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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诡探全文阅读

作者:夜魇     阴阳诡探txt下载     阴阳诡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黄狼仙

    乔伟按照刘主任给的号码把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只响了两声对方就接了起来。因为乔伟是用免提拨的,所以我可以清楚地听到接电话那人的声音,接电话那人的声调很高,语气也有些娘,听着很别扭。

    乔伟在电话里直接报上了八斋堂的名,然后才询问对方是不是黄狼仙。

    “八斋堂”似乎已经成阴阳鬼事圈子里的通行证,乔伟这边报上名之后对方也明显客套了起来,而且用其了敬语:“‘仙’这个字可不敢当,跟八斋堂比起来,我这只是小打小闹的江湖把势。不知道您怎么称呼?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儿?”

    乔伟说了下自己的姓名,然后提出想跟这个黄狼仙见面聊聊。

    黄狼仙也没拒绝,直接把他家的住址告诉给了乔伟。

    黄狼仙家住在市西外滩那边的别墅区,十多分钟后我和乔伟就到了他家门口。我的车刚停在那二层小洋楼门口,房门立刻就打开了,随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山羊胡男人。他脸色蜡黄、身材干瘦、还略有些罗锅,就跟之前刘主任所描述的特征一模一样。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黄狼仙了。

    黄狼仙迎出来后直接奔我过来一抱拳,“您一定就是乔师傅了!一看就是一身的仙骨,资质绝对是我等这些凡胎俗子比不了的。”

    我强忍着笑冲他一摆手,然后朝乔伟指了下道:“你说的那个乔师傅在那呢,我只是司机而已。”

    黄狼仙登时就愣了!他圆睁着眼睛大张着嘴巴看着乔伟,然后又转回脑袋咧嘴笑道:“您真爱开玩笑,八斋堂怎么会有外国人呢,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是外国人,只是长得比较洋气而已。”乔伟终于开了口,而且一张口就是浓浓的东北口音。在来到黄狼仙跟前后,乔伟也同样抱拳回礼,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八卦碟。

    这八卦碟我也是头一次见,但猜也能猜得出这东西应该是八斋堂成员的一种身份象征。

    果然,黄狼仙一见那八卦碟立刻冲乔伟再次抱拳鞠躬,并低着脑袋摇头道:“失敬!真是失敬!请赎在下眼拙了,没认出真正的大仙!”

    “您客气了。”乔伟连忙扶住黄狼仙的胳膊把他请起来,然后笑着道:“其实您眼力不错,他确实资质很好,只是他本人没有进八斋堂这个意向而已。”

    “啊?!!!不愿意进?”黄狼仙惊讶地盯着我看了好半天,那感觉就像是清华大学发给了我一个免考录取通书,但我根本没兴趣入学一样。

    我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黄狼仙纠结,所以我压根没应声。乔伟也立刻把话题拉回到正路上,他直接在门口就问起了黄狼仙零四年老郑被僵尸所杀的那件事。

    黄狼仙显得很惊讶,但随后他又平静了下来并抬起头望着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他躲不过这场劫,不过他就是不听我的话非要一意孤行啊。来,进屋说吧,这事还真是三句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说完,黄狼仙就带着我和乔伟进到了屋子里。

    黄狼仙的家很阔气,根本不像是苦修的仙人,完全就是一个暴发户、小阔佬。不过他似乎是独居的,因为门口的鞋架上的鞋子都是男款的,而且也都是同样的尺码,家里的拖鞋压根没准备小号的。

    到客厅坐下后黄狼仙马上谈起了零四年的事。

    首先他肯定了一点,那就是老郑的死跟僵尸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去警察那做的那场戏只是受人之托。至于尸体是如何坐起来的他并没有细说,只是承认了那都是江湖上半仙之流常用的骗术。

    随后,黄狼仙提到了一个名字——单廉德。

    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因为最近这个人刚刚被雷启山列入了调查名单——他就是前公安局南淮分局的局长。

    黄狼仙说单廉德是他的大舅子,不过最近几年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往来了,原因就是黄狼仙的老婆病逝了。

    单廉德这个人不简单,他能当上分局局长靠的确实是能力,只不过这能力并不是办案的能力,而是溜须拍马进贡送礼拉关系的能力。在局长这个位子上,单廉德做得最多的也是利用职务之便往荷包里搂钱,零四年老郑那个案子就是单廉德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黄狼仙并不清楚单廉德具体是在替哪个人打这个掩护,但他很清楚害死老郑的人就是殡仪馆的人。另外,单廉德和殡仪馆之间在零四年之前就已经存在着某种特殊关系了,也就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单廉德也不只一次请黄狼仙去善后。

    我问了下黄狼仙所谓的“善后”是什么意思。

    黄狼仙回答说太关键的东西他接触不到,只是替单廉德摆平一些跟死人、鬼怪、风水相关的东西。

    说到这个话题,黄狼仙的表情也紧跟着变得十分难看,他两手用力向后捋了下头发,然后摇头叹息道:“我承认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算卦破灾什么的我都是骗人的,我唯一懂得的镇鬼术还被我用在了邪道上。那些被我镇住的鬼都是冤鬼,我明知道他们死的屈可还是没去理他们,这么做迟早要遭报应。但我没想到报应竟然会报应到我老婆头上。”

    黄狼仙这个人在我看来心还是善的,而且他已经在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而感到后悔了。

    我没有问他老婆的事,而是转回头继续询问他总共帮单廉德镇过几次鬼。

    黄狼仙摇头道:“我记不清了,次数太多了!”

    “那地点呢?都在垃圾场?”我继续问道。

    “垃圾场?”黄狼仙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再次摇头道:“不只是垃圾场。在拆迁工地里,郊区的老立交桥桥洞下边,还有从前火车站那边的废防空洞我都镇过鬼。你说的垃圾场应该是东郊那边的吧?”

    “对。”

    “那是我最后一次替单廉德办事,那里完全就是一个鬼冢,孤魂野鬼得上千,我做了一个很大的局……”

    “是火龙局对吧?我们刚从那边回来。”乔伟打断道。

    “是的是的,就是火龙局。那地方土气特别重,克人命利鬼气,我是逆转了地气做了个火局来镇鬼。估计也就是因为这鬼冢的怨气一直缠着我,最后我老婆才病死的。”黄狼仙说完又摇头叹起了气。

    乔伟起身过去轻轻拍了下黄狼仙的肩膀道:“你老婆的死跟你做的事没关系。你自己也清楚,不管是这些鬼是不是有冤,放着不管迟早会有人遭殃。再说了,你也不知道那些冤鬼都是怎么来的。”

    “我确实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肯定跟单廉德有关。对了,我才反应过来,八斋堂为什么要打听这个事啊?有人托你们驱鬼?”黄狼仙奇怪地问道。

    我和乔伟对视一笑,然后一起拿出了我俩的刑警顾问证。

17、金钱链条

    虽然黄狼仙对我俩的警队顾问身份吃惊到了极点,但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并且劝我俩不要再查下去了。他说我俩根本不知道在跟什么人打交道,这后面的事情完全不是我们能搞定得了的。

    黄狼仙让我们看了下他的房子,他说他就是一个给人算命卜卦的,现在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就是因为给单廉德办事,每一次镇鬼他都能得到五位数的酬劳。单廉德这个人虽然现在已经退休了,但是无论谁都别想动他,因为他背后的人太多了。

    我明天黄狼仙的意思,单廉德虽然人已经不在高位了,但他和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依旧存在。这些人有的是曾经把单廉德送到局长位置上的,有的是单廉德在局长位置上曾经提拔过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道理。

    但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我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的。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单廉德如果真的有罪,曾经在他背后给他撑腰的人更可能选择和他划清界限,而不是找我和乔伟的麻烦。

    从黄狼仙家出来后我和乔伟也各回各家,今天的调查就打算到此为止了。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本来我以为折腾了一天我肯定脑袋一碰枕头就睡着,但实际情况却是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觉。之前的那些疑问一直在我脑袋里转悠着,似乎今天不想出一个可以说得通的答案我就不可能睡着了。

    于是我干脆坐起来开了床头灯,把枕头垫在背后,然后翻开老郑的那本记录尸体数目的笔记本,一边看着一边也在脑袋中将所有的线索与疑问好好梳理一番。

    老郑笔记上的每一页、每一个条目都是按日期编号的,而每个日期当中都记录着“运进”、“送出”、“现保存”的尸体数。

    我在刚拿到这个笔记本时就简单翻开过一遍。当时我就觉得它更像是一份仓库的存货记录本,而现在再仔细一看尸体数我就更加确定了我之前的判断——这就是一份尸体库存记录。

    笔记是从零一年开始记录的,每天的“运进”、“送出”尸体数都在三十到五十之间,“现保存”的尸体数则维持在五百左右。

    从总体趋势来看“运进”的尸体明显比“送出”的尸体要多,“现保存”的尸体数量也一直处在增长中,01、02、03这三年的时间里,现保存的尸体数目增加了三百多,到了04年年初的时候,殡仪馆保存的尸体已经接近一千了。

    可是这种存尸数的增长到了04年五月却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就是尸体数目的大幅度锐减!但这种锐减在老郑的笔记本上却有着奇怪的体现——只是“现保存”的尸体数在大幅度减少,而运出的尸体数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平稳,也就是说存尸减少数与运出的尸体数量完全对不上!

    老郑的笔记上也再这几段尸体数目记录上画上了好多个问号。

    很明显,这个尸体数目的大幅度变化是殡仪馆并没有公开的。老郑是个笃信鬼神的人,所以在他看来殡仪馆尸体的减少或许是存尸变僵尸所引起的,而他的追查也无意中引出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也正是老郑送命的关键。

    我合上了老郑的记事本,同时也闭上眼睛试图寻找出一个可以将所有零碎的图片拼接起来的那块关键拼图。

    黄狼仙、公安分局局长、殡仪馆、废弃防空洞、立交桥桥洞、垃圾场、以及……钱!

    是钱!

    黄狼仙的那套房子起码得一百来万,他说过自己算命卜卦赚不到那么多钱,所以他的钱都是单廉德雇他镇鬼所给的。单廉德花这笔钱的根本目的并不是镇鬼,而是维护好他背后隐藏着的那条金钱链条。

    防空洞、立交桥、垃圾场,这些地方全都是流lang汉拾荒者所集中的地方,黄狼仙在这地方镇鬼就说明这里死过人。同时垃圾场附近出现了拾荒者锐减的状况,这些人毫无疑问全都死了,而他们的尸体先是被送到了殡仪馆,随后又被送到垃圾场掩埋。

    这个过程看似多余,但实际却隐藏着巨大的利益在里面!

    想到了这些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我立刻打电话给乔伟、唐辉把我想到的一切都向他详细说明了一番,唐辉在听之后也告诉我他会立刻通知雷启山。

    没过多久,唐辉的电话再次打到了我的手机上,他告诉我让我立刻到刑警队去,雷启山要召开紧急会议,我和乔伟都是必须到场的人。

    十五分钟后我到了刑警队的小会议室,随后陆陆续续所有参加会议的人也都进到了屋里。这次参加会议的人和上一次抓胡明辉时的差不多,除了雷启山以及几个副队长、探长之外只是多了一个和唐辉同组的崔琦。

    人到齐了,雷启山立刻开场道:“大半夜把各位叫来就一件事,我们要破一桩大案!雷声,你先把你想到的跟大家说一下。”

    我冲雷启山一点头,然后便走到会议桌正前方面对所有人道:“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警察发现了无名尸体,最后这些尸体会怎么处理?谁能告诉我一下?”

    “查不到尸体身份也没有人认领的话,最后会送到殡仪馆。”副队长回答道。

    “对,殡仪馆的其中一项工作就是保存这些无名尸体。这个工作一直都在进行着,而且无名尸的数量也一直在增加。但是在04年的时候,无名尸的数量突然锐减,不过这锐减并不是公开的,而是被一名员工无意中发现的。这名员工在半年后死了,而且案件的调查卷宗全无。”

    我的这几句话很快引起了在场众人的重视。

    我马上继续道:“我没有做过什么权威性的调查,但是垃圾场附近的流lang汉和拾荒者在最近几年几乎消失了,我记得从前我在街上总能遇到穿得破破烂烂的拦车要钱的人,现在也一个见不到了。我没听说过咱们市有任何针对流lang汉的管理政策,那么这些流lang汉还有拾荒人都哪去了?”

    众人互看着但谁都回答不出来,只是有人反问我道:“你说的这两件事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些流lang汉和拾荒者就是最好的无名尸来源!他们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根本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死了会有很多人觉得开心或者感到放心。而这些尸体被送到殡仪馆后是绝对不会有人来认领的!于是问题出现了,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理?”

    这次我没有等任何人来回答就直接继续道:“殡仪馆方面声称自己会永远保存这些尸体,直到有人来认领,但实际情况却是他们将这些尸体丢进了垃圾场随意掩埋掉。他们一方面用最廉价的方式处理这些尸体,另一方面又在为了保存越来越多的尸体而不断获得资金补助,而这笔钱最终流到哪去了?我想不外乎就是殡仪馆的馆长、副馆长,或者还有其他的一些小领导。另外还包括前公安局南淮分局的局长单廉德。”

    我的话刚一说完,会议桌上的众人立刻讨论了起来,随后副队长提出疑问道:“你的意思是殡仪馆的人在对流lang汉和拾荒人进行屠杀,用这种方法来快速补充自己无名尸的库存量?”

    “不!正好相反!”我冲着副队长摇了下手指,然后道:“如果是为了套钱,即使不去杀流lang汉也有足够多的无名尸不断运进殡仪馆,按照老郑的笔记来看,用不上几年殡仪馆的存尸数就的超过两千。杀流lang汉的行动应该是这条金钱链中的某个人的特殊嗜好,然而他通过这条金钱链把单廉德栓进来,用这个局长来掩护他继续杀人!”

18、再访垃圾场

    和以往一样,我所做出的所有推断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只不过我的猜测得到了雷启山的认同,而且雷启山也立刻安排人着手寻找证据。

    雷启山给调查组进行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分工,其中绝大部分人被他安排调查取证来证明我的推断是对的,但他也安排了三个人专门去搜集一切反面证据,用来证明我的推断是错误的。

    另外,雷启山也给我和乔伟交代了一项工作,那就是老老实实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未来的几天里尽量不要出门。

    对于这个命令我是非常愿意接受的——不管最后的真凶是谁,那个人都是个杀人疯子。他能不能杀得了乔伟我不敢说,但收拾掉我应该不算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当天晚上雷启山安排人把我送回了家,出于安全的考虑,乔伟也干脆就住在了我家。

    一夜无事,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唐辉打电话过来告诉了我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在1987年的时候,岳耀强五岁的亲弟弟丢了,至今也没有找到。如此一来我的推断就更站得脚了,只不过主谋的箭头指向了岳耀强,这个结果是我之前并没有想到的。

    两天后,唐辉又告诉了我另外两个重要消息。

    第一个,殡仪馆曾经在04、07这两年两次申请资金扩建专业挺尸冷库用来储藏无名尸,但最终殡仪馆只用了二十多万建了一个不足百平方米的小冷库,就这一项殡仪馆就吞掉了上百万的资金。

    另外从2000年到现在,殡仪馆每年都一直在申请长期保存尸体所需要的各种经费补助,十三年来这笔钱也有近两千万。现在这笔钱的去向已经成了谜,但岳耀强和殡仪馆副馆长都有一些投资项目,而且获利颇丰,警方现在怀疑他们是利用那些投资项目洗钱。

    除了这两个人以外,殡仪馆的一些中层员工都曾在节日时收到过高额节日奖金,这些钱很明显就是封口费。

    第二个消息是关于单廉德的。

    刑警队这边调查了单廉德的经济情况,他的收入状况从他当上局长那年就存在明显的问题,但这些显而易见的灰色收入却并没有体现出他跟殡仪馆存在着任何联系,除了每年南淮公安局都会送尸体到殡仪馆外,似乎他跟岳耀强再也找不到任何关联性了。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这也让我担心起了警方调查的进度。

    紧接着又过了一天,唐辉不再给我打电话了而是直接上门到了我家。

    我刚一把门打开就看到了唐辉那张拉长的脸,不用他开口我就知道肯定没好事。果然,唐辉一声不吱地进了屋,然后坐着在沙发上用鼻子哼半天的怒气才终于开口道:“妈的,真是官官相护!单廉德那边查不了了!”

    “省里下令了?”我问。

    唐辉撇着嘴一摇头,“跟省里倒没关系,现在这情况单廉德上头的人肯定都跟他划清界线免得引火烧身,关键是曾经在他下边吃过实惠的人处处阻挠,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付春生。妈的!一看他我就不爽!”

    “那雷队是啥意思?”

    “雷队的意思肯定是继续查啊!但是付春生在南淮那边守着,他口头上倒是说配合,可实际上我们要查什么他拿不出什么,不是说丢了就是说什么系统故障,总之就是各种借口,估计我们这边刚一行动他已经开始销毁证据了。”唐辉抱怨道。

    调查会遇到现在的困难也在我的意料之内,毕竟单廉德那边牵连的人实在太多了,调查遇到阻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我选择暂时忽略掉单廉德那边,转而问唐辉殡仪馆那头调查的如何了。

    这次唐辉倒是告诉了我一个相对偏好的消息,殡仪馆在垃圾场处理无名尸体的事已经证据确凿,包括岳耀强在内的七个殡仪馆中、高层都参与其中,把他们送进监狱应该是稳稳的了。

    但是问题是警方只能找出他们贪污的证据,却找不出他们杀人的证据来。

    很明显,如果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岳耀强那边的人会按经济犯罪来处理,也就罚罚款、蹲个十年二十年,最多再剥夺个政治权利之类的,反正二十年后出狱了就又是一条“好汉”。

    这种结果可不能让我满意,尤其是我和乔伟都当着老郑儿子的面承诺过要给他个公道。

    事已至此我就绝对不能再在家里继续待着了。既然警方找不到证据,那就我来找!

    乔伟的想法也跟我一样,唐辉就更不用说了。

    我们三个在我家里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晚上再去一次垃圾场。上一次在垃圾场里乔伟召出来的亡魂中有一个“异类”,就是那个穿着整齐的年轻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像是个流lang汉,但是他却跟流lang汉们一起被埋在了垃圾场里。

    我虽然不能确定他的死一定跟那些被杀的流lang汉有关系,但这却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最近的突破口。

    等到天黑了之后,我们三个一起到了垃圾场。这一次我们的行动更加光明正大,而且有唐辉这个货真价实的警察在这,我们直接就让值班的人去把垃圾坑东边的木柱子全都推倒,其他的都不动。

    乔伟说只把木柱子推倒是不会破坏整个火龙局的,只会让垃圾场的邪火气消退一些,这样他再布一个强水气的召魂阵就不用一直在那念召魂决和安魂咒,可以抽出时间跟亡魂进行交流。

    垃圾坑的木柱全都推倒后,我们又去了上回那个安全帽带我们到过的那片空地,乔伟依旧画圈插刀子进行召魂,不过这次出来的鬼魂可不是五个,而是一下子冒出来三、四十个!好在乔伟这次画的圈子比上一次还要大一些,否则还真有可能装不下!

    我在这群野鬼当中很容易就找到了之前那个年轻小伙,他还是上回那套打扮——身上是休闲夹克,下边是半旧的牛仔裤、耐克的运动鞋,看起来像是个学生。

    乔伟在来之前就跟我说过,亡魂身上穿的衣服一般都是他死的时候身上的那套,虽然也存在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寿衣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穿之类的,但我更愿意理解成这个小伙就是穿着这套衣服死的。

    我没有管身边的其他的亡魂,只去跟那个小伙说话。这次我没有问他是怎么死的,而是试着去问他的名字。

    那小伙起初依旧不理我,但我连续问了三次之后他终于开口回答说:“名字?我叫……我叫刘银磊。”

    这绝对是个突破性的进展!我随后又继续问他是不是学生,知不知道自己在哪。

    刘银磊恍惚地看着周围,又原地转了好几圈,然后就又一次进入那种稀里糊涂的状态。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我也不着急催他,只是一遍接着一遍慢慢地询问同样的问题。过了一会,刘银磊还真就再次回道:“我是……我是医大的学生,我在福利站做义工,然后……然后……”

    刘银磊又一次进入了迷茫的状态。

    乔伟这时候也已经从大圈的中心走到了我身边。我看了乔伟一眼,乔伟则点头示意我继续。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继续按照我之前的思路问道:“你知道现在是哪年吗?”

    等了半分钟之后,刘银磊回答道:“二零……零三年。”

    这个时间段当不当正不正,所以在听到这个回答后我的心里顿时有种失落感,但紧接着刘银磊便主动继续说道:“我看到有个男人在用棍子打那些老人的头,到处都是血,我想要阻止他,可是……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刘银磊再一次进入了迷糊的状态,同时他的额头上竟然开始淌血,紧接着他的脑袋也出现了严重的变形,那样子就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击打后的状况一样!与此同时,刘银磊也张开两臂朝我抓了过来。

    乔伟突然伸手过来把我从刘银磊的亡魂身前拉开,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抽出了一张黄纸符。

    我一见这状况赶紧拉住了乔伟拿符纸的胳膊喊道:“别动手!他有用!”

19、心中鬼

    刘银磊所看到的、所遭遇到的显然与我之前的推断可以完全衔接得上。

    岳耀强的弟弟在小时候失踪了,而且87年的时候也正好符合“拍花老头”这个传说的时间段,岳耀强把自己弟弟的失踪归咎于这些拾荒者和流lang汉,在他心里一直对这些人存在着恨意。

    在这种恨意的驱使下,岳耀强形成了两种性格,在白天他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到了晚上他却变身成了一个专杀流lang汉的凶徒。这些流lang汉无亲无故,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而岳耀强就是通过这种看似永远不会有人调查的杀戮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这种发泄或许从很早就开始了,但直到03年的时候岳耀强才终于被发现了。他在棒杀流lang汉的时候被一个社区福利站的学生看到了,这个学生想要阻止岳耀强,但已经进入疯癫状态的岳耀强根本停不了手,于是直接打死了这个学生。

    刘银磊就是被岳耀强杀死的学生!

    这是一次意外,但同时也为岳耀强开启了另一扇门,他知道了自己如果继续这样杀下去总有一天会再遇到同样的事情,他需要一个更稳妥的手段来保证自己可以继续复仇,同时也不用担心自己被抓。

    于是他开始用金钱作为引诱,单廉德随后上钩了。

    我的这个想法或许更像是一个故事,但当我把它说给乔伟和唐辉听后却得到了他俩的一致认同。

    唐辉那边立刻电话联系警队,让局里的人帮忙调查一下03年医大是否有个叫刘银磊的学生失踪。而乔伟则用俘获护身仙的方式将刘银磊的魂魄拘在有机玻璃沙漏里,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用血印,只是在沙漏上贴了一张迷你封条。

    当天晚上我们没有进行任何行动,而在转天下午的时候,我和乔伟早早就到了刑警队进行布置,到了晚上七点的时候,岳耀强被带到了警队,随后又被送进了审讯室里。

    我、乔伟还有雷启山都站在审讯室单向镜的另一边看着岳耀强的脸。他被带到这里是来接受审问的,但从他的脸上我却看不到任何的惊慌或者恐惧,有的只有那种令人厌恶的淡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我冲乔伟点了下头,乔伟这边也立刻将右手按在单向镜上,同时口中也念起了咒文。

    审讯室的门这时打开了,唐辉作为审问者走进了审讯室内,但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人正是刘银磊!

    刘银磊依旧穿着那套夹克衫、牛仔裤,不过精神状态上却没有了先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他的眼神很清,脸上的表情也很自然,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一切,我甚至会觉得那就是一个活人。

    同样把刘银磊当成活人的还有审讯室的岳耀强!从刘银磊走进审讯室的那一瞬,岳耀强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他的脸颊甚至开始了轻微的抽搐,他的眼睛也始终盯着刘银磊!

    无需多言,刘银磊就是被岳耀强所杀的,估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被他杀死的人竟然会在十年后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唐辉从从容容地走进审讯室坐在了岳耀强对面,然后提问道:“怎么?认识他吗?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一下他的资料?”

    岳耀强全身猛地一激灵,然后愣愣地转过头看着唐辉。

    唐辉也不管岳耀强是不是想说什么,他直接继续道:“这小伙名叫刘银磊,是九九届的医大学生,在零二年进入东郊福利站做义工。零三年五月十三号的晚上,他一个人到垃圾站那边想了解一下郊区流lang汉的生活情况,但是他遇到了一件事,你想听听是什么事吗?”

    岳耀强的脸整个都绿了,额头上也冒出了一下子的汗。

    唐辉突然一改之前的温和态度,两只手用力一拍桌子,冲这岳耀强大喊道:“你为什么杀人?!!!”

    岳耀强全身一震,身体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但起身的时候他却被椅子绊了一下,一个失衡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还不等他站起来,刘银磊已经来在了岳耀强的面前,然后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站在那盯着岳耀强看。

    岳耀强“哇啊”地大喊了一声,然后连爬带蹬地躲到了审讯室的角落两个胳膊紧紧地抱着脑袋喊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别靠近我!他已经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唐辉再一次冲岳耀强提问道。

    “被杀的!”

    “被谁杀的?是不是你?!!”

    “是!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把这个人给我弄走!!!”岳耀强紧紧闭着眼睛大喊着。

    听到了这句话我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放松了下来。乔伟随后也将右手从单向镜上拿了下来,然后跟我用力击掌庆祝了一下。

    随后的审问过程就简单得多了,刘银磊的出现似乎冲破了岳耀强的心理防线,他整个人瞬间崩溃了,不管唐辉询问什么,岳耀强全都老老实实地进行了回答。

    岳耀强第一次杀流lang汉是从98年开始的,那时候他大概每过两、三个月就去杀一次,随后次数越来越多,直到被刘银磊撞见。后面的事情展开就跟我推测的差不多,只是具体细节上有一些出入。

    岳耀强找上单廉德只是希望用钱把他和单廉德捆绑在一起,这样一旦他杀死刘银磊的事情败露了,单廉德也会积极阻止案件调查。

    但这种复仇与杀戮的**永远让他无法自制,终于有一天岳耀强虐杀流lang汉的事被单廉德发现了。但事情就跟岳耀强所预料的一样,单廉德为了不让自己受贿的事情曝光,只能配合岳耀强继续犯案。

    不过这里也有岳耀强所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单廉德私下里请了黄狼仙帮忙镇鬼,因为岳耀强自始至终都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就连杀死老郑的那个僵尸其实也都是他扮的。

    老郑之前在殡仪馆是看管冷库的管理员,后来岳耀强选了一个贪财的人取代了老郑负责看管冷库。但老郑却好奇地偷偷查看冷库的库存状况,结果发现了尸体数量不对的事。

    随后殡仪馆闹鬼之类的传闻就出来了。

    老郑一直叫嚷着说殡仪馆有僵尸,他还要亲自来抓。结果在他出事的那天晚上他撞见了运尸出去的人,也看到了亲自到场监工的岳耀强。岳耀强想花钱让老郑闭嘴,但老郑却说要告发他,于是岳耀强一怒之下动手把老郑塞进棺材里并将他活活闷死。

    至于零七年那个被老郑亡魂吓死的人,岳耀强并不承认那个人是他杀的,估计那确实是被老郑的亡魂吓死的。但不论过程如何,从结果上看那个人的死也必然是岳耀强来负责。

    有了岳耀强的供词,单廉德自然法网难逃,同样被牵连的必然还有付春生。

    一周后,岳耀强、单廉德被送上了法庭,因为涉案的人太多了,情节也严重,所以审判的周期会拉得很长。对于审判的具体结果如何我已经不太去关注了,根据雷启山的说法,岳耀强绝对是死刑,这个跑不了。

    在雷启山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好。当天晚上我请雷启山喝了一顿,在酒桌上雷启山说他和付春生已经掰了,虽然最后付春生可能并不会进监狱,但他那个局长的位子肯定没了。

    雷启山跟我说他在将付春生押上警车时,付春生对他说了一句话:“这么多年的苦熬最后因为相信了‘朋友’两个字而只换来一场空,你干得漂亮。”

    我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对雷启山说些什么,好在雷启山始终坚信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但这件事也给我敲了一个警钟——不能因为跟雷启山越混越熟了就把之前屠村的事说出来。

    按照承诺,我和乔伟又一次到了老郑的家,并在他的家里超度了老郑的亡魂。在超度仪式的过程中,乔伟也将岳耀强被抓的事情告诉给了老郑的亡魂。

    至于其他那些被岳耀强杀死的流lang汉,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黄狼仙的帮助下尽量替他们进行超度,免得他们的亡魂继续游荡受苦或是惊扰活人。

    另外还要提一句的就是三麻子和秋洪波。这两个为了我的调查提供巨大帮助的人也被供了出来,雇佣他们的正是殡仪馆的副馆长。不过这两个人可真是**湖,他俩根本没留下任何证据,除了副馆长的一句话便找不到其他任何认证了。

    当然,这种情况下我是要出面替他俩说说话的,既然几个主案犯依旧伏法了,雷启山也给了我个面子,不再找三麻子和秋洪波的茬。我本以为我这只是还他俩一个顺水人情,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是讲究,在两个月后我遇到的一个大麻烦里这两个人真是两肋插刀替我解了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数尸人这个案子到这里就算彻底结束了,几天后舒鑫也终于回来了,所谓小别胜新婚,我自然也把乔伟和唐辉都丢到了一边。

    不过自从我认识了乔伟似乎安静的日子就离我渐行渐远了。只过了不到一星期,乔伟和唐辉就一起找上了门——在连江口镇一个月内连续有三个女人淹死在自己家的浴缸里,刑警队派唐辉所在的小组去协助当地警方调查,而乔伟则以顾问的身份同行。

    这两个人来找我的意思自然是要我跟着一起去。

    在浴缸里淹死,而且一死就连着三个!

    这是意外?还是谋杀?或者又有鬼怪在作祟?

    我实在难以抵挡这个案件的诱惑,于是便有了《怪鱼》这个故事。

1、大黑鱼

    东北的六月末绝对是一年当中最让人感觉舒服的时段,少雨、气温适中,基本每天都是不冷不热的大晴天。在这样的季节里离开城市到连江口镇去转一圈,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绝对是一种享受。

    连江口镇离我家这边并不算远,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从前我姥家就在连江口镇下边的村子,现在镇子上也有一些亲戚、朋友,所以我妈每年都会去连江口好几趟,我有时候也跟着过去,所以对那里并不陌生。

    前些年连江口镇感觉就像个小村子,不过最近这五、六年那里可完全变样了。楼也起来了,街道也拓宽了,感觉越来越有城市的样了。

    不过那里终究跟城市不一样,那边的空气清新得很,街道也干净,到了晚上还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河,这可是在城市里绝对不可能看到的景色。而出了镇子往下边的乡下村子一走,一路上满眼都是一望无际的绿地,只是看着就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在这么好的季节去这么好的地方,虽说是去办案但更多的则像是去度假,唯一可惜的就是舒鑫必须要在学校加班不能跟我同去。

    我的心情非常的放松和舒畅,不过同行的那些警员可没我这么悠哉了。

    说起这个案子也确实够棘手,同时也很诡异。

    死的这三个人是两女一男,全都是连江口镇内的人。三个人的死亡过程几乎完全一样,都是晚上七点到十点之间一个人在家里,并且淹死在了家中的浴缸里。

    另外三个死亡现场的情况也基本一致,浴缸周围都存在大量溅出的水,死者的手臂和腿部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瘀伤,明显是死者在死前进行过挣扎,那些瘀伤则挣扎时碰撞浴缸边造成的。

    根据随后的尸检结果来看,死者的肺部、腹腔都有大量积水,肺泡严重涨裂,各种迹象都表明死者是在浴缸中直接被淹死的。另外,死者并没有头部外伤,也不存在肢体残疾,可以排除意外淹死的可能。

    综上,三个人都是他杀,而且凶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警方首先怀疑的是仇杀,但经过调查,这三个人根本不存在任何联系,通过他们的身份也完全判断不出凶手是谁,就连个怀疑对象都列不出来。

    同时,警方还找出了两份多年前的旧案件卷宗——在连江口镇下边的吉望村和黑同村也曾经发生过多人家中连环溺亡的案件。

    吉望村的溺亡案是发生在十三年前的,死者有两人,也都是独自在家的时候死的,死因是淹死在自己家的水缸里。同样,死者身上也有明显的搏斗痕迹,当时的判断是他杀,但始终没有找到凶手。

    黑同村的溺亡案是从三十三年前开始的。

    从1980到1986这六年里连续出现了四名死者,死法也是独自在家的时候溺死,有的是死在水缸里,有的是掉进水井。同样的,死者也都有挣扎的痕迹,不过区别在于死者身体留下严重的撕咬伤,像是某种凶猛的动物所造成的。

    当年警察断定了这四起溺亡案均为他杀,但凶手一直没有找到,也没有任何线索。

    这前后的六起案件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而且地点也都在连江口镇周边一带,这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凶手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凶手是一个连环杀手。

    奇怪的地方也就在这里。

    连环杀手的目标往往都具有相同的特质,简单来说就是连环杀手都盯着同一种人来杀,而且杀人的手法也偏于固定化。

    可是过去的九个案子中能体现出关联性的只是两点,第一个是死法都是溺死,第二个就是死者在死前都是独自在家。除了这两点以外,从这九个被害人身上根本找不出其他相关的地方。

    所以,要么这个连环杀手是个根本没有任何原则性的变态,他只是寻找一个适合他下手的人进行杀戮,根本不管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或者就是被害的这九个人存在着极其特殊的关联性,但警方一时还没有找出来。

    但无论是那种可能,警方想抓出这个凶手来都是极其困难的,所以连江口镇公安局也向市局请求支援,雷启山也几乎把警队中破案能力最强的几个小组都派了出来,他自己也是亲自出马上阵。

    当然,如果这只是单纯的连环凶杀案的话,雷启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乔伟和我跟着一起去凑热闹,而我俩之所以一路同行则是因为在黑同村里流传着的一个关于黑鱼的传闻。

    据说是在四十多年前知识青年下乡支农的那段时间,黑同村里有一户渔民在江岔子里捕到一条将近三米长的大黑鱼,最后那条鱼被那渔民以四百块钱的高价给卖出去了——四十年前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块左右,四百块绝对算得上是天价了。

    结果黑鱼刚卖出去不到一个星期,那渔民再去江上捕鱼的时候就被江里一个大东西把船给整个掀翻了,渔民随后也没了影。几天后人们在江下游发现了那渔民被咬掉了大半边身体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再后来的一个月内,那渔民的家人也相继出事死了。先是渔民的儿子竟然在淹死在了洗脸盆里,随后渔民的老婆也跳江自杀了。有人声称在半夜看到过一群像蟒蛇一样的大黑鱼影子在那渔民家周围晃悠。

    80到86年之间黑同村发生的溺亡案在警方看来是有人寓意行凶杀人,但在黑同村的村民眼中那只是黑鱼在复仇;死掉的人在警方看来似乎毫无关联性,但黑同村村民却声称那些人都跟当年捕鱼的渔民有关联。

    当年进行走访调查的警员大概觉得这传说都是无稽之谈,所以根本没有将这些信息记录在卷宗里。今年去黑同村进行案情回访的警员也只是把这个传说当成故事讲给同事听,镇上的警员也没有人真正去重视这个传说。

    不过,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人听来就会有不同的结果。雷启山在听到关于黑鱼的传说后当即决定请乔伟参与到案件的调查之中,而乔伟随后也找上了我。

2、目击者

    我和乔伟到了镇上后并没有多做停留,当地警方很快就派了一位名叫张希现的警员开警车送我俩赶奔黑同村。因为案子涉及到变态连环杀手,所以雷启山出于安全的考虑也把唐辉派来跟着我和乔伟一起行动。

    和唐辉那种不穿警服都显得不怒自威一身正气的气质不同,张希现就算穿了警服也完全不像警察。

    他胖乎乎圆滚滚的,而且皮肤又白又嫩,就像一个大馒头。而最有趣的是他的两只小豆眼,或许是他的脸盘太大的缘故,感觉他的眼睛就像是在白面大馒头上用筷子捅的两个窟窿眼。

    在出了镇子之后,张希现一边开着车一边像导游一样给我们几个介绍了一下黑同村的状况。

    黑同村距离江口镇并不算远,最多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从前那村子只是一个临江的小渔村,不过最近几年黑同村那里建了一个大型的度假山庄,虽然那山庄的名气并不算大,但因为价格便宜而且风景也确实不错,所以每年都有很多企业单位的员工集体到那里去度假游玩。

    旅游业起来了,其他一些周边产业也就跟着被带动起来了。也就是最近这五、六年的时间,黑同村也一下子从之前籍籍无名的小渔村变成了连江口镇周边最富裕的村子,像我们这次过去调查如果不想回镇里,直接在黑同村找旅馆住就可以。

    随后张希现还特意给我们推荐了黑同村几家比较有名的鱼馆,似乎在他看来我们并不是去办公的,而是去玩的。

    在他介绍完黑同村的情况后,我也问了下他对于黑鱼的传说是什么看法。

    张希现听完嘿嘿一笑,道:“我就是连江口镇长大的,如果真有什么黑鱼的传说我小时候肯定就听过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黑鱼就跟新疆喀纳斯湖的水怪一样?”我问。

    张希现点头道:“反正在我看就是那么一回事,根本没必要为这个传说lang费什么时间,等你们到了村子里去实地看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其实不用看我也可以想象得到,也完全可以理解张希现的想法。

    所有的旅游景点都要有点传说做噱头,这样才能吸引游客到那里去玩。就像新疆喀纳斯湖的湖怪,虽然电视里各种探索解密,无数的科学家试图证明湖怪就是大红鱼,但每年依旧有无数的游客到喀纳斯湖去玩,而且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为了亲眼看一次传说中的水怪。

    根据张希现的说法黑同村现在正在大力发展旅游业,大黑鱼的传说很有噱头,只是流传度不是很广,如果真传开了,估计每年就会有更多人到村子里去了。

    从江口镇到黑同村这一路上都是斑驳的林荫道,车窗外满眼都是绿地,看着这样的美景再吹着小风,心情就格外的舒畅,二十分钟的时间也似乎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很快,一个石牌坊出现在了前方,上面飘逸地写着三个大字:黑同村。

    就跟张希现说的一样,从主路进入村子后,道两边就全都是两层小楼的旅店以及各式各样的鱼馆。

    那最有名的度假山庄则倚傍在远处临江的一座山上,山庄的建筑从山脚下一路延伸到半山腰,从村口这边看过去,那山庄的建筑似乎都是木质的,很有回归大自然的感觉。张希现介绍说那山原本就是村外的一座荒山,后来被开发商看中了才变成了现在的全心模样。

    我们开着车直接一路来到了度假山庄内,因为四十年前亲眼看到黑鱼被捉上岸的人现在就在山庄里面住,而且这个人的每天的工作就是给来这里旅游的客人讲述当年的黑鱼传说。

    警察来办案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我们四个人很快进到了山庄里,并在值班经理的安排下见到了那位目击者许老头。

    许老头上了些岁数,头发已经花白了,不过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饱满,腰背也挺得溜直,感觉非常健康。

    我简单向许老头说明了一下来意,但许老头却并没有立刻把他目击黑鱼的事情说给我们听,而是问我对黑鱼的传说是怎么看的。

    我实话实说道:“在没过来之前我是觉着可能是有什么怪鱼作祟,不过现在这情况嘛……我有点怀疑,这里面的商业味道太重了一点。”

    许老头冲我点头一笑,然后又看向乔伟、唐辉还有张希现,并且也向他们问了同样的问题。张希现和唐辉跟我的看法一致,唯独乔伟一幅兴趣十足的样子回答道:“我相信!我感觉您不像是为了钱而撒谎的人。”

    “说得好!”许老头赞了一句并轻轻拍了下乔伟的肩膀道:“没想到最有眼光的是你这个老外。就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今年七十七了,撒谎骗人的事我从来都没干过,那江岔子里确实有东西,而且还是个大东西!那都是我亲眼看见的,不过你们这辈的年轻人不信我的话。”

    “那现在信的人多起来吗?”乔伟微笑着问道。

    许老头颇具深意地浅笑了一下,然后目光朝我这边扫了下道:“基本上大家都把那当个故事听,没有几个真信的。再说了,要是真有人信了,他们就不会租船到江上去玩了,更不会在村里住这么久。”

    “你的意思是说那黑鱼现在江里还有?”我忍不住抢过话头来问道。

    “这个我可说不准。毕竟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是孙家二小子确实是被一个怪鱼给掀到江里去的,而且就是他之前打上来的那种鱼。”

    “你是亲眼见到的?”

    “何止是亲眼见到啊,我跟孙二小一起把那鱼拽上来的。知道这事的不只我一个,你现在找村里五十岁往上的人问问,他们基本都见过那大鱼。后来孙二小把鱼卖了还说要分我钱,不过我没要。现在回想起来还好当时我没要,不然的话闹不好我现在也被淹死喽。”

    “那鱼到底什么样?是黑鱼吗?”我继续问。

    许老头摇了摇脑袋道:“这我可说不好。它从外形来看挺像黑鱼的,也是蛇一样的脑袋,满口尖牙,身上发黑,还有好像蟒蛇一样的花纹。但是那玩意个头太大了,而且身上没有鳞,有点像鲶鱼一样滑不啦唧的,我和孙二小后来用钩子钩进它身子里才能抓牢它。另外那玩意真能活,我俩都把它抓到船上身上穿着钩子,后来上岸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但它鳃还呼扇呼扇的。要是谁去碰它,它还全身拧着劲儿地回头咬人呢!你看,这就是当年那玩意咬的疤。”

    许老头说完一挽库管,在他的小腿上有一排扇形的黑色圆坑形的伤疤。这些圆坑下边到脚脖子,上边接近膝盖,如果那是被一个东西一口咬住所留下的伤疤,那么这个咬人动物的嘴起码得有半米宽!

    “我听说孙二小的尸体不是全尸,你觉着是被这东西给咬的?”我眼睛盯着许老头小腿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同时继续提问道。

    “与其说是咬的倒不如说是撕碎的,那感觉就像是江里有好几条那种大鱼活活把孙二小给抢碎了。自从孙二小出事之后,我们当时的渔民有两三年都不敢再到江上去。后来孙二小的儿子在家里也出事了,当时他那屋子里就跟粪坑那么臭,那股臭味跟我们抓上来那条大怪鱼身上的味一模一样!”

    “那鱼很臭?”

    “特别特别的臭!”

    “那还有人买去吃?”

    “谁知道。没准闻着臭吃起来香呢。不过吃那鱼的人绝对没好下场,二十多年前村里有四个人在家里淹死了,当时死人的那几家也同样有一股恶臭味。孙二小的房子里现在那股臭味好像还没散呢。”

    “你的意思是孙家之前住的房子现在还在呢?”

    “房子早就拆了盖新的了,不过新房子也始终有怪味,而且据住过那房子的人说,房子里总能听到怪动静。现在那房子已经空了有三年了吧,你要是对那房子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看看。”

3、怪物魔音

    当年孙家人住过的房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凶宅了!这我当然要去看一看。于是我们也暂时将黑鱼传说的事放在一边,先让许老头带着我们去孙二小的旧居瞧一瞧。

    出了度假山庄之后,许老头一路带着我们四个人到了村口。然后他指着村口右侧荒草地里的一栋二层小洋楼说:“那儿就是从前孙二小住过的地方了。”

    这可着实让我感到意外!

    在刚进黑同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栋小洋楼。其他的房子都是一户挨着一户的建的,唯独这栋楼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而且周围满是荒草,确实是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不过没人住归没人住,那小楼本身看起来却很新,建这房子的人应该挺富的。

    但是谁这么有闲情逸致把一个凶宅给翻新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问了下许老头这房子现在的主人是谁。

    许老头回答说当年孙二小全家出事之后老房子就归了孙老大,不过在二十来年前孙老大把房子给卖了。再后来这房子就反复易手,而且一次比一次价钱低,在这住过的人全都说房子里有臭味,还总能听到怪声。

    再来后到了村子改建度假村的时候,连江口镇上一个姓田的养车户看上这块靠村口的地,再加上旧房子卖得也便宜,所以这个养车户就一口价连房子带地全买了下来,然后把老房子推倒盖了个度假小别墅。

    结果别墅盖好没多久这个姓田的养车户就开始张罗着要把房子往出卖,可是村里人根本没人买,于是这房子就一直在这空了三年,到现在也没有新买主,也没有人住。

    不过许老头说那房门上始终都贴着看房电话,如果想进到房子里的话只需要给那个“田先生”打个电话就行。

    听完许老头的介绍我也好奇地问了下这房子现在卖多少钱。

    许老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好像是卖两万吧……大概。”

    这个价位几乎把我的下巴惊得掉到地上。我又再次向许老头确认了一下他说的是不是两万。许老头这次十分肯定地点头说:“反正不会比两万高就是了!里面自来水、沼气池、电、网全都有,就是没人敢住。”

    听了这话我顿时就有了精神!我赶紧把乔伟拽到一边小声问他凶宅里的臭味和怪声会不会是鬼作祟。

    乔伟笑着冲我点了点头。不需要说什么,他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他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下我心里就更有谱了。我过去对许老头道了声谢,然后让张希现跟许老头在外边等着,而我、乔伟还有唐辉则过去房子那边看看情况。

    跟许老头说的一样,在房子的正门上和窗子上都贴着看房电话,在门缝里还插着名片。我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把电话打了过去,田先生很快就接了起来。当他听我说是要看房的时候,他的声音立刻变得异常激动,看起来这房子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了。

    不过田先生并不希望我现在就进房子里面去看,他说他需要收拾收拾。我明白他是想确保在我看房的时候房子里不会有怪味不会有怪声,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担心的,我直接告诉他我知道房子里的古怪情况,但是我不怕这些,只需要现在就进屋里去看。

    田先生又跟我挣扎了几下试图说服我两天之后再来看,但最终他还是没拗过我,只能告诉我在后门门口那有个脚垫,垫子下边就是门钥匙。我到后门果然找到了钥匙,随后便开门进到了屋里。

    房子里没有任何家具,显得空空荡荡的,而且这屋子确实需要收拾一下了,里面到处都是灰。虽然是脏了点,但是屋子里并没有什么臭味,也听不到什么怪声,我完全看不出这房子跟凶宅有什么联系。

    当然,我是个外行人,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不过乔伟就不一样了,他从进到屋子里就皱起了眉头憋起了嘴,我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房子里肯定有说道。

    乔伟随后就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纸条,并将那纸条在房间里随意挥动了一下。而随着乔伟手臂的挥动,我也清楚地看到在那纸条划动的路径上出现了好多细密粉尘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我前不久刚刚见过——是阴气!

    “看到了吗?”乔伟一边轻轻划动着手臂一边回头问我。

    我冲他点点头。

    乔伟收起那张纸片道:“这屋子确实有古怪,不过现在是白天,而且是晴天,估计不会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如果想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做怪的话还是得等到晚上再过来。”

    “哦,那咱就晚上再……”

    我本来想说晚上再过来,可我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呢,在房子里也不知是从来突然传出来一个奇怪的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那声音很大也很响,或许是因为房子太空的缘故,声音在房间里反复回荡无限放大着,根本判断不出声音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我全身跟着一激灵,然后连忙问唐辉和乔伟听没听到声音。

    唐辉一脸严峻地冲我点了点头,乔伟那边也将符纸和桃木短棍拿了出来。

    咕嘟声响了几下后便停止了,我们三个人在门口着静静地等了大概有两分钟,但那声音却并没有再次响起。

    “刚才那是……”

    咕嘟~!

    唐辉这边刚一开口,那咕嘟声也再次响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回应着唐辉的话一样。我感到全身一阵恶寒,脸上甚至都起了鸡皮疙瘩,在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群有着半米宽大嘴巴的蛇形怪鱼!

    我看了看乔伟手里的符纸还有短棍,然后道:“你确定这些玩意有用?”

    乔伟愣了下,随后也把短棍换成了匕首,唐辉也把枪拔了出来。

    现在是大白天,而且还是个大晴天,按照乔伟的理论鬼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所以发出怪声的不会是鬼!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莫非真有黑鱼怪?

    我一边胡乱想着这些问题一边继续随便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只为发出一些人声。而那咕嘟声似乎真的是在有意配合着我一样,也不停地响着。与此同时房间里也开始出现了一股臭味!似乎有什么东西真的要出现了!

4、奇臭

    这房子里倒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在进门的第二个房间里找到了一把拖布。我干脆把拖布头给卸了下去用拖布杆当棍子,这样我手上也有了武器,我们三个人便开始了对整个屋子进行大搜查。

    身手最好还有枪的唐辉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我和乔伟负责断后。

    一楼的所有房间我们很快就查看完毕了,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而那声音还在继续响着,而且臭味也变得越来越浓烈。

    这气味真是难闻到了极点,除了跟鱼市场类似的那股腥臭味之外还有屎坑一般的呛人恶臭,我的眼睛甚至都被熏得淌眼泪了。

    唐辉和乔伟的状况也不比我强多少,不过我们谁都没打算出去。在检查过一楼之后唐辉也朝楼上指了指,我和乔伟也立刻冲他一点头。

    通向二楼的楼梯只有一条,那楼梯还算宽敞,可以让两个人并排上去。唐辉依旧走在最前面,并且每一步都迈得谨慎又小心。

    还好,二楼的楼梯口并没有怪鱼伏击我们,我们三个顺利到了楼上。楼上的臭味明显比楼下要重得多,我恶心得几乎要吐了,只能用手捂住口鼻并用跺脚的方式继续制造声音。但是那咕嘟声显然对人声之外的声音没有反应,我这边刚一闭嘴,那咕嘟声立刻就停了。

    我实在不想把手从嘴上拿开,所以就抬下巴示意唐辉和乔伟来接替我。可这俩小子竟然捂着嘴冲我直摇脑袋!

    我岁数比他俩大,当哥的遇到困难自然要起个表率,于是我心一横牙一咬,在将左手拿开的一瞬也立刻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喊还真好使,那咕嘟声立刻又出现了,而且这次那声音更响,我们三个也同清楚地听出那声音是从二楼南面传过来的。

    唐辉立刻就朝着怪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我和乔伟也紧紧跟在后面。

    那声音始终没有停,而且随着我们朝房间南面跑,那声音也进一步加大了!毫无疑问,发出怪声的东西就在房子的二楼南面。

    我们很快就跑到了二楼南面两扇紧闭的房门口,当我们到了那里时咕嘟声也随之停止了。

    唐辉左手轻轻搭在左边那扇门的门把手上,然后回头看了我和乔伟一眼。我立刻改用两只手握棍子,乔伟把匕首顺在身前并冲唐辉点了点头。

    唐辉回过头去,接着便猛地将门向里一推,一个空荡的房间立刻展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个二十来平米的小房间,门被推开后就紧贴着右侧的墙壁,我们站在门口就可以看清楚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房间里绝对没有任何东西。

    我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另一扇房门上。

    唐辉也立刻转到右侧的另一扇门前并转了下门把手。

    门把手发出咯棱一声响——那门是锁住的!

    我捏着鼻子强忍着恶臭问:“咋办?踹开?”

    “踹吧,赔钱的话我出!”乔伟应了我一句,然后就去拍了下唐辉的肩膀,用手势示意唐辉跟他一起踹门。

    唐辉也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他俩一起并排站在门前,并步调一致地抬腿朝着门上猛踹过去。

    咣当一声,那扇门直接被他俩从门框上给踹飞了出去,紧接着一股巨臭无比的气流就就门后猛扑出来,我的头发都被吹得向后背了过去!那气味的刺激性实在太强了,我虽然屏住了呼吸,但眼睛却完全受不了了,眼泪瞬间充满了我的眼眶,视线也立刻变得模糊不清。

    我赶紧转身想向后退开,结果转身时我手里的棍子碰到墙上,一下子让我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我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也呼了出去,随后身体几乎本能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太臭了的缘故,我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了,肠胃紧接着翻江倒海起来。

    这时候乔伟和唐辉一左一右从我身后把我扶了起来,然后他俩拽着我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到了楼下,在冲出房子大门的时候我更是因为身体重心严重前倾而摔了一溜滚翻。

    屋外的空气新鲜得多了,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猛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让脑袋清醒过来。

    许老头和张希现这时候也跑到了我们跟前询问我们到底遇到了啥情况。

    我一边把眼泪都擦了一边从地上爬起来道:“不知道是啥,反正差点被熏死,太他妈臭了,这得准备防毒面具!你俩看见那房间里面有啥了没?”

    唐辉也同样揉着眼睛、咧着嘴摇头道:“那是个厕所,我就看到马桶了,其他的好像还真就没什么了。”说完唐辉又冲乔伟扬了下下巴问:“你看到什么没?”

    乔伟的状况也强不到哪去,他两手撑着膝盖弯在那大口地喘着气。对于唐辉的提问乔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什么都没看到。

    “那臭味该不会是从马桶里出来的吧?”唐辉紧着鼻子道。

    这个问题问得我差点笑出——那得是什么奇人才能拉出这么臭的屎啊!

    我正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回答唐辉的提问呢,突然从我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关门响,之前被我们冲开的房间门竟然自己关上了!

    我们几个人一起转头看向那房门,在愣了一秒后,唐辉第一个跑到了房门口并再次打开了房门。在门开了之后唐辉一脸诧异回头对我们道:“妈的!味没了!!”

    “没了?!!”我问了句,随后几步跑到了门口。

    唐辉并没有骗我,之前弥漫在整个房子里的恶臭完全消失了。

    “再到楼上看看!”我在说话的同时也已经进到了屋里。

    这次再进来我们谁都没有开口出声,一路安安静静地快速到了二楼南面右侧的房间门口,而之前明明被唐辉和乔伟踹飞的门竟然完好地立在我们面前!

    唐辉轻轻碰了下门把手,与此同时那门也直接朝里面倒了下去——之前被踹坏的部分依旧是坏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将门重新立回去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臭味从里面传出来,我也能够清楚地看到那房间里的一切。

    那是一个超级小的卫生间,里面除了一个抽水马桶便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不过那马桶是盖着盖子的,如果之前有什么东西在这个房间里,那么马桶里就是它唯一的藏身处。唐辉这时也已经把脚尖伸向了马桶盖。

5、水妖

    唐辉的脚尖猛然间向上一抬,马桶盖啪地一声打开了。

    但是马桶里并没有出现任何怪异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臭味,就连里面的水都是干干净净的,马桶壁上甚至没有任何锈迹或者污渍。

    我们三个互看了一眼,然后便一起大声胡乱喊着,可是这回无论我们怎么喊都没有咕嘟声出现,那臭味也没有再次冒出来,房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随后我们三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把两层楼里的所有房间都检查的一遍,唐辉甚至还上到了房顶查看,但依旧什么发现都没有。整个过程中虽然我们三个也一直在说话,但怪声与臭味却并没有再出现。

    乔伟完全吃不准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屋子聚阴气,等晚上再来的话应该能有收获。

    我也觉得继续留在这屋子里意义不大了,莫不如现在去准备一下防毒面具。于是我们暂时放弃了对这凶宅的调查,让张希现先回镇上弄几个防毒面具过来,而我们则跟着许老头在村里转转,走一走三十多年前出了溺亡案的那几户人家。

    当年死的那四个人都是男的,而且岁数都是快三、四十岁的,简言之就是许老头的同辈人。从被害者的家属那里我们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线索,他们所说的跟我们之前听到的几乎一样,就是尸体被撕咬过,而且都是溺死在有水的地方。

    另外,案发地点还都有臭味残留,只不过臭味残留的时间长短并不一致。其中1980年第一个被溺死的受害人是在一口井里被发现的,从事发之后这口井就一直有臭味,过了一年多才终于治理好,而这口井现在依旧存在于村子内一家旅馆的后院,那旅馆的老板就是死在井里那人的儿子。

    旅馆老板挺好说话的,在我们提出看井要求后,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并且亲自给我们引路。

    那口井虽说是在旅馆后身,不过从旅馆后门出去后我们足足走了有五十多米才到井边。井已经被石板封死了,而且在井口外围一圈的地上用钉子钉着好几个草人,这些钉子也用麻绳连接着,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封印结界。

    旅馆老板说三十三年前他下地里干活,忙到太阳下山才回家,结果回来后就发现他爹没影了,最后晚上十点多才在井里找到的人,不过那时候他爹早就死了,而且身体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

    另外,尸检的时候警方还发现旅店老板他爹的左脚踝完全骨折,脚踝表面皮肤有两掌宽的明显勒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死死缠住他爹的脚踝硬是把人给拖拽到井下,然后又在井下被某些东西给分了尸。

    因为这井是吃水井,而且旅店老板也怕会有什么东西从井里出来伤人,于是事后就找了人把井给彻底填死了。可是没过多久井里就开始反上来难闻的恶臭。这股恶臭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旅馆老板找过很多人来看,但谁都没弄明白到底是咋回事。

    最后是个半仙过来做法请了神,并在井边布了这么个封印阵,这才彻底把那臭味给清了。

    我问了下那臭味是不是跟屎坑一样,还呛得人流眼泪。

    旅店老板立刻点了点头,并且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他知道孙家的旧居也有那股臭味,就跟他家那口井里出来的气味一样,所以他也相信他爹就是被那黑鱼怪给拖到井里去的。

    一听这话我立刻问道:“你爹跟当年那条黑鱼有关联?吃它肉了?”

    旅店老板又是叹气又是摇头道:“肉倒是没吃,不过我爹跟孙家二叔借了点钱,那钱就是孙二叔卖鱼赚来的。跟我爹同一年出事的另外三个人也都是找孙家借过钱的人,他们几个平时总爱一起玩玩牌九、打打麻将什么的。”

    旅店老板提供的线索倒是把这黑同村离奇死亡的四个人联系到了一起。另外许老头因为没要孙二小的钱而感到庆幸,现在看来他说这话也确实有他的依据。

    在我和旅店老板说话的时候,乔伟也到井边去研究了一下。过了一会他返回到旅店老板这来问道:“这井封住之后就彻底没有过臭味了吧?”

    旅店老板点头道是,紧接着他又补充说孙家的旧居也曾经有半仙去布过阵,不过最后全都无功而返,好像那块地已经彻底中邪没救了。

    乔伟听完便向旅店老板道了谢,然后对我和唐辉说那井边的阵是萨满巫术里的一种伏妖阵。如果这阵起作用了,那就说明作祟的不是鬼,而是妖!而妖在白天也是可以行动的,只是没有晚上力量强而已。

    乔伟后面的话在我听来就像当初第一次他跟我提鬼一样,我觉得那完全就是扯淡,根本没法让我相信。

    估计我的想法也如实表现在了脸上,所以乔伟立刻笑着对我道:“鬼你都信了,妖怪就不信了?”

    “鬼我起码可以理解成一种残留不散的脑电波,或者一些电波片段之类的东西,这也算是一门科学了。但是妖怪这玩意……有点太神话了吧。”我按照我自己的逻辑回应道。

    乔伟不以为然地摇着头道:“‘千年成妖’这句话你应该听过的吧?如果你喜欢从科学的角度讲,那我就顺着你的意思,其实你完全可以把妖怪理解成一种另类的进化,就像是基因突变产生的一种奇特的怪物。比如哥斯拉就是巨型的蜥妖,这回你能接受了吧?”

    还真别说,乔伟把说法这么一换我还真就能接受了,而且我也立刻联想到了叶鸿。她是湘西赶尸帮的,但同时也再用现代生物科学技术来进化赶尸术,或者妖鬼之类的东西真就是人们现在还没办法触及的更高层级的科学。

    不管是人是妖还是鬼,反正今天晚上我们都要去孙家一探究竟,所以现在我也不想去过多研究这些事情。

    从旅店这里离开后,我突然觉得应该再给那田先生打个电话,问问他家的马桶到底是连在哪的。

    从我们走访的这四家来看,除了臭味残留的时间不同,溺死人的地方也不同:旅馆老板他爹是溺死在水井里,而另外那三个人是淹死在自家水缸里——这也就是活水与死水的区别。

6、死者的关联

    田先生接电话的速度依旧飞快,而且一上来就问我有没有在房子里发现什么东西。

    我也没瞒他,直接把我们进到楼里听到的怪声以及闻到那些刺鼻气味的事全都告诉了田先生,随后我也问了他二楼的马桶是连到哪里的。

    田先生的回答让我很意外,他说那套小洋楼一共有两个卫生间两个马桶,这两个马桶的下水管都是跟村里统一的地下大化粪沼气池相通的。

    我虽然对沼气池的构造并不了解,但我知道沼气是依靠厌氧细菌来发酵制造甲烷气的,所以沼气池必定是密封的,也就是说与马桶连接的地方也是死水,这就与我之前所做出的判断不相符了。

    我立刻问了下田先生有没有想过他那房子里的臭味和沼气池有关。

    田先生回答说他第一次闻到那股臭味的时候就找人检查过村里的沼气池,但沼气池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密封效果良好。池里用了大量的解放菌把臭气排放的非常干净,化粪池那部分也有专门的水过滤装置来解决氨气的排放问题,所以臭味跟沼气池根本没有关联。

    解答完了我的所有问题后,田先生也再次将话题转回到买房的问题上,问我还有没有兴趣买下那栋房。

    这个我确实要考虑一下了,目前的状况来看乔伟也不像是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搞定一切。

    我告诉田先生我需要晚上再去他那房子里考察一下,等明天再给他答复。田先生也没有催我,只是提醒我多加小心,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快中午的时候张希现回到了黑同村,并且带回来四个防毒面具,看样子晚上他也打算跟我们一起行动了。随后我们找了家鱼馆美餐了一顿,下午的时间乔伟租了一条游览船要到江上去转转,说是要看看江里有没有妖气。

    我不会游泳,也很排斥船,最重要的是我对于乔伟口中的“妖气”实在是接受不能,所以下午他带着唐辉和张希现去江上转悠的时候我则跟许老头回到度假山庄里,并在茶话厅里聊一些关于孙二小和三十多年前死掉的那四个人的事。

    许老头快八十了,人到了这个岁数就很容易忘掉最近发生的事,而对过去的事情则记得特别清楚,几乎整个下午许老头都在回忆他年轻时候的事。

    根据许老头的说法,黑同村五几年、六几年的时候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那时候穷富差距不大,用许老头的说法就是穷人一年吃一回好东西,富人一个月吃一回好东西,黑同村守着江口吃喝不愁,所以早些年的时候黑同村的人非常多,跟现在几乎差不了多少。

    后来兵团到北大荒建农场,渐渐的生活水平就算拉平了,等到改革开放之后黑同村就开始落寞了,人也渐渐的都离开了村子到城镇里发展。一直到最近的几年里黑同村开始搞旅游业,村子这才慢慢恢复了人气。

    许老头还特意强调他所说的“人气”并不是受欢迎的意思,而是字面本身所表达意思。因为在十几年前整个村子都死气沉沉的,除了村里几个养鱼的大户还愿意留守在村上之外,其他人能走的就都走了,有一段时间甚至满村上下见不到年轻人。

    说完村里的发展轨迹,许老头终于提起了80到86这几年里离奇溺死的四个人。他说那四个人都跟孙二小关系不错。从前孙二小打渔回来就喜欢把叫上好些人到他家里一起推推牌九。当时输赢就是几根烟几条鱼,根本不动钱,大家就是娱乐所以伤不到感情。

    孙二小死了七年之后村子开始走下坡路,村里的人开始往外走,命案也就是从人们离村而开始的。

    其实我对黑鱼报复杀人这种说法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中间这七年的空档期让我有些无法理解,我也把我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许老头的看法跟我不太一样。他觉得黑鱼怪肯定是存在的,不过为什么要过这些年才复仇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紧接着许老头又把话题转到吉望村发生的溺亡案上。许老头说吉望村出事之后他还特意叫他儿子去打听过,他儿子回来告诉他吉望的事肯定跟黑同村不一样,因为他在那边没听说溺死人的地方有臭味。

    不过有一点许老头特意强调了一下,就是吉望村死的两个人是两个小年轻的,而这两个人也正是之前离开黑同村那些人的儿子。

    许老头说了老半天总算是给出了一个有价值的线索,我也立刻把这件事打电话告诉给了雷启山。雷启山说他会立刻让人确认一下在连江口镇被害的三个人是否跟黑同村有关联,有结果了他会立刻通知我。

    傍晚五点多的时候乔伟也从江上回来了,他耸肩摊手地表示空忙了一下午,不过跟他一起去江上的唐辉和张希现倒是乐呵呵的,似乎玩的挺高兴。

    在简单吃了晚饭之后我们就在度假山庄里简单休息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准备粗盐,准备檀木剑,还弄了一塑料瓶的鸡血。等天彻底黑了之后我们四个再次到了孙家二小子的村口旧居。

    夜里的黑同村灯火通明,整个度假山庄都挂上了一长串的大灯笼,再加上月亮的光芒,即使到了村口这边也通亮通亮的。

    上午离开的时候房门钥匙就一直揣在我兜里,这次过来我也直接过去开门进了屋。

    屋里比外面可暗多了,我立刻打开手机上的手电。

    房子的情况跟白天时候的状况差不多,并没有任何臭味也没有任何声音。我在进屋后立刻喊了几声“有人吗”,但除了我自己的回声之外就没有其他回应了。乔伟也没等那怪声出来,直接就把准备好的工具都翻腾了出来,在布置好了符纸阵之后就开始使用召魂决。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屋里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低了十几度,屋子里甚至刮起了冷风。我知道很快就要有东西出来了,所以我的右手也将青铜小刀摸了出来紧紧握在手心里。

    突然,从二楼传出咣当的一声响!

    整个房子我们都检查过了,二楼唯一会发出这种响声的就是厕所那扇被弄坏的门。

7、凶宅黑鱼

    是冷风把门吹倒了?还是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我是个思考派,而唐辉和张希现明显是行动派,这两个人在声音传出的第一时间就奔楼梯跑了过去,我和乔伟也赶紧跟上。

    我们四个飞快地跑上了二楼,然后转向二楼南面的卫生间。

    果然,卫生间的门向外倒在了地上,而且从卫生间里隐隐传出淡淡的臭味!很明显,有东西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有了上午的经验我知道接下来用不了多久这臭味就会大到把人熏懵的程度,所以我赶紧戴上了防毒面具。唐辉、乔伟、张希现也同样把面具戴好。

    我挤过前面的两个人先到了敞开门的卫生间里看了一眼。马桶盖是开着的,里面的水很清,也没有波动的迹象。我稍微把面具抬起来一点让空气直接进入我的鼻腔,而只是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我就赶紧把面具扣好——毫无疑问,臭味就是从马桶里出来的。

    上午被臭味熏倒的经历还让我心有余悸,我赶紧把马桶盖放了下来。

    马桶盖扣下时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与此同时,从梯口的方向也传出了一个短促的惊呼声,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个女人发出的!

    我们四个又赶紧朝楼梯的方向跑过去,只下到了一半楼梯我们就看到了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背影。在我看到那女人的同时,那个女人也回过头来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她就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冲在最前面的唐辉和张希现顿时收住了脚,我全身也都跟着打了一个寒颤!随后我大脑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手里那把青铜刀就已经被我甩了出去。

    平时我没少练习扔飞刀,但进展却并不怎么样,不过这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扔得这么准,那飞刀直直地奔那女人飞了过去,并且精准地击中了那女人的肩头。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我大感意外,那女人哎呦了一声,然后着便捂着肩膀蹲在了地上,好像是被打疼了。

    是人?

    我有点混乱了——在这种凶宅里看到“黑长直”的女人,我本能就联想到了贞子,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的判断明显出了错误。

    “那不是鬼!”乔伟喊了一声便从楼梯侧面扶手直接翻了下去,并快速跑向那女人。

    而就在这时候,那女人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右手随之一晃拿出一跟电棍冲着乔伟挥了过来。电棍前端冒着蓝色的点火花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乔伟连忙一个急刹车停住了前冲的势头,然后向后猛一撤步这才免遭电棍的攻击。

    乔伟这边退开了,唐辉紧接着跑了过去而且一边摘掉了头上的防毒面具一边道:“别紧张,我们是人不是鬼!另外我们是警察,是来调查这屋子发生的怪事的。”说着,唐辉也拿出了他的警察证。

    那女人依旧小心地拿着电棍,同时试探着道:“你把证件凑近点让我看清楚,我警告你,别做任何多余的动作,而且脚步慢一点!”她说话并没有东北口音,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好好,你别激动就好。”唐辉一边应着一边慢慢靠近那女人,并将手电光照在证件上方便对方看清楚。

    当唐辉距离那女**概两米左右时,那女人总算是把电棍放了下来,并且松了一口气道:“真是的,差点被你们给吓死,你们戴的那个面具看起来就像一群苍蝇人!”

    “苍蝇人?”

    “是啊,你回头看看那三个。”那女人一边说一边朝我这边指过来。

    唐辉立刻回头,然后笑着点头道:“确实是吓人了点,不过……”唐辉马上转回头面向那女人,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道:“请问您到这里是要做什么?您应该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吧?”

    “谁说我不是这房子的主人?!我有钥匙的!”那女人把电棍放回包里然后拿出一把钥匙在唐辉面前晃了两下,随后她话锋一转大声道:“倒是你们这些警察怎么没经过我允许就进来检查的?私闯民宅!好啊,看我回头怎么去告你们!”

    对我们威胁一番过后,她转头就往门口走,在开门走出去半步后她又退回来道:“你们还扔东西打伤我了呢!我明天就是去伤势鉴定,你们就等这吃官司吧!再见!”

    咣当一声,那女人用力关上了门走了。

    她撒谎的技术一点都不高明,可唐辉竟然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像真被那女人给吓到了一样。我刚准备臭他几句,可还没等开口我就知道了唐辉愣住的原因,因为在靠门口的房间阴暗角落里蜷缩着一团大东西!

    那东西是黑色的,还有着深黄色的花纹,感觉像是一条蟒蛇。但与蛇不同,那东西身体上明显是有鳍的!另外它的脑袋也确实非常的大,与细长的身体完全不成比例,完完全全就是一条大头怪鱼!

    是大黑鱼!真的是大黑鱼!

    它蜷缩着身体让我一时无法准确判断它到底有多长,但估计怎么也应该超过两米了!

    就是这东西在黑同村杀人吗?臭味也是它发出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又一次将面具抬起来轻轻用鼻子吸了一下空气,虽然臭味还不至于把我熏迷糊,但也已经非常的浓了。不过我感觉臭味依旧是从二楼那边飘过来的,一楼墙角里并不是臭味的源头。

    而就在这时候,墙角的那条黑鱼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从我身后也传来的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

    我猛地转头向后看,而只是看了一眼,我整个人就从楼梯上仰了下去。还好张希现在下面推了我一把,要不然我肯定滚楼梯摔下去了。

    在我身后的二楼楼梯拐角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好多条同样的黑色大头鱼,那些大鱼横宽的大嘴微微张开露出满嘴的尖牙,而且从它们的口中也不断喷出股股黄绿色的气体。

    乔伟大喊了一声:“别慌!这些鱼不是实物,都是亡魂的变形!用粗盐隔离开它们!”

    乔伟这一句话也提醒了我,从那些怪鱼嘴里吐出的绿气就跟鬼秽的颜色差不多。我赶紧把粗盐包拿了出来,然后在楼梯上横着撒了一道线,将我、张希现跟二楼的黑鱼怪隔在两边。

    二楼的黑鱼像蛇一样弯曲着身体向我这边爬过来,但到了那条粗盐横线时便立刻停住了。乔伟说的果然没错,它们不是妖怪而是鬼,而且是我最初就接触过的一种闹鬼形式——鬼应愿!

8、白骨

    整个黑同村上上下下都觉得村里有黑鱼怪在复仇杀人,而且对于黑鱼怪的外形所有村民都有相同的认知,就连我这个外面来旅游的都知道黑鱼怪长什么样!这些完全符合了鬼应愿产生的条件!

    黑同村溺死人的现场都会留下大黑鱼特有的臭味,而吉望村、连江口镇的几起溺亡案却并米有臭味之类的信息留下,这显然是因为后两个地方没有黑鱼怪的传闻,所以不具备鬼应愿形成的条件。

    这里并没有什么鱼怪,害人的只是个应了人愿变成鱼的厉鬼!

    想通了一切之后我也立刻镇定了下来。我拉着张希现快速跑到唐辉身边,并用随身带来的粗盐在地上画圈把我们三个保护了起来。防御工作做好了之后我把青铜小刀准备好,唐辉和和张希现也已经回过神来把事先准备好的檀木武器亮了出来。

    乔伟用一张火符轻易便将墙角的那只黑鱼怪打散,紧接着他又来到了楼梯口用同样的火符将堆在楼梯中间段的那群黑鱼怪也全部冲散成了灰。

    不过这种攻击显然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为又有一大波的黑鱼出现在一楼的方厅里。而这一次那些黑鱼的移动速度突然间变得飞快,没用多一会就把我、唐辉还有张希现包围了起来,它们在盐圈外围张开大嘴喷出一股股的绿气,并且互相推挤着彼此。

    突然,一条前排的黑鱼被后面的黑鱼顶了一下,它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挪,整个压在了盐圈上。这黑鱼怪在盐圈上痛苦地挣扎、扭动着身体,并且发出如同小孩哭一样的哇哇声!而其他的黑鱼则用这条趴在盐圈上的黑鱼做桥,直接侵入到了盐圈之内。

    “它们攻进来了!”我大喊了一声,同时也张手将手里的青铜刀丢向侵入盐圈内的鱼怪。

    青铜刀飞向地面的同时,周围的黑鱼怪立刻闪开了一块空地,我也趁着机会过去一脚把压在盐圈上那条黑鱼给踢飞,然后赶紧把几乎被破坏的盐圈再次封好。

    这时候从二楼的楼板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摩擦声,似乎又有一大批的黑鱼朝楼梯过去了,而且还伴有咕嘟咕嘟不间断的冒泡声。

    乔伟快速从楼梯口撤回到我们这边。在用火符三两下清理掉一楼的所有黑鱼后,乔伟立刻指着大门让我们先出去。

    我知道继续留在这绝对只会拖乔伟的后腿,所以我点头答应一声便快步跑到了门口。

    可是当我试图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根本推不动。唐辉和张希现也过来帮忙一起推门,可是无论我们怎么用力去推、去撞、甚至合力去踹,那门也最多只是开一个小缝然后立马就关上了,似乎在外面有一个极其有劲的东西从把门死死推住不让我们出去。

    “走窗户!”

    唐辉喊了一声便朝着方厅南面的窗子跑过去,可还没等他到窗口,那窗户玻璃就啪的一声爆裂开来!不只是那一扇窗,整个一楼的所有窗户全都爆开了,大群大群的黑鱼怪从破开的窗口一拥而入,整个把通向窗口的路给封死了。

    乔伟猛甩着火符投向那些黑鱼,那前面的黑鱼刚被打散,立刻就有后续的黑鱼从窗户拥进来,似乎这些玩意根本杀不完。

    除鬼不寻源,纵使千防万防也枉然——齐震老先生这句话突然在我脑中冒了出来。

    我赶紧冲乔伟喊道:“去马桶那里除了根儿吧!在这耗着估计没完没了!”

    “我知道,那你们……算了,都跟我来吧!”乔伟说完就朝着楼梯跑了过去。我、唐辉还有张希现也赶紧跟上。

    堵在我们前面的黑鱼有乔伟用火符清理,后面追击的黑鱼则有我们三个撒盐或者用檀木刀来阻击。虽然我们的“弹药”不多,但在粗盐的青铜刀用光之前我们已经顺利到了二楼马桶那里。

    卫生间与走廊之间有一个隔水的门槛,那门槛这时候已经被从卫生间涌出的水完全没了过去,从马桶里不断地有深绿色的江水反出来,把马桶盖顶得一张一合,而每次桶盖抬起都会发出咕嘟一声响。

    在漫出来的这些水中不断地有黑鱼生出,并呲着满口的尖牙移向我们这边。

    二楼卫生间的门口地面都湿了,粗盐几乎起不到作用,清理掉这些黑鱼的工作就只能由乔伟、唐辉还有张希现来做。乔伟一边左右开弓地忙活着,一边冲着我喊道:“把马桶盖打开,剩下的粗盐全都倒里!还有那瓶鸡血也倒里!”

    我应了一声,然后一股脑把手里的青铜刀全都扔进了卫生间,里面的黑鱼也悉数被冲散。趁着这功夫我奔过去一脚踢开马桶盖,然后把手里还剩下的半袋子粗盐全都倒进了翻着水花的马桶里。

    随后我立刻闪身躲开,张希现紧跟着过来把他手里的粗盐也扔进了马桶。最后过来的是唐辉,他打开了装鸡血的瓶子,然后将瓶口朝下直接塞进了马桶的水里,然后再用力一挤。

    瞬间,房子里的所有黑鱼怪一起发出了那种渗人的哭叫声,听得我头皮跟着直发麻。随后整个马桶里翻出的水也从先前的墨绿色变成了黑色,而且涌出的水量也突然间增大,那马桶就像变成了一个矮喷泉!

    我们三个赶紧从卫生间这边退开,在后退的同时我清楚地看到从马桶里伸出来一只森森的白骨手!那只手像是要抓什么一样不停地弯动着——很明显,这才是那条黑鱼怪的真身,我们要解决的祸源!

    这时候乔伟一个箭步蹿进了卫生间,然后伸手过去一把攥住了那白骨手,接着用力向后一拉!

    一副完整的白骨架竟被乔伟从马桶里给拉了出来!

    那骨架就像在离开马桶之后竟张牙舞爪地试图攻击乔伟,但这种攻击对乔伟显然够不成任何威胁,乔伟只是简单地将一张火符拍在那骨头架子的脑门上,那骷髅便随着啪地一声完全散了架,房间里的黑水、怪鱼也一同消失不见,我们先前被打湿的衣服和裤子和都瞬间干了。

    我站在原地缓了好半天的气才试着将防毒面具摘掉。

    房间里的空气已经一点臭味都没有了,除鬼的第一步现在看来已经完成了。

9、无头尸

    我们又在房子里守了一个小时,乔伟也试了一次召魂决结果没有反应。在确定整个房子里已经“干净”之后,我们四个这才返回到度假山庄休息。等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立刻找了黑同村的村长,并在村长的协助下请专人仔细地把化粪沼气池全面检查了一遍。

    只检查了不到十分钟,下去的人就从池子里捞出来一根大腿骨,两分钟后他又摸上来一截骨头!毫无疑问,有个人曾经死在这个巨大的粪池子里。

    随后不到半个小时,雷启山就带着大批的警察、法医以及其他警务相关的工作人员赶到了黑同村。众人整整忙活了七个小时,一直到下午四点才终于将沼气池里的所有骸骨全都捞了出来,并确保没有遗留任何一块骨头。

    骸骨同三十三年前死的那四个人一样,也是残缺不齐的,最重要的是没有头骨!

    因为长时间被封闭在沼气池里,骨头本身也遭到了很大程度的破坏,想通过尸骨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需要相当复杂的程序。法医目前所能确定的只是死者的男性,死亡时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

    村长说这个大化粪池是91年的时候建成的,所以警方的第一判断就是死者是在91年之后被杀的。

    但是我可不这样认为。

    孙家二小子的旧居从始至终都有怪东西在闹腾,三十多年前死的那四个人也似乎都与黑鱼怪的行动有关联,这可与91年这个时间段完全对不上,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只是尸体是在沼气池建好之后才被扔进里面的。

    那么他到底是谁?

    是他化鬼在三十三年前开始杀人?

    难道是杀人后自杀?

    他的头又去哪了?

    这一连串的疑问我们或许可以通过调查来获取答案。而一旦常规调查行不通,我们就必须等上七天,到时候打散的亡魂重聚了再让乔伟直接从这亡魂的口中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一切答案。这也是乔伟没有立刻对其进行超度法事的原因。

    尸骨全部清理完之后雷启山就带队返回了镇上。关于这具无头尸的身份该如何调查雷启山并没有跟我说,只是留下了唐辉和张希现两个人,继续按照我和乔伟的思路在黑同村进行调查。

    雷启山以及其他警员走后,我、乔伟、唐辉还有张希现也聚在一起简单讨论了一下后续的调查该如何进行。

    作为所有怪异事件的目击者,张希现已经确信了世上有鬼,也深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不像警察更像导游的小胖也第一次神情严肃地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从那被封印的水井下手查起。

    乔伟认同了张希现的建议。他说那口井被布下的是伏妖阵,这个阵对鬼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所以他现在十分想去把那阵破坏掉,然后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变化发生。

    决定了调查的方向后,我们立刻到了后院有怪井的那家旅馆。而刚进旅馆的门,唐辉就指着前台那里大喊了一声:“你!!!”

    我顺着唐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也很快明白了唐辉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因为在前台那里有一个非常眼熟的女人背影,尤其是那头黑色的长直发!而随着唐辉的喊声,那“黑长直”也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可顿时让我为之一愣,因为她实在有些太过漂亮了!虽然穿着打扮得很朴素、干练,但那头乌黑的长发以及清秀的五官却让她很有一种千金小姐的气质,跟昨天晚上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唐辉似乎也跟我的想法差不多,他伸出去的手指完全僵在了半空,眉头也紧皱着,嘴巴微微张合着却明显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哦,这不是私闯民宅的警官吗?你叫……唐辉,对吧?”

    没错了,就是她了!这句话让我确信了她就是昨天晚上出现在凶宅里那个女人——在我家这片儿想找一个说话没东北口音的实在太难了,除非压根不是本地人。

    但是她为什么还在村里晃悠?她昨天到那宅子里打算干什么?难道她也知道那无头尸的事?

    一瞬间各种问题充斥在我的脑袋里。

    我一边想着这些疑问一边琢磨着到底该如何向这女人开口提问,毕竟从她昨天晚上的表现来看,她这个人似乎并不好对付。

    可我还没等想出如何提问呢,唐辉那头已经先行一步走到那女人面前,并向那女人标准地敬了个礼——虽然唐辉没穿警服,但敬礼的动作却警官范儿十足。随后唐辉也用官方语言道:“您好,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恶性凶杀案,我有一些问题想问您。”

    那女人先是一愣,接着抿嘴笑了下,“怎么?是怕我告你才对我这么客气的?”

    “我想您实在没有立场告我,毕竟那房子并不是您的。我也不想追究您是如何进到那房子里的,只要您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想我或许可以考虑不以非法闯入的罪名起诉您。”唐辉回敬道。

    “你在威胁我吗?”

    “不,只是告诉您在目前的状况下您应该做出的最佳选择是什么。”

    “那我也给你一个最佳选择,那就是趁我没告你们滥用职权袭击平民之前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女人还特意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心一虚,赶紧把头转到一边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本以为唐辉那头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这小子似乎跟对方较上劲了。他回身指着我道:“你说的袭击平民的是他吧?他不是警察,如果你想告他的话我立刻带你俩去派出所,然后按照民事纠纷来处理,但是你私闯民宅疑似盗贼、携带危险武器袭人、威胁警察、对案情隐瞒不报妨碍公务等等这一系列的罪状我也会追究到底,你选吧!”

    唐辉明显是准备把我豁出去了!在那女人再开腔之前我赶紧跑过去做和事佬对那女人道:“算了算了,咱各退一步。昨天我是误会打疼你了,要不你再打回来,然后咱就当那事没发生过,成不……”

    我话还没说完呢,那女人抬手就在我肩膀打了一拳!

10、金条

    这一拳打得够突然,也确实把我吓了一跳。还好这拳头的力道并不大,虽然也有一点小疼,但比起被电棍招呼一下这一拳绝对算是轻的了。

    不过我也不是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人,我赶紧向她点头道:“昨天晚上真是对不起,当时那环境我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非常抱歉!你要是不解气可以再打我几下。”

    “算了,我也不打你了。就像你说的。咱们干脆就各退一步,就当昨天的事没发生过好了。不过,我对你们调查的案子倒是有点兴趣,不如这样吧,我们来笔交易如何?”

    “交易?什么交易?”我诧异地望着面前这个“黑长直”,完全猜不透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是《都市传奇》杂志社的编辑,我叫朱悦,这是我的名片。”黑长直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向我和唐辉分别递过来一张名片。

    都市传奇这杂志我没听说过,我平时只看一些外国的译文小说,杂志这类读物我很少接触,所以在接过名片之后我更关注的名片上标明的杂志社所在地——杭州。

    “你是从杭州过来的?”我抬头问。

    “是。”朱悦冲我一点头,然后道:“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上个月跟我说这个村里有黑鱼怪,而且还有好多目击者,所以我就过来实地调查一下。至于交易嘛,我把我调查来的东西告诉你们,而你们则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告诉我,这样应该算是双赢吧?”

    我觉得这个提议倒也不错,乔伟他们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所以我就答应了她。

    不过在交换信息之前,我们还是要按照原定计划去旅馆后面那口封死的井看一看。巧的是朱悦也是奔那口井来的,所以我们索性就让她入伙跟我们一起调查了。

    旅馆的老板依旧很好说话,乔伟将昨天晚上我们在孙家旧居发现的情况、以及接下来我们的意图详细说明一遍之后,旅馆老板立刻带我们去到旅馆后身的井口那,还特意叫员工帮忙把井边的结绳、钉子、草人全部撤走,并且将封住井口的大石板搬开。

    我们到了井边朝下边看了一眼。

    那井很深,太阳光根本投不到井底。我们让旅店老板拿来了强光手电这才勉强看到井下。

    井底已经完全被碎沙石堵死了,目测下面没有一滴水、非常之干燥。乔伟朝井底下扔了张燃着的符纸,那符纸一直落到井底火焰也没有熄灭,说明这井底的氧气够充足,随后他就让旅店老板弄来一根结实的麻绳,然后顺着这绳子下到了井底。

    乔伟在井下面呆了有五分钟才示意我们把他拉上去。

    上来后乔伟对我们说那井下阴气很重,感觉像是个聚魂地,他在井里念了整段的伏妖咒,但并没有引出任何妖物现身,这就可以确定井底里根本没有妖怪。但是要想知道井里是不是还住着冤魂就必须等到晚上。

    距离天彻底黑下来起码还有三个小时,于是我们简单把结绳草人钉又布置回去,然后又让张希现推荐一家当地最好的鱼馆,由我做东请所有人吃一顿。另外这顿饭也算是向朱再次赔礼道歉。

    为了表示诚意,在饭桌上我先把我们所掌握的所有信息全都说给了朱悦。作为交换,朱悦也随后把她调查到的情况告诉给了我们。

    本来我对于朱悦所掌握的信息并没有抱任何期待,可事实却跟我预料的截然相反,朱悦不但掌握了我们完全不知道的信息,而且这个信息还至关重要——黑同村老孙家曾经有两根金条!

    朱悦在一个半月前来过一次黑同村,而且在村上住了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她除了打听关于黑鱼的传说,也几乎跟村上所有的住户聊过天、谈过话,三十三年前死的那四个人、以及常年闹鬼的凶宅她都非常清楚。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她想见但始终没有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孙二小的哥哥孙老大。

    根据村里人的说法,孙老大在九三年从黑同村搬到了吉望村,于是朱悦又赶去了吉望村找人,结果却扑了个空。听吉望村的人说孙老大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村子搬到江口镇上去住了,所以朱悦又转到了江口镇。

    就在朱悦寻找孙老大的过程中,江口镇上接连发生了三起溺亡案。

    孙老大在黑同村的时候村里连续死人,而随着他两次搬家,两个他所住过的地方也接连发生相似的命案!这种“巧合”差一点打消了朱悦继续寻找孙老大的念头,但最后她还是选择继续寻找,并最终在江口镇找到了孙老大。

    孙老大目前住在江口镇他三女儿的家里。早就93年的时候孙老大就因为急性脑梗而住了院,等出院之后他就必须借助拐杖才能走路,到现在说话都还口齿不清。

    孙老大的大女儿两口子都是镇上养车的,家里挺有钱,于是在03年的时候把孙老大借到镇上养老,还给他请了个保姆伺候着。所以孙老大根本没有独自出去的机会,而且就算他能独自出去,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甭想入室杀人。

    朱悦对孙老大说她是来调查黑鱼怪杀人事件的,但孙老大却告诉朱悦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黑鱼怪,有的就是些贪财之徒。

    原来孙家在解放初期斗地主老财的时候得过两根金条,这两根金条一根孙老大保管着,另一根则归了孙二小。在孙二小全家相继死去之后,孙老大几乎把孙二小家翻了个底朝天,但始终没找到那根金条。所以在他看来孙二小根本不是被黑鱼怪所杀,而是有人图财害命。

    不过具体是谁干的,孙老大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之后朱悦又问了下孙老大关于黑同村、吉望村、以及现在的江口镇连续发生的溺亡案的事。因为孙老大似乎走到哪,人命案就跟到哪。

    孙老大对这个问题也感觉十分苦恼。他说当年吉望村那两个人死的时候他就被调查过,江口镇这次警察也上门找过他,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溺亡的事总是缠着他不放,但他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杀人的绝对不是他。

    最后,孙老大告诉给了朱悦一个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的秘密,那就是他总能梦到他的弟弟。在梦里他弟弟全身湿透,而且从耳朵眼、鼻孔和嘴里不不停地往出淌黑水,最后这些黑水又变成血!

    每次梦到这里孙老大都会惊醒,至今这个怪梦也一直纠缠着他。

    朱悦不懂解梦,但她觉得黑同村孙家旧居的闹鬼传闻或许是孙老大的弟弟阴魂不散所致,所以她在离开江口镇之后就再次返回了黑同村,然后趁夜里去孙家旧居见见孙家二小子的鬼魂。

11、谎言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几乎把寻找溺亡案真凶的事彻底给忘记了,反而一直在关注黑鱼的传说。这种变化或许是因为我从始至终都觉得是个连环杀手在行凶作案,而并非鬼怪作祟。

    但朱悦所提供的线索却让我意识到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忽略掉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往往最初的受害人经过多年之后就会变成加害者,这种情况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已经反复出现过多次了。

    许老头跟孙二小一起捕到过大黑鱼,许老头的小腿上至今还留着当年被鱼咬过的伤疤,村里更是有太多的人亲眼见过那巨型大黑鱼。随后许老头声称在江上看到孙二小被鱼怪掀翻了船,两天后人们又找到了孙二小残缺不全的尸体,于是黑鱼怪杀人的事便深入人心。

    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许老头眼花了?

    或者他故意隐瞒事情的真相,而有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大黑鱼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猜到了是谁杀了孙二小,而他的证词将决定一切?他害怕自己会被杀人灭口,所以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我脑中在出现这些疑问的同时,也构架出了这样一个故事:

    孙家二小子始终在家里藏着一根金条,这件事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但是人总有一时不注意说走嘴的时候,或许是在他喝多了的时候,又或许是他推牌九一时得意忘形,总之他有金条的事被村里常去他家玩牌九的人知道了。

    有一天,孙二小从江上捕到了一条两、三米长的大鱼,而这条鱼也直接给他带来了相当于普通工人工作一年所得的收入。

    人都有仇富心理,尤其那些总被好运眷顾而看起来又非常幸福的人就更惹人恨。当孙二小卖鱼得了那比钱之后,那些知道他家藏有金条的人心里完全无法平衡,于是他们试图向孙二小借钱。

    根据许老头的说法,孙二小很慷慨地把钱借给了那些人,但实际情况真是如此吗?我觉得不然,孙二小根本没有借钱给那些人,而且还言辞激烈地进行了拒绝。

    这种事非常容易理解。

    例如本身就很有钱的人买了张彩票又中了几百万,于是他的亲戚朋友就上门来找他借钱,名义上说是借,但谁都清楚这一借就不可能再还了。在上门借钱的人看来,你已经这么有钱了,把得来的意外之财分出来一些又何妨;而在中彩票的人则认为这是我的钱,我凭什么把钱分给你们?

    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彩领奖的人都会隐瞒姓名,甚至戴上完全罩住头的面具出现。

    那些中彩票的人有机会隐姓埋名,但是孙二小并没有机会,在他拒绝了那些借钱者的要求后,死亡就已经朝他步步逼近了。

    于是在一次孙二小照常去江上打渔时船翻了,许老头看到了一个大东西把船掀翻并将孙二小拽到了江里。这东西比一般的鱼要大,或许是大黑鱼,但更可能是人,那些曾经向孙二小借钱却遭到拒绝的、并且知道孙二小家藏有金条的人。

    这些人杀死了孙二小,并将他分了尸,伪装成被大鱼撕咬的样子。

    泄愤之后,这些人又将目标瞄准了孙二小家的那根金条上。但在寻找金条的时候,孙二小的儿子突然出现了,于是这些人把孙二小的儿子按在脸盆里溺死了,而后孙二小的老婆也跳了江。

    孙二小全家死于非命,虽然他的半边尸体被葬了,但他的亡魂却始终在江里徘徊。

    在随后的数十年里,孙老大经常梦到孙二小的惨状。他以为那只是单纯的噩梦,却不曾想过那是他弟弟在向他诉冤。连续七年的诉冤,连续七年在旧居里折腾,虽然始终没有换来理想的结果,但却让村里的人们相信了黑鱼怪的存在。

    于是在鬼应愿的作用下,孙二小展开了他的复仇,并且依附在他哥哥的身上追杀着离开了村子的那些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孙二小已经渐渐不满足于只杀死当年对他下手的那些人,而是要让这些人尝尝失去家人的滋味,于是他开始对那些人的后辈下手。

    我的故事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了。而听过我所讲的这个故事后,张希现和唐辉立刻则行动了起来。张希现是给镇公安局打了电话,希望可以找出四十年前孙二小的尸体照片资料;而唐辉则出门去找许老头过来。

    十分钟后,孙二小尸体的黑白照片被传到了张希现的手机上。照片中的尸体并没有出现巨人观的状况,因为腹部以及右腿已经完全缺失,伤口看上去更像是被鲨鱼所咬过的。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一条附加信息:死因窒息,法医及动物学专家无法确定尸体残缺原因。

    这一条附加信息更让我坚信了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从孙二小的尸体照片上看,似乎他是被一个大东西一口咬掉了整个左腿和腹部,这种伤绝对会让人立刻死亡。但是法医给出的结论却是窒息而死,这也就说明孙二小是先被拽到江里淹死,然后才被分尸成这个样子的!而分尸的可以是大鱼,但更可能是却是人!

    很快的,唐辉也把许老头叫到鱼馆的包间里。

    许老头进来的时候是一脸纳闷,但我们对他的态度似乎让他意识到了些什么,他的脸瞬间变得紧绷,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许老头结巴着问道。

    “你不是很喜欢给别人讲故事吗?我这正好也有个故事想给你讲一讲。”我招呼着许老头过来坐下,然后把我所猜测的孙二小死亡经过跟许老头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我讲这些的过程中,许老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而当我提到有人到孙二小家里偷金条、杀孙二小儿子的时候,许老头的嘴唇甚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不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全说完,唐辉也适时地拍了一下许老头面前的桌板,并强硬地说道:“你到底隐瞒什么了?赶紧说实话!!!”

    “我……我……我我我……”许老头张着嘴连着说了好几个“我”,却没能说出下文。

    唐辉又一次拍了下桌子道:“你知道你现在这样不说实话的性质是什么吗?这不是简单的撒谎,是包庇罪,要吃官司进牢房的,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这……哎~!我在骗人,我在骗人。”许老头垂下了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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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诡探介绍:
雷声为救朋友危难竟误中杀身劫,幸得阴阳鬼事先生乔伟相救, 二人各展所长,结合推理与阴阳鬼术终破诡异奇案。 普通村庄,小孩为何频频失踪? 真龙显影,食人传说从何而来? 井底尸骸成堆,谁是罪魁祸首? 教学楼变成自杀圣地,谁又会成为鬼楼冤魂下一个目标? 无人入住的高层社区又隐藏了怎样的凶险? 一个诡异手印引出千人坑烧往事,又是谁在驱使凶灵作乱? 《阴阳诡探》将为你揭开那一个个诡异事件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 ---------------------------------- 讨论群:251335654阴阳诡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阴阳诡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阴阳诡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