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灾难降临(下)
南宫魄抬起头,夜空中正空飞过一道“流矢”——是飞射的箭矢,伴随着南宫大院门口的喧嚣躁动,南宫魄终于意识到,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魄神情惊异,紧张喝问道。
“有官兵……”下人神色慌张道,“有官兵在院里放火,还有……来了好多的士兵……”仓皇中,下人甚至有些吐词不清。
“我们快出去看看——”慕容尊意识到情况不妙,随即提道。
不用慕容尊提醒,南宫魄已经一个跃步,朝大院门口的方向跑去。而慕容尊则是带着夫人,紧随其后……
南宫大院正门,火箭如雨而下,雕龙凤阁间,大火越烧越旺,曾经繁华一世的南宫世家,如今却是被淹没在一片如同人间地狱的火海中……
“啊……啊……”到处传来凄凉的惨叫,蒙元士兵蜂拥而入,一时间,院中下人开始四下逃散,却是遭到官兵士卒的无情追杀。惨叫声、悲鸣声,凄婉如终连成一片,挥之不尽的哀嚎,恍若地狱中的鬼灵,浸人心底、抹之不去……
王氏三兄弟,亲率官兵侍卫,奉命抄家。作为“主将”的慕容新,则是躲在大院门外的栏杆一处——他很害怕,不敢正视如同地狱般的“火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个作恶多端的纨绔子弟,如今为了活命苟且,竟是残忍带兵,剿灭杀害南宫一家……就算对方是家族世代的敌人,亲手杀死无数无辜遭迫害的生命,现在的他,怎么也下不了手……
慕容新将战马搁置一旁,自己则是全身发抖躲在石角处的一侧。“倾听”着院内死者葬身的哀嚎,慕容新颤栗不止地瞪大双眼,不敢去看院内火场的血腥。自己的性命遭受他人摆弄,却要迫使自己冷血,为求活命而取他人的性命,残忍伤痛交织一处,慕容新此时的心里已是崩溃至极……
“啊——啊……”院内的屠杀还在继续,王大生行事心狠手辣,灭门南宫世家,那便是连一个下人的性命都不肯放过。看着大院内火烧一片的满目狼藉,王大生竟是露出狰狞的笑容……
“南宫魄在此,何等贼人在此作乱?”关键时刻,南宫魄跃步飞至堂院门前,看见了院内的屠杀惨景,几十年南宫家的基业毁于一旦,理智近乎崩溃,愤声咆哮道。
“你终于出来了,南宫魄……”王大生露出冷血的目光,直视着正前方的南宫魄。
“王大生,是你……”南宫魄看见了王大生以及其后的千军万马,凝神相视,眼见王大生带兵将南宫家糟蹋得面目全非,怒声指问道,“夜晚带兵扰我南宫世家,究竟何意?”
“别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过了今晚,南宫世家将不复存在……”王大生狰狞说道,“你的儿子无故杀害都尉之子,皇亲官员,按罪当株连九族!你的三个儿子已经命丧刀下,现在该轮到你南宫魄了……”
“你说……什么?”南宫魄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自己的儿子杀了皇亲官员,而且天降**殒命而去,自己整个人顿时恍惚不定,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就此崩塌沉沦。
“没错,杀害皇亲官员,你们南宫家的人,今晚全都得死……”王大生继续冷眼相视道,“南宫魄,两年前你说过,汉人有骨气,反抗我们蒙元朝廷,你就没怕过要掉脑袋……不过今天,你的脑袋真的不保了,和你的儿子家人一起……”
南宫魄整个人顿时发懵了,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四周尽是火海一片的呼号,惨叫声、凄凉声连绵不绝,如同地狱徘徊的亡魂,在南宫魄耳边久久回荡……这回南宫家气数真的走到尽头,乱世艰辛,或许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爹——爹——”然而前院正值一片混乱,南宫家的其他几个儿子,也纷至赶到。大哥南宫成和七弟南宫傲闻之大门有难,及时奔赴而来。
可是此时的南宫魄已是精神恍惚、崩溃至极,听见耳边凄鸣声不断,意识久久未有回神。即使是自己的儿子跑来呼喊,南宫魄似乎也是未有察觉,只是瞪大双眼、神情呆滞,观望着南宫家火海哭嚎一片,南宫家的一世辉煌就此毁于一旦……
“永别了,南宫大侠……”王大生看着南宫魄惊愣地毫无抵抗之力,抬起手势,示意身后的弓箭骑兵箭法准备,箭矢方向正对神情恍惚的南宫魄。
“爹,危险!——”七子南宫傲眼见父亲危险,不顾一切飞身而上,想要以血肉之躯挡在自己父亲身前……
“嗖嗖嗖嗖嗖嗖嗖——”同一时刻,蒙元官兵的箭矢齐发而至,神情恍惚的南宫魄,根本来不及躲开……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人惊呆了……
南宫魄瞪大双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躯体,回神过来却是一阵悲鸣……
“七弟!——”大哥南宫成喊声最是惊恐,自己的七弟赶在自己面前,先行而去……
凄惨至极的画面,南宫傲正面挡在父亲身前,千钧一发赶至,结果却是身受万箭穿心——无数的箭矢密密麻麻,射穿了南宫傲身体的每一处。甚至连额头之上,也正中冰冷一箭,死相极为惨烈……
“傲儿!——”南宫魄终于醒来大呼喊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南宫傲成了自己失去的第四个儿子……
王大生看在眼里,冷冷笑道:“哼,挺孝顺的嘛,为自己的父亲挡箭,看来南宫家的儿子,也不全是苟且偷生之辈……”
“王大生,你这个家伙……”南宫成看着惨死的弟弟,理智也近乎崩溃,持剑对准王大生,怒声呵斥道,“我要杀了你这个畜生,为我弟弟报仇!啊——”说完,南宫成大吼一声,持剑飞身便朝王大生战马身前而去。
“哼,就凭你……”王大生不屑一笑,胯下微动……突然,如同黑夜下的蝙蝠,只是眨眼一瞬,王大生身法疾迅,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见了……”南宫成所望战马鞍上不见王大生踪影,愤怒中顿现疑惑。
可是,这也成了南宫成生前最后的意识……“蹭——”还没等南宫成反应过来,背后一道凉意突袭——王大生不知何时绕到了自己身后,背后传来一阵冰凉,一把带血的尖刀已经穿破了自己的腹中。南宫成看在眼里,眼神惊异却是无以反及……
“就凭你们这些杂碎,也想做我王大生的对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王大生一刀穿透南宫成的身腹,凑其耳边冷冷道,“你们南宫家的性命,今晚全都由我王大生所取,想要报仇,就看你们唯一一个在外打仗的兄弟,有没有这个胆识……”
“六……弟……”南宫成知道王大生所言之人,临死前竭力呼喊着他的称呼——没错,就是南宫家唯一在外的六子南宫俊,南宫成临死前,想起了自己离家的六弟。
“当然,作为他最敬爱的你这位大哥,我会给他一份再好不过的贺礼……”王大生最后瞥视一眼,忽而眼神凶光毕露……“呲——”一声极为惊悚的利刃,王大生一刀即出,血溅四处……
南宫傲和南宫成相继惨死,作为父亲的南宫魄悲愤至极,意识清醒过来的他,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发誓今天南宫族人就是断命,也要和罪恶滔天的王氏三人同归于尽……
不过南宫魄下定决心起身前,却有他人先行出现……
“让我来!——”一声喝响,霎时间,院后围墙飞过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南宫魄的身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后院紧随而至的慕容尊,他的夫人凌清雪则是紧随其后。
落地后,慕容尊正立而视,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南宫子弟,以及四周更多无辜被蒙元官兵杀死的家中下人,慕容尊愤怒到了极点,双手紧紧握拳——虽然自己是慕容家的人,但眼见王大生杀欲之罪使无辜众人蒙难,慕容尊说什么也不会就这么放过。
“王大生,你居然带兵杀害南宫家中士人,残忍无比至极,简直天理难容!”慕容尊嗔视喝问道,“你身为一方守军之将,残害无辜百姓,你究竟还有没有人性?”
王大生却是不屑一顾,不但对慕容尊毫无视中之意,看见慕容尊的到来,反倒是多了一份“惊喜”,冷冷笑望道:“噢?这不是慕容老爷子吗,天色尽晚,怎会置身于南宫之家?不过这样也好,你来这里我挺意外,南宫慕容家一起收拾,正好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什么?”听见王大生令人发怵的寒语,慕容尊双眼凝神,不敢有任何懈怠……
而在大院门外,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一直躲在石角旁的慕容新不禁一阵胆寒——他也不知道为何今晚灭门之夜,自己的父亲会身处南宫世家;自己现在十分害怕,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父亲身前……
“既然慕容老爷子今晚也在,那把话说明了也好……”王大生眼神使坏说道,“慕容老爷子在此,本将军倒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想知道,今晚举兵剿灭南宫家的主将是谁吗?”
听到这句,门外的慕容新更是全身直冒冷汗。
“不就是你吗?”慕容尊反声道。
“不,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王大生知道慕容新躲在门外,向后瞥视了一眼,随即回头道,“你意想不到的……真正带兵前来的主将,正是你的儿子,慕容新啊——”
此话一出,门外偷听的慕容新,精神近乎沉沦……
“你说……什么?”慕容尊听完,整个人露出惊异的神情,刚才还一脸坚定的复仇姿态,现在转而变成惊恐的眼神。
“怎么会,新儿他……”身后的凌清雪听了,也是捂住嘴巴,不敢相信道。
“哼哼,真是太可笑了……”王大生故意嘲讽道,“曾经恩怨纠葛的南宫慕容世家,想要重归于好?哼,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自相残杀的下场……慕容家的儿子,率兵剿灭南宫家的人,两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家族,最终还是在互相争斗中灭亡……历史的结局,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说着,王大生不禁放声笑道。
“住口!——”慕容尊已是愤怒到了极点,听了王大生无比嘲讽的亵言,慕容尊狂吼道,“慕容新在哪里,我要亲手杀了这个逆子!”慕容尊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背叛自己,背叛慕容家,最后竟和蒙元朝廷苟同。一想到这儿,慕容尊恨不得亲手了结这个“祸根”,虽然这一切家族灭亡的结局,已经无法挽回……
“噢?慕容老爷子为求家族尊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认吗?”眼见慕容尊为其狂怒,自己的目的达到,王大生冷冷笑道。
“快说,他在哪儿?”慕容尊大声呵斥道,“我要亲手做了他,为慕容家铲除这个祸根!”
门外的慕容新听见自己父亲的怒吼,更是害怕得精神萎靡,不敢现身……
“恐怕慕容老爷子,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王大生向后稍稍瞥视一眼——慕容新躲藏的方向——随即回头,狰狞说道,“你得庆幸,你儿子还是很孝顺的……南宫即灭,下一个就轮到你们慕容家了。他作为儿子,不敢对慕容老爷子你动手,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
“你想要对老夫动手……”慕容尊听出了王大生的敌意,两眼凝神道。
王大生依旧是不屑一顾,亮出鲜血淋漓的寒刃,威胁道:“我知道,慕容老爷子是当今武林七雄之一,身手自是颇高……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你这把老骨头,别说从本将军的精英步骑中突围,能不能打得过我们兄弟三人,也还很难说呢……”说完,王大生的两个弟弟,也借势朝王大生的身边靠拢过来。
“想和老夫一较高下……”慕容尊知道王氏三兄弟武功高强,自己未必能敌,而且院外又有成千上百的蒙元步骑,今晚几乎是必死的局面。但慕容尊作为武林尊者之辈,骨气犹在,宁可战死,也绝不向蒙元朝廷低头,他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哼,本将军还真从未和你们中原武林七雄之辈有过交手,今晚正好……”王大生冷冷一笑,似乎有信心能够战胜慕容尊。
“老爷,你要小心……”身后的凌清雪所见,也是目光担忧道。
慕容尊屏气凝神,他知道今晚一战,或许是自己最后的宿终……
气氛霎时凝重,寒风穿堂而过,四周只能听见士兵残杀,和南宫家人凄凉的呼喊……
“呀——”慕容尊先发制人,双掌凝聚,正朝王大生扑袭而去。
王大生翘首以待,跃下战马,“地狱无魂”倾巢而出,与慕容尊正面相抗……
院内顿时打斗激烈,院外慕容新依旧不敢去看,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他知道今晚自己的父亲必死无疑,他不想亲眼看着父亲死去,也不想在自己父亲临死前,被父亲痛骂训斥。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终究是死在的手上,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他无颜以对……
果然,慕容尊与王氏三兄弟拼上数十回合,体力明显不支……(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五章 家族陨落(上)
曾经繁荣一时的南宫世家,如今被笼罩在无情悲鸣的大火之中。见证着腐朽贵族的没落,诉说着可悲可叹的凄凉,一切浮华与虚梦,皆已埋葬在万丈深渊的火海之下……
大火越烧越旺,蒙元官兵蜂拥而至,屠戮不止。狂杀声、惨叫声,层层叠起,刺如亡灵般,纠缠连绵不绝。由大门至后院,火光之下血腥一片、暴尸无数,就连象征南宫家标志的“千秋塔”,也被恶魔般的大火无情吞没,消殆了昔日的洁白与纯净,只留下血痛与悲哀的黢黑的身影……
官兵所至,残杀无数,南宫家上下,没有一人得以生还。官兵“抄家”,从前院大门一路杀到后院,血流成河,曾经雍容华贵的家族院落,如今却已成为一片人间地狱……
而在后院寝居,似乎还有人欲要逃离这里……
“小姐,趁着官兵没有发现,快走……”一句微弱渺小的声音传来——后院最深处,是南宫家的千金南宫娇的住所,平日锦衣玉食的她,亲眼所见今晚的惨景,恍若从天堂坠落地狱,家族陨落,南宫娇也是万般悲痛伤心。
“小燕,真……真的没有官兵吗?”南宫娇提着逃命的包裹,躲在门后颤颤巍巍道。
“小姐,要走就趁现在,等官兵赶到这里,那就晚了……”南宫娇的侍女小燕紧张说道,并在门外伸手准备接应南宫娇出来。
南宫娇信以为真,如今危境当下,自己也只能冒险逃脱……
“嗖——”突然,一道箭矢呼啸而过……
“啊——”一声惨叫,箭矢不偏不倚,正中小燕的后背。小燕身子虚弱,中箭后惨叫一声,当场丧命,当着南宫娇的面,倒在了血泊中。
“小燕——呜……”南宫娇简直被吓傻了,但紧接而至的,是无数涌起的悲痛与害怕。忘了抓紧逃跑的她,竟是蹲下身来关心小燕的状况,可是她已经死了……
“这边还有活口——”然而,如同地狱魔鬼般的身影接踵而至——南宫娇错过了逃跑时机,几个蒙元士兵从大火沿廊的一侧提刀赶到,看见南宫娇,准备顺势提刀取了南宫娇的性命。
南宫娇看在眼里,神情惊恐万分,而不会武功的自己,如今面对死亡临近,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蹭——”一阵利刃骤响,只是一瞬,鲜血飞溅……
“啊——啊……”几声惨叫,莫名的剑招飞驶而过,正穿蒙元士兵胸膛——一个白衣公子从天而降,千钧一发之际,从官兵刀下救下了南宫娇。
“二哥——”南宫娇见了,满眼泪光道——救下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二哥南宫策,他也是家中最后活下的一个儿子。
家中突遇袭击,得到消息的南宫成、南宫策和南宫傲三人,便分路赶去救援。南宫成和南宫傲前去大门支援父亲,而南宫策则是赶到后院营救妹妹……只是南宫策恐怕想不到,自己的大哥和七弟,如今已经死在了王大生的手上……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走!——”南宫策一把抓起伏在地上的妹妹,焦急说道,“官兵快要赶过来了,我来掩护妹妹你逃跑——”
“二哥……”南宫娇此时已是泪如雨下,可如今官兵包围,自己家人无以逃脱,南宫娇又担心问道,“可是现在大火包围,到处都是官兵,还有哪里可以……逃跑……”
“还有一个地方——”南宫策坚定说道,“你跟着我,趁着官兵没发现,我们逃到‘千秋塔’那里……‘千秋塔’里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往院外,你从那里逃出去,我来掩护你……”
“二哥……”南宫娇哭着应道,最后不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死去的小燕,掩含着泪水,匆匆离去……
大火越烧越旺,甚至已经看不清南宫家大院的轮廓,而在大院门口,慕容尊与王氏三兄弟的胜负,似乎也已分出……
“额……”慕容尊还在苦苦支撑,肩上、胸前、大腿处,却是遭受了蒙元士兵的“千刀万剐”——王大生杀人不择手段,对付慕容尊这样的武林名士,丝毫不讲道义,以人多欺压,最终使得慕容尊身负重伤,再也无力为战。
“哼,慕容尊,看来你真的是老了,才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撑不住了……”王大生站在对面,露出狰狞的笑容,冷嘲热讽道。
慕容尊临死前依旧骨气不减,忍着全身利刃的伤痛,正眼凝视道:“哼,要杀就杀,何必多言?我慕容尊活着不能守护家世,就是死,也要有骨气有尊严的死……我只恨自己一把年纪,没能杀了你这个恶魔,没能亲手做了慕容新这个逆子……”慕容尊直到最后,也不忘提到自己失望至极的儿子。
大门外的慕容新听到这句话,又是一阵胆寒……
“老爷子,按理来说,慕容家的儿子,也并非全是苟且偷生之辈……”王大生笑了笑,继续提道,“虽然你活不过今晚,你的大儿子投靠朝廷也是事实,但你不能否认,你的儿子之中,也有果敢骨气之辈……现在汴梁城外,朱元璋军队驻所,你的小儿子慕容飞,可是堂堂右翼骑将。一路南征北战回到家乡,怕是满心期待着攻破城池,载着胜利回到家吧……”
“你说什么?飞儿……”慕容尊这时才想起自己真正一直牵挂的儿子慕容飞,临死前却是见不到自己最器重疼爱的儿子最后一眼,慕容尊心中一种说不出的悔恨和痛苦。
果然,王大生即刻接话道:“不过,老爷子恐怕已经见不到他了……既然父子之间不能相认,那就在冥府之下,等你儿子带兵前来,红着眼报仇好了——”说完,王大生飞身而上,一式阴掌夺命而下,正朝慕容尊身前而去。
而此时的慕容尊伤重几无抵御之力,更别说王大生十成掌力正面袭来……“啊——”阴掌正中胸口,慕容尊惨叫一声,胸前肋骨尽数断裂,自己更是大吐鲜血,最终重创倒地,再也站不起身,性命也已残存。
“老爷!——”凌清雪在一旁所见,惊叫着扑身喊道,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被王大生一掌击倒,生命已属垂危。慕容尊忍着伤痛,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拔下身上的剑刃,对准颈口,眼对苍天道:“我慕容尊尊为武林七雄之一,生当人杰,死亦鬼雄,今命数已尽,战死夷狄,无愧祖宗……飞儿,樱儿,慕容家族殒命,你们要替族人报仇!”临死前最后呼喊了儿子慕容飞和女儿慕容樱的名字,最终寒光一闪,出刀自刎而去。
“老爷!!!——”凌清雪所见惊恐,想要阻拦却是为时已晚……
王大生看见慕容尊宁可自行了断,也不愿向自己低头,虽然自己行事心狠手辣,但出生西域武林的他,也重人之气节,收敛几分笑容,冲英勇就义的慕容尊投去几分敬重的目光。
凌清雪伏在丈夫的尸体之上,心灰意冷的她,接过丈夫手中的刀,满眼泪光,低声倾诉道:“慕容家陨落,我也不能孤处于世……老爷你放心,我这就随你同去——”
“蹭——”一声利刃划过,凌清雪狠下心,手中血刃也向自己的颈口抹去——瞪眼即过,凌清雪挥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伏倒在丈夫尸体身旁——夫妻二人殉情而终,就在这家族灭亡的凄凉之夜……
而在门外的慕容新,将院内父母死前的遗言一字一句听在耳中。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罪过,自己的父母,最终是死在自己手里……他很害怕,即使父母死去,依然不敢转头正面去看一眼。全身发抖颤颤巍巍,整个人的精神已近崩溃……
“哎,老爷子如此离去,可惜……可惜啦……”王大生闭眼摇了摇头,不知这句话是发自内心还是借景抒情……
“将军不好了,南宫魄不见了——”然而,士兵的一声喊叫,打破了王大生的思绪。
王大生睁开眼,果见南宫成和南宫傲的尸体前,已经不见南宫魄的踪影。“南宫魄和慕容尊一样,是有骨气的人,何况我杀了他的儿子,他应该不会选择逃跑,而是急冲冲找我报仇才对……”王大生自行嘀咕了一句,随即喝令道,“传令,给我搜,找到南宫魄,杀立决!”
“是——”自己的两个弟弟接到命令,遂带领手下兵马,继续往大院深处搜寻而去……
而王大生并没有跟随自己的两个弟弟而去,他稍稍缓了缓神,命手下侍卫收拾了一下面前的尸体,自己则是回头瞟了瞟慕容新“躲藏”的地方,嘴角一笑,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大院门外,慕容新已是表情枯死,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他觉得自己已经无颜面对,哪怕是父母的遗体……
“不想去看看吗,看你父母最后一眼……”王大生故意挑起慕容新心中的恐惧,冷冷笑问道。
“不……不要……不要——”慕容新像是发疯般,两手抓着头,努力摇晃道。
王大生则是故意挑拨,继续笑道:“人死了,什么都没了,再去多想,也不过是徒劳……凡事都有好坏两面,你父亲最后也是死在我王大生的手上,你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但仔细想想,你父亲死了,南宫家灭亡了,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慕容家的继承人,而且没有外敌之忧……你的愿望实现了,慕容家的一切,甚至南宫家的一切都已经是你的了,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慕容新在一旁半天一言不发,心中的痛苦与撕裂纠缠不定,眼神中也尽是彷徨和颤抖。
王大生上前拍了拍慕容新的肩膀,继续冷笑道:“人已经死了,好好认清现实……开心一点,你现在是慕容家的一把手,还是堂堂‘镇南将军’,拥有了至高无上的一切,没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现在拥有……一切……”慕容新像是精神分裂般,默默嘀咕道,“是的,我现在是慕容家的户主,所有一切都是我的,我没必要悲伤……”
“这就对了……”王大生看着慕容新已经完全崩溃,冷冷一笑。
“我拥有了一切……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哈哈哈哈……”慕容新不禁往前走了几步,颤颤巍巍,但并不是害怕,而是惶恐过后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神情疯癫的状态……
正说着,从南宫大院的围墙上方,突然翻下一人——看样子是从南宫家逃出来的,想要趁着蒙元官兵没有注意,准备逃离此地……
然而,这一幕正好被慕容新和王大生撞个正着。王大生想要急着灭口,眼神顿时杀气溢出,不过在他身前的慕容新似乎先有所动,拔出长剑,缓缓走到了那个人身前……
翻墙之人露出面容,此人竟是南宫家的二把手南宫平。今晚眼见南宫灭门的惨景,南宫平竟是不顾一切,想要独自一人逃离这里。只是没有想到,刚刚翻越围墙,本以为摆脱了王大生等人的视线,却是正好碰上了神情崩溃的慕容新……
南宫平看出慕容新冰冷的面孔,知道其对自己有所歹意,随即跪下求饶道:“公子爷饶命,求你饶了我,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南宫平作为南宫家的二把手,如今命将不保,舍弃一切作为南宫家的尊严,竟然在慕容新面前跪地求饶。
“哼,又是一个怕死的家伙,家族脸面都不要了,跪在地上求饶……”王大生狰狞一笑,随即冲着慕容新道,“慕容公子,今晚这样的人,你见到的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吧……”
慕容新心里清楚,自己和他们也是一样,为求荣活命,什么尊严都可以舍弃。可如今精神崩溃的自己,越是见到这样的人,自己就越是来气和愤怒。慕容新将长剑微微提起,很显然,他不会放过眼前这个仿佛镜子一般照射自己丑陋一面的人。
“不要啊!——”南宫平临死前慌张喊道。
“呀啊!——”慕容新不顾一切,瞪大双眼,露出凶光,长剑用力挥下……
“啊——”夜中一声惨叫,最终南宫平死在了慕容新的剑下,倒在血泊之中,鄙夷之人终究难以幸免……
王大生看在眼里,冷冷一笑道:“好,慕容公子终于狠下心了……这就对嘛,放不下心中的愁苦,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快活,何不抛下一起怨念,尽情享受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呼……呼……”慕容新没有理会王大生,看着死在自己剑下的南宫平的尸体,慕容新神情可怕地喘息几阵,久久未有停下……
血腥屠杀仍在继续,而在南宫家大院的另一侧,一个莫名身影却是施展轻功,借着夜色笼罩,蹲伏在围墙上的一侧……
“没想到,蒙元朝廷竟会如此狠心,举兵剿灭南宫世家……”此人竟是追风派掌门人莫天行,原本发现城中异动,独自一人悄悄跟来,却是发现如此惨烈一幕,莫天行不禁唏嘘几阵。
然而,莫天行所伏身旁,高耸入云的“千秋塔”却是火光笼罩,如同窜天而起的火柱,熊熊燃烧不止。莫天行在一旁感受着如同来自地狱般的“火浪”,想着昔日繁华的南宫世家,如今却是没落衰至灭门之地,心中不免感伤万千……
“不行,蒙元朝廷大肆杀戮,我得去院中救人,以尽绵薄之力……”莫天行心中念叨着,如此屠戮境况,自己竟是要冒险闯入南宫“火院”……(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六章 家族陨落(下)
正厅后堂,摆放着南宫家世代祖先的灵位,南宫魄乱中回到灵堂,屋外大火纷飞,屋内残垣断壁——南宫魄很清楚,南宫家的气数,今日走到尽头;庄重拾起案前的宝剑,南宫魄临死前在祖宗面前立誓,今日就是身死殒命,也得有骨气有尊严的死……
“先祖在上,今日家族基业崩殂,危在咫尺……”南宫魄郑重庄严道,“我南宫魄无力抚危,却使南宫血脉断于此夕,不孝之大……而今蒙元朝政,欺压百姓不算,而致我南宫家族于危亡。身为世家之后,理当荣辱共存,宁可断头玉碎,绝不趋炎苟同!”
南宫魄已经是保定了必死决心,宝剑出鞘,锋芒折现,家族没落,却不掩南宫世人的傲骨……
“找到了,在这里——”厅堂门外,王二生和王三生带着官兵部队,找到了南宫魄的去向,将大厅之处团团包围。
南宫魄毅然转身,眼神坚定,长剑在手,誓斩夷狄。面对官兵层层压境,南宫魄毫无畏惧,提起灵位旁的酒坛,似有莫名举动。
“嗯?”王二生带着部队冲入大厅,见到南宫魄,却是拿着酒坛。脚下湿哒哒的,这才发觉地上已经被洒满了酒,不禁略显疑惑。
“砰——”一声脆响,南宫魄用力将手中的酒坛摔碎,豪声放道:“断头之酒,我辈祭于祖先,今日族人命之将尽,血染宝剑,横天立祖!”
“哼,死到临头,无稽之言……”王二生并不将其放在眼里,眼见南宫魄已经退至绝路,今日必死无疑,随即挥手示意道,“给我上!——”
号令间,蒙元官兵排头并进,苗刀刺列,徐徐而上。
“绝境之地,怎堪忍辱?长剑在手,锋芒见血——”南宫魄豪放出言,宝剑挥舞,一道断世虹光纵天而下。
“啊——”虹光恍若断天之力,碎云裂地般,将冲上的蒙元士兵一一斩落,一阵荒芜野幽的惨叫,厅堂之下顿时血光一片。
“被逼到绝路,还想做拼死反抗吗……”王二生继续“怂恿”着手下士兵道,“全都给我上,斩下南宫魄的人头,赏银一万两!”
受其诱惑,官兵上下再次壮胆,踩过无数死者的尸体,挥刀嗷叫便朝南宫魄而去。
“哼哼哼哼……”南宫魄轻轻冷笑一声,长剑一举。
“嗯,他要干嘛?”前面的王三生看着南宫魄奇怪举动,不禁嘀咕道。
“噌——”一道挥舞利刃的嘶响,剑虹之力飞天而上,但是这是屋内……“咔嚓——”突然天花板一阵巨响,房屋的正梁被南宫魄一剑劈断,如千斤巨石般,重重落下。
“轰——”“啊——”蒙元士兵没有注意,房梁塌陷,正中士兵上头,惨叫连声后,众士皆脑浆迸裂而亡,死相惨绝人寰之甚……
“可恶啊,死到临头还想顽抗……”王三生眼见部下死伤惨重,用愤世的眼光望着南宫魄不屈的面容。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只有这么简单……“三弟,小心上面!——”王二生在一旁大喊一声,王三生抬头即望,正见屋檐处的重木摇摇欲坠,皆次滚落——刚才南宫魄一剑劈断了正梁,房屋重木即刻瓦解,整座屋子摇坠不止,房梁发出“哐当——”的巨响,重重砸落,激起万千尘土。
“这老东西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吗?简直自不量力——”王三生看出南宫魄的动向,气急败坏道。
“还不止——”王二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继续冲王三生喊道。
“你说什么?”王三生没有立即反应,而是抬头继续冲房梁上方望去——
只见摇摇欲坠中,屋外着火的房檐和碎瓦搅成一片,伴随着房梁的垮塌,纷纷由天花板上方集尘而下,沾着如同岩浆般的“火油”,缓缓滴入房中。
“快跑,这座房子要烧起来了!——”王二生紧张呼喊一句,也不管手下的将士,转头就往屋外跑。
王三生看着“火油”低落,脚底下伴着酒水的“滴答”声响,这才意识到了……王三生二话不说,也丢下了自己的部下,转头和自己二哥一起往门外跑……
“火油”碎瓦滴入屋中……“呼——”只是一瞬,火海蔓延般,之前被南宫魄摔碎的坛酒,一时间全部燃着。房里房外火光笼罩,整座房屋一瞬之间便被大火吞噬……
“啊——啊——啊……”屋内来不及逃跑的蒙元士兵,一时间被酒火缠身,纷纷痛苦嘶叫倒地,成为了无情火焰魔鬼的“食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宫魄临死前,看着火光阵阵下,无数蒙元官兵惨叫撕裂,被大火燃烧吞噬殆尽,南宫魄放声大笑道,“我南宫魄今日赴下黄泉,也得带着你们这些恶魔的尸首,燃烧彻底殆尽——南宫家的人,就是死,也得带着骨气和尊严死,即使烧成灰烬,也要和家族存亡与共!”
荡气回肠一句,最终南宫魄自己也被火海所吞没,带着坚毅与不屈……
“轰——”突然一阵巨响,酒火燃着房屋,发出一道惊天爆炸,房屋炸裂开来——南宫魄伴着祖先的亡灵,英勇就义尊严而死……
王二生和王三生在最后时刻逃出了房子,才免于葬身火海,回神之后回头望着火焰废墟,仍心有余悸……
“好……好可怕……”王三生重重喘了喘气,双手俯撑着地面道,“幸好及时逃了出来,否则稍晚一步,就算我们武功再高,恐怕也逃不了……”
“切……”王二生则是望着冲天的火光,不屑一顾道,“这个南宫魄,没想到这么狠,把整座房子都烧起来了……不过南宫魄即死,南宫家终究也是没人了,大哥交代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不,南宫家的人还没有死绝……”王三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提醒道,“还有一个人,他迟早会满眼血恨地来找我们报仇……”
“谁?”王二生低声问道。
“就是两年前离开汴梁,如今成为了朱元璋叛军麾下的先锋骑将,‘南宫六子’南宫俊……”王三生提示道。
“噢?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王二生听了,冷冷自言道,“是啊,听说过南宫俊,如今可是常遇春先锋军下的‘五虎将骑’之一。而今挥军压境汴梁,想要找我们报仇……哼,正好,我可是很想亲手杀了他,让他随同父兄一起殉葬……”
说完,王二生表情渐渐浮现杀气与狰狞……
而此时在另一端,“千秋塔”附近,南宫策正带着妹妹南宫娇往塔中的地道方向跑去。只是今晚的大火过于凶猛,高耸入云的塔楼,如今也被无情的火光吞噬,化成一道冲天的“火柱”。而在塔楼门口,更是有数以百计的蒙元官兵和无数倒下的南宫家人的尸体,此状甚为惨烈……
刚刚厅堂处传来的爆炸巨响,南宫策和南宫娇也是听到了……“大堂那里好像出事了,该不会是爹……”南宫娇哭着回头望去,眼前只有一片无情的火光,不禁哭诉道。
“现在没时间管这些了……”南宫策牵着妹妹的手,不停往“千秋塔”的方向赶去,“赶紧去塔楼,否则追兵追来,就真的逃不了了——”
“呜呜……”南宫娇没再说话,只是跟着自己的哥哥继续赶路,自己暗暗哭泣……
终于跑到了塔楼之下,此时整座巨塔已经被火光包围,正门入口处,也是被大火笼罩,根本进不去,何况大门之前,还站着数不清的蒙元官兵。
“可恶,连大门也被火势封堵了吗……”南宫策望着塔楼的火光,忿忿不平道。
“那边还有活口,给我杀!——”蒙元官兵注意到了南宫兄妹二人,随即示意众手下,挥刀赶及灭口。
南宫策二话不说,抽出佩剑,冲至人群中,一边保护妹妹,一边同饿狼般的蒙元士兵厮杀一处。
南宫策武功平平,但对付这些个蒙元士兵还是应付得来。看出了人群中一个缺口的方向,南宫策用力将妹妹一推,推出了士兵的包围圈。
“二哥!——”南宫娇被推出包围,自己担心不已,冲着阵中的南宫策喊道。
“快去后门——”南宫策一边与蒙元士兵厮杀,一边大声喊道,“塔楼后面有个暗门,你把那里的机关打开,我随后就到!”
没有办法,如此危境下,南宫娇也只能是听命于南宫策,强忍着泪水,自己转身往塔楼后方跑去。
有几个蒙元士兵注意到了南宫娇的动向,也跟着追了过去……
“千秋塔”被大火吞噬,正门入口被封堵,但在后门方向,有一个机关暗道,可以从那里的暗门进去。两年前剑道大会,为亲眼一睹南宫地道的秘密,萧天和苏佳就曾找到过那个暗门……
果然,熟悉南宫家机关布置的南宫娇,很快启动了暗门的开关……“吱——”火光下一道暗门翻转的骤响,暗门被打开。但南宫娇没有急着进去,她还在焦急等待着自己的二哥前来,陪自己一同逃亡。
不过等来的并不是南宫策,而是几个偷偷跟踪凶神恶煞的蒙元士兵……
“啊——”蒙元士兵突然出现,挥刀朝自己头上劈来,南宫娇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噌噌——”“啊——啊……”两道剑光疾闪而过,蒙元士兵一阵惨叫——千钧一发之际,南宫策从阵中突围,挥剑斩杀了准备欲图不轨的蒙元士兵,救下了妹妹。
“妹妹,你没事吧?”南宫策脸上带着血光,焦急问道。
“二哥——呜……”南宫娇已经害怕得哭出声来。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南宫策耳闻着后方追来的士兵,牵着妹妹的手,钻进塔中的暗门,紧张说道,“赶紧走,后面的追兵来了!”
果然,虽然南宫策突围成功,但后面的蒙元士兵紧追不放,兄妹二人逃入塔中,后面成群结队的蒙元士兵也跟了上来……
“快,别让他们跑了!”士兵首领还在急促呼喊,成群的官兵蜂拥而至,一下涌进了塔楼中。
南宫策不敢怠慢,眼疾手快拉开了地下的通道暗门,和妹妹一起跳了下去,看样子是准备从地下通道逃跑。
但蒙元士兵根本就是饿狼扑食一般,紧追不舍,不管兄妹二人怎么逃,就是甩不开身后的士兵。跳下地道后,幽暗密道处,以一个机关似的翻转暗门,南宫策看准时机,启动了地下的机关,暗门随即翻转……
“砰——”沉着的巨响一声,千钧一发之际,暗门将兄妹二人和蒙元士兵相互隔开,南宫兄妹暂时安全一分……
“可恶,这门打不开……”“快想办法……”“一定要打开,不能让南宫家的人跑了……”暗门之后,不断传出蒙元士兵的牢骚声……
“呼……呼……”南宫策带着妹妹逃至地道,自己也是耗尽了体力,抚在石墙之上,不断喘着粗气……
“二哥——”南宫娇想要安抚哥哥,却是借着地道的火光,看见自己哥哥身上千刀万剐的伤口,血丝布满,极为惨烈——看来为了保护自己,南宫策也是拼尽奋战到了最后。
“这个暗门支撑不了多久,你快逃,我在这里顶住……”南宫策强忍着破碎的身体,坚忍说道。
“不,不要……我要和二哥你一起走……”南宫娇泪如雨下道。
“傻瓜,听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南宫策一手抚着伤口,一边嘱咐道,“听好了,从这个地道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就可以到城南的地隅,朝廷的人追不上你……出去以后,从此就只有你孤身一人了,不管你以后是置身汴梁还是逃亡他处,你都要隐姓埋名,不要随便透露自己的身份……南宫族人走到尽头,你以后也不会有锦衣玉食的荣华生活了,成为一个普通人甚至是难民;你一个人没人照顾,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
“二哥……”南宫娇还在哭,虽然这是南宫策最后的嘱咐,但自己怎么样也是不忍心就这样丢下自己的哥哥……
“快走啊……啊——”南宫策还想提醒一句,突然腹下传出一阵刺痛,南宫策大叫一声——原来暗门之后蒙元士兵没了耐心,竟然直接用刺刀刺穿了石墙,正好刺中了南宫策的要害。
“二哥!——”南宫娇惊吓得大叫一句。
“噌噌噌——”又是几段惊悚的寒兵利刃,南宫策两眼一瞪,连续身中数刀,最终倚在石墙之上,惨死而去。
亲眼目睹兄长的惨死,南宫娇更是捂嘴倒地而去,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然而,更为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吱——”暗门翻转一声,蒙元士兵竟是找到了暗门的机关——一时间,几十个蒙元士兵突兀一般出现在南宫娇面前,南宫娇倒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甚至想要起身逃跑都已经来不及了。
“哼,这回你逃不掉了吧……”士兵首领提着血刀,眼神凶煞道。
如同恶魔一般,惊惶出现眼前,南宫娇顿时傻眼了。刚才若是不犹豫逃跑还有机会,可是现在,自己没有机会了……
“不要,不要杀了我……”南宫娇露出惊慌的眼神,倒在地上,奋力摇头道。面对死亡的恐惧,南宫娇内心恐慌害怕到了极点。
而这些冷血毫无人性的官兵,显然不会放过她……(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七章 武林绝秘(上)
“哼,这回你逃不掉了吧……”士兵首领提着血刀,眼神凶煞道。
如同恶魔一般,惊惶出现眼前,南宫娇顿时傻眼了。刚才若是不犹豫逃跑还有机会,可是现在,自己没有机会了……
“不要,不要杀了我……”南宫娇露出惊慌的眼神,倒在地上,奋力摇头道。面对死亡的恐惧,南宫娇内心恐慌害怕到了极点。
而这些冷血毫无人性的官兵,显然不会放过她,手持冰冷的血刃,朝南宫娇一步步逼近……
南宫娇已经害怕得泪雨而下,毫无反抗之力的她,伏倒在地,生死关头听天由命。但显然,自己静待而至的命运,几无生还……
然而,走近看清了南宫娇的面容,排头的士兵眼见南宫娇略有几分姿色,忽而起了歹意。今日南宫家族陨落,官兵杀人作恶无数,士兵首领心起狡黠,不禁觊觎起南宫娇的美貌,随即坏笑道:“哎呀,你说这么好的姑娘,就这么杀了未免太可惜了……临死之前,要是能让兄弟们乐乐,岂不甚好?”
南宫娇听出了士兵的歹意,更是害怕得使劲摇头。
首领既是出口,身后的士兵跟上道:“是啊,大哥,在王大将军手下这么多年,好久都没碰过女人了……今晚遇上个这么好的,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就这样杀了未免太暴殄天物;不如让兄弟们爽一爽,快活快活……”
“行,没问题……”士兵首领狰狞一笑,即刻说道,“今晚艳福不浅,这女人这么漂亮,兄弟们一起享受享受,只要别告诉王大将军就行……”
“好的……”身后士兵也如同一匹饥饿的野狼,连连点头道。
“不要……不要……”南宫娇拼命地害怕摇头,倒地的自己也伏着身子慢慢向后挪动。
“嘿嘿嘿嘿嘿嘿……”然而眼前的蒙元官兵,一个个如同野兽一般,觊觎自己的姿色,朝自己投来邪恶的目光。
“放心,小美人,今晚一定让你快活,哼哼……”士兵首领狡黠一笑,随即伸手朝向南宫娇的衣襟。
“救命啊……救命啊——”南宫娇被逼上绝路,临危之际大声呼救道,虽然她知道,如今地道遭遇非礼,不可能有人来救。
“别浪费力气了,不会有人来救的……”首领邪恶地说道,“乖乖听话,老老实实从了我吧,让本大爷爽个够……”说完,首领抑制不住自己的饥渴,饿狼般朝南宫娇扑了上去。
“啊!——”南宫娇闭上眼睛,绝望大喊道……
“蹭——”突然,“生死关头”一际,一道剑光破空而出,由暗门后方直入其中,飞逝流星般,疾驰而过。
“啊——啊……”剑光掠影矫捷,未能明其招式,一道身影即已越过人墙,正朝前方蒙元官兵首领而来。
官兵首领还没意识到,正朝南宫娇扑去之时,背后忽而寒光一闪,只觉一道利刃从背后穿心而过……“啊——”一阵刺痛撕心裂肺,待到首领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见一尊魁梧的身影疾迅而过,剑法精湛,一招取了官兵首领的性命,随即转身提剑,保护挡在了南宫娇的身前……
“什么人?”眼见南宫地道忽现不速之客,身后士兵众人纷纷提刀而应,喝声问道。
南宫娇也是半天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眼泪还未擦拭,眼神颤抖地望着保护自己的高大背影,孱孱问道:“你……是……什么人……”
持剑之人没有回头,低声回应道:“追风派掌门人,莫天行——”
原来,千钧一发救下南宫娇的人,竟是今晚一路跟踪至此的莫天行。
“莫……莫前辈……”虽然不认识,但南宫娇也知道莫天行在江湖中的名号——当今武林七雄之一,追风派的掌门人,南宫娇见了,感动中带着疑惑问道,“莫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莫天行依然没有回头,持剑望着前方凶神恶煞的蒙元士兵,义正言辞道,“当务之急,姑娘你快逃,这里交给莫某就好……”
“可是前辈……”南宫娇还没有完全回神,看着莫天行独自一人面对众敌,已然不放心道。
“哼,哪里冒出个老家伙,竟敢坏我们好事,还杀了我们大哥……”前方蒙元士兵所见,莫天行当道独行,提刀厉言道,“杀了他,替大哥报仇!”
“对,杀了他!”“杀了他——”身后的蒙元官兵接踵而至,纷纷起哄喊道。
然而,莫天行根本不把这些喽啰放在眼里,看着今晚蒙元官兵犯下的滔天罪恶,莫天行举剑凝视道:“哼,亏你们还是保卫朝廷的将士子民,今晚却是犯下如此罪行,枉为人也……滥杀无辜不算,还要对一个女子行如此之劣,我莫天行不会饶了你们!”
“哼,狂妄——”蒙元官兵不屑道,“老家伙一个,竟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找死……兄弟们,给我上!”
“杀——”说完,地道中众声喊杀,数十官兵齐刀而上,正朝莫天行身前袭去。
“前辈危险!——”南宫娇在背后看着惊悚,大声急喊道。
“哼,一群鼠辈……”然而,莫天行显然不把众士放在眼里,低声凝声道……
“噌噌——”剑光一闪,莫天行手中长剑凌然纵起。剑光分闪而过,化作寒星点点,凌厉锋芒毕现,夺目耀眼而出——追风九剑“寒星”即出,剑影夺芒,破斩天狼,顿天而下。
剑影分裂闪光,惊如雨下,蒙元士卒还未出刀,剑光皆已夺命所至,正穿胸前——官兵起身瞪眼,还未及时应对,皆已暴血而亡,伏尸倒地而去……
对付这些“恶卒”,莫天行“寒星剑”毫不留情,既是一招,便取了众士性命。
身后蒙元官兵所见,知道莫天行身手不浅,皆害怕无以正视,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改而提刀循循退后。
但显然莫天行不会放过他们,不等这些官兵退后,莫天行翻身而上,剑光一闪,剑法凌然而出——刚才恍如“寒星”的剑光,分裂骤时而聚,转而倾泻如洪,势如百川,波涛汹涌……
追风九剑之“百川剑”,惊如巨浪的剑气起伏而下,气势恢宏,光影凝结,剑闪而出。惊涛骇浪,层层叠叠,燎原御势,破影突现。剑影呼啸刺身而过,蒙元众士皆阵惨叫,别说挥刀欲以抵挡,就连转身逃跑也是不及……“啊——啊——啊……”不出一瞬,惨叫连绵不断,蒙元官兵簇拥一处,“百川剑法”如雨而下,众士皆毙命倒地,南宫地道顿时伏尸排阵,血泊之境凄惨至极……
双剑齐出,莫天行两招两式,干净利落解决掉了发难的蒙元官兵。毕竟当今武林七雄之一,追风派的掌门人,武功之高自是不说,何况为救他人,出手毫不留情……
南宫娇依旧伏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看着刚才欲对自己不轨之人,如今全部伏尸血泊,南宫娇眼神的惊恐一点未有退去。不过毕竟莫天行危难之中救了自己,南宫娇还是努力翻过身,跪在莫天行身前,磕头道:“多谢……多谢莫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说话间,南宫娇依旧带着哭腔,毕竟自己的亲人如今全部惨死,南宫娇心中伤心至极。
解决掉了蒙元众士,莫天行也收回了杀气,转头望向南宫娇,望其身世的可怜,急忙转而关慰的表情,扶起说道:“姑娘不必道谢,惩奸除恶,这是莫某应该做的……”
南宫娇缓缓站起身,终于有机会擦拭眼角的泪水,但心中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眼神中尽是流露无限的悲伤。
“好了姑娘,你别哭了……”莫天行继续道,“你会出现在这地道,应该不只是为了躲藏避难吧……”
南宫娇点了点头,随即哽咽道:“嗯……我们南宫家的地道十里九宫,除了武林皆道上官前辈‘天魔神功’记载的所藏,更主要的……是为避难逃跑之用……从这里沿路而去,就会逃至城南出口……我二哥为了掩护我离开,结果……呜呜……”说着,南宫娇朝自己二哥南宫策的尸体望去,又抑制不住眼角的泪水,痛哭伤心至极。
莫天行对南宫家的命运也是感到惋惜,不禁唏嘘一阵。但眼下危难未解,怕是还有蒙元官兵会再来刁难,莫天行随即向南宫娇继续道:“南宫姑娘,这里依旧不安全,既然这地道通往城南安全地带,你快点离开吧……”
南宫娇听了,抬头问道:“那前辈你……怎么办?”
“我在这里帮你拖住他们……”莫天行义正言辞道,“蒙元朝廷无故杀害你们南宫族人,罪恶可赦,我怕这些官兵还会追至这里,对你不轨……你先走吧,南宫姑娘,我替你顶住他们——”
“可是莫前辈你一个人……”南宫娇想起自己的哥哥为救自己身死殒命,不禁担忧道。
“放心吧,莫某怎么说,也高称当今武林七雄之一,几个小卒都对付不了,那还了得?”莫天行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身处危境,莫某自有逃生之法……”
南宫娇微微点了点头,今日莫天行的救命之恩,实属恩泽之大,南宫娇临走前,继续跪下道:“前辈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今日一别,铭记在心,若有他日,定当报还……呜呜……”南宫娇的语气已然带着哽咽,显然短时间内,自己无法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
“快走吧,孩子,别再耽误了……”莫天行以长者姿态和蔼道,“南宫家今日遭遇屠戮,幸存恐怕只有姑娘你一人……从今以后,或许你要独自一人处世,是何造化,全在你自己……”
“嗯……”见莫天行和自己二哥临死前说得如出一辙,南宫娇哭着点了点头,起身后哽咽惜别,往地道深处离去。
看着南宫娇渐行渐远的背影,莫天行眉头微微一皱,忽而心有感慨道:“女孩子家,满怀恩情向我道谢……佳儿,如果你能和她一样,不求有多谢恩于我,只求你对我不全是父仇之恨,我就欣慰满足了……哎……”
一时间,莫天行竟是想起了苏佳……
南宫娇离去后,莫天行依旧待在原地许久,怕又会有蒙元官兵前来追击。不过蒙元官兵并没有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更为可怕的东西——
莫天行所在的地道深处,忽而摇晃几阵,像是地震般,让人隐隐不安。但好在摇晃只是一瞬,并未造成多大影响。可是从地道入口忽而流入岩浆一般的“石流”,燃着火光,一股热浪由地道风口扑面而来。
“有火流熔进地道里来,该不会是……”莫天行眼观惊异之象,不禁紧张道,“该不会是大火燃烧的‘千秋塔’碎石化作熔浆,流进隧道里来了吧……如果真是这样,这里就不安全了,千秋塔若是因大火倒塌,这座地道恐怕都支撑不住……”
熔浆流进地道稍许,与地上的血汇融交错,地道四口顿时大火明起。莫天行知道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到时候别说跑不出地道,恐怕在这之前,自己都会被地道中的烟火呛死。
“得赶紧离开这里……咳咳……”莫天行自言嘀咕着,不禁咳嗽了几句,刚想要伏着地道墙面,沿着南宫娇离开的方向离开这里,手掌却不小心是触动了地道里的机关一般,墙面忽起一道震动,发出沉闷的响声。
“怎……怎么了?”莫天行还以为是墙塌了,自言紧张道。
“隆隆隆……”然而,一阵闷响过后,身前的一幕却是让莫天行吓着了——
只见自己扶手的墙面,如同机关旋转的门板一样,打开了一条通道。而在通道之前,一座记载文字的巨大石板突兀出现在了莫天行眼前。
“这……这是——”莫天行瞪大双眼,似乎眼前的东西将他吓住了,“这是‘天魔神功’的记载!”
没错,南宫家地道所藏的“天魔神功”记载,正是这个地方——两年前的剑道大会,南宫魄就曾邀武林胜者少林子弟前来此处一观,当时萧天和苏佳也偷偷潜入过这里,寻得了有关“天魔神功”的笔记。而南宫地道里道道机关重重,各路相连相通,莫天行无意中触动机关找到这里,并不稀奇。
但毕竟莫天行没有见过,一直以为“天魔神功”只是传说,如今见到有关上官仙剑前辈的遗迹,甭管是真是假,莫天行也是叹为观止。
“真的是‘天魔神功’的记载,两年前除了南宫家,只有少林子弟有过观摩,不过未知真假……”莫天行有些兴奋过头,都快忘了自己还要“逃命”,不顾地道中烟火的危险,跳过暗门,伏在“天魔神功”记载的石墙上,仔细观摩一阵。
“两年前剑道大会,据说少林释明方丈有言,‘天魔神功’未必当真,不过今日自己能亲眼所见,也算不负此行……”莫天行深处危境,倒还略显高兴的样子,摸着石板上的文字记载道,“上官前辈所刻之言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玄清师父生前和上官前辈是知交,师父尚且不曾多提,看样子这东西似乎事有蹊跷……”
莫天行观摩着石板上记载的每行每列,上面所说的,也不过上官仙剑前辈发现天魔神功并“封印”此绝学的事迹评述……
“嗯?这是……”然而,莫天行这边,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八章 武林绝秘(下)
“嗯?这是……”然而,莫天行这边,似乎又发现了什么。
摸索着石墙上的字迹,角落正底处,看似对称地刻着两个奇怪的标符,像是术语之类的符号。
但莫天行像是认识这两个标符,眼神略显惊异,浅浅蹲下身,嘀咕自言道:“这个符号,是师父的机关术语……师兄妖鬼大师继承师父的机关巧术,罗列了关于机关术语的标符,这两个标符代表的意思是——‘火’和‘血’……难道说,这个机关会是……血符咒?”
莫天行身为玄清大师的四大弟子之一,与妖鬼大师师出同门,自然是认识这些机关术语。巧的是,两年前萧天和苏佳潜入这里时,身为妖鬼大师弟子的萧天,也认出了这两个字符,只是当时并不明白其含义。
但是莫天行认出来了,代表“火”和“血”字符文的机关,即为机关要术中的“血符咒”。莫天行虽然并不精通机关要术,但同为玄清大师门下多年,自然也是清楚其中的奥妙——“血符咒”乃鬼谷巧制机关,非“火”和“血”两者相融,不得以触发。莫天行看在眼里,似乎心中有着大胆的预测——在这石墙深处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机关的奥妙,既然这里会有玄清门下的机关术语,可见当年上官仙剑封印“天魔神功”,一定与其挚友,及自己的师父玄清大师关系密不可分……
“机关符文一定是师父留下的,看样子‘天魔神功’的秘密绝不仅仅这么简单……”莫天行心中捣鼓一句,没想到灭门之夜深入南宫地道,却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呼——”然而,正值莫天行踌躇间,翻转门外一股热浪袭来——“千秋塔”的大火沿着地下通道,熔岩流至此处,火光遍其四周。莫天行眼见熔浆蔓延,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可眼前即是“天魔神功”秘密的展开,如果现在离开这里,地道里的石文记载一定也会燃烧殆尽,“天魔神功”的真相,将会永远埋没在历史黑暗中……
莫天行心中暗自赌注,即使危难在前,也要弄清楚这“天魔神功”的绝密。忍受着地道里热浪的扑袭,浓烟渐渐渗入,莫天行仍在坚持,努力解开石墙上神功记载的绝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刚才被自己杀死的蒙元士兵尸体处,血流伴着熔浆,缓缓流入暗门深处。就在刚才“血符咒”脚底的机关处……“吭啷——”一声闷响,被熔浆浸热的石板,像是机关触动般,有了异样的反应。而让莫天行眼前一亮,随着熔浆血流的渗透,石板中心处沿缝忽而裂开,随之小波动般炸裂开来——血火交融,“血符咒”机关即破。
莫天行稍稍躲避,却见石墙裂开后,机关随之瓦解,中央石座处,一块小型石碑完好无损地放在石台之上,显然是人为处之。而在石碑之上,却是记载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工整至极,像是铭刻着重要的东西。
莫天行为之感到惊异,不过既然是人为机关设之,其因绝不简单。莫天行没有多想,小心脚下的岩浆,两手托起圆盘大小的石碑,大致观摩了石碑上文字的内容……
“这……这是……”莫天行看了石碑上的内容,差点没吓出神——石碑上记载的内容,竟然是“天魔神功”的秘笈,而创造“天魔神功”的人,居然就是自己的师父玄清大师。
“天魔神功,原来真的存在于世,而且就在南宫家的地道里……”莫天行很是震撼,自言惊叹道,“因为是用师父的‘血符咒’所封印,无血火之融,无法打开,难怪几十年了,没有一个人发现‘天魔神功’真正的秘密……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上官仙剑前辈所言,‘天魔神功’乃前世第一邪功,又由上官前辈亲自封印,可见其嫉恶之行……但既然是玄清师父所创邪功,那为何上官前辈和玄清师父是至交好友,这其中的恩怨,到底发生过什么……”
无数的思绪涌入脑中,让莫天行很是迷乱。但眼下“天魔神功”的秘笈在手,莫天行持在手中却是瑟瑟发抖——毕竟是曾经武林中的第一邪功,上官仙剑奋尽全力才将其封印,如今重见天日,若让武林他人皆知,江湖上恐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得保留这个秘密才行……”莫天行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自己怎么说也要解开这个前世之谜,随即又朝石碑上的文字观摩而去,却见末尾处有一列奇怪的注脚——
此乃文之上篇,若以所观其全,水月龙泉见矣。
“上篇?意思是,这石碑上记载的神功秘笈并不完整……”莫天行继续嘀咕道,“还有,这个‘水月龙泉’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疑问反复纠缠,莫天行根本理不清其中的来龙去脉。更关键的,如今第一邪功秘笈在手,莫天行内心躁动不安,身为武林强者的他,心中不禁涌出想要掌握其法的冲动。
“武林第一剑客,三老前辈的上官仙剑,也只有他可以封印,可见这‘天魔神功’,必乃当世之绝学……”莫天行心中大胆道,“不过武学就是武学,邪不邪全看人之内心。如果是我莫天行学会了,只要坚守武林正道……”看样子,莫天行是发自内心想要跃跃欲试。
但莫天行想要学会“天魔神功”,并非为了私欲,他能这么想,似乎是有别的担心……
“佳儿……”一时间,莫天行竟是想起了苏佳,这两年来没少派人追其踪迹,但苏佳对自己的仇恨,却是从来没有抹去。恍惚间,莫天行渐渐回忆起自己的手下向自己汇报,这两年自己一直关心的苏佳的事迹……
(回忆中)……
……
“掌门,听说忆瑶师妹出山经过柳沙镇,不但打败了卢欢前辈的弟子,‘无影神剑’柳金权,甚至还和卢前辈有过交手,不分伯仲……”
……
“汴梁剑道大会,忆瑶师妹打败了傲晶师太,救下了‘扬州女侠’李玉如,‘江湖博’的身份传遍整个武林……”
……
“在陵关城,忆瑶师妹独自力战蒙元千军,毁掉了汴梁守将的火器,其胆识简直比肩上官仙剑前辈……”
……
“忆瑶师妹在神峰崖被跳崖,生死未卜……”
……
“掌门,好消息,忆瑶师妹还活着……”手下回来通报道,“中原剑会上,忆瑶师妹假扮苍龙大侠,打败了前来捣乱的鬼王师的弟子……”
……
“七岭关一战,忆瑶师妹所率水军,取得大捷;滕州之战后,更是被封为‘刺花御使’……”
……
(现实中)……
“佳儿,没想到短短两年,你竟然成长了这么多……”莫天行眼神低迷道,“恐怕你心中一直记着我杀害你父亲的血仇,一路克服磨难走了过来,就是为了要亲手杀了我……这次将要的潼关一行,若是打败了郑羽化和陈世今,恐怕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哎,养育了你十六年,你却还是不肯原谅我,除了杀我,难道再没有办法能赎当年因冲动而害你父亲的罪过……天命啊,天命啊……”说话间,莫天行不禁感叹起自己和苏佳的命运,也不断悔恨自己当年因为情世之恨,害死了苏佳的父亲——这是莫天行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罪过,但他并不想因此而死在苏佳的手中……
“我不想再害你了,佳儿,只求你能原谅我……”莫天行继续道,“以你武学的长进,恐怕不出半年,我就已不是你的对手……可如果你执意要找我报仇,我也须得自保之术……原谅我,我学习‘天魔神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完全是为了自保,并想要活着来赎自己的罪过……佳儿,除了死,我愿意付出一切来赎罪,只求你能原谅我……”
莫天行最后,不停叨咕着这句。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莫天行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就是苏佳。只不过,在苏佳眼里,自己永远都是她不可饶恕的杀父仇人,就算自己对她有十六年的养育之恩也是如此……
想罢,莫天行闭了闭眼,怀里揣着上半部的“天魔神功”,带着尘封几十年的武林绝秘,莫天行再也没回头,离开了已被熔岩侵蚀的南宫地道……
今晚的大火,将南宫世家的昔日繁华,烧得一干二净……
梁翁山山脚,先锋军军营……
“啊……啊……啊——”营帐中,南宫俊像是做了噩梦般,忽一般惊醒,睁开双眼,满头大汗从榻上坐起,“呼呼——”不止地喘着大气。
白天刚从朱元璋的帐下回来,前一日与萧天慕容飞前去救援陆菁,临走前王大生的“惊悚之言”,始终在南宫俊心中徘徊不去。今晚疲劳入睡,却是做了难以平复的噩梦,仿佛置入黄泉地狱般,惊醒后却是半点想不起来,南宫俊心中不禁忧心忡忡……
“可恶,居然会做噩梦,是我太累了吗……”南宫俊满身大汗,因为战事紧张,睡觉也没有卸下身上的铠甲,感觉帐中闷热的他,想要出营透透气凉快凉快。
帐外确实是凉快多了,到了深夜,巡逻的士兵也是稀稀两两,几阵夜风掠过,倒是不禁起了几阵寒意……
今晚轮到苏佳带队守夜,不过左君弼刚投降不久,汴梁不可能有兵力做大动作,因此营中巡逻的部队并不太多。而苏佳本人也是独自坐在围栏之上,有些疲劳的她用手托着下巴小憩一番——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人世变故,苏佳等人也是累坏了。
南宫俊从营帐走出,朝着苏佳的身后走去。苏佳察觉十分敏锐,即使劳累,也能觉出背后有人靠近,随即睁开眼醒过来,转头望去。
“嗯,南宫兄弟?”苏佳见南宫俊像是睡不着的样子,不禁问道,“失眠了吗,这个时候出来作甚?”
“睡不着……”南宫俊摇了摇有些阵痛的脑袋,内心不安道,“总觉得像有可怕的事情,心中平复不定……说句好笑的,刚才我还做了噩梦,把自己惊醒了……”
“是你太累了吧……”苏佳睁了睁眼,关心道,“毕竟你和阿天还有菁妹,才刚从阵前回来,又和王大生交过手,身心不安也属正常……”
“我说的不是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有点害怕……”南宫俊也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心中焦虑不定,喃喃自语道。
“害怕?”苏佳不禁问道。
“就是……哎呀,算了,还是不说了……”南宫俊犹豫几番,想着自己大晚上睡不着,竟在苏佳一个女孩子面前“扭扭捏捏”的也不像个样子,随即转移话题道,“对了,萧兄弟陪我们一起回来,他怎么样,睡得安稳吗?”
“你说他呀——”一提到萧天,苏佳耷拉着脸,马上变了个表情道,“一回来就在我面前吵吵嚷嚷,说自己没和王大生做个了断,这里不爽那里不爽,晚炊之前激动地把自己碗筷都给砸了……我觉得烦,索性就饿他一个晚上。结果他晚上一觉睡下去,比死猪还沉……”
“呵呵,萧兄弟也不容易,苏姑娘你也别太苛刻他了……”南宫俊见苏佳和萧天又在闹“小矛盾”,不禁笑了笑,但随即又关心问道,“对了,菁妹呢,她怎么样了?”
苏佳叹了叹气,眼神略显悲伤道:“哎,菁妹回来后,睡觉前就一直待在子川兄弟的营帐中……她说嫂子死时,自己不在身边,她感到很愧疚。而且她还隐隐发誓,要举兵攻下汴梁,打败兀良托多和王大生,替嫂子报仇……”
“之前在朱元璋那,她也是这么说的……”南宫俊摇头叹息了一句,随之想起今晚自己的举足不定,心中依旧不安道,“我也好想快点结束战争,回到家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会这么难受,好像再也见不到家人的样子……可恶,我到底在想什么?”南宫俊的思绪甚是混乱,使劲摇了摇头,却怎么也消除不了心中的不安。
“南宫兄弟你太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苏佳看着南宫俊举足不安的情态,继续关慰道,“唐战大哥说,明天五绝阵法骑兵有训练,你得养足精力才行……”
“嗯,你说得对,谢谢你苏姑娘……”南宫俊会心一笑,随即转身道,“我现在是该休息了……养足精力打个胜仗,才有机会回家见亲人……”说完,南宫俊缓缓走回了帐中。
看着南宫俊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南宫俊的话,苏佳也不禁想起与亲人有关事情。可是离开追风派后,算得上自己“亲人”的,也就是萧天还有这么多贴心照护的朋友,就算自己再怎么憧憬或是回忆,又能忆起何方?
“我真是,哎……”苏佳自笑一句,略显困意的她,再一次托着下巴,低头小憩起来……
“忆瑶……忆瑶……”然而,像是在梦里,又像是回忆中的声音,苏佳耳边传来熟悉的亲昵。
“嗯……”苏佳梦中微微答道,眼前的光暗中,忽明忽现一个熟悉的声音。
“忆瑶……不,应该叫你佳儿……”熟悉的声音还在继续,微困中的的苏佳下意识的喃喃“嗯”道……
“啊——”然而一时间,苏佳像是从梦中惊醒,虽然没看清梦中人的身影,但那个声音,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小红姐姐……”苏佳坐起身子,低眼望着栏杆下的斑影,事后想起刚才的梦境,用手拍了拍额头,略微“自嘲”道,“真是的,我真好笑,怎么会梦见小红姐姐……”
梦中望见了红云(小红)——从小到大照顾自己,并在临死前,告诉自己身世的那个倩影……
“居然梦见了小红姐姐……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安的预感……”伴着夜里的凉风,苏佳心中暗暗不定道……(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九章 家破人亡
翌日,汴梁城中浓烟滚滚,南宫家一夜的大火还未消尽,昔日高耸威严的“千秋塔”,如今却化作一道黑色的墟楼,映射着腐朽的没落与悲凉。南宫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几乎全部惨死蒙元刀下,除了南宫娇由地道逃生不知去向,其他人等无一幸还……
辰时时分,慕容家大院,碧水瑶池……
屠戮一夜,慕容尊壮烈而亡,其妻随之殉情而去,虽未遭受同南宫家般的血洗,但慕容家族的地位,也属名存实亡。
算是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如今的慕容新像是完全没了人性,冷血疯癫至极。按王大生所说,自己的父亲既死,自己理所当然继承了慕容家户主的地位——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慕容家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却是沾着亲生父母的血,慕容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那是一种对自己所犯滔天罪恶的麻木和彷徨……
而今慕容新身着朝廷官场的行装,正式“接手”慕容世家,王大生随行军队陪同,似乎还要要事相办……
“将军,南宫家那边找到了……”一个侍卫悄悄凑到王大生的耳边数道,“南宫家的二儿子南宫策的尸体,在南宫家地道里发现了……”
“这样啊……”王大生似乎是心里摸数道,“如此一来,除了南宫俊,南宫家的人都死绝了是吗……哼哼,很好,南宫世家即灭,现在只要等着南宫俊眼红着来报仇,兀良将军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对了,我命你们送去的东西,你们办好了吗?”
“办好了,将军……”侍卫继续道,“一切都没问题,只要不出意外,午时之前,应该就能送到先锋营中……”
“很好,一切计划顺利无误……”王大生露出一丝歹笑道,“南宫俊,还有慕容飞,就当是送给你们的礼物,以‘补偿’前晚城外的‘匆匆而别’,哼哼哼哼……”
看样子,这其中似乎还有阴谋……
“碧水瑶池”处,慕容新站在正道口,看着平日里清澈见底的池塘,自己心中却是发闷得很。而在慕容新身前,有两个被紧紧捆绑跪在地上的人,旁边还有蒙元官兵用刀押解,模样显得十分难受。
只听其中一人开口道:“大哥,你放了我们,我们愿意听你的……”
原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新的两个弟弟,二弟慕容啸和三弟慕容铁风。虽然成了慕容家的一把手,但毕竟沾着自己父母的血,大逆之事不苟外传。而自己的两个弟弟昔日暗中与自己百般争权夺利,如果继续留在身边,自当是个祸患……王大生正是知道这个情由,南宫世家即灭,便派兵赶至慕容世家,将慕容啸和慕容铁风及时扣押……
“别叫我大哥了,我杀了爹娘,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若以世间正理而观,我是穷凶极恶的败类……”慕容新没有正眼去看自己的两个弟弟,低声无神道,“所以说,以此类推,你们离我太近,我也会杀了你们……你们平日里暗中和我较劲,彼此结下了梁子,现在我身至军高之位,要弄死你们简直易如反掌;而今你们却还像狗一样在我面前跪地求饶,又是何苦呢?”
“你……想怎么样?”慕容啸斗胆问道。
慕容新摇了摇头,思绪有些混乱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再杀人了,何况是自己的亲身手足……可是不杀了你们,你们总有一天会杀了我,而且是借弑亲之罪……啊——”说话间,慕容新两手抱头,痛苦嘶喊道。
好好的手足兄弟,如今却彼此成了阴险算计的敌人,命运可怖,弄得家破人亡不算,却还蛊惑人心善恶,兄弟间自相残杀……
“就是啊,不杀了他们,他们总有一天会杀了你……”谁知,这个时候,王大生冷笑着从身边走过,提刀架在了慕容铁风的脖子上,笑望着慕容新道,“成大事者,至亲可杀!现在你已经是慕容家的一把手,不应再在身边留下祸患,哪怕是自己的亲人,曾经算计陷害自己,自己应当毫不犹豫铲除,否则将来祸患无穷——”
慕容新听了王大生的话,心中更是隐隐作痛,眼神中却是多了几分凶煞。
“看看前人,历史为鉴,就连唐代歌功颂德的太宗皇帝,不也是沾着亲兄弟的血,走上王位的吗?”王大生继续怂恿道,“你不想被世人鄙视和笑话吧?成大事不讲小仁小义——来,用你的手,亲自为你的人生画下一笔……”说着,王大生将腰间的佩刀丢给慕容新,示意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
慕容新握着刀,却是迟迟没有反应——他似乎很害怕,说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但毕竟亲手挥刀的人,并不是自己……而现如今,自己却是要真正血刃自己的亲兄弟,慕容新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而跪在地上束手无策的慕容啸和慕容铁风,却是神情紧张地看着慕容新,兄弟二人知道,慕容新的选择,将决定兄弟二人的命运……
“还在犹豫是吗……”王大生两眼一闭,似乎是要有所举动……
“蹭——”“啊——”突然,王大生手起刀落,没有任何前兆,一道利刃呼啸,正中取了慕容铁风的性命。慕容铁风惨叫一声,惨死倒在了血泊之中……
“三弟!——”慕容啸眼见三弟惨死刀下,不禁大声呼道,可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慕容新也是震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就这样惨死在了自己眼前——目光下的一片殷红,刀口不断滴着鲜血,惨叫的余音久久萦绕,让慕容新顿时恐慌万分……
“就像这个样子……”王大生杀完人,却依旧是冷血无情的笑容,不管对方是谁,杀人眼不急心不跳,果然还是王大生的作风,“现在该轮到你了,用你自己的刀去决定命运……”说完,王大生又把目光望向了徘徊犹豫的慕容新。
慕容新手中拿着刀,双手却是瑟瑟发抖。血腥不断充斥着自己的神经,在这一刻,慕容新自己也是恐怖与痛苦中精神麻木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慕容新,你这个畜生!”刚才还在一旁怕死的慕容啸,这回却像是豁出去了,跪在地上,抬头朝慕容新破口大骂道,“你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与蒙元朝廷沆瀣一气,害死爹娘,害死亲弟弟,你简直枉为人也!”
慕容新听到自己弟弟的咒骂,不知为何,脑中血意冲起。
慕容啸似乎还没骂够,反正今天已是必死的局面,慕容啸像是想要将自己生前对慕容新的咒怨,一口气全部发泄出来:“你就是个畜生,是个败类,你把慕容家的脸都丢尽了!就算你得到了慕容家的位子,我也诅咒你这辈子万事凶险!你下了黄泉,我们慕容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你——在阴曹地府,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丢入炼狱炉,要挖你的心肝,啃你的骨头,要让你今生来生遭受万箭刑狱之苦!要让你……”
然而,慕容新眼中血丝凝聚,不等慕容啸说完,大吼一声挥刀而去。
“啊——”一声惨叫,慕容啸同样毙命,死在了慕容新——自己亲哥哥的刀下。
不过慕容新似乎还不到算就此罢休,即使自己的弟弟早已命殒,手中的刀却是依旧没有停止……
“呀——呀——呀……啊……”慕容新满脸凶凝,一刀接一刀朝着自己弟弟的尸体继续砍去。每砍一刀,慕容新嘶吼一声,鲜血溅至脸上,其样丧心病狂之极……
“呼……呼……呼……”直至将自己弟弟的尸体砍得血肉模糊,慕容新才罢手,站在一旁,眼神惊恐地喘着粗气——如今的慕容新彻底疯了,为求自己的“前程”,不惜杀害了父母和亲兄弟……
王大生在一旁看了,冷冷笑道:“这就对了嘛,要成大事,绝不可以顾念骨肉手足之情……”
慕容新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惊恐地望着血尸的惨景,丢下手中的刀,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手上鲜血沿着指间,缓缓低落,亲手血刃兄弟的血,染红了昔日清澈见底的“碧水瑶池”……
一夜而过,南宫慕容惨遭屠戮,曾经繁华一世的贵族,如今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汴梁城外,梁翁山脚,先锋军营……
“咚……咚……咚……咚……”“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营中校场,战鼓声、马蹄声层叠不断,汴梁战事在即,唐战所率先锋军还在加紧训练“五绝阵法”,以做最后练兵。营中将士也是踌躇满志,步骑方阵井然有序,如临沙场、士气昂扬……
唐战作为主将指挥自不必说,练兵阵中最为高涨的便是赵子川——下定决心为妻子和大哥报仇的他,精神振奋、神情凝然,似乎迫不及待下一刻便能挥兵而上,在战场上亲手杀了仇敌兀良托多。
陆菁也是一样,向死去的李玉如,向自己,向所有身边的人发誓,汴梁一战,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举兵拿下城池,胜载归家……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振奋高昂,南宫俊和慕容飞二人,不知为何,今日练兵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倒不是说挥军列阵上出了什么差错,只是感觉南宫慕容二人并没有带动全军的士气——不但一早上练兵一言未发,冲击方阵训练之时,自己坐骑也是居在阵中,少有上前……
快至午时,练兵中途休息一阵,众将士得以调息,南宫俊和慕容飞二人也不例外……
走回营帐,其他人也觉得南宫慕容二人精神不对,尤其是南宫俊,从校场回到帐中,都是独自一人默默低头。平日里多有话语的他,却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像是自己藏着莫名的心结……
“南宫兄弟到底怎么了?”营帐门外,萧天有些疑问道,“前日领兵出征时还好好的,从城外的丛林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练兵都没有兴致……”
“该不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苏佳想起了昨晚南宫俊夜起一事,默默嘀咕道。
“没睡好的话,佳儿你好像也是……”萧天看着苏佳神情似乎也有些恍惚,不禁关心道,“昨天晚上巡逻守夜,佳儿你也没休息好……”
谁知,苏佳却是在一旁调侃道:“以为人人都像你啊?前脚还在和王大生杀得你死我活,回到营里倒头就能呼呼大睡……”
二人还在关心南宫俊的状态,大营正中,胡夷狄不知何由快步飞来,神情紧张,似乎是有要事相告。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萧天看着胡夷狄早上回应,不禁问道,“你昨晚不是被安排在城前驻地,观察敌军动向吗?怎么,一个晚上过去了,现在才回来,是因为没什么重要消息?”
昨晚,胡夷狄率侦查在汴梁城前守了一宿,意在观察蒙元守军的动向,一呆就是呆了一夜。不过今天一早归来,胡夷狄的神色凝重,似乎事情不并不那么简单。
“恰恰相反……”胡夷狄一本真经说道,“昨天晚上,汴梁城中,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大事?”萧天继续问道,“什么大事,你都这么紧张……”
“我没去过汴梁,所以并不清楚……”胡夷狄继续问道,“我问你们,汴梁城那座高高的白塔,是不是很有名?”
“高高的……白塔?”萧天略显疑惑问道。
“他说的,应该是南宫家的‘千秋塔’吧……”苏佳在一旁接话道,“你忘了,我们两年前去汴梁的时候,黄纪兄弟和我们提过——南宫家的‘千秋塔’,汴梁的标志建筑……”
“噢,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我都快忘了……”萧天拍了拍脑门,随即又朝胡夷狄问道,“是啊,那座塔怎么了吗?”
胡夷狄神色紧张到,“昨晚那根塔……烧起来了——”
“啊?”萧天和苏佳二人同时吃惊道。
“什么意思,烧……起来了?”萧天有些不太明白。
“就是昨晚城中起了大火!”胡夷狄强调说道,“大火整整烧了一夜,那座白色的高塔也被大火包围了,直到天亮,火焰还没有熄灭……”
“昨晚城中……起火,还是在……‘千秋塔’?”苏佳有些不安地问道。
“对啊,应该就是那里不错了,整整烧了一夜,在城外都能闻到烟灰的味道,太可怕了……”胡夷狄渐渐回忆起昨天的一幕。
“喂,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没有去看吗?”萧天也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紧张问道。
“我怎么进去?”胡夷狄张手道,“战事在即,现在整个汴梁城人心惶惶,全城禁闭,根本就没机会潜入城中……”
“‘千秋塔’在南宫大院,那里都着火了,难道说……”苏佳不知不觉,心中涌起一股可怕的念头……
“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唐战和陆菁这时才从校场回来,看着萧天等人你在这儿聊得“兴致”,又见着胡夷狄这时才回营,不禁问道,“胡夷狄,昨晚让你在城前侦察敌情,怎么现在才回来?”
“菁妹,汴梁发生不得了的事了……”苏佳转过头,冲陆菁紧张道,“昨晚城里发了大火,南宫家的‘千秋塔’都烧起来了——”
“你说什么,大火?还是在南宫家……”陆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不禁瞪大……
“唐将军,军师,敌军使者派人送来一个包裹——”说话间,一个传信士兵突然跑到跟前,冲唐战等人汇报道,“说是汴梁守将王大生战前送的‘前礼’,送给南宫慕容二位将军的……”
陆菁听了,心中不禁一阵发怵……(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章 血仇之痛
“唐将军,军师,敌军使者派人送来一个包裹——”说话间,一个传信士兵突然跑到跟前,冲唐战等人汇报道,“说是汴梁守将王大生战前送的‘前礼’,送给南宫慕容二位将军的……”
陆菁听了,心中不禁一阵发怵,似乎猜到了什么。
“这个王大生,又在玩什么花样……”一听是王大生“送”来的,萧天不禁叨咕道,“以他的性格,不是应该在战场上一决高下吗?还学会玩儿什么虚招子……”
陆菁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不经意间一股血痛之感涌入心底……
“南宫将军在里面吧?”士兵转头朝向南宫俊的营帐,准备走进道,“小的得把这件东西交给南宫将军……”
“喂,等等……”陆菁想要转头转头叫住,但似乎来不及了……
南宫俊营帐中……
练兵休息,南宫俊一边坐在帐下小憩,一边用绷带处理着手腕上的旧伤,看样子今天训练不在状态,心中似乎杂事太多。但是他也不知为什么,从前晚救援陆菁回来,心中就一直莫名不安,尤其是想到临走前王大生对自己说过的话……
(回忆中)……
“南宫?慕容?哼哼哼哼……”突然,王大生像是变了一个口气,与南宫俊慕容飞说完了花,突然冷不丁地发出惊悚的寒笑。
“嗯?”萧天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不对劲,眼神一皱……
“有什么好笑的?”南宫俊见王大生突然一个人独自发笑,不禁问道。
“死在你们南宫慕容家的手上?笑话……”王大生忽而冰冷相对道,“到底是谁死在谁的手上,你们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啊……”
“你说什么?”南宫俊和慕容飞几乎同时应道。
“南宫慕容世家,已经到了尽头,马上就会灭亡……”王大生露出狡诈的神情,冲南宫慕容二人阴笑道,“为了当做是尊敬,就让你们二人成为南宫慕容家最后的牺牲者好了……”
(现实中)……
“王大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南宫俊想起前晚的事,脑中不禁一阵麻乱,“可恶,我到底是怎么了?只不过一句挑衅的话语,却闹得自己心智不安……”
“你也在想前晚的事是吗?”正在南宫俊踌躇间,一旁突然响起慕容飞的声音。
南宫俊抬起头,这才发觉慕容飞也和自己一起回了营帐,自己却是并没有注意,不禁问道:“诶,你是怎么进来的?”
“练兵结束后,我就跟你一起回来的啊……”慕容飞稍稍叹气,看着南宫俊精神不振的样子,不禁道,“你今天也未免太走神了吧,连我在你身边都没察觉,你到底在想什么?”其实慕容飞这么说对方,自己也差不多,精神完全不在状态。
“我不知道……”南宫俊摇了摇头,闭眼迷糊道,“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家里似乎出了事情,昨晚甚至还做了噩梦……”
“报——”二人正说着,刚才在外传信的士兵提着包裹走了进来。
“怎么了?”南宫俊睁开眼,低沉问道。
“报告将军——”士兵一五一十道,“这是敌军将领王大生派使者送来的包裹,说是要亲手送到南宫将军和慕容将军手上……”
“嗯——”南宫俊和慕容飞听了,同时表情一怔——在这一瞬,二人同时想起了前晚王大生的临言……
“那是什么东西?”慕容飞转而问道。
“小人不知……”士兵继续道,“小人只知,敌军使者吩咐过,必须要南宫将军和慕容将军亲自打开……”
南宫俊想了想,和慕容飞对视了一番眼神。慕容飞点了点头,示意先看看再说,随即南宫俊对士兵说道:“嗯,把东西拿上来,你先下去吧——”
“是——”士兵答令一声,将包裹端至案前,自己即刻退下……
“王大生,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玩儿什么花样……”南宫俊轻声嘀咕一句,随即和慕容飞一起,慢慢揭开了包裹。
包裹里面很寻常,只有一个精致的盒子,外面没有任何装饰,看样子东西的关键,就在这座盒子里。南宫俊没有多想,将盒子的锁扣打开……
“喂,等一下——”然而这个时候,唐战、陆菁等人跑了进来,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冲进营帐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南宫俊和慕容飞缓缓打开盒子……
惊悚的一幕……
南宫俊和慕容飞顿时傻眼了……
唐战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
血腥而惊恐的画面……
盒子里面装的,竟是——南宫成的人头……
“大哥!!!——”南宫俊见了,整个人惊痛万分,绝望嘶喊道,“啊!——”
陆菁在营门口见着,捂嘴惊恐道:“怎……怎么会这样?”
慕容飞眼见盒子一旁还有一封信件,显然那是王大生留给自己二人的“挑衅”。慕容飞快速看完心中的内容,眼神顿时怒起,情绪失控道:“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我大哥做的……慕容新,他做了蒙元朝廷的狗,他带兵剿灭了你们南宫世家,还杀了我爹和我娘,还有我们慕容家的人……”
“你说什么?”萧天在对面听了,惊异问道。
“大哥!——”南宫俊看着兄长的首级,满目惊恐,痛声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这么说来,昨晚汴梁的大火,就是……”陆菁有些颤抖地隐隐道。
“王大生真是残忍,居然不顾道义,灭门南宫世家,连慕容家也没有放过……”苏佳知道了昨晚的事情,双手握拳愤恨道。
“这都要怪慕容新那个畜生!!!”慕容飞怒意迸发,从腰间拔出佩剑,将王大生寄来的信件刺在案前,满眼带血道,“他为求富贵,居然投靠蒙元朝廷,灭门南宫世家,甚至还害死爹娘,害死自己的兄弟……他简直就是个禽兽不如的败类,他简直不得好死!!!”
“是……慕容新杀了……南宫家的人……”唐战顿声颤抖道。
“而且连自己爹娘和兄弟都害死了……”萧天简直不敢相信,两眼惊恐道,“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这都是王大生那家伙干的……”南宫俊喊着血泪,两手抓紧自己大哥首级的盒子,浑浑颤抖道,“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我爹,和我哥哥报仇!”
“这么说来,是王大生怂恿慕容新,犯下了这一切罪行……”陆菁稍稍平复一下惊恐,不禁思索道,“可这是为什么呢,如今战事结果几有定数,王大生干嘛要灭门南宫慕容世家……难道说,是有人指使他的?”
“你说什么?”唐战听了,惊异问道。
“是谁,是谁指使王大生干的?”“快告诉我,我要亲手宰了他,把他碎尸万段!”南宫俊和慕容飞同时情绪失控道,甚至拔出身上的武器,准备冲出营帐报仇雪恨。
苏佳见了,和萧天互相使了使眼色,是想要随时阻止情绪失控的兄弟二人。
陆菁沉痛中想了想,随即道:“大战在即,灭门南宫慕容世家,无非是要扰乱我军军心……王大生出生西域武林,目标只在高手决斗,不在我军策略,绝不会是他有意如此……能够指使他的人,和王大生关系密切,心思缜密且深谙用兵之道,知道南宫慕容兄弟在我军营中,并深知掌握我军的一切,定是和我军有过交手……如此大的仇恨,是想置我等于死地,除了兀良托多,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陆菁猜中了——指示这一切阴谋的背后,正是兀良托多不错……
“兀良托多是吧……”南宫俊从案前站起,拾起案旁的蛇矛,满眼血恨道,“我要杀了他,为我爹,为死去的南宫家的上上下下,还有为玉如嫂子和子衿大哥,报仇雪恨!我还要杀了王大生,我要把他人头砍下来,丢进虫堆里,让其啮咬千疮百孔,要让他痛苦千倍万倍!!!——”
“王大生不能只交给你!——”慕容飞这边,也情绪失控道,“我也要亲手杀了他,和慕容新一起,为死去的爹娘报仇!”
“连武林七雄之一的慕容尊前辈,也未能幸免,王大生真是可恶……”唐战想着这一切恩怨的因因果果,紧握双拳道。
“兀良托多在哪儿,我现在要去找他!”南宫俊手持蛇矛,一个跃步,直接翻过案前,愤然慷慨道。
“没人知道他在哪儿,嫂子过世的那晚,恐怕他已经离开汴梁了……”唐战低声道。
“兀良托多不在,那就找王大生!”南宫俊此时,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大声怒吼道,“他在汴梁城是不是,我现在就带兵打过去,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也去!——”慕容飞这边也抑制不住愤怒,拔剑想要冲出营帐。
“拦住他们——”陆菁知道此时二人情绪失控,若是放任不管,定会做出傻事,随即大声喝道。
萧天和苏佳早在一旁看准了,二话不说,上前纷纷阻止二人。
“快放开我,我要去找王大生,我要杀了他,为我南宫家死去的上上下下几百人报仇!放开我——”苏佳拽着南宫俊的手臂不放,南宫俊却是不断挣脱道。
“对不住了……”苏佳眼神一定,“拂花掌”暗中“突袭”一阵,正中南宫俊的腹下。
南宫俊情急之中没有反应,“啊——”地痛叫一声,整个人两眼一黑,没了刚才的冲劲。
苏佳看准时机,对准南宫俊的后颈,一招“冲手二式”,将南宫俊打昏过去……
“别拦着我!——”慕容飞这边,似乎也没停住,看着萧天想要阻拦,甚至想要举剑刺去。
萧天眼神镇定,单手“斗转星移”将慕容飞的剑路偏错,随即苍龙诀式一记“寸手”,直接将失去平衡的慕容飞打翻在地。为避免慕容飞“暴动”再起,萧天“伏魔拳”几式,封住了慕容飞的穴道一二……
三招两式,控制住了情绪失控的南宫慕容二人。但众人并未因此而放松,反而神情更添几分悲愤——兀良托多和王大生联手犯下如此罪行,南宫慕容世家殒灭,身为相知亲友,又怎会不愤恨?别说是南宫俊和慕容飞了,就是萧天苏佳等人,也恨不得立刻扒了他们的皮……
“你们都冷静下来!——”关键时刻,唐战冲着倒地二人斥责道,“现在战事在即,若是冲动犯事,必然中了兀良托多和王大生的诡计……我知道,家人殒命,你们都恨不得将仇人碎尸万段——但不光是你们,我们心情和你们也是一样,都想要杀了他们,为自己的亲人朋友报仇!但大战于前,容不得太多感情用事,大丈夫能屈能伸,报仇不在一时之莽……想要报仇,可以,等真正到了战场,再决不迟——但两军交战,步步关键,决不能因一时之恨,感情用事而乱大局!”
“唐战兄弟……”萧天看着唐战的震慑言辞,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如今的唐战,临危大局而不乱阵脚,真正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一军之将……
“对不起……”然而,陆菁在一旁似乎略有所动,忽而低头悲伤道,“我之前向你们发誓,汴梁一战,我陆菁会想尽一切办法,决不让你们亲人蒙难……可是我食言了,南宫慕容世家难逃厄运,辜负了南宫慕容兄弟你们,我真没用……”说到这儿,陆菁心有不甘地握紧双拳,不仅是对兀良托多和王大生的愤恨,也有对自己无能的自责。
“菁儿……”唐战看在眼里,心中也并不好受。
“不过这一回,我绝不会再食言……”忽而,陆菁抬头,眼神转而坚定道,“汴梁一战,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率军攻破城池,杀了王大生,为南宫慕容兄弟你们报仇雪恨!”
坚定自信的神情,陆菁这一回,是打定发了毒誓。众人看在眼里,心心相印一处……
汴梁之战一触即发,而在此时,汴梁郊外十里之远,地道山行之处,一支军队正在缓缓行进……
“兀良将军,前面就是‘鬼门崖’了……”亲信士兵随将正前,指着前方路口行道。
带队之将不是别人,正是接扩廓帖木儿命令,从洛阳方面调集两万援兵的兀良托多。如今不出数日,援兵快要赶至汴梁,若是在汴梁战前及时支援到位,只凭唐战手中的先锋军兵马,很难拿下城池……
“‘鬼门崖’?好诡异的名字……”兀良托多冷冷一笑,看着眼前乌云层层不见阳光,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不禁有感而发道,“天时地势也属阴森,‘鬼门崖’名不虚传……为了绕开敌军的视线,绕远从这一带赶至汴梁,帖木儿大人也真是想得出……”
“大人,从鬼门崖赶至汴梁,有两条路可走——”士兵继续道,“一条是近路,在悬崖的碍口,有我们的人在那儿据守,但那里地势险要,两侧高岸,若是敌军先有预测,不排除有埋伏危险的可能;一条是远路,绕过整座大山,恐怕要一两日才能达到,但那里地势平坦,适合骑军布阵,就算敌军想要阻拦,我们也能正面破袭,绝对安全……敢问大人,军队该往哪条路走?”
“汴梁战事紧急,当然是走近路——”兀良托多毫不犹豫道,“而且本将军也迫不及待,想要和某某人做个了断,耽误了时辰可不好……”说完,兀良托多不禁诡异一笑……
军令即出,兀良托多的部队选择走近路——关崖隘口的方向前往汴梁……(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一章 两路抉择(上)
先锋营中,安葬好了南宫成的首级,军中气氛一片压抑……
南宫俊和慕容飞醒来后,情绪稍显平稳,但心中的怒火和悲痛始终没有消退。如今战事在即,怕是二人又会冲昏头脑有什么不理智的举动,萧天和苏佳在二人的营门轮流把守。
不过,知道此事后情绪冲动的,不止他们兄弟二人……
“慕容新在哪儿,我要杀了他!”后营处,慕容樱得知自己的哥哥丧尽天良,害死父母兄弟,犯下滔天罪行,整个人顿时痛恨迭起,恨不得立刻冲进敌城,将慕容新碎尸万段。
“小樱,你冷静点——”秦羽在背后一把抱住慕容樱,拼命阻止道。
“放开我,别拦着我,我要替我爹娘报仇!——”慕容樱一边怒喊着,一边悲痛地流下眼泪——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哥哥竟会杀害父母手足,沦落人性。
消息是唐战过来告知的,看着慕容樱悲痛欲绝的样子,唐战心中也是苦涩万分。不像训斥南宫俊和慕容飞那样,面对慕容樱,唐战只是惋惜着说道:“樱妹,人之过世,节哀顺变……你伤心痛恨,我们也是一样,不光是你们慕容家,南宫家上上下下几百人,也惨遭蒙元官兵的屠戮……”
“什么过世?我爹娘是被慕容新那个浑蛋害死的!——”慕容樱拼命挣脱道,“他简直就是个畜生,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放过,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爹娘报仇!快放开我——”
秦羽当然不会放,知道现在慕容樱情绪失控,自己必须拼命阻止。
“放开我,我要去汴梁,去找那个浑蛋算账!——”慕容樱愈加喊着,哭泣声愈加强烈,这不仅仅是伤心的哭喊,泪水中更是夹杂着仇恨与悲痛。
“如今敌军全城戒备,两军交战在即,你现在过去,不等于去送死吗?”秦羽忍不住大喊道,“你冷静点行不行?要报仇,也得等到上了战场再说——不光是你,你的朋友,他们的亲人也在汴梁,生死未卜,他们和你心情也是一样……可如果因为一时的私怨之恨,军心自乱,攻城战略失败,误了大局,让敌人得逞,那你就真的报不了仇了!”
“额啊!——”慕容樱没办法,捶拳挥空怒吼一句,发泄心中的不甘,随即转过身,一头埋在秦羽的怀里,痛声哭泣道:“爹……娘……我没用,我真没用……呜呜呜……”一边哭着,慕容樱一边用手捶着秦羽的胸前。
秦羽无奈,只能任由慕容樱在自己怀里痛哭发泄,替她分担心中的苦恨。紧紧将妻子搂在怀中,这是秦羽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安慰慕容樱的方法……
“对不起,樱妹……”唐战眼神伤心,看着慕容樱的落寞神情,随即坚定道,“不过我向你保证,我和菁儿一定会拼尽全力,拿下汴梁,替你和慕容兄,还有南宫兄弟报仇雪恨——”说完,唐战紧紧握紧双拳,以示自己的决心。
“现在军队部署的如何?”秦羽一边搂着伤心的妻子,一边不忘关心军情道,“萧兄弟前夜从皇上那里回来后,说部队已经着手攻城的事了,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唐战镇定了一下情绪,回声应道:“部队人马已经没有问题,现在就等攻城火器的完备……朱元璋说,汴梁一战,会支援我们足够的火药,时以攻城之用,陆昭大哥和小蒙正派人前去押送,算算时间,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了……”
“唐将军——”正说着,帐外方向,传来传信士兵的通报,“军师说,火药已经达到军营,请唐将军前去点目——”
唐战听了,转头一笑:“哼,说来就来……走,我们去前营!”
秦羽点了点头,于是带着慕容樱一起,和唐战及时赶往前营而去……
前营大门,陆昭和陆蒙已经带着攻城火器,押送回来……
“姐,家伙都在这里——”陆蒙跳下板车,摸着车上的火器,兴致高昂道,“皇上有令,命我们即刻整顿兵马,向汴梁方向进发——”
陆菁眼神凝视一望,确定火药数量无误,随即道:“我知道了,你和哥哥先回营待命,告知军中众将士集合,半个时辰后,来校场这里,我要分配攻城战略的任务——”
“好的,姐——”陆蒙爽快答应后,跑到车队的另一头,找自己的哥哥陆昭去了。
陆菁留在原地,看着大营门口数十车辆的火器,心中暗暗道:“终于要开始了吗,汴梁一战……战争终究不能避免,那就铁下心,一鼓作气拿下城池,杀了王大生,替死去的南宫慕容家的人报仇……”
其实,陆菁心中对攻城战略完全自信,只是自己仍旧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陆府上上下下,也居在城中;南宫慕容惨遭灭门之灾,陆菁担心自己的家人不要也遭遇同样的惨剧……
半个时辰后,萧天、苏佳、唐战、秦羽等人,包括之前情绪不稳的南宫俊和慕容飞,全部集中到了校场,跟随着亲信侍卫。当然,作为先锋军正前的“飞骑将军”,赵子川也在其中……
“骑兵部署如何?”谈论到军中部署,陆菁一五一十向身边众将问道。
“前锋骑兵一切就绪——”秦羽最先答道,“无论是我,还是子川兄弟,随时都可以作战最前!”
“两翼呢?”陆菁继续问道,眼神不定地看了一眼南宫俊和慕容飞。
“都没问题——”南宫俊迫不及待答道,“快点出征,我要亲手杀了王大生!——”
“咳咳……”见大战在即,提到私人恩怨,唐战在一旁咳嗽提醒了几句。
果然,战事之前,皆以军令为重,陆菁眼神一瞪,随即冲南宫俊道:“战事大局之下,竟顾私人之情,违反军令——现处罚南宫将军降职后部,左翼骑将由萧天将军暂任!”
“我……”南宫俊见陆菁毫不手软地撤了自己的职,想要即时反驳,背后的赵子川却是将其一把拉住,及时阻止了自己的不冷静之举。
南宫俊被打下“冷宫”,慕容飞在一旁也不敢吭声,只能隐忍陆菁发号军令,心中却暗暗下定亲手报仇的决心……
“接下来,是布置攻城方面的分部——”陆菁吩咐完军阵中的步骑方阵,准备继续安排攻城步骤事宜……
“陆姑娘——”然而,正在计划有条不紊制定间,帐门方向,突然传出一声女子急促的叫喊。
“嗯?”陆菁下意识转头而望,叫喊的人竟是——峨眉派的弟子竹韵。
“竹韵?”赵子川见了,不禁招呼道,“现在军事部署正在当头,你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有至关重要的大事——”竹韵一脸紧张的神情,看来事情非同小可,“师尊和师姐她们,在‘鬼门崖’碰上了兀良托多的军队!”
“兀良托多?嗯……”听到这个名字,赵子川心中不禁一股阵痛。
陆菁朝赵子川瞟了一眼,似乎涌起一阵担心……
“鬼门崖?”唐战听了,不禁问道,“那个地方,是通往汴梁的要道之一,山路崎岖,兀良托多的军队怎么会在那里?”
“看来头,应该是从洛阳方向赶来的……”竹韵继续道,“蒙元军队人数不少,少说也有一两万,既然来到‘鬼门崖’,那他们的目的地一定是汴梁不假了……”
“增派援军……”陆菁思考一阵,低沉说道,“兀良托多是扩廓帖木儿的手下,知道汴梁方面战事危急,所以才从洛阳搬来救兵……这下子不好办了,朱元璋下令,讨伐汴梁只有我们一支军队。本来左君弼投降后,汴梁军队的战力锐减,如果只是王大生在汴梁守卫的残军,拿下不成问题;可现在洛阳方面增派两万援军,人数上我们既已不占优势,又是主动攻城,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攻城任务,眼下不能怠慢,就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吗?”唐战有些担心问道。
“我们可以帮你们拖时间……”竹韵继续道,“在‘鬼门崖’,有一道通往汴梁的近道关隘,蒙元军队在那设有关口,本是为迎接洛阳方面援兵所设……不过我们峨眉派先行一步,以武力抢下了关口要地,在关口设伏陷阱,只要兀良托多的部队敢来,我们可以凭借关口天险之势,予以偷袭,减缓他们的行军速度……”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赵子川听了,立即反驳道,“你们那么点人,敌人可是有两万大军,你们峨眉派没必要为我们冒那么大的风险——”
“放心,那道关口占据天险,以陷阱阻止敌军的去路不成问题……”竹韵自信道,“最关键的,我们不露头,兀良托多并不知道是我们峨眉派所为,绝对认为是你们的部队在其暗中埋伏……一旦有所忌惮,兀良托多一定会将部队绕远路转移;‘鬼门崖’绕远路而走,至少会晚一天赶至汴梁,你们只要在一天之内拿下城池,就不会有事——”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计策……”陆菁点头默认一句,但依旧担心道,“只是把你们峨眉派牵扯其中,风险可不小;兀良托多又是狡猾至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赵子川想了想,眼神迷离一变,不禁问道:“竹韵,你们峨眉派……为什么要帮我们?”
竹韵苦苦一笑,神情道:“没什么,李姑娘的死,我们峨眉派也有责任……就当是赎罪,或是还你们不计前嫌,救我们峨眉派的恩情……何况对我们来说,兀良托多杀害李姑娘,伤及我们姐妹众人,这笔账,我们也要从他身上讨回来……”
“玉如……”赵子川听了,眼神一凝,不禁伤感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妻子,握紧双拳愤恨道,“我会亲手杀了兀良托多,替玉如你报仇雪恨……”
然而,赵子川这不经意的有感而发,却是被陆菁瞪眼相望……“军事在前,赵子川将军又顾念私人之情,按军法降职其任……”果然,陆菁一脸“冰冷”的神情,毫不心软命令道,“前锋将领由秦羽将军担任,赵将军收归中军等候发令……”
“喂,菁儿……”看着陆菁过于“认真”的样子,唐战想要劝阻,却是不知该如何出言。
“没事儿,大战在前军齐一心……”赵子川却是没有异议,和第一次出征襄阳被拒绝时判若两人,表情从容道,“身为将领,触犯军规,按令责罚,我接受——”
“子川兄弟……”唐战看在眼里,心中有种莫名的酸楚……
汴梁郊外,“鬼门崖”前,兀良托多的部队按照计划,正朝通往汴梁的近道关口,徐徐前进……
汴梁方面,接到扩廓帖木儿在洛阳方面的调源军令,事先在近道关口设立狭关,由少量士兵在此镇守,以作迎接援军之备。而狭关所在之地,则于两山峭壁狭缝处,占据天险要道,若置军事防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兀良托多的军队所出之时,已然达到了狭隘关口……
峭壁关口正在眼前,兀良托多放慢了军队速度……
“大人,前面就是‘鬼门崖’的狭关了,汴梁方面,我们的人应该在那……”亲信士兵凑过身,指前说道。
“我就说嘛,有近路干嘛绕远?我就不相信,先锋军那个陆菁能神机妙算到,在这里设伏偷袭我们……”兀良托多不屑一顾道。
“大人说的是……”士兵继续道,“从这道狭口过去,不出两个时辰,部队就能达到汴梁。朱元璋攻城的速度应该还没那么快,救援汴梁完全来得及……”
然而,兀良托多对于汴梁的生死,似乎并不那么在乎:“哼,汴梁城守不守得住,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接受帖木儿大人的命令,派兵支援罢了。朱元璋大军压境,汴梁能否守住,我想帖木儿大人心里自己很清楚……”
“大人……”听着兀良托多自命高下的语气,亲信士兵在一旁不禁尴尬冷语。
兀良托多继续道:“至于本将军还会回到这里,不是为了守城,也不是答应与王大生将军的‘约定’……哼,我的目标只有一个——赵子川,我会亲手宰了你,夺得‘乾坤二剑’,完成祖先遗愿,好让你赴下黄泉,去陪你的妻子和大哥……”兀良托多眼中,果然只有赵子川……
狭口关隘,阴风正起,乌云密布,郁郁森森。“鬼门崖”,字如其名,身临其境,如同置身鬼门玄关——天地风云,寒幽如境,置身其中,恍若惊宇隔世,苍穹阴云万变,寒缠而未止歇;两岸峭崖,铁壁高山,乌鸟寒号,振人心魂,走近观而其势,心发惧而浮沉……
兀良托多随军正前,铁骑并行狭口之下,准备置观来营军士,却是半无迎接之卒……
“没人吗?”看着狭口营寨处的冷冷清清,并无一个蒙元士卒站岗守卫,兀良托多不禁疑惑道。
“奇怪,怎么会没人?”亲信士兵也是略感惊奇,稍前一步,自言絮叨道,“不可能啊,汴梁方向,明明说好的……”
营寨关口,无一兵一卒守卫,冷清阴森,乌云之下,更显几分“鬼城”的阴霾。兀良托多看在眼里,心中也渐起几分不安:“不对劲,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人,有点不太对啊,营中一个人也没有……”亲信士兵不禁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停在这里也不是,部队必须赶紧赶路前往汴梁才行……”
兀良托多想了想,向部队下了一个手势……(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两路抉择(中)
兀良托多似乎并不在意,下了一个手势,示意部队继续前进:“继续往前走,看看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于是,军队继续朝前进发,蒙元步骑铁蹄并行,径直走入空无一人的关口营寨……
营中校场,空空荡荡,乌云之下,不禁渗出一丝诡异与阴森。兀良托多身骑最前,不断张望着四周的空旷,几阵阴风吹过,铠甲撕裂呼呼作响,掠过肩头,伴着肩上伤疤的隐隐作痛,兀良托多两眼一凝,似乎预感到了不安……
“喂,有人吗?”亲信士兵看着营中空荡,不禁朝四周大喊一句。
“呼——呼……”然而,除了冷风越过山涧的阵阵声响,营中并未有任何的回应。
“门口无一士兵把守,怎么会有人……”兀良托多眼神淡定,冷冷说道,“如果非要有的话,恐怕只有……死人——”
“大人,您……您说什么?”听见兀良托多诡异的话语,士兵战战兢兢问道。
“看看马蹄下面……”兀良托多没有低头,指着战马下方铁蹄印道。
士兵众人即刻低头,然而眼前一幕却是着实震惊——
马蹄铁摩擦一道,清扫地上的些许黄土,地面隐约露出几分暗红,隐隐斑驳,令人寒颤。
“这……这是什么?”士兵不禁惊慌问道。
“当然是血啊,而且就是营中将士的血,看样子我们的人已经惨遭他人毒手……”兀良托多却是毫不在乎,冷血笑道,“被黄土所掩埋,应该是有些时日了……从洛阳调兵前往汴梁的消息,才没数日,想要确实偷袭这里还能拖延时日,也只有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秘密,也就是对本将军我盯上已久的人……”
“大人,难……难道说……”士兵愈发紧张问道。
“没错……”兀良托多眼神凝然道,“敢明目张胆向本将军挑衅,而且近日还和本将军有过交手,军事上占据先机主动,除了先锋军的人,还会有谁做到……”
“是……是敌军干的,那我们来这里,岂不是……”士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紧张不断道。
“来这里,就是中了他们的下怀……而且,是在这儿埋伏极佳的天险之地……”兀良托多冷冷说完,随即抬头一望……
“隆隆……”正说完,山崖两侧忽而响起异动,悬崖峭壁、高岩之上,沉闷的声响接踵而至——愈加强烈,如雷震石般,滚滚作响……
“到……到底怎么了?”亲信士兵又起惊恐,两侧山崖异动频频,如地震般摇晃不止,震动愈加强烈。
“中埋伏了……”兀良托多表情一紧,隐隐说道……
果见两侧高山,震响之处,数十发巨石铺天盖地般,疾驰滚落。“隆隆——”作响不断,如同山谷里的雷鸣,窒迫而压,惊恐中不得喘息……
“不好,中计了!——”蒙元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呼喊却是为时已晚。巨石惊涛骇浪由山崖滚落,发出震天巨响,层层叠叠,惊撼不息……
“快跑——”“啊——啊……”呼喊声,惨叫声,骤时间响彻山谷,巨石袭击正中营下,蒙元部队乱成一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离逃散却是混乱一片——两壁高山巨石夹击,蒙元将士无以逃脱,一时间死伤无数,顿时帐中营下血泊一片……
“可恶,这是唐战陆菁的诡计吗……”兀良托多似乎还没做好撤退的准备,看着高山巨石将自己部队震慑得人仰马翻,兀良托多暗中咬牙恨道。
“啊——啊——啊……”惨叫声还在继续,巨石如同惊天滚雷,降袭而下,重击碎土,一时间,山下将士血肉模糊、横尸遍地,其境甚为惨烈……
“大人,快走——”亲信士兵在一旁紧张道,“敌军在此设伏,定是蓄谋已久,一会儿万一大军从中杀出,再撤退就来不及了!”
兀良托多两眼一凝,似乎在做艰难抉择……“全军听令,撤出山谷!——”终于,兀良托多还是狠下心,命令部队撤离“鬼门崖”……
“隆隆隆隆……”山中巨岩滚落崖底,关口营寨瞬时变为一片废墟,伴着无数蒙元士兵的尸体,被埋没在一片尘土灰暗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兀良托多才带着军队离开“危险地带”。然而看着眼前的乱石废墟,兀良托多愤恨道:“可恶,居然耍小伎俩,拦住本将军的去路……我不管是唐战、陆菁,还是谁,本将军会让你们得到报应……”
不过愤恨归愤恨,现在关口这边被乱石封堵,就算硬着头皮继续前进,按照兀良托多所说,崖口埋伏的军队一定还会蠢蠢欲动——显然这条抄近的小路,已经行不通了。
“大人,现在路被堵了,该怎么走……”亲信士兵在一旁,紧张兮兮问道。
“还能怎么走?当然是绕远路了——”兀良托多不甘说道,“哼,绕远路迟一天就迟一天,汴梁的王大生,还没无用到连一天城池都守不住……前方一定还有敌军的埋伏,再往前走只能是自寻死路;如今只能绕远路赶往,本将军可不想在杀死赵子川前,无故丧命……”话到这头,兀良托多心里想的,还是自己和赵子川的恩怨……
于是,兀良托多即刻挥军令下,命部队折返绕远路行进……
山下巨石停歇数久,然而山上动静却未平息——岩石峭壁间,几个人影隐隐浮动,看来在这设置埋伏,阻拦兀良托多前进的,就是这些人……
山上眺望兀良托多带队撤离,其中一人似乎情绪激动按捺不住,想要拔剑起身,下山去追。
“青雪,回来——”背后一人拉手将其叫住,阻止其不冷静的举动——原来在这儿埋伏的人,正是在关口“等候”兀良托多前来的峨眉派弟子。
情绪激动的人是青雪,拉住她的人是花菱——兀良托多杀害李玉如,报仇心切的青雪,眼见布置陷阱未能置其死地,不理智下,想要拔剑去追,却被花菱一把叫住。
“放开我,我要杀了兀良托多,为李姑娘报仇——”青雪眼神中带着痛苦,悲愤喊道。
“你冷静一点!”花菱还是及时将其叫住,一把伏下阻止道,“你现在过去,不但白白送死,还会搅乱之前的计划……别忘了,我们在这儿设伏的目的,是要拖慢兀良托多支援汴梁的速度——兀良托多以为是明军在此设伏,所以才调头离开;你要是现在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会知道埋伏在此的人只有我们峨眉派,必然调头来追;我们的计划被识破,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害了赵将军他们……”
“额啊——”青雪心有不甘地挥了挥拳,冲兀良托多离开的方向发泄一句,随即眼含着泪水,缓缓蹲下。
“兀良托多是我们的仇人不假,但战事当前,且不能因一时之气而误大局……”花菱拍了拍青雪的肩膀,安慰说道,“拖慢兀良托多的援军速度,这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最大的贡献……而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是默默地相信赵将军和苍龙大侠他们……”
青雪收回了眼泪,紧紧握拳为自己打气,看着山崖之下血泊无数的蒙元将士尸骸,青雪心中暗暗道:“这样,也算对得起死去的李姑娘……赵将军,我们能为你妻子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鬼门山崖,雾蒙一片,血红与尘土交融,伴随着夕阳日落,渐渐隐没在山下的一片黑暗之中……
傍晚黄昏,先锋军营……
因为“鬼门崖”传来了兀良托多援军的消息,战事有变,所以本来计划今日讨伐汴梁的战略,也向后拖延。洛阳方面的援军足有两万之多,如果不做好及时应对,仅靠先锋军的当下人马,贸然举兵攻城,一旦短时间内无法拿下,敌军援兵赶到,届时将会进退两难……为此,唐战和陆菁又将军中众将召集一处,由此商讨对策……
而今日拖延了讨伐战略,报仇心切的南宫俊和慕容飞,以及慕容樱三人,也是心情杂乱、躁动不安。为防止战前他们头脑发热、理智不清,陆菁下“死令”禁谈“为报仇而讨伐”的敏感话题,否则军杖一百囚禁营中,并剥夺一起军务,不得参与汴梁一战。也正因如此,今晚商谈军事,南宫慕容兄弟没再情绪激动……
不过今晚商议的内容,不再是对汴梁城池的讨伐战略,取而代之的,则是如何应对和延缓兀良托多的支援速度……
“峨眉派那边传来消息了——”苏佳傍晚从“鬼门崖”附近侦查归来,进营急匆匆道,“青雪她们的计策成功了,在崖口关隘设下埋伏,阻断了兀良托多军队的去路……现在兀良托多率队绕远路迂回,至少会拖慢一二时日……”
“一二时日,那时间还是紧迫……”萧天听了,不禁提议道,“兵贵神速,今晚就举兵讨伐汴梁,反正该准备的军务,白天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同意——”唐战也在一旁点头道,“白天我们动静不小,敌军的眼线可能察觉,以为我们白天攻城……结果我军白天因故没有行动,蒙元守军白白浪费了一天精力;到了晚上他们稍显懈怠,正好是我们攻城的最好时机——”
然而,陆菁闭眼想了想,摇头反对道:“不行,事情不能想的这么简单……现在兀良托多的援军即至,不只是我们,敌军方面当然更早比我们知道兀良托多的援军动向……既然我们能因兀良托多改变计划,敌军自然也会,不冷静思考对付兀良托多的对策,没有十足的把握攻城,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照你的意思,想要讨伐汴梁,先得处理好兀良托多这关是吗?”秦羽在一旁深思熟虑,跟上道。
陆菁点了点头,分析说道:“差不多……兀良托多援军赶到,这是意外状况,只有把这件突发事故节奏掌握在手,我们才有把握调动全局……也就是说,想要讨伐汴梁,必须先找到对付兀良托多的对策——”
“我们军下人手只有两万,想要攻城兼并对付兀良托多,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赵子川眼神异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沉应声道。
“什么办法?”萧天转头问道。
“拖延——”赵子川斩钉截铁道,“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拿下汴梁,至于兀良托多,并不是要和他决一死战——左君弼投降后,汴梁守军只剩数千,我军主力强攻拿下只是时间问题;但为其争取时间,不让兀良托多的援军赶到,只能派遣少量精兵在‘鬼门崖’与其周旋,避其锋芒将兀良托多吸引开……”
“子川兄弟……”唐战看着赵子川面对自己的宿命仇人,依旧冷静自若,毫不被私情所致,大局之下始终保持冷静,眼神不禁钦佩一阵。
“子川兄弟说得对——”秦羽在一旁接话道,“目前来看,这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用少量部队利用‘鬼门崖’的地势,与兀良托多周旋拖延时间,主力部队举兵攻城……”
“问题是,少量部队是多少……”萧天不禁低问道。
“一千足矣!”关键时刻,赵子川目光坚定道,“如果是我,率精骑与敌军周旋,一千足矣……反正攻城之战,骑兵施展不开,从军中抽调精英骑兵部队千人,不是什么难事……”
“方法不错,但是你们没想过吗……”陆菁眼神忽而忧郁,神情迷离道,“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也是最危险的方法——”
“菁儿……”唐战最了解陆菁的心情,听见陆菁如此沉重的口气,唐战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洛阳方面,兀良托多带来了两万援军,而我们只派一千骑兵周旋,还是在毫无退路的‘鬼门崖’处,这几乎就是必死的局面……”陆菁语气中,夹杂着悲痛说道,“这一千人马就是敢死队,不管你们谁去,铁定都必死无疑……”
此话即出,一时间,营中一片死寂,因为如果战略成立,这场战争,铁定至少会有一人战死疆场——那便是与兀良托多对决之人……
“所以说让我去!”关键时刻,赵子川挺身说道,“兀良托多想杀的人是我,我高调前去,他的注意力一定都会放在我身上,这样能最大限度拖延敌军援军的速度——”
“不行,让我去!——”萧天立刻抢言道,“子川兄弟你去,兀良托多为杀你,必然不择手段,你毫无生还机会……我武功高强,大不了鱼死网破还能拼出一丝生机,至少万军从中,我会想尽办法取了兀良托多的首级!”
“阿天……”看着萧天不畏险境,奋勇而上,苏佳心中莫名夹杂着感动和酸楚。
“就算你武功再高,敌军可是有两万之众,‘鬼门崖’地势险要,没有退路,你去也是死路一条!”静默在一旁的南宫俊,这时候起身奋勇道,“让我去吧!萧兄弟你还有苏姑娘要照顾,我如今家破人亡,孤身一人,这条命战死沙场也值得——”
“我也一样!”慕容飞也起身说道,“让我也去,家人没了,我这条命死了也不可惜——菁妹,你不是一直担心,我们兄弟会因为对王大生的仇恨而贻误战机吗?正好,我们转头去对付兀良托多,没了私人仇怨的干扰,你可以专心致志讨伐攻城!”慕容飞又转头望向陆菁,试图得到她的同意。
而陆菁则在一旁沉默不语,神情却显焦躁,似乎心中决绝不定……(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两路抉择(下)
“菁妹!”慕容飞还在苦苦请求,可陆菁一直低着头,心中似乎有苦难言,半天没有回应。
“别胡闹!”萧天震慑一句,义正言辞道,“你和南宫兄弟现在情绪不稳,这种状态去对付棘手的兀良托多,根本毫无胜算——”
“‘鬼门崖’一战,本来就毫无胜算,谁去都是必死无疑——”南宫俊依旧不挠道,“既然都是送命,与其让你们去赴险,不如我去——反正如今我已是家破人亡,留着我这条命,世上也没好挂念的……”说到最后,南宫俊的口气渐显低沉。
“我也和你一样!”慕容飞继续抢言道,“慕容家也没了,我活在世上也没什么牵挂……我这条命留着,也不过是驰骋沙场,与蒙元朝廷势不两立……反正都是要死,不如在战场上轰轰烈烈地死——”
“你不行!”南宫俊转头厉声道,“慕容家没了,可你还有妹妹相依为命!你要是战死了,樱妹怎么办?”
说到这里,慕容飞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妹妹——慕容樱正用悲伤的眼神注视自己,如今慕容世族家破陨落,在外只剩自己和妹妹互相厮守,要是自己真的死了,慕容家就只剩下自己妹妹孤单一人。
“哥……”慕容樱都快哭出来了,看着哥哥准备慷慨赴死的神情,慕容樱心中苦不堪言。
“樱妹……”慕容飞先是迷离一句,随后眼神定起,望着妹妹身旁的秦羽,语气郑重道,“秦兄弟,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妹妹……”
“慕容兄弟……”秦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难受——这场战争付出的代价,似乎太大了……
“所以说你还是别去了……”南宫俊稍许缓和一下语气,闭眼说道,“你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人,所以你还不能死……而我不同,如今我的家人全部罹难,南宫家只剩下我独子一人,我活在世上已经没什么牵挂,让我去赴死对付兀良托多,最适合不过……”
“你真的没有牵挂吗?”然而,唐战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却是挑动了一丝气氛。
“嗯……”南宫俊睁开眼,似乎心中一股莫名忧伤冲上心头,半天难以开口。
“你的家人不在了,可是还有一个人,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唐战用深沉的口气说道,“玲珑还在菁儿家,****夜夜盼着你得胜归来……我和菁儿答应过玲珑,一定会活着带你回来,如今汴梁战事在即,只要打了胜仗,你们就可以重逢……如果你死了,玲珑会伤心一辈子,我和菁儿不会原谅你……”
“玲珑……”果然,南宫俊心中放不下的,还是在汴梁朝思暮想盼守自己两年的玲珑。而唐战提到玲珑,陆菁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既然你们都放不下……”这时,苏佳突然站出来说道,“就让我和阿天去吧,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佳儿……”萧天看着苏佳突然自荐站出,心神一动。
苏佳继续道:“是的,每个人在世上都有牵挂——子川大哥有安安,南宫兄弟有玲珑,慕容兄弟有樱妹;我也一样,我和阿天彼此谁也不会轻易离开谁……但不同的是,我和阿天形影为伴,如果我们两个前去,无论是生是死,都在一起,我们不会被牵挂所绊,也没什么遗憾……让我和阿天去吧,我和阿天武功最高,就像刚才阿天所说,就算不能打败敌军,至少也有机会取下兀良托多的人头!”
“嗯——”觉得苏佳说得很有道理,本就有此意向的萧天点了点头,转头冲陆菁说道,“菁妹,让我和佳儿去吧,我们会为军队攻城争取最多的时间!”
“谁去都是死,你们不许!”然而,赵子川还是不断拼命阻止道,“这个主意是我提出来的,理应让我前去——我去了,兀良托多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从而放下支援汴梁的事情……所以说,我比任何人都适合——”
“不行,嫂子已经死了,你要是再有三长两短,安安怎么办?”苏佳想着赵子川幼年丧母的亲生儿子,不禁担忧道。
“还是让我去吧——”慕容飞还在不依不挠,“樱妹有秦兄弟照顾,就算我死了,也不惋惜……”
“让我去——”“我去……”“你们不行,让我去……”
一时间,本是今晚商讨的军事会议,结果因为“鬼门崖”战略一事,顿时沸腾炸开了锅——军中众将争先恐后,都要求自己带兵赴险支开兀良托多,为主力部队攻城争取时间……
“够了!——”突然,一声惊喊阻止道,全场顿时肃静……
是陆菁,刚才半天一言未发的陆菁,如今终于开口说话。
这一声厉喝,全场众人停止“争吵”,一时间全将目光放在陆菁身上。
陆菁似乎心情沉痛,重重喘了一口粗气,随即道:“你们谁都不许去!这是什么破注意?用少量兵马支开兀良托多,不管你们谁去,都不可能活着回来……都不可能……都不可能……”说到最后,陆菁的语气愈加低下,最后竟然露出悲痛的哭腔。
“菁儿……”看着陆菁伤心难过的样子,唐战在一旁跟着难受——确实,战争面前的生死抉择,换做是谁,都是难以接受……
“可是现在,除了这个办法……”萧天还想要继续说道。
“我说过了,不准去!——”陆菁抬起头,怒吼一句,着实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眼眶中却是带着悲情的泪水。
在场没人再说话,只是用忧伤怜悯的目光,望着抉择两难的陆菁——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面对死亡的抉择,谁都不愿意看着身边的朋友离去,陆菁最是这样。作为一军之统领,陆菁手中却是握着兄弟姐妹的生死性命,战场上的一决一策,都关乎朋友的性命安危;一路征战下来,虽然陆菁神机妙算,但每次决策,看似胸有成竹,陆菁心中却总是提心吊胆……因为她害怕,害怕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害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害怕朋友从自己身边离去;可战争就是这样,九死一生、逝者无情,陆菁一路走来,经历了比任何人都艰难痛苦的心路历程……
“不管你们谁去,都是必死无疑……”陆菁渐渐平复心情,语气稳定道,“这个计划不准,让我再想想……再想想……”然而,陆菁眼中的泪水,却是半分未有停歇。
陆菁既然这么说了,在场众人也了解了陆菁的心思,同时也了解了彼此的心思,没再说什么,纷纷神情忧郁,低下头默而不言……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我知道了……”赵子川似乎是心中打定什么,两手插间,闭眼说道,“这个主意是我提出来的,让大家争吵一阵,是我不对……不过兀良托多的事情,我不会就此罢休,我还会想其他针对的办法,你放心好了,菁妹……今晚就到这里吧,今天一天也不容易,反正兀良托多绕远路赶至汴梁,时间还早。明天一早我一定会想出新的对策,再来告知菁妹你好了……”
说完,赵子川不等唐战和陆菁发令,转身准备离开营帐——因为他心里清楚,今天气氛“闹”成这样,恐怕没人再有心思正经商讨军策了……
“都散了吧……”陆菁想了想,挥手说道,“就按子川兄弟说的,明天一早再来商讨,届时我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计策……”
其他人没再说什么,看着陆菁满脸忧伤的神情,于是纷纷转身离开……
今晚“风波”一段的军事会议,就此停歇……
剩下唐战和陆菁留在营中,神情低落地站在案前……
“傻蛋——”突然,陆菁像是情绪爆发一般,哭着扑进了唐战的怀里,像是好久都没有发泄自己的情绪,大声哭喊道,“我好怕,好怕打仗死人……子衿大哥死了,玉如嫂子死了,南宫慕容家的人也都惨遭毒手……我真的好怕,这场战争究竟还要延续多久……呜呜呜……”
唐战心中难受,只能陪陆菁分担痛苦与悲伤。将陆菁轻轻搂在怀中,唐战关慰着说道:“菁儿,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而且不光是我,萧大哥,苏姑娘,子川兄弟,所有的朋友不在……我说过的,朋友在身边,没有什么困难渡过不了;从汴梁我们第一次相识,到现在历经沙场,两年过去了,什么大苦大难没经历过?最后不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吗……”
“傻蛋……”陆菁稍稍平复心情,隐含着泪水伤心呢喃道。
“放心,没事的,相信我,这一切都会过去……而且我向你保证,不管再苦再难,我一定会陪你好好活着……”唐战苦中强忍着欢笑,将陆菁搂在怀中,轻抚着她历经风尘的额头。
“谢谢你,傻蛋……”陆菁没有再去多想,把今天一天的烦心杂事抛之脑后,就这样在唐战的怀中安静睡下……
夜已深,萧天营帐……
从正营回来后,萧天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如今面对兀良托多,却是至少一人以死相赴,萧天心中复杂万分……
“阿天……”然而回来的不止萧天一个,苏佳不知何时缓缓走入营帐,望着萧天看似没落的背影,轻声呢喃道。
“佳儿?”听见苏佳的声音,萧天转过头,不禁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嘛?”
“我看你今天心情似乎不定,所以过来看看你……”苏佳眼神也略显低迷,似乎这些天发生的人生大起大落,苏佳也不禁觉得心中杂乱,“原本这个点,我应该是去看嫂子和安安的,可是嫂子已经……”说到这里,想起李玉如的死,苏佳心中悲痛万分——毕竟没能救下李玉如,自己也有“责任”,为此苏佳心中经常懊悔不定。
看着苏佳伤心,萧天心有不忍地走上前去,关慰说道:“没事儿的,佳儿,就算险阻再多,最后我们一定会打败兀良托多,拿下汴梁的……”
苏佳缓缓抬起头,正见萧天背后,营帐案前燃着几炷香——那是萧天刚刚回营布置的。苏佳觉得这画面很熟悉,曾经陪萧天回萧家山庄时见过,于是不禁问道:“阿天,你……这是干什么?”
“我……”萧天似乎有所隐瞒,吞吞吐吐道。
“两年前陪你回萧家山庄,我好像见过……”苏佳看来是想起来了,提声道,“你曾经发誓和同门师兄萧武忠一决生死,也这样上过香,代表你必死的决心……阿天,你现在上香,该不会也是——”苏佳像是知道了萧天的意图,眼神惊异不定。
“是的……”看来萧天也不打算隐瞒了,在苏佳面前,坦诚说道,“我打定主意了,引诱兀良托多之事,我还是要去——虽然危险很高,但如今汴梁一战刻不容缓,不能再耽误太多时辰……虽然嫂子死了,但子川兄弟还有家人在汴梁,还有菁妹,他们的亲人都在汴梁,都盼望着他们能讨伐汴梁得胜而归。如果在回家前命殒疆场,相信他们的家人一定非常难过……而我不同,我以‘苍龙’名号游历世间,在汴梁无亲无故,就算犯险一搏,也无任何牵挂……虽然菁妹口中放不下,但我还是要去,去面对危险——就当是自吹一次,我武功这么高,不替兄弟朋友扛下重任,实在说不过去,哈哈……”萧天苦中作乐一句,危局之中依旧保持乐观。
但苏佳没有笑,她看的出来,萧天苦乐的笑容下,暗定的,是必死的决心……忽而,苏佳眼神转而坚定,跟上应道:“阿天,我决定了,‘鬼门崖’一战,我陪你一起去!”
“佳儿……”萧天看在眼里,不禁应呼道。
“你说得对,武功这么高,不替朋友扛下重任,确实说不过去……”苏佳满含深情地望着萧天,坚定说道,“这次‘鬼门崖’一行,几乎就是赴死之行,如此危境,我不能让阿天你一个人犯险……神峰崖重逢后,我们彼此发过誓,无论是生是死,彼此不再离开对方。两年前在神峰崖,我们险些天地两隔,但是这回,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说完,苏佳鼓起勇气,主动抓起了萧天的手。
萧天脸微微一红,但心中更多的,是无比的感动和坚定……萧天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着绝代佳人面容下,眼神中的巾帼之气,萧天坚定说道:“嗯,好的佳儿,这回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菁妹,向她阐明我们的决心,届时就算她再不答应,我们也要主动请行——引诱兀良托多延缓援兵,只有我们最适合去!”
“嗯——”苏佳也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手牵手陪萧天坐在案前,“享受”可能是彼此相依的最后一晚……
“佳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萧天一手轻轻搂住苏佳,眼神略显憧憬和回忆问道,“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不久,离开柳沙镇后背卢欢前辈追杀,你曾问过我‘跟着你这一路犯险,究竟后不后悔’,我说‘不后悔,这辈子都会陪你走下去’……现在换我来问你,我贸然做出这个赴死决定,你却义不容辞陪我一起,你……后悔吗?”可能萧天觉得,如今问这个问题,确实显得有点犯傻或是糊涂,但不知为何,心中有感而发,自不其然大胆问道。
苏佳傻傻一笑,将头靠在萧天的肩膀上,迷蒙道:“傻瓜,现在还问这种问题……答案还用想吗?我当然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陪你一起走下去……”
“说我傻?当初你问我的时候,问题不也很傻吗?”萧天不经意间,调侃笑道。
“是啊,当初我也很傻……但就是傻,所以才更真实,彼此才更珍惜……”苏佳微微闭上眼,神情说道……(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四章 生死诀别(上)
夜色渐深,纠结不断的军事会议结束后,赵子川径直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一路上,赵子川的心情一直平静不下,虽然口中说自己提出的“吸引兀良托多”计策不用,还会另谋他路,但赵子川离开时,似乎是下定决心的神情——那一刻,没人知道他做出的,究竟是何抉择……
回到营帐,掀开幕帘,一股熟悉而凄凉的氛围涌上心头——香火案前,自己亡妻和亡兄的灵位整齐摆放,正视眼前,随着香烟的缕缕飘散,其味沁人心底,勾出痛苦不下的回忆;自己的儿子安安,静静躺在摇篮之中,脸上的表情却是略显哀愁,亲母罹难,对一个乱世出生的孩童来说,无疑是人生之悲苦……
唯独不同的是,自己妻子生前的贴身侍卫,杨小飞还未夜寝,仍旧在香火案前虔诚地祈祷,祷告逝者的安魂……
“小飞?”赵子川回营见了,怕吵醒梦乡中的儿子,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
“赵将军回来了……”杨小飞转头轻轻一笑,随即走上跟前,悄声应道,“我在为夫人的灵位上香,毕竟夫人遇难,也有我的失职其中……”说到这里,杨小飞不禁低头自责起来。
“不,这不怪你……要怪,就怪兀良托多那个家伙……”想到妻子死于仇人之手,赵子川不禁愤恨握紧了拳头。
“会议的情况怎么样了?”杨小飞怕多提勾起赵子川的伤心,急忙转移话题道,“赵将军,今晚不是就汴梁一役商讨对策吗……”
赵子川表情沉着道:“兀良托多从洛阳方面调集两万援军,支援汴梁……想要以先锋军攻下汴梁,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调集少量部队,引开‘鬼门崖’方向,兀良托多军队的注意,为讨伐汴梁争取时间……”
“那这个办法……成了吗?”杨小飞继续问道。
赵子川淡淡摇了摇头,但随即说道:“菁妹不同意,但这并不影响……‘鬼门崖’一行,无论谁去,都是必死之行……我决定了,支引兀良托多的任务,除了我,别无他人——”
“必死之行……那赵将军你岂不是?”杨小飞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担心问道。
“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赵子川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十分坚定,“明天一早,我便会向唐战兄弟和菁妹他们辞行……小飞,也许是我生前对你最后一次嘱托,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什么事?”一听是“最后一次”,杨小飞忽觉事情严肃至极,不由紧张问道。
“玉如临死前嘱咐我,无论这一战是生是死,也要保护安安的性命,让他远离战争、远离喧嚣,平平安安长大……”赵子川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儿子,镇定说道,“我与兀良托多一战,必然九死一生,如果我没办法活着回来,小飞,安安就交个你照顾了……如果战事结束,传回营中的是我的死讯,你带安安离开这里,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唐战兄弟和菁妹他们……”
“这……这是为什么?”杨小飞继续不安问道。
“唐战兄弟和菁妹他们,这辈子风里来雨里去,不是身处江湖喧嚣,就是经历沙场征战……我答应过玉如,不会再让我们的儿子经历这些危险……”赵子川郑重道,“所以如果我死了,你就带着安安悄悄离开军营,到一个没有纷争喧嚣的地方,给他改名换姓,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生活,好好活一辈子,也别告诉我和玉如是他父母的身世……”
“赵将军……”听到这里,杨小飞似乎心中一股酸楚,正眼看着赵子川,又回头看着安安,心中矛盾纠结不定。
“至于唐战兄弟和菁妹那里,我会在临走前给他们留书信,让他们放弃寻找安安的下落……”赵子川最后说了一句,微微一笑闭上眼,轻轻拍着杨小飞的肩膀道,“小飞,我赵子川短暂戎马生涯,征战南北,完成祖先之愿,飞骑神将名震中原……可惜了,你跟我后,却没带你打什么胜仗,现在想想,我这‘飞骑神将’的名号,在你看来,恐怕有些取笑吧……”
杨小飞听了,使劲摇头道:“不,赵将军在我心里永远是大英雄,这辈子能跟赵将军一起,就算一仗未打,我杨小飞也光荣无憾!”说着,杨小飞眼眶中,隐隐闪现感动的泪光。
赵子川笑了笑,继续道:“哼,没想到我赵子川即使没有战马驰骋,依然被你这样夸赞,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自愧……不过,这次就当是最后的任务,我把我和玉如的儿子交付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完成……”说完,赵子川拍了拍杨小飞的后背。
“放心吧,赵将军,我杨小飞一定不辱使命……”“临死”前的最后绝令,杨小飞郑重答应,却是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咬牙应声道……
赵子川满意地点了点头,表情淡然,似乎已经看淡了生死……
不眠之夜循循而过……
翌日清晨……
正营处,唐战和陆菁一大早就在营中决策军事,如今兀良托多援兵愈加临近,汴梁之战刻不容缓,今日午前,无论如何也要做出最终战略决定。
不过现在看来,一晚上过去,似乎陆菁也没能想出什么好的计策。而昨晚散会前,赵子川说今日自己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案,因此在局面困窘下,陆菁也把赌注压在了赵子川身上,大清早一面继续斟酌对策,一面等候着赵子川的消息……
然而陆菁似乎有些心烦意乱,觉也没有睡好,经常是久久望着桌上的地图愣神,然后心情急躁,不时颤动着手中的长鞭。
“菁儿……”看着陆菁踌躇不定的痛苦神情,唐战在一旁关慰道,“别太着急了,兀良托多援兵未到,现在看来,我们在军事上还是优势……”
“不行……不行……”然而,脑袋像是炸开一般,陆菁痛苦地闭上眼睛,使命摇头道,“我想不出来,想不出来计策……兀良托多援兵即至,既要阻止他,也不能让自己人前去送死……我真的想不出来……”情绪杂乱中,陆菁都快要急哭了。
“子川兄弟说过了,他会想出办法的……”唐战继续道,“我们要相信他——菁儿你现在心太乱了,根本冷静不下来……实在不行,等子川兄弟的消息吧,菁儿你先休息一下……”
“可是时间越来越紧迫,再这么拖下去的话……”陆菁急中慌乱道……
“报——”关键时刻,帐外消息的传呼,像是救命稻草一般,士兵急冲跑来说道,“报告将军,军师大人,赵将军说汴梁一战,他有破敌良策,命唐将军和军师二人前往其帐中一会!”
唐战听了,高兴说道:“太好了——菁儿,你看我说什么?子川兄弟一定会有办法的!”
然而,陆菁并没有显得那么开心,而是下意识疑问道:“等等,他有良策,为什么自己不来,反而让我们两个前往他的营帐?”
“管他呢——”唐战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完全信任道,“自己人你担心什么?可能是什么绝密的办法,暂时不能让所有人知道吧……毕竟军事决策,很多时候因为战况需要,也不会对所有人完全公开……”
唐战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陆菁虽然心存疑惑,但是如今自己心烦杂乱,来不及想那么多——战事紧迫,既然赵子川说有破敌良策,自己还是决定和唐战前去一会。
于是陆菁点了点头,迫不及待陪唐战一起,往赵子川的营帐方向走去……
萧天营帐……
“噌——”寒光一闪,帐中案前,萧天将铭蒙铁剑稍稍出鞘,剑光映射出自己的面容,眼神坚定无比,似乎暗中发誓自己的赴死决心……
随即,萧天抬起头,转身而望早在台下等候已久的苏佳——苏佳一身银甲披身,巾帼容光焕发,似乎和萧天一样下定了决心,表情淡然有神。
“准备好了吗?”苏佳抬头而望萧天的坚定眼神,微微一笑问道。
萧天嘴角微微一扬,应声道:“嗯,我们走吧,佳儿——”
苏佳点了点头,遂与萧天肩并肩,说好的一起找陆菁请求“鬼门崖”赴死一行,二人不悔离开了营门……
赵子川营帐……
营门之前,今日气氛不太一样,不但赵子川手下亲信将士,李显李功等人剑甲戎装,骑兵士卒更是整齐列阵,作出似要出征之行,严整以待。
寒风掠过,将士面容精神抖擞,战马啼喑成群而列,一股肃杀决死之感扑面袭来。唐战和陆菁徐徐走来,正道中央而过,亦感气氛不对,本是满含期待的神情,如今也略显几分莫名的担忧……
“这气氛……怎么感觉不太对?”唐战凑到陆菁耳边,不禁轻声道。
陆菁没有发话,只是目光凝然望着前方——赵子川营帐正门的方向。
唐战也没有继续在问,余光一瞟陆菁认真坚定的眼神,唐战不禁渐渐意识,一会儿营中会面,赵子川无论做何决定,都将左右战事大局……
走到营帐门口,帘幕是被拉上的,陆菁故意停下脚步,唐战也跟着停了下来……“我们进去吧……”忽而,陆菁用冷冷的语气说道。
“嗯……”唐战有些心中没底地点了点头,随即和陆菁一起拉开营帐,径直走了进去。
帐中气氛略显沉肃,只有赵子川一人背对着自己二人,在亡妻亡兄的灵位前上香,杨小飞和安安都不在——当然二人也清楚,战事商议必然严肃,“闲杂人等”自然是不会留在这里……
“我们来了……”陆菁用较为冷漠的语气说道,“说吧,你把我们叫来,是有了破敌的良策?”
赵子川没着急回头,在妻子灵位前鞠躬三叩,将香火呈上,才慢慢转过身,回声应道:“没错,我心中已有良策,一来对付兀良托多,二来不误攻城战略……”
“是什么计策?”唐战也迫不及待问道。
“先不急嘛……”赵子川继续道,“午时之前还早,这个计策很简单,不需要动用太多精力……玉如死后,我们这段时间整日沉闷不乐,连心情也平静不下,无论是平日闲活还是战时决策,此皆为大忌……”
“那你想怎么样?”陆菁继续面无表情问道。
“我师父和我说过,如果心情平静不下,就在逝者灵前上一炷香……”赵子川从容淡定,拿着手中的燃香道,“虽然此举看似简单,毫无意义,但其净化人之杂心,此乃方效之举……”说完,赵子川将手中的燃香,朝唐战和陆菁身前递交过去,表情中还带着笑容。
“你想让我们为嫂子上香?”陆菁心中疑惑兼不安道。
“是的……”看着陆菁心事重重的样子,赵子川一面微笑回应,一面继续提道,“菁妹,你看你行任何事,总是疑神疑鬼,玉如死后更是如此……如今在我这个朋友面前,也做出一副怀疑猜忌的样子,这不正是心中杂乱吗?越是这样,心情越是无法平静;而今战事关键,心烦意乱而处战局,此之为大忌,菁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嗯……”陆菁听了,像是被赵子川说中了要点,表情略显苦闷,默默低下了头。
“还有唐战兄弟……”赵子川继续冲唐战平和道,“我师父也应该和你说过,‘上香平心’之事……”
“啊……”唐战点了点头,想起原来在汴梁,玄空大师让自己上香的事情,不禁回忆道,“玄空大师和我说过,心中若有烦闷,不如抛开一切杂念,放空心情,虔诚上一炷香,心中不必要的杂乱自当散去,心之平和……”
“所以说了,你们和我一样,为玉如上一炷香吧……”赵子川微微一笑,继续拿着燃香,冲唐战陆菁二人招了招手。
“你说的很有道理,玄空大师前辈的箴言,不可否认……”陆菁不可否认提了一句,但随即拉回话题道,“不过眼下正事要紧,你现在说的事情,和战局根本没有哪怕一丝的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赵子川回笑反问了一句。
“那好……”陆菁继续道,“我和傻蛋是听说你有破敌的良策,才特意来到你这里……我们要听的,是你的决策计谋,不是为死去的嫂子上香……当然,我们这么说,并不是不在意嫂子……”
“上一炷香,我就告诉你们……”赵子川依旧表情不表,微笑淡定说道。
陆菁虽然看不懂赵子川所为此事究竟何意,但他看得出,不管赵子川目的何由,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非常坚定,没有人能改变得了……
“菁儿……”唐战转头看了一眼陆菁,向其示意了一番眼神。
陆菁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好的,我答应你……”陆菁两手插间,开口说道,“我和傻蛋为嫂子上香,你就把破敌的良策告诉我们……”
“当然……”赵子川保持不变的笑容说道。
唐战和陆菁眼神示意一番,随即上前接过了赵子川手中的燃香……
正营门处……
萧天和苏佳为找陆菁请令,二人同行来到这里。然而进入营帐,本应在帐中商讨对策的唐战陆菁同时不在,这让本来下定决心的萧苏二人,顿时茫然不定……
“奇怪,菁妹不在诶……”萧天不禁叹道……(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五章 生死诀别(中)
“奇怪,菁妹不在诶……”萧天不禁叹道,“如今战事紧迫,按理说她不是应该一大早就在营中商讨军事吗,难道碰巧出去有事?”
“她一个人不在也就算了,连唐战大哥也不在……”苏佳冷静望了望桌上清早的火烛,嘀咕说道,“蜡烛燃烧不久,是大清早天未亮时点燃的,可见刚才他们还在这里……”
“看来是有突发事情,他们才离开的对吧……”萧天又不禁问道。
“嗯……”苏佳点了点头,继续道,“两个人一起离开,还是在商讨战事过程中,看来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但如今战事在即,除了和打仗有关的事,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关键问题是,他们两个去哪儿了……”萧天转头望向门外说道。
正在这时,从营帐大门,忽而跑进一个士兵,似乎是收拾门口的杂物,时不时进进出出。苏佳看在眼里,不经意问道:“等等,你一直是在这里干活吗?”
“是啊……怎么了,将军?”士兵停下手中的活,不禁问道。
“唐将军和陆军师一早就在这里吗?”苏佳直切主题问道。
“没错啊,一早就在这儿……”士兵老实答道,“不过刚才有个侍卫过来通报消息,然后唐将军和陆军师就急匆匆跑出去了……”
“是什么事情?”一下子问出了关键,苏佳抓紧问道。
“嗯——没听清……”士兵回忆着摇了摇头,随即道,“不过临走前,我好像听到他们说,是要到赵将军那里去……”
“去子川兄弟那?”萧天听了,不禁问道。
苏佳没再去问士兵,而是回忆着昨晚的事情,相叙说道:“子川兄弟……对了,昨晚临走前,他好像说今天之前,一定会想好破敌的良策……”
“那他们两个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子川兄弟叫去的吧?”萧天继续问道。
“我昨天还以为那是子川大哥的泛泛之谈,所以没当回事……”苏佳拖着下巴,继续思索道,“现在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只是随便说说。如果说他真的想出了对付兀良托多的计策,那唐战大哥和菁妹听到这个消息,急匆匆跑出去找他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只是随便说说?”萧天跟上道,“兀良托多可是子川兄弟的仇人,害死了子衿大哥和嫂子不说,现在又点名上来挑衅,子川兄弟恨不得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你说的没错,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冷静,但在心里,子川大哥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嫉恨兀良托多……”苏佳继续思索道,“可是就算真有良策,按道理子川大哥应该是直接过来告诉菁妹的不是吗?战事在即,他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让唐战大哥和菁妹去他的营帐,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萧天越听越是迷糊,在一旁无奈叹气道。
“比任何人都恨兀良托多……有计策偏偏让他们两个前去后营,没通知任何人……”苏佳一面嘀咕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不好——子川兄弟这么做,该不会是要……”
“怎……怎么了?”听见苏佳突然惊起,萧天满脸疑惑地问道。
“快跟我走——”苏佳没有多做解释,一把抓住萧天的手,就往营外跑去。
被苏佳这么一把拉着跑出营帐,外面将士皆以所见,萧天也是不好意思。但也不清楚苏佳为什么这么着急,萧天在后面紧张问道:“喂,佳儿,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那么多,跟我来就对了——”苏佳没有放手,一把紧紧拽住萧天,表情十分担忧,迈开步子就往赵子川的营帐方向跑去……
赵子川营帐中……
唐战和陆菁没有办法,为求得赵子川口中的“良策”,只能怀揣着一脸疑惑,为死去的李玉如上一炷香。
唐战倒还好说,想起玄空大师曾经的教诲,自己心觉越是战事在即,心态越不能急躁,如今上一炷香悼念逝者,平复自己紊乱的情绪,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陆菁就显得有些抵触,而今战事焦灼,赵子川却莫名其妙让自己为死者上香,“浪费”了军事战机,陆菁心里非常不痛快。
但毕竟不能表现对嫂子的冷漠,既然赵子川这么要求,陆菁又不好不答应,还是尽量放平心态,以一颗虔诚的心去祭奠逝者的亡魂……
二人同时点燃香火,在李玉如和赵子衿的灵位前祭拜安息,香烟徐徐缭绕,淡雅之味沁人心底……
久久未有过的回忆经历,当唐战再一次将燃香点至案前,自己不禁想起曾经汴梁,玄空大师教诲的往事……
(回忆中)……
唐战自言自语道:“晚辈其实……身世不济,胸怀大志又不能抱负。如今寄人篱下,却不知人生该如何走……”说着,唐战慢慢低下了头。
玄空大师没有说其他话,只是继续道:“施主上柱香吧……”
唐战依旧没有正面回应玄空大师,而是继续说道:“自己的第一个好兄弟远走他乡,今世恐再无见面之缘,人世之情为何如此……”
玄空大师依旧是没有说其他的话,还是继续道:“施主上柱香吧……”
玄空大师不断重复着刚才的话,唐战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见着玄空大师毫无忧郁、略带慈祥的面庞,唐战不解问道:“大师何以如此之言,晚辈今世多愁路,多是伤感,他事又何妨?”
“施主上柱香吧……”玄空大师微笑道,“不要想太多了,亲手去上柱香,心情坦然。人世不过如此,与其思虑复杂的情义纠葛,何不做一些不用去思考的简单事,以求宁静之心?”
唐战也不知玄空大师所谓何言,但自己毕竟是到客,来此神庙,上柱香也是对神灵的尊重。于是,唐战没有去想太多,拿了一炷香,并且亲自点上,然后顺势插在神灵前的炉子里……
或许是活动了筋骨,或许是香味的提神,唐战突觉当自己什么都不去思考,而是干一些上香这样简单的事情,看着屡屡的青烟,顿时觉得自己的烦恼消散了许多,心情也顿时清静多了。
唐战自觉心情舒畅后,笑着说道:“大师说得对,晚辈现在觉得心情舒畅多了,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让那些不开心的事阻碍自己的人生……谢谢大师,经大师的点通,晚辈顿觉开朗许多了。”
“好事自为之,舒心自觉之……”玄空大师微微一笑道,“情绪都是自己决定的,你且记得‘人生路途遥远,千万不要被几点坎坷之道而挡住了远方的视线’即可,哈哈哈哈……”随后,玄空大师也慢慢离开了正厅……
(现实中)……
“抛开一切杂念,别多去想……”唐战将香火置好,暗暗欣慰道,“玄空大师说得没错,无论处于何时,心乱意乱皆以自身,心中忧郁,只不过是我们徒以自劳罢了……还不如暂时放下一切,以平淡之心上一炷香,烦闷焦虑得以解之……”
“师父原来说的话,我不太懂……”正在这时,身后的赵子川突然欣慰道,“如今玉如离世,我每日为其上香祷告,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玉如之死,我很难过,也很愤恨,但整日徒以自忧,不过是多添烦乱罢了……还不如坦然面对这一切,放平心态,无论是仇恨还是遗憾,以平心应对,才能做出最无悔的抉择……”
然而,陆菁似乎并不像唐战和赵子川那样心态平静,上完香后,陆菁背着身子,迫不及待道:“好了,你说过的,只要我和傻蛋上了香,你就告诉我们破敌的良策的……”
“你看看,菁妹你处事还是这么心急,根本就没有平心以对……”赵子川倒是不急不忙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陆菁越说越急道。
“想让你放平心态啊——”赵子川微微一笑。
“放平……心态?”陆菁听了莫名其妙,自言笑道,“哼,如今战事危局,我心情平静不了……”
“平静不了就宣泄啊,不开心的别老放在心里——像苏姑娘那种有什么苦事都往自己心里憋着,可不是菁妹你的作风……”赵子川忽而在身后调侃道,“要是原来的菁妹,遇到不开心,不该是大发雷霆一阵宣泄,或者把我臭骂一顿吗?”
“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陆菁也有些急了,提高嗓音问道。
“想让你骂我一顿——”赵子川越说越奇,表情坦然道,“就像回到汴梁的时候,我们两个是死党,我做什么让你不顺眼的事,你就会好死不死骂我几句……”
“想让我骂你?”陆菁不知道是急了还是情绪不定,转而放开道,“哼,要骂你还真是有够骂的……原来在汴梁,我想怎么说你都是随口;可是如今在军营,因为军事之务,我们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顽皮’……”
“那我今天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把想骂我的话一口气吐出来——”赵子川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和两年前自己还是大家公子的身份一样。
陆菁看见赵子川这一副“不恭”的样子,“气急败坏”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在汴梁的时候,我就说你没用,一个大男人,连女人都找不到,还天天装出一副阔少爷的样子,在外面丢人现眼……好不容易找到了‘扬州女侠’和你般配,你却几次惹得她不开心,火爆脾气,说你笨都算轻的……嫂子被峨眉派的人劫持,自己没用,还得靠我们几个替你冒险出头,才救回了嫂子……和嫂子成婚,洞房第一次都上不去,被我们折腾得里外不是,说不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结婚以后,还是天天和嫂子吵来吵去,没完没了不说,还让我们几个替你讲和……出了汴梁,在王家村到处给我和傻蛋添乱,上个雪山带路,还把我们带到狗熊洞,真是吃尽了苦头,就没见过你这么衰的人……在裕兴城和兀罗带托多对峙,还是你被第一个抓起来,结果害得我们所有人一个个‘落网’,真是倒霉透了……参军以后,还是你最不省心,不打仗的时候,天天和嫂子在军营里吵架,搞得我们晚上都不好休息……嫂子有孕在身,你身为一个大男人,连自己老婆都不会照顾,还让我们替你帮这帮那……还什么赵家的三少爷,赫赫有名的‘飞骑神将’?在我看来,就是个百无一用的小白脸,臭皮囊——”
唐战在一旁听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望着陆菁的“炮语连珠”,唐战心中暗暗道:“喂喂喂,别骂得这么彻底啊,好得给子川兄弟留点面子啊……”
“到现在,你连嫂子的命都保不住……”陆菁说完了长篇大论,也是有点累了,稍稍喘息一阵,调侃的口气转而变为悲伤,“嫂子死了,最该责怪的人就是你……你就是个大笨蛋,就是个没用的家伙!!!——”陆菁最后的这句,非常大声地喊了出来。
“你骂完了吗……”赵子川表情不变,微微一笑问道。
“差不多了……”陆菁在一旁喘了喘气,随后又转身望着李玉如的灵位,“与其让我们上香,真正心里该愧疚的,就是你这个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陆菁似乎心中还不能平复,反反复复咒骂道。
“大笨蛋,哼哼……”赵子川听了,自嘲笑道,“是啊,我们俩认识以来,你总这么骂我,我原来听着就烦……但是从军之后,我很少再听你这样称呼我,我还有些不适应了,哈哈……”
“骨头贱吗?非得我骂你……”陆菁毫不客气回语道。
“是啊,我骨头就是贱,就是该多骂……”赵子川继续自嘲了一句,随即意味深长道,“总算听到菁妹你这么骂我了,骂得这么开心,这才是菁妹你真正的性格……”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着赵子川莫名其妙的一举一动,陆菁倒是有些心有不安道。
“我是想说……”赵子川渐渐,终于吐出真正想要表达的话,“如果临死之前,能够再见菁妹你最真实的一面,哪怕是把我臭骂一顿,回忆起原来在汴梁时候的快乐,我也无悔……”
“你说什么,临死之前?”陆菁听了大吃一惊,想要回头一望。
唐战也是一样,想要跟着回头,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啊——”背后两点一发,唐战和陆菁同时大叫一声,被赵子川正中封住了穴道,全身不得动弹。
“你干什么?”二人同时惊恐问道。
赵子川表情淡定,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菁妹,临死之前还能看见你最真实最可爱的一面,我很高兴……你说得对,玉如的死,其实真正最该责怪的人,是我。我就是如你口中所说,这么一个没用的人,是个大笨蛋……”
陆菁没有回应,只是用惊异的目光望着赵子川。
赵子川缓缓几步,来到自己妻子的灵位面前,声音不大,语气郑重道:“所以说,这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让我亲自了结这一切,为玉如补偿罪过……不是为了家族的世仇,不是为了历史的恩怨,只是为了补偿玉如一个人,只有我才能和兀良托多做个了结……”
“难道说……”唐战想是想到了,不禁道……(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六章 生死诀别(下)
“难道说……”唐战像是想到了,不禁道。
“这次把你们叫过来,说实话只是为了和你们告别……”赵子川微微一笑道,“兀良托多一战,只有我可以胜任……虽然点了你们的穴道,是我不对,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不管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认,毕竟这也可能是我赵子川生前,最后一次和你们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计策……”陆菁像是明白了,隐忍嘀咕道,“把我们叫到这里来,点住我们的穴道,自己却已经做好了出征‘鬼门崖’的准备……”
“是的……”赵子川毫不否认道。
“你这个大笨蛋!”陆菁听了,毫不客气地大骂道,身体却是不得动弹。
“尽管骂吧……”赵子川听了,不但不生气,反倒高兴道,“我想看的,就是菁妹你最真实的一面……菁妹,从小到大你是我做好的朋友,今日却是生死相别……虽然如今战事艰苦,但是我真心希望,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你都不要舍弃你最真实活泼的一面。回到汴梁时候那个‘古灵精怪’的陆家大小姐,那就是我最想看到的你……”
“你这个大笨蛋,笨蛋笨蛋笨蛋——”陆菁没有多说什么,知道赵子川一心只求赴死,伤心不断地“痛骂”道。
“玉如的仇,由我亲自来报,‘鬼门崖’一行,我必九死一生,攻城之战就拜托你们了……”赵子川转而又向唐战道,“唐战兄弟,菁妹这一路跟随我们,吃了太多的苦头……你要答应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拼尽全力保护她,照顾她,好好爱她一辈子。不要像我和玉如一样,身死疆场……”
“额……”唐战没有说话,只觉心中刀绞万分,难过痛苦至极,不禁咬牙闭眼隐忍一阵……
赵子川最后在李玉如的灵位前身鞠两叩,将手中的“乾坤二剑”微微出鞘,折射出坚毅不屈的寒芒。
收回宝剑,赵子川冲着悲痛的二人微微一笑,缓缓走过二人的肩头——那将是朋友间的最后一次擦肩——赵子川轻声道:“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希望来生还能再做朋友,我赵子川就此离去……”
擦肩而过便是永别……
说完,赵子川狠下心,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营帐——其实在他心里,赵子川自己比谁都要难过,面对朋友间的生死诀别……
“赵子川,你这个大笨蛋!”然而,陆菁依旧没有停止骂喊,即使赵子川离开了,陆菁依旧嘴角不停,“笨蛋笨蛋笨蛋……”只是一边骂着,陆菁却是一边伤心地流泪——李玉如过世后,又将有一个朋友,眼睁睁地离开自己,走向生命的尽头……
赵子川走出营张,脸上神情立刻转而严肃。看着帐前严整以待的先锋骑军——那是自己出征前集结的一千兵马,待以出征“鬼门崖”之行。
赵子川环视一望,将头盔稳稳戴好,腰缠“乾坤二剑”,一副剑甲戎装,郑重踱步走至正军当前,一本正经询问身旁的李显道:“李显将军,部队是否检阅完毕?”
李显郑重道:“回赵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赵子川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枣红马身着铁甲立蹄而望,那是李玉如留给自己最后的遗物。
“呼……”枣红马气宇轩昂,寒风中栗毛凌然竖起,一尊威武矫健骏马之躯,赫然身前。战甲披身,寒光四溢,如同汗血铁骑英姿勃发,驰骋沙场欲揽飞尘……
赵子川轻轻抚摸着枣红马的鬃毛,心中交感万分……
(回忆中)……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动我的枣红马一根汗毛……”
(现实中)……
李玉如生前无数次的话语,久久萦绕在赵子川耳边。看着战马心心相惜的眼神,赵子川吱声道:“而今玉如你真的走了,把你的爱马托付给我……当初总觉得,那是一句傻傻的玩笑,现在想想,却更像是命运的安排……”
枣红马像是意会赵子川的眼神,心有灵犀地朝前一蹭,露出主仆般的亲切。
赵子川心中灵光一闪,眼神转而坚定,拉紧战马的缰绳,立下决心道:“玉如,无论是生是死,我们一起出征,带着你的战马,和你一起驰骋……”
说完,眼神一定,两脚一跃,赵子川飞身骑上。“吁——”缰绳一拉,战马啼喑,飞骑神将剑马齐鸣,跃踏黄尘,威武不息……
“全军出征!——”立身军前,赵子川身骑红马,挥剑喝令道。
“喝——”全军将士同仇敌忾,齐声喝令,其威震慑天地。随即,战马蹄行如同雷霆震鼓,叱咤风云,壮士赴死,勇武不息……
赵子川部队离开后,只留下空空如也的黄土校场,当然,还有在营中被点穴道依旧不得动弹的唐战和陆菁……
“呜呜呜呜呜……”陆菁没有再破口大骂,取而代之的,是泪如雨下的哭泣。听着赵子川部队铁蹄的渐渐远去,陆菁心里很清楚,将士之死已然前行,自己无论再做什么,都已无法挽回……
“菁儿……”唐战想要在一旁安慰陆菁,可是看着陆菁泣不成声的样子,想起赵子川临走前的决然和遗言,唐战心里也是悲苦万分,不知该如何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陆菁像是情绪崩溃般,啼哭不止道,“为什么战争会这么残忍,夺取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嫂子,子川兄弟……我不想打仗了,真的不想打仗了,我只求你们所有人能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呜呜……”
“菁儿……嗯……”唐战听到这里,也不禁有感而发,心起三分对战争残酷的厌恶与悲痛。从山东挥军而下,一路杀至汴梁,却是牺牲了太多的人——赵子衿,李玉如,南宫慕容世家,还有即将赴死的赵子川……原来自以为是拯救天下的胸怀抱负,现在看来,战争却是这世上最残忍、最毒恶、最无人情的东西……
正在这时,营帐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两个人似乎正朝赵子川营中赶来……
“呼——”拉开帐幕,出现在唐战陆菁身后的,果然是前来一视的萧天和苏佳二人。还真让苏佳猜中了,匆忙赶来这里,确实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不过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唐大哥,菁妹——”苏佳看着灵位前的二人被点穴道,惊声喊道。
身体不便行动,唐战大声应道:“萧兄弟,苏姑娘,你们来得正好,快帮我们解穴!”
二话不说,萧天和苏佳赶至身前,解开了唐战和陆菁的穴道……
“呜啊——”陆菁“自由”后,顿时情绪失控,一阵痛哭钻进了苏佳的怀中。
“菁妹,怎……怎么了?”苏佳见状,眼神担忧地问道,“为什么这么伤心……还有,子川兄弟人呢,刚才这附近的马蹄声是怎么回事?”看来,赵子川部队还没走远,战马的铁蹄声,萧苏二人依旧能够隐约听见。
唐战低着头,将事情的经过大致描述了一遍……
“你说什么?”萧天听完,大声惊异道,“子川兄弟一个人带着部队,已经……”
“可是,那本来是我和阿天今天要来说的……”苏佳一边关心着泣不成声的陆菁,一边眼神茫然道,“没想到子川兄弟,却是先我们一步……”
“现在再追回来,根本就不现实……”萧天嘀咕一句,随即挥拳泄愤道,“可恶,要是早点发现,先来一步的话……”
陆菁哭了好久,总算是平复了一下情绪,但整个人表情依旧低落,眼眶红润地蹲在地上,久久不能振作……
“喂,刚才看到有骑兵出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南宫俊和慕容飞恰巧这时赶来,听见了赵子川军营处马蹄嘶鸣,不禁跑来询问道。
“是子川兄弟……”萧天回头低声道,“他带着自己的亲信部队,已经奔赴‘鬼门崖’而去……”说着,萧天将事情的经过,再次叙述了一遍……
“你说什么?”南宫俊听了,不禁质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
“唐战兄弟和菁妹被点了穴道,怎么拦?”萧天应声道,“我和佳儿赶到时,部队都走远了……”
“可他贸然前去‘鬼门崖’,不是必死无疑吗?”南宫俊有些情绪激动,亢奋说道,“为什么你们没早点发现这件事,让子川兄弟一个人去送死?”
“喂,你冷静点——”慕容飞在一旁叫了一句,一边拉扯着南宫俊。
“我怎么冷静?”南宫俊依旧宣泄不停道,“说好的不会再有人送命,为什么子川兄弟还是去了‘鬼门崖’?”
一听到这,陆菁蹲在地上,又一次抱头哽咽起来——没错,之前在众人面前说不让任何人白白送命的,就是自己,可是赵子川这一走,自己这回又一次“食言”了……
“怪我……”唐战低声自责道,“如果当初我提防着点,就不会被他点中穴道,我一定会拼命把他拦下来……可恶,子川兄弟毫无征兆把我和菁儿叫到这里,我早应该想到……”唐战也不禁顿拳起来,以表达自己的不甘……
“好了,现在不是互相责备的时候!”关键时刻,苏佳从陆菁身边站起,义正言辞道,“子川兄弟离开,已经挽回不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子川兄弟对我们最后的嘱咐——”
苏佳说完,全场顿时肃静,纷纷低下头,自愧自己等人,大战在即心神不定……
“子川兄弟一定是希望,我们能挥兵汴梁,攻破城池,解救汴梁,以完成他最后的遗愿……”许久,萧天低声应和道。
唐战想了想,看着蹲在地上的陆菁渐渐停止哭泣,眼神略显迷离,扶着陆菁的肩膀,悄声道:“菁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既然事已至此,子川兄弟的‘临终嘱托’,我们不能辜负……接下去该何行何从,我们都听你的……”
陆菁埋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哭泣早已停止许久,自己似乎正酝酿着什么……忽而,陆菁渐渐抬起头,湿红的眼眶,顿时露出坚毅的目光。终于,陆菁缓缓说道:“传令,集合全军将士,压境汴梁,准备攻城!”
经历一阵纠结和坎坷,陆菁最终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鬼门崖关,死亡山谷,兀良托多的援军部队,此时正朝汴梁方向徐徐而进……
说是援军,然而一路上兀良托多甚是“悠哉”。在最开始的近道狭关,被峨眉派弟子设伏拦住了通路,兀良托多不但丝毫未有担忧汴梁的战局,绕远路一天不理军务正事不说,反倒像是游山玩水一般,沿路欣赏起“鬼门崖”鬼斧神工的峡谷之景……
“嘶——”灰色天空一道寒号,一只孤傲的苍鹰滑翔天际,鬼门崖关悬景之上,更添几分肃杀与苍凉。
兀良托多抬头一望,孤高苍茫之感,恍若浪子边城流连世境。只不过自己身旁,有随从的两万步骑挥持左右,声势浩大,铁索连边……
“停——”突然,兀良托多像是想到了什么,命令前行的部队停下脚步。
众士不解,但既然是军令,不得不执行,于是全军将士停在了山谷要道的崎岖处。
前方将士不解,不禁回头问道:“大人,大军为何要在这里停下?”
兀良托多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正眼都没看一下,扭头说道:“本将军觉得这风景不错,想要驻足观赏……反正军队赶了几天的路,没怎么休息,在这儿歇停歇停也是好的……”没想到,兀良托多说出的,竟是如此“荒唐”的理由。
“额这……”将士听了,不禁请示道,“大人,现在汴梁战事在即,我们昨日在山谷中过埋伏,多绕一天远路,现在更该加紧赶路不是吗?而不是在这里……”说着说着,迫于兀良托多的威慑,将士不敢说下去了。
果然,兀良托多“回敬”一个蔑视的眼神,但也丝毫不把手下放在眼里,自高自傲道:“本将军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给我指手画脚……再说了,本将军从一开始就说过,汴梁那块破地,迟早都会落入朱元璋之手,救不救结果都是一样……只不过为了完成帖木儿大人的任务,本将军做做样子罢了……”
“可若城池失守,帖木儿大人怪罪下来……”将士继续担心道。
“有本将军顶着,你们怕什么?”兀良托多依旧不屑道,“再说了,本将军虽然听令于帖木儿大人,但毕竟不是他的狗,对他唯命是从……扩廓帖木儿怎么了?自恃自己高于朝廷,高于朱元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想要自领军队,和先锋军的唐战陆菁一较高下,结果自己都不敢来。这样的人,本将军为什么要看得起?”看来,在兀良托多眼里,自己的上司扩廓帖木儿,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是……是……”将士不敢再多话,答应了几句,就默默埋头转过身,命令全军将士原地休息……
“报——”正在这时,蒙元部队的探子回来传报。
兀良托多还没休息稳当,就见有战事来报,于是表情不悦问道:“怎么了?这还没打仗呢,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报告将军——”士兵表情略急,看来是有要是相报,“发现敌军动向——汴梁郊地山谷,有一列骑兵部队正朝我军方向而来——”
“噢?我们还没找他们,他们倒主动找上门来了……”兀良托多自笑一句,继续问道,“将领是谁,带了多少人?”
“回大人,只有一千左右——”士兵继续说道……(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七章 斩将之威(上)
“噢?我们还没找他们,他们倒主动找上门来了……”兀良托多自笑一句,继续问道,“将领是谁,带了多少人?”
“回大人,只有一千左右——”士兵继续说道。
“一千左右紧张什么?”兀良托多听了,不屑说道,“‘鬼门崖’峡谷来去无首,进来既是死路,敌军只派一千人马来犯,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士兵没有回应,只是在一旁低头不语。
这时,一个蒙元将领猜测意向,挺身前来道:“大人,你看会不会是敌军派来侦查或是试探我们的?毕竟我们从洛阳方面调军两万,动静不小,既然昨日在近关狭道遭遇埋伏,想必他们也早就知道我军的去路动向,事先在此埋伏或是等候……”
“哼,笑话——”谁知,兀良托多轻蔑说道,“他们要真有这个心思,说明兵力充足,早就举兵攻城了,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窥探我军动向?可汴梁方面还未传出战事消息,可见敌军方面是有顾忌,我军前来,他们没有足够信心拿下城池……如此看来,派一千左右的骑兵前来,其意并不在窥探,而在拖延……”
虽然不屑一顾,但兀良托多一句即能点中扼要,断其动机,可见其精准的军事判断。
“大人,既然是拖延我军时间,说明汴梁战事必在危机,我们须得赶紧前往才是——”将领听了,郑重说道。
“紧张什么,只不过是支一千左右的骑兵部队……”兀良托多依旧轻蔑道,“我军两万压境,平川峡谷之地,铁骑威风八面,谅他们天大本事,又能奈我军如何?”
“大人说的是……”将领低头应道。
“哼,不把我兀良托多放在眼里,派一支小部队就想阻拦本将军……”说是不屑,兀良托多却带着愤恨的口气道,“来这有‘死亡之谷’之称的‘鬼门崖’,本将军必叫你们有来无回……拓拔将军,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本将军不想大动干戈,你带人替本将军收拾掉这帮杂碎——”说完,兀良托多又朝身旁的一位蒙元将领下达军令。
骑军将领名拓跋乌,是兀良托多的亲将手下。拓跋乌受命上前,提枪得令道:“是,大人,末将必将敌军将领斩于马下,提其首级前来奉上!”
自信受命,拓跋乌拍马前行,喝令手下将士道:“左骑部队,跟我走!驾——”
“驾——驾……”蒙元骑兵千余人,自中军列队而出,铁蹄铮铮,随同拓跋乌一行,前往崖谷狭关而去……
崖关平原,赵子川的一千骑兵始来不久,正往峡谷方向徐徐而进……
此番前来鬼门崖关,意在拖延兀良托多支援汴梁,赵子川心知骑军此行如临深渊,九死一生,为求掩护主力攻城,须得托住两万敌军足够时间。人数悬殊,胜败不提,既是拖延时间,行军一举一策须得谨慎万分,稍有疏漏懈怠,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鬼门崖地势难测,前段一马平川,深入则是峡谷连绵……”赵子川身骑军前,望着前方狭谷入口的地段,暗自嘀咕道,“无论来者去者,若是通过狭关,行军必缓慢。兀良托多军队未至,现在抢关正是时机……”
李显随从骑兵列队,上前一步问道:“赵将军,前面就是峡谷关口,地势不明,我军要不要先驻扎原地休息,等地势探明之后,再做行动?”
“不行——”赵子川眼神坚定,斩钉截铁道,“前方道口乃是狭关,地势不明但却险要,无论于利于弊,兀良托多大军通过,必然速度缓慢……此地乃是平原之川,若让敌军通过狭口,平原之战,蒙元铁骑必势不可拦——所以,唯一的出路只有加快行进,抢先一步占据狭口,利用地势之险,与蒙元主力峡谷地带进行周旋……毕竟我们的目的,是要拖延敌军的速度,而不是和对方硬碰硬……”
“是,将军……”李显低声应语,随即号令身后骑军道,“全军有令,加快速度,抢占前山狭口!——”
“喝——”骑军部队震天喝令,兵甲铁柝,马蹄铮铮,如雷鸣般奔涌而去。
“驾——”赵子川眼神镇定,驭马一声,飞骑掠影而去……
平原之地较为冗长,通过狭口似乎距离不短。赵子川飞身最前,军骑恍若猛虎之势,獠牙毕露,战慑神威……
然而,眼看就要到达狭口,山谷后方,却是忽而涌现铁骑千人,屹立狭口,拦住了赵子川部队的去路……
“吁——”赵子川定睛一望,驻马而观,对面所立大旗,正是蒙元军队的标志。
“吁——”“吁……”李显李功遂率骑部停下,所见敌军,方阵而列,心知一场战斗不可避免……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兀良托多派来“收拾”的拓跋乌及其部队。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拓跋乌手下猛将不少,骑兵部队更是个个精壮勇猛,部队规模也与赵子川的骑兵部队旗鼓相当,若要两军真交起手来,赵子川部队未必占得上风……
“可恶,偏偏这个时候……”李功眼看部队就要越过狭口,关键时刻杀出一条拦路虎,将自己等人拦在了狭口之外——在这蒙元铁骑善战的平原之上。
赵子川眼神淡定,似乎心中决心不变,低声凝视道:“没有办法,狭口这关,我们必须通过,即使是恶战……敌军人数和我们相当,看来兀良托多还不知道是我来了,拿这么点部队敷衍我……不过正好,一鼓作气击退他们,抢占关口——”
李显明白赵子川的意思,上前几步,似要和对面敌军将领对话。
然而,先开口的,却是敌军主将拓跋乌……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拓跋乌一脸不屑的神情,似乎并不在意前来侵犯的将领是谁,喝声喊道,“识相的,乖乖丢下兵器走人,爷爷我一高兴,兴许还能放过你们!”
李显倒是不甘弱势,仗着赵子川“飞骑神将”的名头,趾高气昂喊道:“‘飞骑神将’赵子川,所率骑兵在此,尔等鼠辈还不速速离去?小心断了活头——”
“赵子川?”拓跋乌听见后,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倒放声嘲笑道,“哈哈哈哈,什么‘飞骑神将’,不过就是个连自己老婆都保不住的胆小鬼——我们兀良大人亲手杀害赵将军的妻子,赵将军当晚连头都未有露面,这种懦夫居然自称‘神将’?呵,简直就是可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提起李玉如被害之事,顿时,对面的蒙元铁骑皆堂皇而笑,意在动摇赵子川的军心。
确实,赵子川听后,想起李玉如的死,心中怒火燃起。不过身为一军之将,战事在前,赵子川依旧保持超乎常人的冷静,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眼神目不转睛地望着敌军主将拓跋乌……
“简直欺人太甚!”赵子川能忍住,但一旁的李功却忍不住了,不禁愤恨道,“兀良托多杀害夫人,此仇不报,心中难忍……赵将军,让我出列,把那家伙的脑袋砍下来!”
“不要被对方的蛊惑所摄,敌军只不过是想扰乱我军军心……”赵子川及时制止道。
“可是赵将军……”李功有些按捺不住,继续请问道。
“放心,我自有主张……”赵子川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句,目光始终放在敌军的主将之上……
“哈哈哈哈……”敌军将士还在嘲笑,似要将赵子川说得体无完肤。
李显这边实在忍不住了,怒声斥道:“宵小鼠儿,口出狂言,今日我必让你死得难看!”说完,长剑出鞘,似乎欲所举动。
然而,倒是拓跋乌这边先动手了……“哼,狂妄……”拓跋乌轻蔑一笑,随即号令手下将士道,“来啊,有谁杀将出阵,给我把赵子川的首级提来?”
“我去——”喝然一声,蒙元骁骑一将,提刀凌然出列,单骑驰骋而上,披风挂阵,快马加鞭,直扑便朝对面而去。
“哼,来的正好——”李显长剑提前,回声一句,似要驭马上前,驭骑一决高下。
“慢着——”突然,身后赵子川喝令一句,制止了李显的出阵。
“赵将军?”李显不解,回头疑问道。
“我来……”赵子川没有多说,只是淡定从容回声一句,遂驰骋红马阵前,亲身上阵,与敌军将领正面相冲……
“呀啊——”对面蒙元骑将大声呼应,手中大刀高举头顶,与赵子川相骑而应,呼风驰骋只在一瞬,似要一刀将赵子川斩于马下。
反观赵子川,并没有像对方一样大呼小叫,只是神情淡定地加快骑速,连自己的“乾坤二剑”也未拔出,两手轻伏于马缰,快马疾驰而来……
踏风驰骋,两骑相纵……
“去死吧你——”蒙元将领提刀大喊道。
然而赵子川眼疾手快,头都未抬,正眼不看,似乎根本不把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手如疾电,挥拳而上,俯身纵马,借冲马之势重击一拳,正中蒙元将领腹下。
“啊——”蒙元将领手中大刀还未发力,腹下遭受突击,惨叫一声,两眼顿时一黑,提刀在半空停住,恍时未有反应。
赵子川看准时机,左手一抹,不偏不倚抽出敌将腰间的佩刀……快马分离一瞬,借势寒刀掠过——血刃一道,挥洒四溅,蒙元骑将惨叫一句,腹下穿刀而过,当场毙命……
“吁——”敌军战马嘶蹄一阵,将士尸首伏地黄土,赵子川冲马拼杀只是一瞬,果断疾速而取敌将性命……
几乎只在一瞬之间,赵子川巧劲一拨,便取将之血命,刚才士气影响的部队,瞬时高涨而起;反观拓跋乌的蒙元铁骑,本是一脸嘲讽的姿态,眼见赵子川单手夺命,血溅当场,不再发出嘲笑不说,一时间全军肃杀无比,静默无声……
赵子川取得一胜,也未作出“高傲”或是“讥讽”敌军的姿态——他和刚才一样,一言不发,铁青镇定的眼神,直直望着蒙元方面敌军主将。
看着赵子川的“威慑”眼神,拓跋乌心中不由得不寒而栗。但主军当前,一将之死,不能因其自乱阵脚,拓跋乌依旧做出镇定的样子……
“还有谁,给我前去……杀了他——”拓跋乌继续放话道,但口气已然没有刚才那么自信,话语中不时带着颤抖。
“我去——”还是有骑将敢于孤身上前,与赵子川单挑一较高下——蒙元军骑再出一将,手持双鼎神锤,横扫八面威震四座,动若雷霆奇袭而上,疾骑便朝赵子川赤红战马而去。
赵子川依旧神情自若,未有呼叫,只是这回,赵子川终于拔出兵器,认真以对——“乾坤二剑”凌然出鞘,黄绿剑光纵影寒芒,其威之势心惊胆战……
“赵家小儿,纳命来!——”大喝一阵,敌将神锤扑袭而来,正冲赵子川头顶而去。
赵子川淡定翘首以待,坐下枣红马灵隐一动,以其轻盈之躯躲开身位,敌将战锤扑了个空。
“可恶,想逃?嗯……”敌将驭马回身,想要转头追击,却见这回赵子川不躲不闪,持剑夺然,离自己身前不过数尺。
“噌——”赵子川长剑一抽,“御龙剑诀”断斩而下,破空之剑一道利响,青黄剑光断碎龙牙——只觉飞空一道斜刺袭来,御龙剑气长龙刺杀,干脆利落只在一瞬,敌将战锤被剑光劈成两半。
敌将顿时傻眼,面对赵子川的御龙剑法毫无防备。赵子川也没有多做纠缠,碧绿剑光穿喉而过——右手“乾剑”灵动而闪,一剑穿喉。蒙元骑将未有反应,已是瞪大双眼,鲜血长溅,身体剑势冲击而飞,惨死落下战马……
又一名蒙元骑将倒下,两个回合,赵子川干净利落斩杀两名将领……
两战即过,赵子川剑斩双将,一时间,两军士气顿时扭转,蒙元方面不再讥讽,反观先锋骑军则是士气高昂……
李显李功看在眼里,也是放下心来——赵子川单骑出马,必然斩杀将领,威慑敌军;久未出征,赵子川重归疆场,即是虎将神威,军心高涨……
而拓跋乌这边,连损两员骑将,就算自己再故作镇定,显然自己的军队手下已经有些坐立不安。刚才嘲讽赵子川妻子之死,拓跋乌深知赵子川必然记恨于心,只是自己没有想到,赵子川回应自己的,不是话语上的反驳斥责,而是行动上的见血寒芒……
“还有谁,谁可以……可以去杀了他……”拓跋乌越说越没有底气,语气颤抖中,连赵子川的名字也喊不出——显然,拓跋乌不但完全没了信心,对赵子川甚至产生了畏惧;他的手下将骑也是一样,纷纷逡巡而不敢立出……
“哼,真正的胆小鼠辈,恐怕是你们吧……”李显见了,趁机挖苦道,“两员骑将战亡,就害怕地头也抬不起来,倒是很适合你们鼠辈的作风样子……”
拓跋乌在对面听了,顿时怒火骤起,面对敌将回击嘲讽,自己在众将面前不能丢了颜面,遂举刀喝令道:“你们三个一起上,给我去取了赵子川的人头,一人赏银万两!”
面对金钱诱惑,又是三对一,军中骑将总算壮起胆子,列阵骑行而出。
“什么,三个人一起?”李功听了,不禁担忧道。
然而赵子川却并不在意,目光始终望着敌军主将,表情从容不变……(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八章 斩将之威(下)
蒙元军阵三将齐出,长矛锯斧交错而上,左中右三面夹击,铁骑马踏飞尘而来。
赵子川从容淡定不变,“乾坤二剑”挥血以视,赤红战马啸然嘶蹄……
“真够卑鄙,居然以多打少……”李功看在眼里,忿忿不平斥道,随即扬起缰绳,提枪振奋而起,“赵将军,我来助你!——”
谁知,赵子川并未欣然得应,反倒背身做出一个阻止手势,断然“拒绝”道:“不用,我来——”
“吁——”言罢,马鸣声起,剑气归一,赵子川驭马飞驰,雷厉风行,双剑在手,游龙利刃……
“呀啊——”左前一将大喝一声,巨斧劈天,纵然而下,正朝赵子川身肩而去。
赵子川凝然而望,左手乾剑斜刺杀出——金色剑光飞天凌落,御龙斩刃雷鸣呼啸。几乎只在一瞬,“三十六道连斩”纵归御龙剑气,欲同撕裂天地之痕,疾斩而出。
“铛铛——”兵刃火花簇拥一聚,毛骨悚然般,铁斧之刃割裂开来。还未看清剑法招式,赵子川疾行剑气干净利落,一瞬之间连斩数番,厚重锋利的劈山巨斧,竟被赵子川“拦腰”截断。
“什么?”蒙元骑将还未反应过来,大吃一惊,赵子川这边已然飞身擦过……
“噌——”一道惊悚的斩刃之声,锋利刺剑夺然而过,颈口之处红血飞溅,蒙元骑将两眼一黑——赵子川飞身长剑,正中一招划过敌将喉颈,当空之下,战马啼喑,敌将血染,暴毙而亡……
只是擦身一瞬,赵子川便剑从手起,取命敌将,飞骑神将猛虎之威,蒙元将士无不胆寒。
敌军阵中,拓跋乌简直看傻了,整个人惊魂未定,赵子川便已力斩三将。如今赵家军三捷而胜,士气正旺,就算两军互博相拼,胜负恐怕已是定数……
“赵将军果然不愧先锋第一虎将,转眼即过,连斩三军……好,我也来助赵将军一臂之力,乘胜追击——”李功这边,还是跃跃欲试想要一展身手,长枪在手,驭马前行。
然而,赵子川杀敌阵中,注意到了背后动静,知道李功前来帮忙,赵子川毅然阻止道:“回去——”看来,赵子川是铁了心要孤军作战,以一人之力而震敌军。
主将之令,不得不从,再一次被“打道回府”,李功心中略显郁闷:“赵将军今天怎么了……虽然打仗依旧神力克敌,但情绪和平时不太一样,难道因为对手是自己的世仇……”
赵子川没有理会身后将士,敌军还剩两人,赵子川飞骑速度不减,左右双剑寒芒骤起,黄尘扬道惊羽杀出。
“可恶,拦住他!”蒙元骑将没有办法,虽然事先阵亡一将,但仗着人数还算优势,二人手持长矛大刀,合力并行前骑而去,心想左右夹击,至少不会被占先机。
赵子川赤马横行,惊如猛虎下山,獠牙利爪血刃厮杀,飞骑身前便是剑影相向……“铛铛——”两声兵刃交错,赵子川飞马从中而穿,左右双剑纷然相抗——刀兵一起,火花四溅,疾驰擦肩而过,虽然未能取命敌将,但其纵马惊神之力,剑气划过,震慑雷霆,蒙元骑将二人已然心惊胆战,手中兵器差点脱落。
赵子川战马疾驰,兵刃相向,身位已然越过二人……
“哼,好机会——”蒙元将中,提枪一人所见赵子川飞马穿过,背身面对自己,未能及时回身反击;仗着兵长优势,正取背后偷袭,遂大叫一声,长矛正刺赵子川背后而去。
然而,赵子川早就注意到了敌将之意,故意飞马而过,正待敌将转身回击,自己马缰一勒……“吁——”出人意料一幕,看似疾驰的赤红战马,勒令一声,似如灵性般,前蹄上扬,后蹄一转,加速中连人带马一个转身,瞬间赵子川正面而对敌将。
当然,这一切驭使,都是赵子川亲自所为——李玉如生前留给自己的战马,如同心有灵犀,随同赵子川疆场奔驰,威风凛然……
赵子川的突然回头,本从背后偷袭的蒙元敌将吓了一跳,手中长矛直面向前,却是收不住手。
结果当然是赵子川看在眼中,身形一侧,肩下躲过长矛。蒙元骑将刹不住手,连人带马向前一顷,飞驰之中顿时失去平衡。
赵子川看准时机,左手一转,顺势一拨,径直从敌将手中夺过了长矛。没完,赵子川右手持剑,斜身一道劈刺,不费吹灰之力,借战马相向冲击之势,拦腰正斩敌将而去……
“啊——”一声惨叫,赵子川拦腰剑斩,一道寒光穿过,一声惊悚剑啸,干净利落将其斩于马下,敌将命丧当场……
转头一式便是夺命,最后一名敌将吓得神魂颠倒,手持大刀,看着倒下的同伴尸体,血染黄尘,自己已然瑟瑟发抖。
赵子川当然不会给他机会,不等敌将正视自己,剑气龙吼一阵,“御龙剑破”连斩而出,没有冲击,原地正袭而去。
蒙元将骑惊悚万分,情急之下提刀护身,结果“御龙剑破”力之精强,剑气纵横,一声断响,敌将手中大刀不翼而飞,并在半空被斩成两段。
“驾……驾……”敌将顿时慌神,急忙勒马调头,背身远离赵子川而去。
赵子川没有去追,眼神铁青,手持刚从敌将手中夺过的长矛,飞枪投掷而出,正朝逃跑敌将背后而去。
敌将慌逃没有注意,也顾不得回头去看,正听背后空中,迅雷疾电般呼啸——长矛如同灵蛇出洞,径直纵下而去……
“啊——”结果便是一阵惨叫,“飞枪”正中目标,长矛从背后直穿心肺,敌将全身顿时血溢,落马惨死而去……
飞马来回两道,黄尘之上,已然倒下了五具伏尸——赵子川单枪匹马,虎将神威,一人之力连斩五将,此举已然震慑敌军,蒙元将士所见,尤为心惊胆寒……
拓跋乌已然看傻了眼,自己手下亲信猛将,在赵子川剑下,竟如蝼蚁般伏尸血泊。不说是否继续再战,至少自己已然不会在语言上对赵子川再加挑衅。
不过赵子川显然不肯放过拓跋乌,似乎从拓跋乌第一句“亵渎”自己亡妻的话语开始,赵子川就用剑在拓跋乌额头上写下了“死”字——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斩下敌将首级……
赵子川将目光重新凝聚在拓跋乌身上,眼神凝然,血意四起,剑气挥洒,振奋而出,似乎下一刻便会驭马而上,直取拓跋乌的性命。
拓跋乌越看越是害怕,自己骑马后退几步,遂命身旁剩下的亲信将领道:“你们一起上……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
拓跋乌手下还有四将,所见赵子川虎将神威,早已是害怕得手脚发抖,不听使唤,如今拓跋乌命令自己,自己等人还在犹豫是否前去“送死”……
“你们怎么还不动?”拓跋乌此时是又气又怕,眼神惊恐,大声斥骂道,“你们不上,我会命告兀良将军,砍了你们的头!”
绝令即出,那便是拼了命也得上。何况赵子川连番数战,体力略有损耗,这次四将齐心而上,未必不得胜算……
“杀……”“杀——”随即,蒙元将士四骑并行,手持黑铁锁链,铁壁排形而上,左右护卫苗刀护阵,欲以阵型合力而应,与赵子川一决雌雄。
赵子川看在眼里,“乾坤二剑”微微一转,眼神坚毅,拼杀到底决心不移……
“好家伙,这下子是四个人了……”李显看着敌军四将齐出,更有铁索长链严整以待,忿忿不平道,“手段简直卑鄙,破敌之后,我非取他人头不可……”
蒙元四骑并排而上,中道铁链双人把持,欲拦腰而截赵子川,将其勒索下马。左右两骑则是斩刀护卫,若是赵子川有边翼偷袭举动,便可随时调度……
“不行,这太危险了……”李显在身后军前所观险情,按捺不住,勒马缰绳,准备上前相助一战。
谁知,赵子川余光一瞟,依旧是长剑提起,冲着身后李显喝道:“回去——”
看样子,赵子川还是想只身应对……“吁——”没有办法,李显只得停下战马,可眼神中担忧决绝不定……
“赵子川,纳命来!——”蒙元四骑已然行至身前,铁壁阵势疾驰压境。
赵子川凝然一定,战马再起,不进反退。而并未像敌将猜测翼边偷袭,赵子川骑马驭行,竟是正面而上……
“驾——”赵子川驭马一声,“飞骑神将”纵驰而下,相向搏杀,身前正朝铁链而去。
铁索长链眼看就要拦腰而截……刹那间,赵子川马前起身,借势而对,马鞍凌然一顶,飞身跃起——铁链划过,正着赵子川身下而去,赵子川一个飞跃,轻巧躲过了敌军的“铁链封锁”。
“什么?”蒙元骑将还没反应过来,赵子川已然“呼——”地一阵从自己等人头顶掠过。
“呀——”赵子川回身反击,半空中“刺光连斩”飞身而下,剑气交错长空,骤然而下……
“啊——”一声惨叫,手持铁链一将,竟遭寒芒一剑封喉,血溅当场,摔落战马。
赵子川半空落下重回战骑……持链一将毙命,赵子川顺势抓起铁链落下一端,反向冲骑,欲以长臂之力,与敌军持链另一人力争相抗。
另一骑将还未反应,只知身旁同伴落马殒命,依旧沉浸恐慌之中……忽觉手中铁链一道拉拽——赵子川身骑反向,用力一使,将铁链往自身骑向奋力一扯。
“啊——啊啊……啊——”蒙元骑将来不及松手,整个人被赵子川的臂力拽落下马——反冲之力难以抗衡,一个不注意,连人带链摔下,头撞而破,顿时脑浆迸裂,惨死至极……
瞬时间夺取二人性命,赵子川扔下铁链,重拾双剑,转身驭马。
剩余骑将二人,深知同伴惨死敌手,心中悲痛欲绝。然而自己二人显然不是赵子川的对手,转身重新而望,却显心中惊忧万分。
赵子川这边可不会给其机会,解决铁索二人,赵子川飞马疾驰,重剑而上……
“飞骑赵子川杀到!——”杀意正浓,血染四方,赵子川喊出了往日杀敌的战号,铁蹄铮铮,马踏飞扬而去。
“上……上——”惊恐中,蒙元骑将故作壮胆一句,二人手持苗刀并行,正面应对赵子川飞骑前来,手脚却显畏畏缩缩,连战马也露出惊恐的眼神,徐徐后退。
但赵子川已然飞身杀到,就是想逃,也已来不及调头……
“三十六道连斩”再起剑阵杀出,扬尘呼啸,纵横天宇,赤马飞奔,无人匹敌。“飞骑神将”纵贯三军,强威之魄,势不可挡……
“啊——”“啊——”黄沙平原之上,两道凄厉惨叫,鲜血飞溅,如同弃鬼般的哀嚎,凄厉惊寒——飞骑神将猛虎神威,敌将二人根本不及还手,“御龙剑气”已然大杀四方,将可悲二人送鼎黄泉……
剑气回身,伏尸九地,赵子川大展虎将之威,单骑纵横,连斩敌军九将。拓跋乌手下将领全部毙命赵子川之手,这回别说心中没底,在拓跋乌眼中,赵子川不是将神,而是死神……
不过赵子川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收手,最后一人——敌军主将拓跋乌,赵子川眼中的最后猎物;赤红战马再起,面向敌军铁骑阵中,赵子川提剑呼啸奔驰而去,似要一招直取对方性命。
“快快……都给我拦住他……给我拦住他!——”拓跋乌已经全然失神,匆忙中吩咐手下士兵,阻挡来势汹汹的赵子川。
蒙元士兵得令,倚兵排成列阵之势,予以刀盾之阵,形成一道“铜墙铁壁”,赫然鼎立,挡在拓跋乌战骑身前……
赵子川跨马飞驰,眼前“刺刀屏障”阻拦,自己丝毫没有减速。赤红战马烈如疾风,奔如狂雷,居高临下而至敌阵,纵横沙场,八面威风。
“飞骑赵子川杀到!——”杀阵中,赵子川狂吼一声,战骑呼啸奔袭而上……突而,将骑骏马飞驰半空,赵子川“飞骑神将”名号由来——踏马飞跃,恍若驰骋天宇之中,将骑战神身影即现,赵子川连人带马跃起丈高,惊人出神般,径直飞马跨过了蒙元士兵的“刀盾壁阵”,飞天而至拓跋乌身前……
抬头一望,恍若天际飞驰而下,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拓跋乌根本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骑将能驭马飞驶,战神下凡一般,跃马而过阵丈之高——现在他终于明白,“飞骑神将”的过名之举,然而心中了识,性命却已走至尽头……
“啊——”拓跋乌看着赵子川身骑战马,挥剑从天而降,惊慌失措大喊一声。
赵子川手起剑落,碧光一闪,只是一瞬,一道血溅,拓跋乌瞬时尸首分离——赵子川干脆利落,一剑斩下了拓跋乌的首级……
人头落地,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将军死了!——”不一会儿,一阵喧嚣,蒙元军中顿时炸开了锅。赵子川单骑深入,连斩十将,蒙元将士顿时军心大乱,战意全无——看着赵子川飞骑阵中威风无人可挡,将士骑兵一时间手足无措,惊慌中四下逃散,往峡谷深处方向落荒而走……
赵子川也没有去追,四下张望慌乱逃散的蒙元士兵,心中有数达到震慑退敌的目的,并示意李显李功方向,主力部队进军山谷狭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