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表妹
一提到表妹这两个字总是能让我联想到特别多有趣的事。
大学的时候舒鑫最喜欢把表哥表妹挂在嘴边,因为她是《东成西就》的脑残粉,张学友那首“我爱你之歌”她甚至可以一字不错地完整唱出来!在她眼里所有的情侣都是表哥和表妹的关系,就连跟朋友介绍我的时候她都说:这是我表哥。
除了舒鑫这个莫名其妙的表妹外,我还有另外三个没有血缘但却有实际亲属关系的表妹。
我奶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随后我爷又给我找了个后奶,而我这个后奶给我带来了三个后姑,我这三个后姑又带来了三个后表妹。
因为关系比较特殊,所以我家跟我这几个后姑家之间也很少走动,再加上过年的时候我是除夕夜去我爷家,我那三个后姑则要先回婆家转天再来娘家,所以我基本上要几年才能见到我那三个表妹一次。
记得应该是高三,有次我在街上乱转的时候突然瞄到了一个萌妹子,而那个萌妹子也看到了我,并且还盯着我一直看!我心里正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她对我有意思,结果她身边的女人竟冲我说了句:“这不是小声吗?高考准备怎么样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句话真心不假!我竟然没看出来跟我对眼的萌妹子竟然就是那个比我小一岁的后大表妹!而那个跟我搭话的自然就是我的后姑。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次超尴尬的经历,从那之后我就再没跟我这个大表妹说过一句话。
在我的印象里我这个大表妹是个文静又漂亮的女生,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将二虎子这个词跟她联系到一起,但在经过了去年夏天的两个月之后,我就彻底被她的虎劲给征服了,她也完全碾压了雷婷成为第一虎妹。
我这个第一虎妹名叫冯佳馨,光“佳馨”这个名字就足够我吐槽一番了。
她大学学的是旅游专业,毕业后就在桂林那边一个旅游公司上班,据说小日子过得非常舒坦。但是去年六月的时候我这个大表妹突然就从广西跑回来了,而且还在殡仪馆找了个夜班工作!
我跟她完全不熟,所以也没问具体原因是啥。随后在去年七月的时候我家突然接到喜帖,原来是我大表妹冯佳馨要结婚了。
之后听我妈和我后姑闲聊我这才知道冯佳馨原来在家这边一直有个男朋友,男方是做殡葬化妆师的。我的大表妹和这个殡妆师交往有五年了,就是因为她家亲属都说男方工作不好,所以一直反对这门亲,结果我这大表妹为了让所有人闭嘴也找了个殡仪馆的工作。
这下两个人算是门当户对了,大表妹家那边所有的亲戚也都给她震了,也再没人提什么反对意见了。
冯佳馨她家的家庭情况其实也挺复杂的。在她上大学第一年的时候她爸妈就离婚了,原因是两口子在外面早都有人了,只是一直等到冯佳馨读大学才和平分手。在离婚之后不到一年,冯佳馨的亲父母就各自再婚,于是在冯佳馨婚礼的当天,光是她自己这边就已经来了两个爸和两个妈。
据说冯佳馨的后爸和后妈对她都非常的好,简直就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了,甚至婚礼的钱都由冯佳馨后爸给包了。于是,在婚礼现场改口仪式的时候最经典也是最虎的一幕出现了!
在司仪将要把娘家的父母请到台上来的时候,我这个大表妹居然把麦克风抢过来,愣是把她亲妈亲爸和后妈后爸都给请上来了!这一手把到场的所有亲戚朋友彻底给震撼了,连司仪也彻底不会了,估计他这辈子都没主持过这么热闹的婚礼。
之后的改口仪式我明显看得出冯佳馨老公的脸都抽搐了。
虽然都有点虎了吧唧做事不经过大脑的感觉,但是冯佳馨跟雷婷却给我两种感觉不同的事后感想:雷婷做事会让我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但冯佳馨却让我感到佩服,让我觉得这小姑娘敢想敢做,是条汉子。
不过在婚礼当天我依旧没跟她说话,之后我也就没再见过她,倒我妈把冯佳馨的后妈给增员到了她的艺术团。
今年六月初,拜胡明辉那次特大杀人案所赐,我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去一次殡仪馆,所以也就想起了我这个大表妹。
在杀人案告破十天之后,我回家里跟我爸妈吃饭。饭桌上闲聊时我提到了殡仪馆,然后也顺便问了句冯佳馨是不是还在殡仪馆上班。
我妈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忽然态度非常认真地问我明天有没有空。
我回答说有。
我妈很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就说让我明天中午去一趟她艺术团,再接她和冯佳馨的后妈一起去一趟冯佳馨现在的家里。
严格来讲我们这三个人跟冯佳馨纯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必须要问一下其中的原因。
我妈回答说她也是今天刚刚从冯佳馨后妈那得来的消息。
原来前天午夜凌晨、也就是六月十五号,冯佳馨在值班时突然晕过去了,一直到昨天中午人才醒。可是醒了之后她又开始满嘴冒胡话,说是什么见到鬼了,又说什么活尸之类的。大家都怕冯佳馨是魔怔了,就想让她辞职,可是冯佳馨根本不听劝。所以我妈打算明天陪着冯佳馨后妈一起去劝劝我这个大表妹,而我则充当和陪坐的角色。
因为乔伟反复叮嘱过我千万不要在家里讨论鬼,否则就会引鬼近身,所以我从来没在我父母面前说过我撞鬼的事,他们也不知道有乔伟这么个人,要不然交给我的工作肯定也不会只是司机这么简单了。
第二天中午我按照事先说好的去了艺术团接我妈和冯佳馨的后妈,然后又一起到了冯佳馨那儿。
冯佳馨两口子的工作虽然感觉有些怪,但赚钱绝对少不了,这点从她家的房子就能看得出来。冯佳馨没有上班,在她打开门之后也立刻奇怪地望向了我们三个。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的想法——在这种时候我们三个无关人等出现在她家门口确实挺怪的。
冯佳馨把我们让进了屋里,然后像招呼客人一样给我们倒水、拿了水果盘,虽然礼貌但我感觉更多的却是生疏。
随后我们四个就在客厅坐着,但谁都不说话。
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后,冯佳馨的后妈终于先开口道:“要不咱去医院……”
“您不会也跟我爸一样认为我发疯了吧?您之前可是一直都愿意相信我的,现在也跑去站在我爸那边了?”冯佳馨打断了她后妈的话,但语气多少还能听出恭敬。
“可是诈尸什么的……”
“确实是诈尸了,我亲眼看到的!棺材空了,尸体在走廊里!”冯佳馨再次打断道。
2、诈尸
我这次过来原本是不打算出声的,可听到冯佳馨后面的那两句话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在十年后我终于跟我大表妹说了一句话:“你说的诈尸是咋回事?能说下具体啥情况吗?”
冯佳馨似乎也吃了一惊,大概她也不太适应突然听到我的声音。
在愣了一下之后冯佳馨也冲我点了点头,随后便将前天晚上她所遭遇到的恐怖经历跟我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我大表妹在殡仪馆的工作其实很长简单,就是每天晚上巡查一下恒温棺材的电源是不是开着。如果棺材的电源突然关闭了或者不工作了,那尸体几乎一夜就会腐烂得一塌糊涂,所以她晚上每隔三小时就要检查一圈。
胆量这东西不是从外表就能看得出来的,而且人们通常认为的男人胆大女人胆小也都是错的。其实女人的胆子通常比男人胆子大,只不过女人会更直接地把脆弱面表现出来,而男人则要面子硬撑,我大表妹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而且据她所说在殡仪馆干她这工作的还真是女人居多。
在去年刚开始工作那几天她多少也会有些害怕的,毕竟到了晚上殡仪馆里就她一个值班巡视的人,每到一个房间里她都要查看一下尸体的情况,这事光是想想都觉得挺吓人的,要是大半夜再有点什么怪声就更恐怖了。
不过在她一个月之后就完全适应了,一是因为她工作这一个月里根本没见过鬼怪之类的东西出现,二是因为她老公经常带她看尸体化妆的过程,渐渐的她就对死人免疫了。
前天正好就是她在殡仪馆工作满一年,也正是在那天晚上殡仪馆里发生了奇怪的事。
按照正常的情况冯佳馨应该是在夜里八点进行第一次巡夜,然后十一点再进行第二次,这样依次类推。不过当晚夜里她有点睡糊涂了,结果第三次巡夜她提前了两个小时,也就是在午夜十二点她便开始了第三次巡夜检查。
殡仪馆的灵堂是沿着一个“凹”字型走廊分布的,“凹”字中空部分是遗体告别大厅。冯佳馨每次都是从一楼最左边的灵堂开始查,然后一路查到最右边,再从右侧楼梯上二楼折返回左边,就这样来回的将四层楼的所有灵堂检查一圈。
夜里殡仪馆是长明灯的,走廊里一片通亮,灵堂里如果是停了尸也一样开着灯,只有没放尸体的房间是关灯的。所以冯佳馨只需要进开灯的灵堂查看一下棺材的电源是不是开通,再看一眼查棺材内的温度是不是维持在低温状态就可以了。
在将一楼、二楼、三楼全部检查完毕后,冯佳馨就上到四楼开始从右边第一间灵堂查起。
灵堂房间里面的灯是开着的,但是不能直接从门口窗户看到棺材,必须要进门绕过守灵室的。冯佳馨就照常进屋,然后绕到后面的灵堂,结果灵堂里的棺材盖子是翻在了地上的,棺材里更是空空荡荡!
这是她第三次巡查了,前两次巡查的时候这棺材里明明是有一具尸体的!本来冯佳馨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这一下她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她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诈尸或者闹鬼,而是有人进殡仪馆偷尸体了。所以她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案,而就在这时候,灵堂外面却突然响起了“咚咚”的闷响,声音似乎是从四楼走廊的另一侧传过来的。
冯佳馨在殡仪馆工作一整年了,楼里常出现的风吹门窗响和电机响她都听得出来,这咚咚声显然不是她平时习惯听到的声音!而且之前他巡夜的时候也确认过只有一楼有一家守灵的,二、三、四楼根本没有活人!
冯佳馨在灵堂里犹豫了一下最后并没有跑过去看。她先给殡仪馆保安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有人偷尸体而且偷尸人现在就在四楼。在挂断电话之后冯佳馨就把灵堂的门关上并上了锁。
她这边刚锁上灵堂的门,那咚咚声也明显地朝她这边过来了,节奏就像心跳一样。冯佳馨不怕鬼但却害怕坏人,她赶紧把灵堂边上的几个凳子搬过来倾斜着抵在门把手上,然后她再用力推住凳子腿儿。
咚咚的响声十几秒后就到了灵堂的门口,紧接门外又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冯佳馨壮着胆子往窗口那看了一眼,在窗口后面的是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冯佳馨在过去的一年里见过太多类似的脸孔,她一眼就看得出那是一张死人的脸!但那死人脸却是睁大着双眼的,那一对向外突起的眼球似乎正在盯着她看。
她全身一哆嗦,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了下去。几乎同时,灵堂的门也被从外面用力地撞击了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灵堂的门只坚持了五下就被左右撞开了,抵在门把手上的凳子也一起被弹飞了出去,紧接着一个人蹦跳着进了亮堂内,在两脚先后落地时则发出“咚咚”的闷响。
冯佳馨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她两脚乱蹬着地想往后躲,但那个冲进灵堂的人却一下鱼跃扑过来右手按住了冯佳馨的肩膀,左手则去掐冯佳馨的脖子,随后那人又张开嘴巴再一次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随着叹息一起传出的还有难闻的恶臭。
喉咙的压迫再加上难闻的气味让冯佳馨连呕了三下,借着手电的余光她也再次看到了那张苍白而毫无表情的死人脸,同时她的脖子以及全身也都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冰冷。在窒息与冰冷感中,冯佳馨渐渐失去了意识,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当天下午冯佳馨离开医院后就去了殡仪馆,并且直接到了四楼最右侧的灵堂。在灵堂的棺材中她又一次看到了午夜时的那张脸——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闭着眼睛、合着嘴巴,安详地躺在恒温棺材中一动也不动。
后来冯佳馨听说当保安赶过来的时候灵堂的门是关着的,在灵堂里面只有冯佳馨自己昏倒在地上,棺材什么的都是好好的,尸体完好地躺在棺材里并没有被偷。
殡仪馆的领导觉得是冯佳馨工作久了精神压力太大,所以给她放了一周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休息、调整一下。但冯佳馨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她相信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殡仪馆里绝对诈尸了。
僵尸什么的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前不久我刚刚听了胡明辉死而复生并攻击人的经过,而且乔伟的未婚妻叶鸿也是苗疆的赶尸人,所以“诈尸”我是相信的。只不过有些疑问显然是冯佳馨不能为我解答的。
为什么尸体会突然活过来到处跑?
为什么尸体会攻击冯佳馨?
为什么攻击到一半又停止了?
或者尸体已经从冯佳馨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那尸体想要的有是什么?
另外,会不会诈尸的现象是与午夜十二点这个时间段有关的?
一时间有太多的问题在我脑袋里绕来绕去,我很清楚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而是请教专家。
3、家庭暴力
我们在冯佳馨家里待到下午一点。除了之前那句提问以外我又对她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你的手机号给我一下呗;另一句就是:再见。
在把我妈和冯佳馨后妈送回艺术团之后,我直接去了乔伟那儿。这几天我写完稿没事的时候就总去乔伟那转转,他在家里制备了一套家庭影院,又买满了一冰箱吃的,然后天天窝在家里看蓝光电影。不需要去找他妈了,他也完全变成了一个宅男。
我到乔伟家顺利逮到了他,然后便将中午听来的诈尸事件跟他详细说了一遍。乔伟听的过程中就两眼睛直放光,显然是最近一直宅在家里已经把他宅烦了。不等我把全过程说完,他就张罗着要去冯佳馨那看看。
于是晚上六点的时候,我和乔伟一起到了冯佳馨家。
冯佳馨的老公也已经下班回来了。虽然只是去年婚礼上见过一次,但我对冯佳馨老公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他是个白白净净的小胖子,戴一副无框小圆眼镜,乍一看就像一头可爱的粉红猪。
我给乔伟和冯佳馨她们两口子互相做了介绍,然后又特意强调了一下乔伟的鬼事先生身份。冯佳馨对乔伟的态度非常热情,粉红猪也附和着把我和乔伟让进了客厅。落座之后我们互相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便进入了正题。
冯佳馨遇到诈尸的经过我已经跟乔伟说过一遍了,所以乔伟上来直接就问起诈尸的灵堂里是不是特别的冷。
冯佳馨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说:“确实是挺冷的,不过……怎么说呢,不是那种正常的冷,就像是发烧那种从内往外的冷。”
“那就对了,是厉鬼借尸。”说完乔伟便将自己的右手手掌平伸到冯佳馨面前道:“你把右手食指和中指一起放在我手心上。”
冯佳馨按照乔伟的要求把手指点了上去,紧接着乔伟就皱起了眉。两秒后乔伟示意冯佳馨可以把手拿开了,然后他便轻摇着头道:“一般厉鬼借尸体袭击人就是为了吸人的阳气,不过你的阳气未动啊,昏过去应该只是惊吓过度造成的。”
“他还掐我脖子了!”冯佳馨强调道。
“他是怎么掐的你?你能做下示范吗?就用你老公比划一下让我看看。”乔伟道。
冯佳馨立刻答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过身右手放在他老公肩膀,左手的大拇指按在他老公喉咙正中,另外四根手指则贴在脖子侧面。
“就是这个手型?力道怎么样?大吗?”乔伟问。
冯佳馨一边收回了两手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忆了一下,随后便摇了摇头道:“好像也不是特别用力,不过挺难受的,很恶心,还有点喘不上来气。”
“喘不上来气?”乔伟似乎很诧异。
冯佳馨连忙点头确认道:“嗯。他冲我叹了一口气,非常非常的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呛的,反正就喘不过气来了。”
“那就怪了。”乔伟皱着眉头一边两手比划着一边道:“厉鬼借尸吸阳气必须正对着人的口鼻,所以他们袭击人的时候一般都是捧住人的脸,你遇到的那个袭击方式我怎么感觉好像是他有意要让你把脸转到一边去呢?”
乔伟的疑问似乎提醒了冯佳馨,她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这一说我还真记得他捏我脖子的手好像一直在向右转的,我当时脑子都一片空白了,后来闻到那股臭气我就把脸转到一边的。”
“这就说得通了!那个游魂应该不是想伤你,他大概是想跟你进行一些交流,但是又怕无意中吸了你的阳气所以要把你的脸往一边扭,结果你还被吓晕过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诈尸是真的,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呗?”
“你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乔伟问。
冯佳馨用力地点了点头,并期待地望着乔伟。
乔伟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保持着一贯严谨的原则回答道:“我之前做出的一切判断都有个大前提,就是诈尸是真实发生过的。如果单纯从你目前身体状况来判断的话,说那次诈尸是你的幻觉也不是没有理由,而且还更说的通。你身上的阳气丝毫未损,而且也没留下尸毒什么的,厉鬼可从来没对活人手软过。”
“你也觉得是我在胡说吗?!”冯佳馨有些激动地问。
乔伟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雷声的想法是先让我过来看看你的状况怎么样,然后在去查诈尸的事。只靠目前掌握的这些信息肯定是没办法下定论的,最准的方法就是去诈尸的那个灵堂看看尸体。”
“好啊,那我现在就带你去!”
冯佳馨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往门口那边走,可她刚没迈出两步就被她老公一把给拽住了胳膊。
冯佳馨回过头想开口,但粉红猪却先了她一步说道:“你别去了,就听我的话辞职算了。你再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能出什么人命啊?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在发疯,都说我在胡说八道,你觉得我能忍吗?我非得得把真相弄明白不可!”冯佳馨一边说一边用力甩着胳膊想挣脱粉红猪的手,可是粉红猪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两口子的性格脾气我都不了解,如果从表象来判断的话,我觉得闹不好粉红猪要挨揍。
我这边刚这么一想,冯佳馨那头果然就轮起脚来照粉红猪屁股一顿猛踢,一边踢她还一边大喊道:“你老婆被人说是神经病你也这么忍气吞声了是不是?你要是个爷们就把手放开!你给我放开!”
我一看这都家庭暴力了赶紧起身把冯佳馨拉到一边。同时乔伟也过来把粉红猪保护性地拽到了客厅另一头。
两个人分开了,冯佳馨立刻就朝门口走。另一边的粉红猪顿时嗷唠一嗓子,然后滋溜一下从乔伟胳肢窝底下钻了过来,就像一头小野猪一样冲锋到了冯佳馨身后两胳膊死死搂住冯佳馨的腰。
“不许你去!你就算打死我我都不让你去,弄不好真会没命的!你就听我一次不行吗?就一次!”
冯佳馨这边根本不理,硬拖着粉红猪开门往外走。
我有心再过去把这两个人分开,但突然又觉得这应该算是他们两口子自己的事,我一个外人好像也没法搀和。一时间我和乔伟都大眼瞪小眼地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办是好。
粉红猪虽然长得有点娘炮,但体重还是在那摆着的。冯佳馨咬着牙费了半天劲才勉强把一条腿迈出家门,但另一条腿却被粉红猪给死死盘住了。有这个千斤坠挂在身上,冯佳馨连半步都挪不动,她努力了半天没起作用,干脆回过头抡拳头往粉红猪肩膀上砸。
冯佳馨之前是脚踢屁股,现在是拳打肩膀,翻来覆去全是往粉红猪肉厚的地方揍,根本就是舍不得下狠手。
我这个旁观者看明白了,也赶紧再次过去拦住冯佳馨的胳膊劝道:“行了别打了,你也打不疼他。还有你……”我低头看着粉红猪道:“抱腿搂腰的哪有点爷们样啊?!你要是不想让佳馨去的话,你就起来说出个理由来。”
我这一劝还真好使了,冯佳馨停手不打了,粉红猪也放开了冯佳馨并且从地上站了起来。
“其实……其实……其实之前已经因为这事死过两个人了,他们都说看到诈尸,所以我不想让你去!!!”粉红猪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理由,而这个理由也让我和乔伟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这里面显然另有隐情!
4、殡仪馆旧事
在重新回到客厅坐下之后,粉红猪给我们讲了一个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粉红猪高中都没上过,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去了个美容化妆的中专,结业了之后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最后家里托关系在殡仪馆给他安排了个给死人化妆的活儿干。虽然他今年也才二十八跟我同岁,但他已经在殡仪馆干了十年殡妆师,算是老员工了。
在他工作第二年、也就是零四年的时候,一个夜班巡查的男员工死了。
粉红猪后来听人说,那男员工在死前的半个月一直嚷嚷着看见了有灵牌的开盖空棺材,还看见了尸体满楼跑。不过除了他之外谁都没见过,至于空棺材也经常出现尸体被抬走进行遗体告别,然后棺材这边没及时整理的情况。所以根本没人信他的话,大家全当他是发神经。
后来那男的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堆灵符,每天夜班的时候还带着一兜子生米,说是要抓僵尸证明他没撒谎、没发神经。结果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早晨,有人发现那男的和一个死人挤在同一口棺材里,人已经没气了。
最后死因确定是被冻死的,但他为什么会跑到棺材里去就没有任何人能说清楚了。
这事过去三年之后,到了零七年冬天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说在殡仪馆里看到了诈尸。结果不到半个月,那个声称看到诈尸的人也死了,他的尸体被发现窝在殡仪馆烧纸的大炉子里,死因一直到现在也没人能说明白,也同样没人知道这个人为啥要往那烧纸炉子里钻。
因为这事本来就邪乎,再加上殡仪馆巡夜的工作不好雇人,所以殡仪馆的馆长就下了禁言令:关于诈尸以及巡夜人离奇死亡的事所有员工一律不得对外乱传,否则就辞退。
粉红猪一个高中都没上过的人能有一份月入过万的工作不容易,所以他听话地选择了闭嘴。再后来一晃过去五年,殡仪馆再也没有人说见过诈尸,也没有人莫名其妙死亡,所以之前那两次诈尸死人的事也渐渐被大家淡忘了。
去年冯佳馨在殡仪馆找工作的事是瞒着粉红猪的,等粉红猪知道的时候冯佳馨已经上班一个星期了。他本想让冯佳馨辞职的,可是拗不过冯佳馨的大小姐脾气,最后也就只能妥协了。
而关于诈尸死人的事,粉红猪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决定不对冯佳馨说了。他觉得说了李佳馨也未必会当回事,万一她真当会事了,按她的脾气闹不好还得去把这事查个底朝天,这样反倒弄巧成拙。
另外,粉红猪也没觉得冯佳馨能在殡仪馆干多长时间,结果没成想冯佳馨一干就是一年,而且还真就倒霉地遇到了诈尸事件。
粉红猪把之前他一直隐瞒着的所有事全都说了出来,然后就跪在冯佳馨面前磕着头求她千万不要去殡仪馆。
他说他就是个给死人化妆的死胖子,能娶到冯佳馨简直就是前十辈子修来的福,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要看到冯佳馨出事。随后他又表决心说冯佳馨以后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家里当少奶奶花钱就好,他会负担起整个家的,绝对不让冯佳馨吃一丁点苦。
冯佳馨就算心是石头做的这时候也化了,她赶紧把粉红猪从地上扶起来然后紧紧抱着粉红猪呜呜地开始哭。她一边哭一边道:“老公我错了,我之前不该打你!你是全世界唯一能懂我、能包容我的人!你是世界第一好!我不去殡仪馆了,我辞职!”
粉红猪好像也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语言一样,他高兴地两眼飙泪,然后也伸手抱住了冯佳馨。接着两个人就一起跪在地上互相抱着在那哭。
我朝门口指了下,示意乔伟该走了。然后我也起身过去拍了下粉红猪和冯佳馨的肩膀,对她俩说:“那我俩就不打扰了,你俩继续恩爱,要是再有什么鬼啊、诈尸之类的事就给我打电话。”
这两口子用哭腔应了一声然后就要起来送我,我赶紧摆手说不用,然后便跟乔伟一起快速从冯佳馨家撤离了。
出了冯佳馨家的楼门之后,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伟很奇怪地看着我问:“你笑啥?”
我道:“我笑我这个表妹夫。其实他也挺爷们的,就是表达形式不太一样,这俩人也算是绝配了。”
“羡慕?”乔伟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我赶紧摇头道:“我可没那么m,我家还是我说了算的。”
“大男子主义!”乔伟撇嘴臭了我一句,然后表情也恢复了严肃并问道:“殡仪馆诈尸的事你怎么打算的?”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一查到底了!”
“那……现在走起?”
“必须走起!”
我俩意见达成了一致,随后不到十五分钟我俩就开车到了殡仪馆。殡仪馆正门口那也停了七、八辆车,估计都是过来守灵的。
我跟乔伟从正门进到楼里,然后从右边走廊尽头的楼梯直接上到四楼。可是四楼的第一个房间是关着灯的,按照冯佳馨的说法灵堂里如果停着尸体,房间里必须长明灯。
这么快尸体就被转移走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几步跑过去推开门,然后绕过外面的守灵房间进到灵堂里。借着手机的光亮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灵堂当中放着一个棺材,棺材里面是空的,也没有灵位祭品之类的东西。
“看来咱俩来晚了一步啊。”乔伟在我身后说道,然后他便在灵堂四周转了一圈。
我问他能看出什么来。
乔伟摇头说殡仪馆这地方本身就阴气重,游魂野鬼也扎堆,从环境上根本判断不出来是不是有厉鬼借尸,除非看到那尸体。
我本来是打算找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问问尸体是火化了还是转移走了,但考虑到馆长发过禁言令,我觉得在这时候去问员工恐怕他们未必敢回答,莫不如直接去问馆长。用乔伟的理论的来说我们是来帮忙的,馆长没道理对我们隐瞒什么。
于是我跟乔伟就决定明天一早再来拜访。
5、诈尸真相
第二天,我跟乔伟九点多钟到了殡仪馆办公楼。我俩先找到了馆长助理,并让她转告馆长说我俩是为了诈尸的事而来的。随后不到一分钟,馆长就非常热情地亲自出来把我俩请到了他的办公室。
让我意外的是这个馆长看起来很年轻,目测好像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他留着很时尚的短发,穿着简单的白色休闲衬衫和牛仔裤,完全没有一般官僚高管那种惹人厌的派头。
不光是馆长这个人特别,他的办公室也很有特点。
整个办公室顶多也就二十多平米,进门左边贴着墙放着一个小书柜,右边是一排家居式的软沙发,靠窗台的位置横放着一张很有艺术感的“z”字形金属办公桌,桌面上只有一个笔筒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整个办公室看起来简单、朴素,很有一种小清新的感觉,这倒也跟馆长本人的气质十分相符。
我和乔伟刚坐到沙发上,之前接待过我俩的馆长助理就端来了茶水进来放在茶桌上,然后她便退出了办公室并将门关好。
馆长依旧客气地示意我和乔伟先喝口水润润喉,然后才问我俩是从哪听说的关于诈尸的事。
我肯定不能出卖了我大表妹和表妹夫,但也不想胡编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于是我直说道:“我们从哪得来的消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帮你解决麻烦事,我们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些东西不是拖着就成的。另外还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去乱讲。”
馆长听后一笑:“看来您二位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了,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强调一下,诈尸啊、鬼啊神啊什么的我都不信。我也不瞒两位,在零四年和零七年的时候确实殡仪馆死过两个人,而且死的很蹊跷,不过这肯定跟鬼没有关系,因为警察在出事的当年就破案了,只不过我们没对外声明而已。”
“破案了?”我惊讶道。
“对啊,其实都是恶作剧引起的。”馆长解释道:“老郑是零四年死的,他那人有点迷信,一天到晚总神神叨叨的,后来他同班的人想捉弄他一下,就趁他巡夜的时候把一个本来没停尸的灵堂的灯给开了,还把棺材给通了电、摆了个灵位,老郑把空灵堂当成停尸的灵堂了,结果看到个空棺材就以为是诈尸了。”
“那他被冻死在棺材里是咋回事?”我又问。
馆长叹了口气说:“我、副馆长、还有值班主任都找老郑谈过,叫他别迷信什么诈尸,但老郑就地不信,我怕他精神上真出点啥事就给他安排调了职。后来他晚上偷偷跑来抓僵尸,结果遇到巡夜的人他就躲到棺材里边,结果他的衣服角把棺材盖子莫名其妙给卡住了,他在里面推不开,连憋带冻的就死在里面了。”
“那个老郑就没求救?推不开的话,在棺材里面敲出响来巡夜的人也能听到啊!”我质疑道。
“棺材盖儿是有机玻璃的,很厚,人从里面根本敲不出多大响动来。另外……哎,说来也惭愧,零四年的时候我们只在十二点安排一次巡夜,然后就是早班的人去查一次。发现老郑死在棺材里的就是早晨交接班的员工。也是因为出过那次事才改成现在的三小时一查。”
馆长的解释听起来似乎说得通,但仔细一想却还是存在疑点。殡仪馆可以躲藏的地方太多了,比如没开灯的空灵堂就是个绝好的藏身地,为什么老郑偏偏就往棺材里躲?
我随后也提了这个疑问。馆长这次的解释却含含糊糊,他说都是警方给出的结论,至于老郑为什么选择躲在棺材里,大概是因为老郑当时精神状态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所以做出了一个非正常的选择。
这个回答可不能让我满意,但我也没在这些疑问上太多纠结,而是问了下零七年死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馆长又一次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诉我零七年死的那人也就是在三年前捉弄老郑的人。
据馆长所说,在老郑死了之后,捉弄老郑的那个人也主动来找他承认了错误,并且接受内部批评,还扣了几个月的奖金。但这些惩罚措施都是保密的,馆长觉得人已经死了,也没必要把事情进一步闹大了。
他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三年过去后,捉弄老郑的那个人突然说自己看见棺材里有人坐起来了,说什么是老郑借尸还魂来索他的命。
后面的事情就如我所知道的一样,几天后人们发现捉弄老郑的那个人失踪了,最后在烧纸炉子里找到了尸体。不过关于死因馆长给出的说法却与粉红猪告诉我的不同——死因并非弄不清楚,而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心脏骤停。
馆长说最开始警方怀疑是老郑的家属为报仇而有意惊吓被害人,但随后警方就在死者家里找到了死者去医院就诊的证据,也找到了给死者看病的大夫。据大夫所说死者存在严重的抑郁,而这种抑郁也极易导致幻觉产生。
最终警方给出的调查结论是:死者因精神疾病产生幻觉导致惊吓过度而死亡,属自然死亡而非他杀。
事情的真相被警方查明了,但馆长觉得没必要大肆宣扬,于是他决定只让死者家属知道实情,而对内对外一律施行保密策略,所以殡仪馆里知道零四年、零七年这两次离奇死亡事件真相的人就只有他和副馆长。
从馆长给出的解释来看,前两次离奇死亡事件看似都与诈尸有关,但实际却与鬼怪毫无关系,一切都是**引起的。
那冯佳馨遇到的诈尸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是另一次恶作剧?
我不相信冯佳馨遇到的袭击是幻觉,要确定是恶作剧还是真的有厉鬼借尸,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乔伟看一看曾经停放在四楼第一间灵堂内的尸体。于是我随后也向馆长提出了这个要求。
可惜这具尸体我和乔伟无论如何也见不到了。馆长回答说在冯佳馨晕倒的第二天,那具所谓的诈尸尸体就被送到火葬场火化了。
6、怀疑论
我和乔伟对诈尸事件的调查似乎刚起了个头就要被迫终止了。
既然见不到那具“诈尸”的尸体了,我和乔伟也没必要再在馆长这里继续逗留了。我俩先向馆长道了声谢然后就起身准备就此告辞,馆长也随后起身过来送我俩,同时还递上了两张他的名片。
“一直在说话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岳耀强,敢问二位贵姓?”馆长非常客气地问道。
我几乎没经任何思考就回答道:“我俩是刑警队的咨询顾问,我叫雷声,他叫乔志伟,这是我的证件。”我一边接过了岳耀强岳馆长的名片,一边也从上衣口袋里把我的顾问证件拿出来给岳馆长看了一眼。
这个顾问证从外皮上看跟警官证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打开之后里面会有非常醒目的“顾问”两个字。我倒是没想到用它来冒充警察,就是觉得把它带在身上特别有面子。
而随着我将顾问证一亮,岳耀强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客气了,他赶紧过来主动跟我和乔伟分别握了握手,然后询问我俩是不是警方听到了什么消息,或者是觉得零七年的案子另有其他可能。
我赶紧摆手说这次调查就是我俩的个人行动,跟警察那方面暂时没有关系。
岳耀强并没有因为我的回答而改变态度,他依旧恭敬客气地对我俩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就尽管开口,千万不用跟我客气或者有任何顾虑。殡仪馆这地方在外界看来总觉得阴森可怕,我非常想改变人们的这种观点,如果二位能查出诈尸的真相我绝对会配合的。”
我冲岳耀强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笑着问他:“要是真相就是闹鬼呢?”
岳耀强愣了一下,随后就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道:“雷顾问您真能开玩笑,这世界上哪来的鬼啊,都是人乱想出来的。”
我再次冲他一笑,也没跟他在“鬼是否存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什么。
离开办公楼之后我问乔伟为什么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乔伟回答说岳耀强是那种典型的顽固派无神论者,他见过太多太多像岳耀强这样的人,所以他很清楚跟岳耀强讨论厉鬼借尸的问题完全是自讨没趣,所以索性就让我这个怀疑论者去跟岳耀强沟通。
对于“怀疑论者”这个称呼我并不陌生了。在乔伟之前舒鑫就不只一次地说我是怀疑论者,对此我不置可否。不过最近我越发地觉得我真的在向“怀疑论者”的方向靠近了。我不否认有鬼,但又努力去证明怪事都是人为的,对于这次的诈尸事件我的态度显然也是如此。
我和乔伟随后又去了殡仪馆灵堂,关于馆长所说的情况我必须要亲自去验证一下。
白天的殡仪馆可比晚上要热闹得多,正门、侧门外面所有能停车不能停车的地方全都停满了车,殡仪馆里面也到处都是人,走廊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我捏着鼻子穿过堵在走廊的人群到了侧面的楼梯,然后直接上到了四楼。
不知道殡仪馆是不是特意这样安排的,反正四楼空着的灵堂最多,人也比较少。我和乔伟又去了四楼右侧第一个房间,也就是冯佳馨遇到诈尸的那个灵堂。
到了灵堂的棺材边我试着自己去打开棺材盖。那盖子挺沉的,不过我还是可以一个人抓着棺盖旁边的提手把盖子打开。开棺之后我就直接进到了棺材里面然后躺了下去,接着再自己将棺盖扣上。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太过狭窄的缘故,在棺盖扣上的一瞬我就开始觉得胸口发闷,全身上下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感觉。我用力按了下太阳穴,让刺痛取代全身的难受,然后我便用力去捶打棺盖靠近转动轴的部位。
在棺材里面我可以听到沉闷的咚咚声,那声音很大,震得我脑袋都有点发晕。同时我也看到外面的乔伟皱起了眉头。
我赶紧把棺材盖推开并起身出来——虽然我只在棺材里躺了不到五秒,但在起身的一瞬我却感觉空气一下子变得极其清新,脑袋也好像顿时清醒了不少似的。我立刻意识到那棺材盖子扣上之后绝对会把里面变成一个密闭空间,人在里面或许用不上几分钟就会缺氧,如果老郑是在棺材里藏太久而缺氧的话,倒也真有可能推不开那棺材盖。
我这边在想着老郑的死因,但乔伟所想的却与我不同。
在我从棺材里出来后,乔伟立刻来到棺材边有节奏地“咚咚”、“咚咚”地敲打着盖子,并问我道:“你觉得这声音像什么?”
被乔伟这一问我突然意识到这声音好像和冯佳馨所描述的咚咚怪声很像!
“你的意思是说冯佳馨听到的声音不是脚步声,而是有人敲棺材盖?”我问道。
“我也不敢肯定,你自己听一下试试。”说着,乔伟也和我一样躺进棺材里,然后从里面敲打棺材盖。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真心不假。我刚才在棺材里面的时候就觉得敲棺盖的声音很响,现在在外面一听也果然是很响,如果是在半夜里极安静的情况下,声音传到走廊另一头肯定没有问题。
乔伟似乎也有意地以心脏跳动的节奏敲打棺盖,那咚咚、咚咚的沉闷声响仿佛一下子把我带回到了几天前的诈尸夜。
难道冯佳馨听到的是棺材被敲打的声音?那咚咚声的渐行渐近又是怎么回事?
多想无益!我赶紧拿出手机录了一段乔伟在里面敲棺盖的声音。然后等乔伟出来之后,我又录了一段从外面敲棺盖的声音。这两种方法敲出的声音明显不同,我觉得冯佳馨应该能听得出两者的区别。
紧接着我便给冯佳馨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我的意图,然后便把两段录音发给了她。
两分钟之后冯佳馨的电话回了过来,她回答说我第一次发给她的录音就是她那天晚上所听到的,很沉闷,很压抑。
那第一段录音正是从棺材内敲打所发出的声响!
7、查无此案
我并没有对冯佳馨说明我是如何弄出那段咚咚声的,她也完全不知道那是从棺材内敲打棺材盖的声响。如果诈尸只是她的幻觉,她听到的声音绝对不会这么具体,所以通过她的回答已经可以断定当晚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而并非幻觉。
我在电话里问了下冯佳馨当天晚上四楼的灵堂有几个是空着的。冯佳馨回答说灵堂空着一半,尸体是隔一个房间一停,这样是防止白天的时候死者亲属过于密集。
我又问她从听到第一声咚咚响到后来的尸体撞门总共过了多长时间。冯佳馨回忆了一下说她感觉也就十几秒。
挂断电话后我和乔伟又做了另一个实验,我用我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用心跳节奏的跑跳步从右边第一个灵沿着走廊往左跑,结果用了十五秒才勉强跑过走廊正中的楼梯口,要想到走廊另一端起码还得十秒。
另外,人对时间的感觉往往存在相当大的误差,冯佳馨所说的十秒钟很可能就只有五六秒钟,所以这就更可以确定咚咚声不是脚步声,而是敲击棺盖的声响。
敲棺材的当然也可以是活人。但如果是活人恶作剧的话,除非事先就有好几个人提前躺在棺材里并依次敲打棺盖,不然仅靠一两个人是根本无法做不到。不过我可不觉得会有这么多无聊的人开这种玩笑。
所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殡仪馆的里游荡着一个特别的厉鬼,这个鬼借尸但不吸人阳气,只是不停地钻到棺材里敲棺材盖。
我跟乔伟找了一个停着尸体但家属还没有过来的灵堂,然后我在外面把风,乔伟进里面开棺验尸。结果真就如我俩所猜测的那样,乔伟从尸体上找到了被厉鬼借用后残存的阴气。而这个厉鬼的身份我多少也可以猜出个大概——就是零四年死在棺材里的老郑。
按岳耀强的说法,老郑是因为遇到巡夜的人才躲到棺材里的,而当年巡夜的时间是夜里十二点,这个时间也正巧是冯佳馨遇到诈尸的时间。另外老郑是死在棺材里的,而冯佳馨也同样听到了敲打棺材的咚咚声,我觉得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
我将我的推测告诉给了乔伟。乔伟也认为借尸厉鬼是老郑的可能性很高,而且老郑的死法确实也有许多不明不白的地方,如果是老郑的亡魂借尸诉冤,那也正好可以说明为什么冯佳馨没有被吸走阳气。
我问了下乔伟有没有办法直接召出老郑的亡魂,问问他冤情到底是啥。
乔伟说老郑的亡魂就在殡仪馆里,可在殡仪馆召魂根本就是自找麻烦,这条路绝对行不通。
于是在离开殡仪馆后,我和乔伟直接去了市公安局,希望可以从案件调查卷宗里找到些眉目。
有了刑警队咨询顾问这个身份,我们查看某个刑事案件的卷宗资料就容易得多了,只需要进行一般性的流程申请便可以。可是问题随后就出现了。
零七年的那次殡仪馆死亡案件卷宗找到了,里面记录的调查内容跟岳耀强所说的一模一样。但零四年殡仪馆老郑死亡的那个案件资料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问管理员会不会是零四年的卷宗存在当时办案的分局里了。
管理员告诉我说有这种可能,但就算是这样,内部系统里一定可以查到档案保存在哪。现在的情况是卷宗档案根本查不到,所以要么是当时办案人根本把案件进行归档保存,要么就是根本没有立案调查。
管理员随后也补充说:“按照规定所有的案件无论是不是结案都要进行资料归档的,现在一点信息都找不到,我觉得没立案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没立案这点肯定说不通。岳耀强说过警察已经进行了调查,他应该没有理由跟我和乔伟撒谎。而如果警察确实调查过了,那就只能说明调查之后并没有将调查资料归档保存。这是为什么?莫非零四年案件调查的时候发生了不能记录的事?
还好我知道该去找谁问答案,于是我向管理员道了谢,然后便和乔伟一起去找雷启山。
警队今天难得太平,基本上熟面孔都在呢,雷启山办公室的门也敞开着,他正坐在里面悠哉地喝着茶水看着报纸。
我到了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道:“雷队,今天挺休闲啊。”
雷启山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立刻笑着放下报纸然后招手示意我和乔伟进来。
我进去后也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俩过来是有事想问您一下,您知道零四年殡仪馆巡夜人死在棺材里的案子吗?”
雷启山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示意我和乔伟到沙发那坐,然后自己也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并且神情严肃地问:“你从哪听说有这么个案子的?”
“这事可说来话长……”于是我把冯佳馨遇诈尸、我和乔伟去见殡仪馆馆长、还有零四、零七年两件离奇死亡事件等等这些事从头到尾跟雷启山说了一遍。
雷启山听完之后也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说这种案件无论最后怎么定案都应该留下卷宗资料,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除非是当时的案件调查负责人有意隐瞒。
不等我发问,雷启山便继续道:“殡仪馆的案子应该是归南淮区分局负责的,零四年的话,当时的分局支队长是付春生,现在他已经是南淮公安分局的局长了。”
“局长啊?!那我们要找他问零四年的案子估计有难度吧?”我道。
“不用你们去找。我跟他交情不浅,打个电话过去问问看吧。”雷启山说完便转身往办公桌那走,我也赶紧起来把他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跟到了雷启山办公桌旁。
雷启山按了免提后才拨的电话。电话铃只响了两声对面就有人接听了,而且刚一接通对方就直呼名姓道:“雷启山!你小子总算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雷启山哈哈一笑,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边实在是太忙了,从年初到现在这才刚有一天可以稍微清闲一点。你这个局长做得还舒服吧?”
很明显,接电话的人就是零四年南淮分区的支队长,现任的分局局长付春生。我听两个人说话这意思似乎雷启山和付春生是挺好的朋友,不过付春生在做上局长之后他俩就基本没怎么联络过了。
两个人互相问了下彼此工作的状态,又聊了些家里的情况,随后雷启山便转入正题,询问了一下付春生知不知道零四年殡仪馆出的命案。
雷启山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付春生那头明显沉默了足有五秒多。毫无疑问,零四年的时候殡仪馆绝对死了人,而且警方也绝对介入了调查,但结果似乎另有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什么?我想雷启山应该会有办法让付春生说出来。
8、尸杀
在沉默之后,付春生终于再次开口道:“殡仪馆那次的案子很特别,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但是你最好还是听我一句劝,就此打住别问也别查,听我的肯定对你有好处。”
“我说老付,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那案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你说说我听听,我也想知道一下到底是什么案子最后资料都不能留档。”
“你怎么还是这德行啊……哎,不是我说你,你要是脑子稍微会转转个儿,稍微懂一点变通,估计你现在不是在市局做副局也能跟我一样做个分局的一把手了,结果你看看,这都多少年了?十二年了吧?还是队长呢!”
雷启山的脸顿时就撂下来了,语气也随之变得严厉起来:“我也不愿意听你跟我打这套官腔!我就是个警察,我的工作就是找出真相,现在有人到我们这来要查零四年殡仪馆案子的卷宗,但是我发现卷宗根本没有,你觉得我会不去查?你觉得我会随便找个理由把人应付走?”
“唉~你是属酸脸猴子的?怎么说急眼就急眼呢!我这不也是好心嘛。要不你就把找你要卷宗的人支到我这来,我这边有办法应付,不让你做坏人这总行了吧?”
“少跟我来这套!”
付春生那边让步了,但雷启山根本没领那个情,他继续严厉地说道:“你现在就告诉我咋回事,你要是不说,我保证二十分钟之后就到你办公室门口,我是不怕事大,你应该最了解我的脾气。”
“好好好好好……哎呦我的天呐!我可真服你了……”付春生显然拿雷启山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妥协道:“这样吧,咱也别在电话里说了,晚上下班以后咱俩炭火楼见,正好几年没聚一下了,咱边喝边说,行吧?”
雷启山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也没必要把一个局长追得那么急,既然对方已经松口了那就顺着他的意思办,于是我向雷启山点了点头。
雷启山也冲我点头回应了下,然后对电话道:“成,那就晚上六点,咱俩谁都别开车,省着到时候有人找借口不喝!”
“你放心,必须不醉不归!”
挂断了电话之后,雷启山的眉头依旧紧皱着没有放松的意思。他看了看我和乔伟,然后问道:“你俩晚上有事儿吗?”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雷启山是想我和乔伟也跟着一起,我赶紧道:“事儿倒是没有,不过那是你和分局局长的约,我俩跟着一起去好像不太好吧?”
雷启山考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你俩要是真跟我一起去了,我怕那小子到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要是真有什么秘密的话,肯定也得要求我不许对外说……”
“你是个讲义气守信用的人,答应朋友的事绝对要做到,所以我俩要是不跟去,很可能过后从你这也得不到实情,对不对?”我打断道。
“哈哈!”雷启山终于露出了笑模样,然后指着我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觉得下面该怎么办?”
“这个简单。你现在打电话到炭火楼那订个小包间,等你和他坐那开喝了,我和乔伟再进去坐到你俩隔壁。”我出主意道。
“我看你小子是块当侦查员的好料啊,要不要考虑干脆转行干刑警啊?”雷启山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电话。
当然,我很清楚他在跟我开玩笑,就算不是开玩笑我也当不了警察。
我是个色盲,虽然不至于分不清楚红绿灯,但蓝色和紫色我是真心搞不明白,有时候黄色和绿色也会弄混,另外中学时候打篮球还弄伤过左膝盖,所以无论是视觉还是体力我都不适合当警察,估计这辈子也就只能玩玩脑子了。
下午我去了乔伟家看电影打发时间,一直到晚上六点半我俩才出门。炭火楼是最近几年新开的一家很有特色的火锅店,店里环境很雅致,即使是大厅里也不像别的火锅店那么吵闹,到了包间区就更安静了,在那儿偷听别人谈话绝对方便。
我俩只用了十分钟就到火锅店门口,之后又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才进门上了二楼的包间区。
雷启山订的包间我和乔伟都知道,所以上去后我俩直接进了紧挨着他俩的包间,然后乔伟也大声地喊了下服务员,算是给雷启山一个暗号示意我俩已经就位了。雷启山那边也立刻喊了服务员给添茶水,表示他知道了。
我俩只简单要了几样青菜和两盘肉,等菜都上来了服务员也走了之后,乔伟立刻将耳朵贴在包间隔板墙上,而我则自己唱独角戏,说一些电子游戏方面的事。
我在这边自言自语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乔伟那头才终于把耳朵离开了隔板墙,并且冲我做了个“ok”的手势。我俩迅速解决掉桌上的食物,然后结账走人。等出了炭火楼回到车里,乔伟也立刻将他听到的内容跟我讲了一遍。
雷启山果然被要求发誓了,他也照做了,之后付春生就说出了一个极其不得了的内容——零四年给付春生下封口令的人就是前任南淮公安分局的局长。
据付春生所说,零四年六月十五号早晨五点他接到了当时分局局长的电话。在电话里局长叫他只带绝对信得过、而且听话的人去一趟殡仪馆,说是有案子要查。随后付春生就叫了最最心腹的两个下属一起到了殡仪馆。
当时看到死亡现场的只有四个人,除了付春生和他带去的两名下属外就是殡仪馆早班的一名员工。
那名早班员工已经被吓得满脸发绿,裤裆都明显湿了。让他如此害怕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老郑死在了棺材里,最重要的是那个死状实在太过骇人了!
老郑躺在棺材里,在他身下还有另一具死尸!
老郑的两个眼睛圆睁着,向外突出的眼球严重充血甚至有些发紫,他的嘴巴大张着,舌头向外伸得老长,而老郑身下的那具尸体则用胳膊紧勒住老郑的脖子!除了脖子被勒住之外,老郑的双臂也扭到了身后,他的下半身则被另一具尸体那盘成“o”型的双腿死死扣住。
在打开棺材之后,付春生和同行的两名警员费了老半天的劲才把老郑脖子前那条死人胳膊扳开。在将老郑的尸体抬起的同时,付春生也清楚地看到老郑背在身后的两手腕交叠在一起,被身下的另一具尸体牢牢抓住。
除了这让人无法理解的死状之外,在老郑身下的那具尸体胸口上还插着一把木剑,木剑的剑身已经完全没入了尸体的体内,只有剑柄露在外面,而在棺材周边的地面则撒满了生米,还有许多烧剩一半的黄纸符。
付春生不懂鬼神之道,但眼前的一切只让他想到了一件事——老郑被棺材里那具尸体给杀了!
9、被隐瞒的案件
在看到现场的那种诡异情况后,付春生立刻给当时的局长打了电话,并详细说明了他的所见。
局长给他的命令是: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让一切看起来都是一场意外,绝对不许留下任何让人联想到僵尸或者鬼怪的东西。
于是付春生随后便和两个下属把另一具尸体的四肢放平,胸口的木剑拔掉,再把老郑放回棺材里。在盖下棺盖的时候付春生有意把老郑的衣服角拽到外面,用这样的方法把棺材盖牢牢卡死。最后他又清理掉了现场的所有生米和纸灰。
等到早晨七点之后,赶到殡仪馆的其他警察、法医、以及取证人员所看到的现场已经是付春生从新布置过的了。
随后的案件调查全部由付春生负责,虽然现场被重新布置了,但付春生调查却依旧按照最初他在现场的所见而展开,只是无论他如何调查似乎都不存在活着的凶手。
在付春生一筹莫展的时候,分局的局长找来了一个号称是黄狼仙男人,这个黄狼仙看了付春生留下的那把木剑、符纸还有生米,又去停尸的地方检查了老郑以及和老郑躺在同一棺材里的那具死尸。
那个黄狼仙说老郑不是被活人杀的,而是被僵尸所害。随后他就开始在停尸房里念咒作法,没过多一会那个跟老郑躺在一块的死尸就一下子坐了起来!
整个过程付春生和分局局长都在一边看着。那尸体突然坐起来的时候吓得付春生全身一哆嗦,整个人都差点没跳起来。那黄狼仙也立刻把一道灵符拍在尸体脑门上,接着便一直念咒。那尸体也随之躺了下去。
本来这就是一件无头案,现在局长介绍来的黄狼仙说是僵尸杀人,而且已经死透了的尸体确实在付春生眼前坐了起来,这也由不得付春生不信。
僵尸杀人这种结果肯定拿不到台面上,分局局长的意思就是以“意外事故”来结案,而且不建立任何卷宗档案,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付春生随后也完全按照当时局长的意思办了。
乔伟所听到的内容就到这里,但我猜付春生给出的解释绝对不能让雷启山满意,因为这其中存在了太多的疑点。
为什么案发通知不是110报警中心发出的,而是分局局长打来的电话,为什么付春生清理过现场之后警方才随后到位,这中间缺失了一个重要的环节,好在这个环节我可以用假设与推断来填充。
首先物以类聚,付春生是雷启山认可的朋友,虽然付春生这个人可能有些世故和圆滑,但办起案来应该是个好手,而且也不会是个在酒桌上对朋友撒谎的人。所以我基本可以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根据付春生所说,当时发现老郑死在棺材里的那个早班员工已经被吓尿了。根据我上班时候的经验,一般工作方面出了大事,员工首先想到的就是把难题交给领导,所以那个早班员工根本没冷静地想到报警,而是打电话把事情告诉给了他的上级。
随后,殡仪馆的某个上级领导与南淮公安分局的局长进行了连线,并请局长出面解决这件麻烦事。
对于这个殡仪馆领导的身份,我觉得是岳耀强的可能性不大。他给我感觉似乎很不愿意让人觉得殡仪馆闹鬼,但同时他又是个顽固的无神论者,他不会相信世界上有僵尸,如果他知道老郑的死状,也不会轻易认可警方给出的“意外死亡”这个结论。
所以这个殡仪馆领导极有可能就是副馆长。
岳耀强说过,知道四年、零七年两次离奇死亡事件“真相”的人只有他和副馆长,而副馆长这类人一般都有一定权利和人脉,而且对馆长的脾气也十分了解,所以我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副馆长联系的分局局长。
不过这些只是前奏,关键问题出在零七年死掉的那个人身上。
岳耀强说过,老郑之所以会半夜跑到殡仪馆抓僵尸是因为有人捉弄了他,如果这个说法成立了,那老郑的死状又如何解释?而如果是僵尸杀人的话,那老郑半夜抓僵尸就一定另有原因。如此一来,事后才出面承认捉弄老郑的人就只能是副馆长花钱雇的。
紧接着三年后,声称捉弄过老郑的那人被吓死了。警方的调查资料保存完好,这也证实了这个人的死亡过程中并没有猫腻。他在死前声称看到了老郑还魂,还说老郑是来索他命的,如果不是他捉弄的老郑,老郑的鬼魂为什么要找上他?
原因我想只有一个——那个黄狼仙所确定的“僵尸杀人”一定有误!而老郑还魂就是想为自己伸冤。
另外,六月十五号这个日子也足够说明问题!老郑是在六月十五号早晨被发现死在棺材里的,同样是这个日期,我大表妹在殡仪馆遇到了诈尸,再加上午夜十二点这个重要的时间重合点——我相信这一切都不会是什么巧合!
老郑既不是死于意外,也不是死与僵尸之手,更不可能是自杀,如此一来就只有唯一的解释就是——老郑是被人害死的。
杀死老郑的人成功地将老郑的死伪装成了一场意外事故,而在警察这边老郑的死则变成了僵尸行凶。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凶手极有可能就是殡仪馆的副馆长,而帮凶就是前南淮公安分局的局长!
我和乔伟显然已经更进一步地紧接事实的真相了,只不过这个真相所牵连出来的人物似乎比混混老头之流要难缠得多。好在那个分局局长已经是过去式了,所谓人走茶凉,我和乔伟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接下来我俩的目标自然就是找出副馆长的杀人动机、以及他的杀人证据。
我俩随后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一早先去老郑家里跟他家人见见面,争取能弄清楚老郑为什么会觉得殡仪馆里有僵尸,我和乔伟都觉得老郑死活不听劝告非要半夜抓僵尸,这肯定与他被杀有着某种关联。
10、数尸体的人
我是个晴天乐,阴天下雨是我最最讨厌的天气,除了低气压会让我感到心情烦闷从而影响我的思考之外,我左膝的老伤每次到了这种天气都会变得酸胀难受。可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跟乔伟一起去一趟老郑家。
雷启山那边我和乔伟在头天晚上就打过招呼了。
我俩所知道的内容雷启山也同样知道,所以我俩想到的东西雷启山也一样想到了。他说他会派人暗中调查一下殡仪馆以及南淮公安分局前局长,并且叮嘱我和乔伟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做太大的动作,以免打草惊蛇。
不过去老郑家找线索这件事雷启山还是非常支持的。他认为我俩以鬼事专家的身份去老郑家倒也无妨,毕竟超度了老郑的亡魂对凶手更有利,而且我俩昨天去过殡仪馆了,如果突然停止了动作反倒会引起凶手的警惕。
也是为了把戏做真一些,所以我索性在早晨打了岳耀强的电话,通过他的帮忙得到了老郑家的住址,而且我在电话里告诉他老郑的亡魂可能就是导致诈尸的元凶,我们去老郑家就是除灵的。
上午十点钟,我和乔伟开车到了北山公园附近的平房区,这里距离公墓也就一里多地。
这片平方没有通车的路,我只能把车停在外面,然后跟乔伟步行往里走。按照岳耀强给的住址,我俩很容易就找到了老郑的家,与其说那是间平房我倒更愿意把它形容为别墅,起码从表面上看那套房子是挺敞亮的。
我敲打了三下门,很快屋里就传出一个男人的应门声。随后房门打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从里面探出了头。
我冲那小伙点头一笑,然后道:“请问郑裕龙生前是住这里吧?”
“是啊,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和乔伟一起把顾问证拿出来往前一递。
那小伙接了我俩的证件看了下,然后又冲着我和乔伟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俩是警察?”
“你可以理解成我俩是为警察办事的,类似福尔摩斯吧,大概。”我解释道。
“哦。”小伙面无表情地点了应了一句,并把证件还给了我和乔伟,随后他也彻底将大门打开把我和乔伟让进了屋里。老郑的家里拜访着神龛,门上也贴着门神像,除了这些之外乔伟还悄悄指给我看屋子里放着的其他驱鬼辟邪的东西,很明显老郑是个信鬼之人。
我们到了客厅坐下后,那小伙子便问我道:“你俩是来查我爸死因的?”
很明显,这小伙就是老郑的儿子小郑。
“你也觉得他死的离奇?”我向小郑提问道。
小郑哼笑了一下,撇着嘴道:“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我爸不可能是因为什么意外死的,是有人想害他!”
我和乔伟不由得对望了一眼,随后我也连忙问小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老郑生前在殡仪馆发现了什么。
小郑肩膀一耸,依旧撇着嘴道:“这个我不知道,我爸他不告诉我。反正在他出事之前的那半个月他总是嘟囔什么尸体少了,然后还买了一大堆关于僵尸之类的书,还去北山庙那求了一把木剑。”
“就凭这些你就判断出你父亲是被人害死的?”
“那倒不是,关键是我爸出事前的那几天有人砸过我家窗户,还有一帮人把我堵在学校门口揍我,然后让我转告我爸少管闲事。再后来我爸就出事死了,你说他是不是被人害的?”
我当然清楚老郑是被害死的,这就是我过来的原因,但小郑给我的信息却多多少少让我感到有些意外。我并没有回答他的反问,而是转而问他当年警察来调查的时候,他有没有跟警察说起被威胁的事。
“说了!可是说了也没用啊!零四年的时候我才十四岁,我连那些揍我的人长什么样都说不清楚。我当时还以为告诉警察了就肯定能抓到那几个人,但是现在我长大了,什么都明白了,那几个小子就是被雇来的,想找到他们?呵……”小郑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这种雇来的人确实是最难找的,更何况当时小郑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他所能提供的线索确实有限,我甚至觉得他或许都不了解他父亲在殡仪馆的工作是什么。
果然,当我随后问到他关于他父亲工作的问题时,小郑回答说他从前只知道他父亲总是用一个不起眼的小本记录尸体的数量,所以他也一直以为他的父亲的工作就是数尸体。小郑母亲过世的早,在他父亲死后是他姑姑照顾他,而他姑姑根本不愿意提起他父亲的事。
一直到小郑读大学了,他在学校查了一些关于殡仪馆的工种资料,这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父亲的工作类似的库管员,只不过他父亲管理的不是货物而是尸体。
这之后我又问了下老郑的遗体是如何安置的。
小郑回答说他父亲火化后骨灰一直都放在家里,现在家中还摆放着他父亲的灵位。
我和乔伟随后去老郑的灵位前祭拜了一下,乔伟也确认了老郑的家里确实有阴气徘徊,可以肯定骨灰就是老郑亡魂的鬼根,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对老郑的亡魂进行超度,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该了解的都了解过了,也到了该撤的时候了。
我从小郑那里要了老郑用来记录尸体数量的小本,而乔伟也拿了老郑出事前买的所有关于僵尸的书。在临走之前我俩向小郑保证说一定会找出他父亲的真正死因,同时也叮嘱小郑要他不要把今天的对话跟任何人讲,如果有人问,就说我俩是来除灵的。
离开老郑家往出走的过程中,我随后翻了翻老郑那用来记录尸体数量的小本。而这一翻也让我大吃了一惊,因为那本子上记录看起来真得很像货单,我很难理解一个巡夜检查棺材工作情况的人记录这东西有什么用。
或许老郑有数尸体数量的怪癖?
我正准备跟乔伟讨论一下这个问题,突然间从我们面前冒出来四个人,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跟铁棍!我第一个反应是转头向后,可一转身才发现我俩的退路也被另外五、六给堵住了!
面对前后夹击我俩已经无路可逃!我赶紧望向乔伟,看他有什么好办法。乔伟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他冲着我神情严峻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两只手举过头顶并冲着前面围过来的四个人道:“咱别动手,有话好商量。”
11、大头干尸
乔伟的缓兵之计意外的管用,那几个小子真的把手里的铁棒子都放低了一些。不过这并没有改变我们被包围的状况。
堵在我俩前面的四个人最先走了过来,为首的小子傲慢地仰着脸,一脸不屑地问道:“你俩找姓郑的小子干啥?”
乔伟并没有着急回答,等到那傲慢小子走到我俩面前的时候乔伟才道:“我俩就是去问点事,哥们抽烟吗?”乔伟一边示着弱一边把手伸进了上衣口袋里,做出一个好像是在拿烟的动作。
我知道乔伟是不抽烟的,所以接下来乔伟一定是要动手了,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果然,随着乔伟将右手从口袋里抽出,他的动作也猛然间加快,并且将顾问证亮到了领头那傲慢小子面前大声喝道:“警察!把你的武器都扔了!”
乔伟的突然发难让面前的四个人全都愣了一下,我也赶紧配合着将顾问证拿出来转身向后面的几个人一亮。
一瞬间,形势完全逆转了。不管这证件里面的字样是什么,起码从封皮上看确实能唬住人。
但问题也就在于此!
这证件只能唬人而已,它毕竟不是真的。
包围我俩的这几个小子并没有把武器扔掉或者吓跑什么的,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那为首的傲慢小子竟然伸手去拿乔伟手里的证件!
乔伟赶紧把手往旁边一躲。
傲慢小子歪着嘴一笑,“你躲什么?你不是警察吗?让我看看你的证件,你要真是警察我们所有人都扔家伙乖乖跟你走。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如果你俩不是警察,我保准揍到你们妈都认不出来你俩!”
我心理顿时咯噔一下!同时也后悔为什么没叫唐辉一起过来。
而就在我以为形势又要反转回去的时候,突然那傲慢小子的不屑表情完全僵在了脸上,他的眼睛也突然睁大到了极限。不只是他,在他身边的三个人也同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目光似乎完全集中在了乔伟身上。
我连忙转头看身边的乔伟,而这一转头也把我吓了一跳。
我意识到乔伟绝对是召了他的护身仙,但我让我没想到的是乔伟召出来的不是火狼,而是一个我从来见过的玩意!
那家伙有一个比正常**两倍的巨大脑袋,而它的身体却小得几乎跟它的头一样大。它的皮肤干干巴巴的满是褶皱,只有几绺干枯的灰色头发零星地挂在脑袋侧面,就像一具畸形儿干尸!
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它现在正趴在乔伟的肩膀上,并且半睁着一对向前突起的大泡眼紧紧盯着前面的四个小子。
“那……那……那那那……”为首的那傲慢小子缓了好半天才指着乔伟的肩头,但他“那”了半天却完全说不清楚话。
乔伟根本没跟他们废话,直接把左手往前一扬。随着乔伟一抬手,他肩头那个大脑袋干尸直接向前面扑了过去。
傲慢小子被吓得嗷唠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里的铁棒子也脱了手。而那大头干尸也随后扑到了傲慢小子的身上,紧接着嘴角一咧张开了它那张巨大的嘴巴,并且一口将傲慢小子的脑袋整个含进了嘴里!
傲慢小子手刨脚蹬地挣扎了两秒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其他几个小子脸都被吓成了青紫色,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盯着地上那个被含住脑袋只剩身体露在外面的同伴。
大头干尸这时候突然眼珠往上一翻,看向了另外几个人,那几个小子立刻大喊着转头撒腿就跑。前面的三个人跑了,堵住我们后路的那几个小子也没有坚持,当我和乔伟一起回头向后看时,那几个小子也同样瞬间跑没了影。
挨揍的危机解除了,我也长长呼出一口气。
乔伟那边也朝着大头干尸轻轻挥手。那大脑袋干尸随即吐出它含住的傲慢小子的脑袋,接着一跃跳回到乔伟肩头。乔伟轻轻拍了下大头干尸的脑袋,然后将自己的左手食指伸进了大头干尸的嘴里。
大头干尸就像吃奶的婴儿一样欢喜的吮吸着乔伟的手指,几秒后它的身体竟慢慢变成了淡粉色,而且有种半透明的质感。当大头干尸在几秒后消失不见时,乔伟的食指上也明显留下了几个细小的口子,从伤口处有血流下来。
看到这场面我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大脑袋干尸显然也是乔伟的护身仙,但就像那头火狼一样,在被乔伟收服之前它一定也是祸害一方的秽物,而且还是个可以一口吞掉人脑袋的吸血怪!我很难想象这个东西曾经造成过怎样的恐怖事件。
乔伟简单擦了下手上的血,然后很严肃地冲我道:“就当什么都没看到,这个能做得到吗?”
我连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乔伟无奈地一叹气,“好吧,还记得上回我跟你说的吗?我妈去东南亚要抓一个血娃娃。”
“记得!记得!刚才那个就是血娃娃?”我问。
“差不多就是这玩意。”乔伟解释道:“古曼童我想你应该知道的,这个跟古曼童差不多,不过是降头师是人的血肉奉养的血降童。我这个是三年前跟我妈在泰国的时候抓到的,这东西把养它的降头师给杀了,然后就把降头师的大宅子变成了无头宅,后期所有在里面住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取走脑袋、吸干了血。”
我不由得吞了下唾沫,接着又问道:“它被你存在哪了?也是项坠之类的?”
“容器差不多,不过我没把它带在身边,存在我英国家里边那头的保险柜里了,这东西带出来太危险,一旦闹不好失控了绝对会惹出大麻烦。”
我看不只是失控会惹出大麻烦,即使不失控也同样够麻烦了,比如眼前躺在地上这个已经被吓得三魂出窍的小子。我俩没有在小巷里逗留,而是把吓晕这小子抬到了车里然后快速离开了北山。
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乔伟才用扇巴掌的方式试着叫醒那小子。几巴掌下去后,那傲慢小子全身一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而当他看到乔伟的一瞬也立刻惊叫了大声,身体向上一弹,脑袋也撞到了车顶棚上。
这一下显然把他撞得不轻,他顿时闭了嘴,然后两手捂着脑袋窝在了车里。
“别怕!别怕!没有要吃你的东西,你老实点,我问你点事。”乔伟一边笑着冲那傲慢小子摆着手一边安抚道。
那小子缓了老半天才一脸惊恐地抬起头道:“不是我要找你们麻烦,都是三麻子让我们干的,你们要找就去找他!求你们了,让我下车吧!!!”
12、清道夫
三麻子自然不是什么真名,只是一个绰号而已,不过这个绰号对我来讲不说如雷贯耳也差不多算是耳熟能详了。
我爸之前在魏子那上班时候我也经常跟魏子一起吃饭什么的,在饭桌上他们经常提到三麻子。据说这个三麻子在黑白两道混得都不错,尤其是在白道上他特别吃得开,也经常替那些政府高官之类的人摆平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类人该怎么称呼,但现在我明白了,像三麻子这种人按道上的行话来说就是——清道夫。
从傲慢小子嘴里听到三麻子这个名字我并不算特别意外,毕竟事情很可能牵扯到前公安分局的局长,而局长大人自然不想让当年他隐藏谋杀案的事情曝光,所以请一个清道夫来帮忙平事也再自然不过了。
这傲慢小子自己招供说他只是个刚出来混没几年的小人物,三麻子也并不是亲自出面找上他的。
在三天前一个叫秋洪波的人给他安排了个活,让他找上几个人到老郑家的平房区盯着,只要有人进老郑的房子,等人出来之后他们就负责过去教训一顿。他后来找朋友问了下才知道这个秋洪波是三麻子手下的一员大将,基本上可以说是跟三麻子一起混起来的。
三天前我还不知道殡仪馆诈尸的事。如此来看,三麻子安排人盯着老郑家这件事与我和乔伟的行动关联不大,显然是另外还有人一直在关注着殡仪馆,这边一诈尸他那头就立刻行动了。
不管是秋洪波还是三麻子,他俩都只是替人消灾的清道夫而已,幕后必然还有一个大人物。
我没有必要乱猜这个幕后人物的身份,只需要去找一趟三麻子问问便知。
傲慢小子随后也把给秋洪波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我俩,然后我才停车准备放他下去。在临下车之前乔伟也嘱咐了那傲慢小子一句,叫他别跟人谈论今天发生的事,不然引鬼上身只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傲慢小子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看乔伟冲他摆了下手允许他下车了,他才敢开门离开。在下了车之后,这小子更是头也不敢回地一溜烟跑没了影,估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乔伟了。
我和乔伟并没有着急给秋洪波打电话或者去找三麻子,因为我对三麻子的了解都是十年前的内容了,现在三麻子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他手下到底有多少人我都不清楚,冒冒然上门找麻烦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于是我给小子打了个电话,而根据小子的回答,三麻子现在跟魏子一样都属于退隐江湖的状态了,而从前三麻子的势力、业务都是秋洪波在打理,实际上现在秋洪波已经完全取代了三麻子成了新的清道夫。
小子建议我和乔伟别直接去找秋洪波或者三麻子,而是让他从中间给搭个桥,安排我俩和三麻子、秋洪波单独碰一下面,这样有什么话也更方便说一些。我觉得小子这个提议不错,所以就把事情全都交给小子处理了。
下午两点多小子打电话过来说他都安排好了,并约定下午五点在全菌锅见面。
全菌锅也是市里一家挺有名的火锅店。听名字就知道,这个店里卖的全都是蘑菇、木耳之类的食用菌,虽然我无肉不欢,但全菌锅却是个例外,所以我对这个安排也是颇感满意。乔伟这个素食主义者就更不用说了。
三个小时后,我和乔伟准时在全菌锅跟小子碰了面,随后小子带着我俩到了三楼的一个单间,在单间里已经两个中年男人在等着我们了。我们三个一进去,这两个男人也立刻起身过来很热情地跟我和乔伟握手打招呼。
这两个人长得都极有特色——其中一个是五短身材大饼子脸,脸上的皮肤坑坑包包就像月球表面一样,长得是其丑无比;另一个是个慈眉善目中透着一丝猥亵的秃顶大叔,怎么看都像日本电影里电车上的色蜀黍。
小子在中间替我们互相做了一下介绍。那个五短身材的麻脸丑鬼果然就是三麻子,而那个色蜀黍就是雇佣傲慢小子的秋洪波。
这半年来我也见过不少狠角色了,比如江涛、李秃子之类的,但面前这两个男人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他们跟叱咤黑白两道的清道夫联系到一起。
我们五个坐下后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我便直奔主题询问秋洪波关于老郑家的事,并重点问了下是谁请他办事的。
秋洪波也给了我一个痛快话:“这个我不可能告诉你,就算你找再牛的人来压我我都不可能说!不过你是魏子的人,而且小子也跟你们是朋友,我老秋肯定给你们这个面子,我看就这样,我把我可以说的所有事都告诉你们,有用没用的你们自己研究,我能做的也就这些。”
在上楼前小子也跟我打过招呼了,他说秋洪波和三麻子都是道上混了快三十年的**湖,逼肯定是逼不出东西来的,只能他们说多少算多少。所以我也没提任何意见,就做了手势示意秋洪波继续讲。
秋洪波点了点头继续道:“道上的都知道我跟老三是替人干脏活的,但我俩也有规矩,就是不跟警察做买卖,这个规矩我们从来没破过,到现在也是一样!我这话你明白吧?”
“明白!”我立刻点头应了句。
“关于老郑家,其实事情发生到现在这地步我觉得没必要再在老郑儿子身上做什么文章,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在老郑家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所以我才随便找了几个小子应付一下,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那十个人竟然被你俩给轻松摆平了。”
“老郑家没有重要的东西了?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问。
秋洪波一晃手指,“这个问题就到这,不能再多讲了。”
“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老郑的这个本有用没?”说完我便将老郑那个记录尸体数目的小本放桌子上并推到秋洪波面前。
秋洪波扫了一眼那本子,随后眉头顿时一皱,嘴巴也紧紧闭上不再吐半个字。
虽然他并没有说话,但这个表情动作已经告诉了我,这个本子就是问题的关键点!
这时候,秋洪波身旁一直没怎么开口的三麻子忽然另起了个话题,他望着乔伟道:“我说小伙子,应该是你上午的时候把老秋叫去的那几个人收拾跑的吧?我听小子说你好像是马仙?”
乔伟笑着一摆手道:“我是八斋堂的风水鬼事师,我这边用的东西比较杂,出马仙术只是其中的一支,不过占的比重是最大的。”
“无所谓了,我也不懂你说的那些。不过既然你明白这些玩意,那我就告诉你个地方,石油化工厂再往东边去有个垃圾填埋场,你去那边转转吧。对了,鬼什么的大白天也能出来吗?”三麻子问。
“白天也可以,不过必须像今天上午时候的那种阴雨天才行。”乔伟回答道。
“哦哦哦,长知识了!行了!小子,去喊服务员过来点菜,该说的都说完了,添肚子了。”三麻子大嘴一咧,连连冲着小子摆手。小子也像个小字辈的跟班似的听话地跑出去叫服务员。
虽然三麻子和秋洪波都没有把话说得特别透,但我脑中已经有了一条非常清晰的线索可以把老郑的小本和垃圾场联系到一起的——殡仪馆里所少了尸体都被埋在了垃圾场!
13、闹鬼传闻
我和乔伟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随后我俩就直接朝市东郊区的垃圾填埋场出发。
东郊那边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我爷、我父母都是从前石油化工厂的员工,就我小时候读的连幼儿园都是化工厂自己在厂内开的,只不过后来因为雷婷的缘故,我不得不提前结束我的幼儿园生涯。
为了上班方面,小时候我家也一直都住在市东。在我的印象中东郊就是个被各种大工厂包围的地方,出了门看到最多的就是冒着黑烟的大烟囱,以及各式各样的装卸机、起重机等等。
当时我家住的地方距离垃圾场也就几百米,我把那里叫做藏宝山,因为在那我总能找到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我和邻居的小孩也经常偷偷跑到那里去探险。
之所以是偷偷的去就是因为大人根本不允许。那时候几乎每家的大人都会告诉自己家的小孩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秘的生物叫“拍花老头”,只要被“拍花老头”碰一下脑袋,小孩就会乖乖跟着他走,然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家那边的小孩基本都被“拍花老头”的传说洗过脑,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老头”在我们眼中都是及其恐怖的存在。
我的垃圾山探险也因为一次真的看到了“拍花老头”而就此终结。当然现在我清楚了,所谓的拍花老头就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而我当时在垃圾场看到的只不过是拾荒的流lang汉而已。
在快到八点半的时间,垃圾填埋场的轮廓才终于出现在我和乔伟的视线范围内。从公路转下来之后是一片空旷的沙土地,在沙土地上堆着好几座三层楼那么高的垃圾山。我开着车穿过这些垃圾山,很快就到了一个用来填埋垃圾的大坑边上。
那大坑足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坑挖得也非常深。在深坑的周围立着好多灯柱,灯光明亮得甚至有些刺眼,估计也是怕误入这里的车辆不小心开进坑里。
三麻子让我们来这里的前提是乔伟懂得鬼事,但具体要我们找什么三麻子却完全没有说。
乔伟下了车站在深坑边向坑底看了一眼,又朝周围望了一圈,最后冲我皱着眉头道:“如果三麻子的意思是这边闹鬼的话,我看咱俩估计要白跑一趟了。”
“怎么说?”
“你看那边。”乔伟指了下垃圾坑的远端。
我顺着乔伟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除了大坑就是垃圾山,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那有阴气?”我问。
乔伟把头一摇道:“这个垃圾坑被高手布了个火龙局,这里不可能闹鬼的。这大坑是东西走向的,在平地形成了一个深谷,东边谷口邪火气重,坑边立着木柱,是借木生火就成了火龙局。这个坑又位在整个垃圾场的正中,就算有鬼也给镇震走了,现在想找也找不到了。”
“没有鬼三麻子折腾咱俩来这一趟干啥?你说能不能是这个坑是最近刚挖出来的,三麻子还不知道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对土木工程可不在行,单看这个坑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挖多久了。”乔伟一边说着一边踢了下坑边的碎石头。石块贴着坑边滚落到了深坑底,发出噼噼啪啪的石头碰撞响。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我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你们干什么的?”
我连忙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一个穿着一套深蓝色工作服、带着安全帽的男人拿着手电朝我和乔伟这边走过来。
我和乔伟也一起迎了过去,并且把我俩的刑警顾问证拿出来并翻开给他看——自从得了这东西我觉得干什么事都方便了不少。
那安全帽特意把手电照在我手里的证件上仔细看着,而且一边看一边念出声:“刑警队……荣誉……顾问?你们是警察?”
“不是警察,不过确实是帮警察查案的。你是在这里值夜班的?”我收回证件并问道。
安全帽连连点头道:“是,我是今天夜班的,你们要查什么?”
这个问题可把我问住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是过来查什么的,索性我就问了下那大坑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安全帽回答说那坑挖了已经有三年了,但始终也没用来填埋过垃圾,就这么一直空在这的,他也不清楚垃圾场的领导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坑。
乔伟随后也问道:“三年前没挖这个坑的时候,垃圾场到了晚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安全帽一听这个问题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副诧异的表情,随后他便神神秘秘地凑近我俩道:“你们也听说了?”
我和乔伟不由得对望了一眼,然后我立刻转回头问:“听说什么?”
“垃圾场里有一段时间到了晚上就特别乱,经常到了后半夜值班室的门就总响,但是开门之后又谁都看不见。这周围都是空旷地,想藏人都没地方藏,再说谁大半夜的跑我们这来敲门搞恶作剧啊。”
“所以你觉得是闹鬼?”我问。
安全帽撇着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不只是我觉得,我们班上所有人都这么觉着,而且我们挺多人都亲眼看见过鬼影。我听人说从前垃圾场这边管理的不好,经常有流氓团伙在这边绑架、杀人什么的,那些被杀的就直接埋垃圾坑里了,那鬼影就是那些被杀的人。”
“你见过鬼影吗?”我问。
“见……嗯……我也说不好那到底是不是,反正就是有个影子在垃圾场这里晃,但是我过去之后又看不见人。”
“那你能带我俩到你看见鬼影的地方去看看吗?”
“可以啊,你俩跟我来吧。”安全帽答应了一声便转身给我和乔伟引路。
我没有开车,就步行跟着安全帽走了一百来米,到了另一片开阔的空地。地面的土明显是被翻整过的,估计我脚下已经埋了满满一下子的垃圾了。
安全帽指着脚下道:“十年之前这一带是个大垃圾山,我那时候刚来,每天就负责开铲车把垃圾往起堆。有天晚上我加班的时候就在这一带看见的鬼影,后来垃圾山埋了之后我就没再见到那东西了。”
我冲安全帽点头道了声谢,然后便问乔伟:“你觉着这能有鬼吗?”
“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只能用召魂决试试看了。”说完,乔伟便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几张黄纸符,直接开始在空地这念起咒来。
14、不知身已死
乔伟和以往使用召魂决时一样,也是在空地上画了个大圈,只不过这次他这个圈画得着实够大,直径应该有十多米了。在圈画好之后他手里那些黄纸符也都已经撒光了,随后他又从身上摸出一个金属匕首,并将那匕首用力插在大圈正中心。
随着匕首入地,整个圈子里顿时刮起一阵冷风,我也赶紧拽着安全帽退到了圈外面。
我俩这边刚一退出去,紧接着从地上就伸出了一只手!那情形就跟一月时在驼腰村召鬼时一模一样!
安全帽惊呼了一声,然后便将手电的光亮全都集中在从地底下伸出的那只手上,并且大喊着:“有有有……有只手!有只手!!!”
我赶紧点头告诉他我看到了,并让他不要出声、而且不需要害怕。
安全帽的胆子也是够大的,他听完我说的话就冲我用力一点头,然后就紧紧闭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圈里冒出来的鬼手。
那鬼手如我所料的一样只不过是前奏,很快胳膊、头、身子、腿脚也渐渐从地下冒了出来,一个完整的人站在了圈子里——那是一个穿着整齐的年轻男人,在从地下冒出来之后便迷茫地望着四周,似乎并没有任何攻击性。
在这个男鬼出来之后,地底下又相继地伸出四只手来,随后又有三个老头和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冒了出来。这四个人穿得邋里邋遢,感觉就跟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些“拍花老头”一样!
乔伟站在圆圈中间的匕首旁边一直持续不断地念叨着,但在这五个人之后并没有其他鬼魂出现了。
“好像就这几个了。”我提醒了乔伟一句。
乔伟在圆圈里冲我点了点头,然后用非常快的语速道:“你去问问他们怎么死的,我走不开。”他说完之后就立刻继续念他的咒语、或者经文之类的东西。
我虽然从没跟鬼魂有过任何交流,但之前看乔伟跟鬼魂说话的时候好像也不需要进行什么特殊的仪式,只要过去开口打招呼就行。于是我也依葫芦画瓢走到圈里那个穿得比较齐整的男鬼面前试探着问了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男鬼真的做出了反应,他慢慢地把脸转向我这边,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迷茫。
“我在跟你说话,你能听到吗?”我又问了句。
“你……是谁?”
男鬼做出回应了!
这是我头一次跟鬼魂说话,虽然感觉十分怪异,但我心里更多的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感。
“我是警察,是来这里查案子的,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我半真半假地糊弄着这个男鬼道。
“我……我死了?我为什么……死了?为什么……”
这男鬼似乎反应慢了好几拍,他一边含糊地问着相同的问题一边缓慢地转动着身体望向四周。
不只是这个男鬼,另外那四个打扮得像乞丐一样的鬼魂也同样原地转着圈向四下看着,有的偶尔迈出一两小步,但很快又停在原地继续望着,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隐形的迷宫里似的。
我又试着问了那男鬼几个问题,但他根本不搭理我,只是不断重复着之前那句“我为什么死了”。我见跟他没办法交流就去试着跟另外那四个流lang汉说话,结果这四个家伙还不如之前那个男鬼配合呢,他们压根连话都不讲,就是在那里原地转着圈。
我实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只能向乔伟一摊手表示我已经没招了。
乔伟那边立刻停止了念咒,然后用最快速度跑到了其中一个乞丐亡魂的身边。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问任何问题,地上画着的圈子就呼地一下冒出了火来,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环。
先前木讷地原地转圈的五个亡魂突然异常痛苦地捂着脸,紧接着他们的身体也跟着猛烈地燃烧了起来。不到一秒之后,这五个亡魂便彻底变成了一团火并最终消失不见,地上的火圈也紧跟着暗淡了下来。
乔伟也同样无奈地摇头道:“没办法了,就算破了火龙局好像也没用了。”
“跟他们交流不了?”我忙问。
“不是交流不了,我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乔伟随后解释说一般超过百年的鬼才会开始忘事,但无论过了多少年,有一件事是鬼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掉的,那就是自己的死因。而从我刚才的提问和那五个鬼的反应来看,他们在死的时候要么是在睡觉,要么就是死亡来得太过突然,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四个流lang汉,一个年轻男人,他们的亡魂同时出现在垃圾场里的同一个地方,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联系?他们几个人又跟殡仪馆丢尸、跟老郑的死又有什么关联?
老郑说尸体少了,而且还说看到了僵尸,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发现了有人从殡仪馆把尸体运出来丢到垃圾场?
另外,这五个突然死亡的人又是怎么回事?会是什么情况让他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依旧有太多的难题在困扰着我,而我却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在我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乔伟也从地上把他的匕首取了回来,然后他到了那安全帽身边问他知不知道三年前设计这个坑的人是谁,以及这个设计人的联络方式。
安全帽的两只眼睛依旧盯着之前那个大圈,整个人都已经完全愣住了。乔伟又把同样的问题问了两遍那安全帽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说大坑当时是两个人一起领头弄的,一个是留着山羊胡的生人,另一个是垃圾场的现场施工负责人。
乔伟要了那现场施工负责人的电话,又照例叮嘱安全帽不要和人讨论鬼神,然后我俩一起向他道了谢便回车上离开了垃圾场。
乔伟并没有直接拨打那个负责人的电话,而是将号码告诉给了唐辉,并让唐辉以警察的身份打电话把那个垃圾场的施工负责人叫到公安局去。
在我俩回到市里公安刑警队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唐辉那边也顺利地将那个现场负责人叫到了警队,并安排在了问询室。
15、消失的拾荒人
这个负责人姓刘,今年四十七岁,在垃圾场已经干了十八年,现在是垃圾场现场施工主任,算是个基层小领导。我和乔伟从唐辉那了解完了这个刘主任的基本情况,然后我们三个就一起进到了问询室里。
问询室里只有一个像李逵一样五大三粗的男人,他显然就是垃圾场的刘主任了。
我们刚一进屋,这个刘主任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来粗鲁地吼道:“你们到底想问啥?赶紧痛快问!大半夜的……我明天还得上早班呢!”
对于大晚上把他叫到公安局这件事这个刘主任显然有着严重的不满情绪,这种不满不仅通过语言表达了出来,从他的表情上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唐辉很礼貌地向这个刘主任道了个歉,又安抚了他好几句,说了些感谢他的配合之类的软乎话。
刘主任吃不吃硬我不知道,但软的他肯定是吃了。唐辉几句话就让刘主任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坐下来冲着我和乔伟扬了下下巴道:“你俩应该是领导吧?有啥想问的就问吧。”
乔伟也没跟他说明我俩的身份,直接拉椅子坐到刘主任面前问:“三年前你和一个人在垃圾场里挖过一个大坑,到现在这个坑也没填上对吧?”
“对啊,这个有问题吗?”
“没。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当时跟你在一起设计这个大坑的人是谁。”
“哦。那个人啊。他挺逗的,他说自己是个……是个什么仙来着,反正感觉神神叨叨的,不过在我看来他就是个江湖骗子。”
“是黄狼仙吗?”我插嘴问道。
“对对对!黄鼠狼!你别说啊,他还真挺像的,蜡黄的脸,干瘦干瘦的,下巴上还有一绺黄胡子呢!他那长相太特别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第二个像他那么怪的人。”
刘主任的回答让我心头一震——事情果然又有了进展!
三麻子让我和乔伟去垃圾场的意思或许并不是让我俩去抓鬼,而是指引我俩找到这个黄狼仙!
乔伟忙问刘主任知不知道怎么找到这个黄狼仙。
刘主任立刻一点头,并把手机掏出来翻出了黄狼仙的电话号。“他那人挺自来熟的,我跟他也就一起干了一个来星期的活儿,他好像还真把我当哥们了,还说以后有什么难事就找他。”
“他没说自己大名叫什么?”乔伟一边记下电话一边问。
“没,他就说自己叫黄狼仙。”刘主任摇头道。
“那你知道他去挖坑是干什么用的吗?”
“这我哪知道,都是上头领导安排下来的,我们这群小兵就是听话办事,其他多余的一概不问。再说了,这事也没啥可问的,全屯子都知道……算了,跟你们说也……”
“是不是关于闹鬼的事?”乔伟打断道。
刘主任一愣,“你们也听说了?”
乔伟笑了笑道:“你不都说了嘛,全屯子都知道了。你是说领导知道垃圾场那闹鬼,所以就安排了这个人黄狼仙过来帮你们镇鬼,对吧?”
“嗯。当时没明着跟我说,但我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了。不过我觉得这些都没啥用,哪来的什么鬼啊,都是工地里那群人把那些捡破烂的当鬼了。后来捡破烂的基本不来了,鬼这不也不闹了嘛,我看请不请那个黄狼仙都一样。”
“等等!你说捡破烂的基本都不来了?”我再一次插话问道。
“对啊,基本上已经很少能见到了。”
“你们用了什么措施赶他们走了?”我问。
“我们赶他们干什么。我们这处理的都是生活垃圾,又不是废品收购站,再说了现在垃圾都不在外面堆着了,基本上到了几天就埋一批,根本捡不到什么东西,所以那些捡破烂的就都走了呗。”刘主任回答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自从用填埋的方式处理垃圾了,那些捡破烂的就少了呗?”
“这……”刘主任这次并没有立刻进行回答,而是愣在那迟疑了一会。“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对不上。好像从七、八年前垃圾场周边的那些捡破烂的就开始少了,最近几年基本上没影了。反正这个你问我也没用,我其实就是在现场指挥工人开铲车的,这些人口之类的问题我不懂。”
“嗯,谢谢啊。”我向刘主任道了声谢,然后又冲乔伟点了下头示意我的问题都问完了。
乔伟那边也没什么想问的了,于是我们再次一起跟刘主任道谢,然后唐辉就安排人送刘主任回了家。
刘主任过来的这一趟对我们来说意义绝对重大。黄狼仙这个人物是判断老郑真正死因的关键,不仅如此,垃圾场无故锐减的拾荒人也是重要疑点所在!
垃圾场里被火龙局镇住的孤魂野鬼明显就是拾荒流lang汉,他们不是因为垃圾被填埋而离开了,而是全都死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谁在取这些拾荒人的命?
乔伟召出来的那个年轻男鬼显然不是拾荒者,他又跟这件事有着怎样的联系?
疑问毫无减少的趋势,反而又一次增多了,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垃圾场拾荒人被杀、殡仪馆尸体无故减少、殡仪馆员工被杀、公安分局局长隐瞒凶杀真相……如果单一解答那些疑问或许有无数种可能,但如果这几件事都存在内在联系,那么能同时解答所有疑问、并将它们串联在一起的答案就少得多了。
比如:垃圾场周围拾荒人接连被杀,尸体被送到殡仪馆后又详细被盗出送回到垃圾场跟垃圾一起填埋。而这个过程被老郑撞见,老郑误以为偷运尸体的人是僵尸,于是每天都在捣乱,最终引来杀身之祸。
是什么样的人会对拾荒者有这么大的仇呢?
这的问题只在我脑袋里转了几秒,随后“拍花老头”这四个字便一跃而出!
我立刻对唐辉道:“殡仪馆里的人,还有那个公安分局的局长,你能去查查看他们是不是有孩子、亲戚之类的人被拐卖的经历吗?”
唐辉一脸诧异地盯着我,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于是我将我的猜测跟唐辉简单说了一遍,唐辉听后也认为我的这个猜测或许有戏,于是立刻联络雷启山准备连夜调查。
我和乔伟也没有打算回家休息,既然已经得到了黄狼仙的电话那自然要拜访一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