鑫听说我要带她去英国简直兴奋的要跳起来了。
她在上大三的时候就计划要去欧洲留学,为此她还报考过雅思,参加过各种培训班,但最终她并没有选择去留学,而是毕业后留在了学校当老师。倒不是她不想去,也不是家里不赞成,只因为我非常自私地对她说了句“别去了,留在我身边”。
五年之后,去欧洲的机会终于摆在舒鑫眼前了,她根本不管自己的年假是不是已经用光了,直接一口答应要跟我去。她说如果学校不同意给她假,她干脆就辞职去我侦探社做值班的接待员,这样就算我和乔伟出去干活了,家里边也不怕来人没有接待的。
她提到的接待员确实很有必要在侦探社安排一个,前段时间还真有过有客人想约见我和乔伟但我俩都没有空的情况。不过让舒鑫辞职去侦探社帮忙这种事也就只能是她那么一说、我这么一听,实际操作性并不强,最主要的是我怕她妈杀到家里来教训我。
当然,是不是要辞职什么的都是后话,眼前的事就是抓紧办出国手续。
我用了两天基本就把所有该走的程序全都走全了,到护照下来还要等上小半个月,所以这段时间我就和乔伟一起去了趟哈尔滨,找到了拍卖《暗涌》油画的拍卖行,并请那里的人帮忙鉴定了一下我们手上的画是不是真品,同时也询问了一下这幅画前主人的情况。
拍卖行的人倒也没多问为什么这幅画会在我俩的手上,他们立刻找专家进行了鉴定,在确认了画确实是出自那位名叫斯宾塞的画家之手后,拍卖行又特意找人给我和乔伟介绍了一下这幅画的历史。
据说作品成于1917年,当时斯宾塞只有十九岁,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画工学徒。这幅画并不是他画来准备卖的,只是受雇于一名农场主人画了一幅全家福,画好之后这幅画也留在了这户农场人家手中。
十年后,农场主家中发生了惨剧,一家四口全部死于非命,这幅画也从此消失不见。
一直到1938年,四十岁的斯宾塞用自己的全部积蓄在伦敦开办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个人画展。结果斯宾塞的画震撼了伦敦,当天他就有五幅画被高价买走,他几乎一夜之间成为了伦敦的名人。
只不过人们谈论的并不是他的画,而是他一夜暴富背后存在着怎样的秘密,也有人将斯宾塞的成功称之为“斯宾塞奇迹”。
可惜“斯宾塞奇迹”并没有给他带来富足的下半生,在为期一周的画展结束后,斯宾塞便在自己家中上吊自尽了。他的死永远成了一个谜,而他的画却随着他的死而身价飙升,就连他年轻时的练习作品都有了很高的市价。
在1995年,这幅斯宾塞在十九岁时画的“农场一家”出现在了中国,它也很快成为了艺术品投资家的关注焦点,因为这是市场上出现的最早的斯宾塞作品,从这幅画便可以看出早在斯宾塞十九岁时他便已经确立了自己野兽派的画风,而且这幅作品甚至比他后期的佳作更要出色。
从95年到2013年,中间这十八年里这幅画转手过三次,最终来到了黑龙江跟东北的收藏家们见了面。
到这里,关于暗涌这幅画的由来也就介绍完毕了。
在听过之后我还是询问了一下之前曾经收藏过这幅画的人现在状况如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情况,例如自杀之类的事。但我的提问并没有得到任何正面的回答,拍卖行的人对此只是笑着敷衍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嘛。”
拍卖行给出的答复也在我的意料当中,如果这幅画成了被诅咒的作品,恐怕想将它出手也困难了。之后我问了一下之前拥有过这幅画的人都有谁,拍卖行也以客户信息保密为由拒绝了我。
我们的调查也就只能进行到这里,对于是否还有其他人因为这幅画而自杀的事基本就无从查起了。
在来哈尔滨之前我就知道我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希望本来就不大,所以失望什么的自然也无从谈起。不过能了解一些斯宾塞这个人的情况,弄清楚了作品完成的时间,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随后的十几天那幅画一直没有闹出什么异状来。乔伟按照他爸告诉的方法将那幅画用塑料袋封好放在一个水箱里,一直到我和舒鑫的护照办下来了、准备动身出发去英国了,他才将画从水箱里拿出来。
在出发的前一天我又给雷启山打了个电话,问他那边有没有唐辉的消息,结果依旧是音信全无,我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次英国之行上了。
第一次出国旅行多少会有一些小小的兴奋,同时也有一些紧张。跟我比起来舒鑫则要从容淡定得多,在上了飞机之后她也开始像是做热身运动一样用一口伦敦腔的英语跟乔伟聊起了天。
我并不喜欢旅游,尤其是十个小时以上的长途旅行。只在飞机过了两个小时我就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接着那种无法抵抗的昏睡感便像我袭来,即使是偶尔因气流而造成的飞机晃动也无法阻止我的睡意。
于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过程我几乎都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度过。
跨国飞行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我们是快中午的时候上的飞机,明明在天上飞了十多个小时,可到了英国的时候天依旧是亮着的,当地的时候也才到下午两点多。不知道是第一次出国的兴奋还是因为在飞机上睡多了,总之我非常清醒,基本不需要调整时差。
乔伟家在伦敦东区。虽然我没有去过,但这个地名对我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伦敦东、白教堂、1888、开膛手杰克……我相信有许多人可以说出关于这位将“连环杀手”四个字发扬光大的神秘变态的生平,但对于乔伟来说,开膛手杰克的则更像一个传闻、一个故事。
我们到了伦敦东区的时候,我也大致可以明白乔伟对开膛手一事态度的由来了。
在我的想象中,敦伦大概处处都是彰显英国贵族气息的维多利亚时代建筑,可实际上东区里到处都是一栋挨一栋的火柴盒楼房,一楼的门店向外张着黑色的皮布鞑子,让道路显得格外拥挤狭窄。这里的行人神色匆匆,并没有体现出欧洲那种慢调子的生活状态,虽然这里的整体色调依旧是灰暗的,但绝对没有了杰克那个年代的颓废感。
出租车载着我们三个来到了一栋并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前,这里便是乔伟的家。
这楼从外面看很像是个学生公寓,进门到了屋里之后就更让人觉得像公寓了,只不过这不是一般的学校公寓,而是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学生公寓!富丽堂皇的复古前门大厅,回旋式的楼梯,两边墙壁上挂着的充满异国奇幻色彩的油画……处处都透着一股浓郁的哈利波特味儿。
“你家里人不会都是哈利波特谜吧?”我半开玩笑地跟乔伟道。
还没等乔伟回答我的话,一个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就从正对大门的楼梯方向传来:“其实这里的布置更像教堂。再说,哈利波特本来就是英国的。”
对方用的是中文,而且还略带一点东北口音。
这个声音我之前曾经在电话里听过,即使没听过我也可以猜得出,这个人就是乔伟的老爸了!
我赶紧循着声音朝楼梯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灰蓝色休闲西装的高大、潇洒的大叔正朝我们走过来。他跟乔伟长得颇像,也是一头卷发,不过这大叔的头发可比乔伟长得多,已经垂到了肩。
在来之前我想象中的乔伟爸爸是一个一本正经的牧师,但眼前这大叔明显更多了一种摇范儿!
不等乔伟介绍,这位潇洒的长发大叔已经来到我面前道:“你们好,非常欢迎你们来我家,我是这小子的爸爸,不过你们不需要跟我客气,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craig(克雷格),或者叫我的中文名字乔峰。”
9、巫师与巫术
克雷格也好,乔峰也罢,乔伟爸爸这种非常不严肃的性格确实非常讨喜,而且他是讲中文的,这也让我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在门口大厅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乔伟爸爸便将我们请到了二楼,并给我和舒鑫安排了休息的房间。
严格来说我们并不是到英国来玩的,所以我们只在房间稍微坐了会缓了缓乏,然后便和乔伟一起拿着那幅油画去三楼的教室跟他爸爸汇合。
所谓的教室就是上次乔伟回英国后跟他爸爸学驱魔术的房间,那里也是哈灵顿家族存放所有驱魔相关知识的图书室。
开始办正事了,乔伟爸爸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给我一种非常不靠谱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乔伟起初对驱魔之类的事不屑一顾的原因。不过话说回来,我第一次见乔伟的时候也同样觉得他很不靠谱,这大概是家族遗传。
这一路上乔伟一直把画放在一个水袋里,一直到了教室后他才打开袋子将画从里面拿出来。
乔伟爸爸将画平铺在桌面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然后便起身到了后面一排排书架前,从中拿出一部巴掌厚的书。回到桌边,他也快速地翻开那本书并推到我们前面道:“这里有关于这种巫术的记载。”
书是英文的,上面各种生僻词我根本看不明白。在书页左侧有一幅插图,图的主体是一位少女,她的身上盘着数百条吐着分叉舌头的毒蛇,在少女的脚下则踩着一本厚实的书。
“我感觉咱们好像跟蛇特别有孽缘呢?这是什么巫术?蛇咒吗?”我催着乔伟赶紧翻译。
乔伟一边认真地看着书上的文字内容一边道:“书上说在中世纪欧洲猎巫运动的时候,巫师用一种特殊的巫数将自己隐藏起来,他们通过毒蛇与处女的鲜血进行献祭,将自己的邪恶与魔力全部封印在书籍或者纸张等媒介中,这样自己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等到避过风头之后,巫师再通过咒语唤醒被封印在书中的魔力,让力量重新回到他们的身体里。”
“之前不是说封印的是恶灵吗?怎么又变成巫师的力量了?”我提问道。
“这里提到了!”乔伟指着书继续道:“巫师是通过献祭来召唤恶灵,再通过与恶灵达成灵魂契约获取力量,所以也可以将巫师的力量本身理解成是恶灵本身。还有,巫师只能与一个恶灵签订契约,如果契约不接触他便无法再从其他恶灵处获取力量。另外,恶灵并不是完整的灵魂,而是灵魂中强烈恶念的具象化,要驱散恶灵就要彻底净化生成恶灵的灵魂。”
“怎么净化?”
“用火和圣油。简单点说就是用圣油烧尸骨。”乔伟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便将话题再次回归到那巫术本身上,他说:“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破坏掉封印巫师魔力的媒介,要解除这种巫术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媒介中恶灵的本源,再把它净化掉。”
“那这可麻烦了!巫师只是用这幅画作为封印自己力量的媒介,所有接触过这幅画的人都可能是巫师,不一定就是画的作者。”我分析道。
“嗯,是这样没错,不过咱们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后面说了,封印巫师力量的媒介会周期性地释放恶灵之力对周围的人造成影响,这个周期大概是三到五年。如果咱们追查到这幅画第一次引起人自杀是在什么时候,这样反推回去就有希望找出巫师是谁了。”
乔伟说的有道理,但他忽略了另一个重要事实!
最初这幅画在一个农场主的手上,而这幅画曾经在1927年的时候导致农场主一家四口死于非命,也就是说巫师是在1917到1927这十年之间将力量封印在这幅画上的。就算那巫师当时只有十岁,到现在估计也过百岁了,这幅画依旧对人有影响,这就说明里面封印的恶灵并没有被取走,所以我更愿意相信那巫师早就在取回力量前就已经死了。
我将我的分析告诉给了乔伟,这也让他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乔伟爸爸终于开口道:“猎巫运动其实并没有把巫师彻底消灭,巫术也依旧存在着,到了十六、十七世纪的时候,巫师更多的是以炼金术士的身份存在。炼金术有一种特殊的定义,那就是灵魂从生到毁灭再到复活的过程。另外,炼金术的最终目标有两个,一个是炼成黄金,另一个就是炼成永生灵药,从这两点也可以看出炼金术反应出来的人性就是贪婪。”
“所以您的意思是巫师的寿命可能比我想象的要长?”
“答对!”
“不会是无缘无故的长吧?炼金也需要原材料的,既然是自己增长寿命,那就意味着有人的寿命被夺走,就像中国道术里面的借命,是吧?”我继续问。
乔伟爸爸冲我一点头,然后又返回书架那取了另一本书递给我道:“这是一本有关巫师和炼金术的资料书,里面有巫师获取长生法的献祭术,另外也提到了狼人还有吸血鬼,他们也都跟巫师存在一些关联。”
比起直接告诉我答案,克雷格这个人似乎更愿意让我通过自学来了解这些知识。这样做虽然麻烦一些,但留下的印象绝对深刻,只是那本书同样是英文的,我要想把它翻看明白可需要点时间。
我问克雷格我可不可以把这书带回中国慢慢看。
他点头道:“这只是常识性知识的介绍书,你如果有兴趣,就当是礼物送给你了。”
说实在的,比起阴阳风水来,我对巫术、狼人以及吸血鬼的兴趣反而更浓一些,所以我连忙向他道谢,并将书交给舒鑫让她暂时替我保管一下。
而按克雷格的说法,这个将恶灵封印在画中的巫师极有可能现在还活着,所以我们接下来我们的行动方案就是按乔伟之前提到的,先从画中那一家四口人查起,兴许真能找到那个巫师,再从他口中逼问出恶灵的本源。
至于这幅画,我们决定暂时就放在乔伟爸爸这里由他看管着。毕竟现在正好处在恶灵之力的活跃期上,即使我们不用“黑胡椒”去刺激它,它都会时不常地影响一下周围的人,所以让一个专业人士负责保存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随后一直到晚饭前的这段时间,我、舒鑫还有乔伟一直都在教室里待着。乔伟继续研究关于封印巫师力量的内容,而舒鑫则帮我翻译乔伟爸爸送给我的那本关于巫师狼人吸血鬼的书。
书里面介绍的巫师跟电影里面出现的差不多,也分白巫师和黑巫师,所谓黑白之分也可以简单理解成善恶之分。另外巫师指代的是男人,会巫术的女人则被称之为女巫或者巫婆,同样她们也有白黑之分。
在猎巫活动期间,无论黑巫师还是白巫师都一概会遭到人类的猎杀,这种不论善恶一概诛杀的行为不单是因为人们对巫师力量的恐惧,还因为对巫师不老不死还拥有强大力量的一种妒忌。
关于巫师长生不死的方法书中提到了很多,而排名最靠前也是被众多巫师所使用的便是食心——巫师通过挖出身体健壮的年轻人的心脏,再通过献祭仪式将心脏吃掉,以此来获得**的复苏。
其他的方法虽然没有食心这样残忍,但也同样伴有生命的消逝。
在中世纪末文艺复兴之初,炼金术开始在欧洲蓬勃发展在起来。
根据书中记载,炼金术最初源于古埃及,也被成为埃及之术,它的目标就是炼成黄金,但埃及人始终没有成功。在猎巫运动后期,巫师们更多以炼金术士的身份掩人耳目,这也是为何炼金术在过去十多个世纪中毫无收获,却在文艺复兴后爆发的根本原因。
据传说,在法国有一个名叫尼古拉斯的男人制造出了一种名叫“哲人石”的东西,它也可以翻译成“贤者之石”。尼古拉斯通过贤者之石将汞炼成了银和黄金,他也因此一夜暴富。
有人说尼古拉斯死前摧毁了贤者之石,并且带着配方一起进了地狱;也有人认为尼古拉斯根本就是一个黑巫师,他通过不断杀人献祭最终用人的灵魂练成了贤者之石,而现在他也依旧活在人世,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身份。
这本书更倾向于后者。
书中关于巫师、巫术、炼金术的介绍还有非常丰富的内容,估计用几个星期的时间都未必能看完。我只了解到了一丁点的皮毛晚饭时间就到了,我们三个人也结束了今天下午的学习,在吃过晚饭之后我们便将精力用在了寻找斯宾塞这个工作上。
10、斯宾塞的情人
斯宾塞的画确实能卖上不错的价钱,但跟真正宗师级的画匠比起来就差得远了,所以网上关于他的资料并不算多,也就是提到他出生在卢顿,后来到了伦敦求学,并在东区的白教堂艺术馆附近生活,也在那里发迹。
除了这些简单的生平外,关于斯宾塞的内容更多的则是他的作品在最近几十年里成交的价钱,至于他的相貌、性格脾气、是否结婚、有没有孩子,网上则根本找不到。
所以我们只能回归最原始的寻人方式——实地去找。
斯宾塞死于二战前一年,那时候伦敦东区还没有被德军轰炸,跟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好在这里依旧是艺术青年扎堆的地方,或许这些年轻人也梦想着斯宾塞奇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我们也选择将乔伟家门口这里作为调查斯宾塞其人的第一站。
到伦敦的第二天一早,乔伟带着我和舒鑫出发,一边当是旅游一边打听关于斯宾塞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我们接下来很可能会与邪恶的巫师打交道让克雷格有些不放心,所以他要求乔伟随时汇报我们所去的地方。乔伟觉得他老爸有点过于敏感了,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们在白教堂区转了一上午。
对于一个只会半吊子英文的人来说,我完全得不到第一手信息,一切都要靠乔伟和舒鑫来帮我翻译,所以我干脆退居二线让他俩找人谈话,而我则只管欣赏异国的街景,然后再让舒鑫将发现的情况告诉给我。
这里知道斯宾塞的人还真不少,也真有许多人梦想着和斯宾塞一样可以将自己的画作卖个高价,换来一生无忧无虑。这些人中大多都只知道斯宾塞这个人,他们知道他成功了,也知道他有先见之明,在二战爆发前就自杀了,但这种知道也就仅限于此。
当然,我们也没有完全白转,因为我们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是关于斯宾塞成名作的一个传说。
斯宾塞开办个人画展的第一天,有一位贵族用五万英镑的高价购买了一幅名为《清晨》的画。五万英镑对于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来说算得上是天价了,即使在现在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也正是因为开了一个好头,斯宾塞其他画的卖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所以有很多人觉得《清晨》这幅画就是斯宾塞的成名作,但同样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这些持反对意见的人觉得这幅画过于写实,与斯宾塞野兽派的画风不同。也正因为如此,这幅《清晨》也有着各种有趣的传闻。
虽然起了《清晨》这个名字,但画中的人物却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女。
据说斯宾塞在伦敦时一直都有替人画肖像画赚钱,而这位美丽的少女便是斯宾塞的客人之一。斯宾塞对这位少女一见钟情,但苦于自己低微的身份而不敢表白,只能将自己的浓浓爱意倾注于画中。
据说只要用心去欣赏《清晨》,便可以从画中体会到斯宾塞的心情,体会到那种年少时的浓烈爱情,也可以感受到那种明明有情却不敢表达的心痛与煎熬,所以这幅《清晨》也被人称之为“甜美的心碎”。
有人说斯宾塞最终俘获了画中少女的芳心,他们经常在夜里偷偷幽会,只可惜最终少女因为家族的利益而与贵族子弟成婚,并没能与斯宾塞结为夫妻。当少女将要嫁为人妇的前夜,她将《清晨》这幅画还给了斯宾塞,因为只要这幅画还在她身边她就会感到心痛。
不知道是不是英国人都喜欢虐心的悲剧收尾,有传言说在若干年后的斯宾塞个人画展上,花重金买下这幅画的人正是少女的丈夫。他知道了少女与斯宾塞之间的事情,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斯宾塞,而斯宾塞也因为这件事上吊自尽了。
俗话说空穴来风必有其因,所以我们随后便将目标锁定在斯宾塞的成名作《清晨》上,并且很容易地找到了这幅画,因为它现在就安静地陈列在白教堂美术馆中。只可惜我在画前定睛看了足有十分钟,但始终我也没能体会到任何心动或者心碎的感觉。
我们在美术馆询问了《清晨》这幅画为什么会在这里。美术馆的人说在二十年前有位年轻的富商将这幅画无条件地捐献了,富商叫gerrard(杰拉德),据说是为了满足他曾祖母的遗愿。
二十年前、年轻的富商、曾祖母,这三点很容易串成一条完整的时间线。
1938年斯宾塞四十岁,而画中的少女估计也已经三十多岁了。1993年时,画中少女如果还活着估计也差不多有九十了,从年龄差上判断,那位捐画的年轻富商极有可能就是画中少女曾孙。
很幸运,这位捐画的富商杰拉德在捐画之后也一直都与美术馆维持着紧密的联系,他经常来白教堂区发掘一些有潜力的新人,似乎他很乐意用他的财力来扶持那些有梦想的年轻人。
美术馆一直都有杰拉德的联络方式,我们也顺着这条线索联络到了杰拉德本人。
杰拉德的家在西伦敦,据乔伟说,西伦敦是黄家地盘,住在那边的**多都是非常有身份的人,这个杰拉德显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负责跟杰拉德通话的是乔伟。在电话里乔伟跟杰拉德详细说明了我们目前遇到的状况,他也毫不避讳地提到了巫师、恶灵等等一切内容。
杰拉德听后很主动地提出要和我们见一面,地点就约在了他的家。
下午二点钟的时候我们三个按照地址到了杰拉德家,他的家也让我见识了什么叫贵族式的豪宅。光是庭院里的草坪就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房子也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现代城堡。在豪宅内,我还亲眼见到了纯正的英式贵族管家以及货真价实的女仆!
当然,我们并不是来这里参观的,而且我也不想在这些英国阔佬面前表现出我的惊讶。
在进门之后,杰拉德也亲自到正门迎接了我们,并将我们请到了他的会客厅。
杰拉德目测应该四十左右,样子非常的英俊帅气,尤其是那头梳理齐整的黑发让他看起来非常有特点。他穿着打扮非常体面,走路说话也都风度翩翩,虽然我听不懂他到底在对我们说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没有骂我,所以无论他在说什么我都礼貌地回应一个微笑,并朝他轻轻点着头。
在会客厅落座之后,乔伟也直入正题询问起《清晨》这幅画的事。而舒鑫则在一边小说替我做着翻译,让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杰拉德和乔伟的对话内容。
杰拉德的第一句回答便证明了我对他身份的猜测,他对乔伟说《清晨》这幅画中的少女正是他的曾祖母,不过这幅画的背后并没有任何爱情故事,有的只是斯宾塞的单相思而已。
杰拉德给我们看了他曾祖母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中的少女虽然十分光彩动人,但比起《清晨》中的少女却逊色了不少。
杰拉德告诉我们他曾祖母从没有让斯宾塞为她画过像,这幅画只是斯宾塞凭记忆来完成的。
在1938年,杰拉德的曾祖父母因为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去了斯宾塞的画展。当时杰拉德的曾祖父觉得《清晨》这幅画很像杰拉德的曾祖母,所以就要买下来。当他们与斯宾塞见面时,杰拉德的曾祖母这才发现原来斯宾塞竟然是从前经常给她家送葡萄酒的酒厂帮工。
斯宾塞也承认了这幅画中的少女正是杰拉德的曾祖母,并且想要将这幅画无偿赠送。最终杰拉德的曾祖父还是以五万英镑的高价买下了这幅画,也机缘巧合地成就了斯宾塞的风光。
斯宾塞与画中少女的爱情故事是假的,而斯宾塞的自杀似乎也有蹊跷。杰拉德说在画展结束一周之后,他的曾祖父母本来想请斯宾塞过去为他们画一张全家的画像,可是却在斯宾塞的家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杰拉德的曾祖父母可以非常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斯宾塞不可能因为嫉妒或是感情因素而自杀。一来他们都与斯宾塞聊过天,他们觉得斯宾塞是个非常成熟而稳重的男人,不会做出一时冲动而不计后果的蠢事;另外一个重要因为就是斯宾塞家中所有的画作、以及卖画所得的钱全部不见了,这明显是一次伪装成自杀的谋杀。
最终警方也没能查出斯宾塞离奇死亡的原因,也只能以自杀结了案。
杰拉德的曾祖母在斯宾塞死后就打算将那幅《清晨》送回他开办画展的地方,可是第二年就打仗了,战火也很快烧到了伦敦。当时杰拉德一家全都离开伦敦避难,而当他们回来时,整个东伦敦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捐画一事就这样被耽误了,最后它成了杰拉德曾祖母的遗愿。
11、巫师就在身边
斯宾塞的真正死因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我们只是想知道他十九岁时画的那一家四口的农夫是谁,他们曾经住在哪。
这个问题杰拉德并没有给我们太过明确的答案,不过他告诉我们他曾祖母年轻时一直住在萨里郡的郡府,结婚后才搬到伦敦定居。斯宾塞与杰拉德曾祖母的年纪相仿,根据画中的少女形象来判断,当时斯宾塞见到杰拉德曾祖母时也应该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也正好是他画《暗涌》的那段时期。
杰拉德给我们的这条线索非常给力,在跟他道谢之后我们也立刻赶奔萨里郡郡府吉尔福德。
从伦敦到吉尔福德用不上一个小时,我们到了那里后立刻去了图书馆寻找一些老报纸。在1927年一户农场主家的四个人死于非命,我觉得这种事应该也算是个新闻事件了,老报纸上或许会有一些记载,而能找到八十六年前老报纸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图书馆了。
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待人很热情,我们提出要求想要看1927年的老报纸后他们也立刻帮我们找了出来。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就要复杂得多了,那一年的报纸足足装了三个大页夹,每个页夹都有巴掌那么厚。
报纸的内容并没有输入电脑,图书馆的人没办法快速检索出来,如果我们想找我们需要的内容就只有自己一张一张的翻,而且还要轻拿轻放不能把报纸弄坏了。
这个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最要命的是我英文水平差得远,实际上能干活的人只有舒鑫和乔伟。
我们在图书馆一直窝到了下午五点总算是有了收获,在1927年4月22日的报纸上我们找到了一篇关于农场主stephenson(史蒂芬森)一家四口被杀的报道,我可以确信史蒂芬森一家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户农夫,因为报纸上有史蒂芬森的照片,他跟《暗涌》中跑出来的老外农夫鬼魂一模一样!
但是报纸上对那起案件的报道却让我倍感意外。
之前在哈尔滨拍卖行时我已经听说过了,《暗涌》中的史蒂芬森一家死于非命,当时我以为那一家四口就是自杀,可旧报纸上描述的案件经过却是另外一个残忍血腥略带恐怖的过程。
史蒂芬森一家当中只有农场主人史蒂芬森是自杀,他的妻子、儿子、还有女儿都遭到了谋杀,而凶手便是史蒂芬森本人。报纸上说史蒂芬森幼年时曾经因精神疾病住过精神病院,另外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也因此进过多次警察局。
总之,报纸上想表达的含义就是史蒂芬森这种人会杀死他的全家人并不让人以外,而对于其后的自杀,警方认为是斯蒂芬森从暴力的幻觉中清醒过来后决定自杀谢罪。
了解过斯蒂芬森家的惨剧之后,我也基本上梳理出了整件事情的脉络。与此同时我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让我明白了为什么乔伟的爸爸要求他必须带着画回到英国的原因。
史蒂芬森的死并不是因为画中的恶灵力量作祟,就如报纸上所报道的,他只是因为愧疚而选择了自杀。但他的灵魂并没有得到净化,而是变成了一个恶灵并被一名邪恶的巫师所利用了。
这名恶灵法事通过史蒂芬森的灵魂得到了力量,但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他将力量封印在了《暗涌》这幅画中。至于这个原因或许非常简单,既然猎巫运动并没有将巫师彻底消灭,那就证明巫师猎人至今依旧存在。现在,这名巫师将自己的力量封印了起来,那必然是为了躲避步步逼近的巫师猎人。
其后,这名巫师将画偷偷放在了斯宾塞的作品当中,因为一名画家绝对会善待自己每一幅画。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由于恶灵力量的外泄,斯宾塞在家中自杀了!
让斯宾塞自杀的元凶便是封印在画中的斯蒂芬森所化成的恶灵。他的灵魂依旧保留着自己对家人的强烈愧疚,这份愧疚便是他化为恶灵的根源,他也将这份愧疚传递到周围的人身上,激发周围人内心深处的愧疚并将它们无限放大,最终导致周围人的死亡。
因为一名巫师只能同时与一个恶灵订立契约,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这保存自己力量的画作远离自己。斯宾塞的意外死亡绝对不在这名巫师的计划当中,可事情发生了他也只能进行紧急处理,那就是将斯宾塞的死伪装成一起抢劫杀人案。
为了更逼真,他故意维持了斯宾塞的自杀状态,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他的目的也最终达到了。
随后的多年中,他一直将这幅《暗涌》带在身边,为了躲避巫师猎人他离开了英国到了香港。其后他又将画送给了古枫的爷爷,让这幅画到一个根本没有巫师文化的国度——中国。
在中国,没有人了解巫师,也没有人清楚恶灵是什么,所以这位巫师并不需要担心他的力量会被别人夺去,他只需要藏起来秘密关注着这幅画的动态,并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画的周围将力量取回,借巫师之力完成一次食心的献祭保持长生,然后再将力量封印回去。
本来他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这幅画在中国即使造成了人们自杀也没有任何人将它与巫师联系到一起。即使有相师来看,最多也只能提供一些并无多大用处的建议,最重要的是没有找对方法就不能威胁到这幅画。
可是情况又一次出现了变化,我和乔伟的介入让这幅画变得不再安全了。尤其是现在,我们已经一步步地接近了谜底,如果那名巫师始终在暗处关注着这幅画,那他也一定也在暗中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克雷格让乔伟随时汇报我们的行动路线,显然他早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就在我们身边。如此一想,他送给我一本记载巫师与炼金术的资料书,又让乔伟在教室里研究了半个下午的巫师力量封印术,这些都是为了让我们可以做到知己知彼。
我将这些猜测全部告诉给了乔伟和舒鑫,舒鑫也立刻提出疑问道:“既然咱们对那个巫师有威胁,那为什么他一直没出现阻止我们?”
她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我道:“首先他在没有取回力量的情况下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在中国的地盘他一个老外也不敢太放肆。”
“这个是真的!我最有体会了!”乔伟从旁一边点头一边道。
“那其次呢?”舒鑫问。
“其次是他或许一直觉得没有现身阻止的必要,因为我们距离恶灵的根源还远着呢。”
“那现在呢?你觉得现在我们距离根源还很远?”舒鑫又问。
“我觉得已经不远了。如果我们找到斯蒂芬森一家人的坟墓,再把他们一家人的尸骨用圣油一烧,那这个巫师就跟他的恶灵彻底拜拜了。”
“那他就更没有必要现身了,这个恶灵没了他不是正好可以去找新的恶灵缔结契约吗?”舒鑫问。
“这不可能!”乔伟回答道:“巫师与死灵缔结契约之后会在灵魂上留下一个印记,这个印记不会因为缔结契约的恶灵消失而消失,它会一直留在巫师的灵魂上。他如果还想做巫师就必须在我们净化掉恶灵之前取回力量,然后解除掉契约。”
“这么一说,如果我们接下来去找斯蒂芬森一家的坟墓,那么巫师应该就会出来对付我们了吧?”舒鑫皱眉问。
我和乔伟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向舒鑫点了点头。
“那我们还等什么?去找坟墓啊!你们说巫师会是什么样子的?是邓布利多那样的呢?还是跟甘道夫一样?”舒鑫的语气中明显透着兴奋,他似乎还没认识到其中的危险性。
邓布利多和甘道夫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一点我已经不想去吐槽舒鑫了,我只觉得能做出食心以获长生的献祭的人绝对不正常,就算他在没有力量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还是可以使用枪或者刀子之类的武器来对付我们,更别说这个家伙活了上百岁,而且每天都要躲避巫师猎人的追杀,我有一千个理由相信他的战斗经验比乔伟甚至乔伟的爸爸都丰富得多。
所以,我不管会不会扫舒鑫的兴,但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赶紧回乔伟的家,然后让乔伟的爸爸找人来帮忙。
12、皇家驱魔师
当我提出立刻回乔伟家这个建议的时候,舒鑫确实露出了一脸扫兴的表情,不过乔伟也觉得现在回去比较妥当,如此一来舒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们没有带走旧报纸,对图书馆的人我们也没说我们找到了什么,在向他们道谢之后我们便离开了萨里郡然后加速赶回了伦敦乔伟家。一回到家里我们也立刻找到了乔伟的老爸,并且将我之前忽略掉而刚刚才终于意识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乔伟的爸爸一点都没有觉得惊讶,反而略带失望地撇着嘴道:“我以为我昨天给你们拿那本书的时候你们就能发现问题呢,雷声,你的表现可跟你侦探的身份有点不符啊。”
“现在这些也不是什么关键性的问题了,我比较关注的还是随时可能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巫师。”我道。
乔伟随后也问他老爸道:“我们已经基本查到恶灵的根源了,就是八十多年前住在吉尔福德的史蒂芬森一家,如果我们去找他们一家的坟墓是不是会把那巫师给惹出来?”
乔伟他爸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一脸不在乎的表情道:“巫师什么的都不是大问题,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状况,因为我是皇家驱魔师,另外哈灵顿家族从中世纪时候起就开始从事巫师猎人这一行了。”
“皇家驱魔师?巫师猎人?老爹,你在说什么胡话?”乔伟惊讶地瞪大眼睛问道。
“我没说胡话啊,我没跟你说过咱家的家族史吗?”
乔伟立刻把脑袋摇成了拨lang鼓,而他爹也一脸迷茫地翻着眼睛自言自语道:“我没说过吗?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啊!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现在知道也不晚。”
“我说老爸,你知道为啥我去跟我妈学阴阳鬼事不跟你学驱魔吗?”乔伟无奈道。
“因为你妈给你找了个漂亮老婆呗。怎么了?你们三个都用这个表情看我干什么?”
在乔伟爸爸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乔伟做出他选择的原因,克雷格这个人并不是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他压根就是个不靠谱的人。
舒鑫这时候连忙一边偷笑一边从中打圆场道:“算了,现在也别纠结说没说过家族史的问题了,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乔伟爸爸听后立刻恢复了严肃道:“很简单,你们就接着去查那个坟墓,我安排两个人暗中跟着你们的。”
“等等,你说你们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我问。
乔伟爸爸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道:“只是一个巫师而已,应该不用我跟着去的,就当这是我给你们安排的一次小小试炼吧。”
“喂喂喂!我说大叔,你确定我们不会有危险?”我忍不住问道。
“放心,我会让人暗中看着你们的,他们都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有他们在就跟我和你们一起去是一样的。”
不知道我是出于什么心态,我突然觉得乔伟他爸信得过的人都是非常不靠谱的。当然我不会当面对他说这种话,不过我绝对不会让舒鑫再跟我们一起行动了。
当天晚上我们就在乔伟家里饱餐一顿,然后又恶补了一下关于巫师、巫术的种种知识,觉得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我们这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乔伟他爸告诉我们他已经安排好人了,不过那两个人并没有跟我们见面,乔伟他爸说是要保持神秘,如果连我们都不知道谁在暗中保护我们,那敌人就更不清楚了。我觉得他这话说的或许还有那么点道理,所以我也没有多想就跟乔伟一起出发赶奔吉尔福德。
想找史蒂芬森一家的墓地并不难,只是有些麻烦,不过我们还是在中午之前找到了那一家四口的坟墓。斯蒂芬森一家葬在一个独立的小型的墓屋当中,那墓屋非常新,看起来根本不像八十年前的老屋子。
我们询问了一下墓地的管理人员,他们说史蒂芬森一家四口人都是火化的,只有四个人的骨灰葬在墓地。十年前有人出资给墓地经过了一次翻新,史蒂芬森一家人也跟着换了新“家“,不过骨灰绝对保存完好。
这一家四口我们找到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进墓屋里烧史蒂芬森骨灰坛子了。
我们没办法跟管理人员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也不可能跟他解释关于巫师之类的事情,所以我们只能等到晚上偷偷到墓屋里去。
自从认识了乔伟,挖坟之类的事似乎就已经变成家常便饭了,前几次我们还都是在开挖之前跟墓主人打招呼,后来干脆就偷挖,这次我们要做的也一样。
乔伟说其实偷进墓屋也不算什么太过火的事情,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半夜跑到墓屋里去喝酒,抽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此来寻求刺激,所以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就当是重回十八岁,再疯狂一次。
我和乔伟并没有在墓屋那里守着而是先回了他的家。在出发前乔伟他爸就跟我俩打过招呼了,他告诉我俩说如果找到斯蒂芬森的墓不用在那看着,他的人会替我们守在那里等晚上再行动。
我们回家之后就开始准备圣油、点火的东西,另外准备了一些武器。为了防备万一,乔伟他爸还给我俩拿了避弹衣。
我在看到避弹衣的时候总有种被乔伟他爸当猴子耍的感觉,好像我和乔伟只是他用来猎巫的诱饵。我把我这想法偷偷告诉了乔伟,乔伟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如果他是你爸,你愿意跟这种人一起学东西吗?”
我完全可以理解乔伟的想法,不过我也同样看得出他并不是发自内心要埋怨他爸,甚至我还在他嘴角看到了一抹浅笑,或许有这样一个不靠谱的老爸也是一件很欢乐的事情。
我们一直在家里等到了晚上十点才出发,等我们再次来到斯蒂芬森一家的墓屋时已经午夜了。
墓地里一片安静,除了我和乔伟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我俩也没去找乔伟他爸给安排的人藏在哪,就直接去了斯蒂芬森一家的墓屋用断线钳强行破坏了门锁进到了里面。
这小墓屋顶多十平米,在进门右侧是存放骨灰的石台,台子上只有四个骨灰坛子,下面还标明逝者的身份。
这四个骨灰坛上面都落满了灰尘,看样子是好久没有人来扫墓或者进行任何打理了。为了确保骨灰没被人放错位置,我们干脆来了个一勺汇,把四个骨灰全都倒出来放在一起,再在上面撒上圣油,然后点火将它们全部烧掉。
在火起的同时,乔伟也冲着燃烧的骨灰堆念起了似乎是拉丁文的咒语。
在火焰燃烧到最猛烈的时候,一阵哭声也在小小的墓屋里回荡了起来。紧接着,之前在侦探社里出现过的那老外农夫史蒂芬森又一次冒了出来!
他扭曲而痛苦地张大了嘴,同时伸展着两条胳膊用力朝我和乔伟这边够过来,似乎想要掐死我俩似的。但只过了不到三秒他的鬼魂也随着骨灰上的火焰一起燃烧了起来,最后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火星飘散、消失。
这次我没有看到被超度的亡魂升天,似乎这种所谓的净化仪式只是将灵魂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很快骨灰上的火也消失了,除了整个墓室里弥漫着的难闻焦糊味之外就没有其他异常状况了。
“这就结束了?”我有些疑惑地问乔伟。
“应该是完事了。”乔伟也是皱着眉头用含糊的语气回答了我。
看起来他跟我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巫师来骚扰我俩呢?
13、纠正
是乔伟他爸安排的人把巫师干掉了?可是我们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如果根本没有任何人来阻止我和乔伟,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那个巫师决定放弃自己的力量,另一个就是我们压根就找错了方向!
如果我可以拥有无限的生命,可以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那无论有什么危险我都不会放弃这些,所以我更愿意相信我们压根没有找对地方。
在离开墓屋之后乔伟立刻打电话给他爸询问那幅画目前的状况,而结果也果然跟我所想的一样,那幅《暗涌》依旧完好,被封印在画中的恶灵并没有根除。
我和乔伟又返回到墓屋里仔细检查了一下,但墓里已经没有其他骨灰了,也没有任何一个被我们遗漏的、可以跟死者联系到一起的东西。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们明明净化了斯蒂芬森一家的灵魂,之前造成人们自杀的也的确是被封在画中的史蒂芬森的鬼魂。
难道那幅画中还存在着其他的恶灵?
有两个巫师共用同一个媒介?
我把我的猜测说给了乔伟听,而他能想到的解释也只有这个。不管最终的结果是否如我俩想的一样,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估计也就是回乔伟家从头仔细琢磨琢磨了。
后半夜两点的时候我和乔伟回到了他家,然后在三楼教室里将我俩净灵的全过程跟乔伟他爸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乔伟他爸听后也是一脸疑惑地皱起眉道:“过程都对,咒语也没有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巫师把史蒂芬森一家人的尸骨给调包了?”
“不会!在净化灵魂的时候我看到史蒂芬森了,他的鬼魂烧没了!”我立刻道。
“但是这画里可还留着他的灵魂呢。”说完,乔伟他爸也立刻将《暗涌》取出来平铺在桌面上,随后又对着那幅画念了几句拉丁文的咒语。
我赶紧把灵视眼镜拿出来戴好,透过镜片我立刻看到了在画的表面浮现出一张表情痛苦的人脸,那正是之前已经被乔伟净化掉的斯蒂芬森!
“他怎么会还在画里?!!”乔伟惊讶地瞪大双眼问道。
“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照现在的样子来看确实难办了。”乔伟他爸突然间表情变得非常严肃,整个人的气场也都与之前那种嘻嘻哈哈的状态不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伟再次追问道。
“这么简单的事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乔伟他爸并没有直接回答乔伟的提问,而是反问了一句。
从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我们净灵失败的原因,而在看到《暗涌》中依旧存在的史蒂芬森的鬼魂时我确实也迷糊了一下,但紧接着我便想到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乔伟,咱俩最开始做出的判断是对的,这画里绝对是有两个鬼魂,不过它俩的存在方式不一样!”我插话道。
“不一样?……啊!我知道了!”乔伟被我这一提醒也一下子开了窍,他道:“史蒂芬森的亡魂依附在这幅画上了,这就是他的鬼根!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恶灵被封印在这幅画里,那个才是这画无法被毁掉的根源!”
“那就别愣着了,超度吧!”我指着画道。
乔伟冲我把脑袋一摇,“没用,在侦探社的时候我不都已经试过了嘛。”
听乔伟这一说我也才想起来,确实在我们刚拿回这幅画时乔伟就已经试过了所有他能试的咒语,其中也包括超度经文。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要除掉史蒂芬森的亡魂显然要先除掉被封印在画中的恶灵,但是我们又根本不清楚这个恶灵到底是谁。恶灵周期性地会释放恶灵之力影响周围的人,但那些自杀的人明显是受到了史蒂芬森的影响,从被害人的死亡特征入手的话根本没办法找出线索。
接下来到底该从哪里查起呢?我的脑袋里彻底乱成了一团!不过我应对这种错乱局面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我很清楚这时候最需要做的就是将脑袋清空,然后按照顺序将一条条线索梳理好,然后再放进大脑进行分析。
于是我提议道:“我看咱们还是先来梳理一下事情的顺序吧!”
乔伟也赞同地点头道:“好,你说。”
“首先,那些自杀的人应该是受到了史蒂芬森的影响,他变成鬼因为他有怨,他的怨就是因为他杀死了自己全家所以产生了愧疚!这应该没错吧?”我道。
“嗯,没错。”
“那接着说下一个。鬼搭梁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就见效的,所以史蒂芬森能瞬间对人产生影响是因为那个恶灵之力周期性地外泄,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乔伟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转头望向他爸。
乔伟老爸似乎也很想知道我到底要说些什么,他连忙点头确认,然后也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所以问题也就出在这,假如史蒂芬森的亡魂没有依附在这幅画上,那恶灵力量周期性外泄会对周围的人造成什么影响呢?乔叔,这里你最有经验了,现在不是上课的时候,我看你就直接告诉我们得了。”
乔伟他爸点头道:“影响的形式有很多,包括愤怒、贪食、**……简单来说就是七罪宗,受到恶灵影响的人会放大自己的恶行,对行动失去束缚力。无论那种形式,最终的结果都会以剥夺性命作为恶性的收尾。”
“那自杀应该并不属于人的一种恶行吧?”舒鑫插嘴问了句。
“自杀是一种罪,但并不算是人类的恶行。”乔伟他爸回答道。
“这就对了!”我分析道:“史蒂芬森这个人本身就有暴力倾向,画里的恶灵让他失控杀死了他的家人,当他清醒过来之后他选择了自杀。或者是他希望永远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所以他依附在画上变成了鬼魂。之后恶灵依旧会周期性地产生影响,但它没有影响到周围的人,影响的只是画上史蒂芬森的鬼魂,我想这应该就能解释为什么史蒂芬森可以一瞬间就让人产生自杀的念头了。你们觉得呢?”
乔伟他爸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他就像一位导师一样用观察的姿态看着乔伟,等待他的儿子做出判断。
乔伟想了一会道:“看来转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这不就是咱们一开始做出的判断吗?第一个受害人就是史蒂芬森一家,我们还是得去找跟史蒂芬森一家有关联的人!”
“等一下,我觉得你们这么找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舒鑫再次插话道。
“这话怎么说?”我也连忙问。
舒鑫解释道:“史蒂芬森一家人已经死了快九十年了,你们不可能找到任何一个了解他们一家的人。现在画里的恶灵到底是谁咱们谁都不清楚,它完全可以是任何一个人,所以唯一的希望就只能是找到那个巫师。”
“对啊!我也是想顺着史蒂芬森一家这条线找出这个巫师!”我辩解道。
“所以你就更不应该从他们家找起了,你不觉得找这幅画周围的人更有意义吗?你之前也说过那个巫师肯定会一直留意这幅画的去向,他要时不时地拿回力量来献祭,一幅在中国的外国油画,在这幅画周围一直出现的英国人,这样找才更有效率吧?”
舒鑫的几句话把我彻底说愣了。
在过去数次怪异事件当中舒鑫也确实帮我出过各种主意,但那些都是基于她过于丰富的想象力;这一次情况可完全不同了,她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说到了一个被我和乔伟都忽略的重点问题上。
而在我发愣的同时,乔伟的老爸却哈哈大笑着拍手道:“漂亮的回击!丫头,你很有头脑,跟我学驱魔吧!”
我不知道乔伟他爸是不是也看过那广告,不过以舒鑫的个性绝对会接那么一句。
果然,舒鑫不负期望地坏笑着冲乔伟他爸道了句:“你谁啊大叔?”
而我也在旁边脑补一句“加酱啵~”
14、本尼杰拉德
舒鑫的头脑非常聪明,但这并不能构成她学习驱魔的充要条件。当然,乔伟他爸也只是开一句玩笑而已。
当天晚上我们没有再进行其他的讨论。
隔天一早我们先联系了一下古枫,因为将那幅《暗涌》送给古枫爷爷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名巫师,所以我们想先看看他那里能不能有关于那位英国商人的线索。另外,我们也问了一下他们家在回广东发展时有没有走得比较近的老外存在。
古枫回答说他只知道画的来历,至于那位与他家有合作关系的商人他根本不知道姓名。而关于第二个问题,古枫却给出了一个让我和乔伟都倍感意外的回答。
他给我们提供了四个名字,这四个人都与他们家在生意上有过往来,还到他们家做过客,而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就是杰拉德!这个名字对于我和乔伟来说都再熟悉不过了,就在昨天我们还去过杰拉德的豪宅,而且这个人还在二十年前向白教堂美术馆捐赠《清晨》那幅画。
古枫不清楚与他家有来往的那位杰拉德的全名是什么,也不清楚这“杰拉德”到底是那人的姓还是名。不过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他认识那位杰拉德时候他已经有六、七十岁了。
虽然年龄上有些对不上号,但乔伟还是让古枫描述了一下他见过的那位杰拉德,古枫随后给出的回答也让我全身为止一振!古枫说与他家有来往的那位杰拉德是黑发,对此他印象非常深,他说那时候他还是个大点的小孩,他很好奇地问过他爸说:外国人不都是黄头发吗,怎么会有黑头发的外国人。
同样是黑头发,同样有杰拉德这个名字,而且都在斯宾塞的画作周围出现,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一个电话就让本来毫无头绪的事情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们运气好,但转念一想这其中也存在一些矛盾的地方。
如果杰拉德就是那位巫师,那最初将《暗涌》送给古枫爷爷的人又是谁,那个英国商人显然跟杰拉德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另外,杰拉德很热情地为我和乔伟提供了线索,他这样做的意义就是什么?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嫌疑?还是他早就意识到我们早晚会查到他身上所以提前就放了一个烟雾弹来误导我俩?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只能顺着杰拉德这条线索查下去。
英国是乔伟老爸的地盘,调查杰拉德背景的事就只能委托给他去办。好在这位非常喜欢做导师的大叔没有再难为我俩,直接答应下来会找人查一查这个杰拉德的底细。
在中国那边我也找了人帮忙,都说财大气就粗,这话真是一点没错。之前我想找张家那两兄弟帮忙的时候总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钱包,现在有了古枫这个大老板做资金赞助我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我用五万块做劳务请张宇迟替我跑一趟哈尔滨拍卖行,到那“打听”一下《暗涌》那幅画从前拥有者的状况,如果还有活着的,就再找他们问问有没有关于杰拉德这个人的一切情况。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这也给了我们旅游一番的时间。
在随后将近一周的时间里乔伟带着我和舒鑫去了伯明翰、爱丁堡、利物浦等等地方一顿转,还去现场看了场英超足球赛。
等我们玩的差不多了,张宇迟和乔伟他爸这两边的调查也都有了进展。
张宇迟在拍卖行那很容易就问出了我们没能套出来的消息,从95年到13年这十八年里《暗涌》这幅画一共让六个人自杀而死,三次交易中有两次是因为画作的持有人死亡而进行的家产拍卖。
在今年拍卖《暗涌》的人是一个浙江商人,他本人没有出事,但他养的小情人却在他的秘密小屋里自杀了,《暗涌》正是秘密小屋里的装饰画。
之后张宇迟找到了那名浙江商人,并从他那里得知他在买到那幅画的同一年也跟一位外国商人进行了合作,那个人的名字叫本尼?杰拉德,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发英国人。
到这还没有完。
张宇迟又顺藤摸瓜找到了在95年首次出售这幅画的人,那个人是个极其普通的中年人,过着很稳定的、非常普通的家庭生活。
根据那人所说,在93年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有一天突然一个有钱的英国老头送给他一幅画并告诉他两年后卖掉,于是他有了现在的富裕生活。他并不知道那个外国老头叫什么名字,不过他记得那老头是黑发。
最后张宇迟给我俩发来了几张有关杰拉德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年龄跨度很大,但都有着相同的特点,那就是黑发、帅气。我虽然觉得外国人的长相基本都差不多,但我依旧可以确定照片中的男人就是我和乔伟之前见过的那个捐画的杰拉德!
有了张宇迟提供的线索我也可以建立起一条时间线了。
大概在79年改革开放的时候古枫家族的人回到大陆发展,巫师杰拉德将安排了一位朋友替他将封印着他巫师力量的《暗涌》送给了古枫的爷爷。随后的十年里,古枫一家人相继遭遇了诡异灭门自杀奇案,而杰拉德则以一位商人的身份频繁与古枫的家人接触,确认他们是否将画出售。
当古枫的爸爸决定离开广东去北方的时候,杰拉德取回了这幅画并将其再次送人。这次送画杰拉德并没有选择替身,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要返老还童的准备。当杰拉德出现在那位浙江富商面前时,他已经重新过了二十年,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变成了四十岁的成功商人。
我没有去问张宇迟在调查过程中到底揍过多少人,拔过多少颗牙,只是告诉他等我回国之后再去找他结账。
如果说张宇迟的调查是给杰拉德戴上了一顶巫师帽,那么乔伟他爸那边的调查便是给杰拉德穿上了一套巫师袍。
根据这些驱魔师的调查,在伦敦的这位贵族杰拉德经常性地出国旅行,而中国则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在一周前,这位杰拉德才刚刚从中国返回英国。另外还有一件非常有趣的情况,这位杰拉德的年龄是四十二岁,但他二十六岁以前却是个空白人,他没有信用卡记录,没有驾照,所有一切证件几乎都没有使用过,感觉就像是他出生就已经二十六岁了。
如此一来时间线就彻底串联起来了,而杰拉德在半个多月前从中国返回英国的原因也非常简单,他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和乔伟的一举一动,他知道我们会带着画回英国,所以提前回来等着我们找上门。
不过还是有一点疑问是我想不通的,之前几次油画杀人杰拉德都能掌控局面并将这幅画牢牢控制在他自己的手里,可为什么这次他却让画轻易落在了一名皇家驱魔师的手里?为什么他在中国的时候不把画抢走呢?
我和乔伟曾经将画不加任何防备地放在侦探社,而且一放就是小半个月,这段时间他为什么没去拿画?
他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我将我想不通的这些疑问告诉给了乔伟和他老爸,这爷俩也同样回答不出我的提问。但是乔伟他爸告诉给我一个解惑的捷径,那就是晚上去杰拉德家里当面问问他,只不过这次不是友好的提问,而是一次异端审问!
15、巫师猎人
异端审问这个词我并不陌生,但在我的印象中,所谓的异端审问就是教会对于异教徒所采用的极其残忍、暴力的刑讯逼供.乔伟的老爸虽然给人各种不靠谱的感觉,但我却无法将他和“暴力”、“残忍”这类个词联系到一起。
当天晚上十点多钟,乔伟家里来到两个人。这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魁梧一个纤瘦,感觉好像是男女搭配的组合。他们穿着灰色的帽兜披风,将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就像中世纪的刺客。
乔伟的老爸跟他们简单交代了两句,舒鑫告诉我大概意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人。
“不到万不得已”这个词实在是微妙。什么情况算是万不得已呢?如果我们要找的这个本尼杰拉德朝我们开枪的话,那这两个人是不是就会在杰拉德的豪宅里大开杀戒?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乔伟的老爸随后也过来问我要不要跟着一起去,还不等我回答他又补充道:“这次的行动可能有些暴力,如果你觉得适应不了的话就待在家里。”
我不喜欢被人小瞧,更何况他们只是去对付一个邪恶的巫师。老子在几个月前还参与过一次屠村呢,和那次比起来,这次绝对算是小场面了!所以我立刻摇头道:“不会不适应,带上我一起去吧!”
“够胆!那就穿好装备出发吧!”
所谓的装备对我来说就只有一件避弹衣,如果真打起来我只需要躲在一边保护好自己就成了。
十点十五分,我们一行四个人离开了乔伟家。舒鑫自然不会跟我们一起去,乔伟的老爸也留在家里保护那幅封印着恶灵之力的油画,只有我和乔伟跟着那两名刺客赶奔西伦敦杰拉德的豪宅。
我和乔伟作为非作战人员直接到了杰拉德豪宅的正门,通过正式的渠道按门铃来一次深夜拜访。
没多久门口的通话器就有人应答,同时正门上的摄像头也朝我俩这边转动了一下。
乔伟告诉对方我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找杰拉德谈一下,是关于斯宾塞一幅名叫《暗涌》的画。
对方让我们稍等一下。过了大约五分钟,大门自动打开了。
我和乔伟开车直接来到豪宅的大门前,杰拉德也亲自出来迎接我们,并将我们请进了他的书房。
在进到楼里的过程中,我发现杰拉德家里安排了好多保镖,从门口到书房这一路我起码看到了十个人。这十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保安,他们穿着西装,耳朵上还戴着通话设备,感觉好像专业特工一样——乔伟老爸安排的那两名刺客如果要到杰拉德的书房来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到了书房后有仆人给我们倒了茶,然后便退出房间只留我们三个人在屋里。
杰拉德依旧潇洒从容地对我们微笑着道:“两位这么晚过来一定是非常要紧的事吧?”
是中文!
这位杰拉德这次竟然用中文在跟我俩说话,虽然他的中文并没有乔伟说得那么好,但每个字都很清晰,发音也算标准,我完全可以听得懂。
“你这是觉得没必要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了吗?巫师先生?”我也开门见山给他来个痛快的。
“哈哈哈哈……”杰拉德突然大笑了起来,在笑过之后他便摆手道:“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古怪的想法?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巫师呢?”
“别装了,我们已经查过你的底细了,那幅《暗涌》就是你用来封印恶灵的媒介,你也一直在那幅画周围出现!我们这次过来也不是想为难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们恶灵的根源在哪,然后我们去净化掉那个恶灵,至于其他的我可以选择不管!”乔伟也给出了最低限。
“两位,你们真的是误会了,我不是巫师,也不知道什么恶灵,你们找错人了。我本来以为你们打算把那幅画转让给我,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啊,那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说着,杰拉德就要起身。
乔伟先他一步站起来,随后抢步上前伸手想要按杰拉德的肩膀。
紧接着不到半秒的时间里乔伟便仰面躺在了地上,我甚至没看清杰拉德是如何把乔伟放倒的。
“年轻人,我的衣服可以很贵的,别用你的手来碰它。”杰拉德傲慢地微扬着头,然后一脸不屑地扫了我一眼。
这情形我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乔伟打架确实挺厉害的,起码比我厉害得多,但跟一个活了过百岁的巫师比绝对差了一大截!
“你动手就表示承认你是巫师了?”我所能做的也就是指着杰拉德大声质问道!
“我为什么要承认根本不存在的事,我动手只是因为你们先动手了!”杰拉德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过来。
我赶紧从沙发上起身向后退,与此同时乔伟也从地上一骨碌身爬起来,接着抡拳砸向杰拉德的侧脸。
杰拉德只稍微向后一撤步便让乔伟的拳头擦着他的脸划了过去,接着他伸手一抓乔伟的胳膊再顺势一带要给乔伟一个侧摔。
可这次乔伟显然是有了准备,他空着的左胳膊一下搂住了杰拉德的腰,两腿左右分开稳稳扎了个马步。杰拉德这一摔只是让乔伟略微移动了一下双脚的位置,但并没能把他摔倒。
这时乔伟也将右臂用力勒向杰拉德的脖子,然后两臂一起用力将杰拉德整个人抱了起来,接着乔伟身体向后一仰,给杰拉德来了个德式拱桥背摔!杰拉德的后脖颈也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
刚刚乔伟还被对方几乎用秒杀的方式摔趴下,结果还不到十秒乔伟就来了这么狠的一招反击,这是我根本没有预料到的,我想杰拉德本人也完全不会想到。
乔伟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杰拉德却只能咬着牙强撑着抬起上半身。
还没等杰拉德彻底起身呢,乔伟已经过去一脚踩在杰拉德的胸口,把那小子踩躺在了地上。接着乔伟也凶悍地问道:“说!那恶灵到底是谁?”
“你还真是纠缠不休啊,我说过了,我不是巫师,你找错人了。”杰拉德摆出一副惹人厌的笑脸道。
“你不说,那就别怪我……”
乔伟的话还没等说完,从我们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门板响!我连忙转回头,发现有四个保镖也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们手里全拿着枪!我的心脏也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很快我又放下了心,因为在那四个保镖的身后也闪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是那刺客二人组。
高个的刺客伸手抓两名保镖的脑袋,然后用力将这两人的头撞在一起,只一下这两个保镖就晕倒在了地上。
另外那两名保镖也同样遭到了奇袭。那矮个的刺客从两个人胯下伸手过去抓住了他俩的裤裆,接着用力向上一翻,那两个保镖同时发出嗷唠一声惨叫,接着身体一个270度前空翻仰面摔翻在了地上。
搞定了四个保镖,那两名刺客也快速将门关好,同时摘下头上的帽兜。果然,他们是一男一女,而且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他们俩几步来到乔伟的身边并将乔伟推开,然后那女的单膝顶在杰拉德胸口,并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子二话不说照准杰拉德的左肩膀就扎了下去,同时她也用另一只手捂住杰拉德的嘴。
杰拉德眼珠瞪得老大,但也只能发出闷哼声。他想要反抗,但另外那个魁梧的男人却在一边控制着杰拉德的四肢,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矮个女人的刀子整个刺进了杰拉德的肩头,然后她又将刀柄一拧,让刀身就在杰拉德的肩膀里整整转了九十度!血也从被剜大了的伤口处喷涌了出来,就像一个小喷泉。
随后那女人将刀子抽出又用同样的方法刺进杰拉德的右肩头,直到杰拉德两条胳膊都不能动了,她这才从杰拉德身上站起身来。
我小心地绕到侧面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脸。她的脸上全是血,但她的眼神中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似乎她就是一台为了杀戮而制造出来的机器。
16、血色杀戮
异端审问开始了.
那矮个女人用非常低沉的语调向杰拉德提问,而杰拉德依旧不在乎地微笑应答,两个人讲的都是英语我听不大懂,但我可以肯定杰拉德还是刚才那几套词,因为他每次回答都会换来矮个女人的刀子。
当两个耳朵都被割下来之后,杰拉德终于不再笑了,他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便咆哮着大喊:“killme!killme!(杀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杰拉德的强硬态度惹怒了那矮个女人,她一把抓住杰拉德的衣领,接着用力一扯便将杰拉德的衣服前襟给扯掉了,杰拉德的胸口和腹部也露了出来。这时候我才发现杰拉德的身上竟然缠着绷带,而且绷带上已经渗出了血!
很明显在我们过来之前他已经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
矮个女人也真是够狠的,她用刀柄朝着绷带上渗血的位置用力砸了一下,杰拉德又是闷哼了一声,然后朝着矮个女人吐了一口唾沫。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下把那矮个女人给惹恼了,她三两下就把杰拉德身上的绷带给拆了下去。在绷带下面果然有缝合着的三处半尺来长的伤口,现在那些伤口已经开裂、流血了。
矮个女人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就用刀子将那其中一处伤口硬生生给挑开了!杰拉德瞪大了眼珠子像是要大叫,可还没等他发出声音那个魁梧男人已经过来把杰拉德的嘴给死死捂住。
我在书上看到过巫师的各种邪恶献祭,也知道对这种人并不需要讲什么仁慈,但亲眼在现场观看这么残忍的逼供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起码我早就已经觉得浑身不适了。
“乔伟,让她别弄了!”我忍不住道了句。
乔伟似乎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他皱着眉过来一把抓住了那矮个女人拿刀的手腕。
而就在乔伟将要张开却还没开口的时候,我身后的房门突然一下咣当一声敞开了。
在屋子里的几个人几乎同时转回头,从外面也走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那女孩长得漂亮极了,就像一个活的芭比娃娃,而最重要的是我认得她那张脸,就跟《清晨》那幅画上的女孩一模一样!
这是杰拉德的女儿?
我几乎下意识地朝着那女孩跑过去,脑袋里只想着:不能让一个小女孩看到自己父亲的惨状,这绝对会对她造成严重的心里冲击!
可我刚迈出不半步,乔伟就在身后大喊道:“别靠近她!”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小女孩的头发已经竖了起来,紧接着她张开嘴巴冲着我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在尖叫的同时,从那女孩的方向猛然间传来一股强劲的冲击波,一下子将我倒着推飞出去十多米,一直到我背后重重地撞在房间另一端的书架上才停下来。
同时,书房里的桌子、沙发也全都随着那女孩的叫声飞了起来,整个书房顿时乱成了一团。
当我双脚重新落回地面再想站起来的时候,那女孩竟然一下子就到了我的面前,然后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这种压迫感瞬间让我无法呼吸,同时还伴着强烈的呕吐感与巨痛,我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往出钻!
我用两手用力去扳开女孩的手臂,可是她的力气大到我根本无法对抗。我只能用脚去踹她,可是疼的只是我的脚。
她的身体硬得就像钢筋混凝土一般!
我要完蛋了!
几乎就在我脑中闪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从那女孩的胸口猛然间窜出染血的刀尖——那矮个刺客女从后面一刀扎穿了那女孩。
女孩愣了一下,又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冒出的刀,然后便用力一挥手臂把我甩到了墙角。虽然重重地摔了一下,但脖子处的强烈压迫感也随之解除,空气再一次进入了身体里,这感觉好极了!
我虽然暂时得救了,但危机却并没有解除,那女孩在将我甩出去的同时也猛地转身一把鞭拳,只一下就将她身后的矮个女人横着打飞了出去。另外那魁梧刺客男冲过来抡拳就朝女孩的头上砸,女孩也迎着刺客男的拳头冲出一拳。
就听咔嚓一声骨头折断的声响,那魁梧男人的拳头瞬间变了形,他的手腕也恐怖地向下弯折了几乎180度!
这一拳的强大冲击力不但折断了那魁梧男人的手骨,还将他震得向后连连倒退了数步。
接着那小女孩也将手臂摸向身后,将穿透她身体的那把刀硬生生从背后拔了出来。她的动作很缓慢,这让刀刃与肌肉摩擦的声音拉得更长,也更加恐怖,同时从她身体的前后都在向外飙着血。
当刀子彻底拔出来之后,那女孩身上的连衣裙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go!”那魁梧刺客男朝着乔伟大喊了一声,然后便朝着小女孩再次发起冲锋,他完好的左手臂上也随之弹出了一柄袖剑!
小女孩没有用身体去硬接对方的剑,而是用刚刚拔出的刀子跟魁梧刺客男对战了起来。虽然两人的身型相差巨大,但小女孩无论在力量和速度上都不落下风。两人只对了三刀,魁梧刺客男竟然明显露出了颓势,被一个小女孩彻底压制住了。
这时候那矮个刺客女也从墙根下爬了起来,然后挥着一把一尺长的刀加入了战斗,两个人合力对抗那怪物一样的小女孩。
“雷声,快走!”
乔伟的声音这时从书房门口传了过来,我这才发现乔伟已经扶着杰拉德到了门口。
我又看了一眼跟小女孩对战着的一男一女两名刺客,这种战斗无论如何都是我这个外行人不可能参与进去的,我留下来也只是个累赘而已!
想罢,我立刻站起身跑到门口,和乔伟一起扶着杰拉德出了书房的门。
之前的折磨已经让杰拉德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是我和乔伟架着他往楼梯口跑,走廊上也留下了长长一串血迹。
我们一边跑着,杰拉德也在我耳边发出森森的笑声,那感觉就像是在说:你们死定了!
我们经过楼梯时没有遇到任何一名保镖,显然他们都已经被两名刺客搞定了。我们顺利地跑出了杰拉德的豪宅,然后直奔停在门口的汽车。
乔伟让我扶着杰拉德,他则跑过去开车门。
车门刚刚打开,突然从我们头顶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整砸在车顶盖上——掉下来的东西是那魁梧的刺客男。
这爷们身体真是够结实的,几乎是在他摔下来的同时他也一骨碌从车顶盖上翻下来,然后朝着楼里猛冲回去。
不过他显然不需要这样做了,因为从三楼被他撞开的玻璃窗连续跳下来两个人,先下来的是那怪物小女孩,后下来的则是矮个刺客女。
魁梧男赶紧挥着剑朝着怪物小女孩冲过去,同时也催促着我和乔伟赶紧离开。
我非常听指挥地把杰拉德往车里塞,可杰拉德这时候突然来了劲,他抬起腿往车门边上用力踹了一脚,靠反作用力把我和他一起向后顶。那怪物小女孩也趁这功夫一跃跳到了车上,一副有她在谁都别想走的样子。
杰拉德这时候咧着大嘴叽里呱啦说着一大堆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但从他的语气我依然可以断定他一定是在嘲笑我们,并且在说我们绝对会被他养的这个怪物女孩全干掉。
我突然觉得刚才我根本不该阻止矮个女孩给杰拉德上刑,我抬起拳头朝着杰拉德脑袋侧面的血窟窿用力打了一下,那里本来应该是他的耳朵所在,但现在他的耳朵已经被削掉了,只剩一个血窟窿!我握拳的姿势并不标准,骨节的的部分也直接嵌进了血窟窿里。
这一下可把杰拉德给疼坏了,他两个胳膊都已经被刀子废掉根本抬不起来,只能摆着脑袋嗷唠嗷唠地喊。
他这边一喊,车顶盖上那女孩的注意力也顿时集中在了我这边,然后她便咚地一下从车上朝我跳过来。可就在她落地的一瞬,那一男一女两名刺客也从左右两翼杀了过来,他们手里的刀也从女孩侧肋斜向上扎了进去,并从女孩脖子根穿了出来。
“no!!!”
杰拉德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哭嚎,但他伤的已经太重了,根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女孩被两把利刃刺穿。而且两名刺客可没有因为杰拉德的喊声而停手,他们在刺穿小女孩之后也将剑同时向上一挥,生生地将那小女孩的上半身从纵向切个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