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美女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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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策》我们自己跟自己比,南华坚信不走重生的路线,也能够写出好作品,兄弟们!你们说是吗?】
茶香四溢。
小美女能说会道。
“认识一下,我叫杜青,你可是我们的偶像,很多人都很崇拜你呢!”女孩微眯着眼睛,看陈京的眼神尽是琢磨的味儿。
“你好!你也很不错!”陈京道。
“你才25岁,有很多人说你家里背景特硬,是不是这样?”杜青有些八卦。
“是啊!”陈京笑着点头:“我爸妈都是老师,我爷爷也是老师,你说背景硬不硬?”
“老师?”杜青皱眉:“那也不见得硬啊,外面的一些人果然喜欢胡说八道!”
杜青说话,金璐一直含笑,因为叫的功夫茶,冲茶、添茶都是她在做,她的一双手修长洁白,动作优雅灵活,配合她平静美貌的气质,这冲出的茶,似乎都比平时要香一些。
“金总好手艺,这茶的味道比平常要好很多!”陈京赞道。
“那你刚才还不来?”杜青嘟囔道,“我可跟你讲,放眼整个澧河,想喝我姐茶的人,那得从这里开始排队到城西。”
“你这小丫头!”金璐嗔怒道,手一颤,一只茶杯掉在了茶几上。
陈京细细的抿着茶,心中琢磨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女人很美,风情万种,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能在澧河这样的地方,经营一家最顶级的酒楼的女人,不可能是个简单的女人。
所以陈京对面前的女人,纯粹是欣赏,实际上这样的感觉很好,至少对付女人经验不多的他,在面对这样一位堪称殊色的女人的时候,能够做到很平静。
茶杯掉落,金璐不自然的抬头瞟了一眼陈京,陈京神色自若,她的眼睛却迅速挪开。
“哎,陈局。我听外面传言,你针对郑爽,封河西土菜馆,起因是因为女人,是不是啊?”杜青的胆子很大,熟络以后,她直接抛出了八卦的问题。
金璐微微皱眉,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过分,但她却又低眉侧耳聆听。
“我不是澧河人,在澧河也没有女人啊!”陈京倒不在意这个问题,“作风问题在我这个年龄还不存在,我女朋友都没有呢!”
金璐又抬头看了陈京一眼,一旁的杜青鬼精灵,道:“姐,你老瞅陈局干啥呢?是不是觉得陈局人不错啊,你不会……”
“你这个死丫头……”金璐有些脸红,神色却坦然了一些。
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面对尴尬的时候,非常善于处理。有时候故意坦荡一些,反倒利于场面的控制。
陈京抿嘴好笑,道:“金总是我们澧河的名人,你刚才都说队伍排得很长,我可是没有竞争力啊!现在这年头,就数我们这些人最尴尬,说是有前途,前景在哪里却又看不到……”
陈京后面的话倒说得颇有感触。
他的很多同学,就像老范,人家现在在省城有车有房,老婆马上过门,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不比陈京窝在这山旮旯里强?
金璐的目光流转,在陈京的面庞上逡巡,开口道:“陈局,你这个年龄,怎么说话就有了萧瑟的味道?是不是在我们老百姓面前,就得要把自己说得惨点?
现在整个澧河都知道你是最有前途的年轻干部,组织部已经将你列为了重点培养干部了,很多人都羡慕呢!”
陈京摆摆手:“绝无此意,我是实话实说!有感而发!”
金璐抿嘴笑笑,一双异常灵动:“你从来没有去金玉酒楼吃过饭,是因为要避嫌吗?”
“避嫌?”陈京哈哈大笑:“避什么嫌?男女之嫌还是其他什么嫌?”
杜青在一旁格格好笑,道:“男女题根本不用避嫌,你没结婚,我姐没嫁,哪里需要避嫌?”
饶是金璐为人大方,听杜青这话,她脸上也火辣辣,道:“你这个妹子,尽捣乱!陈局避嫌是避免和我们这些有前科的菜馆接触,害怕落下口实……”
“那是没有的事!”陈京否定的金璐的话:“你金玉酒楼吃一顿多少钱?我一个月工资能吃了几顿饭?说起来,我们局算是清水衙门,再说我一个副局长,也不是主事的人,局里的接待我不负责!”
金璐抿嘴不语,杜青笑道:“你不负责接待,你负责什么?你专门负责执法,专门负责封别人的菜馆吗?”
“执法我负责一部分,另外我还负责跑腿,帮领导写写文章,送送文件啥的。以后你进了组织部了,那也是我们的领导了,说起来,我以后还得靠你照呢!”陈京玩笑道。
杜青性格随意,心智还不怎么成熟,一听陈京这话,她知道陈京在涮她,也不生气,而是扭头对金璐,道:
“姐,我感觉压力好大哦,我马上就是局长的领导了,以后我在澧河横着走路应该没人敢把我怎么样吧!”
金璐吃吃好笑,她手腕优雅的摆弄的茶壶,给陈京的杯子将茶添满,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陈京,道:“陈局长,森林公安局成立,蒙哥请客的地点就是我那里,你不会告诉我,你不到场吧?”
“我……呃……”陈京讪讪的笑笑,森林公安局成立,蒙虎被任命为第一任森林公安局局长,这是可喜可贺的事儿。
蒙虎自己也很高兴,请客的事他和陈京说过。
但陈京那天恰好没时间,他得回省城参加妹妹的婚礼,本来这事不算什么大事,但是现在刚好说到了这个点上,陈京如果说去不了,还真让人觉得他是故意不去河西土菜馆的。
“蒙队长请客那天时间不对,那天我得回省城有事……”陈京道。
杜青皱皱鼻子道:“那就是说还是去不成哦,你堂堂一副局长,来澧河几年了,竟然没去过我姐的酒楼吃饭,说出去都没人信!”
“得了!今天待会儿我请客,我就去见识一下我们澧河第一酒楼的风光!”陈京洒然摆手道。
金璐一愣,有些吃惊的看了陈京一眼,杜青却拍手道:“那敢情好,我肚子正饿了,我们现在去都行!”
“你肚子饿了?”陈京上下打量杜青,“你刚才好像才吃面包!”
“呃……我没吃早餐,那面包就权当是早餐了!我们现在去吃的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午饭。”杜青一本正经的道。
陈京用目光询问金璐的意思。
金璐没有反馈,但电茶壶的电源已经被她切断了,泡茶的紫砂壶也被她摆放到了一边。
见此情形,陈京站起身来,道:“那行,咱走吧!参观一下金总的酒楼!”
“欢迎领导视察我们菜馆!”金璐笑道……
……
吃一顿饭并没有太多的故事。
毕竟,陈京和金璐以及杜青都还只是初认识,尽管大家是年轻人,但是真正成为朋友,如此短时间的接触也是不可能的。
陈京已经过了那种对女人充满幻想的年龄,金璐的风情万种的确是让任何男人难以自持,但是陈京很清楚自己和对方身份的距离,所以,面对金璐,他一直保持得很淡定,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
至于杜青,陈京就当她是个孩子。
虽然生理年龄,两人相差并不大,但是心理年龄,陈京觉得自己已经和小丫头不是一代人了。
也许在社会上滚打几年后,杜青会迅速的成熟起来,但那是以后的事了,并不是现在。
吃饭的时候喝了一点酒,金璐喝酒后脸颊泛起带胭脂的红色,一双眼睛更是如水一般灵动,又似雾一般朦胧,当真是媚到了极致。
陈京有几个瞬间,内心都有很强的冲动,很想一把搂过对方,恣意的爱怜一番。陈京清楚,那种冲动和理智无关,那是人类最原始,也是最真实的**的冲动。
吃饭结束,金璐自然不会真让陈京请客。
在这样的时候,陈京也没有过分矫情,用杜青的话说,今天吃一顿饭算是认识了,以后大家见面那就是朋友。
杜青的话陈京深信不疑,这个女孩还像白纸一样单纯。
但是对金璐,陈京内心的感觉却要复杂得多,因为严格的说起来,他和金璐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
两人的生活基本是处在两条平行线上,一顿饭,只是两条平行线停顿的节点,吃过这顿饭,两人又会走截然不同的人生。
更重要的是,陈京内心比谁都清楚,两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女,非亲非故,非同学非同事,成为朋友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
金玉酒楼陈京今天终于算是见识到了,不愧是澧河数一数二的餐馆,设施和服务都堪比省城酒楼,金璐一女流之辈能够独自经营这样一家酒楼,陈京是自愧弗如。
看了金玉楼,陈京不由得从内心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拒绝了金璐要送他的建议,他独自一人回家,从金玉楼到东城,他沿河而走。望着蜿蜒曲折,碧波荡漾的澧河水,陈京文人的多愁善感又来了。
抱负是什么?理想是什么?梦想在哪里?这些让人曾经想起来热血沸腾,现在却尽是无奈的问题困扰得他思绪纷飞……
第三十二章 常务副局长求收藏、推荐
【今天的推荐票好似不行了!筒子们,我们不能放松啊,后面的敌人很凶猛,很勇猛!】
林业局成立木材检查总站、森林公安局,朱森林被调整为木材检查总站站长,蒙虎被确立为森林公安局第一任局长。
陈京被正式确定为林业局常务副局长、党组副书记。
对陈京的这个任命,也标志着陈京去县政府办的事情完全没有了可能。
对这个转变,陈京是有心理准备的,最近县委县政府对林业的关注明显增强,林业局的发展也是一日千里。以前林业局冷冷清清,现在是门庭若市,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不断涌现,几乎就是在一个月之内,林业局便由原来的四十多人,扩充到了目前的一百多人。
按照发展规划,林业局东城办公大楼的扩建工程已经上马,林业局新家属楼的建设也被提上了日程,预计下半年破土动工。
林业局新配车三辆,两辆新桑塔纳,外加一辆猎豹吉普。
另外,整个林业局办公大楼和大院重新装修,工程已经动工,现在整个林业局上下是热火朝天,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对于陈京的任命程序很有意思。
组织部副部长韩家亲临林业局宣布组织决定,下午陈京和林业局局长林中则又同时去县委接受谈话。
在县委,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卞兆南接见了两人,在谈话中,卞兆南态度比较明确,目的是让林中则多给陈京加一些担子,另外,他也特别强调林业局各分管负责人要分工明确。
看来,上面对林中则在林业局搞一言堂,搞独立王国是很有看法了,卞兆南的谈话,针对性很强。
林中则的脸色一直都很白,谈话完毕,陈京和他两人从县委出来,陈京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林中则冷哼一声,找了一辆的士径直走了。
陈京暗暗的摇头。
他心中清楚,林中则不一定是生自己的气,但在他看来,林中则现在的脾气是没有必要的。
林业局的形势目前很好,作为局长,林中则正是可以大展才华的时候。只要他摒弃固有的老思想,在局里多一些民主,林业局的发展绝对是一日千里,而他完全也可以借此功成名就。
而就在林业局人事调整的第三天,县委县政府决定申请火栗尖自然保护区的筹备小组在县政府工作会议上被确定,林业局陈京被确定为筹备小组副组长之一,筹备组组长由常务副县长王涵阳担任。
另外,县委确定的举办全国茶文化节的领导小组在县委工作会议上宣布成立,领导小组由县委书记舒治国亲自担任组长,县委副书记、县长马步平担任副组长。
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陈京被确定为茶文化节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
一连两个有县林业局参与的县重点项目,陈京都作为林业局的领导走到了最前台,这件事情在澧河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稍微有政治嗅觉的人都已经清楚,林业局林中则的时代恐怕要结束了,虽然目前林中则依然是林业局局长、党组书记,但这更多可能只是一个形式了,明年各级班子换届,林中则的政治生涯可能要提前走到尽头了。
相比于林中则的英雄落幕,陈京的崛起成为了澧河政坛最亮丽的风景,陈京在澧河蛰伏了两年,这两年整个澧河对他的存在完全是忽略的。
但是,陈京一朝崛起,通过了平洞和查封河西土菜馆两件事,一下名扬澧河,澧河上下谁都认识了这位从省城下放的年轻局长。
按照陈京目前的情况论,明年换届,他出任澧河县林业局局长几乎没有了悬念。
而陈京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最近他频频下乡视察,在刻意的了解林业局的全面工作,同时从内心深处,他也在深入的思考澧河县林业发展的思路和方向。
不夸张的说,陈京现在是踌躇满志,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一扫以前的低迷,对工作已经完全投入了。
他现在的状态,让他想起爷爷曾经说过的话,“人生总是在几个瞬间变得成熟的”。他以前不太听得懂这句话,但现在他却对此理解很深刻。
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切都要把握现在,才能拥有未来。
把现在自己所能掌控的掌控好,把自己能做好的做到极致,这其实就是未来……
针对对澧河县林业的发展,陈京经过了仔细调研,科学论证后,分别向县委和县政府提交了长达数十页的建议书。建议书的全称为《关于我县林业规划发展的思考和建议》。
《建议》的核心即是,林业发展如何紧贴以经济建设为纲这个思路走,林业发展如何服务地方经济建设,生态环境保护如何和地方经济发展相互协调。
陈京的思路很清晰,那就是澧河县林业的发展必须要服务于经济建设,要充分发动群众,全民共同发展林业,在维护生态,保护澧河动植物的同时,要让农民在经济上看到希望。
另外,陈京在其中重点提及到了澧河县林业发展和农业发展互补的新思路。
澧河县一共六十多万人口,农业人口占据了百分之八十,农民的增产增收主要要靠大力发展农业。在南部平原地区,政府可以大力狠抓农业生产。但是在西北部广袤的山区,经济发展一直找不到好的方向。
陈京提出林业发展的新思路,就是基于林业如何紧扣农民增产增收这个思路。
在这上面,陈京是多方面用心。
作为一个政坛新星,他现在颇受关注,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工作方面,他必须要有所作为。
但是,陈京现在向上面提建议,打报告,算是走上层路线。全县科局办几十个,想走上层路线的又岂止是陈京?
就以澧河县论,哪个科局办不希望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受到县委、县政府领导的重视?在这样的情况下,陈京是不占优势的,他过于表现,可能还会引起其他单位人的风言风语。
在共和国,人性就是如此,人性善嫉妒,陈京的风头已经出过头了,再继续出风头,那就明显走错了方向!
在这样的背景下,陈京才想到了联合协调的思路。
林业和农业可以互补联合,现在农业局年年就被农民增产增收问题困扰得焦头烂额,农业局徐彬雅局长天天为这事四处奔波,想办法。在这样的局面下,陈京不担心他的思,农业局不配合。
实际上,陈京就已经放出话去了。
他在全国茶文化节筹备会上和农业局廖伟副局长聊天,就半开玩笑的讲,农业局多忧愁,根本原因就是什么事情都想一个人干,一碗饭想一个人吃。
这些林业局、水利局,有些资源可以互补利用,没人开口要,主动送上门,又担心热脸贴冷屁股,有时候是很难办。
廖伟一听这话,当晚就要请陈京吃饭。
陈京自然不肯这么早就把调子放下来,对廖伟的邀请是断然拒绝。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徐彬雅的电话,他以前和徐彬雅从来没见过面,但徐彬雅在电话中一口一个陈老弟的叫,好像两人交情有几十年一般。
陈京的态度很明确,徐局想吃饭,那对不起没时间。徐局想谈两局协调合作,陈京表示欢迎。
陈京对合作的思路很清晰,他的合作思路已经写在了《建议》中,这份建议已经递交给了县委和县政府领导。徐局是心有多大,那前途就有多广阔,如果《建议》能够得到县委或县政府相关领导的重视,那澧河农业发展前途无量。
徐彬雅老狐狸一样的人,他自然明白陈京的心思。
陈京对自己的心思也不藏着掖着,农业局要进步,林业局也得要有成绩,要合作,双方就得精诚团结,陈京甚至提议,可以把县旅游局领导也纳入新农业发展的阵营中来。
陈京不担心徐彬雅不出力,现在林业局的发展势头谁都看得到,从四十几人,一下扩充了一倍多,达到一百多人。
在今后几年,县委和县政府对全县林业工作肯定是要重点抓,所谓重点抓,那就是资金、人才、政策方面的倾斜,有钱有人有项目,这就是大蛋糕,这样的大蛋糕谁不眼红?
徐彬雅又不是吃素的猫,都是几个红尘中打滚的世俗人,明知机会和风险并存,明知饵后面是钩子,就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和冲动,这就是人性。
徐彬雅这里走了这个思路,陈京这一路视察县里西北乡镇,他的思路和对付徐彬雅的思路如出一辙。
林业局有款、有钱、有项目,这些都有,这些项目和钱肯定是要投到基层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投到哪里,投到什么乡镇,这个事情另议。
“财散人聚!”陈京很清楚这一点,一块大蛋糕拿出来大家分,陈京只当握刀子的人,刀柄是什么?刀柄就是权柄!
权利的运行的魅力就在此,不是利用权利把人怎么样,而是要让人主动过来,其运用领悟,难以言传,存乎一心!
第三十三章 有人请客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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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宁夏石化兄成为晋升《官策》执事,可喜可贺!】
徐叔的外甥范哲进林业局的事情,陈京没有藏着掖着,林业局现在缺人才,范哲林业大学苗木专业科班出身,而且其顺利的通过了人事局的综合考试。
陈京直接和唐连打招呼,要求唐连将范哲安排进了林木种苗工作站。
提起唐连,这其中又还有故事。
对陈京出任常务副局长、局党委副书记,唐连内心是最不平衡的。他唐连资历比陈京老,人脉比陈京广,陈京凭什么爬到他头上?
就凭陈京在平洞和河西出了两拨风头?
唐连的政治斗争意识很强,手段和方法也有,但是判断形势的能力明显是短板。
在他想来,陈京出任常务副局长,而且上面明确要求林业局日常工作由陈京负责,林中则内心肯定会不平衡,肯定情绪最多。
所以,唐连是理直气壮的抱林中则的大腿,三天两头跑到林中则那里抱怨。
就在陈京安排范哲进林业局的当天,唐连就趁中午的机会跑到林中则办公室,茶只喝一口,他便道:“林局,您看看我们局现在的态势,有人是要搞一言堂啊!人事问题竟然事先都没有征求我的意见,直接打招呼就是要安排人。
我林业局又不是谁家的菜园大门,谁想进都能进的?”
林中则端着一只白色的瓷杯沉吟品茶,有些心不在焉。最近他除了出席必须要他出席的活动外,他基本又重新回到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林业局现在大事小事都是陈京在抓,林中则管的所谓方向战略,那就是一句空话,林业局这个舵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见林中则无动于衷,唐连站起身来,将身子凑到他的面前:“林局,我就搞不懂了,林业局局长是您,书记也是您,怎么现在就是他陈京发号施令了?他眼中还有没有您这个局长?全局上下,现在都唯他陈京马首是瞻吗?”
林中则眼睛眯成一条缝,以一种平和的目光审视着自己面前这个有些竭斯底里的副局长,良久,他淡淡的笑了笑,道:“行,这个问题我们今天议一议!”
说完,他抓起刚刚给局领导配置的程控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只有片刻,陈京便敲门进来,恭谨的叫一声:“林局长!”
林中则淡淡的点点头,陈京刚刚将门掩上,林中则便劈头盖脸的对唐连道:“老唐,你对陈局有什么不满或者意见建议,你现在就当面对他说!我来做裁判,看你们说得谁有理?”
陈京一愣,看向唐连,唐连则当场变成了傻鸟,满脸通红,尴尬到了极点,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没,没……我只是对人事的问题有些疑虑,我……”
陈京看唐连的那副神情就能判断出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暗暗冷笑,唐连看上去很机灵的,有时候做事却是愚蠢。
现在上面明显是在打压林中则,在这个当口,林中则会在林业局出幺蛾子?
即使林中则内心再不平衡,再不舒服,他对陈京也得绝对支持。支持陈京工作,是一个态度,有没有这个态度,就决定了林中则是否在改变。
林中则自己心中很清楚,如果他再执迷不悟,后果绝对会很凄惨。
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陈京在林业局越又作为,林中则反倒是越安全,越有利的。
唐连竟然看不透这一点,企图抱林中则的大腿,这不是要把林中则当枪使吗?林中则是什么人?其能上唐连的当?
“人事问题一直都由唐局负责,我只是提一些意见和建议!这次委培生都是从人事局通过考试过来的,对其中一人的具体安排,我做了指示的,老唐,你对我的这个意见有疑虑?”陈京皱眉问道。
唐连脸成了猪肝色,背后议论人本来就不光彩,现在林中则把陈京叫过了,让他和陈京两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讲清楚,他哪里能讲清楚?
官大一级压死人,陈京现在管林业局日常工作,方方面面的工作他都可以过问。
别说是人事局新分配过来的应届生的具体安排问题,就算是股长、站长的安排问题,陈京说要怎么安排,唐连还能阻挠陈京的意志?
“唐局有意见但说无妨,没有意见我就先去忙,不打扰您和林局谈话了!”陈京淡淡的道,他边说边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茶叶放到林中则桌面上:“茶叶一盒,火栗尖的雨前茶,我这次去平洞了,硬是让王清闲书记从他们的私房茶中给我找的。我跟他讲得很明白,我们林局就只喝雨前茶……”
林中则脸上露出笑容,道:“老王懂我啊,把茶留下你去忙,我和老唐再交交心!”
陈京不知道林中则和唐连两人怎么交心的,反正自此以后,唐连是要多规矩有多规矩,比另外两个新副局长更加收敛了……
范哲能进县局林木种苗工作站,他们全家喜得不行。
工作在县城,而且是行政编制,又还享受职称工资,这完全不是委培生的待遇,正儿八经全日制大学毕业分配,分配得好才有这个待遇。
范思名两口子最近是天天往徐叔家跑,送这送那的,一番好的感谢。
而且两老又还让徐叔出面,非得请陈京去他们家吃饭,陈京盛情难却,还真吃了一顿地道的澧河大宴。
陈京看得出来,别说老范两口子高兴,就是徐叔两老内心也是高兴的。
两老本来心地就善良,外甥能够有个好的工作,他们自然欣慰。更重要的是,通过了这个事儿,两姐妹家关系融洽了。
以前范思名有些看不起老徐家,觉得他们一家都是公家人,老徐两老搞个烧烤摊,怎么能够和他家平起平坐?再说老徐脾气硬,见范思名也是冷嘲热讽的,两家的关系因此很紧张。
现在则不一样了,说起来,范哲能够分配得这么好,那基本是老徐出的力。
如果不是老徐,陈京断然也不可能知道有范哲这样一个人,范思名可能钱花了,到头来工作还搞不到现在这般满意,这一来一去差别太大了。
范思名虽然有些势利,但归根到底还是几个老实人,得了老徐家这么大的好,以前的势利都化为了愧疚,现在头倒是低下去了……
……
杜青进县委组织部,非得要请客,陈京是逃都逃不掉。
请客的地点又是在金玉酒楼,陈京去的时候,酒楼包房一屋子人。
男男女女都很年轻,陈京看得有些眼花,他都怀疑整个澧河最潮的一帮年轻人都进了这间屋子。
杜青小丫头,推着他的后背,将他推进屋子,然后挥动双手,扯开嗓子就叫:“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我跟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林业局那位厉害局长,陈京!杜爽现在遵监狱,就是我们陈局长的杰作,怎么样,我有面子吧!今天把他都请来捧场了!”
“哦,哟!”一屋子人欢呼,女孩子尖叫,齐齐凑过来想看仔细一些。
“别,别!”杜青挡在陈京面前,神情有些激动,“你们别花痴,别吓到了我的贵客,我的贵客,你们知道吗?”
“你的贵客我们知道,我们不吓他,只是想认识一下,我们可早就久仰大名啊!”一花格子裙女孩嘻嘻笑道,主动伸出手来和陈京打招呼。
陈京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轻轻点头:“你好!”
屋子里终于安静,陈京也顺利落座,刚坐下,两年轻小伙一人端一杯啤酒过来,毕恭毕敬:“陈局,不介意叫你一声陈哥!我二毛,他叫王林,我们这辈子没服人,现在就服你陈哥!我读书不行,好打架,但现在想当警察了,我干郑爽那帮鸟毛玩意儿……
我俩今天敬了一杯,我们干了,您随意……”
两小伙一人一杯啤酒干净,早有人给陈京塞了一杯酒在手上,陈京也是一饮而尽,整个场面一下火爆起来。
陈京几乎就在一杯酒的功夫,一下成为了所有人的中心。
面对这么多男男女女敬酒,陈京哪里能够坚持住,好在他毕竟久经考验,抽了一个空,将在一旁笑嘻嘻看热闹的杜青拉过来,道:
“各位,你们都是杜青的朋友,我跟你们讲组织部是什么地方,组织部就是提拔干部的部门。以后我们杜小姐就是组织部领导了,你们这个时候还不抓紧和她搞好关系,更待何时?”
“哟,嗬!”
又有人起哄欢呼,杜青周围立马围拢了几人,陈京趁机抽身。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肚子,微醺醉意,看着这一群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岁,但是头脑还是一张白纸的年轻人,他心情复杂……
三年说起来很短,但三年却能改变一个人。
三年前的自己和眼前的这群年轻人是一样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是一名很称职的副局长了,从一名大学毕业生,到一个百人局的副局长,这一段心路历程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大蜕变,陈京现在只能从这群年轻人上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
第三十四章 忽然变化求推荐、收藏
年轻人喝酒,酒到杯干,气氛热烈火爆。
陈京已经成功的从其中解脱了出来,他独自点着一支烟,靠在包房外慢慢的品着。
他和屋子里这帮人年龄相差不大,但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和他们相处,陈京感到很轻松,没有一点压力,这种感觉不错!
“陈局长,很有雅兴啊,这个地方风景很好呢!”
陈京扭头,金璐俏生生的站在身后,她的头发烫得有些卷起来,一张脸却显得更加精致了。兴许是晚上的缘故,她的嘴唇显得特别的红,唇线的弧度柔和而性感,衬托得她整个人风情款款。
“你好!”陈京点头笑道。
金璐格格的笑,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她腰肢扭动,款款靠近陈京。
陈京能够清晰的嗅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特别的体香,他让开了半个位置,金璐和他同站在了窗口。
“上次我拜访了严主任,主要是关于林业局接待的问题,严主任说非得你签字才行,我本想拜访你,没想到你已经先批下来了!”金璐道。
陈京吸了一口烟:“那是小事,严主任可以做主的,我签字只是一个流程!”
“你倒是挺相信下属的!”金璐笑道。
陈京轻轻一笑,道:“我们政界不比企业,在企业,老板是天,我们在单位则要尊重老同志,严主任这些都是局里的老人,他们的意见自然是要积极采纳!”
金璐沉默不语,两人之间似乎缺少话题。
不知过了多久,金璐忽然抬头:“陈局,有一件事我还没谢谢你!”
陈京盯着她,眼神中很是疑惑,金璐道:“听说郑爽已经宣判了,劳教三年,他在澧河算是完蛋了!即使他将来出来,东山再起的机会也很少,我很感谢你干这件事情!”
陈京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掀开的嘴唇又闭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件事澧河人民都感谢我,不止你一个!”
金璐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她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没有说出口。
最后,金璐嗔瞪了陈京一眼,道:“你这人真是,跟你说话怎么总就缺少话题呢?”
“嗯?我怎么没感觉到?”陈京挑眉道。
“你就不会问,为什么我要谢你?你就只会把我划成是澧河人民中的一员?”金璐道,微微带着薄怒,又似乎是在开玩笑,她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烁,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有精灵在跳动,端真是美到了极点。
陈京看得心中一荡,本来就有酒意的他,竟然感到有些难以自持。
不夸张的说,金璐是陈京在澧河见到的最漂亮,同时也是最有韵味的女人……
似乎感受到了陈京的异常,金璐的脸颊也泛起了红晕,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哈,你躲在这里,让我们一通好找!”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破坏了现场的气氛,杜青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走来。
她满脸通红,脚下蹒跚,一眼看见金璐,她愣了一下,笑道:“姐,你也在啊……”
金璐见杜青这幅样子,她皱皱眉头道:“你这丫头,看你喝成什么样子了,今天就这样了,不许再喝酒了!”
金璐扶着杜青,眼睛望向陈京:“也真是的,这群孩子疯,你这个大孩子也疯吗?”
陈京无可奈何的摊摊手,摇摇头,道:“我也没办法,我和他们有代沟了!”
金璐吃吃的笑道:“你就老气横秋吧!青青真的喝醉了,我得送她回去!”
陈京摆摆手,道:“你自便吧!我酒足饭饱,也得走了!”
陈京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钮扣,用手拍了拍脑袋,让脑袋清醒一些,然后迅速转身往楼下走去。
金璐一愣,张张嘴叫了一声:“哎!”想再说话,陈京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她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努力的想动一下,杜青的身子靠着她像一块棉花糖一般既粘又软,她轻轻的叹口气,用力扶着杜青,又几次忍不住回头望向楼梯口,良久,才缓缓离去。
……
夏风,陈京站在澧河的河堤上感受着河风的凉爽。
他脑子里面有一个人儿总是在跳跃,她长发飘逸,她身材高挑,她脸颊精致……
陈京不得不承认,金璐的美丽让他内心有一股很强烈的躁动,他离开匆匆得有些狼狈,就是因为这股躁动,他担心自己的理智控制不了内心的**和情感。
对这个女人可能谈不上爱,但是任何男人都拥有的**和爱美之心,让陈京在面对金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免疫力在无限度的降低。
陈京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男孩,就像现在,他想着金璐的风情,心中却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邹燕现在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呢?”
陈京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眼睛望着澧河的尽头,那里是一片黑暗。他忽然有一种**,他恨不得立刻长一对翅膀就这样飞到省城去。
他想家了……
“啊……”一声轻微的哼声,陈京一愣,猛然回头,河堤上的桂花树下,一个黑影抱着大树一通狂吐。
陈京皱皱眉头,正欲转身立刻,恍然间,他依稀感觉黑影的轮廓自己很熟悉。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的靠上前去,借助路灯的微弱光线,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容,这不是县府办副主任,县长马步平的秘书梁秋吗?
梁秋已经在上个月下放到了易周镇出任党委副书记了,今天他怎么在这里喝得醉熏熏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陈京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他凑上前道:“梁主任,梁主任,你这是怎么回事?”
梁秋继续吐着嘴中的秽物,冲天的酒气和秽物的味道刺鼻的难闻,他嘴中的哈喇子流很长很长,陈京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梁秋接过纸巾,胡乱的擦擦嘴,终于抬起头来。
他醉眼朦胧,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你……是哪个?你管我干什么?老子喝点酒也要人管吗?我跟你讲,老子谁都管不了!”
梁秋本来文质彬彬的脸上,此时尽是凶狠的神色,他用力的挥舞着胳膊,脚下蹒跚不稳,就要向陈京扑过来。
陈京连连后退,梁秋道:“你不要走,不要走!你不要以为马县长就这么不济事,我跟你讲,县长今天已经去省城了,他……他舒治国是整不死马县长的……”
陈京一愣,脚下停住,上前拉过梁秋的胳膊,道:“梁主任,你冷静点,我是陈京,林业局陈京!”
梁秋醉眼盯着陈京的脸上,喃喃的重复:“陈京?林业局陈京?”
“哦,哦,我想起来了!楚江才子嘛!我知道,我知道,县长很赏识你,很赏识你啊……”他推开陈京的搀扶,“我没醉,没醉!县长这次去省城,就是要解决盘山镇问题的,多大一点事啊,能够难得到马县长?难不到,难不到……”
梁秋声音说得很大,这个地方离金玉酒楼不远,陈京皱皱眉头,扶着他招呼了一辆的士。
梁秋的家陈京不知道,他只好将梁秋送到了农业局宾馆,到宾馆,陈京和农业局廖伟副局长打招呼要了一间房,将梁秋送到房间里,让服务员熬醒酒汤给他喝。
一直等到梁秋沉沉睡去,陈京才自顾回家休息。
回到家中的陈京又怎能睡得着?他意外的碰到醉熏熏的梁秋,让他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马步平可能遇到麻烦了!
舒马斗在澧河不是秘密,舒治国和马步平两人就斗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两人都棋逢对手,互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今天陈京如果不是碰到梁秋,他断然不会知道马步平的情况,梁秋何许人也?那是马步平的绝对心腹,政府第一秘全县闻名,他借酒浇愁到这种程度,这说明马步平这次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了。
陈京再联想到县里近期的人事变动,他越想心越惊。
别的不说,就说现在林业局,林中则处于如此尴尬的位置,这真是县委领导对其有了很不好的看法吗?这个问题如此认为,恐怕有些简单了。
林中则这么多年都追随马步平,现在他被挂起来,这个信号还不明显?
还有平洞乡王清闲,陈京这次视察平洞,明显感觉王清闲的言谈举止和以前差别很大,举止远没有以前那般从容,而且黑眼圈很深。
王清闲在澧河政坛算是老资格的乡镇党委书记,他和马步平是多年的交情,王清闲的憔悴,是否和马步平有关?
这样多方面一联系,陈京脑子里面越想越觉得梁秋的话假不了,一时他思绪万千,对整个澧河政坛的事情,他都禁不住要梳理一遍,他的嗅觉告诉他,澧河政坛正在酝酿一次大的变化。
也许整个澧河政坛的洗牌就在近期,一旦那样,自己何去何从?
第三十五章 提前进省城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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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京在澧河属于无根之萍,他博览群书,非常清楚,这样的状态是很危险,很不稳定的。
正因为如此,他一直想走一走上层路线,可惜在澧河他实在是根基太浅,上面没有门路,他是没有办法可想。
最近,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为什么会被组织任命为常务副局长,而且上面还明确要求林业局的日常工作由他来负责,仅仅是因为他在平洞和查封河西土菜馆的事情上面立功了吗?
外界对陈京上位的普遍解读是这样,但是陈京自己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站不稳脚跟,陈京在林业局的两个大动作,影响力大这是真的,但是他干这两件事情的功过是非,在澧河政坛是颇有争议的,仅凭这两件事情,陈京就被委以重任,恐怕会招致不少人的反对。
陈京根基如此浅,如果反对的人多,组织会坚持让他来主持林业局的日常工作?
今天,困扰了陈京这么长时间的问题,他终于看清楚了一些。
马步平遇到了麻烦,靠马步平最近的人必将首当其冲,林业局现在最受关注,而林业局林中则又是绝对马步平的嫡系,在这样的情况下,揪住林中则辫子,适当的压一压他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压林中则,挺陈京,这其实就是一步棋,林中则和陈京可能都只是过渡人物,林业局最终的领导班子可能得另外确定!
现在的林业局,要力挺陈京,实际上就是要借陈京的风头,将林中则在林业局经营多年的根基一一的扫平拔除,一旦林业局不姓林了,陈京的存在的价值可能就不大了,陈京也没有可能在林业局树立超过林中则的威信。
到那个时候,陈京和林中则两人都离开林业局,整个局也照样平稳过渡,不会出现任何硬着陆的情况。
一念及此,陈京一下从床上竖起来,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陈京的这些推断并非是无的放矢的,因为陈京见过马步平,作为县长,马步平想把陈京调进县府办的意向非常明确。
可是最终陈京没有成行,这中间的原因可能和马步平遇到的困难是有直接关联的,陈京目前不属于澧河任何一方,这样干净的一个人,不正是最好的缓冲人选吗?
“省城”!“盘山镇”“问题”!这三个关键词,是梁秋一直念叨的。
盘山镇有什么问题需要马步平去省城解决?去市里都解决不了吗?
陈京从床上起来,打开灯,墙上就是挂的澧河县的地图,他手指轻轻在地图上滑动,移动到盘山镇的位置,他一个地名一个地名的仔细看。
“盘山水库?”
陈京倏然明白,马步平作为一县之长,能够完全陷入困局的只有可能是盘山水库的问题。
盘山水库是澧河近十年来最大的基础建设工程,投资五个多亿,水库蓄水主要用于水力发电。
而盘山水库修建遇到最大的问题,也是迄今为止还在搁置的问题,就是移民补偿的问题,修建水库涉及到五个乡镇,一千多户老百姓,近七千人的移民。
这批移民由澧河县全面主导,而困扰澧河县连续几届党委政府的就是这个问题,移民上访,移民闹事成为了澧河近几年最不稳定因素。
一念及此,陈京几乎笃定了马步平进省城所为何事,他百分之一百的跑水利厅去了……
夜已经深了,陈京的头脑却是越来越清醒,他点燃一支烟来回在房间里面踱步,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会儿,他又开门到外面院子里面继续转悠。
今天晚上的天空很美,月亮露出半个脸,满天都是星光。
陈京内心进省城的**变得无可遏制了,省城是他的家,在那里有他的父母、亲人和朋友,还有,马步平在省城的事情会顺利吗?
如果不顺利,自己是否能够从中做一些文章?
回省城是陈京既定的决定,因为妹妹要结婚,陈京必须赶到妹妹的婚礼。
但是妹妹陈灿的婚礼在一个星期以后,陈京排的日程不是现在就过去,但是今天,陈京忽然想马上进省城,越快越好!
陈京非常的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很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自己的这个林业局常务副局长,根本就是个过渡棋子,一旦澧河政坛大洗牌,自己在澧河得罪了这么多人,自己又没有站队,整个澧河哪里会有自己的位置?
这个危机,让陈京的内心极度的纠结和紧张,同时也刺激他的大脑一直在高速的运转。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拥有的东西就这样失去,他必须要用尽一切办法去为自己搏一把!
办法在哪里?
陈京家在省城不错,但他出身就是普通教师家庭,认识的人无一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省人大他倒是认识几个领导,但是他一共在省人大一年都没待到,而且那个时候,他在人大就是一个小虾米,哪个领导还记得他?
至于曾经的那些同事,有几个倒有联系,但是现在社会,现实得很。
陈京被流放到澧河,早就成为了同事们的笑柄,现在陈京求上门去,那些人能帮上忙的机会微乎其微,陈京还得忍受他们那些异样的眼神……
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陈京的精神处于高度的紧张中,他在院子里来回转悠,步子越来越快。
时间就在他迈步间悄悄的溜走了,不知不觉,天际已经现鱼肚白了。
陈京又一次的将手伸进烟盒,烟盒已经空了。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手将烟盒揉成一团,一拳砸在院子里的一棵老樟树上,草草的理了理衣衫,开院门出去到街上。
一辆的士过来,陈京挥挥手。
“农业局宾馆!”陈京指指前方,神态变得异常坚定!
……
农业局宾馆在县城有点名气,澧河县是个农业大县,农业局接待任务重,搞个宾馆最初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这都是计划经济的产物,但是现在农业局将这个宾馆搞得有声有色,这倒成了澧河一个特色的存在。
“梁主任,来,喝碗粥,喝酒多了伤胃啊,早上喝粥养胃的。”陈京将一碗小米稀粥放在梁秋的面前笑道,农业局宾馆的自助餐品种很多。
梁秋点点头,道:“陈局,昨晚真谢谢你了,我这人呐,就是好喝酒,喝酒误事!”
此时的梁秋早就恢复了其一贯的文质彬彬,他的言辞还是保持了政府第一秘惯有的滴水不漏,好像昨天他酒后所说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一般。
陈京才不和他绕圈子,自己也搞了一碗稀饭,坐在了梁秋的对面,道:“梁主任,我昨天听你说马县长去省城了?是为了盘山镇移民的事儿吗?”
梁秋喝了一口粥,道:“陈局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现在是易周镇的父母官了,县里的事儿,我哪能清楚呢?”
陈京笑笑,道:“那是我多心了,本来省水利厅赵副厅长是我爷爷的学生,我还问是否能帮上一点忙呢!”
陈京嘴中塞一个大包子,眼睛没瞅梁秋,只指着包子道:“这包子味道好,味道真好,梁主任来一个?”
梁秋手上拿起一个包子,一双眼睛却朝陈京脸上逡巡,支吾了半天,道:“怎么?陈局,你近期要回省城?”
“是啊!”陈京吐了一口气,“我的宝贝妹妹要嫁人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能不回去?这一回去,又是大把钞票,小妮子讲了,她家的电视机和影碟机这一套我包了,我这一年的积蓄就要打水漂喽!”
“那恭喜,恭喜啊!”梁秋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们澧河在楚城有常驻联系人,就在临江宾馆。这个负责人叫文建国,我的一个老兄,你回去可以找找他嘛!”梁秋道。
“那有些不合适吧!”陈京摆摆手道,“我这个澧河的小虾米,去省城还惊动我们县驻楚城的联络办主任,这谱儿有些大了吧!”
“陈局,这话有些见外了!都是澧河的父老乡亲,在外地就是亲人,你这个省城地头蛇,难不成进了城就不认我们这些父老乡亲了?”梁秋嗔怒道。
“这……”陈京略微犹豫,良久,他道:“老梁,老文我不认识,你既然说省城我是地头蛇,我就不知道老文是不是也是这个想法。我一个林业局副局长,那就是芝麻绿豆啊……”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老文为人最是谦虚,都是长期在外面跑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梁秋有些急躁。
陈京呼呼啦啦的将一碗粥喝完,将碗往桌子上一放,冷眼看着梁秋,道:“不是应该!要绝对!我明天到省城,你让他给我家里打电话,或者打我BP机……”
第三十六章 欲擒故纵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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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省省会楚城,楚江省第一大河楚江将楚城一分为二。
楚城是一座老城,也是一座非常有文化底蕴的城市,陈京就在这座城市长大,这座城市的街头巷尾,甚至一条小胡同,对陈京都是亲切的。
当汽车驶入楚城汽车总站停稳,陈京拉开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
这座城市的空气远比不上澧河那般纯净,但是,这里是家乡,陈京深深的吸气,嗅到的是家的味道。
从车站出来,陈京谢绝了乘车,一个人就漫无目的的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背着不重的行囊,那种感觉是从骨子里面的舒服,他找了一个电话亭,操着楚城话和老板搭了几句讪才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三江文化传媒,我是范江,您哪一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陈京嘻嘻一笑,道:“我找‘犯贱’,你能让他接电话吗?”
电话那头一顿,立马对方声音就变调了:“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妹的大日子不是还没吗?”
“回来先看看我们范总嘛!听说提拔为总监了?你们文化传媒老总眼睛瞎了吧?”陈京继续挖苦自己的死党。
“得,看你气色不错,一定是有喜事。中午一起吃饭,我看看咱们京子是不是真的变成乡里巴人了。”范江道。
“那就这样,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不见不散!”
范江的个子不高,肚腩却不小,说到身材和陈京相差有些远。当年两人在大学,说到笔杆子硬,范江也比不上陈京,反正处处陈京要盖过范江一头。
但是范江毕业后从商,现在已经是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分部总监了,属于标准的都市精英白领,他公司分了股票,买了房子,马上要娶老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在周围的人看来,范江混得要比陈京牛多了,陈京现在就是一个“三无”乡下人。
不过不管别人的眼光怎么看,也干扰不了陈京和范江两人铁哥们的关系,陈京在楚城鼎城大厦的名典咖啡厅坐下半小时,范江西装笔挺笑嘻嘻的过来了。
两人不握手,陈京站起来,两人来个熊抱,紧接着便听范江尖叫一声:“我他娘,你轻点,真成了乡里巴人了,出手这么重!”
陈京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对望一眼,相视笑了起来。
兄弟见面,叙旧的话不多,尽是瞎扯淡的话,两人聊天打趣说了半小时,范江眼睛一眯:“京子,你这次回来是有事吧!怎么?我能够有机会为你效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些敏感了吧!我没事就不能找你?”陈京嗔怒道。
范江上下打量陈京,摇摇头道:“你他娘是家都没回,我不信我比妹子还亲,你不先见陈灿,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陈京哈哈大笑,道:“懂我者,老范也!三江传媒神通广大,我的确是有事要你帮忙!”
陈京向范江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范江听得眉头拧成一团,过了一会儿,他斜睨着陈京,道:“哎,你小子行啊!和县长都搭上了关系!怎么?提拔了?”
陈京点点头,道:“大致可以这样说吧!这事你能不能办?”
范江皱皱眉头,道:“我试试?”
“试个屁啊,必须要办成,我们澧河马县长来一次省城不容易,你以为他天天在这里游山玩水吗?领导的日程满得很!”陈京怒道,他话锋一转,声音拔高:“你不要以为你这是在帮我,我实话跟你讲,这对你们公司的业务也是有利的。现在你们要转变思路,赚钱的机会在下面……”
“行了,行了!这个事儿我来做还不行吗?我来做!”范江苦着脸,样子有些委屈。
陈京哈哈大笑,举杯才发现这是一杯咖啡……
……
澧河县驻楚城联络办地址在临江宾馆。
一般的县城在省城设立联络办的情况并不多,澧河在楚城设办公室,一来是因为澧河地处偏远,信息闭塞,需要一个对外联络的窗口。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澧河这几年移民的问题很严重,联络办在省城主要的任务就是跑关系,要斡旋解决这个问题。
驻楚城联络办主任文建国,他是正儿八经的科级干部,兼任澧河县政府办副主任,是很受马步平器重的人。而马步平派文建国这样老持沉重的干部长期待在省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移民问题的重视。
文建国今年快50岁了,资历非常的老,做事也非常沉稳老练,在澧河政坛,他曾经也是很知名的人物。
但是最近几天,文建国心情有些烦躁,马县长亲自进省城来跑移民问题,这让他压力很大。澧河盘山水库的移民问题,一直都是扯皮事,这是困扰澧河几届党政班子的老大难问题。
这样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问题,牵涉到很多单位和部门,想一蹴而就怎么可能?
马步平的处境文建国知道,换届在即,上面对马步平的使用一直存在争议,据说有个别领导对马步平的工作能力有些看法。
而在澧河,舒治国就死揪着这一点不放,处处针对马步平。
马步平当年上位,对全县人民做了三大承诺,他一届干完,三大承诺三大落空。而这其中,他最大的承诺就是要解决盘山水库移民妥善安置问题,可是到现在,这个问题还没解决。
最近,盘山水库的移民频频闹事,还有直接堵县政府大门的事情发生。
马步平的名字也被他们改了,改成了“马吹牛”,“马空炮”,另外,还有三波移民准备越级上访到市委和市政府,幸好被县里人及时发觉,制止了,不然后果更是难以控制,不堪设想。
马步平在澧河两边受夹击,市里的风声又对他不利,他是一步被动,步步被动,如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又怎么会孤注一掷的亲自进省城?
他进省城那就是相当于古时候的御驾亲征,如果他这次到楚城一点成绩都没有,就那样灰头灰脸的回去,澧河人民会怎样看他?市委领导会怎么看他?澧河县的同仁们会怎样看他?这些都是非常耐人寻味的。
为领导排忧解难是当下属的职责,文建国一直都深深的履行这个职责,可现在他是能力有限,没法儿想。
昨天,澧河梁秋打电话给他,说澧河的一个叫陈京的副局长是省城人,他家里和水利厅赵副厅长有硬关系,赵副厅长是他爷爷的学生。
梁秋让文建国和陈京联系,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文建国当时接到梁秋的电话就觉得不靠谱,赵副厅长赵前进在水利厅倒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但是他现在被组织派到新加坡学习半年,怎么这个叫陈京的小子偏偏就是他有关系?事儿就这么巧?
另外,就算这事是真的,那也解决不了问题。文建国在楚江住了两年,这两年内,他将水利厅都跑成了自家菜园门,两年以来,他什么关系没走过?
就说赵副厅长他也见过,而且还给他送了一副围棋,当时还聊得不错。
关键是澧河的问题并不是水利厅一家就可以妥善解决的问题,就是有硬关系又怎样?
但是文建国现在是苦无对策,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还是连续联系了陈京几次。
第一次联系,他打陈京的BP机,对方没有回电话。
第二次联系,他打陈京家的电话,他家里很吵,接电话的是个女的,操一口楚城话,调子高得很,说了一句陈京不在,还没等文建国继续说话,就挂了电话。
文建国锲而不舍,又第三次打陈京的BP机,这次陈京终于回电话了。
电话那头吵得很,尽是音乐声,陈京嗓门扯得老大,文建国自报的身份,陈京扯着嗓子道:“哦,我知道,是文主任啊!今天刚回来,一帮朋友吵着闹着要接风,事儿就这么急吗?”
文建国气得只吐血,他急得团团转,人家在夜总会潇洒得很呢。
可正因为这样,文建国对这事上心了,他在省城待了几年,待人接物多,看陈京这做派,就像是典型的公子哥儿。这群人一天没正形,但是后台硬,路子野,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都有办法,真要用好了,是很能干事的。
文建国一来了精神,态度立马转变,对陈京是又热情又客气,连哄带骗要和陈京见面。
陈京语气硬得很,要见面可以,得第二天才行,而且第二天早上还不行,至少得中午。陈京没有多说话,也没等文建国回话,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第三十七章 出馊主意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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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建国抬手看表,十二点半,离约定时间过了半小时了,还没见到那个陈京。
文建国略微有些焦躁,现在马县长天天就呆在宾馆套房里面,虽然看上去精神不错,但是文建国总觉得马步平情绪不稳定,文建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是黔驴技穷啊!
昨天和今天,文建国两次往水利厅以及其下属的移民局打电话,说澧河马县长想拜访相关领导,得到的答复统统都是领导日程忙,暂时安排不过来。文建国自然清楚,这些都是客气话,人家领导根本就不想见马县长。
一县之长在下面牛气哄哄,进了省城,随便从单位拎出来的都是处级干部,再说全省有八十多个县,哪个单位会把县长当太大的事儿?不夸张的说,马步平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你是文主任吧!我就是陈京。”
文建国一扭头,一牛仔裤,一花格子衬衫,配着一副墨镜,很年轻,十足的公子哥儿样子,这就是陈京?
“你好!”文建国点点头,微微起立,陈京按在他肩上压了压,其时服务员过来,陈京用地道的楚城话道:“上一杯哥伦比亚,快点!”
然后陈京一屁股坐在文建国对面,摘下眼镜,揉了揉蓬松的眼睛,道:“迟了一会儿,昨天睡得有些晚!”
文建国一直在观察陈京,他没有再寒暄,而是冷不丁的道:“陈局,我听说你认识赵副厅长,可赵副厅长在新加坡学习去了,这……”
陈京抬头看向文建国,皱皱眉头道:“是吗?这样还真有些麻烦了……”他嘴上说有些麻烦,脸上表情却满不在乎,他用手敲打着桌面,忽然道:“文主任,你觉得如果赵副厅长没去新加坡,这事就一定能成吗?”
陈京语气一变,一改刚才的慵懒,变得认真,道:“澧河水利移民问题,是很复杂的问题,如果那么容易解决,你文主任还需要在这里住几年?我可跟你讲文主任,有些事我帮忙可以,但我不做承诺。
你在省城待了几年,想必也知道省城的水有些深,我也不是孙悟空,什么都能做得到……”
“那是……那是……”文建国立马迎合,脸上的神情彻底舒展了。
陈京的话是说到他心坎上了,此时文建国终于相信陈京是有几分本事的,不是那种别有用心,过来胸口碎大石的人。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奇怪,如果陈京过来就是大包大揽,文建国自然会怀疑他。陈京一来就把丑说在前面了,这一下就抓住了文建国的心。
文建国本来是束手无策,现在一下抓到了陈京这根救命稻草,他之前稳重形象全都层层崩溃了,开始向陈京大倒苦水,他说得可怜兮兮,只差眼泪没流下来。
陈京品着咖啡,认真的欣赏着文建国的表演,当然可能也是对方的肺腑之言。
但是陈京现在只是想笑,他根本就不认识赵副厅长,他昨天也没人给他接风,他从踏进楚城干的一切,都是瞎扯淡的事儿。
现在看来,他干的这些欲擒故纵,扯淡的事儿不是画蛇添足,文建国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人家在省城老老实实的跑了几年的关系,背后又有澧河这样一个县的支持,要唬住他,不用些手段怎么行?
现在看来,陈京的这些手段是发挥作用了,文建国是在向陈京交底。
文建国底交得很扎实,陈京听得眉头越皱越深,听到最后,他心是透凉透凉的了,他不由得笑自己先前想得有些天真了。能难倒马步平的事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澧河移民的问题,那是剪不断、理还乱,越搞越复杂。
盘山水库的动工时间,原定是95年下半年,但是后来省里改变既定决议,决定提前一年动工,这一年的提前让澧河县委县政府负责的移民工作非常被动。
当时澧河县拿到的消息,盘山水库大坝高318米,移民的范围是按这个大坝高度操作的。可是后来,大坝建成只有288米高,楚江水电集团对移民这一块的补偿只认288米高大坝的这个应该移民范围。
这中间差30米,那完全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30米就牵涉到了近千人的搬迁,总安置资金高达两千多万近三千万,这是第一个分歧的地方。
第二个扯皮,当初根据政策,对一部分农业人口的搬迁,可以在搬迁过程中解决一批人的城镇户口,当时这个比例是省移民局统一确定的。在政策确定的时候,当时城镇户口还是香馍馍。
但是现在,很多农村人口意识到了城镇户口的弊端,他们不愿意再以牺牲安置资金为代价,盲目的追求城镇户口。
当时政策制定的时候,特别强调资源,但是省移民局却把比例固定,这样一来,移民安置资金又出现了一笔较大的缺口,这笔缺口现在成了省里委屈,市里委屈,县里更委屈,不知道如何协调处理。
省移民局对这事也在统筹规划,但是具体移民的问题,并不是单移民局拨款,还牵涉到楚江水电集团。楚江水电集团却又能拿出准确的补偿根据来,完全站在了理的角度,这扯来扯去,根本就达不成共识。
文建国说得仔细,他边说边观察陈京,陈京本来听得心透凉透凉,但他一看文建国的神态,他连忙打起精神来朝文建国摆手道:
“文主任,你别说了,这些东西我头斗大了,绕得我晕头转向!”
文建国摊摊手,道:“这不是吗?谁遇上了这些事不晕头转向?”
陈京打断他的话劈头问道:“这样,我问你,马县长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
文建国叹口气道:“能怎么样?现在也是束手无策,别人一听说澧河领导来了,躲都唯恐来不及,哪里接见马县?”
陈京皱眉,道:“文主任,这就是你做事欠考虑了!马县来省城,不管事情有没有进展,你也不能让他整天就呆在酒店里面无所事事,你得尽地主之谊,让马县多了解一些省城的情况……”
文建国一愣,连忙拍拍脑袋道:“你看我这是急糊涂了,陈局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样,明天我就安排马县和茶科所领导见过面,一起吃个饭……”
“文主任,别介!这事不能那样干!”陈京打断文建国的话,“现在的马县重要的是放松,首先精神要放松,你安排省茶科所领导,一谈又是工作,你让他怎么放松?”
文建国神色变得谨慎凝重,他仔细打量陈京,此时他才第一次体会到面前的这个小青年不是那么的简单,考虑问题很细致,接待领导很有经验!
这一次,文建国是真的放下了架子,他凑近陈京,道:“陈局,您有什么好办法?只要你有办法,我文建国给你磕头都行,看马县天天这样愁眉苦脸,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啊!”
陈京轻轻的笑笑,道:“文老哥,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啥?说起来在楚城,我算是地头蛇,这么点小事,我自然来安排!”
他顿了顿,眼睛盯着文建国,道:“文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些年我澧河人艰苦奋斗,外出打拼的人很多。就以省城来说,我澧河人来省城工作的就数以万计。这其中有相当一批澧河老乡,都混出了名堂,有的还混出了大名堂。
我来牵个头,让澧河同乡会筛选几个有一定影响力的澧河人,让他们尽一尽地主之宜,出门不忘家乡嘛!家乡的父母官来了,他们应该尽地主之谊嘛!
再说,这些人那也都是咱澧河的骄傲,我相信马县也很乐意见见他们,见见自己子民中的精英,这是给他们鼓励,同时也是要告诉他们,让他们发达了不要忘记家乡……”
文建国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陈京话还没落音,他已经鼓起了掌。
“哎呀,陈老弟!你真是我的救星老爷,你这个思路太好了,你说我这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其实手头澧河老乡不少……”文建国道。
“我说我来牵头,就是要避免你请那些和体制擦边的人,我们就请几个搞企业的,大家才是一个圈子嘛!”陈京道。
“对!对!对!应该这样,应该这样。”文建国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那行,这事我们立刻行动,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马县,他乡遇故知,马县一定会很高兴!”
陈京抿嘴好笑,文建国一激动就语无伦次,什么叫他乡遇故知?自己和马步平能够算是故知?
事情能够进展到现在这一步,陈京内心是满意的,在省城见马步平和在澧河见马步平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在澧河马步平是一县之长,高高在上。但在省城,他的光环淡去了,在这样的场合和他见面,又哪里能够和在澧河相比?
第三十八章 澧河精英求票
省城的天气热,马步平却穿得很整齐。
桌上放着宣纸,马步平紧握毛笔,笔尖在宣纸上游走,笔走龙蛇:“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
马步平的字很有跳跃感,用澧河方言说就是很野,有一股子欲破苍穹的气势,谁都挡不住一般,好像笔尖在下一刻就要飞出去一样。
陈京不好打扰马步平的习字,他饶有兴致在旁边观看。
《岳阳楼记》篇幅不短,马步平写得快,考验的不止是书法,更是记忆力。
一直写到了百余字,写到“淫雨霏霏”,他笔尖顿了一下,“虎啸猿啼”他又顿了一下。一直转到下一段“至若春和景明”他速度明显放慢,写到“锦鳞游泳”的时候,他的笔噶然刹车!
马步平满头大汗,这幅子写到这里却也算是废了,整篇的章法出了问题,单个字看上去很有看头,但是通篇看上去则明显凌乱了。
“嘿!”马步平将笔搁置,叹了一口气。他一抬头,看见陈京,不禁咦了一声,陈京连忙趁机道:
“马县长好,听闻您进楚城了,我是第一时间过来拜访您!最近我妹妹结婚,我请假回来了!”
“哦,哈哈!”马步平畅快一笑,忽然收住笑容,朝站在一旁的文建国道:“陈京要来,你怎么不早说?知道他要来的话,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嘛!”
文建国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陈京却笑道:“马县长谦虚了,你这幅墨宝还是挺有价值的,一往无前的那股子气势,就在这幅墨宝中体现得很明确了!”
马步平目光在陈京脸上打一个转,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说话,但听你这话,就好像我只会蛮干一样,终究是写不下去嘛!”
陈京慌忙摆手,道:“我没那个意思,我没那个意思!”他从身后拎出一袋喜糖:“马县,这袋喜糖就算礼物了,不会太寒碜吧?”
“不寒碜,不寒碜!”马步平神态缓和了一些,他接过喜糖,打开,剥了一颗糖果放在嘴中:“嗯,不错,不错,很甜!怎么,婚期定了?”
陈京点点头:“定在本周末,我这当哥哥的就是被抓壮丁了,今天如不是来见您,可能还不会放过我!”
文建国轻手轻脚的将茶杯放在陈京面前,陈京朝他点点头。
文建国道:“县长,您这一天没出门,身体都吃不消了吧!陈局长今天来了,我们晚上安排丰盛一点?”
马步平淡淡的笑笑,眼睛看向陈京:“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
陈京一愣,下意识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您在省城的消息,还是梁主任跟我讲的呢!”
马步平哈哈一笑,道:“不知道好,不知道心不烦!我跟你讲,我这次进省城,是抱定了破釜沉舟之心,我听说你会能掐会算,你给我算一算?”
陈京当场懵了,陈京读书的事,一般人可不知道,陈京精读命理著作的事儿,更是鲜少有人知道,马县长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进书房的时候,陈京就看清这房间布置隐隐是个风水局,他目光流转,一眼瞅见窗口的水晶球,他拍了拍脑袋,明白马步平原来也是有此爱好的。
这倒让陈京有些哭笑不得,对命理著作,他读并不代表信,他看问题都是辩证来看的,又哪里会拘泥于命理理论?
他脑袋中仔细斟酌,正要开口说话,一眼瞅见马步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心中一动,道:
“命运不可信!我读的书多不错,但我那都是站在外面读的,没有身处在内面。县长此行成败,一切都得看您的具体操作和努力,那些命运之谈,纯属无稽!”
马步平眼睛死死的盯着陈京,陈京心扑通扑通跳,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否惹了对方的禁忌。
良久,马步平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娃子还不是个死读书的人!”他指了指文建国,道:“老文,你听到没有?我们党的干部,天天就钻研那一套东西,那能成事?
我在澧河的时候,你天天给我电话,说我此行不利,让我不要过来。我就偏不信这个邪,我过来了!
昨天你有给我一卦,说我立马有转机,这个又是你瞎扯的,对不对?……”
马步平冲文建国一通发飙,文建国耷拉着脑袋,不吭声,脸色涨得通红。
陈京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幸亏没草率,不然此时被批的可能就是他了。
马步平能够做到一县之长,岂是易于之辈?在澧河的时候,陈京断定马步平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此时的他情绪一定很低落。
但现在,马步平就在他的面前,马县长神采奕奕,声若洪钟,哪里有半点情绪低落的样子?
陈京暗暗笑自己的浅薄,马步平是澧河土生土长起来的干部,他从一放牛娃做到今天的一县之长,他的经历算得上是一段传奇。一个走过了这样一段路的人物,大风大浪不知经历了多少,又岂是那么容易屈服崩溃的?
不知为什么,就在此前,陈京内心还一点信心没有,但是此时此刻,他忽然对马步平有信心了!
这种信心来得毫无朕兆,但是却是异常的强烈,好像马步平的言谈举止,就能给人强大的信心,这一点太奇妙了!
……
陈京到丽都酒店的时候,好家伙,他吓一跳!
陈京让范江利用关系,找几个澧河籍,在楚城混出名堂的人,给他们一个机会,近距离的接触一下澧河的父母官。
他万万没料到,范江一下给他找了几十人。
看到酒店一间小型的会议室被挤得满满的,陈京头就有些发懵。
但他转念一想,也释然了!澧河人在外面,那基本都是白手起家搞起来的,草根上来的人,即使有了钱,那也还是草根。在别人眼中,那就是个暴发户。
澧河人在省城想有点政治诉求,那基本是瞎扯淡,不可能。
而澧河马县长过来省城,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俗气一点讲,请县长吃顿饭,认识一下,以后回澧河,在乡里乡亲里面吹吹牛,那保管是一堆的崇拜眼神。
务实一点讲,这些人在虽然人在楚城,但他们千丝万缕的关系还在澧河。对他们来说,出来挣到了钱,回去固然是有面子。但是能够和县里的父母官搭上关系,以后在澧河办什么事情一马平川不说,他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陈京今天穿着很正式,西装笔挺,嘴唇抿得很紧,看上去成熟,隐隐还有一股子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质。
他一个个的和小会议室的人握手,寒暄,接他们的名片,记他们的名字。这些平常牛气哄哄的企业老总,现在都陪着笑脸,范江对陈京的介绍是陈局长。至于是什么局的局长,则是含糊其辞。
陈局长,又是县长身边的人,那绝对是澧河政坛未来叱咤风云的人物,此时不趁机拉点关系,更待何时?
陈京一边和这些人握手,一般盘算着这些人的底细,澧河是个贫困县城,陈京还真低估了澧河人的智慧。就这一屋子人中,竟然个个都是几百万甚至千万身家以上的人物,有几个人更是楚城知名企业的老总级人物。
陈京将所有人都问候了一遍,然后走上前台,拍拍手道:“今天很高兴能够在楚城见到这么多澧河的老乡,澧河的精英!马县长得之你们要热情的招待他,他十分高兴,他来叮嘱我,让我和大家先见过面,聊一聊,在这里,我代表马县长感谢各位了!”
热烈的掌声,个个脸上都是笑脸,陈京朝他们鞠躬。
陈京的话不多,说了这句话,他便再不画蛇添足了,此时范江拉过一五十多岁的富态中年人,陈京伸手道:“洪董!”,陈京刚才见过此人,这个人正是丽都酒店集团的董事长洪亮,在整个楚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中年人也伸出手来,道:“陈局长好记性……”一旁的范江道:“洪董是你们同乡会的会长,你有事跟他讲!”
陈京含笑点点头,有些为难的朝洪亮道:“洪董,老乡们热情的确让人感动,但是马县长是个低调的人,我们这……”
他指了指这些所有人,洪亮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道:“我明白,陈局您觉得多少人合适?”
陈京沉吟,半晌道:“不能超过六个人,主要是个代表性嘛!马县过来主要是忙其他的事情,太铺张了不好!”
“行,我知道!”洪亮点点头,他不仅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眼神中更是显得兴奋。
范江从背后给陈京一个大拇指,陈京皱皱眉头,道:“这样,洪董,我想见见这六个人,单独见一见,你看行不行?”
“行,一切我来安排,我们去贵宾室!”洪亮热情的道,他亲自带路,陈京和范江两人紧跟其后,陈京固然是神色稳重,不动声色,范江则有些神气活现了……
第三十九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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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是红烧肉,另外还有外婆菜和臭豆腐,地道的楚城风味。
陈京吃起东西来是狼吞虎咽,范江则一愣不愣的坐在他正对面,筷子都没动一下。
“怎么了?老范,你忙了一天,不知道饿啊!”陈京皱眉看着范江,感到今天对方有点不正常。
“今天应该喝点酒!”范江一字一句的道。
“喝酒?要喝你喝!我懒得喝。”陈京没好气的道。
范江忽然站起来,一手扯着陈京的衣领,脸凑到陈京的近前,陈京脸色一变,道:“我靠,你干啥?你毛病啊!”
“别他娘的吵!”范江嗓门一开,更大,“我只想他娘的看清楚一点,什么时候你这么牛逼了?刚才那可是丽都酒店集团的洪亮啊,还有李万福珠宝的老板李丛生,楚江机场集团副总周环……
这些都是牛逼哄哄的人物,我见他们那都是毕恭毕敬,可你……你……”
范江一连说了两个你,松开陈京的手,一屁股坐在原位,道:“老子今天觉得我这二十多年白活了,兄弟,你牛!你牛!”
范江扭头冲着服务员叫:“来酒,来酒,炸弹二锅头,来两瓶!”
“你是少见多怪吧!真要喝酒?”陈京皱眉道。
“要喝酒!你现在有些理解你当初的选择了,我们充其量就是个给别人打工的奴隶,而你则不同,不同啊……”范江有些感慨。
“我就说呢,你上学的时候,什么都比我牛!怎么大学毕业了,反而就混回头了,跑到澧河那个旮旯去了!今天我明白了,我还自我感觉良好,原来整个就是个**,太**了!”范江用力的拍脑袋。
陈京淡淡的笑了笑,他内心深处很汗颜,今天他是很牛,但这不过是狐假虎威,有马步平这张牌在后面,他底气十足,是做足了板眼!
洪亮将确定的六个人一一带过来和他谈话,陈京一个个的和他们交流,态度自然是和蔼的,但是这样的谈话完全是对等的,隐隐陈京还有点把关的意思。看到几个大佬其中有人还有些忐忑的神情,一旁的范江心里是完全失衡了。
因为他一直以为陈京混得很糟糕,现在看这几个省城有名的有钱人,经常动辄就冲三江传媒发火的大佬,在陈京的面前就像小学生一样乖觉忐忑,这和他心中想象的形象相差太远了,他简直都不敢相信陈京就是他那个曾经很迷茫、很落寞的好兄弟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和陈京上次见面间隔还很短,但是两次见面反差极大,这样范江对政治又有了新的理解了。
另外,陈京明显比以前沉着稳重了,他言谈举止,给人的感觉都颇有城府,让人不可轻视。要不然,今天陈京见个个都是成精一般人物,陈京又哪里那么容易镇住他们?
……
六名澧河籍老板宴请父母官的宴会就在丽都酒店,马步平欣然参加。
丽都酒店洪亮这些人,无一不是久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搞气氛、拉关系的水准相当的高,整个宴会的气氛非常的好,让马县长很开心,同时又不显得过了分寸。
马步平在酒桌上讲话,高度肯定了澧河老乡们闯省城取得的成绩,同时他也代表县委县政府欢迎各位老板返乡投资,马步平承诺,只要是桌上的这几位老板回乡投资,肯定给予最优惠待遇。
另外,马步平还谈到,针对一些有政治诉求的老板,县里可以出面给予积极斡旋,可能让县、市甚至省一级政协占据一席之地。
马步平的这个承诺,取得了积极的反响,几个老板都乐开了花。
他们事业做起来了,但本质上在城里眼中还是土老板,企业也大都是家族企业。这样的企业在地级市或者县级单位显得很牛,但放在省城,他们的存在也就不过如此了。
在省城人的眼中,他们有地位,但那种地位也不过就是有钱人而已,跟那些真正的企业家,经常和政府高官频频对话的精英老总的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们赚到了钱,自然希望有更高一级的追求,现在马步平能够做这些承诺给他们,虽然这只是酒桌上了话,但是有了这番话,等于就和马县长建立了关系,以后这个关系继续保持,就一多了一条路子。
这些都是精明的商人,他们自然知道这条路子的价值有多大,所以对今天的这顿请客,他们是相当的满足。
一顿饭吃完,丽都有现成的娱乐中心,大家又去娱乐中心唱歌喝茶。
马步平今天的兴致很高,作为一县之长,他从澧河来到省城,可以说是反差巨大。他人在澧河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是黄土铺地,净水泼街,身后屁颠屁颠的跟着一帮人,那是前呼后拥。
可是进省城后,他要办个事情处处碰壁,省城任何一单位的门户之深,都不是他这个县长能够完全深入的。
但是今天,能有这样一顿愉快的晚餐,让他离开故土,依旧能够感受到他作为一县之长的威严,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时候,他处于困境,这样的愉快更是难能可贵。
晚上唱歌,洪亮凑到陈京身边请示,问叫女孩子合不合适,陈京摆摆手道:“唱歌嘛!我们不应该歧视女同胞,应该让女同胞广泛参与!”
洪亮一听这话,他自然明白陈京的意思,他赶快安排,安排来的女孩都是公司的正式员工,没有一个风尘女子。
为了不让人误解,洪亮让自己的老婆和儿媳妇一起过来,这样的感觉有男有女,有点小暧昧,但气氛却是健康的,高雅的。
马步平一连唱了两首歌,将话筒交给了后面人,陈京躲在一旁吃水果抽烟,马步平向他招招手。
陈京连忙凑过去,马步平指指沙发让他坐下,道:“你是爱动脑筋的人,你这个地主之谊尽得好,是真的用心了!”
陈京笑笑,道:“只要马县满意就好!我尽地主之谊虽然是碰巧,但我可一直都惦记着去政府办是真呢!”
马步平一愣,他似乎没有预料到陈京说话如此直接,但旋即,他笑笑道:“只要顺利过这一关,你的调动我拍板了!”
他一说话,和陈京相视一眼,两人同时笑起来。
马步平接着道:“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这次省城之行,我自己是有个计划的。这个计划我一直没跟大家说,明天我们在临江宾馆有个会,你也来参加吧,大家一起再议议。”
陈京连忙站起身来,有些受宠若惊,而就在此时,唱歌的那边起哄要马步平再献歌一曲,马步平站起身来,大声道:
“来一曲就来一曲,就来纤夫的爱吧!我考验一下你们这些小姑娘的胆量!”
“哟!”一阵起哄,大家纷纷鼓掌,而一名小姑娘红着脸拿着话筒上前陪着马步平唱歌,一老一少唱得不亦乐乎!
陈京拿着杯子,杯中的红酒殷红如血,他冷眼看着这喧闹的一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分外的舒坦!
刚才他和马步平说的几句话很随意,但是这几句话却非常重要,马步平承认自己要过这一关,他能说出这话,实际上就是初步接纳陈京了。不是自己人,他能把自己的窘境说出来?
另外,陈京对马步平的判断是正确的,马步平不是那么简单莽撞之人,一县之长能是简单莽撞之人?
马步平对自己的省城之行是有计划,有想法的,他迟迟没有动作,可能是另外有目的。这个目的恐怕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
陈京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自作主张,他先前想过很多办法,他一个办法都没有用。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否则极有可能画蛇添足了!
而陈京对梁秋说省水利厅赵副厅长是他爷爷学生这话,恐怕也只要梁秋把这话当成了有价值的东西了。马步平可能不知道这话的存在,文建国知道这话,却更知道其一文不值。
陈京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这些瞎扯的东西最好不要有了,在这个圈子中,就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别说马步平这个层面自己暂时还远远达不到,就是相比文建国,自己的火候都差了很多。
如果不是文建国被事情困扰,如果不是文建国不了解陈京,而这个地方又是在楚城,陈京本身是楚城人的话,陈京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就接近到马步平的……
第四十章 陈家骄子!
陈京一共三兄妹,他的姐姐陈婷月已经结婚了,而这次结婚的是他的妹妹陈灿。
陈京的父亲陈之栋和母亲钟秀娟都是小学教师,父母现在双双休息在家,日子过得清闲是真,但是没有什么闲钱,和普通工薪阶层的退休夫妻没有两样。
因为妹妹出嫁的原因,陈京家这几天非常的热闹,家里伯父、姑姑以及在楚城的表亲都聚在一起,陈京家亲戚不多,他这一代连表兄妹算上一共才十个人,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整个大家庭算是比较和睦的。
陈京自小在家里属于大家疼爱的对象,家里宠得厉害,但长大参加工作这几年,整个大家庭又对陈京的遭遇感到很失望,这是一种很复杂甚至有些矛盾的心理。
陈京的父亲陈之栋这两年对儿子都不给好脸子看,他是老思想,“父母在,不远行”,陈京现在流放到澧河那个穷乡僻壤,宁愿受那份苦,也不愿在省城上个体面的班,这让他很不理解。
别人的儿子远行都是去首都,去香港,甚至出国留学,他的儿子出去是去乡下。
就算是去乡下,陈京干脆去藏区、边疆几省,打着支援边疆的口号,过去表现几年,那也有面子,陈京偏偏去整个楚江省最偏远的澧河县,提起这事陈之栋就觉得窝囊。
不仅陈之栋窝囊,陈家的人都觉得陈京太老实,太死读书了,如不是家里还有老爷子罩着,陈京休想在澧河待这么长的时间。
陈京回省城好几天没有待家里,大家就都对他有意见了。
等陈京兴高采烈的回家,陈之栋劈头就问:“这几天疯疯癫癫,我们瞅了你一眼就不见踪影了,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京被老爸问得哑口无言。
陈灿凑上前,道:“哥,你不会在活动想回省城吧!那可不容易哦,你要活动也得等我的大事办完后才行,这几天你可不能再乱跑了!”
陈京抬手给陈灿一个爆栗:“你这小妮子,怎么跟哥说话呢!就学人家阴里阴气的。”
陈灿嘻嘻一笑,陈京大姑妈家的表姐黄丽也在,她嫁得好,婆家搞工程的,有钱,平常在家里她的范儿也最足。
她扭头对陈京,道:“我说京子,你别怪小灿挖苦你,你这也是的,堂堂的大学生,哪里找不到事做?只要你应一声,我让你姐夫帮帮你,找个国企上班,楚江重工怎么样?
在那里面上班,不比你现在有面子啊!”
黄丽顿了顿,话锋一转,对周围的几兄妹道:“我经常讲,读书多了容易犯傻,咱家京子就是一个例子。小时候哦,家里个个都夸他,我们这些人都是乱无一用,就是京子最棒。那就是放个屁,都是京子放得香。
现在怎么样?现在我们这十兄妹,后面没成年的咱不说,走入社会的几个,京子……”
陈京咳了咳,脸色有些难看,黄丽表姐为人就是这般势利,再看家里,他老公闫名架着二郎腿,翘着莲花指和堂哥下象棋,陈京自进来这么久,他就正眼没瞧过。
陈京的大伯陈之华在一旁观战,对陈京的进门就仅仅就是皱皱眉头。
陈京靠向母亲钟秀娟的身边,母亲拉着她的手轻轻抚摸,陈京心一下就释然了,种种负面情绪烟消云散。
“赢了,赢了!小黄皮,跟我下棋,你水准差了一些!”闫名的嗓门大,堂哥陈哲一脸谦虚的道:“我都说下不赢你了,你非得要逼我下,你这不是硬要蹂躏我吗?”
陈哲这几年跟闫名混,也混出了一点样子,昨天陈京隐隐听他们讨论车的事情,估计是要买车了,气势也是牛得不行。
“好了,好了!都静一静!”伯父陈之华说话了,“今天我看都来得差不多了,小灿的婚礼我们女方这边先摆酒,现在酒店、首饰、嫁妆都没订好,对方人家条件好,我们可不能堕了陈家的颜面,今天你们能来的几兄妹都到齐了,我们分一下工……”
陈之华说到此处,他皱皱眉头眼睛瞟向陈灿:“怎么?小灿,你今天还这身装束?今天还上班?”
陈灿笑笑道:“今天最后一天上班,我过去就向主管请假,我不是卖珠宝吗,今天首饰也得去店里选呢!”
“我去,我陪小灿去!”黄丽凑到陈灿身边,另一只手拽着他老公,“我和阿名去李万福珠宝……”
“那我就去给妹子看嫁妆,床柜什么的!”堂哥陈哲道,另外还有两位表妹则要求去电器城。
“月婷姐,那你们就去安排酒店的事儿。”黄丽临时充当家长的角色,他瞅了一眼陈京:“京子,你刚回家,陪舅舅舅妈,作为机动人员!”
一通安排结束,一屋子人大家兴高采烈的去忙活了,就留陈京和几个老一辈。
姐陈月婷和姐夫汪国瑞最后走,两人倒拉着陈京说了好些话,汪国瑞也是老师,为人忠厚,他拍了拍陈京的肩膀:“京子,别往心里去,丽姐他们都是心直口快!哥支持你,好好干啊,才25岁,多年轻啊!”
“哥,你真当我受打击了?”陈京似笑非笑的道。
陈月婷捏了捏陈京的脸颊,有些心疼:“你都瘦了!在外面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呢!”
陈京心一暖,笑了笑,想说话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姐姐自小疼爱自己,两姐妹敢情非同一般。另外,陈月婷结婚都三四年了,还没有小孩,这也是整个家里都很担心的事儿,陈京这次回来就感到姐姐明显比以前憔悴了,眼角出现了鱼尾纹。
陈月婷和陈京说了几句话,一把拽着陈京离开客厅,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沓钱塞过来:“京子,你去阿灿那里一趟,咱家妹子嫁人,可不能沾别人的便宜,这些钱你拿着。”
陈京一愣,立刻明白姐的意思,陈月婷对黄丽夫妇的傲气也颇为不满,担心买首饰的时候出现状况,灿灿会受到委屈!
陈京拉着姐姐的手,道:“姐,你不用给钱,钱我有。”
陈月婷瞪了他一眼:“你的钱是有大用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得跟我找个弟妹了,这钱能乱花吗?”
她说完,扭头便走,拉着老公便出门,陈京怔怔的站着,心中感觉酸酸的,有姐姐疼爱的感觉真好。
……
陈月婷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陈京赶到陈灿上班的店面的时候,他正看到黄丽和闫名在那里和人争执。妹妹陈灿站在一旁,神态很尴尬,满脸通红。
黄丽针对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工作服的中年女人,她嗓子有些尖,调门很高:“你们李万福管理怎么这么死板?我妹子结婚就多请三天假,这都不可以吗?这样吧,我买你们一万块钱的首饰,你给我妹子多批几天假……”
中年女人摇摇头,道:“不行的,我们公司有规定,婚假只能是那么多天,不能延长!这个不是我能做主的,您就是买十万块钱的东西都不行!”
“这么个破营业员的工作,还这么多条条框框,干脆不干了!”闫名在一旁嗡声道,他扭头看向陈灿,“灿灿,你在这一月挣多少钱?”
陈灿上前道:“表姐,表姐夫,你们行了!公司有公司规矩,我请这几天假够了!”
“够什么够?你结婚,我和你姐夫送你们桂林旅游的套餐,你们难道不用吗?你不会看不上我这个表姐,这点面子都不给吧!”黄丽打断她的话。
陈灿面红耳赤,她又到中年女人面前,道:“花姐,我请假三天,您看不要工资行不行?”
中年女人哂笑,道:“公司的规定不可以更改,任何人也不得例外!除非你不干了,否则请假的事断然不可能!”
女人的嘴唇很薄,她顿了顿,舔了舔嘴唇,嘟囔道:“有几个臭钱的暴发户,来我们李万福显摆,真是……”
黄丽耳朵尖,一下听到这话,立马上前要找她论理,陈灿上前拦着她,黄丽瞪了陈灿一眼:“灿灿你怎么……你就跟你哥一样没出息,怎么我二舅家你们三姊妹就这么胆小,你怕她什么?她还能吃人不成?”
陈灿拼命拉着黄丽,眼睛扫向周围的人群,一下看见陈京,她如遇救星般叫了一声:“哥……”
陈京从围观的人中出来,一手将黄丽扯开,黄丽直愣愣的看着陈京:“京子,你……你……你好啊……”
陈京不理他,径直走到中年女人面前,道:“你就是店长?”
中年女人气没消,冷冷的点头,陈京笑笑:“怎么?请假的事就一点商量没有?”
“我们李万福是全省连锁,规范化管理,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例外!”中年女人冷冷的道。
“陈京,你是不是男人啊,屁大点事都怕惹,有你姐夫担着你怕啥?还用得着去求这女人?”黄丽声音很大,“让灿灿把工作辞了,咱不伺候了,灿灿以后工作的事,包你姐夫身上了……”
第四十一章 请假风波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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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很尴尬,陈京两边不讨好。
他表姐夫闫名皱皱眉头,低声对黄丽道:“你们家这些人,都是没什么出息的,我看呐,你二舅家这次嫁女,不靠我们帮衬,非得闹出笑话来不可!摊上这么一帮子亲戚,真是哭笑不得。”
闫名在后面抱怨,陈京却在和店长对峙,陈灿听到了表姐夫说这话,她心中委屈得不行,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她自小就和陈京最亲近,陈京现在被人家笑话,她比自己受委屈更难受。
“哥,你走吧!”她凑到陈京身前,扯了扯他的衣袖,眼泪都出来了,“咱这工作不做了,反正建子不想让我上班的,我们就回去吧!”
陈灿咬牙说出了辞工的话,她本是要强的女孩子,嫁人了她也不想让老公养着,而对这份珠宝店的工作,她也很珍惜。
女孩子没上过大学,能够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工资还不低,很不容易,她内心是一百个不愿意离开这家珠宝店的,可是看哥哥的样子,这场面再胶着下去,肯定会伤哥哥的自尊心的。
陈京回头冲陈灿笑笑,轻轻的摸了摸陈灿的脸颊:“好了,不要哭!事情总有解决办法。”
“那这样,公司规定既然这样严格,你这里有电话,我给你们上司打个电话,我自己跟他沟通,你看行不行?”陈京冲中年女人淡淡的道。
中年女人一听陈京这话,乐了,嘻嘻一笑道:“那行啊,我这电话任你打,你打过去啊!我看你找谁?”
“哥,别打了,我们回去吧……”陈灿拽着陈京,她有些不忍心看哥哥继续在别人面前丢面子。
一旁的闫名瘪瘪嘴:“丢人现眼,说来说去还是害怕失了那个破工作,打电话求人,还不如当面给人磕几个头呢!”
陈京面色淡然,好像没听见闫名说话一般,走到柜台上拿起电话,从衣服里面翻出几张名片看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片刻电话接通,听陈京的声音:“是李总?我陈京!……客气了,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是你公司的员工,因为结婚想请几天假……”
陈京的语气平和,将情况对电话说了一遍,等了片刻,陈京道:“那行,行!”
陈京朝旁边满脸疑惑的中年妇女努努嘴:“让你接电话呢,你们老总!”
中年女人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从陈京手中接过话筒,便听见内面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是哪个分店的?我是李丛生!”
“李……丛……生?”中年女人一下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脑袋一懵,舌头一下就转不过弯来了:“李……李……李总?您……您……”
很快,周围的人只看到她腰弯得像虾米一样,嘴中重复的就两个字:“好的,好的,好的……”
电话并没有打很久,又听女人说两个字:“是妹妹……”
然后再说几句话,女人将电话挂断,脸早涨得通红,刚才薄嘴唇能说会道的中年职业女性形象彻底被颠覆,她似乎一下就变得木讷了。
“陈……陈先生!”女人对陈京做的第一个动作是鞠躬,不是点头示意的鞠躬,而是腰杆弯了下去,成九十度的大鞠躬。
“李先生刚才批复,可以给陈灿请假三个月!奖金工资一切正常,刚才我……我……”女人想起刚才自己说话的斩钉截铁,现在又不得不改口服软,她就感觉舌头短了一截,说话变得结结巴巴含混不清了。
“三个月?”陈灿惊呼一声,“哪有婚假三个月的?”她眼睛看向陈京,脸色变得极其古怪,她实在不明白,哥哥刚才是跟谁打的电话,怎么店长会一下拘谨成这个样子了。
即使是楚城的高级区域总监,店长也是可以和对方开玩笑的,要知道自己的店长可是李万福的老人了,李万福的高层有很多人都认识她的。
陈灿惊讶,黄丽和闫名也有些傻眼,他们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有些反应不过来。看陈京这一身有些土里土气的装束,他刚才找的是什么能人?怎么事情会发生这么多的转变呢!
黄丽头脑简单,得理不饶人,她冲上去冲着中年女人嚷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公司规矩严格吗?怎么?刚才多请三天假都不可以,现在却一下可以请三个月婚假了?”
中年女人脸涨通红,神态尴尬到几点,支吾了半天,又朝陈京鞠躬:“陈先生,李总的指示,今天您所有的消费都八折优惠,刚才陈灿选的首饰我马上让人包装好!”
陈京笑笑,正要开口说话,黄丽又抢口道:“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绕开话题,我就一个妹妹,结个婚首饰还用打折?”
中年女人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要鞠躬,而就在此时,店门被人推开。
所有人同时扭头,外面有点小雨,一辆黑色的七系宝马停在店门口,推门的是两名西装笔挺的青年人,他们将们推开,同时将手中的伞撑开,一左一右的就站在店门口。
另外还有两名西装青年人将车后门拉开,同样撑着伞,车后座下来一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生得高大魁梧,一双眼睛特别的炯炯有神。
两名撑伞的青年垫着脚才勉强够得着。
男人一下车,眼睛就定格在了陈京的身上,脚步变得很快,老远就伸出手来:
“哎呀,果然是陈局长!陈局长光临我这个小店,我们这真是蓬荜生辉了……”
陈京脸上挂着笑,上前两步伸出手:“怎么?公司的总部就在这附近?”
来人不是别人,李大福珠宝的老板李丛生,他的籍贯就是澧河人,严格说起来,是他父亲是澧河人,李丛生倒没在澧河生活过。
洪亮把李丛生拉入澧河的同乡会中,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壮大一下声势,充一下面子,李丛生作为商人,对这样不用付出太多,却能广交朋友的事情自然是乐意的。
而这次澧河老板联袂请父母官马步平吃饭,气氛确实搞得挺好,马步平在宴席上海给足了李丛生的面子,李丛生从内心,自然是对那天吃饭非常满意的。
而他今天正到上班的路上接到陈京的电话,陈京所在的分店又在总公司附近,他让自己就径直过来看看。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李丛生从来就不错过给人戴高帽子,给人撑面子的机会,他深知国人都好面子,对国人来说面子就是天,对这种不用付出实际东西,只需让人觉得有面子的事儿,李丛生最是喜爱。
李丛生紧握这陈京的手,嗔怒道:“陈局,你跟我见外了,家里有喜事也不告知一声,怎么?嫌我老李一介商人,攀不上你们这个书香官宦门第?”
陈京晃了晃手:“李总日理万机,我就担心打扰了您工作。”
李丛生哈哈一笑,眼睛却看向了站在旁边早已经痴痴傻傻的陈灿,道:“你就是陈局的妹妹吧?果然亭亭玉立,马上要当新娘子了,心里感觉怎样啊?”
陈灿脸通红通红,双眼尽是激动之色,他在李万福工作多年,公司的创始人李丛生先生已经被很多领导、培训师、以及同事们神化了,李万福的企业文化其中就有崇拜李丛生的部分,陈灿年纪也不大,自然受到了这种企业文化的影响,对她从未见面的李丛生,从内心深处是膜拜的。
可现在,她一直崇拜的老板,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而且紧握着哥哥的手,两人好像是老交情一般,这让她觉得特别的不真实,宛若在梦中一样。
还有,李丛生叫哥哥局长,哥哥现在是什么局长?什么局长这么厉害,能够让老板在他面前如此恭谨?
陈灿变得木讷,黄丽两口子也差不多。
说起来黄丽和闫名,也就是家里有俩小钱的主儿,平常喜欢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几个小钱。
这样的人其实从骨子里面还是有些自卑的,他们在比他们差的朋友面前有多显摆,当他们遇到比他们强的人之后,内心就相应的有多自卑。
两人见识再浅,也知道李丛生其人,在楚城步行街街头,那李万福的巨幅广告上,李丛生手拿钻石象征财富的形象整个楚城人都见过,这样一尊大菩萨,竟然出现在李万福的一家分店中,而且目的是为了见他们的表弟陈京。
在此之前,无论是黄丽还是闫名,两人对陈京都是抱有很深的偏见的,总认为陈京窝在澧河那个旮旯,那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就是乡下。省城人认为全省除省城以外的地方都是乡下,这大致就是楚城人妄自尊大的优越感。
在他们想来,陈京整天打交道的就是一些乡里巴人,又哪里想过陈京竟然黑瓶子装酱油,连李丛生这样的大佬都认识?
而且看两人握手寒暄的样子,那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完全是交情匪浅呢,陈京带给他们的这种反差,完全不止是让她们错愕那般简单……
第四十二章 马县长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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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子,哥这车有点小毛病,车里有股油味儿,你可要克服一下!”闫名笑嘻嘻的对坐在车后座的陈京道。
陈京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神,道:“我没事!”
闫名通过后视镜,见陈京似乎要休息,他连忙又殷勤的道:“那行,京子,你先休息,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你绕一下吧,走环城,我去临江宾馆,我去那边有点事!”陈京淡淡的道。
“好咧!”闫名神情依旧热情。
今天买首饰,最后李丛生首饰一分钱都不要,陈京推辞还不行,李丛生口口声声咬定陈灿是他公司员工,公司员工结婚,公司是要有所表示的。
陈京最后没办法,只好邀请李丛生参加陈灿的婚宴,目前证婚人这事还没最终确定,陈京就拍板,请李丛生来担当陈灿结婚的证婚人,李丛生欣然应允,这事最终就这样定了。
陈灿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差点给乐晕了过去,黄丽也是羡慕得不行,李丛生,那人家号称亿万富翁,这样一个人担任证婚人,结婚的这对新人该多有面子啊。这样的婚礼如果拍照留念,或者录像留念,那绝对是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回忆。
最后,李丛生亲自送陈京出门,这让闫名不好意思将自己的车门打开,人家的车上百万,闫名虽然也是有车一族,但一辆旧桑塔纳,怎么跟人家比?
好在陈京丝毫不在意,还准备招呼的士,闫名这才将车开过来,陈京上车,李丛生一直挥手直至闫名从后视镜中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闫名这下是彻底的震撼了,他不止一次想拉着陈京刨根问底,问问陈京究竟是啥局长。
但一看陈京那淡淡的,有些酷酷的神色,他的话就堵在喉咙中说不出口。
毕竟,在先前闫名清楚自己说的话是很伤人自尊心的,现在想想他都恨不得自己掌两下嘴,觉得自己的嘴怎么就那么贱。
人就是那样,陈京其实一直都没变过,以前陈京在他面前也是沉默寡言,有些拒人以千里之外。可那时候闫名总觉得是自己这个表小舅子没啥出息,在乡下待久了,接触乡里巴人多了,变得内向了,他可是很看不起陈京的。
可是现在他看陈京同样的摸样,他却又觉得自己这个表小舅哥那是城府深,一直是深藏不露,从省里下放到地方,那一定是升官了,而且肯定官儿不小,手上绝对是有实权的那类人。
他家里是做工程的,平常搞的最多的,最敏感就是关系。像陈京这类实权官员,就是他们家里那是下最大力气都是要巴结的对象,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闫名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如果是一般人,先前对陈京如此做派,让他一下就变脸可能有些困难,可能颜面上还过不去,但闫名骨子里面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商人,气节啥的根本就和他沾不上边,所以脸变这么快,竟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夫唱妇随,闫名这样,黄丽更是变脸快。她女人心思细腻,懂得迂回,自从上车后,她就找陈灿搭讪,那高帽子像不要钱似的一顶顶往陈灿脑袋上扣,那种大姐疼爱小妹的形象,被黄丽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会儿说化妆师梳头发伤头皮,灿灿结婚的头发她一定要亲自梳,一会儿又说结婚用的手镯最重要,她明天得拿去到普济寺去替灿灿求大师开一下光,这一路唠叨下来,陈京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
陈灿倒是喜滋滋的和黄丽表姐聊得很欢,她今天高兴可不止是因为老板给她的婚礼做证婚人那样简单。她更高兴的是自己的哥哥竟然如此深藏不露,现在看到一向爱显摆,喜欢炫耀的表姐和表姐夫处处说话都是一副讨好的模样,她内心感到特快意、满足。
陈灿可没有陈京的那境界,她把自己定位为一俗人,平常表姐不最喜欢说二舅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没出息吗?
现在她们处处放低姿态,连称呼二舅和二舅妈的语气都亲热了不止一倍,这就是哥哥挣来的面子,这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车开得很平稳,闫名忽然将车放缓,回头道:“京子,临江宾馆到了,就这里,再怎么走?”
“你走右边的那个廊道进去!”陈京淡淡的道。
闫名应了一声,心中有些纳闷,他以为陈京是要到临江宾馆内面见什么客人,心中还觉得陈京果然事儿多。
临江宾馆在楚江虽然不算什么,但是也算是一个带了星的酒店,在普通老百姓眼中,那地方还是有钱人去的地儿。
可是这旁边廊道黑忽忽的,进去干什么?再说,这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一条通顺的道,也忒不起眼了,平常好像就没人走过一样。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闫名将车慢慢的开进廊道,前行大约一百米,忽然前面豁然开朗,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坪,草坪上点缀着高大的乔木,视线更放远一点,楚江尽收眼底,这简直就是别开洞天,好一处美轮美奂的地方。
这是哪里?
闫名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黄丽反应很快,道:“哇,这里是临江公园后面,经常逛临江公园,看到后面有房子,就不知道怎么走,原来从这里可以穿过来!”
陈京淡淡的笑了笑,没有搭讪,只是道:“就这里吧,你们先回去,我可能要晚一点才会回来!”
闫名将车挺稳,准备找陈京说两句话,陈京却自顾拉开车门下车了,他步行到一处别墅的门口,按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陈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闫名等人的视线中。
闫名一直看到陈京的影子没了,他才咽了一口唾沫,好像有些意犹未尽一般,怔怔半晌才道:“真是个好地方呢!京子住这么一个神仙住的地儿?他……他……”
“嘟,嘟!”两声,闫名回头,他的车没有靠边停,挡住了别人的路了。
后面来的车一共两辆,一辆奥迪,一辆奔驰,全是好车,闫名觉得自己的桑坦纳跟人家比就是拖拉机一样。他连忙发动汽车靠边,好一阵手忙脚乱、狼狈不堪,陈灿在后面看得抿嘴好笑,她亮晶晶的眼睛却看向哥哥刚才进的那幢别墅。
真的好气派了,看来哥哥在下面混出名堂了。
一念及此,陈灿又有些愧疚,她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挖苦哥哥,虽然她的内心是希望哥哥能够不那么固执,但换个角度想,又何尝不是对哥哥的不信任?
“以后一定得相信哥哥!”陈灿心中暗暗的告诉自己。
她那种儿时就有的对哥哥的崇拜情节,再一次在她内心重新燃起,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有一个疼自己的老公,还有一个厉害而且还宠自己的老哥,别的女人又哪里有这般运气?
……
马步平果然是有想法的,而这次马步平来省城,也是有充分准备的。
他将一沓厚厚的材料分别给陈京和文建国两人看,这些所有的材料都是关于盘山水库移民的材料。
陈京看得非常的仔细,他越看对马步平是越佩服。马步平整理的这些材料,实际上是把每笔资金的来源和用途做了详细细致的追踪,看这些材料,完全就是一份政务公开的材料。
政务公开目前在共和国还只是有少数发达地区在用这个术语,在内地还很少提及政务公开。
现在马步平干的这事就是政务公开,他将移民涉及到的资金全部公开出来,让所有有疑虑的人过目。这一来是让大家心安,更重要的是撇开责任。按照马步平整理的这些材料,澧河县在移民问题上没有挪用一分钱,而移民存在分歧的每一个点,这份材料都标注得很清楚。
真要扯皮,这些点就是权责的关键点,澧河在道理上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马步平背着双手,他高大的身躯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他嗡声道:“我们澧河这些年,为了移民的事劳心劳力,不仅要下面做工作,到上面还得求爹爹拜奶奶。而经济方面,我们澧河在经济上不仅没有问题,反而为了应急,从财政补贴了三百多万到移民款中。
盘山水库的投资不是我澧河项目,造福的也不止是我澧河的百姓,但是承担责任却让我们全都占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马步平的语气变得很愤愤:“这次进城,我马步平不是来求爹爹拜奶奶的,是论理来的。如果这个问题相关部门再不引起重视,再不解决,我就直接去找省府分管副省长,我要在党内打个官司,我要在党内搞个行动……”
马步平越说越激动,陈京和文建国两人听得面面相觑,同时站起身来。
马步平要干什么?他这是要撒泼放赖是怎么的?去省府撒泼放赖?陈京和文建国两人对望一眼,两人均是一脸不可思议。而陈京对马步平其人认识又深了一分,马步平有马疯子之名,听他这番话,果然有疯子的风范……
第四十三章 当官当如马步平求收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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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步平读书不多,土家族人,自幼家境贫困,他的成长完全是靠自己打拼的,以他小学完小毕业这个起点,现在做到了一县之长的位置上,单此一点,他就是值得佩服的。
虽然,马步平的上位有很多运气的因素,而马步平其人在澧河也饱受争议,他的文化水平不高就是他最大的软肋,澧河县在他执政期间,经济建设方面鲜有成绩,很多人都认为他能力存在缺陷。
但这样一个人物,只有近距离接触之后,方能感觉到其人的不凡。所谓闻名不如见面,陈京和马步平不过是接触几次,他内心深处,对马步平就已经是非常佩服了。
其他的特点不说,单说马步平的短板,在谈到经济建设方面,马步平的很多观点都让陈京非常吃惊。
马步平对整个澧河的经济特点,澧河人的思维习惯,澧河的传统文化和民风民俗了解极其深刻,可以说是信手拈来,而马步平对澧河经济的理解,全都是基于他对澧河的这些认知而来的。
在他看来,发展澧河经济,不能盲目,不能一味的追求多投资、多上项目,也不能一味的追求多招商,多搞开发区。而应该本着澧河经济本身的特点,发展符合澧河的特色经济。
马步平的这个想法让陈京非常吃惊,同时也让他彻底的改变了对马步平的固有认知。
早些时候,陈京经常听外界对马步平的很多评论,尤其是负面评论,他都认为是有道理的。毕竟马步平的小学文化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烙进了陈京的内心。殊不知,马步平这么多年的工作实践,在工作学习,在学习中实践,早就有很高的理论文化修养,不夸张的说,在很多方面,他的知识面并不逊于陈京这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从马步平身上,陈京也彻底改变了自己对官员的固有认知,以前他心高气傲,认为自己总要强过别人,现在他方知道,自己那是坐井观天,小视天下英雄了。
就马步平而论,他作为一县之长,他的想法和意志只是一方面,这些想法和意志如果形成统一认识,然后逐级的贯彻下去,这里面大有文章。马步平有想法,但不一定能够实现,这常常很现实的问题。
如果把这几年澧河经济没有起色的责任全部归咎到马步平身上,这是绝对不公平的!
另外,马步平这次敢于单枪匹马的进省城,在澧河的很多人看来,他是被逼无奈,包括陈京起先都是这样看。
但现在,陈京却看到了马步平敢于担当,勇于承担责任的一面。用马步平自己的话说,他作为一县之长,在快要卸任之际,拖了这么多年的移民问题还没有眉目,他责无旁贷。
所以,他进省城不怕别人说他失败,他进省城是抱了必胜之心。
这个问题没法再拖是客观情况,这个问题解决得了更好,如果解决不了,他创造条件也要解决。他这个县长不当了,他这个官不干了,这个问题也要解决!
马步平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颇具气势的,他高大魁梧的身躯挺得笔直,他当过兵的眼神很有杀气,他手握成拳,拳头醋钵大小,一拳擂在茶几上,一屋子的杯水齐飞。
陈京不是刚出道的雏儿了,热血沸腾的情况已经很少经历了,但是今天,在面对马步平的激昂讲话的时候,他内心是激情涌动的。
“为官当如马步平!”陈京心中甚至有了这个感慨!
今天的会议,马步平并没有透露具体的突破细节,他最后让陈京和文建国两人随时准备,一旦他要用人,两人要随叫随到,两人的BP机要24小时开通,要及时回复电话。
会议前前后后只开一个多小时,马步平送陈京出门,两人握手告别,马步平道:“陈京,家里有喜事要吭声,回头跟建国交个底,我们也是要去喝杯喜酒的。”
陈京一愣,尴尬的笑笑,道:“县长能莅临,咱家是蓬荜生辉了,只是……”
马步平摆摆手道:“没有只是,就这样说好了,不出意外,摆酒的时候我一定到!”
“那太感谢了,太感谢了!”陈京心中有些激动,马步平能够参加妹妹的婚宴,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陈京的肯定。陈京这次提前回省城,目的就是找机会和马步平接近,现在能达到目的,他的心情是很惬意的
……
陈京回家的时候还早,推开家门,他就感到气氛很不正常。
客厅坐了很多人,姐姐、姐夫、父亲母亲,以及一些亲戚都在,就是没看到妹妹还有黄丽两夫妻。
陈京推门进来,陈之栋嗡声道:“你妹子他们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陈京皱皱眉头:“他们还没回来吗?我让他们先回来的啊?我刚才有点事耽搁了!”
陈之栋脸色有些不好看,闭上嘴不再和陈京说话。一屋子人都不理陈京,陈京觉得有些尴尬,跑到姐姐和姐夫身边,正准备落座。
堂哥陈哲开口道:“怎么回事?大姐让你们去订个酒店都弄不妥,这灿灿结婚,如果换成七喜酒店,这婚就没法结了。你们不要面子,我们还得要面子呢!男方那边就嫌我们这一家条件差,和他们门户不对,现在摆个婚宴还搞个三星级酒店,那不更让人寒碜吗?”
陈月婷脸色很不好看,正要开口说话,姐夫汪国瑞道:“我们去的时候,宴会厅已经被别人订了,灿灿结婚的那天日子好,结婚摆酒的人多。我们从酒店出来,在周边一通好找,最终才找到七喜酒店。
如果再不订七喜酒店,回头连三星级酒店都找不到了,到时候更麻烦!”
陈哲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如此,就该我们去订酒店。大姐和大姐夫都是教书人,就是太斯文,不敢和人家争。如果我去,我看谁敢跟我抢,不就是花俩钱吗,你给人家多点钱,人家自然乐意给你。”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就一个妹妹,我定个酒店还怕花钱?当时要是能订下来,我花再多钱也订了!”陈月婷争辩道,她心中有气,胸口微微的起伏,脸色非常难看。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吵也没用!”大姑妈站起身来嗡声道,她眼睛扫向陈哲:“哲子,你再给你姐夫打个电话看看?让小闫和小丽回来,看看他们能不能想办法!”
陈哲摇摇头:“我刚才跟哥打手提了,他手提关机!打姐的BP机到现在还没回话。”他扭头看向陈京,语气变得不耐烦:“京子,你怎么搞的,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跟着姐和姐夫能亏了你吗?我这些年跟姐夫混,还不是越混越红火吗?
你还当现在是读书那会儿,大家都看成绩呢,你还当自己最牛逼吗?”
陈京皱皱眉头:“大哥,你就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们刚才说的是哪家酒店啊?”
“哟呵!”陈哲乐了,“我说你牛逼,你还真牛逼了,什么叫没用啊!你知不知道咱这是帮谁家做事啊,你帮你家!我们都上心,为灿灿的婚事急得团团转,你这个当亲哥的倒无动于衷,嫌我们瞎扯了?你这是哪门子道理!”
陈京恨不得站起身来砸陈哲一拳,可他转念一想,用不着跟他一般见识,哂笑了一下,把椅子朝姐那般挪了挪不说话了。
陈婷月可没陈京这般好脾气,见弟弟被骂,她站起身来道:“哲子,你说什么话呢!你弟弟京子现在是不咋地,但人家至少是自力更生,没有跟别人屁股后面靠溜须拍马混饭吃。咱家兄妹没出息,但我们一不偷、二不抢,堂堂正正,活得也是自在的。
远比有些人,有俩小钱就忘乎所以,爸妈都快不认识的强……”
陈哲一听这话,噌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姐,你说谁呢?你……”
“咚,咚!”门在此时被敲响,大伯陈之华拦着陈哲,陈之栋去开门,大姑妈一看门口,乐了,扯着嗓子道:“小闫和小丽回来了正好,这几姐妹乌眼儿鸡似的,吵起来了,刚好你们来评评理。”
来人正是闫名夫妇和陈灿,陈哲一见闫名连忙凑上去:“哥,姐!你们回来了啊!就等你们回来,这婚结不了了……”
陈哲帮闫名接手上的东西,闫名手一抬,道:“别介!”,陈哲接了一个空,他趁机回头用手指着陈婷月和陈京坐的位置:
“你看他们姐弟,事儿没办成还牛逼得不行……”
闫名好似没听见他说话,黄丽进门就笑嘻嘻的,老远就冲着陈月婷这边笑,那模样热情得不得了。
所有人见这一幕都很疑惑,而接下来更是让人大跌眼镜,闫名凑上前,走到陈京身边,笑呵呵的道:“京子,你还在我们前面回来了?来,听灿灿说你最爱吃麻辣口条,刚才我们逛的时候,我就顺便跟你捎了一点,你尝尝?”
第四十四章 酒店风波!求收藏、推荐
陈家一家子人呆若木鸡。
所有人都看着闫名在陈京面前那副殷勤的样子,甚至有人开始揉自己眼睛了。
闫名是何许人,陈家上下谁都知道的,平常仗着有俩钱,眼睛望着天上的,陈家的兄弟姐妹他就没一个瞧得上的,动辄说就说自己闫家怎么地排场。
就在今天早上,闫名正眼都没看过陈京,怎么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他就这么乖觉了?回来还小意的给陈京带了他最爱吃的口条,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巴结陈京的意思很明显。
陈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呆呆的看着眼前闫名那副殷勤样,整个人完全傻掉了。
黄丽笑嘻嘻的道:“今天灿灿的首饰最满意了!我们的新娘子漂亮喽!”
她边说边又殷勤的跑到陈月婷身边,道:“大姐,我刚刚和灿灿一起看了一条裙子,特适合你,我做主给你买下了,你回头看看满不满意?”
她递过一个手提袋过来给陈月婷,陈月婷还没回过味儿来。
黄丽平常眼中哪里有她这个大姐?平常和和气气的说句话都难,今天还送起东西来了?这份热情陈月婷脑子里面一时转不过弯。
陈京看着闫名如此作态,他暗暗摇头,再看看这一屋子人古怪的表情,他淡淡的道:“行了,谢谢你!今天辛苦你和表姐了,陪灿灿逛了一整天!”
“不辛苦,不辛苦!灿灿我是当亲妹子看的,帮她操办婚事那就是自家事!”闫名连连摆手道。
陈京笑笑不再说话,而此时陈哲上前对闫名附耳低语,把没订到酒店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最后道:“表姐夫,这一切得您拿主意,你看七喜酒店行不行?灿灿的婆家人家可是大户人家,挑剔得很的,这三星酒店能说得过去吗?
闫名皱皱眉头,犹豫了一下,道:“这事得二舅和大舅两老拿主意,三星酒店差是差了点,但是租不到更好的,能有什么办法?”他态度谦虚,说是让陈之栋和陈之华拿主意,眼睛却不住的往陈京身上瞟。
大姑妈凑上前道:“小闫,你两个舅舅能有什么办法?有办法就不用等你来了,你在外面做生意,认识的人多,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我们哪怕多花点钱,也得搞个体面一点的酒店不是?”
闫名眼睛不住的往陈京这边瞟,陈京却和陈婷月说着话,黄丽一看这样,觉得自己老公也可以露一下脸。
白天在珠宝店陈京露了大脸,那也不是意味着陈京就什么事儿都能摆平,只是看陈京那派头,闫名是怎么样也比不上人家的。但是比不上陈京,那也得比得过家里其他人,那也是家里地位的体现。
“老公,你就打几个电话,找找张总他们想想办法,只要比七喜强就行了!”黄丽道。
闫名一直瞅陈京,见他没有反应,也就不再犹豫,拿出手提,就在客厅扯着嗓门打电话,一通通电话打过去,基本都是拒绝。渐渐的,闫名额头上沁出汗珠了,从口袋里面掏出手帕只擦汗。
“真是的,这是什么黄道吉日,他娘的到处都是结婚的,这东城四星以上酒店都没空位,多给钱都不行!”闫名放下手提抱怨道,“再就看西城那边了,可那边又太远,是不是不方便?”
“那边太远了,再说西城酒店的价格普遍高于这边,另外我们给宾客印的请柬都是丽都酒店,如果就这样换的话,我们请柬全得重印,还有花篮横幅拱门这一些都得重新印字,这又得花一大笔钱。”陈之栋接口道,他沉吟了半晌,一拍大腿,“得了,就定七喜吧!咱家不讲那排场,再说咱家嫁女,只要闺女厉害,嫁出去后,那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陈之栋发话,他是老板,这一下算是决定了。
闫名脸上讪讪,道:“二舅说得对,丽都酒店这就这几天牛哄哄,平常人气还没七喜旺呢,咱结婚就是喜事儿,七喜七喜正好!”
闫名说完,正要看众人反应,却突然听到陈京讲话。
他急忙扭头,看见陈京已经站在了客厅的电话边上拿起了话筒:“喂,我找一下洪总!我临江办事处的。”
陈京拿着话筒等了片刻,他才道:“洪总好,我陈京!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个事得求您帮一下忙!我家妹子结婚,一直就计划订……”
陈京讲话很快,很快就将情况说完,接着道:“你看方不方便安排?我家小门小户,万一没有大宴会厅,搞个偏厅也行。都怪我们疏忽了,不知道丽都生意这么火爆,订迟了……”
“行……行……我等你电话!”
“啪!”陈京将电话挂断,房间里落针可闻。
陈京刚才跟谁打电话?丽都酒店?丽都酒店的什么洪总?
不止是陈家一家人惊讶,就是闫名也惊讶莫名,上午陈京在李大福珠宝和李丛生聊得像兄弟一样,现在又直接和丽都酒店的老总通电话,真是乖乖,这个陈京究竟认识多少牛逼的人物?
陈哲还没有回过味来,嘟囔了一句:“真的假的,不是说丽都没了吗?”
陈月婷夫妻也是面面相觑,最后陈月婷过来拉着陈京道:“京子,丽都我和你姐夫上去去磨了一上午,他们实在没地儿了,我们这都没办法,你打个电话能成?”
陈京笑笑,摇摇头道:“我也只是试一试……”
“叮,叮!”桌上的电话响起,陈京走上前抓起电话:“喂,哦,我是!行啊,那好,那好,没问题,没问题……”
“感谢啊,太感谢了!不用这么客气,真不用客气……”
“啪!”
陈京再次挂电话,陈婷月第一个站起身来,道:“真的能行,这怎么可能……他们这……这……”
“我们去几个人看一下场子吧,那天有几家结婚办酒,酒店需要合理调配场地。”陈京道。
“我去!”闫名第一个道,陈哲此时脸色异常难看,他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一屋子人都瞅着陈京,大家眼神的微妙变化他是看得一清二楚,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这个只会读书,老实巴交的堂弟,怎么变得这么有手段、有神通了?
和丽都酒店的老总通电话?当初搞空调工程,丽都酒店一个后勤总监就牛得不行,闫名和自己将对方当做皇帝一般供着,陈京现在竟然能够直接和其老总对话?
陈哲满肚子疑惑,最疑惑的则数陈之栋夫妇了,他们老两口整天愁哦。
儿子的事儿就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他们担心陈京在乡下待久了,以后一事无成。现在陈京也二十五岁了,找女朋友谈婚论嫁也完全适龄了。可现在陈京的条件,城里有哪个大姑娘看得上他?
陈之栋两老平常叹气最多的就是这事,但今天,陈京轻描淡写的一通电话,却让他们感觉到了儿子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从周围人的眼神,和陈京通电话的语气都能听出来。
陈京说起话来的板眼,那明显是领导说话的板眼,这一点老两口可不陌生。
“要不咱都去看看,看个心里踏实!”伯父陈之华提议道,他的一双眼睛老往陈京脸上瞅,心中疑惑,又有些不信。
一大家子下楼到院子里面,闫名的一台车根本不够坐,陈哲便招呼说要打车过去。
陈京摆摆手,说不用打车,酒店待会有车过来接。
只等一两分钟,小区门口就进来一辆豪华加长款的商务车,标志很醒目,竟然是宾利。
几个年轻一代看着这车脸色当即就变了,整个楚江省宾利车都是屈指可数的,而丽都酒店的这辆宾利更是这家酒店最亮的一张名片,楚城稍微懂一点的人,都知道丽都酒店有一辆加长宾利。
虽然有人传言,说这辆车来路不正,还有人说这辆车就是别人一辆已经淘汰的玩意儿,但是丽都酒店拥有这东西,那就牛得不行,平常大家从远处看一眼,都可以和朋友们炫耀半天了。
宾利车进来一路畅通无阻,车停在陈家一众人面前,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下车,径直走向陈京,道:“陈局长,我来晚了一点,还望您见谅!”他顿了顿:“现在出发吗?”
陈京点点头:“出发吧,你们洪总太客气了!”
年轻人笑笑,热情打开车门招呼一众人上车,闫名早将钥匙扔给了陈哲,他自己屁颠屁颠的跟在了陈京的后面。
到了丽都酒店,丽都酒店的运营经理早就等候多时了,她直接给了陈京平面图,让他自己挑地方,丝毫不提丽都酒店其他人已经订位的事情。这个场面倒搞得陈月婷夫妇一肚子郁闷,早知道这样的情况,让京子来这一切不都轻松搞定了吗?
第四十五章 妹妹大婚求收藏、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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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灿的婆家姓史,公公史文明是楚城临江区发改局的副局长,早几年还是非常有实权的。
但现在年龄到站,退居二线,不再管具体事务了,风光跟以前是不能比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史家比之陈家门户要大很多,条件也要好很多。按照史文明的意思,儿子结婚的婚事,就由史家一力操办,两家以后就是一家人,能者多劳,史家条件好一些,就多出点力无所谓。
但陈家这边,对史文明的提议嗤之以鼻,陈家的观念,家里再穷,儿女结婚的事儿还用不着占别人的便宜。所以,最终决议是男女双方各自摆酒,陈家在东城区,就在东城区摆酒,而史家在临江区,就在临江区摆酒。
两家摆酒的时间间隔刚好两天,先女方摆酒,后男方摆酒。
史文明年龄50出头,人微胖,整个人的长相非常的有气派,一看就是贵人之相。
而他的儿子史建长得也很英俊,在国税局上班,属于很有前途的那一类青年。
史建是家中独子,平常史文明老两口疼得他不行,他们对史建找陈灿作为儿媳妇,起初是持反对态度的。
陈灿没上大学,没有正式的工作,另外家境也不是很殷实,史文明老两口觉得两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但后来,随着彼此的了解,陈灿为人大方,品性好,陈家也是书香之家,老两口心结也解开了。
尤其是史文明退居二线后,人走茶凉,他对这些名名利利的东西也就看得淡了。陈灿这个儿媳妇人品也确实让人没话说,史文明最终便点头同意了这桩婚事。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美满的,但在史家人的内心,他们对陈家人隐隐还是颇有心理优势的。
女方办酒的酒店定下来后,史建兴致勃勃的告诉老爸,说陈家订的酒店是丽都酒店,史文明听了以后,就连连皱眉,当即就道:“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争那个排场嘛!宴席差不多,在丽都一桌子就贵好几百块,这算下来就是好几万,这种铺张浪费有没有必要?”
史建听老爸这样说,立马噤若寒蝉,他心中却嘀咕。老头子平常最喜欢讲排场,什么都讲个面子,这次灿灿家找了一家体面酒店,却就成了铺张浪费了?
可这话史建只能在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流露丝毫的。
他老妈在一旁看电视,戴着老花镜哼着歌儿,听父子两在这边唠,忽然眉头一皱,碰碰老头子:“老头子,老石的儿子结婚不也是那天吗?”他眼睛看向史建:“建建,你刚才说什么酒店?”
史建重复道:“丽都酒店啊,怎么?石勇也在丽都酒店!”
老婆子一愣,一拍遥控器,坐起身来,道:“可不是吗!就是丽都酒店,怎么搞的,我们可跟他家撞车了!”
“石福明好显摆,我们和他撞车,他还不得瑟得让我这张老脸没地方搁啊!”史文明脸色很难看。石福明是史文明两人是多年的同学,两人进入政界后,行政级别一直差不多。
史文明在发改局干副局长,石福明当时是东城区建设局副局长,两人手上都有些实权。那个时候两家也走得近。
可是后来,史文明退居二线,组织给了他一个正科待遇,石福明却因为小史文明两岁,他竟然更进了一步,成了建设局的党组书记。
虽然说建设局是局长负责制,但是石福明作为党组书记,面子上还是非常风光的,比之史文明要好了很多。这事史文明一直在心里憋着,而两家的关系也因为这些微妙的心里渐渐的疏远了。
“无巧不成书,偏偏在这个时候和老石撞车,这让我们怎么好见面?”老婆子嗡声道。
史建也觉得有些棘手,建议道:“要不我们让灿灿家换一家酒店?”
“换,换什么换!”史文明嗡声道:“怎么?我见到了老石就一定得绕道走吗?这是哪门子的狗屁道理?”
史建满脸通红,他老妈用遥控器打了一下史文明:“不换就不换,你冲儿子吼什么吼,你有种冲石福明吼去!”
史文明紧抿嘴唇,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自顾回书房去了。
……
天气很好,丽都酒店门口的大广场升起的一个个大彩球,将这一块区域都装点得喜气洋洋。
今天是陈灿的大日子,陈家上下齐齐到酒店迎来送往,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喜气的笑容,没有哪怕一丝毫不和谐的影子浮现在众人的脸上。
史文明夫妇今天是新人父母,他们今天穿着焕然一新,尤其史文明,偌大年纪了,还穿着一套深红色的唐装,本来发白的头发被染成了乌黑,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丽都酒店的主宴会厅分为上下两楼,上下两楼分别被两家包了,陈灿的婚宴在楼上,而楼下就是石福明家娶媳妇的酒宴。
石福明和史文明是老伙计,这才一个照面,两人早就将手握在了一起,石福明道:“这真是无巧不成书,我的计划是上下两层楼全包下来的。看后来丽都非得说不能那样包,我这就退了一步,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是建建的好日子,如果我当时坚持了,以后我哪好意思见你老兄啊!”
史文明淡淡的笑笑:“今天是女方摆酒,我们的日子在两天后,在临江那边。”
石福明一愣,哈哈笑道:“我就说嘛!如果是男方的日子,怎么连我都不通知?”
“建建这孩子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我看找的媳妇应该不赖吧!我看长得倒挺漂亮的。”
“现在是自由婚姻,那都是孩子自己的事情,我和他妈都是当甩手掌柜!”史文明道。
石福明摆摆手,颇有同感的道:“谁说不是?就说我儿媳妇吧,医学博士,当初我和老婆子担心哦,担心他们小两口搞不好,别人家的闺女太厉害。可后来,人家女孩子学历高、有本事是不错,但人家脾气更是好,我们现在一家不是挺和睦的吗?”
史文明笑了笑,脸上的肌肉有些僵,他可是看出来了,今天石福明排场搞得很大,从进门广场到宴会厅,一条彩球的廊道,全被石福明独占了。而相比石福明的排场,陈家搞得就寒碜多了,就在门口立了一个拱门,还没有立正。
石福明似乎还意犹未尽,又道:“选择丽都酒店,我看中的就是这个广场,有排场不说,停车位管够。这亲戚朋友开车来,车位都不跟他们安排,这也说不过去不是。
对了,老史,你们安排的车位够不够?如果不够,我这边可以协调,我这里还有地下车库没用呢!”
史文明咳了咳,脸色有些难看了,石福明好显摆的毛病又患了。他现在手面比史文明宽,有身份的宾客肯定比较多,他说车位的话,这不摆明是寒碜史文明吗?
“爸爸,爸爸!”一年轻西装小伙凑过来,石福明指了指史文明:“怎么?不认识史伯伯吗?一惊一乍的!”
“史伯伯好!”青年冲史文明点头,然后凑到石福明身边:“楚江机场周总的车在外面,他们搞的花篮很隆重,怎么您邀请了他吗?”
“周总?”石福明眉毛一扬,“你说的是周环吗?哎呀呀,我这何德何能啊,怎么还惊动了他了?”
史文明皱皱眉头,心中暗暗震惊,周环的名头可是很响的,虽然其只是楚江机场集团的副总,但是其主要是年轻,在楚城这块地方知名度很高。
石福明还真有些能耐,摆一场酒宴,竟然能请动周环这样身份的人,他不就一区建设局党组书记吗?说穿了就一个非实职科级而已,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而就在这时候,门口人群躁动,很多宾客都好奇的往门口瞅,史文明垫着脚尖终于看清了周环。
周环西装笔挺,后面跟着四个彪形大汉,他这一路走过来,很多人跟他打招呼,周环面目含笑,朝众人频频点头。
石福明挤开人群,神态有些激动。而就在此时周环的眼睛刚好落在石福明的身上,他微微愣了一下,石福明开口道:“周总……”
周环双手伸出来,快步往这边走过来,石福明往前迈步,正要快步迎上去,他身后窜出一黑色西装的小伙,小伙腰杆挺得笔直,步子平稳有力。
“周总你太客气了!你还真亲自过来了,我可是受宠若惊啊!”年轻人哈哈笑道。
“陈局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家这么大的喜事,我周环知道了能不到吗?”周环哈哈大笑道,他快步上前,和年轻人一双手紧握在一起。
“怎么?那几个老家伙还没来吗?看来就数我性子急了!”周环道。
“马上就到了,刚才李总打电话,十分钟之内必定到。”
“他应该要最早到,他可是今天的证婚人,他这个表现,我们待会儿可得要罚他酒了!”周环哈哈笑道,和年轻小伙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