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不战而退
“报——”秦羽营帐处,众将士还未从一天训练的疲惫中恢复过来,正在营中调养生息,帐外却是传来了军情急报。
秦羽坐镇营中正前,似乎一点不紧张的样子,一脸平静地问道:“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敌军数千铁骑,正朝我军营地袭来,即刻便到营门!”敌军临下在前,士兵汇报也是焦急紧张至极。
此话即出,营中众将坐立不安,尤其是慕容樱,听到敌军来犯的消息,即刻站起身,眼神凝视帐外,听着滚滚的铁蹄,似乎心意所动。
帐中其余将士也是如坐针毡,今晚敌军偷袭出乎意料,众军有所不及。然而,唯独秦羽一人却是镇定自若,不但神情淡然、未有惊慌,如临大敌更是心气沉定。
“秦将军……”秦羽迟迟没有发令,下面终于有人忍不住紧张道,“敌军突然来袭,我等毫无防备,该……如何是好?”
慕容樱也是回头望着秦羽,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秦羽却依旧神闲自若,似乎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慕容樱也正想瞧瞧,面对如此危境,自己一直信任的秦羽能作出何等决策。
终于,秦羽望着前方营门,慢慢站了起来……“全军有令——”秦羽喊出了第一句话。
“来吧……”慕容樱眼神一皱,手中红缨枪已然握于手间,只要军令一下,她便可出击率队杀敌。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慕容樱甚至是底下众将大为惊异和失望……
“全军放弃营地,后撤三里。拖住敌军,丢下粮草。不可硬战——”秦羽斩钉截铁道。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还以为是耳朵听错了。
“什么,撤军?”慕容樱终于忍不住了,反身质问道。
“这是军令,全军速速行动,违令者斩!”秦羽知道慕容樱的心思,为避免多言,秦羽没有正视慕容樱一眼,果断下了一道死令。
慕容樱像是一下子跌落深渊的绝望。眼前的秦羽似乎是如此的冰冷陌生,那个战场上叱咤风云、驰骋纵横的“神力将军”,如今身影不在。
不只是慕容樱,在场众将也不敢相信,只不过是一次敌军的夜袭,秦羽竟做得像“窜头鼠”一样下了一道撤军命令,还命全军放弃营地,完全不予抵抗……不过秦羽作为主将,下的是死令。众将莫敢不从,虽然心中不解担忧并存,但还是照旧按令行事,出营调度兵士……
众将士出营。慕容樱却还久久呆在营帐中,一脸惊异地望着秦羽。秦羽似乎是有难言之隐,大敌当前。在慕容樱面前摆出一副“冷血”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慕容樱眼神中含着不屈,她完全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愿意托付终生的那个秦羽。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秦羽也是“毫不客气”。见慕容樱迟迟不行动,用斥责的口气令声道,“军令已下,难道你想抗令?”
慕容樱惊异中带着愤恨,愤恨中带着悲伤,不甘的眼神下,暗含失望的泪水……“哼——”慕容樱没有办法,军令之下泄愤一声,转头离开营帐。
看着慕容樱“绝望”的背影,秦羽冰冷面容下,似乎暗藏隐忍无奈。“原谅我,小樱……”秦羽心中默默道……
军营帐外……
“杀——”晃合丹多台所率骑兵部队已经杀到了营门口,秦羽营地的士兵守备松懈,几乎不堪一击,几阵冲锋,便被蒙元铁骑冲破大门。
“元军来了,快跑——”接到了秦羽的军令,全军放弃阵地,丢下大量军需,集体后撤,秦羽甚至还命士兵做出狼狈逃窜之样,逃跑之余大散“败军之言”……
“哼,秦羽小儿的部队果然不堪一击,只会在主将面前做做样子……”果然,晃合丹眼见秦羽部队四下逃窜,威风大起道,“兄弟们杀,给我烧了他们的营地——”
“嗖嗖嗖嗖嗖——”骑兵火箭如雨而下,很快秦羽军队的阵地黑夜下化为一片火海。秦羽主力部队空有两万人马,却几无抵御之心,面对蒙元铁骑的突袭,不但丝毫未有反抗,甚至不顾一切丢盔弃甲,往城东方向集体逃窜,样子极为狼狈。
“哈哈哈哈,秦羽小儿真是个脓包,不敢出来与我一战——”晃合丹见秦羽之行不过如此,手下将士毫无抵抗,于是肆无忌惮放声道,“这样也算是‘名将后代’?哼,根本就是个胆小无用的丧家之犬!”
晃合丹多台的口气越来越放诞,正在随军后撤的慕容樱听到了,心中怒火中烧,如果不是秦羽军令绝行,以慕容樱的性格,自己就是冒死也要勒马回头,独骑入阵,斩下敌军将领的首级……
秦羽部队不战而退,但因撤退军令及时,军队几乎未有伤亡,待到蒙元铁骑奔袭营中,秦羽全军已经撤离危险境地。晃合丹多台见秦羽非但不敢应战,还主动弃营窜逃而去,便心生狂傲,觉得秦羽根本就是鼠辈小儿,完全不堪一击。不但如此,晃合丹多台命手下燃着了秦羽军队的大营,手下的精良铁骑捣毁无数军备,最关键的粮草军需,蒙元军队更是大肆掠夺,对他们来说算是以偷袭解自家之急……
而在相隔两里的济南城,秦羽的大营起火,脱因帖木儿等人也是看在眼里。本以为晃合丹率精骑深入敌营凶多吉少,却没想到出人意料地收获了一场大胜……
“大人,晃合丹将军好像偷袭成功了——”刚刚过来的兀鲁兀台站在脱因帖木儿身边,指着说道。
“是呀……”脱因帖木儿也是深感疑惑,不禁喃喃道。“这秦羽两万军队在手,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真是如此吗……可佯装败退的话,也没有任何道理啊——不但丢了营。还丢了粮,如果是佯装,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一向和晃合丹多台有“恩怨”的翁吉剌霍卜一直没有发话,看着晃合丹初战告捷,他自知晃合丹回城后,一定会大肆讥讽自己。
而这次不等晃合丹回来,和晃合丹关系稍好的兀鲁兀台,却先反过来讥讽道:“翁吉剌将军,你不是说秦羽自为‘神力将军’、名将之后。用兵之才不可小觑吗?可是今晚一只小小的骑兵营队就打得他落花流水,这……算个什么说法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翁吉剌听出兀鲁兀台的嘲讽语气,反身质问道。
“我想说什么,不但你清楚,这城中的将兵士卒都清楚……”兀鲁兀台继续嘲讽道,“胆小、怯事、不敢出击,只因为秦羽的‘名声’,吓得缩在城中自顾危急……”
“有种你再说一遍?”翁吉剌听了,顿时火冒三丈。一向行事谨慎的他,似乎再也忍不住了,转身指着鼻子说道。
“哼,面对敌人畏首畏尾。对付自己人就一股嚣张气焰……”兀鲁兀台倒是一点不客气,火上浇油道。
翁吉剌实在忍不了了,回身一步想要拔刀相向……
“住手!——”关键时刻。脱因帖木儿一声厉吼,阻止了二人的火药味儿。翁吉剌更是收回了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目光一直望着兀鲁兀台。眼神中的愤怒也丝毫未减半分。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脱因帖木儿继续斥责道,“我早说过了,大敌当前,必须团结一致,内讧只会自乱阵脚……现在晃合丹将军突袭取得了胜利,虽然行动未有通报,但事得奇效,该赏还是得赏……兀鲁兀台将军,你现在即刻带领人马在城门守候,迎接晃合丹将军——”
“是——”兀鲁兀台恭敬答应道,随后用蔑视的眼光瞅了一眼一旁愧愤难当的翁吉剌,便转身下了城楼……
翁吉剌霍卜半天没有说话,可心中的怒火久久未歇:“兀鲁兀台,晃合丹,你们这两个家伙,给我等着瞧……”
想着,翁吉剌两手的拳头越握越紧……
秦羽营地火烧连天,主力部队却已后撤至三里开外。不过秦羽的部队伤亡并不算大,几乎未有折损,只是这次突袭太过突然,全军未有反抗便弃营奔逃,军心难免受到波动。
确实,本以为跟着威风驰骋的“神力将军”秦羽出征,所到之处无人敢当,谁知今晚却是更出乎意料地下了一道“撤军命令”,底下众将士开始多有不服。但仗着秦羽这个“先锋将军”的军职还在,撤军之令又是一条死令,众将士还不敢有任何异议……
全军将士士气低迷,唯独秦羽一个人悠闲自得的样子——他真的是悠闲自得,作为一军之将,大败而逃不但一点担忧和愧疚没有,反倒是一脸的轻松,似乎这场败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看着秦羽如此神闲气定的模样,如果换做是陆菁,还真让人以为心怀什么破敌良策……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敢对其有异……“你为什么要撤军?”突然,就在全军将士在临时营地休养生息之时,秦羽独自一人站在偏僻角落,这时竟有人在背后用枪矛指着自己。
想也不想,背后挺枪之人自然是慕容樱,除了她,没人敢在秦羽这个一军之将身后以利刃相抵。
秦羽缓缓转过身,看着慕容樱愤怒中失望的眼神,自己却是“毫不在乎”。秦羽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耐人寻味的眼神望着慕容樱,也没有对慕容樱的“激行”有任何斥责。
秦羽不说话,慕容樱倒是先开口了:“我军有两万之众,敌军只有不到两千的骑兵……就算突袭好了,探子回报的又不是不及时?刚才若是领兵布阵,杀退敌军完全不成问题,何况还是你这个骁勇善战的‘神力将军’……可是秦哥你,你为什么……”
秦羽看着慕容樱近乎绝望的眼神,静默了很久,终于发话道:“理由很简单,兵家大忌,乱阵中自枉不顾——敌军精锐铁骑阵势严阵而来,我军却是守备散乱之态,以散乱之兵抵严阵之敌,莫能胜焉,即使我众敌寡,未能行乎……”
“守备散乱?哼……”慕容樱听了,反声笑道,“我军为什么散乱,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昨天晚上我应该提醒过秦哥你吧,我说有敌军在我营附近窥视,意在观察我军守备之情。可秦哥你不但不在乎,还不加强戒备……今日之败,就因我军防备松懈,所以自乱阵脚,无以为御……兵法大忌?哼,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埋下的祸根——”
秦羽的眼神依旧不变……忽然,秦羽抬起右手,指间微微一动,夹着慕容樱的红缨枪矛,缓缓置其放下。
慕容樱不知秦羽是何用意,持枪的双手也未用力,跟着秦羽的手指缓缓放下。
秦羽又一次静默许久,随即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现在是军队的主将,军令即出不该有任何异议……小樱,因为我最信任你,所以我相信你也一定会信任我,法之所用,由心即可……”
秦羽的口气很平静,说完这句,放下慕容樱的枪,自己缓缓踱步而走,走到慕容樱的身旁,走过慕容樱的身后,直到慢慢离去……
慕容樱还沉浸在秦羽刚才所言之中,久久未能回神——前一句一军之将口气无异,可最后的坦诚直言,不知为何,慕容樱听完,有一种说不出的踌躇和隐忍之苦……
正在慕容樱苦苦思考间,偏僻一侧忽然现身一人,伫立慕容樱身后。
慕容樱察觉了,不禁回头一看……“是你?”慕容樱吱声嘀咕道,“昨晚你不是和我说……”
来者略显神秘,慕容樱过眼一见,竟是昨晚在营中密约自己的神秘人。
神秘人微微一笑,像是看穿了一切的样子,夜下悄声道:“我是和你说过,让你无需怀疑,顺其自然就好……”
慕容樱回忆着昨晚神秘人对自己说过的话,自顾言道:“你和我说,让我放下疑虑,顺其自然,事后会有惊喜……可是现在大敌当前,我军又失利而逃、军心不振,何来的惊喜?”
神秘人依旧不改笑容,继续道:“失利自有其因,你不必过于担心……”
“确实是有因——”慕容樱不禁失望道,“若不是秦哥这三天的莫名军令,我军何至于此?秦哥叫我不要怀疑他,可是……可是……可是现在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慕容樱越说越是伤心,她不愿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沦落”如此境地。
神秘人却是一点也不紧张,继续笑道:“哼,不必忧虑,如今他已为一军之主,所行之事自有大局之虑……”
“大局?”听到这句话,慕容樱像是黑暗中略得一丝光明,抬头迫不及待问道,“什么大局?难道说,这些都是秦哥故意……故意做的?”
神秘人嘴角一弯道:“兵法者,法之大于兵也——用兵之人、良计之择,不在兵,在法……秦将军虽为骁勇之骑,可既是名将之后、良将之才,他一定深知为将用兵之定夺……”
“照你所说,秦哥这么做都是用计……”慕容樱听出了神秘人的意思,转而一喜道,“可是为什么呢?如果说今晚是佯装败退,我们不断丢了营、丢了粮,甚至还丢了军心,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计……秦哥他到底……到底在算计什么……”
“所以才叫你无需猜疑,顺其自然就好……”神秘人说完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附上微妙一言,“说不定,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所以我才说,事后会有惊喜……”
“为了……我……”慕容樱目视着神秘人离开,自己心中却是无法立刻参透……(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 独享其利
晃合丹突袭秦营,大胜而归,不但烧毁了秦羽部队的大营,还缴获了了大量丢弃的衣食军需——这对近日粮草急缺的蒙元军队来说,可谓是正救其要,不管这次晃合丹夜中贸然出兵算不算违行军事,这次突袭绝对算是大功一件。∈↗UU小说,www.uu234.com唯独遗憾的是,秦羽部队撤退及时,晃合丹的骑兵并没有对其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晃合丹率队回城,兀鲁兀台受脱因帖木儿之令,在城门口亲自迎接晃合丹凯旋。至于一向心存嫉妒的翁吉剌,这次不但功就相让,自己之前的固守城池用计和猜测已属错误,自己这个中路将军的威严恐怕在军中受到动摇……为此,翁吉剌不但没有打算主动当面提赏晃合丹的胜仗,反倒是对其更加心生怨恨……
回城后,晃合丹众军卸下了兵甲,安安稳稳在城中休息了一夜。因为今晚大胜而归,济南守军的士气立刻大增,加上这次缴获了大量粮草,按理粮食问题也该得到有效缓解。不过,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第四日……
天色刚刚启明,蒙元士兵重新振作,回到各自岗位,时刻御守着城池分寸。不过昨晚敌军受袭落荒而逃,蒙元众士心想秦羽纵有天大本事,也不会以士气低落不整之兵报复攻城;何况昨晚被两千骑兵杀得狼狈弃营,他们也认定秦羽没有这个本事和胆识……
兀鲁兀台休息一晚,重回翼门方向调度军士,本以为昨晚的胜仗。全军将士该有些振奋士气,可是今天一早兀鲁兀台亲自前往城楼巡视。却发现城楼的士兵依旧是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
兀鲁兀台稍稍走近一看,士兵四处大都脸色呈苍白之样。虽说不上面黄肌瘦,但很明显是因饥肠辘辘、体乏无力之故。
兀鲁兀台甚是气氛,但也有些担忧,于是不禁厉问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昨晚打了胜仗,抢了粮草,为什么还这么有气无力?”
其中一个士兵像是昏过头了,望了兀鲁兀台平日里的威严,垂头丧气道:“打胜仗的是晃合丹将军。管我们……什么事?”
兀鲁兀台听后忍不了,转头一望,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士兵脸上。
士兵体力不支,被兀鲁兀台一掌掴倒。但他似乎是真的疲累不堪,连站稳的气力都没有,被兀鲁兀台一个耳光掴倒,半天都站不起来。
“混账东西!”兀鲁兀台直接破口大骂道,“昨晚胜仗军心振奋,抢得粮草充饥裹腹。今天还是这等出头丧气——再有此论者,斩无赦!”
被打倒的士兵不敢说话了,干枯的双手慢慢支撑站起,在一旁低头沉默不语。但神情依旧是刚才的有气无力。
终于,另外一个士兵害怕中带着疑虑,兀鲁兀台停顿了很久后。才敢慢慢出言,唯唯诺诺道:“将……将军。昨晚抢的粮草……晃合丹将军自己部队独吞了,我们……我们没有分到……”
此话一出。事情似乎是明白了。晃合丹多台昨晚打了胜仗,回城调养后,就把抢来的敌军粮草占为己有、独享其利,也难怪今天一早兀鲁兀台自己的部队依旧脸色苍白——本来伙食差劣就已难耐,看着自己人抢得粮食独享,自己更是嫉妒苦不堪言,饥中难耐却是无能为力。
兀鲁兀台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于是冲自己部下令道:“你们继续在这坚守,本将军要去一会晃合丹将军——”
“是——”众士回答还算有力,兀鲁兀台点头一应后,转身便朝晃合丹多台的驻军方向走去……
来到晃合丹多台的驻守军地,情形果然大相径庭——士兵个个精神饱满、士气正旺就不说了,晃合丹作为主将,更是“潇洒”地坐在城楼沿梯正中,一边观望着城外的“千里荒原”,一边啃食着昨晚从秦羽营地抢来的肉食,其样极为丑陋。不过他本人并不在乎,反倒是引以为荣,像是故意在自己部下甚至是同僚面前炫耀自己的能耐……
兀鲁兀台只身一人,郑重来到了晃合丹驻地,看着晃合丹多台逍遥快活、毫不顾忌的“无赖”样,兀鲁兀台也是有气也说不出。
兀鲁兀台走到了晃合丹面前,正视许久,却发现晃合丹完全不搭理自己,甚至故意不看自己一眼,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依旧在啃着手中的骨肉。
“咳咳……”兀鲁兀台下意识咳嗽了两声。
“哟,这不是兀鲁兀台将军吗?”晃合丹一副不屑的语气神情,装出像是才注意到兀鲁兀台到来的神情,轻蔑一笑道,“怎么,秦羽小儿败退,你就放松了守城警惕,作为一军之将,竟只身一人来我的驻地区?”
兀鲁兀台看着晃合丹这种藐视一切的神情,真是有气说不出。兀鲁兀台故作镇定一会儿,随即道:“晃合丹将军日子可真快活啊,小曲儿唱着,小肉吃着……”
“哼……”晃合丹轻轻一笑,吮了吮吃完的牛骨,手指一拨,丢到一旁,跟着应道,“日子快活,那都是拼来的……叫你昨晚和我一起行动,你不答应,非要去听从那个翁吉剌的建议,固守城池。结果呢?错了吧,悔了吧……知错就要能改——像我,险中拼出一条血路,抢到了粮食,我和我的兄弟们就能吃好的、喝好的,你得学我和我一样,知道吗?”说完,晃合丹还不屑地用手当面指了指兀鲁兀台。
兀鲁兀台依旧是一脸的不快活,继续道:“我今天过来,不是来羡慕你的……我只是想问,为什么昨晚大胜而归、抢得了粮食,晃合丹将军却是独自占为己有……”
“错!你就是羡慕我——”晃合丹一脸的轻蔑,不等兀鲁兀台说完。晃合丹站起身,抢言道。“什么占为己有?那是理所应当——昨晚我献计夜中突袭敌营,你们谁肯听我的?所以我只有自己去了……结果呢?大胜而归。烧毁敌营,抢夺粮草……这么多、这么多,全是我晃合丹多台的功劳……你们倒好,噢,突袭前百般批评刁难我,阻我出兵;等我打了胜仗、抢了粮食回来,你们却要我将粮草上交……凭什么?出征前猜忌我,胜仗后就像夺一杯羹,你们作为一军之将。不觉得脸上无光吗?”
听见晃合丹的刻薄讽刺,可事实又证明确实说的不错,兀鲁兀台找不到反驳的话语,轻哼一句后,准备扭头就走。
“站住——”然而,晃合丹似乎还有话说,一把叫住了兀鲁兀台。
兀鲁兀台倒也识趣,听到“命令”暂时收回了脚步。
晃合丹几步上前,拍了拍兀鲁兀台的肩膀。语气稍稍缓和道:“兄弟这么说,不是有意要诋毁你……昨晚建议你随兄弟我出兵,你却不答应,结果你也看到了……想要抢粮。想要兄弟们吃饱饭,就要敢干!你呀,就是决绝不定。踌躇间浪费了良机……像兄弟我一样,要想吃好的。就放开胆子干一场,让秦羽小儿见识见识。打得他害怕、打得他丧胆,到时候若是胜仗而归,兄弟我亲自为你接风——”说着,晃合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完全像是生死哥们儿一样,好心说道了一番。
兀鲁兀台听了,明显心有念动。
晃合丹看着兀鲁兀台有些犹豫的神情,继续道:“把我当兄弟,就听我的,别听那个翁吉剌说的……那个翁吉剌算什么?仗着自己有帖木儿大人重用庇护,独揽军权,动不动就指挥我们干这干那,一点不讨好……哼,昨晚他还阻止我出兵突袭,结果呢?你也看到了,现在你该相信,兄弟我和那个一无是处的翁吉剌,究竟孰对孰错吧……”
兀鲁兀台听完后,仔细想了想,心觉晃合丹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兀鲁兀台似乎心生想法,眼神一变,转头看了一眼晃合丹,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可以这样……”
“就是这样——你若想做,没人拦得住!”晃合丹继续拍着兀鲁兀台的肩膀,看出了兀鲁兀台眼神中的抉择,笑言道,“和兄弟我一样,你出兵让秦羽见识见识威风,打了胜仗、抢了粮草,兄弟我亲自为你接风!”
兀鲁兀台点了点头,他似乎也想有所行动……
“你们在这里干嘛?”正说着“起劲”,正楼方向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是中军主将翁吉剌霍卜,他一脸严肃的神情,尤其又是看见了晃合丹“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情和兀鲁兀台站在一起,他更是一脸的不悦。
晃合丹是丝毫不放在眼里,一脸不屑地望着翁吉剌,轻蔑问道:“哟,翁吉剌将军,一大清早不知何事这么紧张?”
“混账!——”看着晃合丹不屑一顾的神情,本就心中对其嫉恨的翁吉剌顿时发起火来,“现在是军务之时,你身为一军之将竟如此懈怠?你知不知道,敌将秦羽已经重整部队,在城关外原地重建营帐;脱因帖木儿大人让我等严守提防,你却在这里不知好歹——”
听到秦羽重新驻兵的消息,兀鲁兀台神情一愣。但晃合丹就不同了,本就不把秦羽放在眼里,昨晚打了胜仗,自己更是高傲自满。身披战功的他,这回连翁吉剌都不当回事,一口轻浮的语气道:“秦羽小儿,昨晚败仗狼狈而逃,今天还敢重拾驻地?哼……你紧张什么?手下败将士气低落,有什么害怕的?大不了,我再出去和他打一仗,这一次定将秦羽小儿的人头奉上——”
“有你说得那么轻松……”翁吉剌咬牙了一句,看着晃合丹不屑一顾的神情,尤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真恨不得上去一刀杀了他。但大敌当前,晃合丹又是战功在身,翁吉剌也不敢任由放肆。
“不轻松?哼,那是你没本事——”晃合丹倒是变本加厉道,“昨晚一味阻止我出兵,结果呢?你也看到了,我赢了,打了胜仗,事实证明我才是真正将之良才,而你什么都不是……”
“你说什么?”听着晃合丹鄙俗的口气,作为中军主将的翁吉剌似乎是有些沉不住气,直接拔出了苗刀,提刀质问道。
翁吉剌拔刀,晃合丹手下的将士不干了,也纷纷亮出苗刀相向;而跟随翁吉剌一同前来的士兵同样也是拔刀相向,双方紧张对立,似乎火药一触即发。
“我说你什么都不是,你没用——”晃合丹仗着是自己的地盘,自己手下人多精神饱满,继续刁难说道,“拿我撒气管什么用?你要是仗着军职之大,想一刀杀了我,你这个无功之人杀我这个有功之将,你觉得众将士能信服吗?有本事的话,自己带兵去打秦羽,也打个胜仗回来,好好让我们见识见识你这个中军将军的能耐,那才是汉子——”
“你——”翁吉剌见晃合丹低自己军位一职,却语言百般羞辱自己,而且羞辱得句句在道,心中很是不平。但自己这次通报手下跟随不多,晃合丹驻地的部下又是个个精明强干,自己也不方便失了一军之将的分寸……
现场一下子凝固了,双发众士拔刀相对,本是过来通报秦羽敌营的消息,现在却闹了个自家事态僵局……
关键时刻,一直未有发话的“第三者”兀鲁兀台说话了:“好了,翁吉剌将军,晃合丹将军,我们现在的敌人是秦羽,大敌当前千万不能内讧……帖木儿大人说得对,敌军来犯,我等更要团结一心。要是关键时刻自家人闹矛盾,让秦羽小儿钻了空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兀鲁兀台的这句话,像是解除了一时间的“火药尴尬”……翁吉剌想了想,还是慢慢收回了刀,随即稳和道:“好了,不管怎样,秦羽重新驻营对立,我等先回去向帖木儿大人汇报吧……”
口气稳和,可心态不稳和。翁吉剌收刀转身后,晃合丹的部下和自己的部下也纷纷收回了刀。
晃合丹也没再说什么,望向翁吉剌的轻蔑眼神依旧不变。而兀鲁兀台见事态并不严重,也就暂时放下了心。
“走了,我们一起去见帖木儿大人——”翁吉剌还是故作军腔,转头道言一句,自己先行往城中方向走去。
“哼……”晃合丹轻蔑朝翁吉剌背影方向泄愤了一声,随即轻声笑道,“只会故作样子,一点本事没有,你要不是有这个中军将军的位置,早不知道被我教训多少回了……”
兀鲁兀台不想把事情闹大,冲晃合丹耳边轻声道:“算了,他有没有本事也不关我们,我们先做好自己再说……走了,我们一起去见帖木儿大人……”
晃合丹倒是不急,轻轻一笑后,继续拍着兀鲁兀台的肩膀,凑到耳边说道:“兄弟,秦羽小儿又不怕死地在我军城前驻军,这可是天赐良机啊……你要真有胆识的话,就和我一样,做一次让大家瞧瞧,让兄弟们敬佩你……”
晃合丹说完后,也笑着往城中方向走去。
兀鲁兀台站在原地发呆了许久,心中却是久未平静:“是吗,如果秦羽真的一无是处,我也可以的话……”看样子,兀鲁兀台似乎是有大胆的想法……
走在最前的翁吉剌霍卜,没有再回头看兀鲁兀台和晃合丹两人——尤其是晃合丹多台——一脸不平地走向城中。
“独占粮草,独享其利,还当众羞辱我……哼,晃合丹多台,我一定让你得到报应……”翁吉剌心中默默嘀咕着,一个可怕的想法油然酝酿……(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 二次夜袭
脱因帖木儿将三位将军召集会议,并无太多要紧的事,就连昨晚晃合丹多台夜袭大胜之事也未多提,所注重点,全在秦羽重整兵马、继续在城前数里驻扎之况。UU小说,www.uu234.com不过因为昨晚的大胜,包括脱因帖木儿本人在内,众将不再对敌将秦羽抱有过大高估,脱因帖木儿所言强调,也不过抓紧城池防守,在大都援兵粮草到来之前,确保城池万无一失……
会议时间不长,众将了解各自军令后,纷纷回到各地驻守。翁吉剌依旧是一天未有好心情,晃合丹今日对自己的百般不屑,甚至在军事会议脱因帖木儿面前仍有放诞之言,翁吉剌很是嫉恨。若不是晃合丹真的军功在身,自己一定让其有好果子吃,而现在看来,翁吉剌似乎在心中已经暗暗打定,和晃合丹必势不两立。
相比起来,晃合丹当然是一如既往不把翁吉剌放在眼里,昨晚打了胜仗,军需粮草补充,自己的傲慢心气增长,草草答应了脱因帖木儿的军令,回到自己驻地依旧摆起“阔架子来”。自满心让他认定秦羽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无能之辈,根本无需提防太多,就连城防之事自己也是令手下敷衍了事。
而比起翁吉剌和晃合丹二人,兀鲁兀台似乎一改常态,天黑前举身不定,心有异动……
兀鲁兀台花了一下午,将自己营中的军事调度集中,似要有大动作。但举兵集合却是并未发出太大声响,战马重兵也是早早在兵场整装待发,明显从一开始就准备就绪。似乎不想让外人有过多注意……
“将军,今晚我们真的要行动吗……”兀鲁兀台立身校场正前。一名亲信士兵凑身问道。
“当然,晃合丹将军能做到。我兀鲁兀台也能做到……”兀鲁兀台低声道,口气却是很坚定,“秦羽的驻地刚刚恢复不久,将士士气还未平复,驻守一定依旧松懈,我们今夜二次突袭,定能再次出其不意——”
意图明白了,兀鲁兀台一下午搞这么大动作,是为了等今夜天色暗下。效仿昨晚晃合丹多台之行,趁着秦羽部队重拾营地不整之时,再度偷袭。
“可是他们昨天吃过一次亏了,这次……这次他们还会上当吗?”士兵怕是秦羽部队吃了教训,对夜袭之事有所防备,于是担心问道。
兀鲁兀台毫不犹豫道:“当然——现在秦羽军士上下士气低迷,毫无反扑之力,料想我军昨晚突袭成功,今夜不会再做同样之举……但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和昨晚如出同计,杀他个措手不及。再者,昨晚我军突袭,秦羽部队几无抵抗之力。两万部众弃营仓皇而逃,由此可见秦羽小儿不过鼠辈,没得什么出息。这次突袭想必依旧如此……”
兀鲁兀台料定秦羽没有反抗之力,今晚的突袭依然能大获全胜。
士兵没有继续再问。既然脱因帖木儿给予兀鲁兀台翼门出兵兵权,兀鲁兀台自行用兵也不算违抗军令。何况兀鲁兀台所言头头是道。这次突袭若能所得奇效,自然是又立大功一件。
兀鲁兀台望着手下集结的齐整军队,人马精良,想起今日白天,晃合丹对自己说过的话……
(回忆中)……
“兄弟这么说,不是有意要诋毁你……昨晚建议你随兄弟我出兵,你却不答应,结果你也看到了……想要抢粮,想要兄弟们吃饱饭,就要敢干!你呀,就是决绝不定,踌躇间浪费了良机……像兄弟我一样,要想吃好的,就放开胆子干一场,让秦羽小儿见识见识,打得他害怕、打得他丧胆,到时候若是胜仗而归,兄弟我亲自为你接风——”
……
“把我当兄弟,就听我的,别听那个翁吉剌说的……那个翁吉剌算什么?仗着自己有帖木儿大人重用庇护,独揽军权,动不动就指挥我们干这干那,一点不讨好……哼,昨晚他还阻止我出兵突袭,结果呢?你也看到了,现在你该相信,兄弟我和那个一无是处的翁吉剌,究竟孰对孰错吧……”
……
“和兄弟我一样,你出兵让秦羽见识见识威风,打了胜仗、抢了粮草,兄弟我亲自为你接风!”
……
(现实中)……
“是啊,我可是堂堂边将军,出征沙场厮杀勇猛,怎能学翁吉剌那种胆小怕事之辈?”兀鲁兀台心中暗道,“秦羽小儿根本没有三两本事,今晚本将军必须杀出自己的威风,让秦羽小儿、让翁吉剌那个家伙好好见识见识——”
言罢,兀鲁兀台抬头望了望天——夜幕已经降临……
“时辰已到——”忽而,兀鲁兀台立身正前,所望全军喝声令道,“全军有令,骑兵为先锋,步兵校营为后,随我从南门而出,直袭秦羽大营!”
“喝——”夜色下,南城部队发出齐声震吼的应令,兵甲铁马随列阵出发。
“吱——砰——”沉闷而滚滚的顿响,南门城门打开,兀鲁兀台率队即从翼门而出……
东门正前,翁吉剌霍卜正率亲信部队按部就班把守,今夜脱因帖木儿因身体不适早早回府,因此今夜巡查监守之责,全有中军将领翁吉剌一人担当……
翁吉剌一脸的精神,但是心中并不愉悦,今日晃合丹对自己的语言“羞辱”,翁吉剌直到现在还无法平复。他是有精神,但有的全是不甘和愤恨,仇怨和气愤全部写在脸上,腰间的佩刀也是时而抽出,时而入鞘,心中绪意杂乱不平……
翁吉剌有精神,他的手下可没这个气力。城中的粮草愈加减少,士兵食不果腹,每天的面容都是脸色苍白,举手举足有气无力。尤其昨晚晃合丹大胜劫得敌军粮草后。其部队更是占为己有,让翁吉剌的部队看得嫉恨却是无能为力。久而久之众兵士的心思很难集中在御城防守之上。他们恨不得都脱离翁吉剌的调令,自主编制到晃合丹将军的阵营。跟着他们有肉吃……
翁吉剌来回在城楼巡视了几番,约莫半个时辰,果然发现自己的手下守卫心不在焉,每个人都显得眼神发白,甚至流出了口水。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手下饥饿难耐,自己又何尝不是?但大敌当前,脱因帖木儿守城军令如山,他这个中军之将可不能丢了分寸。
“给我打起精神来!”果然,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垂头丧气、有气无力。翁吉剌大声吼道,“看看你们,哪里像个军人的样子,一个个神情无力,跟讨饭的一样——”
一个士兵可能是饿昏了,毫不顾忌说道:“将军,凭什么晃合丹将军的部队可以吃肉,我们却只能吃糠腌菜……他们的粮食是抢来的,将军。我们要想过好,也要去抢——那个秦羽被晃合丹将军的两千骑兵吓跑,根本没什么本事,不然我们也主动出兵。去抢敌人的粮食?”
如果换做是平日的翁吉剌,他现在早就气得一脚踹上去,甚至拔刀以示军法都不为过。但关键时刻翁吉剌也知道自己手下部将的心思。何况其言不是几分道理;再加上晃合丹本来就看不惯自己,如果自己因为害怕而不敢出兵突袭。那就正好着了晃合丹的道,在他面前丢了面子……自己怎么说好歹也是个中军将领。军职位在兀鲁兀台和晃合丹之上,如今让晃合丹抢了头功,以后万一脱因帖木儿因战功封其军职位于自己之上,本就对自己嫉恨的晃合丹日后一定会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对自己不利……
翁吉剌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心有臆测……
“报——”然而,探子突然的一道军令,打破了翁吉剌今晚“不成熟”的心思。
“怎么回事?”探子急报,翁吉剌时刻关注秦羽动向,生怕有半分疏忽,于是收回思绪转头问道。
“报告将军——”探子急忙通报道,“兀鲁兀台将军今晚率大队人马,从南门出发,现在正朝敌军大营突袭而去!”
“你说什么?”翁吉剌有些震惊,一把推开通报的探子,急忙跑到前处,透过守城岩壁之间,观望着城前的动向……
城楼之下铁骑铮铮,火光连绵幻化冲锋之阵,伴着夜里长风快马奔袭,兀鲁兀台所率骑兵两千,正朝秦羽还未立稳的驻营旧地突袭而——这一幕和昨晚晃合丹率队由北门进攻如出一辙,只是这一次换做是从南门转向东门……
“兀鲁兀台这个家伙……”翁吉剌看着城下众骑浩浩荡荡奔袭而去,咬牙说道,“这家伙也和晃合丹一样,擅自出兵是吗……”
晃合丹和兀鲁兀台二人先后自作主张,不但不听从脱因帖木儿和自己的固守城池之计,偏要出城主动出击。可事实证明,昨晚晃合丹的军事决策不但没有错误,还获得了奇效,取得大捷;今晚兀鲁兀台再施其计,自己若是再“多管闲事”,不但兀鲁兀台不服,自己手下的众将士更是不服……为此,翁吉剌而也是陷入两难境地,看着兀鲁兀台“草率”带兵突袭,自己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干眼相看……
而在另一边,翁吉剌知道兀鲁兀台出兵夜袭的消息,城北的晃合丹自然也是知道……
“是吗,兀鲁兀台将军也出兵了……”刚刚得到探子回来的消息,晃合丹望着城东一侧,隐隐一笑道。
“将军,昨晚我们用过此计,今晚兀鲁兀台将军二次夜袭,怕是敌军已经有所防范,恐怕没那么容易成功了……”士兵在一旁不禁担心道。
晃合丹却是不以为然,放心淡定道:“不用担心,昨晚秦羽部队大败而逃、弃营丢粮,士气早已低落至极;今日仓皇驻营,不会料想我军还会故技重施两次……兀鲁兀台将军这一出,正中秦羽小儿下怀,恐怕今晚一战过后,秦羽会对我军闻风丧胆,从此不敢张扬……”
“将军说的是……说的是……”士兵听觉有理,在一旁连连点头道。
“兀鲁兀台将军,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等你大胜而归,兄弟我一定说到做到,替你接风……”晃合丹转过身,暗暗笑道,“哼,秦羽小儿,如此败仗连吃,别说是丢了军队的脸面,恐怕你们秦家‘神力将军’的脸面,全都被你丢得一干二净……跟我们斗,你一个毛头小子还不够格……”
想罢,晃合丹望向城东火光四起之地——兀鲁兀台的大军已然杀至秦羽大营,火攻燃着了秦羽的营地,就和昨晚夜袭如出一辙……晃合丹也认定,今夜一战秦羽必会重蹈覆辙、大败而逃……
晃合丹所料果然不错,兀鲁兀台骑兵部队奔袭如风,火箭突袭如雨而下,还未安稳一天的秦羽大营再次或作一片火海……
“杀——”兀鲁兀台眼见秦羽部队毫无反抗之力,心知秦羽已为亡命逃窜之徒,大声喝令骑兵杀阵,抢夺营中粮食军需。
“杀——”蒙元军队也是久违的士气大振,看见秦羽部队大败而逃,冲劲振奋十足,手持长矛苗刀,迎面杀敌而去。
“快跑啊——快……”而秦羽的手下部队却和昨晚如出一辙,不但未有反抗就落荒而逃,并且主动丢弃营地和粮草,样子十分狼狈……
“哼,秦羽小儿果然就是个胆小鼠辈,不敢出来应战,只会逃命!这种人居然也能做成将军,简直笑死人了,哈哈哈哈……给我杀!——”兀鲁兀台亲率骑兵来战,却不见秦羽身影半点,只见得手下士兵落荒而逃,一点军人骨气都没有,索性放肆嘲笑道。
而在兀鲁兀台的嘲笑声和徐徐笼罩的火光之下,蒙元铁骑淹没了整个秦羽大营。兀鲁兀台二次夜袭以大胜告捷,秦羽手下众将士再一次丢盔弃甲、慌不择路而逃……
兀鲁兀台杀退了秦羽部队,抢得了营中粮草军需,便趾高气昂地率队归城而去,留下旧营残地的熊熊大火,足足烧了一晚……
大火依旧未有熄灭,此时此刻在离“火营”两里开外的一处丛林,一群黑压压的身影,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
“秦将军,我等已按您的指示,‘狼狈’弃营而逃,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林中注视的黑影人群竟是秦羽的主力部队,从前方回来的士兵第一时间通报道,“敌军烧了我军的大营,抢了我军的粮草,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羽一脸镇定的样子,似乎对昨晚和今晚的两场大败并不担忧,甚至是欣喜——秦羽是在用计,两场佯败,他的计谋似乎是成功了,嘴角隐隐露出微笑。
稍许顿了顿,秦羽吩咐下令道:“传我命令,今晚好菜好肉犒劳好众将士,养精蓄锐补足体力——演了两天的戏,明天可就要真正真刀真枪干一场了……”
“是,将军——”士兵应声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驻营……
“这些果然都是秦哥你的用计……”知道了秦羽的用意,慕容樱凑至秦羽身边,夜下悄声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秦哥你这到底用的是什么计?”
秦羽没有立刻回答,转头面向慕容樱微微一笑,随即道:“你现在终于冷静下来啦?不像前几日那么急躁……”
“行了,你快说就是了……”慕容樱还是改不了急性子,急着问道。
秦羽微微摇了摇头,轻声一笑道:“什么计,不说……小樱,你只需静静等待,完成我的吩咐即可。徐达将军‘七天军令’过后,你自然会明白……”
秦羽的话语耐人寻味,慕容樱半天不知所云……(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心态始乱
第五日,秦羽两吃败仗的消息传到了徐达营中……
营帐内,徐达和众将士正在紧急磋商战事,就秦羽连败之事,底下众将几乎是一片哗然,纷纷指责秦羽带兵不利的过失。
“将军,秦羽根本没有军事之能,不但没能拿下敌城,反倒是自己溃败两复,丢了粮草、丢了军心……攻城时日急迫,还请将军收回军状成命,撤了秦羽的军职,讨伐之略万万不可再耽误在此等儒将手中——”下面的将士急于发言道。
“是呀,将军……”又有人紧接着道,“他若是想到了攻城良策,做出稍许行动还说得过去……可这都第五天了,秦羽的部队居然一次攻城的迹象都没有,吃好的养好的,白白送两场败仗,军心大溃,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继续统兵打仗?将军,现在收回成命、挽回军心还来得及,请将军万万不可再犹豫了——”
底下一片声音,几乎都是对秦羽败仗的指责,纷纷要求徐达撤掉秦羽“骠骑先锋”之职,挽回败局颓势。
徐达站在营中正前,背对着台下众将,似乎心中犹豫不定,半天没有发言——这非常不像徐达平日里一贯的果断作风。
下面一个更亲信的将领走上前去,用稍作平和的口气说道:“将军,我早就说过,秦羽是降将,没得什么将才和忠心……沂州之战只不过借其王氏关系运气取胜,只要让秦羽统兵谋略,其还欠缺……虽然元帅下的军令不得违抗。可元帅的决定也未必完全正确。元帅从未和秦羽见过一眼,就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此。这回恐怕是元帅草率了点,将军不必再头疼多想……”
徐达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沉默了许久,心中杂乱过后似乎是想到了一点,于是不禁问道:“对了,秦将军部队两场败仗,军中损失大致多少?”徐达这时候,竟想起确认秦羽部队的战损。
下面统计过的将领走上前,只声回应道:“报告将军,总共损失部队战马近千匹,粮食百石。烧毁军营物资更是数不胜数……”
“部队伤亡呢?”徐达忽而指明问道。
“伤亡?嘶……”徐达这么一问,将领似乎是卡住了,头脑像是堵塞了一番,半天说不出话。
“我问部队伤亡呢?”徐达加强语气问道。
将领停顿了好久,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不对,提到部队伤亡一事,将领带着疑惑的语气应声道:“部队伤亡好像……好像没什么部队伤亡,虽然军营毁了,粮食丢了。连吃败仗,可唯独伤亡……唯独部队几乎没什么伤亡,部队人数变化不大……”
听到部队伤亡不大,徐达嘴角微微一笑。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然而一听说部队未有伤亡,下面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刚才一致认为秦羽并无将帅之才,纷纷请命徐达撤销秦羽之职。如今却是众将犹豫不定,毕竟部队连吃败仗却几乎未有部队伤亡。这种情况实属怪异,让人心中不禁更添疑惑。
徐达消除了心中顾虑。似乎是决定了……“听本将军一言……”徐达终于又发话了,“本将军既已定下七日军令之状,军中无戏言,就必须遵守执行——今日是军令第五日,离攻城复命时日还有两日,说长不长,还请众将耐心等候……如若秦羽将军能出奇制胜,以计拿下敌城,那我等算是大开眼界,事后本将军必在元帅面前为其升职提赏;如若不成,说明秦羽真的无大将之才,届时再降其职,甚至定其军法之罪也不迟……”
既然徐达开了这个口,台下众将士便再无异议。不过众人心中的疑虑并未消去,这五日以来,秦羽奇怪的一举一动,似乎把所有人——无论是敌方还是我方——全部蒙在鼓里。
“连吃败仗,却没有人员战损,有意思……”徐达心中暗暗道,“秦家后人,就让我们看看,你会如何调兵用计……”
战事磋商一阵后,徐达便令手下众将解散,纷纷回到各自岗位各守其职……
同一时刻,济南城中……
“来,干——”兀鲁兀台打了胜仗归来,晃合丹按照之前的约定,亲自在城中为兀鲁兀台接风,果然今日一大早,兀鲁兀台安置好自己的部下,自己只身一人来到晃合丹驻地,两人竟光天化日之下饮起酒来。
“干——”兀鲁兀台回应一句,酒碗一碰,两口下肚。
“哈哈哈哈——”酒罢,晃合丹放声畅言道,“兄弟,我之前说的不错吧?秦羽小儿就是个无能鼠辈,没得什么能耐,随便带点人马,就能杀他个措手不及……瞧瞧,现在秦羽丢了营、丢了粮,不知道逃窜到哪里去了;我们主动以攻为守,破获敌营,不但解决了我军城池威逼之难,还重创了敌军士气,岂不一举两得?”
“兄弟说的是啊……”兀鲁兀台今日也很高兴,打了胜仗,之前心中的疑虑一消殆尽,“我们抢了敌军的粮草,同样解决了士兵饥腹的问题……还是老道理啊,肚子饿,就要自己动手去抢——空坐原地等人喂饭,只会像个无用之徒白白饿死!”
“你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冲你这份觉悟,来,干——”晃合丹也是起劲了,满上酒碗继续干道。
“干——”兀鲁兀台也是毫不客气,今天自己高兴,就算是一醉方休也毫不顾忌。
放下了酒碗,晃合丹似乎还有话说:“兄弟,前晚和昨晚的事实证明了,我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将才……那个翁吉剌,就是个脓包,自己胆小也就算了,还仗着帖木儿大人的庇护,命我等死守城池……哼,要我们真听他的。指不定还要挨饿多久呢?”晃合丹似乎是有些喝醉了,说起话来也是毫不避讳。
“就是……”兀鲁兀台竟也起哄应和道。“主动出击,有肉吃。有酒喝;死守城池,饿肚子,窝囊气……是个聪明人都知道孰对孰错,这不明摆的对错关系,他翁吉剌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所以他就是个脓包,是个窝囊废!”晃合丹言语更加放诞了,继续大声道,“听好了,以后跟着兄弟我。绝不会有任何亏待;跟着那个窝囊废,一辈子就只能做窝囊废!像他这么蠢的人,我晃合丹多台还真是生平未见,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兀鲁兀台也是酒来起意,跟着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
“报——”兄弟二人正喝得起劲,传信士兵突然前来报信道,“报告将军,翁吉剌将军前来巡查——”
这句通报意图明显是在提醒晃合丹和兀鲁兀台二人,然而不只是酒意兴起还是目中无人。晃合丹竟不屑一顾道:“混账东西——你大老远跑来报信,就是为了通知这个?”
晃合丹酒后语气放肆,士兵听了瑟瑟发抖,但依旧提醒道:“将……将军还是收敛点好。万一在军中喝酒的事,让大人知道的话……”
结果不等士兵说完,晃合丹一脚踹了上去。把士兵踢倒在一旁,喝声放言道:“知道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让翁吉剌那个家伙知道,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说话——他来怎么了?我和兀鲁兀台将军可是军功之人。他翁吉剌是个无功之徒……一个无功的人过来说教我们两个有功之将,他还倒真有这个脸皮——”显然,晃合丹完全不把翁吉剌放在眼里,他巴不得翁吉剌过来后,自己与其当面对峙……
说来还就真来了,翁吉剌带着亲信侍卫,来到晃合丹驻地一带巡视,正好瞅见晃合丹和兀鲁兀台违令饮酒一幕。翁吉剌怒目相视,晃合丹毫不收敛,两方似有火药擦肩的味道,一触即发。
翁吉剌倒也知道晃合丹放肆,却没想到兀鲁兀台跟着一起违令。翁吉剌气从中来,毫不顾及脸面道:“你们两个混账,不知道军中饮酒是违纪吗?现在大敌当前,居然在这里安图享乐,真是不知好歹!”
“我们贪图享乐?我们不知好歹……”晃合丹也不会坐以待毙,喝过酒的他胆子更添几分,一脚踢翻了桌上的酒碗,拉开阵势反驳道,“是啊,我们是贪图享乐,贪图享乐到主动出兵奇袭敌营……冒死抢回来粮草充饥,为将士兄弟裹腹,这可真是太‘贪图享乐’了……”晃合丹的口气明显是反语。
“你什么意思?”翁吉剌见晃合丹有些过于放诞了,愤声问道。
“我什么意思……哼,不该问问你自己吗?”晃合丹直接指着翁吉剌鼻子道,“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评论我们?我们可都是把性命豁出去,冒死带兵突袭敌营,犯险立下战功之人……你倒好,呆在城中苟且偷生,不敢主动出击,反倒是对我们这些有功之臣耍脾气、耍手段,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无耻吗?”晃合丹的口气愈加刻薄起来,完全不留情面。
“晃合丹多台,你不要太放肆!”翁吉剌忍不住了,拔出苗刀利刃相逼。
“到底是谁放肆了?你以为这里是谁的地盘!”晃合丹也毫不示弱,自己没有拔刀,身后千百的亲信手下倒是拔刀相对,无数利刃折射出的寒光,让人有似身处地狱绝境,令人窒息无法自拔。
“好,你有种……”翁吉剌满是愤怒的眼神,心中的怒火已经达到极点。
可晃合丹似乎还不想放过,继续刻薄道:“有没有种不是几句话说了算……你要真有种,真想对得起你‘中军之将’的名号,就做出行动让我们瞧瞧……天天只会仗着军威,对我们这些有功之将指手论足,自己没有政绩还想拖别人没有台下,这种行为就是无耻——无耻之将,无颜为主!”
晃合丹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只有自己和晃合丹二人独自在此,翁吉剌一定会不忍羞辱,一刀朝晃合丹头上劈了过去。可现在这里是晃合丹的驻地所在,晃合丹今日所言,在场将士更是心中所同,以一人之力而犯众军之怒,显然是个愚蠢的决定……可翁吉剌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晃合丹,让其白白在众将面前把自己大骂一通,让自己毫无颜面可下——两难处境,翁吉剌心中还从未有过如此杂乱不安……
“报——”正在双方僵持不下间,城中方向再次传来探子士兵的传信。
不过翁吉剌和晃合丹双方似乎并没有刻意关心,倒是把注意力继续集中在彼此的对峙上,也没有回头去望士兵一眼。直到士兵来到二人跟前,终有军情想说。
“报告将军——”士兵可不管双方之间有什么矛盾火花,或是城楼之上利刃相逼的千百士兵他也不顾,只是一字一句想提说道,“敌将秦羽重整部队在旧地扎营,脱因帖木儿大人命将军众部各自会驻地加强驻守,不得延误——”
秦羽回来了,他再一次回来了。此消息一出,无论是翁吉剌,还是晃合丹和兀鲁兀台,心中都不免一动。
“又回来了?这个秦羽小儿还真是屡败屡战啊……”经历了昨晚一战,兀鲁兀台也完全不把秦羽放在眼里,不屑一顾道。
翁吉剌不敢拖延脱因帖木儿的军令,似乎先有收刀之意。
谁知,晃合丹这一次又先发话了:“听到了吧,那个秦羽小儿可真不死心,又一次率兵前来送死,这可是天赐良机啊……翁吉剌将军,为你洗白的机会来了——”
“你什么意思?”听到晃合丹莫名的话语,翁吉剌谨慎问道。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晃合丹冷笑着说道,“我之所以看不起将军你,就是因为你无功恃权……倘若你和我们一样,长点胆识,主动出击突袭秦羽,说不定我们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让我和你们一样?”翁吉剌似乎并不甘心,挺身应道,“哼,我可不像你们,莽撞行事,真以为侥幸打了两场胜仗,就无法无天了……帖木儿大人没有命令,我这个中军之将可不会擅自行动……”
“你会的……”晃合丹这会儿倒是莫名收回了鄙夷的眼光,反倒像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竟略带鼓励说道,“你既然身为中军之将,所率兵马比我们多,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继续饿肚子吧……想要吃好,就要动手去抢,别人喂的饭可不香……”
翁吉剌想了想,没有继续对峙下去,主动收回刀后,转身命令手下士兵道:“走,我们回营复命——”
翁吉剌收回了刀,晃合丹的手下自然也收回了刀……望着翁吉剌离去的背影,兀鲁兀台凑到晃合丹身边问道:“你说,翁吉剌会效仿我们两个,主动出兵突袭吗?”
晃合丹冷冷一笑,随即道:“当然,他可是中军之将,统领的兵马比我们多,我们都成功了,他当然更有胜算了……何况,他不服,他的手下可不会眼巴巴看着我们的人大鱼大肉,自己继续吃糠腌菜。为了维稳军心,他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那他会成功吗?”兀鲁兀台继续问道。
“你说呢?对付秦羽小儿这种鼠辈,根本无需花费力气……”晃合丹继续笑道,完全没再把秦羽当回事……
城中中军驻地……
“兵马是否到位,装备是否齐全?”城楼之下,翁吉剌居然鲜有地集结起兵马,似乎有反常的大举动。
“将军,兵马已经集结五千,随时等候将军发令——”随从士兵通报道。
“很好——”翁吉剌铁下心,眼神一定,望着场中五千精骑,振振有词道,“传令,今晚亥时,众军兵发秦羽大营!”
晃合丹猜对了,翁吉剌终于按捺不住,准备今晚出兵突袭……(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绝地反击
亥时时分,济南城下铁甲纷涌……
“开城门——”翁吉剌冲着城楼守卫大声令道。UU小说,www.uu234.com
这回终于行动了,抱着对晃合丹和兀鲁兀台侥胜的不屑,翁吉剌今晚主动出兵,亲率五千精骑,夜袭秦羽大营。
“吱——砰——”城池正门打开,五千蒙元骑兵按列队出阵,翁吉剌霍卜坐镇当前,手持狼矛,雪甲披身,一副主将昂首之威严历历在目。然翁吉剌表情十分凝重,相比起兀鲁兀台和晃合丹,即使手握兵马良多,自己依旧是不敢轻视秦羽,心想秦羽既已两败于夜袭,卒中必有提防……可晃合丹与兀鲁兀台告捷之役,自己军中粮草待遇两极分化,若今晚自己这个“中军之将”再无建树之功,军心必大乱,自己堂堂中将将会失信于众人,军中内乱后果不堪设想。由此,今晚举兵三次突袭,实则有无奈被迫之举……
翁吉剌遥身一望,秦羽军营正立于三里外的旧地之处。其火光隐烁不断,毫无参差规律,可见其军两败之后,军心未稳,重拾驻地军队还未这稳脚跟——翁吉剌坚定自己的判断,现在突袭秦羽大营,时机正佳。
“吁——”马嘶长啼一阵,翁吉剌狼矛揭起,露出昂然目光,奋声令道:“全军有令,火攻掩护,骑兵以三军分首,突袭敌军大营!”
“喝——”蒙元众骑齐声震天,随即便是骤雨鼓点的铮铮马蹄,夜下如山洪般倾巢而出。扫荡平夷之威却不失军列严整。其阵势似乎不仅仅想要偷袭秦羽、夺其粮草,五千蒙骑之精勇。更像是准备一鼓作气端了秦羽全军,将其覆灭……
此时此刻。在济南城楼之上,兀鲁兀台和晃合丹二人,正观望着城池下骑兵奔袭的一举一动……
“这个翁吉剌,今晚还真行动了……”兀鲁兀台看着城下严整有序的蒙元精骑,不禁道,“他带的兵马比我们兄弟多多了,这阵势像是要去和秦羽拼命了……”
“可不是嘛……”晃合丹凑着说道,“被我等这番羞辱,不仅是我们看不起。他自己的手下都看不起了……我们作为副将,立下战功,抢得粮草军需;他堂堂中军主将,跟着他的部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大享口福,自己忍耐挨饿,军心必出乱……翁吉剌唯一的办法,就是立个大功为自己‘洗白’,不但能维稳自己在军中的地位,还能解决自己手下的粮草问题。如此看来。只有今晚夜袭秦羽,才有这个机会。我们两个率领两千人马不费吹灰之力获得大胜,他翁吉剌手握城中大部精兵良卒,你觉得他还会继续守在城中按耐不动吗?所以说。今晚翁吉剌出兵,实则有无奈之意……不过这也只能怪他活该,谁叫他之前看不起我的决策。如今事实证明了,我是对的。军心之趋向转移,那是我晃合丹多台的本事——”
“这倒也是……”兀鲁兀台同意晃合丹的说法。但他心中仍有隐隐担忧,又不禁问道,“不过……今晚翁吉剌将军亲率大军突袭,真的能成功吗?虽然兵马数量比我们多,可这已经是第三次夜袭了,事不过三,那个秦羽就算再没用,不可能连续三次都吃同样的亏吧……”
一提到秦羽,晃合丹脸上立刻浮现出不惜一股的神情。“哼,秦羽小儿何惧之有?”果然,晃合丹露出一股轻蔑之意,“一个面对偷袭,连反抗都不敢、只顾弃营逃窜的鼠辈,何必担忧?兄弟你和我一样,当晚率兵突袭敌营,见过秦羽部队有半分的抵挡吗?”
“那倒没有——”兀鲁兀台肯定道。
“这不就完了吗?”晃合丹继续笑道,“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家伙,我们何必怕他?两千人马就打得他落花流水,更别说翁吉剌亲率五千精骑……虽然我瞧不起翁吉剌,但这点能耐,我相信他这个中军之将还是有的……”听晃合丹言出分析,今晚翁吉剌夜袭获胜似乎必胜无疑。
“这么说也不错了……”兀鲁兀台点头默许着,可心中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猜测,终于似乎是灵光一闪,转而问道,“秦羽的部队从未有反抗之力……不过我突然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晃合丹见兀鲁兀台今晚担心这担心那,有些不耐烦问道。
“你说……”兀鲁兀台似乎心中莫名发堵,说起话来也有些斟酌甚至是吞吐,“你说我们两个分别突袭过一次秦羽大营……秦羽的部队的确未有反抗就落荒而逃,可……我们两个见过秦羽本人吗?”
“嗯?”兀鲁兀台这么一提,晃合丹不自觉疑声便起。
兀鲁兀台继续说道:“你说我们都和敌军交过手了,却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秦羽本人一次,这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本来晃合丹还有些心存疑虑,但随即这个想法稍纵即逝,依旧不屑道:“哼,他秦羽不是号称堂堂的‘神力将军’吗?在军营之中自然该有些‘面子’……被我们两个打得落荒而逃,他又怎么好意思再在我等面前展现‘尊容’呢?”
“可是……”兀鲁兀台似乎还有担心,继续提道。
“行了,别再杞人忧天了——”晃合丹不等兀鲁兀台说完,抢言说道,“秦羽小儿没什么出息,你别多想了——他如果真有本事,早就举兵攻城了,何必空吃两场败仗?”
听晃合丹这么说,兀鲁兀台也不好意思再提什么,看着城外铁蹄铮铮的蒙元精骑,兀鲁兀台企望今晚翁吉剌也能胜利而归……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铁蹄声如雷鸣般,翁吉剌的骑兵部队,已经纵横杀到了秦羽大营门口。
“火箭手准备——”按照之前计划。翁吉剌命骑兵阵后的弓手以火攻掩护,自己部队则分三路。朝秦羽营门的三个方向夹击而来……
“不好了,敌军又来了——”秦羽方面。守营的士兵见到蒙元骑兵来袭,又再次慌张逃窜起来,和前两次遭遇突袭的反应如出一辙。
“哼,秦羽的手下果然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一点能耐都没有,难怪会被晃合丹他们轻易突袭成功……”看着眼前秦羽的部队不堪一击甚至不敢反抗,翁吉剌也自知秦羽根本就是个无能之辈,自己之前也是对其过于高估了。
“嗖嗖嗖嗖嗖——”顷刻间,“火雨”如流星群袭般从天而降。还未安稳一天的秦羽大营,再一次被笼罩在火光沉海之中……
“杀——”翁吉剌狼矛举令,三路众军借着火势之汹,夹击奔袭营中而去。
“杀——”蒙元精骑喊杀震天,马蹄扬尘、夺路飞奔,营中飞尘浩浩荡荡,五千精骑倾洪一般,全部冲进了营中火海,其阵势不可挡。
反观秦羽手下将士。营中已是一团作乱,在火海中四处奔逃不说,更是狼狈地丢盔弃甲,丝毫未有反抗之意……翁吉剌看着“火营”中的一切。明白自己这一仗,赢得太轻松了,也难怪晃合丹和兀鲁兀台会扬捷而归……
“抢了他们的粮草。烧了他们的大营,若有反抗。斩杀无赦!”翁吉剌见胜之将近,大声喝令营中将士道……
大火再次吞没了秦羽营地。映红了今晚的不平之夜。蒙元五千精骑一股脑冲进了营寨,看似已经杀得秦羽部队溃不成军,然而……
“嗖——”不知什么方向射出一支暗箭,正中蒙元骑兵背后。“啊——”惨叫一声后,蒙骑负伤落马。
“不好,敌军有暗箭!”蒙元将领所见其况,大声提醒道。
翁吉剌听了,不禁道:“这不可能——秦羽小儿部队四散而逃,谁会有这个胆暗箭偷袭?”
“嗖嗖——”然而话音刚落,侧方向再次飞来两支箭矢,正中蒙骑肩头。“啊——”“啊——”又是两声惨叫,虽然没有立即丧命,但箭矢目标正中,蒙元骑兵重伤不止,纷纷滚落下马。
“是谁,是在哪里放的箭?”翁吉剌突然间有种不好预感,勒马长啼后,渐而惊恐地朝四周大声问道。
“嗖嗖嗖嗖——”箭矢的数量越来越多,骤雨突袭般,暗中无以立觉。“啊——啊——啊……”时不时就有士兵中箭的惨叫,从翁吉剌耳边传来。箭矢的方向来自四面八方,然而大火笼罩着秦羽大营,根本看不清在哪里,是谁放的箭。
“保护将军!”翁吉剌身边的亲信侍卫随即调令,十余精骑合围一处,将主将翁吉剌霍卜围拥至中,避免中袭……
“嗖嗖嗖嗖嗖——”“啊——啊……”暗箭声和惨叫声还在源源不断,虽然看不清敌军的士兵何在,但翁吉剌在亲信士兵的掩护下,终于找到了箭矢的来源——只见秦羽营帐侧门方向,夜下忽现数以千计的铁甲士兵。士兵以长盾为阵,宫城方阵为单位,分合交错拦截在营帐门外,蒙元部队想要以弓箭破阵,秦羽士兵借以长盾相抵;同样,长盾交缝处,弓弩手则以箭矢反击,营中蒙元骑兵虽阵列严整,可毫无遮蔽掩护之物,就连秦羽营中的营帐和其他障碍物,皆被翁吉剌下令烧得一干二净;大火蔓延,蒙骑不可能靠近,剩下自然是留在校场空地处待命;校场空地毫无遮掩,短兵相接的蒙元骑兵,自然成了秦羽部队弓弩手的活靶子……
“敌军部队怎么都在外面?”翁吉剌身旁,一名骑将看着帐外伏军,不禁问道。
翁吉剌眼见,恍然大悟,吃惊地说道:“糟了,我们中了秦羽的陷阱!”
“将军你说什么?”身旁将士也担心问道。
翁吉剌睁大眼睛,继续吃惊道:“是的,中计了……我军烧了秦羽的大营,五千骑兵一拥而上进了‘火营’,没想到却是进了陷阱……秦羽的部队早在外面埋伏,之前假装佯败就是为了引我军入瓮;现在我军深陷敌营,再不突围后撤,恐怕全军都会葬送于此——”
如此紧张之势,元军上下心知,撤退回城刻不容缓。“将军,我现在就调集部队,从敌军西门突围!”翁吉剌身旁将领义正言辞道。
“好,你们纷纷行动,重新集结部队突围,不管胜败与否,保存主力为重!”翁吉剌乱境中,依旧保持冷静道。
“是——驾……”得令后,刚才掩护在翁吉剌周身的骑兵众将,纷纷四散开来,不顾火光冲天之势,重新集结铁骑兵马,欲往西门方向突围。
“可恶的秦羽小儿,竟敢骗我入瓮——”翁吉剌眼见大局已败,不禁愤然喝道。
“就是要骗你这个老东西!”然而话音刚落,翁吉剌的身后却传出血气方刚的嘹亮之声。
翁吉剌忽觉背后一股寒风……转头一见,银枪落日弓,霸王啸天甲,胯下银玉麒麟骠勇——“神力将军”秦羽众军丛中杀出,不知何时只身独骑赴至翁吉剌身后。
“你是……秦羽!”翁吉剌心中油然愤怒,眼见自己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将设计埋伏,不禁喝声愤然道。
“老东西,我今天就要取你狗命!”秦羽倒是不想与其废话,手中银枪轮回一式,银玉麒麟长啼嘶响,骠骑勇猛刚对而立,似乎下一刻便会一马当先,疾驰飞跃而取敌方项上首级。
“吁——”银玉麒麟夜下嘶蹄,寒光自银枪尖头夺然而出,秦羽纵身驭马,恍如隔世飞驰,眼神凝光毕露,下一刻便能置身翁吉剌身前。
“快、快、快拦住他!——”翁吉剌简直吓坏了,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眼神惶恐地望着秦羽,左手摇摆不定地示意手下骑兵上前阻拦。
“杀——”保护翁吉剌的周身二骑,即刻前来护卫,手持长矛夹击便朝秦羽而去。
秦羽眼神凝然自若,夜下银枪寒光若现……“蹭——”如同月光浴般的清澈,银枪夺然一闪,皎白无瑕的利刃,却是沾着殷红——“啊——”“啊——”两声凄厉的惨叫,秦羽横枪一点,蒙元二骑被干净利落挑落下马;而且至始至终秦羽骑速并未减缓,杀将之式一套行云流水,骁骑之勇无人敢拦。
翁吉剌见状,吓得立刻勒马调头逃跑。“驾——驾……”翁吉剌样子极为狼狈,听着背后银玉麒麟的蹄声将近,翁吉剌生怕下一刻秦羽的银枪就会穿心而过,整个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驾——驾——”翁吉剌不敢回头,还在一个劲拼命地往营外逃去,连自己手下的骑兵部队也不顾了。
谁知秦羽却似乎是不想追了,“吁——”勒令一声后停下战马,随即缓缓抽出了背后的落日弓。
秦羽立于麒麟之上,张弓搭箭,眼神凝视,目标正对翁吉剌的背后……“嗖——”落日弓长箭足势而出。
“中——”秦羽看准一令。
“啊——”翁吉剌肩头正中箭矢,惨叫一声……
不过这一箭似乎并不是要害,秦羽看得很准,像是故意为之,放翁吉剌一条生路。翁吉剌依旧没有回头,肩头中箭后继续马不停蹄地往回城方向赶,庆幸自己没有丧命。
秦羽在远处望着翁吉剌的狼狈背影,微微一笑,心中暗暗道:“你还有利用价值,现在还不能让你死……这一箭,就当是给你这老家伙一点教训吧……”
翁吉剌孤身逃跑,手下骑兵部队自不必说,受伏军心崩溃至极。不过秦羽令人不解,莫名下了一道“放行”军令,没有对蒙元骑兵赶尽杀绝,反倒是放开了西门的通道,竟让蒙元的残兵败将,重整回城而去……
今夜绝地反击一战,秦羽部队重拾军心……(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 矛盾激化
翌日清晨,也是攻城军令的第六天……
昨晚伏击大破敌军,秦羽部队上下士气重振。然包围蒙元五千铁骑,秦羽并没有赶尽杀绝,反倒是放了翁吉剌部队一条生路。其行虽令人不解,但经历昨晚伏击一战,军中众将士对秦羽重新树起了信心和尊敬……
“快点,你们几个吩咐人手,清点一下缴获的兵械……”秦羽这边,还在一丝不苟地命部下打点整理昨晚的“残迹”。
军心重振,营下士卒做起事来,自然是百般干劲。秦羽看着自己的原先计划正在有条不紊进行,不时微露出惬意的笑容。而在这时,慕容樱收拾好了部下,走到了秦羽身边。
“秦哥……”慕容樱还是一如既往地呼道。
秦羽回头微微一笑,露出久违的轻松神情,转而应道:“怎么了吗,小樱?”
打了胜仗,慕容樱放下了前几日的无比担忧,却仍带着一丝困惑和疑虑道:“昨晚是打了胜仗不错,可……可你为什么要放敌军回城,以秦哥你的本事,昨晚把敌军主力围困于此,全军歼灭或是劝其投降完全不是问题……”
秦羽依旧微微一笑,淡定说道:“昨晚伏击,只不过是给敌人一个教训,还不到真正赶尽杀绝的时候。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昨晚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又是你的计划……”慕容樱还弄不清楚秦羽的整套计策究竟是什么,但看着秦羽这几天无论胜败,从未大喜大忧的样子,慕容樱还是相信秦羽心中有数。
秦羽怕慕容樱又因对自己行动的怀疑,情绪不定,索性解释一些道:“昨晚伏击之战,消磨了敌军的锐气,重创了敌军的军心……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这几****一直在训练‘伏击之阵’……”
“都是为了昨晚伏击一战——”慕容樱接话道,“看样子,秦哥你从一开始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你这么自信的样子,计划一定是做得十分周全,七天之内拿下敌城也尽数掌握……”
“是呀……”秦羽似有他想,冲慕容樱暖心一笑,随即伸前用手捋了捋慕容樱因战地风尘有些干枯的发鬓,意带关心道,“小樱,谢谢你一直相信我……你哥哥对我下的考验,我一定能够做到,等拿下了敌城,我就能完成我的誓言……”说话间,秦羽的眼神中带着柔情。
慕容樱自然是清楚秦羽所言何意,看着秦羽捋发关心,慕容樱不禁脸颊绯红,侧向一边略作娇羞道:“好了,秦哥,让别人听了怪不好……还是、还是先做正事要紧,昨晚的计划成功,七天的时日也不多了,你的计划也该落下最后一幕了吧……”
秦羽缓过神,转头望向对面敌军依旧坚守的城池,自信说道:“是啊,今天是第六天了,也是最关键的一天。计划能否成功,胜败在此一举……”
慕容樱只是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秦羽,看着秦羽自信的眼神,她相信秦羽最后一定能够成功……
济南城内……
翁吉剌吃了败仗,不但率部狼狈归城,而且自己还负了伤。肩头中了秦羽一箭,伤口直到今天一早都没处理好。虽然不是致命伤,但肩头的血痛让翁吉剌咬牙难忍,不单是对自己受伤的屈辱,更是对秦羽对自己设计羞辱的愤恨……
“可恶的秦羽小儿,我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翁吉剌想要破声大骂,却碍于身体的不适,有力使不出口。
“将军,您现在肩头受伤,不能过于动气……”一旁的亲信士兵一边为其处理伤口,一边安慰说道。
“可现在这样,我怎么安静得下来?”翁吉剌依旧发泄不止道,“我想要重拾我军士气,结果却吃了败仗,不但损兵折将,粮草也未抢得,可谓是雪上加霜……这下子陷入困境了,晃合丹他们本就瞧不起我,如今他胜我败,他一定还会趁机对我大肆讥讽……不行,我不能在这无所事事,我得做点什么……”
“可是将军您这个样子,现在能做什么?”士兵还在担心候道。
“哼,皮肉之伤,何足挂齿?”翁吉剌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忍着肩上的疼痛,甩了甩手臂道。
“诶诶诶……”士兵怕是伤口恶化,看着翁吉剌毫无顾忌,自己则在一旁不停照应。
“没想到晃合丹和兀鲁兀台只派两千铁骑,就能乘胜而归,本将军亲率五千精兵,却是大败而逃……”翁吉剌平稳了一下情绪,转而略显低落道,“难道本将军真的就技不如人吗,难道本将军真的就比不上那两个混蛋吗?我不服啊……可是事已至此,昨晚一败,军中将士对本将军会是何等目光?哎,军心恐难重振啊……”
士兵见翁吉剌有些悲观落寞的样子,转头想了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转而悄声道:“将军,你不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吗?”
翁吉剌听不明白手下的意思,转头问道:“什么蹊跷?”
士兵怕是让别人听见,继续悄言道:“晃合丹将军和兀鲁兀台将军都只率两千部队,就大破敌军,自己一点伤亡没有;可将军您亲率五千精兵,却是大败而归……我不是有意要诋毁将军的意思,但将军您仔细想想,这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就算是诸葛孔明在世,也没得这等用兵之差距,将军你……难道就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吗……”
翁吉剌像是听出了手下的意思稍许,继续问道:“你的意思,难道说……”
“是的,将军……”士兵紧跟着道,“两千部队偷袭敌军两万大营,大败敌军抢得粮草不说,自己一点伤亡没有,这也太假了……说明白一点,这恐怕是在逢场作戏……”
“作戏?做给谁看……”翁吉剌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凝神问道。
“晃合丹和兀鲁兀台将军作戏,敌军的秦羽也在作戏,后面还需说得那么明朗吗……”士兵眼神示意一番,像是刻意帮翁吉剌指明方向道。
“你的意思是说……”翁吉剌眼神一震,心中油然一种偏移之想,悄声应道,“晃合丹和兀鲁兀台两人,私通敌军……”
“只是有这么个暗示……”士兵继续道,“将军您想想,我军守城数日,粮草匮乏,军心必出动摇……明摆着死守城关、等待救援之势,他晃合丹多台为什么这么自信主动冒险出兵,他也明白这其中一旦差错,将会是溃不成军的惨状……”
翁吉剌没说什么,静默着思考了一阵,仔细听道着士兵的阐述。
士兵继续说道:“而敌军就刚好那么巧,白白将粮草拱手相让……汉人用兵善用反间之计,晃合丹若真的私通敌军,早有叛降之意,那他当晚在敌营逢场作戏,抢得粮草归城,无非就是想动摇我军的军心……将军您想想,假若晃合丹真站在我们这边,他抢得粮草后,为什么不均分军中各部或是上交帖木儿大人,而是自己独享其用,还故意在我们面前炫耀……”
“因为他想借此来动摇我军,迫使我军军心涣散,以达到削弱我军守城的实力,从而让秦羽发兵攻城更有把握……”翁吉剌接着说道,“这可是一道长久之计,亏秦羽小儿能够想得出来……”
“昨晚伏击我军,更是秦羽的阴谋——他想借着这次重创我军,彻底击溃我军的军心……”士兵继续大胆猜想说道,“现在外有外患秦羽,内有内忧叛将,我军腹背受敌,看似固若金汤的济南城,实则危机四伏。将军您要是再不行动,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翁吉剌被士兵几句话带着走了,然而仔细回头想想,却依旧是不敢肯定,右手抬起“阻止”道:“先别急着下定论,晃合丹和兀鲁兀台究竟有没有反水投敌,现在还没定论……”
“这还需要什么定论?两千部队偷袭两万敌营,兵士丝毫不伤,抢得粮草盈余,而且同样连续两次得手,说出去谁信啊?”士兵渐渐有些着急道,“事情一拖再拖,秦羽阴谋得逞,现在反贼就在自己身旁,将军再不动手,可就晚了……”
士兵越是这么说,翁吉剌就越感到着急,自己刚想起身表明态度,然而外面却突然传出了恶报……
“报——”外面的通报士兵一脸慌张的神情,一点请示没有,急着冲进了翁吉剌的营门。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翁吉剌不禁问道。
“报告将军,大事不好了!”通报士兵焦急道,“我军的士兵……我军士兵和晃合丹将军的部下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翁吉剌听了大吃一惊,他不知道为何事态会恶化得如此突然,站起身后,急忙披上铠甲,携起佩刀道,“在哪里,快点带我去!”
“是——”通报士兵得令后,急忙带着翁吉剌和手下亲信,出营赶往事发现场……
军中确实发生了斗殴现象,而且情况还不轻。打斗的地点是在晃合丹驻守的北门一侧,冲突的双发自然是翁吉剌的部下和晃合丹的部下,双方不但拳脚相斗,而且以兵刃相对。不知是哪一方先行动刀,误杀了对方的士兵,结果火药一触即发,两方剑拔弩张,刀枪相向,北门楼下已经躺下了不少士兵的尸体……
“啊——啊——啊……”士兵打斗的惨叫还在继续,镇守北门的主将晃合丹多台也才得到消息,从城府赶到事发现场。然而事态似乎像不受控制一般,双方士卒相持不下,似乎都没有收手的意思……
晃合丹想要立刻停止冲突,却是孤木难支,从手下那里打听消息后,才得知是翁吉剌部下不满自己军队独享粮草军需的举动——自己部下“丰衣足食”,翁吉剌的部下却都快饿得没力气守城,加上昨晚翁吉剌部队突袭敌营大败,矛盾一下子上升到了极点,为抢夺粮草,“自己人”之间甚至不惜相斗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翁吉剌及其亲信手下也才赶到事发现场,可是一切已经晚了,北门楼下已是血染一片……
“都给我住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翁吉剌和晃合丹齐声怒吼,命令手下停止斗殴。
都是自己将军的命令,双方士兵这才停下手来,纷纷向各自阵营方向慢慢退去。然而双方的恨意却没消退,彼此张望如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是各自撤退时,手中的刀也未有放下,中间道路留下一条躺满尸体的“血河”……
晃合丹这边还没叫上质问翁吉剌,翁吉剌跟随的亲信士兵趁机在其耳边悄声道:“将军您现在看到了吧,晃合丹已经开始行动了……兀鲁兀台是何意向我不知道,但是在下肯定,晃合丹已经确有反叛之意,今日借矛盾在这屠杀我军,意图大乱我军军心,甚至意取我军性命,借以私通秦羽……将军,你若再不动手,可就晚了……”
“那我该怎么办……”翁吉剌也是被眼前的混乱所障目,一时冷静不下来,索性询问自己的部下道。
然而亲信士兵这边还没发话,对面阶梯上的晃合丹已是全副武装,一眼望见了楼下的翁吉剌本人。晃合丹自然是一脸的怒意,手持佩刀,两眼嗔视,怒不可遏道:“翁吉剌将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昨晚打了败仗,未得粮草,今日就来抢我们的粮草是吗……抢就算了,居然还动手杀人,被秦羽打得大败而归,回来就朝自己人泄愤是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翁吉剌一时气得无法还口,自己昨晚败仗是事实,今天自己手下和晃合丹部下内讧起乱不仅仅是军纪败坏,也显示了自己的无能,翁吉剌已是惭愧气愤得无言以对。
“血口喷人?那这是什么——”晃合丹指着城楼下的士兵尸体,毫不留情道,“打不过秦羽,抢不过粮草,就来杀我们的人……翁吉剌,我敬你是一军之将,对你百般忍让,没想到你居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败坏军纪之事,你还有何颜面在此解释?”
“你——”翁吉剌几乎要忍不住了,下一刻他似乎就会拔刀上前和晃合丹拼命。
“将军等等——”这时候,亲信士兵在耳边将翁吉剌叫住了,“晃合丹投降了秦羽,他这么做正是为了激怒你,从而动摇我军的军心……将军你若是意气行事,就中了晃合丹和秦羽的诡计了,冷静一点……”
“自己部下打都打了,人都杀了,还怎么冷静……”翁吉剌没有去回晃合丹的质问,可是悄声和自己的亲信士兵继续对话。
亲信士兵似乎心有用计,继续道:“我有办法揭穿晃合丹,并能挫败秦羽的阴谋,只要将军听我的……”
“好,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如今的翁吉剌在众军面前已无台面可下,无论晃合丹私通敌军是否属实,现在也只能暂时听信于自己的亲信部下,以求可能解脱的“现场尴尬”。
“将军你先和晃合丹说,说今晚来将军你营帐,将军你自会解释一切……”士兵将接下来的所言所行一一道来。
翁吉剌没有犹豫,稍作冷静表情后,收回了佩刀,望着怒目而视的晃合丹多台,努力镇定道:“晃合丹将军,今日一事确有误会,自己军中犯下的罪责,我翁吉剌必严惩不贷……不过昨晚战败、今日内讧一事,却有隐情,还请晃合丹将军能够冷静……”
“噢?隐情……”见翁吉剌竟鲜有的镇定和自我反省,晃合丹不觉今日的翁吉剌有些反常。但事实摆在眼前,是翁吉剌的部下先无理动的手,他也不相信翁吉剌会有什么解释。
“请晃合丹将军今晚来我营帐,在下自然一一将其道来……”翁吉剌听从了亲信部下的建议,将意思传达给晃合丹……(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 同僚相残
“今晚前去将军你的营帐是吗……”翁吉剌说事有隐情,无论真假,晃合丹都觉今日的翁吉剌有些反常,于是不断疑虑问道。UU小说,www.uu234.com
“何必因为误会大动干戈?”翁吉剌继续道,“晃合丹将军,不只是今日的矛盾,昨晚秦羽伏击一事,也有隐情其中,还望晃合丹将军今晚能够赴约前来,在下必将事情的详叙一一道来——”
翁吉剌眼神坚定,不像平日里的急躁和不冷静,晃合丹看在眼里,料想翁吉剌如今败仗重责在身,玩不出什么花样,索性收回苗刀,低声答应道;“好吧,今夜戌时,在下一定前来,届时还请翁吉剌将军能全程解释,我可不希望我的手下就这么白白牺牲……”一边答应着,一边看着城楼下的士兵尸体,看来晃合丹打从心里并不原谅翁吉剌放纵部下的所作所为。
“那就这么说定了……”翁吉剌最后约定了一句,随即便带着手下部队往自己营中折返……
“好了,你可以说了……”离开了晃合丹驻营这块是非之地,翁吉剌又冲向自己出计的亲信士兵问道,“你到底有什么计策,为什么要本将军今晚邀晃合丹那个家伙赴约?”开弓没有回头箭,下定了今晚“约定”一出,翁吉剌已然没有退路,执行了手下的建议,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亲信士兵像是胸有成竹,继续道:“将军莫疑,今日的一切举动,已然明显晃合丹多台的反叛之意——将军都看在眼里了,私通秦羽以得粮草,借以动摇我军军心;而今城中内讧迭起,残杀我军士卒借以达到威慑我军士气……这一切的种种,晃合丹和秦羽都是有预谋的,将军您若是再不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动手,是要解决晃合丹那个家伙是吗……那该怎么做?”翁吉剌听出了亲信士兵的意思,是要自己亲手做掉晃合丹多台,于是回归正题问道。
亲信士兵随即道:“将军您也看到了,今日晃合丹在驻地,其亲信部下对其死心塌地,而且敢无事军规残杀将军您的手下……晃合丹在城中也有自己的势力,如若在他面前贸然处置他,未必占得了便宜。想要做掉他,必须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样既能成功解决晃合丹,又能瞒过秦羽的眼睛……”
“那你让我今晚邀晃合丹来营,莫非……”翁吉剌像是听出了什么,试探性问道。
“没错——”亲信士兵点了点头,继续凑在翁吉剌耳边秘密道,“今晚就杀了晃合丹,以绝后患……将军只需在营中设计埋伏士兵数十,等到晃合丹进营一刻,他的部下必会留在帐外把守……在我们的地盘,我们先下手为强,趁晃合丹进营松懈一刻,全军上前缉拿叛贼,料他晃合丹再神通广大,也无法逃脱……成功杀了晃合丹后,其手下部将必军心涣散,届时将军您在收管他的部队,不但粉碎了秦羽的阴谋,还排除了城中内乱,凝聚了军心,此事乃为兼顾之妙!”
翁吉剌听亲信士兵这么一说,虽然事情过于突然,但情形确实已然刻不容缓——如今自己打了败仗,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愈加卑屈,军队的凝聚力愈加低下……晃合丹私通敌军几乎板上钉钉,现在唯有杀了他,才能稳定城中的军心,还能挽救自己中军之将的地位,翁吉剌已别无选择……
“好——”翁吉剌铁下了心,眼神一边道,“今晚就安排身手高强的兄弟来营中设伏,等到晃合丹进营一刻,即刻缉拿!”
“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亲信士兵见计谋已成,举手得令道。
“哼,晃合丹多台,是你逼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可别怪我心狠……”翁吉剌心中杀心渐起,暗暗预谋道……
城南一侧,兀鲁兀台乞思驻地……
“什么,晃合丹将军驻地有军士斗殴,还出现了死伤?”兀鲁兀台听说了今日城北士兵互相残杀斗殴一事,不禁惊讶问道。
“是啊,听说斗得特别狠……”兀鲁兀台的亲信手下一一说道,“听说是昨晚翁吉剌将军的手下打了败仗,不但抢得粮草不成,还落得军事负担雪上加霜……晃合丹将军不但嘲笑翁吉剌将军的败仗,而且不给粮草扶持,导致翁吉剌将军军中兵士动乱,饥饿难耐明抢晃合丹将军军队的粮草……两方不合,刀枪相见,结果今日城北楼下,士兵死伤数甚多。要不是翁吉剌将军和晃合丹将军及时赶到制止,恐怕事态会继续恶化……”
“昨晚的败仗影响士气甚广,翁吉剌的手下竟敢做出如此之事,看样子事态有些严重了……”兀鲁兀台原地思考了一阵,随即又问道,“对了,帖木儿大人知道这件事吗?”
士兵继续道:“帖木儿大人是后来才听说的,听说翁吉剌将军后来负荆请罪,主动向帖木儿大人坦言部下触犯军规失职之责。帖木儿大人自知军中乱情后,只是命翁吉剌将军加强军中各部管理,没有多提处分之事……”
“因为现在是军事紧张的关键期,帖木儿大人不会随意处罚翁吉剌之过。何况他负荆请罪主动担责,可见其在军中的责任心,帖木儿大人不会不分是非轻重……”兀鲁兀台分析着说道。
“可今日斗殴之事,情况极为严重,翁吉剌将军和晃合丹将军手下士卒死伤不下少数,据说现在两位将军各自的部下还反目成仇呢,这对接下来的守城之共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士兵依旧担心道。
“说是这么说,可他们二人一到场,就立刻阻止了矛盾,这也未免太快了。要知道,他们二人各自对彼此也是仇人相对……”兀鲁兀台依旧不解道。
“在下得到消息,好像说是今晚翁吉剌将军邀晃合丹将军营中一叙,晃合丹将军答应了,这才阻止了事态的恶化,双方各自‘鸣金收兵’……”士兵继续道。
“营中一叙……翁吉剌那家伙会这么冷静?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啊……”兀鲁兀台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不对,随即又转头问道,“对了,他们有没有提相叙的内容是什么?”
士兵想了想,模棱两可道:“不知道……好像翁吉剌将军是说有什么隐情之类的,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翁吉剌昨晚打了败仗,士气正是不稳,他自己本人也是心浮气躁,何来的隐情之说?”兀鲁兀台愈加感到事情的不对,自顾喃喃道,“嘶……有点儿不对劲,今晚我还是前去看看为好……”
看来兀鲁兀台心中打定,今晚自己也偷偷前去翁吉剌营帐一会,看翁吉剌霍卜究竟会玩儿什么花样……
戌时时分……
“将军,就在前面了……”来到翁吉剌的驻地,其手下士兵正给刚刚赴约而来的晃合丹及其手下带路。
晃合丹带领的亲信部下不多,毕竟他也不会想到翁吉剌今晚会对自己有何不利之举。不过,今夜营帐周遭的境况似乎让人起疑,不但到处黑灯瞎火,就连翁吉剌营下巡逻的士兵,走起路来也是鬼鬼祟祟,让人心生不好预感。
“翁吉剌这是怎么了?打了败仗,手下士卒一点精神气都没了是吗……”晃合丹看着翁吉剌营中将士零零散散、毫无生气,又不禁嘲笑起来,也不顾给自己带路的士兵听闻,殊不知自己正在一步步踏入翁吉剌布下的陷阱。
“就在前面的营帐了……”士兵将晃合丹等一干人带到了中营,指着前方最为亮堂的营帐说道,“请将军即刻进营,翁吉剌大人正在帐内等候将军议事——”
“哼……”晃合丹很是轻蔑地地轻笑一句,一把推开带路的士兵,就像是推开没有利用价值的奴仆一样,只身行至营帐门口,随即转头对手下的十来侍卫命令道,“你们在营外候着,等我议事出来——”
“是,将军——”侍卫等人齐声应道,随即便转身背对着营门,守卫在了营门口。
晃合丹没有再顾及什么,感受着背后营帐中灯火忽明忽暗,却是感受不到即将而来的杀机……
一阵阴风刮过营门,晃合丹掀开了帐帘……
晃合丹抬起头,正见翁吉剌一脸严肃地望着正前方桌案上的地图,没有立即注意到自己……眼角一眨,炉里火光一跳,像是拉开黑暗序幕的一角。漆黑的壁炉,冰冷的盔甲,夹杂着冰与火的寒炙交错,晃合丹内心似乎在一瞬间冷热焦躁、杂乱不定……“呼……呼……”不知何时起,晃合丹竟不自然地不均匀喘息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像是身处窒息之地,呼吸无法匀畅,就连注视的眼神也是慌乱中颤巍摇摆不平……
“你这是……什么架势?”再次面对翁吉剌,看着翁吉剌身旁全副武装的数十侍卫,晃合丹自感情况不妙却又说不出口,没有了平日里的张狂和傲气,却是多了几分胆颤和心惊。
翁吉剌这回终于抬起了头,两眼笔直注视站在门前的晃合丹多台,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常日里的急躁不安,这回倒像是沉静中带着寒意、带着杀气。
“晃合丹将军终于来了……”翁吉剌眼神微微示意着身旁的侍卫,自己则正面冰冷相言道,“本将军今日说过了,今晚邀晃合丹将军前来我营中议事,是有隐情相道……”
说话间,翁吉剌周身的士兵缓缓横向挪动,动作虽轻,但铁柝间发出的磕碰声,伴着躁动不安的心跳,着实让人不寒而栗、惴惴不安。
晃合丹像是意识到不安的因素,可是一切都已无法逃避……晃合丹壮胆直视着翁吉剌,继续问道:“将军既是有隐情要说,还请速速道来,在下还有要事需即刻回营处理……”
“有要事回营处理,是和另外的人一起吧……”翁吉剌忽而语气一变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晃合丹愈加觉得气氛不对,冷言反问道。
“你不懂吗?不会吧,你的行动可是次次能超乎我的预料啊……”翁吉剌继续冷言‘相逼’道,“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说,今晚邀你过来相叙‘隐情’,可不是我的隐情,而是晃合丹将军你的……”
“我?我有什么隐情,莫名其妙……”晃合丹随口质疑了一句,但从翁吉剌的口气中,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对,眼神和语气也有些略显慌张。
“两千铁骑奔袭敌军两万大营,不但丝毫未有伤亡,还轻松抢得了敌军粮草……”翁吉剌直切主题道,“你口口声声说秦羽实为鼠辈之徒,可昨晚本将军亲自带兵突袭,事实并非如此……秦羽营中将士严整,设伏井然有序,其将骁勇能战,本将军五千精骑尚得落败而逃,如此看来,晃合丹将军所言非实啊……”
晃合丹听见翁吉剌的质疑,随即反驳道:“哼,我晃合丹率两千骑兵就能取得大捷,而你出动五千精锐却是大败而归,事实就是事实,何来的所言之虚……”
“事实是……晃合丹将军的行动,将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翁吉剌继续套话道。
“什么行动?什么事实?”晃合丹依旧不知翁吉剌所言何事,但隐隐能感觉到,一股逼迫窒息的氛围正朝自己渐渐靠近。
“事实是……”翁吉剌一边吐出字语,一边眼神示意着周身的侍卫。
两旁侍卫全部手握刀柄,脚步朝晃合丹四周慢慢包围而去,情急中只需令声一下,数十把苗刀便会同时出鞘……
晃合丹不禁瞟了一眼四周,看着蠢蠢欲动的刀锋,他像是明白了,右手不自觉握住了腰间刀柄……
翁吉剌见手下全部准备到位,眼神回归正前,直盯着晃合丹多台,义正言辞道:“事实就是——晃合丹将军你私通敌将秦羽,以抢得粮草的假象,扰乱我军军心;假意率兵归城,实则与秦羽里应外合,欲对守城不利!”
翁吉剌一语道破,指明了晃合丹的通敌罪行。
晃合丹听闻,大吃一惊——翁吉剌竟莫名给自己戴上了“通敌”罪名……“荒唐!——”晃合丹急中匆忙喝道,面对翁吉剌的诽谤,晃合丹怒中斥责。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蹭蹭蹭蹭——”,不等晃合丹出言解释,刚刚朝自己包围过来的士兵,瞬时亮出苗刀,如饿狼般向自己扑了过来。
晃合丹反应过来,想要顺势拔出佩刀……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了,晃合丹的刀还未出鞘五分,左前侧的士兵一记掌扑,将晃合丹拔刀的手摁了回去。
“可恶……”晃合丹拔刀不成,心中咒骂一句……但不等晃合丹反应及时,身后围拥而来的翁吉剌手下,全然出刀相向。几阵寒光划过,晃合丹的背后多出几条血口。
晃合丹忍着痛没叫出声,可自己已无起身反击之力。后方簇拥而来的士兵全然扑上,缚手缚脚一把将晃合丹按倒在了桌前,甚至用手掐住了晃合丹的脖子,晃合丹说话也是十分费劲,更别说以一人之力起手反抗。
“翁吉剌霍卜,你这个畜生……”晃合丹被众士按在桌上,全身难以动弹的他,忍着剧痛,抬头怒目而视翁吉剌,奋力咒骂道。
翁吉剌没有再和晃合丹废话,面容冰冷的他,朝自己手下做了一个处决手势……
“啊——”一道凄厉惨叫,打破了凶夜的寂静……(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 自相残杀
“啊——”一道凄厉惨叫,打破了凶夜的寂静……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中营帐外,今晚准备赶来一看究竟的兀鲁兀台,正带着手下士卒,匆匆而至,听到了翁吉剌营帐中的一声惨叫,兀鲁兀台不觉一身心寒。∈♀UU小说,www.uu234.com
“是晃合丹将军的声音!”一旁的士卒提醒道。
兀鲁兀台大吃一惊,似乎猜到了噩耗,整个人伫立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但他知道今晚将要面对的凶险无法逃避。于是摸索着中营的满目漆黑,兀鲁兀台带着仅有的士卒数人,赶往事发地点……
“蹭噌噌——”晃合丹的惨叫声传出,帐外晃合丹的亲信手下皆知情况有变,纷纷拔刀朝向营帐门口。
可翁吉剌的士兵似乎早有准备,趁其侍卫不备,从营帐数侧、灯火昏暗的四个角落瞬时列阵杀出。等到晃合丹侍卫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团团包围。
“晃合丹将军——”晃合丹的亲信侍卫没有死心,虽知道翁吉剌今夜意图不轨,刚才的惨叫更是心惊,但众士依旧心存希望地朝营帐里面喊去。
可让他们失望了,从营帐门口出来的是——翁吉剌霍卜……
翁吉剌一脸深沉的面容,待到他走出一刻,营帐四处的火把骤然而起,士兵列队严整,整个大营顿时骤亮——很明显今夜的异象皆为翁吉剌事先预谋安排。
翁吉剌手持苗刀而立,刀尖上还沾着缓缓滴落的鲜血,火焰之下,不时折射出令人畏惧的寒光。翁吉剌望着台下似乎意图垂死反抗的晃合丹部下,轻笑一声,随即大声道:“叛贼晃合丹多台,私通敌军将领,意图城池谋反,现已被诛杀!尔等若不收解,当以同罪处之!”
“一派胡言!——晃合丹将军忠心耿耿,为守城池血汗尽献,何来谋反之意?”下面的晃合丹亲信士兵闻之,即刻愤然反驳道,加之如今晃合丹被翁吉剌残忍杀害,其亲信侍卫更是仇记在心。
翁吉剌当然看得出来,为了镇住军威,索性继续施压道:“晃合丹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而今他想借城池守备松懈之际,与敌军里应外合……话说回来,你们身为他的部下,自是受他调度;而今晃合丹已被处置,你们却还为他说话,莫非反叛之意不死?”
这句话明显是要治罪于晃合丹亲信同时,震慑军威,以罪示法,将兵权重新集中于自己手中。
可晃合丹的亲信部下似乎是失去了理智,早在白天北门内乱,斗殴众士死伤不少,其将士就对翁吉剌心存恨意;如今翁吉剌还将自己等人的将军暗杀,众人更是将翁吉剌当仇人看待,就算同城军下,也已对其不报任何顺从听令之心。
“翁吉剌,你杀害我们的将军,我们岂肯饶你?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先拿你的头颅血祭晃合丹将军!”晃合丹的亲信部下似乎是抱定了必死决心,身临大敌毫不退缩,提刀边冲翁吉剌身前指去。
“死到临头还不屈,这不是谋反是什么?”翁吉剌冷冷一笑,眼见着晃合丹手下个个视死如归,即刻朝自己部下挥手示令道,“意图谋反者,主使者及手下皆以重罪诛之——来人,给我拿下!”
“是——”营中包围的所有翁吉剌部下齐声应道,其声响彻整个军营——很明显,晃合丹手下的十来士卒,今晚根本就是难逃一死。
“杀——”倒是晃合丹手下的士兵个个骨气十足,明知是死,依旧主动上前突围进攻。
但此等冲锋无异于困兽之斗、以卵击石,死阵前的拼杀,结局可想而知……翁吉剌看在眼里,嘴角抹过一丝冰冷笑容……
凶夜营下,鲜血四溅……
“将军,就在前面了——刚才还漆黑一片,现在怎么一下子亮堂这么多……”兀鲁兀台带着手下这才匆匆赶到事发地,手下望着前方的异象不禁问道。
兀鲁兀台也是注意到了,拐过最后一个拐角,前方的景象却是惊呆了——翁吉剌军下众士严整排列,其道中前,血泊一片,十来军卒尸体横躺,不禁让人胆寒肝颤。
横躺着的尸体,自然是刚才拼死冲锋的晃合丹亲信侍卫。晃合丹被“正法”后,翁吉剌绝杀令不止,其死士十人,自然跟着一起“壮烈陪葬”……
兀鲁兀台赶到后,随其手下正好站在了军前队列中道,与正前方的翁吉剌直视而立。翁吉剌也是注意到了兀鲁兀台的到来,凝眸而望,还未从晃合丹的血腥中恢复过来,杀意却又引向了眼前的兀鲁兀台……
看着翁吉剌冷血杀意的目光,兀鲁兀台感受到了窒息无比的寒意……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双手不自主地发颤,却还是在沉默须臾后,似乎有话要说。
但翁吉剌却比他抢先出言,看着兀鲁兀台今晚不请自来,索性冷笑问道:“哼,晃合丹也就算了,毕竟是本将军亲自‘邀请’……可兀鲁兀台将军你是怎么回事,这么晚来我营帐所为何事?没记错的话,我今天应该没有‘请’你来……”
说话间,语气中带着阵阵逼迫。加之翁吉剌眼神正视的同时,自己手下众将士站在中道两旁,也齐向兀鲁兀台冷望而去——夜下火中众目盯视,兀鲁兀台此时如同被死神指定的囚犯一般,冷而发怵却外而不表,想要有所言行举动却是不敢表露……
终于,努力镇定下来稍许,兀鲁兀台正视着翁吉剌杀意的眼光,低声发话问道:“将军既是邀约晃合丹将军前来,那晃合丹将军人呢?”
“他?哼……”翁吉剌狡黠一笑,摆动两下手中“血刃”,随即道,“晃合丹意图谋反,私通敌将秦羽,如今被本将军拿下,就地正法!”
“你说什么?”虽然猜到了这个结局,但兀鲁兀台还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翁吉剌竟会如此轻率地动手杀害晃合丹,杀害自己的同僚,于是继续不平问道,“你说晃合丹将军有谋反之意,有何证据?”
“夜中突袭,两千骑兵杀退两万敌军不说,还不伤一兵一卒;抢得粮草后,独占其利不为公有……据本将军多番调查,此乃敌将反间之计,借以佯败之事,让我等军士完全信服晃合丹。届时晃合丹回城,再趁我军疏忽不备,伺机与敌将秦羽里应外合……只可惜此等伎俩已然被我识破,秦羽和晃合丹想联手拿下济南,还太嫩了点……”翁吉剌先是自言说道一番,随即又望向兀鲁兀台略微恐惧的目光,转而一笑道,“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兀鲁兀台将军的行为和晃合丹将军如出一辙嘛……”
“你想说什么?”兀鲁兀台察觉到了不对,谨慎问道了一句。
“你和晃合丹关系那么好,夜中突袭又那么相似,这还用本将军继续明说吗?”翁吉剌冷笑着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谋反之意了?”兀鲁兀台不时觉得,心中阵阵寒意传来,翁吉剌的话语如同一把藏在暗处的匕首,不知何时会朝自己胸口突袭刺来,看来今晚自己也难逃厄运,兀鲁兀台心有不服却依旧问道,“晃合丹将军被你处死,看样子今晚你也不想放过我了……”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你和晃合丹的通敌之罪?”翁吉剌继续狡黠问道。
“哼,简直就是荒谬!”兀鲁兀台果断回绝道,“我和晃合丹将军跟随帖木儿大人,忠心耿耿,何来异心之有?”看来兀鲁兀台认定晃合丹是冤死于翁吉剌之手,自己面对翁吉剌的“寒意”质问,丝毫不退让道。
但翁吉剌显然不这么想,他心中已经认定了兀鲁兀台和晃合丹二人的叛敌之罪……“我是不会放过你,不过今晚本将军还不急着杀你……”翁吉剌继续冷笑道,“通敌之罪,自然是要从你口中套出罪证……我之所以直接杀了晃合丹,是为了给他一个永久的血之教训,不用给他留情面;至于兀鲁兀台你,先把你打入地牢,收归所有部队后,明日再亲自审你——我就不信如今真相败露,你还死口不认……”
“你说什么……”听着翁吉剌咄咄逼人的口气,兀鲁兀台似乎再也按捺不住,右手紧握腰间刀柄,随时以防不测。
“来人,给我拿下——”翁吉剌不再给兀鲁兀台留情面,一声令下后,两道将士纷纷抽刀,目标直指中道而立的兀鲁兀台及其手下。
兀鲁兀台又怎甘心坐以待毙?见翁吉剌铁心动手,自己也不再隐忍,拔出苗刀相向而对,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被冤枉下狱。
“拿下——”翁吉剌继而又加紧示令一句,营中士卒便跨步朝兀鲁兀台十余人四周包围而去。
兀鲁兀台看在眼里,虽说心中不甘,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呀——”终于,翁吉剌的部下先动了手,挥刀便朝兀鲁兀台身侧袭来。
兀鲁兀台提刀相向,一声金属断裂,兀鲁兀台将士兵的刀拦腰斩断,随即一脚将其踢开。
“杀——”可四周尽是数不清的翁吉剌部下,双拳难敌四手,纵使兀鲁兀台再有胆魄,今晚也逃不了被擒伏的命运。
“啊——啊……”果然,兀鲁兀台还能再战,可自己的亲信手下在众军包围夹击中,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直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拒不受伏……
“蹭——”“啊——”兀鲁兀台又是卖力挥刀一式,解决掉了一个翁吉剌手下,可紧接而来的,是四面八方围拥上来的铁甲士兵。
“呀——”众军齐声用力,以盾阵合围夹击。兀鲁兀台想要继续挥刀,却是有力使不出,最后一刀劈在了圆盾之上,毫发无伤后,众盾牌似若隔墙之势,合力相向,将兀鲁兀台的刀击落,这回兀鲁兀台连反抗的资本也没有了。
翁吉剌看在眼里,冷冷一笑道:“这下子没辙了吧……给我拿下!——”
蒙元众士齐刀架在兀鲁兀台脖子上,兀鲁兀台已是不得动弹半分。随即,蒙元士兵又用手铐铐住了兀鲁兀台的双手,这回兀鲁兀台是真的再无反抗之力。
兀鲁兀台虽被擒伏,但他心中仍有不甘,离开前最后一刻,依旧用恨意的目光直视着翁吉剌,不禁泄恨道:“翁吉剌,你会后悔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翁吉剌却是毫不在乎,见“大事已成”,翁吉剌加紧道,“给我带走!——”
兀鲁兀台不屈地看了翁吉剌一眼,遂被其手下押送至地牢……
凶夜即过,营中内乱风波似乎并未停歇……
翌日……
“既然你说晃合丹和兀鲁兀台二人有谋反之意,现晃合丹已被处置,兀鲁兀台被打入地牢,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将军府中,脱因帖木儿听说了昨晚“内乱”一出,大为吃惊,但听完了翁吉剌的讲述,觉其不失道理,于是认可之下不断地向翁吉剌询问情况。
翁吉剌似乎心中有数,一五一十道来:“大人,内贼即灭,后事处理就简单了……一会儿末将先行前往地牢,从兀鲁兀台口中审出罪证,治其通敌罪名,然后收编晃合丹和兀鲁兀台的军队部下,合其一处,再共同商讨对付秦羽之策——”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脱因帖木儿心觉翁吉剌办事让自己省心,索性把一切权务交予翁吉剌处理,但也不忘提醒道,“虽说铲除了内乱,但也折损了我军两员大将,希望此事风波平息后,不要再出什么乱子……”
“不会的,大人,内乱即除,军中将士必不再有异心,还请大人放心——”翁吉剌承诺了一句后,随即道,“那大人,末将先行前往地牢了……”
“嗯,你去吧……”脱因帖木儿点了点头,随口应声道。
翁吉剌收到成命后,即刻离开军府,前往地牢而去……
“大人,不好了——”然而,翁吉剌刚离开没多久,府外又传出了噩耗。
脱因帖木儿还未从丧将的惊异中平静过来,又听到了凶相之事,心中不免担忧阵阵。
传信士兵快步跑进王府,跪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又发生什么事了?”脱因帖木儿匆忙中问道……
地牢中……
军中地牢不同于城内府衙,不但环境更为恶臭难耐,行刑手段更是残忍。被押入军牢的囚犯,几乎就是必死之人,还从未有能活着走出,遭到迫害只是时间早晚……
兀鲁兀台被押在地牢最深处一角,却还未遭到行刑,因翁吉剌今日相言要亲自过来审问,因此牢中狱卒还并未向其发难。不过兀鲁兀台本人倒是按捺不住,哪怕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却也一点不掩饰心中的愤恨。
“翁吉剌霍卜,你这个畜生,你给我出来——”从昨晚被关押开始,兀鲁兀台就没有停止叫骂,嗓子喉了一晚,倒也一点不累。就连身旁看守的狱卒,耳朵都起茧了,兀鲁兀台却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喊什么喊?”终于,一旁忍耐不住的狱卒,歹眼相视道,“翁吉剌将军说了,今日一定会过来,想死也不用这么急吧,你这个反贼——”
“我不是反贼!”兀鲁兀台义正言辞道,“翁吉剌不识好歹,本将军和晃合丹将军忠心耿耿,他却听信小人谗言,杀害了晃合丹将军,现在又要来迫害我——”
“哼,死到临头就别辩解了,反正进入军牢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去的,翁吉剌将军今日亲自前来,铁定是不会放过你这个反贼喽……”狱卒倒是不屑一顾,甚至朝兀鲁兀台投去藐视的目光。
兀鲁兀台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是无力抵抗……(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内忧外患
兀鲁兀台被关在地牢左右不是,心知翁吉剌亲自前来,自己必死无疑。UU小说,www.uu234.com既然是被诬陷,兀鲁兀台可不甘心就这样在地牢里白白等死,说什么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抬头望了望牢房内破旧狭小的天窗,幻想着从这逃出去却也不太现实。虽然自己只被手铐锁住,但牢房大门紧锁,门外又有严阵以待的看守士兵,想要就这么只身大摇大摆杀出去,显然不太可能……
“吱——”正在兀鲁兀台愁苦焦躁间,地牢阶梯处,突然传出铁门打开的声音……
“那个畜生来了是吗……”兀鲁兀台心中叨咕咒骂着,这时候前来的应该是翁吉剌霍卜不错了。
地牢大门打开,牢中的狱卒也是反应过来,他们也以为是翁吉剌前来,纷纷朝阶梯的方向迎接而去。
兀鲁兀台也想亲面和翁吉剌“对峙”,怎奈自己被关在牢房中,即使两手抓着护栏,也是望不见阶梯道口的方向,更别说是看见来者的半个身影或面孔。虽心有不甘,但现在的兀鲁兀台,也只能竖起耳朵,听闻来者的言行脚步……
“蹭——”然而,传入耳中的,却是一阵刀光剑影……
“啊——”紧接着,就是狱卒惨叫倒地的声音……
“嗯?怎么回事,那里发生了什么……”兀鲁兀台一时没回过神来,以为是翁吉剌来了,却没想到地牢大门方向,居然响起了杀戮声。
“有人劫狱,快拦住他!”果然,惨叫声过后,牢中竟传出了劫狱的声音。
一听到是“劫狱”,兀鲁兀台心情反倒从紧张转为开心了。他知道来者一定不是翁吉剌霍卜,至于劫狱是否和自己有关,他倒也不关心,他只是觉得如今将帅纠纷到了如此张扬的地步,在这趟尔虞我诈的浑水之中,自己这个“将死之人”能看到局势越乱就越兴奋。
“啊——啊……”寒器声、惨叫声连绵不断,军事紧急,军牢守卫的狱卒人数本就不多,听这样子,人差不多是死完了。而前来“劫狱”之人行事极为利落,看样子不但是身手了得,而且人数不少,这场乱局显然是有备而来……
“快、快去通知翁吉剌将军……啊——”阶梯上抵抗的狱卒,临死前最后朝外通报了一句,然后也断了气……
“哒哒哒哒……”短暂的战斗结束后,刺客脚步声极为迅速,正朝兀鲁兀台牢房方向而来。
兀鲁兀台知道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无论意图好坏,自己心里倒是紧张了几分……
然而当亲临看到了来者面孔,兀鲁兀台倒是舒心一番,因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前来“劫狱作乱”的人,竟会是自己的亲信部下。
“将军,我们来救你了——”这些人三五成群,果然是冲自己来的。
“是你们……”兀鲁兀台庆幸这些人是来救自己的,然而“劫狱之行”极为突然,出乎了自己恐怕也出乎了翁吉剌的预料,兀鲁兀台又不禁问道,“你们怎么会……”
“兄弟们听说了昨晚的事,所以就和晃合丹将军的部下联手了……”亲信士兵解释道,“昨晚翁吉剌不顾道义杀害了晃合丹将军,晃合丹将军的部下群起激愤……然而听闻将军你被翁吉剌扣押,自然担心不已;加上将军你和晃合丹将军的交情,我们便和晃合丹将军的部下联手,共同对抗翁吉剌——”
“你们联手?”兀鲁兀台听了,不可思议道。
“放心吧,将军——”亲信士兵一边打开地牢的房门帮忙解锁,一边自信道,“虽然翁吉剌手握主力兵权,可我们和晃合丹将军的部下联合,也有数千人的部队——翁吉剌不顾道义,连自己人都能杀,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担任主将的脱因帖木儿大人不闻不问,我们也不愿再给翁吉剌这种畜生卖命,到头都是死,索性不如和他拼死拼活干一场!”
“看样子,翁吉剌这家伙,现在是尽失军心了……”兀鲁兀台听完后,不仅叹息一句道。
亲信士兵见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提醒道:“将军,翁吉剌带领的大部队马上就到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若有翁吉剌的人强项阻拦,我们陪将军你杀出一条血路!”
“好——”兀鲁兀台也是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反”,索性捡起地上狱卒尸体的刀,斗志昂扬道,“兄弟们陪我杀出去,就算是死,我今日也一定要找翁吉剌这家伙亲自讨个说法!”
“好,我们都听将军你的,你让兄弟们怎么做,兄弟们在所不辞!”身旁侍卫个个视死如归,似乎是下定决心随同兀鲁兀台,和翁吉剌做个了断……
“咚咚咚咚……”一时间,整个城池兵马涌动,城楼之上,铁甲穿梭密密麻麻。可城南城北跨越之处,兵马所行方向不一,很难想象整支军队的意图究竟是要共同抵御外敌,还是自身出了内乱……
“将军,出来了……”兀鲁兀台在营救士兵的掩护下,踏着无数同僚士兵的尸体,总算走出了地牢。本以为出了地牢,重见了阳光,一切都能化整为零。熟不知高台之上,出现在兀鲁兀台面前的,依旧是挥之不去的阴暗和杀机。
“兀鲁兀台,身负叛敌之罪,还敢越狱潜逃,其罪已无可赦!”台上说话之人,自然是带着援兵赶来的翁吉剌霍卜。本来今日翁吉剌是要亲自前往地牢审问,谁知却闹出了“劫狱一出”。好在翁吉剌没有只身前往,得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调度中军兵马,前来地牢合围一处,准备将兀鲁兀台及其共犯就地正法。
兀鲁兀台看见了台上的翁吉剌,眼神不由一紧。翁吉剌一脸的狡黠不说,在他身旁,还有数以百计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箭矢方向正指自己。
兀鲁兀台知道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他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冲着翁吉剌指责谩骂道:“翁吉剌你这个畜生,如此诬陷我和晃合丹将军,到死也不愿放过我们是吧……”
“将死之人,没必要多作口舌……有什么遗憾,到地府去和晃合丹那个叛贼好好后悔去吧——来人,放箭!”翁吉剌丝毫不留情面,这回自己再也不会放过兀鲁兀台,仅仅只是回了一句,便下令身旁士卒动手。
“嗖嗖嗖嗖嗖——”箭如雨下,密密麻麻,然而……“啊——啊——啊……”惨叫声连绵不断,兀鲁兀台的亲信侍卫不少上前帮忙当箭,死伤兼有,可死掉的人却不止兀鲁兀台的部下……只见“骤雨箭矢”在空中来回乱窜,乱作一团——是对面城楼方向上的士兵,目标正朝翁吉剌及其部队。
兀鲁兀台在众人的保护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身旁的亲信士兵却是回头兴奋道:“将军,那是你和晃合丹将军的部下!我们的人终于合兵一处,前来支援了——”
“我们……的人?”兀鲁兀台依旧是有些神情不定道。
“是啊,将军,翁吉剌如今如此置将军你于不顾,我们何必再忍气吞声?跟他干了,死活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士兵继续激励道。
兀鲁兀台眼见局势已然变成这样,虽然心寒,但为了活命,也不得不反目成仇。反正翁吉剌杀了晃合丹,又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何必继续隐忍?“跟他拼了!”兀鲁兀台心中也是抱定了必死决心……
翁吉剌抬头眼见对面城楼严阵以待的部队,深知那是翁吉剌和兀鲁兀台的“残部”,又望了望自己身旁倒下无数的士卒,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们果真要反,如今证据确凿,这回没得反驳了吧……全军调令,凡是兀鲁兀台和晃合丹的部下,格杀勿论!”
“喝——”众军齐声喝令,其势震天,眼中纷纷杀红,看样子不做到赶尽杀绝誓不罢休。
“众军听令,杀出一条血路,直取翁吉剌的人头!”兀鲁兀台也毫不退让,绝路中大声喊道。
“喝——”众军也是听从兀鲁兀台的命令,毕竟这之中有一半是晃合丹生前的部下,他们也恨不得杀了翁吉剌,为自己冤死的将军报仇雪恨。
“杀——”双方阵地同时喊杀声一片,箭雨阵、厮杀声,连绵不绝,两股人马自城中同时混杀至了一处,不分铠甲阵营,顿时城中一片腥风血雨、尸横遍地……
而在此时此刻,秦羽军营处,一切看似都很平静……
慕容樱一大早便独自坐在营中,愁眉苦脸不断。望着手中秦羽赠予自己的玉佩,心中甚是纠结。
“今天就是第七天,也是军状的最后一天了……”慕容樱眼神低迷,心中愁苦道,“可是除了夜中伏击胜仗一次,攻城之事一点进展没有,秦哥还会有机会在今日之内拿下敌城吗……”
慕容樱的焦虑,看来都来自于秦羽的军务。其实不只是慕容樱,秦羽营中全体将士,几乎都是同样的想法,直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人完全弄明白,这七天以来,秦羽所做的一切奇怪举动,意义究竟为何……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正值愁思不解时,营外突然响起了全军紧急集合的命令。
慕容樱像是神经敏感一般,一有新的军事行动,自己立刻起身戒备;何况今日还是攻城战略的最后一天,就算秦羽再怎么举止奇怪,今日也该有所行动了——想想铁定是举兵攻城不假了……
“快——快……”集合军令紧急,全营将士行动迅速,不敢有半分耽误。慕容樱被划至“后翼将军”,统领后方两侧兵马,作为第二阵营前线待命。至于第一阵营的冲锋部队,自然是由秦羽亲自率领。不过看着前营后营的分配,此番阵型定是攻城不假了——总算是有了真的行动,虽然被划分至后营,但慕容樱也再无怨言,无论结果如何,她也铁定随同秦羽一起共赴战场前线,击破敌城……
“今日攻城一战,我军誓定拿下!全军分阵,骑兵列队阵前掩护,城前听我号令,攻城先锋部队随即而上——”秦羽在军前一字一句谨慎号令,看着秦羽严肃认真的神情,慕容樱心知,今天秦羽是要来真的了……
“全军将士,杀——”秦羽身骑“银玉麒麟”,手持银枪高举,声壮士气道。
“杀——”底下两万步骑,皆举枪共喝而鸣。
“杀——”秦羽继续持枪高喊。
“杀——”两万将士继而应声高昂,其声威震慑天地、势如雷霆。
“驾——”秦羽转身驭马,从军正前,率领铁骑向济南方向雄威而进。
“咚咚咚咚咚咚——”两万铁蹄如同闪动的雷鸣,急促而响亮、震慑而惊威,浩浩荡荡,势不可挡,黑云压境便朝敌城而去……
秦羽的排头先行出发,后方慕容樱的支援部队紧跟而上。正当准备施法号令,慕容樱身旁又缓缓骑来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暗中与慕容樱多次“劝解”谈话的神秘人。慕容樱知道神秘人的来意,神秘人却是微微一笑。
看着秦羽虽率兵雄心壮志而去,慕容樱心中却仍有顾忌,出发前不禁喃喃道:“最后一天了,秦哥他……真的能顺利拿下敌城吗?”
神秘人暗中一笑,凑至慕容樱身旁,似乎胸有成竹道:“此乃秦将军用兵之妙计,七天之久,恰为得当。而今第七天,亲率举兵讨伐,说明六天之时,其计已然成效……”
“妙计?”慕容樱至今也没弄明白,秦羽倒地玩儿的什么花样,不过看神秘人的笑容,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清楚,于是又不禁问道,“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你这么聪明,如果知道的话,最后一天总该告诉我了吧……秦哥他倒地,用的是什么计?”
神秘人依旧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说来简单,用来却是险招,须得胆识……”
“到底是什么计?”慕容樱已经迫不及待了。
神秘人笑了笑,故意迟缓一阵,才慢慢吐出自语道:“离间计——”
“离……离间计?”慕容樱听完,不禁迟疑道,“为什么是离间计?秦哥他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安插间谍,而敌军也……也没发生什么,你怎么知道是……是离间计?”
“没有安插间谍,却能离间敌方万军之师,这才是计之妙用——”神秘人不紧不慢解释道,“济南城池蒙元守军装备精良,别说两万,就是十万大军压境,也未必能轻易取得,更别说七天之内如此之短。若要取胜,只能智取,最好就是不费军卒以耗敌军精力或是内讧……秦将军此前以牛肉犒劳军中将士,正是看准了敌军粮草稀缺之事,敌军若是军心不定,必会前来抢粮。夜里故意放松守卫,就是引诱敌军夜袭上钩。敌军定是打探我军军情人数,不敢贸然来犯,前来夜袭,第一次只会派少两人马。秦将军将计就计,以佯败而逃,放松敌军警惕,让敌军轻易获得粮草,骄傲自满……”
慕容樱瞪大眼睛,一一听着神秘人的讲述。
“秦将军定是也打探到了敌军将士的军情,定夺好了敌军偷袭的大概次数。第二次敌军必会有其他将领眼红,再次夜袭试探。所以第二次我军继续佯败,让敌军另外的将领继续得胜自满……”神秘人继续解释道,“连翻两次,敌军不同将领得以好处,其报而回,敌军众将必认为我军不堪阵战,放松警惕……于是第三次,敌军率主力部队来犯,秦将军看清了敌军的主力人数,便设伏重创敌军主力。那晚设伏大捷,本可一举将敌军击溃,可秦将军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还放敌军主将甚至是主力部队回城,就是为了给精心策划的离间计下最后一套——敌军主力回城,深知主力部队不敌,前两次夜袭的少量部队却是不伤一兵一卒取胜,势必起疑。加之秦将军若是派出稍许士兵,混杂着那晚遭伏逃回城的蒙元部队,回城散布一些有关‘私通敌情’的谣言,敌军主将回过而想,自然不会再信任手下随从,严重者甚至还会自相残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济南城中一定大乱,互相视如水火了吧……呵呵,没想到向来作风强硬的秦羽将军,竟也会使如此‘诈计’……”
慕容樱听完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 将退雄兵(上)
“也就是说……”慕容樱知道真相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这六天以来,秦哥一切匪夷所思的举动,都是为了这出……离间计?”
神秘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在神秘人自己心中,一切都已猜透。
“可是,真如你所说吗?”慕容樱依旧有些不放心道,“现在敌军城中,真的已经……乱成一团?”
“秦将军能耐住性子最后一日发兵,说明他胸有成竹——”神秘人似乎非常相信秦羽,毫不犹豫道,“我相信他,相信他的将帅之才!他也一定会不负众望,拿下敌城,兑现对你和你哥的承诺……”
听到这里,慕容樱不禁微微脸红,因为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神秘人重新望向前方的黄尘,继而笑道:“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带领后援部队跟上秦将军……不过我想,谋略既成,剩下应该不需要你出场了。我也说过了,这场胜仗之后,也算是他给你的一个惊喜……”
“惊喜?”慕容樱依旧不知所云,百般关心秦羽,却发现这七天以来,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秦羽。
“走了,我在营中等你们的捷报喽……驾——”神秘人最后说笑一句,便勒马返回了营寨。
剩下慕容樱在原地沉思了许久,也没想要再叫住神秘人。不过眼下攻城战略为重,慕容樱也没再多想,还是按照原计划,带领后援部队徐徐跟上前排将士……
而在同一时刻,济南城内已是一片血腥狼藉……
内乱爆发后,翁吉剌的军队和兀鲁兀台及晃合丹的手下厮杀甚久,城楼城下尸横遍地。双方伤亡颇为严重,冲突却丝毫没有消减的迹象,反倒是血流不止仍在加剧。而双方将士已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以地牢门口为界,三五士兵捉对厮杀,惨叫声、喊杀声连绵不止,整个地牢所已然变成鲜血淋漓的人间地狱……
而双方的拼杀仍在继续,谁也不会想到,秦羽这会儿会主动率兵攻城。内乱爆发时辰数久,也未看见脱因帖木儿率兵前来有所阻止行动……
“铛——”兀鲁兀台手持苗刀,已然跃至翁吉剌身前;翁吉剌提刀回式,二人单挑相持不下。至于护卫在二人身边的亲信手下,已然彼此交错肉搏一处,双方厮杀难解难分……
“哼,终于露出反叛罪行,诡计拆穿想要拼死一搏是吗?”翁吉剌并不把兀鲁兀台放在眼里,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心觉自己今日一定能置兀鲁兀台及其同党死地。
然而,兀鲁兀台却是一脸愤恨,兵刃相接,眼神仇视道:“翁吉剌,你居然会听信小人谗言,不顾道义杀害晃合丹将军;如今却又想要加害于我,简直枉为人也——”
“死到临头还嘴硬——事情败露证据确凿,你还想着为自己狡辩是吗?”翁吉剌不相信兀鲁兀台所言,依旧得理不饶人道。
“我等众将忠心耿耿,上为朝廷讨伐逆贼,下为将军据守城池,怎会沦为叛敌之士?”兀鲁兀台依旧不屈道,“你想打,我可以陪你打到底;可你若因听信谗言,诛杀忠良、残害军中义士,我绝不放过你!”
“如此忠义良言,怎能从你这种叛贼口中说出?”翁吉剌还是不服输,继续道,“你和晃合丹私通敌将秦羽,同为反叛之士,不管你今日如何辩解,我都要将尔等就地正法!”
“私通秦羽?哼……”兀鲁兀台听了,苦笑说道,“就因为我和晃合丹将军夜袭不伤一兵一卒,你就怀疑我们通敌?秦羽身为‘神力将军’、军中之虎,为何狼狈而逃我等皆未知晓……倒是两次夜袭,我和晃合丹将军连秦羽一面都没见着,翁吉剌将军却是被秦羽一箭射伤,就情面来说,你和秦羽的交情应该比我和晃合丹要更‘深’啊……”
“你说什么?”翁吉剌听完后,心中不禁瞬闪一道紧张。不过二人的刀依旧相抵对峙,彼此不敢放松懈怠。
“我们根本就没见过秦羽一面,说我们与秦羽通敌,简直就是笑话——”兀鲁兀台继续道,“如果这样就被怀疑成是通敌,那和秦羽有过照面的翁吉剌将军你,又算什么呢?”
“你们居然没见过秦羽……”翁吉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嘴中不禁喃喃道。
“怎么,你现在想明白了?”兀鲁兀台看着翁吉剌突变的表情,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回口反问的同时,心中也不禁掠过一丝担忧……
“报——”然而,就在地牢城口两军杀得难解难分,城中方向传来了急报声。
可当通信士兵赶到,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地牢门口鲜血淋漓,城上城下遍尸群杂,喊杀声、凄厉声仍在继续,如同幽荡在地府的阴魂一般,让人畏惧心寒而栗……
“铛——”又是兵刃相对一声,眼见急报传来,翁吉剌和兀鲁兀台暂时分开退后几步。尤其是谈到刚才秦羽疑惑一处,二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测,不觉一阵心寒。
“怎么了,难道是帖木儿大人那边出事了?”翁吉剌一边提刀以防不测,一边严肃问道。
“帖木儿大人本是知道晃合丹部下反叛之事,可是……”士兵急声道,“可是就在刚才,敌将秦羽已经率兵压境了——”
“你说什么?”翁吉剌和兀鲁兀台二人几乎同时喊道。
士兵露出惊慌无比的神情,继续道:“是秦羽不错……敌军两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帖木儿大人来不及平息这里的反叛,已经率兵在城前抵御……可是中城兵力不足,帖木儿大人命翁吉剌将军即刻派援兵前往支援,请将军速速行动!”
说完,士兵转头便离开,往城中方向跑去,看样子城中战事已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脱因帖木儿命翁吉剌集结援兵……可翁吉剌此时眼神已然呆滞,等他转头一视军中部队,却是在“血河”中与兀鲁兀台晃合丹的手下厮杀一片,死伤无数……翁吉剌顿时傻眼了,震惊后的一阵清醒后,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不只是翁吉剌,刚才还与之为敌的兀鲁兀台,此时也惊呆了。他和翁吉剌一样,心中顿时涌现一个不忍接受的事实——这是秦羽的算计,自己等人全部中了秦羽的“诡计”……
“这些……都是……”翁吉剌傻眼看着城下自相残杀,鲜血连成一片,发怵地话都说不出来。
“离·间·计……”终于,兀鲁兀台恍然大悟一般,只字只句说道。
说到这里,本是视为仇敌的二人同时放下了刀,像是明白了一切缘由后,互相惊异地望着对方。现在他们清醒了,晃合丹和兀鲁兀台的夜袭轻取,翁吉剌兵发受伏却又逃回,回城后的猜忌和暗杀,到现在城中见血内斗……而今秦羽总算举兵攻城,济南城却已经变得如此这般……
“我们都中计了……”翁吉剌眼神呆滞地说道,“我们全部中了秦羽小儿的离间计,全部……全部……”
“现在你该相信,我和晃合丹将军的清白了吧……”兀鲁兀台总算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兀鲁兀台实则并不高兴,因为一切都已经晚了——晃合丹死了,城中内斗无法停息,内忧外患夹击之下,蒙元败局已定……
“全部……全部都中了他一个人的……一个人的计谋……”翁吉剌还是不敢相信,直到认清了现实,情绪逐渐由呆滞转而愤怒,慢慢咬牙切齿道,“可恶的秦羽小儿,如此算计我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一定……一定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最后怒吼了一句,翁吉剌也不顾重新集结自己的部队——当然他也没办法集结内乱不止的军队——提刀转头便往城中方向赶去,似乎是要拼死和秦羽做个了结。
剩下兀鲁兀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继续厮杀,自己想要阻止却是无能为力。看着城下依旧厮杀不止的蒙元士兵,兀鲁兀台心在滴血,有种说不出的剧烈痛楚……
济南城关之下,脱因帖木儿亲自率兵出城迎敌,正与秦羽大军正面对峙……
秦羽坐驭银玉麒麟,手持望月银枪,先锋立于军前。本想先发制人讨伐攻城,却见脱因帖木儿竟主动率兵出城迎战,秦羽则率骑阵位于排头……
“你就是秦羽?”脱因帖木儿位于军前,提刀先言问道,“听说你祖先秦守越,可是先皇时期忠心耿耿的良将之辈,没想到你这个良将之后竟会违背祖先,反其道而行之,竟与反贼朱元璋沆瀣一气!”
听闻脱因帖木儿的讥言,秦羽丝毫未有动摇,反倒是回笑问道,“你就是脱因帖木儿?听说你哥哥扩廓帖木儿几违皇命,与朝中****兵刃相对,尽杀轻摇之臣,吓得你们皇帝老儿魂不归舍……倒是你这个弟弟一点哥哥的骨气都没有,不敢出动出兵,只会像个缩头乌龟据守城池,现在竟还闹得城中将士内乱猜疑、自相残杀……”
秦羽早就料到了如今蒙元军情所在,可脱因帖木儿并不知道此为秦羽离间之计,眼见着秦羽如同料事如神,脱因帖木儿不禁害怕得全身发抖。他倒并不是完全因为秦羽的“神算”而害怕,更关键是秦羽两万大军压境,如今自己手中兵力空虚,翁吉剌的援兵又去后方平息“内乱”,此时若是秦羽率兵大举攻城,早就没有数日前精良部队的济南城池,根本就挡不住数刻进攻……
秦羽看着脱因帖木儿全身发抖不止,自知其立场已然不定,现在还带兵出现在自己面前,完全是在装腔作势。济南城今日拿定了——秦羽心中这么想……
秦羽持枪微微一笑,继续冲脱因帖木儿道:“看在你也是蒙元名臣之亲,只要下马投降、拱手城池,本将军便可保你性命无忧——”这句话显然是在威慑了,看来时间充裕得很,秦羽打算尽量选择伐兵上策。
脱因帖木儿可不这么想,自己好歹也是名将之亲,怎能就地投降,还是向一个轻狂晚辈投降……但军队实力悬殊,而今秦羽也是大军压境,打自然是打不过,脱因帖木儿脑海中闪现一个想法——逃!
但要逃,必须要趁着混乱之际逃,毕竟想在秦羽眼皮底下溜走,显然不太现实……既是混乱,双方自然会有兵刃相接,想罢,脱因帖木儿装出一副生死不屈的神态,冲秦羽应声道:“哼,秦羽小儿,你就这么自信,今日能拿下我军据地?”
“想试试看吗?”秦羽倒是不吃脱因帖木儿这一套,他一眼就看出对方不过是在装腔作势,要真动手根本不堪一击,索性秦羽继续“威胁”道,“别说本将军不给你机会,待会儿两军真打起来,刀枪不长眼——本将军银枪即出,必然见血,届时你就是跪下来求饶,也别想活命!”
这句话口气倒是说得威慑,脱因帖木儿身处劣势信以为真。秦羽如同猎鹰般的眼神直视自己,自己不禁冒出几分冷汗,双手更是止不住地发抖,无法平静……
“跟他拼了!——”正在脱因帖木儿犹豫间,身后城门忽现一骑,嗓音洪亮。众将回头一望,来者不是匆忙中赶来的翁吉剌霍卜又是谁?
“翁吉剌将军——”脱因帖木儿见翁吉剌及时赶到,还以为是援军赶到,露出几分喜色。然而当他所见翁吉剌只有自己只身一人前来,脸色马上暗沉下来。
翁吉剌驭马军前,持刀立于脱因帖木儿身侧,满眼血色视如仇敌般望着秦羽,如同野兽一般,似要下一刻冲上前将其血骨咬碎。
脱因帖木儿惊慌中依旧不安,不禁问道:“翁吉剌将军,你的兵呢?”
翁吉剌没有回答脱因帖木儿的问话,而是两眼正视秦羽,咬牙切齿道:“可恶的秦羽小儿,竟敢频出诡计,迫使我军内讧相残,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内讧相残?你说秦羽……”脱因帖木儿似乎这时才明白,这些天以来敌我对峙的境况缘由。
“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秦羽露出自信神情,眼神坚定道,“哼,要怪只能怪你们愚蠢,落得个自取灭亡的结局……想杀我秦羽,就凭你这个不懂用兵的愚将?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的话……”
秦羽的话语显然带着嘲讽,翁吉剌听后,更是惹火恼上心头,怒目冲冠而起,似乎想要立即上前将秦羽碎尸万段。
至于脱因帖木儿,他早在一旁发呆紧张地说不出话。本想两军交锋趁着混乱借机逃跑,现在翁吉剌突然出来打断,扬言和秦羽拼死一搏,很有可能打乱自己“撤军”的计划。
“翁吉剌将军……”脱因帖木儿小声提醒翁吉剌,想要劝其保持冷静。可此时的翁吉剌已然失去理智,他的眼里只有秦羽,就是死,自己也要上前拼死。
秦羽笑而一望,继续激怒道:“将军若是勉强,无需搏命,只要下马投降,本将军便可饶你不死……前晚肩头的伤口,不知将军是否痊愈?”
又是投降,又是提到旧伤,秦羽明显是在故意激怒翁吉剌。翁吉剌作为一军之将,已被秦羽算计羞辱数回,这次又岂能忍受?只见他终于勒马缰绳而起,马嘶长啼一阵,随即驰马御刀奔袭道:“秦羽小儿,肩上的伤口,我要让你偿还百倍千倍!驾——”
脱因帖木儿拦不住,翁吉剌已经飞马便朝秦羽而去。秦羽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 将退雄兵(下)
“秦羽小儿,纳命来!”翁吉剌霍卜飞马赶去,刀光即闪,利刃而过。
秦羽神情淡定,面容不改,银枪缓缓而起,以守为据……
“铛——”翁吉剌的刀正中秦羽枪杆,秦羽单手而立,稳稳接下一招,神态自若;反观翁吉剌,使出浑身解数,却是无法动摇半分。刀枪相见,力道却为悬殊,神力将军臂力惊人,秦羽单手持枪便稳稳据守,任凭翁吉剌如何发力,却是动摇不得半分。
“啊……”翁吉剌没有放弃,手中的刀依旧借居高临下之势,主动压迫,迫使秦羽无法抬枪。
可秦羽哪像翁吉剌这般吃力痛苦?面容淡定的他,手臂微微发力,腕间昂然上举,又是听得一声兵刃碰撞,秦羽单手提枪,将看似气势汹汹的翁吉剌顶了回去。
“吁——吁……”秦羽臂力惊人,以枪抵回翁吉剌一式,翁吉剌的战马都有些把持不住,失去平衡地向后退去。
“可恶……”翁吉剌自知秦羽力惊天人,自己正面难以相抗,但心中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就这点本事,你还不配做我秦羽的对手……”秦羽冷冷一笑,说出一句令敌人胆寒的话语。
“你说什么?”翁吉剌激怒中确实心慌一阵,看着秦羽自信从容的表情,银枪在阳光下寒光熠熠,心中不免一惊。
秦羽继续笑道:“前晚放你一马,算是对你的仁慈……如今你已没有利用价值,既然这么想死,那我成全你……驾”
秦羽冷言即过,翁吉剌顿感无数冰冷触角产生,害怕中无法镇定,就连自己座下的战马,似乎也听懂了秦羽的话,变得焦躁不安分起来。
可翁吉剌根本没时间调整心态,秦羽已经持枪飞马而来……“呀——”翁吉剌没有办法,如今城池不保,自身性命难当,眼见仇人在前,只能拼死一搏,索性提刀驭马而上。
但胜负似乎已经很明显了……“蹭——”一道令人胆寒的厉啸,沙场下银枪之刃如电光般一闪而过,随即便是鲜血溅涌而出……
翁吉剌还没来得及挥刀,就感觉一道纵影从自己身旁飞闪而过,同一时刻,心脏处传来一阵惊寒……
顿时间,翁吉剌像是说不出话……低头寻眉而视,银枪正从自己胸膛穿心而过,鲜血浸红透甲……又过一晃,胸口处的疼痛愈加强烈,他终于明白,自己即将战死……
秦羽驭骑出手迅疾,不但银玉麒麟纵影飞逝,银枪飞闪一招定其生死,神力将军挥骑当下,众敌无人可拦——闪电般疾驰,银枪只穿胸口,只是一瞬,一招便取了翁吉剌的性命。
翁吉剌死前最后侧脸一望秦羽,却发现秦羽根本瞟都没瞟自己一眼,明白了自己如同“猎物”一般被秦羽利用、玩弄,翁吉剌只叹自己死不瞑目……
秦羽从翁吉剌身后抽出银枪,鲜血一溅,翁吉剌落下战马,命绝当场……
对面的脱因帖木儿及众蒙元将士所见,皆惊异胆寒而不敢动。秦羽取命翁吉剌后,重新拾起银枪,正对脱因帖木儿方向,冷言相逼道:“既然不想投降,想打的话,下一个到谁?”
脱因帖木儿手下皆胆猝,身披霸王战甲、手持银枪落月,秦羽虎将威风之气在前,众人不敢出言半分。
不过秦羽似乎是等不了……“驾——”秦羽驭马一声,再次单骑飞驰而去,这次的目标直指脱因帖木儿。
“保护大人!——”这一次脱因帖木儿的手下没有坐视不管,就是再害怕,如今上司忧命在前,自己拼死也要上前保护。
“驾——”“驾——”一口气,脱因帖木儿身旁奋勇而上一二十骑,呈楔形之势列阵应对。而秦羽却只有一人一马当先,单骑杀阵凶险,却似乎胸有成竹。
“将军,我们来助你——”秦羽身后将士见秦羽身为主将,单骑而赴、勇猛十足,不觉钦佩;但战中主将不可差错,众将心觉担忧,索性准备上前帮忙。
“回去!——”谁知,秦羽背身,当机立断回绝一句,自己依旧只身独骑而上。
秦羽命令即下,众将士不再向前,可看着秦羽孤身一骑杀入敌阵,众士卒不禁担忧重重……
“杀——”蒙元骑将吩咐左右,合围而取秦羽性命。
秦羽眼神如同苍岩猎鹰,锐利无比,即使面前是汹涌难逾的长江大浪,也无法阻止其浩瀚踊跃之心……
“蹭——”银玉麒麟一跃而入敌阵,秦羽银枪纵天而下,“银枪落月”如流星挥逝般疾出,寒光点点化作百阵千芒,拦腰而斩、回风落叶,沙场起伏一道纵光,只杀得簇拥而上的蒙元众骑人仰马翻。
“啊——啊——啊……”秦羽“银枪落月”即过,飞马回身,一枪一点,轮回而抵众骑之刃,目落而击众敌之身。只听得阵中惨叫连绵不绝,秦羽惊天力中不失精准,招招命中要害,四周黄土之上,渐落将骑之遗,滚滚黄尘骤时血染一片……
“着——”秦羽神枪一挑,将最后一名蒙骑斩落下马,不出数十回合,不费吹灰之力,秦羽单骑驭马、斩刺精骑,杀得蒙元将士心惊胆寒。若是晃合丹还在世遇此,绝不敢相信这便是那晚自己轻松将其“夜袭败退”的神将秦羽……
单骑连杀二十敌将,秦羽手下将士见识到了,脱因帖木儿也见识到了。此时的脱因帖木儿,眼神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看着秦羽银甲在前、勇猛势不可挡,自己足下将士已然毫无斗志不说,现在除了弃城败逃,几乎别无他选……
“全军放弃城池,撤!——”终于,百般的隐忍和恐惧的煎熬后,脱因帖木儿还是下了这道令全军蒙羞的撤退命令。令声即下,蒙元众将即刻阵脚大乱,纷纷急于回撤之时,马踏黄尘一片迷蒙,时不时还传出乱兵跌倒踩踏的惨叫,其象极为狼狈……
秦羽看在眼里,知道就算抓不住脱因帖木儿,拿下敌城已是近在眼前……“全军进攻!——”秦羽持枪威震、朝天一举,发起了最后的总攻号角。之前因秦羽单骑神威而士气大振的全军部队,即刻气势高涨,喊杀声震天响地,冲锋号角擂鼓扬鸣。
“杀——”如山海般气魄的喊杀,先锋部队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冲入前阵,几乎不管四下逃窜的蒙元众士,猛虎般直朝“空城”奔涌而去……
而此时此刻,在济南城内,兀鲁兀台还在收拾之前因内乱而互相残杀的自家将士,冥冥中却听见了城门方向传来的震天喊杀……
“将军,不好了——”一个满身是血的蒙元士兵急促赶到兀鲁兀台身旁,匆匆应道。
兀鲁兀台没有说话,眼神呆滞,似乎已经跌入绝望的谷底,一点身为将军的战斗之气也没有了。
士兵没有特别注意,继续匆忙说道:“翁吉剌将军身死殉职,帖木儿大人率主力弃城南逃……将军,城池守不住了,我们也走吧!”
兀鲁兀台听后,眼神稍显诧异,但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即道:“你们走吧,我不走……”
“为什么,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何况连帖木儿大人也下了弃城命令,现在走根本不算是违背军令……”士兵仍旧担忧道。
兀鲁兀台似乎是看透了一切,已经不打算继续逃了,只听他淡定无神地说道:“我身为一城之将,当于城池共存亡。本是精兵据守的济南,却落了个自相残杀、兵败城破的下场,我虽不是主责,却也难辞其咎……我今日命之将绝,不打算存有活望,只求临死前,真正见一见把我们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的‘神力将军’秦羽,我想见见到底是如何的一位将之良才……”
看来兀鲁兀台已经彻底放弃了求生希望,作为自己自认为的将之尊严。只是没想到兀鲁兀台临死前,会有想见秦羽真容的愿望。
而士兵也没再多说什么,大难当前,他自然不会像兀鲁兀台有骨气地留在这里“等死”,通报完后,自己也转身选择了逃跑……
“杀——”城楼之下,喊杀声依旧不止,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济南城池大门被破,秦羽大军浩浩荡荡杀入城内。
而此时此刻,济南城内几无抵御之兵,秦羽军队攻城如入无人之境,七天军令之状,攻破城池拿下敌城,至此秦羽真的做到了……
秦羽大军攻破济南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十里开外的徐达军营处……
“你是说秦将军几乎不费兵卒,就拿下了脱因帖木儿精兵把守的济南?”徐达听闻了秦羽大捷的消息,不可思议问道。
“是的,将军——”通报士兵即刻道,“秦将军率两万大军攻城,斩杀敌军骑将无数,脱因帖木儿弃城而逃,虽为擒获脱因帖木儿,但攻下敌城已属事实——”
徐达听完,还是久久无法平静:“七天,只在七天之内就拿下了如此难攻的城池……可是秦羽做到了,而且几乎未伤兵马将士,简直就是天降神奇——”徐达不断地对秦羽大之褒奖,至此他也相信了朱元璋的眼光不错,自己的眼光不错,即使前期秦羽的举止行为怪异难解,但终于在最后一天完成军令,秦羽良将之才当之无愧。
徐达手下谋士沉思一番,随即上前道:“将军,秦将军不折兵马拿下易守难攻的敌城,强攻夺取显然不实,如此看来,秦将军必是用之妙计——前期两次兵败,恐怕真是佯败,不但骗了敌人,连我们自己人也骗了。但在如此猜疑之下,秦将军却依旧能镇定自若,不被外界干扰,坚定执行军之计策,此乃大将隐忍决断之才,‘神力将军’后裔,果真是将之良才!”
徐达满意点了点头,接上道:“之前在下众将都怀疑秦将军的统兵之能,因两场败仗折损粮草而对之起疑,甚至劝其辞位……可是呢?众人都看到了,秦将军能不被外界干扰所乱,贯彻到底执行军策,别说是在下诸位,就是徐某人亲自带兵,若受他人猜忌,也未必能有如此镇定……”
徐达这么说,有些隐晦责备诸将此前对秦羽的猜忌,于是众将听闻,纷纷低头略显自愧。
徐达没有说完,继续言道:“现徐某即刻出发恭迎秦将军大捷,以其军功之赏,封其‘大将军’之位,用兵即随徐某人左右——”看来,徐达对秦羽的赏识,甚至愿封秦羽为“大将军”,亲自迎接。
“这恐怕难说——”谁知,正当徐达打算动身前往前线,营外却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达认识这声音,但却有些疑惑,因为自己不会想到他——竟然会这时候前来。
说话之人走入营帐,抬头所见,竟是一直随行朱元璋身旁的常遇春。徐达疑惑之处,正是不知为何常遇春此时会前来战线之地。
“常将军?”徐达不禁问道,“元帅不是命常将军你随行左右吗,为何这时会前来徐某营帐?”
常遇春的到来确实有些突然,不过太似乎是受有军令,面对徐达这个“老兄弟”,笑言不失严肃道:“元帅有令,济南一役,常某部队重新收归;沿路沂州、梁寨、滕州、济南等地,皆有常某的部下,若是战事结束,即刻收归所有……”
“那常兄刚才所说‘恐怕难说’,莫非……”徐达似乎是明白了,继而道,“秦羽将军归降我军后,是隶属常将军你的先锋军帐下……到往沂州、滕州等地,皆有常兄先锋军的将领。如此说来,你所说的收归,恐怕就是……”
“就是收归先锋军部所有将士——”常遇春跟上道,“先锋军个将领随同韩温、韩政以及徐达将军你,出征山东各地城池。如今战事将归,先锋军众将也算完成了分军调令,现该重新收编……唐战将军和陆军师已然前往前线,联系各军部先锋军军属,就剩济南一处;秦羽将军既然是隶属常某先锋军下,徐兄想要将其收编自己所有,不说问过元帅和我,至少也得问过秦将军自己……”听闻常遇春所言,看来分军调令即过,朱元璋打算命常遇春重新收归属下先锋军全部将士,唐战和陆菁已经不知不觉得到了示令,开始联系从沂州到济南的军中各将。
“哈哈哈哈,常兄的意思,是要和徐某人抢部下喽?”徐达听了,知道常遇春是在侧面责备自己“夺人所爱”,随即哈哈大笑道,“行,我尊重常兄,更尊重秦羽将军——一会儿徐某前去前线,亲自过问秦将军本人,若他愿留在我徐某人帐下,徐某便请命元帅从令;若他不愿,甘愿回常兄你先锋军帐下,徐某自也答应,常兄你看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常遇春凛然一笑,也很干脆答应道……
济南城池,秦羽部队彻底攻陷,而今秦羽本人正亲自带兵善理城中后事……
“将军,一切正如您所料,城中敌军已经自相残杀,我们还在事发处擒住敌将一名,他说他死前一定要见你——”带头士兵从城南处率队前来汇报,到来时竟押解着一名蒙元将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最后不打算逃跑,而打算亲眼见望秦羽一面的兀鲁兀台。
秦羽并不认识兀鲁兀台,但却看着他颇有几分意思。
兀鲁兀台终于见到了秦羽,绝望中冷冷一笑道:“原来你就是秦羽……哼,真没想到,我们全军竟会败在你这个毛头小子上……”
秦羽看着兀鲁兀台,嘴角微微一笑……(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六章 重聚归一
秦羽嘴角微微一笑,随即道:“你这么想见我,现在见着了?”
兀鲁兀台两眼微皱,似乎心有疑惑,于是又问道:“听闻秦将军单骑骁勇,上阵可敌百千将骑。UU小说,www.uu234.com为何济南一役,秦将军舍其主攻之长,不正面攻城,却选择以离间计挑拨我军将士,其作风不如啊……”
秦羽微笑依旧,淡定说道:“上兵伐谋——将之良者,不在勇,在谋;谋之用者,不在兵,在法……我秦羽虽善驭骑杀阵,可统领军士将行,需忍重度势,因时之变而导用兵,千番算计归于一策,谋善谋攻,方能百战不殆……也许对于秦某这样的骁勇之将,此行颇为不直,可兵之诡道、险招万千,稍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用兵不在个人之利之名,而在全局决策,千万将士共赴一心,若因失策身死无数,那才是为将者所不齿……”
秦羽一口气说了看似大道理的用兵之言,谁能想到秦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用兵之良则,其军事天赋有目共睹。而兀鲁兀台在一旁听了也算颇有道理,如今自己败于秦羽之手,受之无愧。
索性,兀鲁兀台像是看淡了一切,闭眼笑声道:“哈哈,真不愧是‘神力将军’秦守越的后人……好吧,如此良将,败在你手上,也不算丢脸。至于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羽也是常时回应道:“汝之生死,吾未能定,命之归数,还是交给徐达将军定夺吧……带走——”最后,秦羽命部下将兀鲁兀台押了下去……
“报告将军——”“送”走了兀鲁兀台,秦羽正准备继续料理城中后事,这时却传来了士兵通报。
打了胜仗,自然没有什么急事,就算有突然的消息,秦羽也并不慌张。“什么事情?”只见秦羽很淡定地只声问道。
士兵确实不慌张,一板一眼道:“徐达将军率众将已至城外营地,命将军你速速回营复命——”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一听是徐达前来,秦羽几乎猜到了缘由,吩咐士兵退下后,自己则命亲信部下继续留在城中善后,自己独自一人亲自往返军营……
秦羽驻地,南门营帐中……
“末将秦羽参见徐将军——”秦羽归营后,第一时间回到南门营帐拜见等候多时的徐达将军众人。
徐达面带微笑望着秦羽,显然是高兴恭迎秦羽大捷。不过秦羽的表情十分淡定,似乎在自己看来,此等军功不过平常往事。
徐达望着秦羽,先言赞道:“恭喜秦将军率兵拿下济南城池,立下大功,徐某人特亲自前来恭贺——”
秦羽应和一笑,依旧不改声色道:“多谢将军夸赏,末将所为,不过寻常之略,经受不起……”
“诶,这可不寻常——”徐达依旧笑言道,“济南城蒙元守军精良,地势易守难攻,然秦将军却能几乎不伤兵卒,拿下城池,此神奇之举,莫非不为大功?”
秦羽微微一笑,鞠躬说道:“济南一役,末将不过看清敌军弱点,方以离间计引其自相残杀;加之敌军主将脱因帖木儿,胆识逊浅,听闻徐将军大军压境,早已是畏惧弃城而逃。因此济南之胜,属有侥幸其中,若全归末将一人之功,末将担受不起……”
“秦将军不必再谦逊了,此等完胜之局,若非秦将军之计,军中便无第二人能为——”徐达夸赞一番后,终于归于正题道,“徐某有意,敬赏秦将军之将才,特以此军功,封秦将军为‘大将军’之位,不知秦将军意下如何?”
徐达如此赞赏自己,说实话,秦羽心中受宠若惊。不过秦羽似乎非常冷静,面而不露喜色,依旧委婉回绝道:“将军之无比赏识,秦羽大恩言谢……不过由七天之所为看来,末将无权受其军位——”秦羽之言,看来是不想接受封赏。
“为何?”徐达见秦羽连如此高赏之位也不尽收,不急问道,“‘大将军’乃上将封位,封其者军功荣耀至上,秦将军为何不受?”
秦羽依旧保持鞠躬姿态,谦逊回应道:“回将军,请恕末将惭言——自古以来,能封‘大将军’者,皆以军功良多且尽服众军之心也!末将此役不过一胜,军功自不在良多,而众军之心也未服末将,末将年纪轻轻,难受此功……”
徐达听完后沉思一阵,随即又问道:“秦将军所言,军功之多确实有理,可众军未服……秦将军如此大功,军中将士皆敬佩,又有何人不服?”
“此言差矣——”秦羽紧跟说道,“末将用兵之行,曾一度佯败弃营,末将听闻,军中将士皆因此而对末将起疑……末将倒不是因其而猜忌嫉恨他人,仔细想想,造成此等困局,也在末将之失职——因离间之计临变中所想,敌军内探无数,不便告知同僚;若是此计早有策谋,告知同僚众人,便不会因此而受猜疑,兴许离间之计能更收效……此等猜疑,因末将自己失职而置全军皆有疑虑,为所之故,末将无缘受其封赏——”
“就因此等猜疑,而不受本将军赏封是吗……”徐达听出了秦羽的意思,秦羽借以用兵时同僚部下对自己的猜疑,而道出了自己的缺略,婉拒了自己的提赏,想到自己之前和常遇春的定约,徐达又继续问道,“那依秦将军之意,此役之后,秦将军想要如何归属,是继续随从徐某身边,还是……”
秦羽依旧淡定说道:“回将军,末将归降吴王后,一直隶属常遇春将军左三先锋军唐战将军帐下,此次随从徐将军出征,亦不过分军调令之事……如今分军任务完成,末将还是归返先锋军为妥,此行也是服从常将军分军命令……”
“你就这么想要回先锋军帐下吗?”徐达有些可惜地问道。
秦羽只声回应道:“是的,将军,末将能有今天之用计,全靠先锋军帐下同僚之信,没有他们,就没有末将的今天。呆在那里,末将更踏实……”最后一句,秦羽的语气略含情意。
徐达知道自己留不住秦羽了,无奈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道:“好吧,徐某尊重秦将军的意思,等济南城中后事处理善毕,你就回唐战将军帐下吧……”
秦羽得到了徐达的允诺,心中比得到封赏更为开心,随即稍许放开谢道:“谢过将军——”
相安无事后,秦羽转身离开了南门营帐……
而在此时,秦羽营帐内……
打了胜仗,事后秦羽也将返回先锋营,这里自然也没有再用之处,或者说是被其他将军取代。临走前,慕容樱独自一人来到秦羽营帐,想想七天以来,秦羽竟能忍受着周围同僚的无数猜疑,至始至终贯彻自己的用计,最终取得胜利,慕容樱也疑惑究竟是什么支持着秦羽能这样一路坚忍走过……
慕容樱的表情十分愉悦,因为打了胜仗,而且也算完成了自己哥哥的诺言,自己和秦羽之间,关系已然定居。慕容樱微笑着走到秦羽主将座位的台前,想要感受一下这七天以来秦羽作为一军之主的感受,却是无意间发现桌上一封未处理的书信。
“嗯,这是什么?”慕容樱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胜仗过后也没什么要紧急事,信封又已被打开许久“丢”在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军事机密,慕容樱想也没想地就拆开信件来看。
然而看到信件的内容,慕容樱一下子惊呆了……
“吾为慕容兄弟所言,济南战事颇危,未足身旁,心忧樱妹伤卒……今托付于秦兄所顾,望秦兄不负所待,保樱妹毫发无伤。战事之成,再谈婚嫁,若有失足半点,恐负慕容兄弟之意,吾亦难言其释……”
……
原来这是开战前,南宫俊替慕容飞给秦羽写的书信,信中内容所言是让秦羽率兵伐城,确保慕容樱毫发无伤,慕容飞才答应将妹妹放心许配给秦羽……慕容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整个人收回笑容,站在原地呆滞了许久……
“诶,营中有人是吗?”正在这时,辞别徐达的秦羽,正好从外面回来了,看见自己营帐中像是有人的样子,于是走进不禁一瞧,果见慕容樱站在案前,“小樱,果然是你……”
然而见到慕容樱手中拿着书信,秦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也有些发愣地伫立许久。
慕容樱缓缓放下书信,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秦羽,神情凝视了好久,才慢慢说道:“原来,七天之前你就收到了我哥和南宫大哥的书信……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秦哥你这七天的用兵之计,居然……居然是为了我……”
“小樱,我……”秦羽一时不知说什么,毕竟这七天以来,自己都瞒着没告诉慕容樱这件事,现在让慕容樱知道了,心中不知是欣喜还是惭愧。
慕容樱总算明白了,之前神秘人对自己说的“惊喜”是什么……慕容樱眼角中闪着泪光,继续缓缓道:“你就是为了我,为了不让我受到半点伤害,才……才想出的这出不伤一兵一卒的离间计……你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
秦羽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上前走了几步,深情目光望着慕容樱,微笑着说道:“小樱,我说过了,我发誓要和你在一起……你哥既然寄来了这封书信,那答应他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因为我喜欢你,小樱,我就是豁尽全力,也要和你在一起!”
秦羽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在营中向慕容樱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慕容樱的泪珠已然落下,脸红的她感动中带着兴奋。她也缓缓走上前,略微摇头道:“对不起,秦哥,我之前还怀疑你,不信任你……”
秦羽也笑着歉意道:“不怪你,是我之前没有告诉小樱你,让小樱你一直迷惑其中,不知缘由……”
慕容樱继续摇了摇头,转而一笑道:“不,我虽然迷惑,但并不是不知缘由……”
“什么意思?”秦羽似乎是也被慕容樱的什么“算盘”蒙在鼓里,不禁问道。
慕容樱害羞一笑,随即冲营帐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秦羽转头一看,营门口处忽现一人,此人披着神秘披风,正是之前一直和慕容樱有言劝慰的神秘人。
“你是……”秦羽见慕容樱认识,依旧疑惑不定。
“不认识我了吗?”神秘人莞尔一笑,随即揭开披风,其容竟是——陆菁。
“菁妹?”秦羽也是意想不到,陆菁居然会来到自己营帐。陆菁身后,又缓缓走进一人,不用想,自然是一直跟在陆菁身边的唐战。
陆菁笑着说道:“秦兄弟你得谢谢我,要不是我在你营中一直帮你劝慰樱妹,就樱妹的那个‘驴脾气’,怀疑你的这七天,早就把你闹得心神不宁了……”
“哪里哪里,这次要不是菁妹你给我的用兵灵感,我不会想到这一出离间计……看来我之前重服菁妹你的用兵之法,一点没有看错——”秦羽见到唐战和陆菁前来,意外中带着惊喜。
陆菁继续笑道:“不,这次胜仗是你自己的功劳,你是‘神力将军’的后人,没有良将之才怎行……怎么样,现在抱得美人归,你也不必再担心了吧?”说话间,陆菁身旁的唐战也跟着一起陪笑道。
秦羽和慕容樱听了,不禁脸红“羞愧”起来。不过事已终成,有情人终成眷属,秦羽和慕容樱总算相许地抱在了一起……
“对了,菁妹还有唐兄弟,你们不是一直在常将军帐下吗,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我这里?”秦羽见唐战和陆菁不知何由前来,于是不禁问道。
这回倒是唐战说道:“元帅有令,山东战略即成,分军调令完成在即,常将军命我和菁儿重整先锋营部,自沂州至济南等地,收归军中各将式,先锋营重整归一……从沂州一路赶来费了不少劲,济南这里当然是最后一站……”
“最后一站?你的意思是……”秦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神朝唐战陆菁二人身后的门外瞄去。
“嘻嘻……”“嘻嘻……”果然,营帐外传出了几声暗笑,随即冒出几个熟悉的脑袋。秦羽和慕容樱见了,抱在一起的二人,差点害羞得抬不起头——只见营帐外,萧天、苏佳、赵子川、南宫俊、慕容飞、陆昭、陆蒙、胡夷狄等人,先锋军的所有部将,几乎全到齐了。现在秦羽明白唐战说得话了,从沂州一路过来,分军的将领全部收归,就剩下济南这里自己和慕容樱了。
看着自己的妹妹和秦羽抱在一起,慕容飞在一旁脸色有些尴尬。南宫俊见了,笑着拍了拍慕容飞的肩膀,故意说道:“好了好了,之前你偷偷让我给秦羽的书信就不对,太刁难人家秦兄弟了……不过现在秦兄弟做到了,拿下敌城,不伤兵卒,樱妹毫发无伤,你是不是也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慕容飞知道自己妹妹许配给秦羽板上钉钉,随即摆手道:“随他们便吧,从今以后,樱妹的事我这个做哥哥的以后也管不着了……”其实暗自心里,慕容飞已经对秦羽表示了肯定,自己也放心把妹妹的终生交给他。
陆菁听完后,开心说道:“好了好了,又撮合一对情人成眷属了,没想到我陆菁还真天生有做红娘的料——”这么说也没错,想当初在汴梁,赵子川和李玉如成对时,也是陆菁撮合的。
得到自己哥哥的赞同,慕容樱心中喜极而泣,面视着帐门口众人的拍掌叫好,自己也不再害羞。
“小樱,这回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秦羽继续一把将慕容樱搂在怀里,暖暖笑道。
“秦哥……”慕容樱也擦干眼泪,静躺在秦羽怀中……(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 战地情缘
济南一役过后,常遇春先锋军部重归编制,分军调令完成,全军上下也是得到了久违的平定……
数日后,吉夜……
今晚营中上下,气氛喜庆欢腾,营帐门口纷纷张贴着大红的“囍”字,鞭炮声、锣鼓声更是接连一片——显然,全军将士正喜庆迎接一对新人喜成连理,虽然在军营中显得有些反常,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半分新婚的吉庆和热闹。至少军中全体将士都是洋溢着贺喜和欢欣,营中各地,篝火四起,众将士纷纷把酒言欢,庆贺着这对新人连理……
新婚二人不说,自是秦羽与慕容樱,二人相识时日虽不多,但也算是共渡磨难、经历考验无数。二人从彼此战场初见,相知相恋,到如今允诺誓言,终成连理,这段缘分算是给漫漫无常的无情战火中徒增几分浪漫。而今有情人终成眷属,相信秦羽和慕容樱二人也不负走过这一道战地情缘……
好事成双,全军上下高兴欢腾,不仅仅是因为秦羽慕容樱的新婚——山东战事捷报频频传来,徐达、常遇春、张兴祖等部分军各路,山东剩余所至各地,蒙元势力几无抵御之力,北伐山东战略之成,近在咫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婚宴的主营中,坐满了先锋军中地位较高的将士,唐战、陆菁、赵子川等人皆在其中,喜庆婚宴上,陆菁将自己平日军营中严肃拘谨的表情抛到脑后,乐疯似的哈哈大笑,还一边敲打着酒杯,像是回到了汴梁时候陆家大小姐的活泼情态。
酒杯中还有酒,陆菁一个不小心,把酒洒到了唐战身上,自己偏偏还没注意到。倒霉的唐战只能一边伸手“控制”着陆菁,一边擦拭着身上的酒水道:“菁儿,你也太乐疯了,酒都撒到我身上了……”
陆菁可不管,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自己完全放开了架子,该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这动静可比在汴梁时赵子川李玉如的婚宴上要大多了。
果然,赵子川在一旁看不下去,黑了一眼道:“喂喂喂,这里好歹也是军营,别像个没吃过酒水的穷幺子——”
陆菁耳朵极为尖锐,又是自己的“死党”赵子川的调侃,陆菁二话不说一筷子飞了过去,正中赵子川的额头。“哇,本姑娘叫唤几句,你有意见是吗?”面对赵子川,陆菁显然不客气道,“别忘了,你这大笨蛋的婚宴上,我可是把你整得很惨的……今晚本姑娘既开心,又兴奋有干劲,要是把我惹急了,让你今晚兜不了吃着走——”
赵子川听了,心中莫名一气——他可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和李玉如洞房夜那晚,陆菁是怎么带着萧天、唐战等一帮家伙折腾自己的……不过听陆菁这么说,赵子川又不禁问道:“兴奋?听你这口气,不会你今晚还会折腾秦兄弟和樱妹的洞房吧?”
陆菁依旧是乐开花的表情,一面笑,一面从容回应赵子川道:“你放心,秦兄弟为人诚恳正直,樱妹又是我的好姐妹,我不会刁难他们的……”
赵子川听了,整个人都“不开心了”:“嘿,你这臭丫头,什么意思啊你?”其实陆菁的言外之意,就是暗中贬低自己,因此赵子川心里非常不爽。不过赵子川也习惯了,毕竟自己要是惹到了陆菁,陆菁的嘴皮子可决不会留情,这又不是第一次。
陆菁和赵子川在那边闹,唐战这边也不想管了。好在是打了胜仗,短期没有军事要务,唐战作为先锋军主将,也是在这新婚之夜难得的清闲……唐战一边擦着身上的酒水,一边和坐在一旁的萧天无事相言几句,总比自己老是照顾陆菁“这里那里”要轻松许多。
“菁妹也就这个性格,玩儿疯的时候像个男孩子一样……”萧天和唐战干了一杯酒,看着陆菁在一旁“戏耍”赵子川的样子,萧天不禁调侃道。
唐战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要知道在汴梁,我天天被她这样吵得爆耳亡。虽然菁儿有她自己的性格是好,可老这样也不像个事儿,早知道在汴梁就不该惯着她,让她爹好好管教管教才是……哎,要是菁儿有苏姑娘一半的安分,我就谢天谢地喽……”
萧天听了,摇了摇酒杯,也笑着道:“哼,得了吧,要是佳儿有菁妹一半的开朗活泼,我也不用总想破脑袋去逗佳儿开心……”
提起苏佳,唐战也笑了笑说道:“不过看萧兄弟你和苏姑娘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心有灵犀,彼此关心对方就不说了,做事情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比起总是做事让人操心的我,菁儿天天在我耳边教训,你和苏姑娘可就省心多了……”
“打住——”然而唐战还没说完,萧天两眼一黑,顿时不好气道,“彼此关心放到一边,至于做事嘛……你别看我和佳儿每天一唱一和的,看起来她每天像是个安静本分的‘乖乖女’,我一不在,她就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有时急了,还直接当面说的,完全不给我留面子……”说完,萧天闷声饮了一口清酒。
“她都说你什么了?”听到这里,唐战不禁好奇问道。
萧天放下酒杯,继续闷声道:“说什么我堂堂大男人,一点事情办不好,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出了问题还要她们女人去摆平……诶,我就不明白了,我从一个被师父赶出家的半吊子,到拯救逸仙门和丐帮的苍龙大侠,再到现在立下战功的‘平威将军’,一路走来我容易吗我……佳儿倒好,我小事上有一点点毛糙,她就这不爽那不爽,每天冷眼相对也就算了,急了一言不合就动手,关键打还打不过她——”萧天今晚喝了点酒,倒是敢壮胆在酒桌上说几句,好在此刻苏佳暂时不在,否则今晚自己别想完身从这营帐中走出去。
唐战听了,在心里暗自发笑:“记得孙云兄弟调侃过我,说我将来若找老婆,肯定会被老婆欺负……我以为和菁儿在一起后,真让孙云兄弟说中了,没想到萧兄弟你却比我更严重……”
不过一想到孙云,唐战倒是想念起远在大都的孙云了。跟随朱元璋一路北伐,唐战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挥军蒙元首都大都,驱逐蒙元暴政,在大都与兄弟孙云再会……想到这儿,唐战又闲时拿出腰间的那半块龙纹玉佩,借以表达对兄弟的思怀……
“对了,苏姑娘人呢?”唐战稍稍回过神,见婚宴所有人都到齐了,苏佳却是还未到场就座,于是不禁问道。
“不知道,反正也无所谓啦,她偶尔不在我还清闲呢……”萧天似乎还没停止对苏佳的调侃,这也是他从认识苏佳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她“坏话”。
唐战见萧天像是生闷气的样子,不禁劝慰道:“行了,平日里一点小打小闹,还是将就吧……别忘了,萧兄弟你曾经和我们讲过的,你和苏姑娘在神峰崖上的‘生死绝恋’……死而回生,破镜重圆,这可是上天赐予的命中良缘,你们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听到这里,萧天倒也是冷静地回过了神——仔细想想,自己和苏佳这一路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就连神峰崖上的“生死诀别”都挺过来了,这段缘分自己更应该珍惜……想到这里,萧天也不禁眼神深情道:“是啊,仔细想想,我和佳儿的缘分,还真是上天造化……我既然爱着佳儿,就该好好珍惜,我想佳儿对于我来说,也会是同样的感慨吧……”想罢,萧天不禁微微一笑。
萧天想开了,可坐在他身边的“嘻哈三兄弟”可不这么想。刚才萧天一口气发泄了这么多,哈哈趁机调侃道:“连大哥你都这么看,那臭婆娘就是个怪脾气嘛……一言不合就动手,我们三兄弟可没少吃她的亏……”
“就是就是……”阿多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哪有女人向她那样天天喜欢动手的?得亏她不是什么一帮之主,否则在她手下的小弟,要犯了点错事,还不被她往死里整?”
“你们最好识相点——别忘了,护送瑛妹回逸仙门的时候,你们三个家伙可没让佳儿操心……”萧天这回,倒是帮着苏佳说话了。
“操心怎么了?还不是天天风餐露宿的……”哈哈又在一旁不好气道,“这臭婆娘每天就知道发脾气动手,下手还不轻。哎,只可惜这漂亮脸蛋怎么长在这种人脸上……”
“你刚才说什么?”然而,哈哈话音刚落,一股寒意从门前飘过。
“嘻哈三兄弟”齐头望去,来者不是苏佳又是谁?三兄弟顿时傻眼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己在苏佳面前“说漏了嘴”。
“哼,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萧天在一旁暗自偷笑了一番,最后也没趣地将头绕向了一边。
“苏姐姐你终于来了——”陆菁见苏佳这时才赶来,高兴应声道。
苏佳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她身旁,还搀扶着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有孕在身的李玉如。如今战事暂无,苏佳没事就会去照顾李玉如,北伐一来一回数月,李玉如的肚子已经怀胎数久,快要到了生育期。
“我去照顾嫂子了,所以来晚了些……”苏佳微笑着朝在座众人抱歉道。
李玉如在苏佳的搀扶下,慢慢坐到了位子上,也是向在座众人抱歉道:“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缘故,来晚了些……秦兄弟和樱妹的婚宴应该还没开始吧?”
“还没有,不过快了……”陆菁先是回应了一句,随即“黑眼”望了一下赵子川,调侃道,“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老婆快生了,做丈夫的某某人居然不理不问……”
赵子川知道陆菁又在“刁难”自己,故意看了一眼李玉如,不好气道:“别看我,你当我不想去照顾啊……要不是某某人,嫌我笨手笨脚,稍微做点不如意,就把我骂的左右不是,我愿意不负责任啊……”
李玉如听出了赵子川是在说自己,夫妻间又闹起“小脾气”道:“说你笨怎么了?一个大男人做丈夫的,连照顾妻子都不会,干脆挖个墙角钻死算了……”李玉如还是不改平日里的火辣性格,有孕在身后更是如此。
苏佳在一旁搀扶着,也跟着凑合了一句:“就是就是,你们大男人做事真是不放心,不管什么时候都让我们女人出面解决,说出去还不丢死人……”
“那,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萧天又听见了熟悉的话语,证实了自己刚才所言,一下子把苏佳的好感又抛之脑后,在一旁悄声指着苏佳抱怨道。
唐战在一旁见着萧天变脸无常,默默暗自好笑……
“新郎新娘入堂——”“桌下”人打闹许久,总算等来了今晚的婚宴正题……
不多久,秦羽和慕容樱携手从营门走入堂中——秦羽卸下了平日披身的霸王战甲,身着精神气质的新郎服,就像那日在慕容樱面前发誓的一样,身着文装来迎娶她;而慕容樱则是红服锦衣、遮红盖头、窈窕身材、惜怜可依,没了平日里的莽撞孤行,更显几分楚楚动人。
“一拜天地……”很快,营中响起了新婚“拜天地”的喜庆声。
慕容飞在座下看着自己妹妹身许归宿,眼神复杂难定。南宫俊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秦兄弟为人正直凛然,又是将之良才,樱妹能嫁给他,算是最好的归宿了……再说了,这婚事也是你自己答应的,你不会现在想反悔吧?”
慕容飞摆了摆手,回声应道:“瞎说什么?樱妹终身大事已定,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开心……只是想到我们兄妹俩离家北上,一路经历蹉跎无数,现在虽然还未安定,但总算是给了樱妹一个好的归宿,我只是感慨太多罢了……”
“哟,你倒也学会感慨了,不像你啊……”南宫俊依旧在一旁调侃笑道……
新婚二人拜堂成亲,坐下宾客也是齐声叫好。陆菁这边,整个人都乐开了花,甚至高兴地站起来拍手鼓掌——她是真的为慕容樱的幸福归宿而高兴……
然而就在营中众人喜气洋洋间,营外一个士兵突然走进营帐,凑到了唐战和陆菁身边……
“将军,元帅派使者前来恭贺秦将军和慕容将军的婚礼,请将军出去迎面一视……”士兵悄声在唐战耳边道。
唐战听了,当做是朱元璋为庆贺新婚,习以为常;然而一旁的陆菁听了,内心稍稍一颤,笑容也渐渐收敛。
“行,我这就出去……”唐战不想打扰到喜庆婚礼中的其他人,悄声回应道,看来是想要出门迎接。
“等等,我也去……”陆菁跟上应了一句……
营帐外,朱元璋派遣庆贺的使者已经等候多时……
没有让其他人察觉,唐战和陆菁二人走出了营帐,来到了使者跟前。
“我等奉元帅之名,特送贺礼,恭祝秦羽将军和慕容樱将军新婚二人——”使者众人行礼道,“另附捷报,张兴祖将军攻克济宁等地,山东境内尽为我军所属……北伐之行,先锋军功不可没,元帅特加赏唐战将军与‘平威将军’萧天将军——”看来,朱元璋派人恭贺之余,仍不忘战事军务,尤其是自己钦慕赞赏的萧天。
唐战接过贺礼谢道:“我等谨此,代表先锋营中全体将士谢过元帅——”
陆菁在一旁思绪一会儿,随即问道:“使者前来不过数人,如今战事暂无,如此恭贺喜事,元帅为何不亲率士卒前来道贺?”
使者回应道:“山东既定,元帅随同军中众将暂时返回应天城,不在军中,因此不便前来——”
“回应天城……”陆菁听完,心中不禁暗起涌动,喜庆之夜下,莫名而起不安预感……(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八章 格局剧变
公元一三六八年,朱元璋于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UU小说,www.uu234.com大封诸将为公侯,部分追封为王。其武将功臣中,徐达为魏国公,常遇春为郑国公……
山东既定,讨伐蒙元战略进入第二阶段——北伐大军补充甚广,以徐达为征虏元帅,率几路大军,西向南下进攻河南,其地以汴梁、洛阳为首……
而在北伐山东立下赫赫战功的先锋军部,依旧归属常遇春帐下。南下汴梁战略初成,明军攻略的第一要地,便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襄阳。而此时的襄阳,依旧在蒙元大将扩廓帖木儿的掌握之中,扩廓帖木儿得知“山东沦陷”的消息,明军挥师南下,遂派亲信手下兀良托多前往镇守……
今日无务,先锋营中却是动静不小。赵子川与诸位将士站在营外,一脸焦急却又期待的神情,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呜啊……啊……啊呜……啊啊……”良久,营帐中传来新生婴儿的啼哭声……
赵子川反应过来,迫不及待回头而望。正巧接生婆从营帐中走出,恭贺赵子川说道:“恭喜赵将军,贵夫人生的是个儿子——”
原来,刚才的啼哭声,是赵子川的儿子出生。李玉如在营中顺利产下男婴,如今正一脸虚脱地躺在床上,望着初生婴儿的稚脸,李玉如满含母爱的神情,轻轻将其搂在怀中。
“太好了……太好了……”李玉如高兴地眼角泛光,轻声喃喃道——孩子顺利产出,这是她和赵子川的骨肉。
赵子川已经等不及了,返回营帐后,望着床上平安无事的母子二人,心中高兴激动甚喜。看着李玉如体力透支地躺在床边,赵子川坐在一旁,两手紧握李玉如的手心,抚吻着说道:“玉如,真是苦了你了……”
李玉如虽然累倒了,但语气中仍旧不改泼辣的性格,孱弱中依旧倔强道:“为你生这个儿子,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欠我的,我要让你还一辈子……”
赵子川知道李玉如的“脾气”,也是两眼泛光地亲昵道:“好,我还,我一辈子都会陪着你,和我们的儿子一起……”
李玉如闭眼笑了笑,想到自己的骨肉于乱世中出生,不禁怜惜道:“可惜了我们的孩子,居然出生在乱世……还不知道战争会持续多久,我们一家人能否渡过这一劫难……”
“一定可以的——”赵子川坚定说道,“不会太久的,我们一定可以取得战争的胜利……等战争一结束,我们一家人就回汴梁,平平安安地享受天伦之乐……”
“我想让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李玉如继续呢喃道,“还没起名呢……不如就叫‘赵成安’吧……我想让他顶天立地成人,事事顺利平安……”
“好,名字不错,小名就叫‘安安’,我们最希望的,就是孩子能够平平安安,不要像我们一样乱世中生死不定……”赵子川应和说道……
“生了是吗?”而在帐外,陆菁、苏佳等人也是早早等待多时,听说孩子平安出世,众人也是兴奋地跑进了营帐。
“嘘……”李玉如微微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看着正安详入眠的孩子,李玉如的一举一动,完全充满了母亲的慈爱。
陆菁等人也没再大声喧哗,看着可爱酣睡的婴儿稚脸,陆菁、苏佳和慕容樱等人,也下意识地流露出母爱的关怀……
一上午,营中众人全部将精力放在赵子川的新生儿子身上,然而下午的一道军令传来,众将再次回到了紧张气氛……
“没想到战事未完,朱元璋竟会在南京称帝……”陆菁在主营中踱步几番,暗自嘀咕道,“怪不得樱妹和秦兄弟的婚宴,他没有亲自前来,和众将一起回应天城去了……”
唐战拿着军令书信,一板一眼道:“现在徐达将军被封‘征虏元帅’,统领山东各地的军力,常遇春将军等人还在应天城未能赶来,我等暂时主务其中……下一个战略目标是汴梁,但元帅和常将军还未赶至前线,皇上(朱元璋)下令,命我先锋军在徐、常二人赶至后,先行攻取襄阳——”
“襄阳?”陆菁听了,不禁心起几分意会道,“襄阳据长江天险,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更何况百年前先宋抵御蒙元入侵,襄阳一战更是悲壮惨烈……现在让我们大举强攻襄阳,朱元璋真的有把握吗……”
“兵力上肯定没有问题——”唐战倒也自信说道,“何况当今蒙元早已不比前朝,百物颓废、军纪败坏,就算襄阳占据长江天险,也未必能够坚守之至……”
“可我听说,掌控襄阳管制的,是蒙元中的骁将,扩廓帖木儿……”陆菁依旧谨慎道,“萧大哥之前就和我说过,扩廓帖木儿远在西处,竟能安排山东的刺客有计划条理地暗杀朱元璋,虽然其事未成,但显然足以所见其人胆略……我也能感觉到,扩廓帖木儿这个人不简单,将来若是糜战,必成苦手……”
唐战想了想,继而说道:“菁儿你不必太过忧心,虽然襄阳是掌控在扩廓帖木儿之手,可扩廓帖木儿本人并未据守城池……”
“那查清楚了吗,坐镇襄阳的主将是谁?”陆菁继续问道。
唐战眼神稍稍一凝,只字只句说道:“扩廓帖木儿的亲信将领——兀良托多!”
听到这个名字,陆菁心中不禁一震。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她了解这个人的生平……“兀良托多……”陆菁表情沉着,一字一句道,“他可是蒙元开国大将阿术将军的后代……镇守襄阳的居然是他?别忘了,百年前襄阳一战,正是阿术率蒙元铁骑,攻破了襄阳城池……如今阿术的后人镇守襄阳,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就算是又怎么样?”唐战倒是没那么过于担心,一旁安慰说道,“当年的阿术雄心壮志,他的后代未必有胆识……只不过是巧合了点,菁儿你说过,军前作战靠的是临场应变和敌我客观的分析——那个兀良托多没听说过有什么战绩,仔细看来也不像是个熊虎之辈,我们自己可不能被这种表象干扰了心智……”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然而,陆菁却是一口回绝道,“傻蛋你不要忘了,他可是和我军将中有世代恩仇在里面……”
“世代恩仇……难道会是——”唐战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忽而一变道。
陆菁点了点头,继续道:“就是子川兄弟——子川兄弟的祖先,正是先宋时期的皇室将领赵樊。百年前襄阳一战,蒙元大将阿术举兵攻城,想夺的,正是赵樊手中以‘斩杀夷狄’闻名的‘乾坤二剑’……只可惜,襄阳虽然城破,然赵樊随同李庭芝等人弃守转移,‘乾坤二剑’转交文天祥及赵家幸存后人,阿术终未能得……这件事情子川兄弟一直谨记于心,何况玉如嫂子正是李庭芝将军的后人。现在那对‘乾坤二剑’正在子川兄弟手中,兀良托多若是稍有用心,必会誓言夺之……而山东战事波及,却从未听闻兀良托多有所举动,就和扩廓帖木儿一样——别看他们表面未有举动,谁能猜到暗地里他们对我们的虎视眈眈……”
陆菁此话既出,唐战也感受到了一丝事态紧张。“不会这么玄吧……”唐战依旧不敢相信道,“就为了夺取百年前的‘乾坤二剑’,能如此隐忍,针对等候子川兄弟一人……”
“我有这个预感——”陆菁谨慎回应道,“如果说那个兀良托多和扩廓帖木儿是一个性格的人,恐怕他在军前不会善了……”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唐战听了陆菁的“危言”,不禁问道。
陆菁闭眼定了定神,随即说出一句坚定无比的话:“攻打襄阳,直截了当杀了兀良托多——此人若留,必成大患,必须尽早铲除!”
“可……真有那么容易吗?”唐战鲜有地听见陆菁的杀意之言,想到襄阳天险的难度,不禁忧心问道。
陆菁继续自信言道:“放心吧,如今局势早已不比百年前襄阳一役……而今我军拿下山东,士气高涨,南下兵力更是压倒优势;更何况襄阳水战,蒙元不善,以水路夹击,他兀良托多纵使飞天本领,也难逃江天之险!”
“水战夺取襄阳……是吗?”唐战像是听出了端倪,继续问道。
陆菁点了点头,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道:“还有,此番战役,不要让子川兄弟参加——”
“为什么?”唐战又不解问道。
陆菁继续道:“赵家与蒙元的襄阳恩怨,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子川兄弟本来就容易情绪用事,一旦让他听闻兀良托多之事,恐怕他会失去理智,用心以报仇而误了军机……所以襄阳一役,还是不要让子川兄弟参加为好……”
“我明白了——放心吧菁儿,我会有办法劝子川兄弟留在营中的……”唐战笑着点了点头,应声答道。
陆菁倒是没有笑容,点头回应了唐战后,转过来暗自担忧道:“我只是担心,襄阳战略之前,最好别再发生什么……”
军营外,忽然传来军队过往的声音……
“赵将军,营外赵子衿将军随同部队求见——”营帐处,赵子川还沉浸在新生儿子的喜悦中,一边照顾着李玉如,一边看着儿子憨憨入睡,突然帐外士兵请命,传来赵子衿前来先锋军营的消息。
“大哥?”赵子川听闻,略感惊异——赵子衿本是隶属常遇春骑营部队,后因常遇春随同朱元璋往返应天城(南京),转至徐达帐下。赵子川惊异在于,近来并未有战略要务,为何自己的大哥会莫名前来。
“你大哥难得来一次,恐怕是有要事要提,你去看看吧……”李玉如躺在床上,身体并未恢复的她缓神柔和道。
“可是玉如你……没事吧?”赵子川怕是自己不在李玉如身边,有些担心道。
“孩子平安出世,我只是身体虚脱,没有大碍的……”李玉如安慰道,“再说了,有苏妹妹在这里照顾我,你不用太担心我……”
“那好,我出去见大哥了……”赵子川慢慢起身,随后对一旁倒水照顾的苏佳道,“苏姑娘,玉如就暂时拜托你了——”
苏佳微笑应道:“放心吧,我这照顾着嫂子,不打紧……”
赵子川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后提剑走出营帐……
军营门口,赵子衿正身骑战马,随带一千轻骑到往先锋营。不过看这架势,似乎赵子衿的目的不在先锋营,而是恰巧路过此地……
“大哥,好久不见了——”赵子川行至门口,冲着久违的兄长招呼道。
“子川,我刚才听侍卫说了,说你儿子出世了,恭喜啊……”赵子衿得知赵子川新生儿子的消息,先言恭喜道。
赵子川笑了笑,随即应声道:“是啊,孩子起名叫‘赵成安’,我和玉如,还有唐战兄弟、菁妹他们都很高兴……对了大哥,你怎么有空来我们先锋营,还带这么多的部队?”赵子衿“不请自来”,赵子川有空问起了赵子衿来此的目的。
赵子衿提了提马缰绳,继而道:“我奉徐达元帅之令,前往襄阳方向勘察地势,刚好途经此处。因为军务不急,又想到好久没和子川你重聚,所以抽空来这儿看看你和玉如……”
“我和玉如都没事——山东战事了结,常将军还未从应天城返回,这段时间先锋营里没什么军务……”赵子川先是回应了一句,随即又问道,“襄阳?元帅这时候让大哥你勘察襄阳等地,难道有对襄阳的战略意图?”
“当然,皇上下诏了命令,命元帅及常遇春将军,南下征讨襄阳,拔掉西向汴梁、洛阳等地的长江屏障……”赵子衿回应道。
“攻取襄阳……噢,我想起来了,今天下午唐战兄弟和菁妹好像也收到了军令,恐怕不久之后,先锋军也会有所行动……”赵子川低声嘀咕道。
赵子衿望了望天,想要继续赶路,于是对赵子川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这离襄阳还远着呢……我先走了,有其他事情的话,回来有空再聊,我还等着抱抱小侄子呢——”赵子衿最后还家常笑叹一句。
“嗯,相信安安见了你,也会很高兴的……在外记得注意安全哦,大哥!”赵子川也应声说道。
赵子衿笑着点了点头……“驾——”驭马重新出发,赵子衿带着轻骑部队,继续往襄阳方向进发而去……
而在同一时刻,蒙元襄阳方面,主将兀良托多也是从探子口中得到了明军有意襄阳的消息……
“朱元璋竟敢在南京称帝,拿下了山东,就敢自当皇帝了是吗……”兀良托多得知朱元璋称帝的消息,心中不禁鼓动道。
一旁的亲信将领提醒说道:“扩廓帖木儿大人有令,命将军依长江之险,镇守襄阳、抵御叛军!”
“哼,别总拿扩廓帖木儿的架势压我,我可不愿意被他这种人指手画脚……”每每提到扩廓帖木儿,兀良托多都不惜一股道,“我说过了,我的目标只有赵家的‘乾坤二剑’。听闻赵家子弟随军南下,一路披荆斩棘,说不定襄阳一处,我就能见到赵家的后人……等着吧,我一定会杀了赵家的所有人,夺取‘乾坤二剑’,以完成祖先未完之愿!”果然,兀良托多的眼中,只有赵家“乾坤二剑”。
“对了将军,刚才探子来报,敌军将领赵子衿率千骑部队,正往襄阳长江方向赶来,似乎试想探查我军虚实……”将领补充说道。
听到“赵子衿”的名字,兀良托多顿时杀心四起。
“赵家人这么早就等不及来送死了啊……”兀良托多从案前站起,用极为冰冷的口气说道,“传令,命右营三千部队出阵,本将军要亲自取了赵家人的性命——”
兀良托多为杀赵家人迫不及待,百年的恩怨纠葛,似乎就从襄阳一处逐渐拉开序幕……(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 魂断狭谷
赵子川营帐中……
“啊哔……啊哔……”赵子川的新生儿子在一旁哭啼不止,李玉如又躺在床上不便行动,帮忙照顾的苏佳不停地逗乐安慰着小宝宝,高兴地就好像自己得了个儿子一样。
李玉如见了,笑着说道:“苏妹妹,你这些天一逗一乐的,照顾安安不少,安安都快把你当做是他娘亲了……”
“那不是很好吗?我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苏佳微笑抚摸着安安的脸,快要哄着睡着时,一把轻轻将其抱起,抱回到李玉如身边道,“开玩笑啦,这是嫂子你和子川大哥的骨肉,乱世中出生,你们可要好好珍惜……”
李玉如接过宝宝,将其轻轻搂在怀中,想起苏佳刚才的话,不禁好笑道:“你这么想要宝宝,那还不和萧兄弟‘赶紧’点……”
苏佳听了,红脸娇羞道:“我们……还没考虑那方面的事……何况现在还是战乱,至少……至少也得等到世道太平了再说……”
“是啊,这场战争死了太多的人,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李玉如哄儿子入睡后,先是轻声叹息了一句,随后语调转而轻松道,“不过苏妹妹你这么照顾安安,倒是可以做她的干娘不是吗?”
苏佳听了,高兴道:“是真的吗?”
“当然,只要妹妹你喜欢的话……”李玉如温馨道。
“呵呵……”苏佳望着安安的稚脸,又是柔和一笑,看着小宝宝安详可亲的姿态,苏佳也是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
苏佳和李玉如在这里一亲一顾,作为主人的赵子川却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儿子刚出生的两天,赵子川还挺高兴的,没有军务的时候,一心一意照顾着儿子;这最近不知怎么的,也说不上为什么,经常独自一人莫名发慌、举止不定,就是练兵都不能完全集中。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全部心寄儿子去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这么回事,赵子川冥冥之中,有种难以言中的不好预感……
“你怎么了,这段时间神经兮兮的……”李玉如不改泼辣的脾气,冲着回营来回踱步的赵子川哀哉问道,不过怕吵醒睡在身边的儿子,李玉如的声音并不大。
赵子川攒了攒手中的剑,随即又放下,自己从来没这么犹豫不定过。赵子川努力静了静,随即道:“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些天心里毛毛躁躁的……自从大哥两天前在营门和我分别后,我心里就莫名的不安……”
“噢,你是和我说过这个事情……”李玉如想起来了,轻声应道,“子衿大哥带兵前往襄阳一带巡查……放心啦,只不过是巡查,又不是打仗,不会有大碍的……”
“可是万一的话……我这心里怎么也放不下……”赵子川还是不安道,今天的他,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状态。
“嘿,你这人……说好话安慰不听,非得出点事心里才好受是吧?”李玉如又不改平日里和赵子川的“吵闹”,这一下没忍住,声音不禁大了一分。
“啊……呜啊……”结果这一吵,把自己儿子都吵醒了。
“哼,都怪你,儿子都被你吵醒了……”最后抱怨了赵子川一句,李玉如回过头重新哄着安安。
苏佳也在一旁帮忙照顾着:“安安别哭啊,别哭别哭,干娘陪你笑笑好不好……”苏佳倒是不嫌累,越是照顾宝宝,自己越是开心。
赵子川心乱中也是在意关心儿子,看着儿子被自己夫妻二人“吵醒”,赵子川这回也没再犟嘴……
“前方得到情报,子衿大哥快要到达长江沿岸……”正在这时,唐战全副武装地突然出现,从帐门处不径而来。
“长江沿岸?”唐战突如其来,赵子川听到了自己大哥的消息,小声问道,“大哥怎么去了这么远?”
唐战见赵子川的儿子正愁苦入睡,于是故意放低声音道:“皇上下令,等常将军回营,我军便会大举进攻襄阳……然襄阳之战,水战必不可免,做好江水战前观测是迟早的事,子衿大哥探查到长江沿岸正是如此……”
“长江沿岸,好像有些远了点……”赵子川先是默默自言几句,随后看着唐战浑身湿透的铠甲,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不禁问道,“诶,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全身都是水?”
唐战一五一十道:“我和萧兄弟这些天都在北江分道,萧兄弟还在那儿,我得到了前方子衿大哥的情报,所以亲自先回来了……”
苏佳听到萧天的事,想到这些天见不到人,于是不禁问道:“诶,对啊,这些天都见不着阿天……唐大哥你和阿天干什么去了?”
唐战眼神一定,郑重说道:“不瞒你们说,这些天我和萧兄弟在训练水军——”
“水军?”苏佳和李玉如同时惊异道,好在声音不大,这回没有吵醒宝宝。
“难怪你身上都是水……”赵子川又不禁问道,“训练水军,难道是为攻打襄阳做好准备?”
“是的——”唐战继续道,“我军营中,水军虽有不少,但熟悉水军的将领不多。你和南宫慕容兄弟自不必说,是分属骑兵军部;秦羽兄弟是北方人,少有水练……只有我和萧兄弟,在七岭关对付燕只吉台的时候,有过统领水军的经验,因此军中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训练水军……”
“这么紧张啊?常将军还未归营,你和菁妹就开始着手准备水军布局的事了……”赵子川又暗自嘀咕了一句。
苏佳哄安安入睡后,起身又问道:“练水军只靠唐大哥你和阿天两个人,是不是忙得脱不开手?阿天他……没有说让我去帮忙吗?我也是有水军经验的,那次七岭关带兵时……”
唐战回声应道:“噢,萧兄弟说,不劳烦苏姑娘你了;他说后营自己不在,胡夷狄和嬉皮他们又不完全放心,所以让苏姑娘你还是********看管后营的情况了……”
“这样啊……”苏佳微微叹息了一句,没再说什么。
“总之,子衿大哥也就这么个情况……”唐战总结说道,“我和菁儿已经继续派人去前线‘跟踪’了——这次探寻到长江沿岸,确实冒险了点。放心,一旦有什么新的进展,我和菁儿的手下会第一时间回来汇报,别担心了……”唐战知道赵子川这些天的担心所在,于是安慰地拍了拍肩膀。
赵子川默认地点了点头,但其实心中的担忧并未减退……
襄阳水路,长江道口……
赵子衿的千骑部队,徒行数日,总算达到了长江边岸一带。离长江只有不到五里地,隔远就能听见江水拍岸的波涛声。然而江水急流未见,出现在赵子衿军队面前的,是一道幽深狭长的峡谷……
“将军,隔后就是长江,穿过前面这条峡谷就能到了——”前方赶来回报的士兵说道。
赵子衿点了点头,要往峡谷深道,正前还能看见江水一角的影子。赵子衿想了想,随即道:“等见到了长江,摸清了这一带的地势,我们就能折路返回了……不过想要看江,须得绕过这段峡谷才成——”
一旁的侍卫怕有变数,提醒说道:“将军可要小心啊,峡谷深幽难测,如果就这么贸然进去,万一碰上了敌军的埋伏……”
“没有这么巧吧……”另外的骑兵意见说道,“我们前来此地,不过是勘察,随从的部队数量不过一千,而要在这幽深峡谷埋伏,可要做不少的功夫……对他们来说,为了对付我们没什么价值的一千部队,就在峡谷这里大费周章埋伏,不太像是划算的买卖,你们也别杞人忧天了……”
“可是……”两方的人马虽然没有争吵,但就各自的观点发表了不同意见。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大体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同意放心进入峡谷靠近长江的,一类是担心敌军埋伏反对深究的……
就赵子衿的想法,他肯定是想要冒险入谷一试,毕竟自己带兵勘察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观望襄阳水路长江沿岸之境。若不踏入江边,根本就算不上是完成任务,而要踏江,这段峡谷必经不可……可自己手下的提醒也并非没有道理,若是敌军真在这峡谷里有埋伏,虽说自己人数不多,但深入其中后再想要从谷底逃出去,难度不小……
正在赵子衿踌躇间,从峡谷尽头正眼朝往,只见唯一能够看见的江边一角,正好有一处蒙元堤岸的边防。边防堤岸上还站着些许蒙元士兵,看来那边的堤岸是襄阳水路的守军不错了……不过一个景象引起了赵子衿的注意——这些江岸的提防都是船只搭建临时性的,随时间推移,蒙元的江岸边防便会不断往江岸各地移动。这一回正好在赵子衿眼前,江岸的提防开始移动,刚刚在原地驻守的士兵,也准备收拾撤离……看到这里,赵子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看到没有,峡谷对面蒙元士兵的提防,随时间推移而转移江岸他处……”赵子衿一五一十分析道,“现在他们又转移了,说明发现这一带并无‘异象’……如果敌军真的知道我们要来,早就在峡谷另一头派重兵严加把守,怎么还会这么‘粗心大意’?答案很明显,敌军并不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才大摇大摆把这一块江岸的边防撤走……我们是安全的,这峡谷里没有埋伏;敌军现在转移了岸边阵地,我们以骑速趁机赶往江边,等观望完江岸的军情,立刻折返回营!”
于是,赵子衿的军令即下,部队决定了冒险前往峡谷一去……
两刻后,赵子衿的一千轻骑,快速驰入峡谷……
峡谷两壁,幽暗丛林无数,虽然道路并非崎岖,但攀岩植被依旧遮天蔽日。两壁不时传来巨石滚落的回响,幽长回声随即碎裂,让人不寒而栗……
赵子衿的部队进入峡谷后,下意识放慢了速度……长江涌流就在眼前,不出两里,就能即可到达……
不知怎的,也许是峡谷里的寒气颇重,赵子衿进入后,就无时无刻不感到胸中发寒,似乎一股可怕的压迫,正在徐徐朝自己扑面而来。可眼前什么也没有,赵子衿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不只是赵子衿,他手下的一千骑兵也是如此,在峡谷中赵子衿本应继续不断下达军令,可因为寒气的压迫已经心中莫名的不安,赵子衿竟是无意紧张地说不出任何话……
“这峡谷,到底是怎么了……”赵子衿想要轻声嘀咕,却是寒气压迫地说不出口,只能心底暗暗道。
“呼——”突然一阵凉风袭来,自峡谷一头贯穿另一头,其回响寒意至极,让人战战兢兢……
“咕咕……”就连众将座下的战马,也时不时发出抖擞不定的寒声,紧张感愈加强烈和扑朔迷离……
“前面有什么……有什么……”赵子衿不知哪来的一股心中恐惧,看着前方的江水越来越近,峡谷里胆寒的回响反倒是更加盖住了江水的浪声……
“我到底是怎么了……”赵子衿还是说不出究竟怪在何处,只感觉一股莫名的危机正朝自己慢慢靠近……
危机慢慢靠近,还在慢慢靠近,靠近地赵子衿心寒无比,靠近地赵子衿无心发慌……
不知何时,赵子衿的瞳孔突然睁大……
“嗖——”一支利箭自斜上飞驶而过……
“啊——”不偏不倚,利箭正中赵子衿的心脏。赵子衿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在战马上已经有些坐不稳了。
“嗖嗖嗖嗖——”紧接着又是几箭,纷纷命中赵子衿的腹下、大腿。突如其来的寒流和剧痛,让赵子衿发慌地无从开口,刚刚意识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几处要害已然首创……
“有埋伏!——快,撤退,快撤退!——”深谷敌军埋伏出现,赵子衿重伤无法开口,他的手下只能代施号令。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峡谷中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箭雨……
“嗖嗖嗖嗖嗖嗖——”峡谷中无以进退,一千人马悉数中箭。赵子衿最为惨烈,被手下搀扶准备回马撤退,自己背后又是十箭连中,整个人都快被射程筛子……
“啊——啊……”赵子衿下意识吐了一口血,全身剧痛得双眼都难以睁开。
“将军,撑住啊,我们这就撤出峡谷——”一边的亲信还在耳边打起,可是对赵子衿的而言,自己的意识似乎在慢慢模糊……
“啊——啊——啊……”峡谷中,不时传来中箭倒地的惨叫声。深谷中的埋伏,赵子衿成为了最重集火目标。一旁掩护着随行撤退的骑将,也渐渐中箭落马,整个峡谷、箭雨横飞,一千轻骑很快堆成了血海漂尸,其象甚为惨烈……
峡谷峭壁之处,一双冷血的眼光直视赵子衿逃跑的方向——此人正是设计埋伏的主将兀良托多,只见兀良托多张弓搭箭,冷笑着说道:“哼,长江边岸提防演了点戏,就把你骗到峡谷里来了……赵子衿,你的命到此为止了,就让你成为我手上第一个赵家人的亡魂吧!”
“嗖——”话音即落,一道强烈的箭袭疾风而去,行如冷梭,似能穿透阻挡之一切……
“啊——”赵子衿临死前发出了最为凄厉的一声惨叫,兀良托多的强弓箭袭,箭矢惊悚般,从赵子衿身后直穿心肺,穿膛而过,一道血痕纵天而出……
“吁——”赵子衿的战马悲惨应和嘶蹄一阵,前蹄扬起,赵子衿再也无法支撑,落马而去。
“将军——将军……”很快,赵子衿身旁将士悲鸣无数……
江水峡谷之处,赵子衿壮烈殉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