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杜杲(4)【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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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自从离开嵩山那个林子之后,也不知怎的,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如同一个人赶夜路时,时常觉得脖子后面冷嗖嗖的,好像被鬼吊着似的。
此时,他看到杨素脸sèyīn晴不定,便担心的问道:“小兄弟脸sè不好,是不是箭创疼痛所致,若是这样,我俩还需快些赶路,有些话可以一边赶路一边说。”
杨素看到林地光线已经变暗,知道快入夜了,他对着刘寄北说道:“刚才确如大哥所说的那般,腿上箭创疼痛难耐,只是山路崎岖,而且光线幽暗,即使轻身独行也是不便,更何况大哥又背了我这个累赘,真是难为大哥了。”
刘寄北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爽快的的说道:“小兄弟只管放心,在夜里走山路对我来说本是常事,你莫要为此事忧虑。倒是你的伤势着实让大哥担心,如果耽搁久了,只怕会引起溃烂,到时候医治起来,就算医道再高明,也变得十分棘手了。”
他说完之后,也不征求杨素意见,一把抓住杨素的两只胳膊,探下身子,背对着杨素说道:“快上来,咱们还是尽快赶路要紧。”
杨素伏在刘寄北宽厚结实的后背上,心中涌起一阵感动,暗道:刘大哥热忱善良,颇有侠义心肠,此次能在危难之中遇到他,无疑是我杨素的福气!????????????????????????????????????????????????????????????????????
天亮的时候,刘寄北背着杨素到了颍阳城。
刚入城内,他便将杨素安置在一所破旧废弃的寺庙里,自去寻了些刀伤药以及干净的棉布回来。
他顾不得歇息,先为杨素清洗了伤口,上了刀伤药,并且包扎妥当,然后满脸关切的问道:“小兄弟现在感觉如何?箭创还有那么疼吗?”
杨素没有回答,心里面却是热乎乎的,为了遮掩情感,他不答反问道:“大哥觉得昨夜我跟你说的办法可行吗?”
刘寄北沉吟了一会儿,在杨素的身旁坐了下来,并伸手从怀中掏出吃剩下的干粮,分了一半给杨素。
他将干粮地到了嘴边,却没有去吃,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将干粮放了下来,转头对着杨素颓然叹道:“不这样做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江南我虽然去过,但是对那里我并不熟悉。现在犬子信息皆无,偌大个江南,我还真不知道到哪里前去寻找。如果能得到陈人的帮助,多使一些眼线,比起我自己漫无目的找寻,何止胜强百倍?可是,这事若跟杜杲说了,他会答应帮忙吗?”
杨素本来皱起的双眉,听他一说之后,顿时舒展开来,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杜伯父与家父乃是过命的交情,他对我更像对待亲生儿子一般。”
说到这里时,杨素看着刘寄北,叹道:“这一回如果没有大哥帮我,只怕我这条小命早就留在了嵩山之中,就冲这一点,杜伯父也不会推迟的。况且,大哥的事情也不算怎样难办,只要陈人在江南各处关口贴上告示,标明大哥儿子、陆法和以及那位道姑的体貌特征,如此这般一传十,十传百,大哥何愁找不到他们仨啊?”
在这一路上,刘寄北已将要找儿子刘嵩的前因后果,挑些可以说的尽数告诉了杨素,所以杨素才知道和刘嵩在一起的还有陆法和以及任淑真俩人。
刘寄北听完杨素的一番话,禁不住有种茅塞顿开快感。
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杨素说的话后,伸手解下水袋晃了晃,岔开话题说道,“这一路上汗出了不少,水也喝得干了,小兄弟你先在这里再呆一会,大哥去寻些水回来。”
杨素仔细的审视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只见此处了无人迹,除了残垣断壁之外,便是破烂的佛龛,就连佛像都只剩下了半边身子,唯一喘气的也就是呆在寺旁一棵大树上饿的打蔫儿的几只乌鸦而已。
他认清没有不妥之处后,心头笃定,便对着刘寄北笑着说道:“大哥倒是会找地方,这里除了你我之外,怕是再也不会有人来了。大哥尽管前去,不必为我挂念。”
接着他又打趣道:“其实这袋子水,我喝的比你都多,尽管如此,现在我仍是渴的要命,若不再弄些水来,只怕流血没流死我,渴也得把我渴死了!”
刘寄北陡然一笑,那笑容就如同清澈的涟漪一样,逐渐的在脸上扩散开来,看得杨素呆了一呆,脱口说道:“大哥的笑容真的好奇特啊!”
虽然见到杨素的惊叹,但是由于刘寄北知道自己笑得确实是和平常之人不一样,所以当下也不在意,带着水袋便走了。
他俩歇脚的寺院离着人群聚居的地方并不算近,刘寄北拿着水袋一边走,一边埋怨自己,暗道:刚才去弄刀伤药和棉布的时候,怎就不多长一个心眼,将身后的水袋子灌满不就成了,何苦还得再走一遭,真是不长脑子。
他走着走着,忽然之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竟然变得浓重了起来,心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觉得不踏实,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由于下意识使然,他不禁四下望了望,只见道上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个百姓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状况,于是心下稍安,自顾自的心里打趣道:刘寄北啊刘寄北,你定是一向安生惯了,冷不丁的经历了大祸事,便会觉得后怕。嘿!你可不要忘了,在你身体里面流着的可是宋武帝的血脉呀!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祖先的脸喔。
走了一阵儿,不知不觉间,他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竟忽然消失了。
他顾不得思量究竟是怎么回事,急匆匆的找了户人家,说明了来意,打取了水后,便拿着水袋迅速的往回赶。
当他快要到了破庙门口的时候,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油然而起。
他惊恼之余,连忙向着寺庙内看去,却见在杨素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杨素坐在台阶上,无奈的向着刘寄北一笑,说道:“这位老人家就是舍不得我俩,大哥你也看见了,他老人家现在对我多好啊!”
第一章:杜杲(5)【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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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杨素虽然是坐着,但上半身挺得笔直,一双手也被反剪到身后。在他的脖子上则套了一条绳索,而且绳索已被收紧,致使他脖子上的肉也被勒得轻陷了进去。
所幸他刚才还能说话,要不然刘寄北还真判断不出他现在能不能喘气。
另外,刘寄北看得清楚,绳索的另一端紧紧地握在杨素身后站着的迦旃林提手中,而这位柔然国师此时也正冷冷的看着他。
见到了突然出现的迦旃林提,刘寄北这才醒悟自己为何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了。
据他猜测,自从他和杨素离开了嵩山,迦旃林提就很可能一直在跟着他俩。
刘寄北武功本传自少林高僧慧光大师。
他跟随慧光大师所研习的“安明神功”,乃是佛门正宗心法,是慧光在禅定中悟出来的法门,修练到一定程度,不但可以使人逍遥自在,不嗔不怒,而且还能提升修习者的感知能力。
刘寄北尽管生得有些发憨,但他并不笨拙,而且为人勤恳。自从受了慧光大师的指点,他便寒暑不辍的加以习练,经过这些年的辛苦付出,此时他的“安明神功”已经颇具功底,能够收心守窍,jīng气神合而为一,五气会聚不分。既是达到了攒簇五行、和合四象这等初窥殿堂的武学境界。
对于已经达到刘寄北这种境界的内家高手来说,其本身就如同一面镜子,内可以详查己态,外可以感知异状。
正因如此,他能在无心之下,察觉到自己被跟踪,对于他这种层次的高手而言,一点都不奇怪。只不过他习武之后,历练的机会不多,对于自己究竟达到怎样的程度,现在还很模糊,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这种能力。
迦旃林提见到刘寄北一脸诧异的模样后,妖异的眼神倏地变亮,脸上也闪过一丝得意之sè,他cāo着古怪的汉话说道:“你究竟是谁?怎的会‘拈花一笑’的功夫?”
刘寄北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迦旃林提如此相问了,只不过和上一次比起来,这次少了“究竟”两个字。
他暗道:这个柔然国师为何对“拈花一笑”如此着迷?而所谓的“拈花一笑”又是什么武功啊?
刘寄北感到一头雾水,他对着迦旃林提一本正经的说道:“晚辈名叫刘寄北,本是嵩山里的一个樵夫,若论上山砍柴确实在行,至于什么‘拈花一笑’的功夫,却是闻所未闻。”
迦旃林提听了之后,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正在沉吟,却听杨素忽然侃侃说道:“世尊在灵山会上,手拈金sè菠萝花示众,那时众徒俱都默然,唯有摩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说道:‘吾有妙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柯迦叶’,这便是‘拈花一笑’的由来。”
他说到这里,微微蹙起眉头,不解道:“其实,释迦牟尼这里所传示的,乃是一种安详、静谧、调和、美好的心态,是不能用任何语言和行为来打破的。这种心态纯净无染,无yù无贪、不嗔不怒、安静平和、无拘无束、乐观放达、不露痕迹、难以撼动可与天地长存,即所谓‘真如妙心’,亦是‘普照一切、含藏万法’的妙法眼藏之所在。所以摩柯迦叶与佛祖释迦牟尼在灵山会上心心相印,拈花一笑便心有灵犀,不需任何特殊的表达。”
他停下话茬,扭回头朝着迦旃林提抗议道:“国师能不能将套在我脖子上的绳子松一松啊?你勒得这样紧,害得我呼吸都不畅快了,这还让我怎样说话?”
刘寄北看到杨素的脸,果然已经涨得通红,便忍不住说道:“我兄弟只不过伤了国师一个畜生而已,国师何必这般折磨他?有话好好说不就行了。”
迦旃林提翻了翻深陷在眼眶中的一对儿眼珠子,想了想之后,似乎觉得刘寄北的话有些道理,于是将绳套松了松,对着杨素冷冷的说道:“你的经脉已被我独门手法封住了,现在除了我之外,只怕中土无人懂得这种手法,所以你不要妄想逃脱。”
杨素一边听着,一边瞧着迦旃林提的眸子,心中竟是生出一阵莫名的寒意。
他伸出手来,试探着解去绳套,忽见迦旃林提眼中妖异的光芒倏然转盛,连忙罢手,苦笑一声,叹道:“我不就是伤了你的一匹狼?用得着这样煞费苦心的待我吗?”
迦旃林提面无表情,不理杨素,却向走过来的刘寄北问道:“你真的是一个樵夫?我跟随你俩已经一夜,看着你的身手显然是一个内功高手,现在我来问你,你要据实回答,否则莫怪我手没分寸,一不留神或许勒死了这小子。”
刘寄北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心道:如此卑劣的手段,哪像名震漠北的高手所为啊。
他知道眼下不是较真儿的时候,于是,淡淡的说道:“如今刀把握在你手里,我哪敢造次啊!你尽管问吧,我是知无不言。”
虽然他已经尽量忍耐,但在言语间已是显得有些不客气了。
迦旃林提毫不在意,他瞧着刘寄北,眼中泛着妖异的光芒,问道:“你这一身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他说到这里,似乎还不放心,一晃手中的绳子,淡淡的接道:“我再说一遍,你可不要骗我!否则便是真的害了他。”
杨素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转回头对着刘寄北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哥刚才的话说的对极,所以你还是尽量的顺着国师的话吧!”
刘寄北脸上也现出怒意,对着迦旃林提冷冷的答道:“刘寄北虽只是一个樵夫,却是从不打诳语。”
随后,他淡然说道:“不错,我确实学了一些粗野功夫,教我手段的乃是少林寺里的一位老和尚。”
迦旃林提脸上现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sè,他追问道:“你的师父是少林寺里的哪个和尚?”
刘寄北断然答道:“我没有师傅!”
第一章:杜杲(6)【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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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就连杨素都吃了一惊,暗道:刘大哥是不是气得糊涂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也能说得出口?
在这个时代,虽然讲究谈虚论玄,但是尊师重道也一直备受世人所推崇,尤其是尊师甚至与国家的兴亡都有关联,即所谓的“国将兴,必贵师而重传。贵师而重传,则法度存。国将衰,必贱师而轻传。贱师而轻传,则人有快。人有快,则法度坏”。
正因如此,尊师重道的行径早已经深入人心,故有“一rì为师终身为父”之说。如果有了师傅,却不承认,那绝对是不能被世人所接受的事情。
迦旃林提虽然是天竺人,但他对中土文化并不陌生,也知道尊师重道这一码子事,此时闻听刘寄北忽然说出这种石破天惊的话来,禁不住呆了一呆,竟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其实刘寄北并没有说谎,事实上他一直都想要拜慧光为师,可是慧光虽然尽心尽力的教了他武功,但是却拒绝二人有师徒的名分,究其原因,是慧光察觉到在他的气质里蕴藏着一种玄妙的东西,料想他可能另有机缘,不肯因为自己而损坏了刘寄北的天命宿业。
正当杨素和迦旃林提都大惑不解的时候,刘寄北又加了一句,这才使得二人恍然大悟。
只听刘寄北叹道:“教我武功的那个老和尚法号慧光,我与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迦旃林提点了点头,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煞有介事的说道:“原来是他!哦,这就难怪你会‘拈花一笑’的功夫了!”
杨素心中责怪刘寄北老实,暗道:天竺老贼显然已被你刚才的话给弄迷糊了,何必再补上后面的话?这下倒好,听天竺老贼的弦外之音,似乎已把握住了什么玄机,若真如此,备不住后面还有更大的麻烦呢!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插科打诨的问道:“国师辛辛苦苦地跟了我们一夜,现在肚子饿不饿啊?”
接着,他转首对着刘寄北喊道:“嘿!大哥你身上还有没有东西吃?”
还没轮到刘寄北应答,他又一本正经的喃喃自语道:“我看多半是没有啦,国师恐怕只能喝点水解解渴了。”
迦旃林提对他的这套把戏,一点都不在意,等他说完之后,只是冷冷的说道:“多谢好意,本国师并不饥饿,留着东西还是你们自己吃吧!”
与此同时,刘寄北也正回答杨素刚才的问话,他说道:“干粮不是都被你我吃得干干净净了吗,哪还有东西给他吃?”
由于俩人不约而同的一起说话,所以谁也没怎么听清对方的言语,于是迦旃林提和刘寄北对视了一眼,又在同一时间向对方诧异的问道:“你说什么?”
杨素觉得好笑,暗道:有点乱了,不过乱的不是恰到好处,还得继续添点乱才行。{.
他忽然将声音提高,天马行空般的对着迦旃林提问道:“国师跟着我们来了,那你的柔然汗国不管了吗?”
迦旃林提闻言又是一愣,一时间没有会过意来,杨素便又道:“我是说山林里的那些柔然人同齐人打得乱七八糟的,大国师若是不在那压阵,一旦你的国人有了什么闪失,大国师岂不是有负重望吗?”
他言语如飞,不待迦旃林提说话,接着说道:“别人尚且罢了,郁久闾庵罗辰可汗伤得可不比我轻啊,如是没人照应,只怕会凶多吉少。那个突厥大叶护阿史那摄图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恨不得三五下就解决掉郁久闾氏两兄弟,还有洛州刺史独孤永业以及那个擅使雌雄剑的家伙,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良善之辈,嘿!大国师为了我和大哥这对无名小卒而舍弃了朝夕相处的国人,甚至置他们于危难中而不顾,即便是我这个rǔ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是觉得??????”
他接下来的意思,本想说“不应该啊”,可当他偷眼看了一下迦旃林提后,见到迦旃林提面sèyīn郁,禁不住改口道:“如此做法似乎有待于商榷噢。”
刘寄北见到杨素体格魁伟,却自称是rǔ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同时讲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并且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禁不住暗觉好笑,心道:世间哪有你这样好口才的黄口小儿啊?若真的有,只怕就会天下大乱了。
迦旃林提似乎听得有些不耐烦,轻轻一抖手中的绳索,杨素脖子上的绳套顿时紧了三分,勒得杨素好生气闷,连忙向身后不停的摆手,有些嘶哑的说道:“大国师既然来了,自然是有来的理由,小子我脑子愚笨,聪明才智难及大国师万一,满嘴的胡说八道。大国师大人有大量,莫要于小子一般见识。”
言及于此,他禁不住咳嗽了两声,扭着头斜眼瞧着迦旃林提,又连声说道:“大国师还是松一松你手中的那根绳子,小子我马上就要被勒得咽气了。”
话一落地,就见杨素“哏儿喽”一声,两眼翻白,脑袋一偏,眼见着倒了下去。
刘寄北怒喝一声,手指迦旃林提骂道:“异域蛮狗,端的狠毒,我兄弟年纪尚轻,也就是伤了你的一匹畜生而已,却被你生生勒死,来吧!你把我刘寄北也一道勒死算了。”
迦旃林提好生奇怪,自己虽将绳子紧了紧,但也比不上一开始的套得紧呐,可杨素这小子怎么越来越不济事了,还没如何便一命呜呼了?
这可让迦旃林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如今又听到刘寄北骂他,心里竟是泛起了糊涂,就在那一瞬间,迦旃林提竟不知怎样应对眼前的事情了。
刘寄北气冲冲的将水袋背在身后,面沉似水的对着迦旃林提说道:“本来我与你无冤无仇,犯不上与你计较,不过,今rì你却因为一件不值当的事情,害死了我的好兄弟,就算我的武功及不上你,但是宁肯拼上了我这条命,也绝不与你善罢甘休,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他说完,宁心静气,摆开架势,点手召唤迦旃林提,那意思自是再说:有种你就过来,老子可不怕你。
第二章:光相(1)【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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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旃林提已经缓过神来,他目光凌厉,看到杨素虽然紧闭双目,但是胸口却起伏有致,禁不住心中恼怒:暗道:这小子分明是在装死,想以此蒙混过关,本来我无意伤害你,但你既然如此jiān猾,倒是该让你尝尝苦头。
他想到这里,也不搭理刘寄北的挑衅,抬起手来便要施展手段,却不料他的手刚一抬起,只听闭着眼的杨素猛然发出一声呻吟,睁开了虎目,有气没力的说道:“憋死我了,大国师你真是够狠的,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小命。哦!你把手抬起来了,这又是想干什么?莫不是又想折磨我吗?”
杨素说到这里,脸露鄙夷神sè,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迦旃林提,轻蔑地说道:“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居家小子,而你却是堂堂的柔然汗国大国师,像你这般几次三番的难为我,难道就不怕堕了你的威名吗?”
迦旃林提一听这话,讪讪的收回了手,心道:他本是一个无名小卒,我却是大名鼎鼎的漠北三雄中的人物,若真的与他一般见识,传将出去难免会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声,这可是大大的划不来的,嗯,还是算了,暂且饶过他这一次吧!
他想到这里,便转过脸去,没好气的对着刘寄北说道:“你先不要着恼,没看见你的这个小兄弟还很鲜活生猛吗?”
刘寄北初时听到杨素陡然间说了话,禁不住心中很是欢喜,此刻一听迦旃林提的言语,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他话已出口,一时之间无法转过脸面来,只当自己没听着,收起架势,没有理会迦旃林提,却向杨素关切地问道:“刚才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你就叫人家套住脖子了呢?”
杨素心道:瞧瞧这话问得有多蠢,我愿意被人家像栓狗似地套着脖子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天竺老贼的武功有多么的强横,莫说是我,即使是你又能怎样?
杨素知道这位刘大哥人品虽然不错,但是花花肠子却不多,当下无暇与他仔细计较,含糊答道:“现在不是说那事的时候。”
随后,他朝向了迦旃林提,苦着脸问道:“大国师巴巴的跟着我们来到这里,难道真是为了那匹野狼的事情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大不了我和大哥到山里再为你捉一匹也就是了,何必这么折磨我呢?”
迦旃林提不理他,却对着刘寄北说道:“一匹狼奴何足道哉?我之所以来了这里,其实是冲着你来的。”
刘寄北大惑不解,正待发问,却听杨素忽然不着边际的问道:“‘拈花一笑’说的是一种薪火相传的微妙意境,可大国师左次三番地提到这于武功有关,不知其中有何奥妙之处?”
迦旃林提看了杨素一眼,尽管心中也对他的博学感到惊异,却佯装不以为然,转回头朝着刘寄北冷冷的说道:“《光相如是观》在你这里,还是在慧光手中?你若是说了,今rì我便放了你俩,否则你俩谁也别想安然离开。”
刘寄北听得直犯迷糊,脱口反问道:“《光相如是观》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看重它。”
随后,他一边做沉思状,一边自言自语的叹道:“我家徒四壁,全靠打柴营生,又怎会有它啊!”
杨素瞪着一双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异sè,暗道:天竺老贼辛辛苦苦的追着我俩来到了这里,果然不只是因为我俩伤了他的野狼那麽简单。
接着,他瞟了一眼刘寄北,又看看迦旃林提,见到后者正盯着刘寄北不放,更是满心的疑惑,私下里忖道:这位刘大哥莫非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表面上纯朴老实,实际上却是大有来头,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素想到这里,禁不住又转过了脸,盯着刘寄北看了一会儿,可是无论怎样仔细端详,就只觉得刘寄北还是傻忽忽,一点也不像有城府的样子。
一时间杨素也被弄得糊涂了,不由得闭紧了嘴巴,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迦旃林提自从问话之后眼神便紧锁着刘寄北的表情,见到刘寄北一副茫然不知的愕然神情,心中也是泛起了疑惑,暗道:莫非我真的看错人了,他并不会“拈花一笑”的神奇功夫,可是他的笑容那么奇特,简直可以化暴戾为平和,这不是传说中的“拈花一笑”业力,又是什么功夫呢?狂且,他是慧光如假包换的传人,而慧光又是佛陀的首席大弟子,这可不是谁杜撰出来的事实啊,虽然佛陀也很宠爱另一弟子僧稠,但是按着常理来说,一门武学当首传门中大弟子才对。
迦旃林提想到这里,忽然记起刚才刘寄北说过,慧光虽是传了刘寄北武功,俩人却没有师徒的名分。
于是,迦旃林提心中灵机一动忖道:难道问题是出在了《光相如是观》上了吗?《光相如是观》乃是光相六尊者的心血所结,堪称天竺佛门武学集大成的一本秘笈,如非佛门中人绝不能传,而慧光恰好看出刘寄北没有传承《光相如是观》武学的潜质,故而不想收其为徒。可是,有一点还是说不通,如果慧光是因为这件事儿不愿意收受刘寄北为徒的话,那么根本就不可能传他“拈花一笑”的功夫,但他的笑容偏又如此有魔力,这又是怎么回事了呢?
刘寄北见到迦旃林提想得出神,心中暗道:这位柔然国师真是古怪得很,苦苦的追着我俩不放,竟是因为怀疑我藏有什么劳什子的《光相如是观》,简直是荒谬之极。
他瞥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杨素,见他也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禁不住心中有气,暗道:不会是你也在怀疑我有什么《光相如是观》吧?
于是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杨素,微有些怒意的说道:“人云亦云,殊不可取;既不着边际,又是浪费心思,兄弟你说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杨素听到刘寄北颇有些愤懑语气的话后,禁不住从遐思中恍过神来,少有的脸一红,嘟囔着说道:“大哥教训得有理,虽说空穴来风,不能无因,但大哥心胸磊落,绝不是表里不一之人,小弟我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回过头,对着迦旃林提说道:“大国师凭什么认为那本《光相如是观》就在我大哥手中?”
其实这句话正是刘寄北想说的,当杨素问过之后,刘寄北也将眼神对准了迦旃林提,看他怎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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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光相(2)【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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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旃林提心道:反正他俩谁也跑不了,即使对他俩说了也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况且,这个刘寄北很可能是学了《光相如是观》的武功,只不过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如此一来,若是经我提醒,他能有所感悟,对我来说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再退后一步来说,就算我白说了一通,他俩一无所知,大不了我杀了他们也就是了,还怕他们将此事传出去不成。
杨素是个玲珑心,当他见到迦旃林提眼中妖异的光芒忽明忽暗,禁不住心中一惊,暗道:天竺老贼显然是在动着歪心思,一个弄不好,备不住就会将我俩杀了灭口,可是话已经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只有尽可能的提起jīng神提防着他了。
杨素想到这里,故作悠哉的cāo着袖子,聚jīng会神地盯着迦旃林提,静待着他说话。
迦旃林提心意已定,也就不再有什么顾忌,既而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汉话说道:“我之所以认为刘寄北藏有《光相如是观》的秘笈,完全是因为看到他的笑容才意识到的。《光相如是观》载有当年天竺国“光相六尊者”武学的不传之秘,‘拈花一笑’的功夫便是其中之一。刘寄北的笑容魔力非凡,几乎可以使人除嗔去怒,如沐chūn风,他能够如此,除非会‘拈花一笑’的功夫,否则我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刘寄北听到了这里,心里苦笑连连,暗道:因为一个笑容竟是平生是非,真是够离奇的了,只怕将此事说出去,都无人相信。
不以为然之余,他觉得这件事太过于牵强,便对着迦旃林提哂道:“实不相瞒,我刘寄北打小就是这么笑的,直到今rì,笑了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荒唐的事情,简直是可笑之极。”
迦旃林提一双如同鹰隼的眸子中,闪过复杂的神sè,他慨然叹道:“也许真是荒唐的巧合,可是假如一个人为了寻找一件东西,花费了数不清的时间,一旦有了点线索,只怕再荒唐的事情,他也会做得出来。”
杨素脸上先是飘过一丝戏谑的神sè,随后他跟着迦旃林提的语境,佯装一本正经的叹道:“看得出来,大国师确实是一个十分执着的人。”
迦旃林提神sè不变,看也没看身前的杨素一眼,便不屑地说道:“其实你也用不着嘲弄我,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千变万化。眼见是不可能的事情,其实就差捅破一层窗棂纸,只要再执着那么一小点,事情也就办妥了,但若是半道儿就泄了气,那可真成了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了。”
杨素回头大声赞道:“透彻之极!透彻之极!跟着大国师半rì,就胜过在那些所谓的国子祭酒抑或是博士的身边耳濡目染的呆一年啊!大国师不但武学造诣jīng湛,就连做人的感悟也是这么深邃,真是让杨素佩服的五体投地。”
刘寄北觉得杨素说得恶心,便老实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却见杨素已然转回头,偷偷地一伸舌头,朝着自己做了个鬼脸,并且嬉皮笑脸的眨了眨眼睛。
接着,杨素又用眼角瞄了瞄身后的迦旃林提,用唇语说道:“哄他个天竺老贼,大哥不用当真。”
刘寄北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个杨素啊,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就在这等诡异的时候,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刘寄北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杨素又问迦旃林提:“大国师学识渊博,知道的事情我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现在既然已经谈到了那本《光相如是观》秘笈,大国师不妨将这本书的来龙去脉讲给我俩听一听,说不定我俩还真能帮上点什么忙呢?”
迦旃林提叹道:“其实让你俩知道倒也无所谓,你俩能够帮上我固然是好,即使是帮不上什么忙,我想这些话也传不到第四个人的耳朵里,对于这一点我还是蛮有把握的。”
他虽然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是,在刘寄北和杨素听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俩人相互间对视了一眼,俱都觉得后脊梁冷飕飕的。
迦旃林提不管俩人的变化,径直说道:“这本《光相如是观》原是天竺国六个名僧聚在一起所创的武功秘笈。其中一个你们或许知道,那就是少林寺的开山祖师佛陀禅师。当年佛陀禅师与其余五位道友在一起修行,他们修行的地点就是天竺国内的灵鹫山般若寺。由于六人佛法高深,每有旁人遇到,俱都见到六人身周有佛光笼罩,久而久之,外人便将这六人叫做‘光相六尊者’。在这六人之中,佛法武功最为薄弱的便是佛陀禅师,当其他五人先后证果之后,唯余佛陀禅师尚差一着。于是其余五人为其指明去处,俱言东土震旦之地,有佛陀禅师证果之相,进而佛陀禅师才来到了东土。在他临来之前,其余五位道友为了助其早rì证果,便各自将修行心得写了下来,其中更有各自的武学要旨。佛陀禅师把另外五人的武学心得,加上自己所悟到的功夫jīng髓聚到一起,编成了一本秘笈既是《光相如是观》。”
听了这些天竺的武学秘辛,刘寄北和杨素俱都大感兴趣,尤其是刘寄北更是好奇心起,他暗自忖道:若是慧光大师收我为徒的话,如论辈份,佛陀禅师该是我的师祖,没想到他还有这些故事呢。
刘寄北回想起和慧光大师交往的这些年,慧光大师除了教他武功之外,平rì里很少谈起佛陀禅师,若不是今rì迦旃林提说起往事,他还真就不知道多少佛陀禅师的事情。
他忽然心中闪过一个问题:我跟随慧光大师学武多年,怎么从来也没听他说起过这本《光相如是观》武学秘笈呢?难道是他不信任我,怕我口无拦遮的将此事说了出去,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抑或是还有另外的原因呢?
第二章:光相(3)【今日第一更】
【今rì休息,明rì继续两更】
刘寄北心中疑惑不解,却听杨素将信将疑的问道:“这部《光相如是观》既是一本武学秘笈,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知大国师是从哪里知道有这么一本书的呢?”
迦旃林提首次露出诡异的笑容,只听他说道:“杨素你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头脑灵活,心思细腻,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可惜????”
杨素见他说得不怀好意,赶紧问道:“只可惜什么,是不是我太善良了,不懂得心狠手辣?”
迦旃林提叹道:“只可惜聪明人的命一般都不太长。”
杨素心中大不以为然,暗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来的那些歪道理。
他心中虽作此想,但嘴上却赶紧“嘿嘿”干笑两声,连连说道:“大国师谬赞,杨素只是好奇心重,哪里是什么头脑灵敏抑或是心思细腻啊?”
迦旃林提也不与他辩驳,接着说道:“其实对于我来说,知道这事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光相六尊者’中有一位便是我的师伯,你说我能不知道这件事吗?”
杨素先是“嘿嘿”干笑两声,并且连声附和道:“是极,是极,正应知道,正应知道。”
紧接着,也不他又想到了什么,竟然笑的更欢了,回头瞧了瞧迦旃林提,然后又看了看刘寄北,眼神中的意思甚是古怪,似乎在说:你们怎不问我在笑什么啊?
见到谁也没搭理他,他忽然止住笑声,严肃的回头说道:“这么说我大哥该称你一声师叔呢!”
他这一句话说得刘寄北和迦旃林提俱都一愣,过了好一会儿,刘寄北才缓过味来,斥责道:“胡说八道,慧光大师本就没有收我为徒,我与佛陀禅师根本就论不上关系,即使我做了慧光大师的弟子,但佛陀禅师与国师的师伯也不是同门,再怎么说我与国师也论不到师侄和师叔的名份上啊!”
杨素心中叹道:这个刘大哥真是死脑瓜骨,现在都是什么节骨眼了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没听刚才天竺老贼信誓旦旦的说么,今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们的。不和他套一套近乎,哪还有逃走的机会啊?既然处在矮檐下,低一低头又算做什么事啦,况且,就算是认了天竺老贼为师叔,你刘寄北又不会少胳膊缺腿的,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竖子不足为谋啊!
他心里虽然一百个责怪刘寄北,表面上却是不露声sè,仍旧对着迦旃林提说道:“大国师武功盖世,即使得到了那本《光相如是观》秘笈,也是画蛇添足,练不练没有一点用,何必还苦苦寻求呢?”
迦旃林提叹道:“你懂什么?天下间能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比我强的不知有多少。”
他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多次被jīng绝门主葛玦所挫,禁不住心烦意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关于《光相如是观》的渊源你俩也知道的不少了,该轮到你俩怎样帮我的时候了。快说说看,那本《光相如是观》你俩究竟知不知道在哪里?”
迦旃林提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妖异的光芒忽然转盛,紧盯着刘寄北不放,那情形显然是铁了心,认为刘寄北知道《光相如是观》的下落。
刘寄北心中不住苦笑,暗道:这人真是执念如狂,瞧他那眼神,一旦我说不知道的话,只怕他真的会因此而生吃了我俩。
他拿眼睛瞟了瞟杨素,却见杨素一个劲的朝着他使眼sè,无奈之下,只得说道:“既然这本《光相如是论》对国师如此重要,那我也只有跟国师说实话了。”
他为人老实,很少说谎,此时为了应付偏执的迦旃林提,迫不得已地想要编出几句瞎话来,无奈“犹渴而穿井”的事情平rì做的不多,一时间脑子不够用,嘴巴也变得不灵敏了,窘迫之下,只好又望向了翘首以盼的杨素。
杨素暗骂一声:笨人!
然后,他不失时机的接过了刘寄北的话头,淡淡说道:“还是我来说吧!其实在嵩山的时候,我对国师说了瞎话。”
一眼看到迦旃林提脸sè微变,杨素便加快语速说道:“我根本就不是闲着没事到嵩山里打猎。试想一下,我一个势单力薄的半大小子,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独自到深山老林里去折腾,之所以在那偶遇,完全是一个巧合。这位刘寄北本是我的表兄,其实,他也跟大国师说了假话。我表兄本原是少林寺慧光大师的嫡传弟子,而慧光大师真就将那本《光相如是观》秘笈传给了我表兄。可就在前些rì子,表兄怀揣秘笈来到了我家,本想住些rì子,岂知忽然有一天,表兄的村人送信,说是表嫂得了重病,要表兄赶紧回去。”
他说到这里,见到刘寄北嘴角上挂着的尽是怒意,连忙偷偷使了个眼sè,那意思自是再说:这完全是权宜之计,当不得真的。
刘寄北只做没有看到,心中却道:这人满嘴的胡说八道,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倒真是个说谎的天才。
只听杨素依旧嘴巴不停的说道:“表兄与表嫂感情甚笃,一听到表嫂身子有病,连忙赶着回家,匆忙之间,便将那本秘笈遗落在了我家,事后经家人打扫表兄的房间,这才发现了秘笈。”
迦旃林提眯着眼睛,眼中妖异的光芒若收若敛,也不知他是不是相信了杨素的话。
杨素心道:刘大哥虽然武功不错,但万万不可能是天竺老贼的对手,一旦这老贼翻了脸,只要将他手里面的绳子紧一紧,我这条小命便不保了,没办法,现在只有视险如夷般的撑下去了,管他信不信呢?瞎话还是要编下去的。
杨素尽管心中七上八下的没有个谱儿,可脸上丝毫没有露出一丝惊慌的神sè,他展开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说道:“家父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担心表兄着急,所以派了我去嵩山知会表兄一声,告诉他那本秘笈遗失在了我家,并没有掉到别处。于是,我就度过边境,由北周偷偷来到了北齐,没想到一进到嵩山却遇到了大国师等人,更不曾想邂逅了表兄。当表兄见到我受了箭伤,便要护送我回蒙州,也想顺便将遗失在我家的《光相如是观》秘笈取走。”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后叹了一口气,沮丧的看着迦旃林提说道:“我和大国师商量个事行吗?”
第二章:光相(4)【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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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旃林提正在考虑杨素的话有几分可信的时候,忽听他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便奇怪的问道:“你要和我商量什么事?如果想让我放弃那本《光相如是观》秘笈,那就不要再和我商量了,就算是你将天下间所有的珍宝都拿来交换,也休想让我改变主意。全文字..”
杨素黯然道:“我知大国师心意决绝,业已决定的事情殊难更改,不过我求大国师一件事,能不能在我将那本《光相如是观》秘笈交到表兄的手上之后,大国师再从我表兄手里拿走呢?”
刘寄北见到杨素一本正经的模样,禁不住心中慨叹,暗道:此子倒是一代人杰,如此年少就能将事情做的虚实难测并且不露痕迹,年纪大了之后,随着阅历的增长,那还不是个翻云覆雨的人物啊?
刘寄北只是为人比较老实质朴,事实上他并不愚蠢,杨素后面的那几句话,刘寄北已是明白那是杨素yù擒故纵的计谋。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迦旃林提对杨素之前所说的话坚信不疑。
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会怀疑其真实xìng;越是费尽周折而得到的,越是相信那是真的,即便它原本是假的。{.
天地间与人与物与事,大多如此。
迦旃林提看了一眼刘寄北,接着又瞄了一眼杨素,眼珠转个不停,最后他yīn深深的说道:“本国师姑且信了你们的话,也可以应了你们的要求,不过,你们拿什么来证明没有骗本国师呢?”
杨素一摊双手,无奈的说道:“大国师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是说了吗?你已经在我身上做了手脚,除了你之外无人能解,如果我不守信诺,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迦旃林提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嘿”然冷笑道:“你若不说我倒忘了,我加诸在你经脉上的手法只有蛇王门的人会解,如是盲目给予解除,只怕是后患无穷。”
杨素心头一凉,知道迦旃林提说的并非虚言,其实自从他被迦旃林提擒住之后,数次想冲开被封住的经脉,可就是无法如意,每次暗自行功之后,周身上下都会酸痒难当,若非他生xìng强悍,只怕早就叫出声来了,如今听到了迦旃林提的话,心中暗恨道:天竺老贼,现在且由着你嚣张,等到了蒙州,待我用计将你擒住之后,看一看是你的手段毒辣还是我的手法厉害?
他说道:“大国师的手段自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使大国师不说,我与表兄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反正我与表兄也跑不了,大国师还是先行将我脖子上的绳子拿掉吧,这样的话,我没了羁绊,行动起来便快速了许多,进而也可以早些回到蒙州。”
迦旃林提一听要去蒙州,脸上现出不解的神sè,杨素连忙说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表兄之所以护送我回蒙州,一方面是怕这一道上出现事端,另一方面则是到我家取走遗失的秘笈,换句话说,那秘笈如此贵重,我又怎会带在身上,如今它正完好无损的收藏在我蒙州的家中呢。”
迦旃林提眼中妖异的光芒倏地转盛,疑惑地问道:“你说我会相信你吗?”
杨素剑眉一立,正sè道:“大国师信与不信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如今就是这么两条道,要么你相信我的话,同我一起回到蒙州去取《光相如是观》秘笈;要不你就立时将我杀了,来个一了百了,就盼到时候大国师莫要后悔。”
刘寄北一听杨素说出这些话来,猛然间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果然,就见迦旃林提微微一笑,眼光掠过刘寄北,慢悠悠地说道:“不见得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吧?”
杨素淡然一笑,不屑地说道:“大国师莫不是想将我留在这里,而叫我表兄独自前去蒙州取来秘笈交给你吧?若你真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
刘寄北担心的望着杨素,心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但是看他此时淡定的模样,定是早就有所应对,且看他如何作为。”
迦旃林提心里盘算的也正是这个主意,想让刘寄北一人去取《光相如是观》秘笈,而把杨素留下来,这样的话便可有所要挟,对于得到秘笈更为稳妥些。可是此时一看到杨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禁不住心中凉了半截,不知道杨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冷哼一声,问道:“就算你猜到了我的心思又能怎样?只要你在我的手中,就不怕你们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杨素淡淡的说道:“注意固然不错,只怕大国师忘了一件事,蒙州向城乃是兵家要地,北控洛州,南扼荆襄,岂是谁想进就能进、谁想出就能出的地方?”
迦旃林提凝望着杨素,yīn冷的问道:“向城若真如你说的那般戒备森严,你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杨素从台阶上“嚯”的站了起来,几乎是与迦旃林提脸对着脸泰然说道:“大国师用不着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你只要知道我还可以进去也就是了。”
迦旃林提感受到杨素扑面而来的夺人气势,心下一阵糊涂,暗道:这小子变得好快啊,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盛气凌人,一会儿又软语孱弱,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望着杨素透出如山岳般不可动摇意念的眸子,竟是有一种胆怯的感觉,便生硬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被激怒了,你将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杨素淡定的说道:“可是你想要的《光相如是观》也为之化作乌有。”
他说完后,退了一些距离,十分自然地从脖子上解下绳套,头也不回的对着刘寄北说道:“大哥还愣着干什么,准备好行囊,我俩要带着大国师回蒙州啦!”
刘寄北看到迦旃林提一副无奈的表情,心中感到好笑,暗道:那有什么行囊啊?若是有便是杨素你自己了,这么大的块头还不是要由我来背。
第二章:光相(5)【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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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杨素所说,蒙州的州府所在地向城还真是戒备森严,不仅城头上枪戟林立,游卒穿梭,而且对于出入城门的百姓盘查得也十分仔细。..
杨素他们三人由颍阳来到向城用了三天的时间,这一道上迦旃林提受尽了杨素的鸟气。
本来杨素应该受制与迦旃林提,可是杨素心思诡异,又善于巧辩,结果俩人一争执起来,最后吃亏的总是迦旃林提。
刘寄北夹在中间则一言不发,不过肚子里却早就笑开了花,在他看来,这位凭空蹦出来的表弟还真是可爱。
不过离得向城近了,刘寄北也暗自发起了愁,不知道拿不出那本劳什子的《光相如是观》后,该怎样收场,然而,他看杨素谈笑风生浑不在意的模样,却像是胸有成竹,不由得稍稍放下了心。
三个人到了城门,守门的士卒一见到刘寄北背上的杨素,俱都面露惊异的神sè,有的刚要发问,却被杨素示意拦住。
迦旃林提站在一边已看出杨素的不一般,心里也在合计着这个杨素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三个人顺顺利利地进到了城里面,一边走着,迦旃林提一边不住的打量着杨素,就像不认识他一般。
杨素瞧着迦旃林提鬼鬼祟祟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大国师看什么呢?莫不是我的脸上生出鲜花了不成?”
迦旃林提闷哼一声,并没有接住杨素的话茬,通过这三天的接触,迦旃林提已学得乖巧了许多,他知道若是与杨素斗起嘴来,没完没了暂且不说,说到最后,总是他吃瘪受气,与其那样,还不如一言不发,不理会杨素也就是了。
迦旃林提紧闭着嘴巴,可是杨素却不放过他,只听杨素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国师现在想些什么?你一定是在猜测我的身份,实话告诉你吧,如今你已是踩在我的地盘上了,只要我一声呼喊,保管千军万马来找你的不痛快。”
他说到这里,便盯着迦旃林提不放,看到迦旃林提恍若未闻的样子,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大国师装模作样的本事真的很了得,明明心里已经敲开了鼓,却假装跟个无所谓似的,真是让人佩服啊!”
迦旃林提面sèyīn冷,眼中妖异的光芒倏地大盛,瞄了一眼杨素之后,仍是保持缄默。
杨素似乎十分欣赏迦旃林提吃瘪受窘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他见到迦旃林提绷紧了嘴巴,神情既显得小心,又露出浓浓的恨意,不由得脸上已是乐开了花。
他朝着迦旃林提眨眨眼睛,继续说道:“其实大国师一点都用不着紧张,你我这么有交情,我又怎舍得动你个分毫啊!俗语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既然这么友善的对待大国师,那么大国师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表示啊?这样吧,大国师先将我身上被封住的经脉解了吧,等一会儿到了我家,我第一件事就是将表兄遗失的那本《光相如是观》递给他,然后便求表兄将书给你,大国师觉得这样如何?”
迦旃林提见到杨素说个不停,只觉得心烦意乱,忍不住说道:“等到了贵府上再说吧!”
杨素见到迦旃林提开了腔,顿时来了jīng神,嘴巴不停地说道:“非也非也,做事情赶早不赶晚,反正都是那么一回事,大国师还是先拿出点诚意来吧!”
迦旃林提一改之前的毛躁,面无表情的答道:“诚意总是有的,只不过时候未到,若是时机一到,诚意立时就来。”
杨素见他回答的有趣,便笑着说道:“大国师金口一开果然不同凡响,直教人心生温暖如沐chūn风啊!只不过言语之中暗藏太极,这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刘寄北无心插话,自从进到了向城里面,他就不住的四下观看,只见此处的百姓虽是毗邻齐境,却是没有丝毫的不安,无论是赶路的还是居家的表现得都很淡然。
街道两旁店辅林立,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完全是一幅安定繁荣的景象。
刘寄北心道:“看得出来杨素的父亲杨敷该是个贤臣,能将此处的百姓治理的这么好,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杨敷在这里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三个人正顺着街道向前走,迎面来了一人,由于急sè匆匆,差一点与刘寄北装了个满怀,两方面彼此让开之后,来人朝着刘寄北背上的杨素惊讶的喊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用人背着啊?”
此时杨素也已经瞧清楚了来人,连忙说道:“不碍事,只是受了点轻伤。”
随即杨素邹着眉头问道:“二弟为了何事形sè如此匆忙,差一点撞上了表兄。”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将表兄两个字说得尤为响亮,说完后又朝着他的兄弟杨约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又对刘寄北怒了努嘴。
由于此时迦旃林提落到了后面,所以杨素的一番动作没有被迦旃林提看到。
杨约同他哥哥自小就在一起,对于杨素的把戏没有比他更明白的了,他虽不知道刘寄北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杨素的意思他自是明白,于是便顺坡下驴的说道:“瞧我这鲁莽劲儿,真是差一点就撞上了表兄。”
随后杨约又看了一眼刘寄北身后的迦旃林提,问道:“这位是???????”
杨素“哦”了一声之后,扭回头看了一眼迦旃林提,然后对着杨约说道:“这位是为兄才认识不久的一位高人,名叫??????”
他说到这里,忽然记起来自己并不知道这位大国师的姓名,便回头问道:“说起来真是好笑,大国师与我和表兄相处三rì,直到此时我和表兄似乎还不知道大国师真正的名姓。”
迦旃林提也是一愣,其实对于他来说,由于‘迦旃林提’这个名字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叫过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此时冷不丁的被杨素问到,竟像似有些记不起来的感觉,忽然之间心底涌起一丝悲凉,暗道:屈指算来我离开天竺已经很多年了,混到今天不但没有得到了什么,相反的差一点将名字都丢了,这是何苦由来啊?
迦旃林提心情惨淡,没有心思再与杨素斗嘴,于是叹道:“若不是经你提醒,只怕再过些年‘迦旃林提’这个名字我自己都要忘了。”
【光想在佛经中的意思是指尊者的光环,亦或是佛像】
第二章:光相(6)【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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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捕捉到了迦旃林提脸上一闪而过的寥寂,但他却毫不理会,嘴中反复地将“迦旃林提”这四个字念了好几遍,才转会头对杨约问道:“喔,对了杨约,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这般急三火四的要去干什么呢?”
杨约隐约猜到他的这位兄长似乎与迦旃林提不太友好,于是,他一边估摸着俩人的关系,一边回答道:“派到长安去请姚僧垣的那些人,已经有一个赶早回了来,声称姚僧垣晌午便能到向城,我这是奉了爹爹的嘱托前去接他。(. ”
杨素恍然道:“现在天sè已近晌午,你赶紧去吧,莫要错过了接人的时机。”
杨约应了一声便要走开,却听杨素忽然又喊住了他,只听杨素说道:“爹爹可在府中,他为什么不亲自去接姚先生?”
杨约不明其意,顺嘴应道:“前侍下士王轨和中侍上士宇文神举联袂来访,爹爹正陪着两位大人抽不开身,故而派了我去迎接姚僧垣先生。”
杨素嘴中“哦”了一声之后,摆了摆手,示意杨约走开,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他俩人所为何来啊?”
对于王轨和宇文神举俩人,杨素并不陌生。
王轨沉毅有识度,宇文神举志略英赡并且美姿仪,这俩人俱都深谙文韬武功,乃是周国十分有名的人物。不过,据杨素所知这俩人与他的父亲杨敷并无多深的交情,怎么平白无故的到了蒙州呢?这事可有些蹊跷了。
杨素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暗道:莫不是长乐的蛮左已经开始闹事了?若真如此,来得好快啊!
杨素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即使是对刘寄北,他也没有完全说实话。
杨素这一次离开蒙州来到齐境,并不是被杨敷赶出来的,而是他自告奋勇,充当了一回斥候。
此时的蒙州境内表面上是一团和气,实质上却是暗cháo涌动。十余天之前,据散布在蒙州周围的一些细作回报,居住在长乐的一些蛮左聚集在一起,企图攻打向城,并且另有人回报,蛮左为了一举功成,他们派了说客潜入洛州,想要联合洛州的齐人遥为声援,如有可能则夹击向城。
杨敷知道这件事情后,回到府中告诉了家人,杨素听后,感觉这件事很可能暗藏噱头,于是他自告奋勇,充当了一回行军斥候。
杨敷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不羁顽劣,但是很有谋略,同时也有心让其出去磨练磨练,索xìng就同意了杨素的请求。
杨素离开蒙州之后,先是去了一趟洛州,等到了洛阳之后,却见那里风平浪静,一点都没有要出兵打仗的意向,杨素便知道所谓的蛮左联合北齐洛州兵马攻打蒙州的消息纯属谣传。
杨素离开洛阳城之后,毕竟是少年心xìng,好奇贪玩,心里想着既然来了一趟洛州怎的也要到嵩山走一遭,于是,乘着兴致来到了嵩山之中,恰巧遇到了刘寄北等人。
王轨和宇文神举以及宇文孝伯乃是当今周武帝宇文邕最为亲信的三个人,周廷的满朝文武无人不知道这件事,尽管宇文护依旧把持国政,但是宇文邕态度暧昧,任他宇文护所作所为,从未加以干涉,故而这对堂兄弟之间倒是相安无事。王轨、宇文神举还有宇文孝伯三人虽是被宇文邕看重,但因为皇帝与大冢宰之间和睦,所以他们三个也并没有遭到宇文护的排斥。
杨素知道爹爹杨敷之所以派人前去长安,其一是为了请来姚僧垣为杜杲治病,其二便是将蒙州此时的情形上报与朝廷,希望朝廷能派人到蒙州增援,此时算算时rì,既然姚僧垣都已经到了,那么朝廷派来增援的人也应该到了,而王轨和宇文神举俩人武功韬略名重当时,他俩联袂来了蒙州,不是增援来了还会为了何事。
杨素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姚僧垣没能和王轨以及宇文神举一起来蒙州?却是分成了两拨儿人,这可有点说不过去了,难道是为了所谓的兵贵神速,导致姚僧垣落到了那俩人的后面。
杨素心中思忖着,口中却是向身后的迦旃林提说道:“此时的向城内风云际会,来了不少的英雄好汉,大国师赶巧不赶早,来得恰到好处,希望大国师乘兴而来,满意而去啊!”
杨素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迦旃林提十分不解,但好在他早已习惯了杨素说话的口吻,心里面虽然加紧盘算,可面上却是不动声sè。
他淡淡的说道:“本国师来此只为了那一件事,至于其他的什么英雄好汉,本国师倒不是太感兴趣。”
杨素淡然一笑,不再理会迦旃林提,伏在刘寄北的肩头轻声说道:“再往前走不远,拐过一处路口,我们便到家了。”
他说到这里,将声音压得更低了,用只能是刘寄北听到的声音说道:“到了府中,大哥勿须多言,只待我来与天竺老贼周旋也就足矣!”
刘寄北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如此甚好,说谎骗人本非我所擅长,有人代劳,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迦旃林提见到杨素鬼鬼祟祟的在刘寄北耳边嘀咕着,心里更是泛起了疑虑,暗自忖道:这个杨素年纪虽是不大,但却牙尖嘴利,诡计多端,比那个傻乎乎的刘寄北可要难对付多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看着城门卒对他的态度以及刚才和他兄弟杨约之间的对话,这小子定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弄不好来头可能真的不小呢。
迦旃林提想到这里,禁不住又仔细地打量了杨素一番,恰巧杨素回过头来朝着他发出一记诡异的笑容,直看得迦旃林提心里面空牢牢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却又放下心来,暗道:管你有妙计千条,我却有不变之规。如今你受了我的封经锁脉的手段,就算你能耍出花样来,又能将我如何?到了最后,还是得求我来解开你身上的桎梏。
他想到了这里,竟是也回了杨素一个yīn测测的笑容,却没有说话。
【今rì还有一更,敬请留意】
第三章:蛮左(1)【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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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忽听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杨素便向着迦旃林提的身后望去,却见杨约骑在马上陪着一行人赶了过来。
刘寄北也听到了马蹄声,于是他快步走到街边,侧着身子企图让骑马的人先过去,而迦旃林提也与他一样站到了街边背手而立,斜睨着眼睛,一看究竟。
杨约来到了三人跟前跳下马来,对着刘寄北说道:“表兄可将我家哥哥放到马背上,我带着你们一起回府。”
刘寄北一犹豫,便侧着脸想要咨询杨素的意见,却见杨素正仰着脸看着骑在马上的一个老者。
这位老者年约六旬,红红的脸膛闪着光泽,两道长寿眉泛着花白,一双慈目透着祥和的光芒,盼顾之间,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老者身上穿了一件棕sè的粗布衣衫,斜挎着一件大皮囊,也不知皮囊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显得鼓鼓囊囊的。
杨素在刘寄北的背上挣了挣,刘寄北会意,便将杨素放到了地上,等到杨素站稳之后,立刻对着马上的老者抱拳施礼道:“姚伯伯请恕杨素有伤在身,不能以全礼施之。”
马上老者正是名医姚僧垣,他见到样貌瑰伟的杨素对自己施礼,便在马上手拈花白的胡须笑道:“你就是杨刺史的长子杨素吧!果然是一表人才,颇有乃父之风啊!你站在那里屈膝踮脚,不能负重,想来定是腿上有伤所致,不要紧,等一会儿回到了你府中,姚伯伯将你和杜杲一并医治也就是了,来!快些上马吧,你爹爹也许等得都着急了。”
迦旃林提在旁边一听,心中吃了一惊,暗道:果然不出所料,杨素竟是这蒙州刺史的儿子,难怪城门卒对他既敬且怕?
杨素道了声“谢”之后,在刘寄北和杨约的帮助下上了坐骑,而杨约又由后边的随从手中要来三匹坐骑,先是递给刘寄北一匹,接着就想再递给迦旃林提一匹马,却被杨素拦住,只听杨素笑道:“大国师是骑不惯马的,二弟还是收回好心,任由着大国师步行也就是了。”
迦旃林提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本国师身强体健,确是不需畜生代步,你们还是管好自己吧!”
姚僧垣看着迦旃林提,心道:这位是何许人也呢?瞧他那模样该是个天竺人,莫非是天竺境内哪一国的国师来了?
姚僧垣正心中不明所以之际,却听杨素一声长笑,说道:“大国师苦行若斯,当真叫人钦佩,走吧,我们恭迎姚伯伯回府!”
杨敷虽是一州刺史,但是府邸却不奢华。
杨府本是在一座遗弃的小寺院基础改建而成的,院落的正中原是一座佛堂,改建之后变成了会客的地方,原来佛堂两侧的僧舍则变成了杨家人居住的地方。
整个杨府之中除了几间房舍之外,庭院之中却有几株参天古树,将杨府掩映得幽深静谧。
杨素一行人到了府门口之后,早有人进去禀报给了杨敷,当所有人下了马之后,杨敷已是迎出了府外。
刘寄北和杨约共同扶着杨素站在一起,等杨敷走过来的时候,刘寄北仔细打量了杨敷一番。
一看之下,他只觉杨敷与杨素俩人生得十分相像,只不过杨敷因为年岁的关系,额头和眼角比杨素多出了几道褶子,但也正是因为这几道褶子,使得杨敷更显得久历风霜,沉稳老练。
杨敷一眼便看到了红脸膛的姚僧垣,连忙抱拳施礼笑道:“一别多年,姚兄风采依旧,岁月在您面前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姚僧垣一边回礼,一边微笑着说道:“世人只道文衍方正严肃,哪里又会晓得文衍说起客套话来,既是使人受用,又是不落痕迹,乃是个大大的高手啊!”
杨敷“哈哈”一笑,说道:“姚兄说笑了,我杨敷虽不敢说一言九鼎,却是平生从未打过诳语,只看姚兄脸sè目光,便知道姚兄比杨敷还要硬朗,这不是岁月在姚兄面前孱弱的表现,难道还会是岁月的眷顾吗?”
姚僧垣脸上红光焕发,点指杨敷笑道:“文衍哪文衍,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的口才可是越来越好啦!”
杨敷微笑道:“姚兄谬赞,杨敷还是那个言语拙劣的杨敷。”
他说到这里,眼光落到了杨素身上,看到杨素踮着脚站着,不禁面sè微变,却没有询问原因,对着杨约说道:“杨约先和你哥哥进去!”
随后他的眼光落到了刘寄北的身上,刚yù说话,只听杨素抢先说道:“是表兄一起陪着我回来的,我们先下去休息了,等一会儿收拾妥当,我们自会来陪姚伯伯等人。”
杨敷不置可否,眼光掠过刘寄北落到了迦旃林提的身上,仔细的看了几眼之后,眼中惊异的神sè一闪而过,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一时之间无法归纳头绪,便问道:“这位是???????”
杨素干脆的答道:“这位是柔然国师迦旃林提,我与大国师前几天才认识的,一见之下颇为投缘,也就一道的领了来。”
他说到“投缘”俩字时,故意提高了声音,使得他的话听起来颇为古怪。
杨敷陡然听到此人即是柔然国师,猛的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觉得此人面善了。
当年发生长安青门那档子事儿的时候,杨敷还在长安城,并且是廷尉少卿,对于宇文泰捕捉柔然人交给突厥,使得三千多柔然人被斩首在长安青门,他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现在一听杨素说这个天竺人就是柔然国师,杨敷心里着实是大吃了一惊,暗道:当年柔然余虐已被斩杀殆尽,这个国师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听着素儿的语气,显然是和这个国师暗藏纠葛,我该怎么办呢?是抓还是不抓啊?
杨素看到自己的一句话弄得老爹迟疑了起来,便说道:“爹爹莫要冷落了姚伯伯等人,还是快些请他们进入府中,至于大国师这里,孩儿自会照顾。爹爹只管放心,孩儿绝不会怠慢了大国师,进而辱没了我杨家好客的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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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蛮左(2)【今日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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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着迦旃林提说道:“国师来我蒙州,实在是大出我杨敷意料之外。现如今既然有缘谋面,杨敷也就不会因为以往的事情而做出什么没完没了的举动。来到我府既是客,还请国师自得处之,不要受到拘束。”
他说完,不再理会迦旃林提,对着杨素脸一沉,说道:“放你出去呆了几rì,竟真还做出了令为父意想不到的事情,你可要好自为之。”
最后,他的眼光又一次扫过刘寄北的脸颊,心道:这个凭空多出的表亲又是怎么回事呢?
杨素生怕多出事端,连忙一捅杨约和刘寄北,笑着对姚僧垣说道:“姚伯伯且先随着家父叙旧,我们哥几个和大国师先进去了,等一会儿再出来陪您。”
姚僧垣不明所以,微一点头,就见杨约和刘寄北架起杨素向着院里走了去,他们的身后自是跟着那位瘦小枯干的柔然大国师迦旃林提。
杨敷正目送着杨素几人的背影,忽然见到那位所谓的表兄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并且拦在了柔然国师的面前,嘴中说个不停,而杨素则是在杨约的搀扶下继续向前走着。
天竺国师眼见着杨素越走越远,便显得有些急躁,正待强行绕过那位表兄的身子,追赶杨素的时候,却见杨素已然回过了头,朝着他喊道:“既然大国师非要与我们呆在一起,表兄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让他跟过来也就是了。”
那位表兄听到之后,悻悻的一摊手,也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话,不再理会柔然国师,快步走到了杨素的另一侧,伸出手来帮着杨约,共同搀着杨素向后院走去,而柔然国师也如影随形的跟在他们身后,继续走着。
杨敷看到这些,禁不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sè,心道:素儿这一次说不定又惹出什么事端来了,且先由着他吧,等一下我处理完了正事,回过头再去找他问个究竟。
杨敷想罢,便对着姚僧垣苦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犬子顽劣,倒叫姚兄笑话了。”说完拱手相让,示意姚僧垣等人进院。?????????????????????????????????????????????????????????????????????????
杨素住在杨府的后院,有一条甬路,甬路旁边离着屋子不远处有一座假山,假山周围水池子里的水已经干涸。
原本甬路两旁可能还种了些花草,可是此时正逢初chūn,花草还没有重新发芽,故而院子里显得光秃秃的。
甬路的尽头便是杨素的屋子,本是一间小禅堂,面积不大,等杨素他们四个人都进了屋之后,房间就有点显得局促了。
杨素坐在了床榻上,看着最后面进来的的迦旃林提,感觉他就像一个狗皮膏药似的,黏黏糊糊的很是讨厌。
于是,他yīn阳怪气的说道:“大国师这一道跟了来,想是已经劳累的紧了。我本是嘱咐表兄知会与你,可以叫人另准备一个房间,以供大国师休息,从而解除大国师的鞍马劳顿之苦,然而大国师就是舍不得我们,硬是要跟到这里来,这是何苦的呢?”
迦旃林提淡淡的说道:“不劳挂念,本国师好得很。我知你讨厌本国师,其实要让我走也很容易,只需你将那本《光相如是观》取了来交给我,本国师不但可以让你身上的经脉通行无阻,并且还会立时就没了影踪。”
刘寄北勉强找了个交椅坐下,却见杨约不住的盯着他看,便问道:“你为何这样看我?我已经按着你哥哥说的去做了,可大国师就是不同意,那我有什么办法?莫不成还得我将他绑到别处吗?”
杨约抿嘴一笑,并不说话,依旧怪模怪样的看着刘寄北。
刘寄北被他瞧得心下发慌,便不满的说道:“你怎么还这样看我,难道是我脸上生了花不成?”
杨约虽比杨素还有小着几岁,也就是个半大孩子,本应是个毫无城府的少年,可是由于当年的一个特殊的经历,却让他比许多成年人还要有心计。
事情发生在杨约小的时候。有一次杨约爬到树上玩耍,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可也赶巧,正骑在一个树丫上,而那个树丫恰又生有一个小树桩,于是杨约的小弟弟便被毁了,等到医治好了以后,杨约也变成了太监一般的人物。
正是有了这个经历,杨约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从一个爱说笑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做事情也显得格外小心,久而久之,在别人看来,杨约俨然就是一个小大人了。
杨素颇为喜爱这个弟弟,尤其在杨约受伤之后,杨素对他更是百般呵护,容不得他受半点委屈,正因为此,俩人的感情尤为亲密,简直就是无话不谈。
虽然杨约受伤之后做事情很成熟,但在杨素的眼中,他仍是那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弟弟。
然而在别人的眼中,杨约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其中包括他的父亲杨敷。
早些时候,在杨敷看来,杨约虽然比杨素小着几岁,但是办理事情却比杨素还要老练。
有时杨敷甚至会有种错觉,这哥俩是不是年岁弄反了,论心计和沉稳,杨约倒是像哥哥似的,而杨素虽是聪明绝顶,却总给人一种浮华不真实的感觉。
杨敷为此深为不安,他数次提醒杨素为人要低调,行为要谨慎,可是杨素总是能找出一些理由来加以辩解。
有几回杨敷气之已极,想要教训杨素,结果经过杨素见风使舵的巧言解释,竟生生的平息了杨敷的怒气。
不过后来,杨敷渐渐发现他实际上还是低估了杨素的能力。
杨素做事情表面上浑不在意,其实却内藏玄机,初时别人难以揣摩其意,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后,众人才恍然,原来如此。
杨敷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就不再怎么深究杨素的做事方式了,不但如此,杨敷若有疑虑难决的事情,还会不时的听取杨素的建议。
如此一来,久而久之,杨敷也就变得很是倚重他这个浮华的儿子了。
第三章:蛮左(3)【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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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机jǐng聪明,智计百出,杨约则是深沉老练,不露声sè,对于这两个儿子,杨敷是大为满意,觉得将来他俩定会光大杨家的门楣。-. -
此时,杨约见到刘寄北连番两次问起自己为什么那样看他,便泰然答道:“因为表兄和前些rì子比起来有些不同了,小弟感到异常困惑,所以才有这样的举动。”
刘寄北暗道:我本就不是你的表兄,那是你哥哥杨素满嘴胡说八道生生杜撰出来的,你若是不感到困惑才是怪了。
于是,他淡然说道:“表兄我若真是有什么变化,只怕杨素兄弟最为清楚,小表弟如果困惑的话只管问他。”
杨约一笑,说道:“那倒不忙,时间充裕得很,眼下你们先歇息一会儿,我去叫人弄些吃的,想来你们赶路也赶得饿了。”
他说完瞟了一眼呆在门旁边的迦旃林提,默不作声的转身出去了。
杨素目送着兄弟离开,心道:小家伙自去忙了,我也不能白呆着,尽可能的找些话来同这天竺老贼纠缠,万不能让他清闲了。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对着迦旃林提说道:“其实,现在我们都知道,柔然汗国名存实亡,以大国师的手段,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何苦呆在深山老林里忍饥挨饿,难道真是舍弃不掉那国师的称号吗?”
迦旃林提一动不动,嘴巴闭的紧紧的,犹如老僧入定了一般,丝毫不理会杨素的问话。
杨素早就见到迦旃林提的耳根子竖起来了,他也装作不露声sè,暗自忖道:天竺老贼表面上不为所动,实际上还是在听,这样最好,正可将你的心思牵扯到了别处。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杨素觉得大国师的人还是不错的,柔然汗国已经没落至此,大国师仍旧不离不弃,此举真是让人佩服。”
说到这里,杨素见到闭着眼的迦旃林提眼皮动了一下,暗道:天下间只怕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的,任你是什么“漠北三雄”,还是什么柔然国师,听了顺着心思的话,还不是一样为之意动?
杨素一边将伤腿放到了床榻上,一边像似浑不在意的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为人忠义固然是好,但要是不识时务,就未免有些迂腐了。”
迦旃林提终于耐不住好奇,接口说道:“中土人不是以忠义为先嘛?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迂腐呢?”
杨素叹道:“据鞍独怀古,慷慨感良臣;历览多旧迹,风rì惨愁人。自古到今,名臣良将多以忠义为先,这本是我中土沿传已久的为人信条之jīng髓,但是,正因为都尊崇了这个信条,结果使多少人落得个身首异处,家破人亡。所以我认为忠义为先应该在识时务的基础之上,我们古语有句话,叫做‘遇文王兴礼乐,逢殷纣动刀兵’说的便是这个道理。俯身于明君之下,应当忠义侍奉,纵是百死,又有何妨?若是惨遇昏君,纵然死谏,也只不过是对牛弹琴而已,何苦搭上一天xìng命呢?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忠义为先固然是美德,可那是要有前提的,若是盲目尊崇的话,在杨素看来确实是迂腐透顶的做法,殊不足取。”
其实杨素说出这些话并没有抱着戏谑的态度,从一定程度上说是他对为官处世的一个态度。
在杨素看来,古往今来那些愚忠的人实在是木榆脑袋,像子比干、关龙逄这样的人,不分好歹的对着殷纣、夏桀那样的暴君一个劲儿地进谏,无疑是愚蠢之极的做法,用杨素的话来说,就是迂腐透顶,殊不可取。
迦旃林提听过之后不置可否,倒是刘寄北心中划起了涟漪,他真的没有想到以杨素如此的年纪,竟是能有这么多古怪的想法。“君为臣纲”言传至今已经深入民心,无论君王怎样,做臣子的都应该马首是瞻,即使是君叫臣死,那也只能是臣不得不死,哪里轮得着有选择的余地啊?而杨素的这一番话分明就是对这一传统观念的一个挑衅,不是君择臣,而是臣择君了,这分明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面对杨素的一番话,刘寄北还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加以辩驳,于是他继续保持沉默。
杨素看到迦旃林提和刘寄北都没有说话,本想继续说下去,忽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只见门帘一挑,杨约带着俩仆人进来了。
却听杨约笑吟吟的说道:“亏得爹爹早就准备了酒菜,要不然还真得让你们多等一会儿。”
刘寄北望向杨约身后的那俩仆人,只见俩人手里各自提着一个食盒,出于本能,他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暗道:这几rì只是吃些干粮,嘴里面还真不是滋味。
想到此处,他将目光落到了食盒的盖子上,眼见着两个仆人十分麻利地打开后,屋里顿时弥漫起饭菜的香气,更惹得他食指大动。
俩仆人摆好碗筷之后,便低着头走了出去,只听杨素笑道:“这几天我们结伴而行,谁也没怎样吃好,如今到了我的家里,表兄和大国师便不要客气。”
他说着说着,便将眼光盯在了迦旃林提的身上,口中不停的继续说道:“尤其是大国师,也不知躲在深山老林里多久了,鄙府上的饭菜虽是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总该也胜过那山间的粗茶淡饭了,大国师尽管敞开了肚子吃,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迦旃林提一世苦行,向来都是遇到什么吃什么,菜蔬也好,鱼肉也罢,从来不挑食,食物对他来说,只是一种饱腹的东西,如今一听杨素这番略带羞辱的话,心中自是十分生气,于是他冷冷的说道:“口腹之yù只是为了满足那些俗人,本国师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杨素并不理会,他将伤腿从床榻放了下来,摆好姿势,拿起碗筷便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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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蛮左(4)【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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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招呼刘寄北吃东西,一边大快朵颐,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们这些个俗人其实活得都很简单,一世奔波,无非就是为了三餐一觉,只要吃得香甜,睡得踏实,这辈子就算没有白过。”
刘寄北也同样毫不含糊,抡起了旋风筷子,这一顿狠吃,等他吃得有几分饱了的时候,却见迦旃林提仍旧碗筷未动,便不忍心的劝道:“大国师还是吃点东西吧!”
话一出口,却见杨素白了他一眼,连忙闭上了嘴巴,随后只见杨素抹了抹嘴巴,说道:“非是杨素小气,实是大国师太过于清高,不肯为吃顿饭而没落了名声,这可怪不得杨素了。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是再清高的人,也不能总饿着肚皮啊?况且等一会儿,还得求大国师解除加诸在我身上的桎梏呢?依我看大国师还是吃一点为好,免得到时候没有了气力。”
迦旃林提依旧闭着眼睛,心道:你会那么好心?谁知道你的饭菜里下没下毒啊?若是因为满足口腹之yù而着了你的算计,那可是大大划不来的事情。
他想及此处,便生冷的哼了一声,说道:“多谢好意,本国师并不在乎吃喝,只要你将《光相如是观》好好的交给我,我自会应允了你的要求。”
经过杨素和刘寄北的一番吃喝,杨约带来的食物已经是消耗殆尽。刘寄北瞅着空空如也的碗碟,略有些不好意思,默然的放下筷子,坐在交椅上,看着杨素怎样应付迦旃林提。
杨素也已吃完,道了一声“吃的真痛快“之后,他拍了拍肚皮,对着迦旃林提说道:“既然大国师说到了正题上,那杨素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
迦旃林提此时才睁开了眼睛,深陷的眸子中闪着妖异的光芒,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杨公子就应该这样,本国师在你府中不自在,而杨公子的家人也瞧着本国师不顺眼,这种两不相愿的事情能够早点完结,其实对本国师和你的家人都是好事,何苦无谓的耗费时间呢?”
杨素心道:“天竺老贼一听谈到了正事儿,就连对我的称呼都变得恭敬了起来,看来你也不是愚蠢木讷之人啊!哈,可是你又怎会知道,小爷我在这里与你没完没了的闲扯,可不是什么无谓的耗费时间,小爷我是zì yóu安排。”
他随即正sè道:“其实我与大国师之间的恩怨,表面上是由一匹野狼而引起来的,事实上却是因大国师贪恋《光相如是观》的秘笈,而强行桎梏于我,如果我将此事传将出去,只怕江湖上的人都会对大国师颇有微词,甚至会说大国是不顾身份,以大压小强取豪夺。”
杨素说到这里,已然注意到迦旃林提眼中妖异的光芒倏地变弱,暗道:果然,天竺老贼既然能名列“漠北三雄”之中,应该是一个颇为傲气的人,如今见他虽然面不更sè,但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是被我的话戳到了痛处,嘿!小爷我就是要引起你的知羞之心。
他不待迦旃林提接话,口若悬河一般接着说道:“事已至此,再怎么多说都不能差强人意,既然这样,我便与大国师不再啰嗦,痛痛快快得将这件事就此了结。”
他转过头煞有介事的对着刘寄北说道:“现在那本《光相如是观》秘笈关系到我的身家xìng命,尽管它是表兄你的东西,可是到了现在这般地步,求表兄忍痛割爱,任由杨素做主了吧!如果表兄非要补偿的话,除了杨素这条命,杨府之中只要你相中的东西尽管拿去,杨素无不尊崇。”
刘寄北看了一眼迦旃林提,暗道:这位半道儿捡来的大表弟如今戏已经演到这份上了,若是在我这里出现了纰漏,可就有点对不起他了。况且,我要到江南寻找嵩儿,还要指望他帮忙说几句话呢,无论如何也要配合他把戏演完!
刘寄北倏地勃然变sè,冷冷的看着杨素有顷,嘴唇动了数次,却生生被他忍住了,最后佯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脸sè也逐渐的缓和了下来,淡淡的说道:“既然表弟都这样说话了,那你就看着办吧!”
他刚说完,眼神忽然又变得锐利了起来,盯着迦旃林提森冷的说道:“大国师可以从我表弟的手上拿走秘笈,不过大国师可要记好了,那是我刘寄北的师门秘笈,刘寄北纵然粉身碎骨也定要夺回来的。”
杨素看到了刘寄北的表演,禁不住心中一乐,暗道:还真没看出来,呆呵呵的刘大哥一旦骗起人来,竟是如此的了得,瞧他的言语和面sè配合得多好啊,比起我来恐怕也不遑多让。
杨约一直站在门口前收拾东西,刘寄北说完的时候,杨约也将碗筷料理的差不多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刘寄北,眼中闪过异sè,却是没有说什么,直起身子来,将两个食盒归弄到一块,垂手而立,静待别人说话。
迦旃林提回望着刘寄北,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淡淡的回应道:“《光相如是观》秘笈本是光相六尊者共同遗物,佛陀禅师只是其中一人而已,你莫要忘了,光相六尊者之中还有我蛇王门的人呢,怎可单说《光相如是观》是你少林寺的东西?”
刘寄北一时语塞,却听杨素及时地说道:“现在不是谈论秘笈应该归属哪一家的时候,若真要论个究竟,也该是我和大国师之间的事情了结之后。”
他佯装示意刘寄北不要再在此事上纠缠不清后,便转回了话题,对着迦旃林提说道:“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将眼前的事情解决,就不知大国师是不是与我一般心思?”
杨素说完,一眼不眨的盯着迦旃林提,脸上的神情极是严肃。
迦旃林提眼珠转了转,不疾不徐的说道:“杨少爷的话本国师有些不明白,本国师巴巴的跟着你们来到了蒙州,若是没有诚意,岂会如此浪费时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杨素一拍巴掌,笑道:“如此甚好,既然大国师诚意殷殷,杨约你就将表兄遗失在我家的那本秘笈拿来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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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蛮左(5)【今日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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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约一愣,问道:“真的将《光相如是观》秘笈拿来给他吗?那可是表兄的宝贝啊!”
杨素怒道:“表兄都已经同意了,你还在那里瞎cāo什么心?那秘笈即使是再宝贝,还能抵得上你哥我的命宝贝吗?”
杨约叹了口气,应了一声之后,无奈的将食盒提起,看了一眼刘寄北和杨素,黯然的走了出去。\\.. \\
杨约去了之后,杨素就对迦旃林提说道:“有一件事我得和大国事先说一下。”
见到迦旃林提眼光瞄了过来,他继续说道:“若论武功之高,只怕现在杨府中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大国师的对手,这也是我等最为忌惮的地方。等一会儿家弟将秘笈取了过来,大国师若是不守承诺,强行夺走秘笈,又不肯解除我经脉上的桎梏,那我岂不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了吗?”
迦旃林提不屑的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本国师岂是那种反复的小人,你也太小看本国师啦!”
杨素油然道:“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正是我等之能事。虽然我相信大国师乃是一言九鼎之人,可是此事关系到杨素的小命,没办法,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先小人后君子了。”
迦旃林提不解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个先小人后君子?”
杨素正儿巴经的说道:“家弟是去取秘籍了,但他不会将秘笈直接拿到这里来,原因很简单,就是怕被抢走。”
迦旃林提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怎样做?难道是你授意的?我为何没有察觉?”
杨素叹道:“我与家弟自小就在一起,他是什么xìng情还有谁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实不相瞒,我并没有背着国师做任何事,之所以认为家弟会那样做,完全是凭他以往做事的方式而推测出来的,大国师若是不信,我们不妨一起拭目以待,看他到底会如何?”
迦旃林提翻了翻眼睛,说道:“即使杨约似你说的那样去做了,这又和你的什么‘先小人后君子’之类的话有何关系?”
杨素哂道:“家弟的做法正合我意啊!本来我也是想让他那样做的,以此来作为和大国师交换的筹码,岂不是十分稳妥吗?”
他见迦旃林提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sè,便解释道:“按理说这就和做买卖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是我却不怎么相信大国师,没办法,只有求大国师先解开我经脉上的束缚,然后再将秘籍交给大国师。{.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国师很可能抱着和我一样的念头,也怕先付了钱而拿不着货,是不是啊大国师?”
迦旃林提点了点头说道:“这次真就让你说中了我的心思。”
一旁的刘寄北心里泛起了糊涂,暗道:杨素是怎么了?就算你知道是这么回事,也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啊!
他心头一急,便要说话,却见杨素抢先说道:“既然咱们谁也不相信谁,那只好采取个折中的办法了。”
迦旃林提道:“怎么个折中的办法?你且说来听听。”
杨素道:“等一会儿家弟来了之后,我会让他将秘笈放到我屋外大国师能够看得着的地方,同时让家弟守在秘笈的旁边,一旦国师不遵守诺言,没办法我只要让家弟烧了秘笈。可若是大国师严守承诺,解除了我身上的桎梏,那么大国师径自去取秘笈。如此一来,我们便一了百了,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杨素停下说话,见到迦旃林提眼珠转个不停,便不屑地说道:“大国师不会认为一个小孩子也能是你的对手,将秘笈从你的眼皮底下弄走吧?”
迦旃林提又被他说中了心事,禁不住一阵羞恼,硬生生的说道:“本国师量杨约也不敢胡作非为,否则莫要怪我迦旃林提手下不留情。”
刘寄北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里可是杨府,大国师纵然武功再强横,但在人家宅子里呼号乱叫,肆意而为,即使是无人能留得住你,只怕这事播散开去,大家也会鄙视于你吧!”
迦旃林提淡然说道:“若是别的事情,本国师自会有所顾忌,可一旦与《光相如是观》这本秘笈拉上了干系,本国师便再不会顾忌到什么了,哪怕搭上了xìng命也在所不惜。”
杨素和刘寄北听到迦旃林提说得如此决绝,禁不住对视了一眼。
刘寄北心道:那本《光想如是观》究竟是什么劳什子?迦旃林提似乎对它已然着了魔,难道那本书对他真是那么重要吗?
杨素心中想的却是:今天的事情虽然大有可能有个圆满的结局,但是瞧着迦旃林提的模样,这件事决不能如此了结。
杨素和刘寄北正各怀心事的时候,屋外脚步声过后,杨约进到了屋里,迦旃林提一眼便看到了他空着的两手,顿时面sè一变,暗自叹道:杨素倒真是了解他这个弟弟啊!
杨素注意到了迦旃林提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sè,便笑着对杨约说道:“你把书藏到了外面?”
杨约愕然,奇道:“哥哥怎知我将秘笈藏了起来?”
杨素神秘一笑,叹道:“你有什么伎俩我能不知道吗?”
接着,杨素就将他和迦旃林提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杨约听完之后,不发一言,径直推来屋门向院子里走去。
等到了离着屋门十余丈远的时候,杨约就在假山的旁边停了下来,眼望着屋里,脸上的神情莫测高深,伸手从怀里摸来摸去。
就在屋里人诧异的目光中,杨约先是摸出一个火折子,“刷”的一下打着了火,接着,再用另一只手向怀里摸去,三两下之后竟是又摸出一个小布包来。他蹲下身子,将小布包放到了膝盖上,单手一层一层的打开了包,最后拿出了一件东西朝着屋里晃了晃。
迦旃林提早就看清了杨约手里晃动的东西,脸sè古怪的看了一眼杨素,淡淡的说道:“即使是对最亲近的人,也不见得什么事都能预先猜中吧!”
【蛮左其中一个意思是指土家族人】
第三章:蛮左(6)【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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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看到杨约的东西时,先是一愣,接着,竟然笑了起来,暂且不理会迦旃林提的讥讽,悠然叹道:“这小子的心思竟然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 ”
随后,他才对迦旃林提不以为然的说道:“做事情尚有失手的时候,何况是揣摩别人的心思?”
迦旃林提眼望着杨约,见他已然迅速的将火折子对准了从包里拿出的那本书,由于太过关心之下,竟然喊道:“杨约可要小心点,莫要因点燃了那本书而葬送了你哥哥的xìng命!”
杨约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了过来:“大国师提醒的还真是时候,你若不说,我还真就差点那样做了。”
接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不过我年纪还小,手劲儿不大,说不准什么时候一颤微,这火就可能点在了秘笈上,届时,就算我再疼哥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啦!”
这一下差点将迦旃林提气乐了,心道:这小子果然与杨素是一家子人,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相像。
迦旃林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着杨约说道:“你手里拿的那本书,我怎知究竟是不是《光相如是观》的秘笈啊?”
刘寄北心神一颤,暗道:这位柔然国师倒还小心,如果他执意要审视杨约手里面的书是真还是假的话,只怕这件事便要露馅了。
他想到这里,皱起眉头望向了杨素,却见杨素一脸的泰然,并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模样,他禁不住疑惑了起来。
院里的杨约闻听了迦旃林提的疑问之后,毫不思索的答道:“天下间任何事、任何人几乎都没有尽善尽美的,我一个懵懂的少年,尚且知道这个道理,大国师阅历渊博之极,岂会不知?再者一说,你不知道秘笈的真假,就像我哥哥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尽力将他经脉的桎梏都解除了一般,两下里都不是太确凿,这不就又都扯平了吗?其实说到最后,还是大国师占了便宜??????”
迦旃林提不解的问道:“本国师占了便宜,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杨约叹道:“只有傻子才会在自己占了便宜之后忙不迭地告诉别人,大国师比傻子强多了,怎会做出这等傻事?”
迦旃林提听得一怔,隐隐觉得杨约话里有话,可究竟是哪不对劲儿,他却还没有缓过味儿来。
旁边的刘寄北和杨素此时早已忍不住笑了起来,刘寄北心道:杨约这小家伙嘴皮子可真不一般,绕来绕去硬是将迦旃林提给绕到里头去了,他那般说话分明就是将迦旃林提划到了傻子一类人中去了,真是骂人连个脏字都没有,很有他哥哥的潜质。\/\/..\/\/
杨素笑道:“家弟的意思是说大国师不会像傻子一样,明明占了便宜还惟恐别人不知道似的四处宣扬,这种傻事大国师是绝对不会做的。”
迦旃林提还是没缓过味来,不过他对这些根本就不在意,仍然盯着杨约问道:“你刚才说我占了便宜是怎么一回事?”
杨约一本正经的答道:“大国师想想看,如果是我们彼此都被对方骗了,大国师顶多是没了本书,这也不会碍着了xìng命,可我哥哥就不一样了,他的赌注可是本人的xìng命啊!万一出了差头,便是小命不保,你说是不是大国师占了便宜?”
杨素忽然接口道:“事已至此,大国师便不要再心存疑虑啦!家弟说得对,我再怎么玩世不恭,岂敢拿自己的xìng命开玩笑?大国师现在就将我身上的桎梏解除吧!你没看到家弟的小手都哆嗦了吗?夜长可梦多啊!”
迦旃林提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杨素,眼中妖异的光芒闪烁不定,最后吐了一口气,yīn测测的开口说道:“杨素你莫要骗我,否则纵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放过你。”
他说完也不见怎么动作,一下子就飘到了杨素身边,双手分不清个数的在杨素身上一阵拍打,眨眼间又回到了原地,直盯着杨素说道:“我已将你身上的经脉打通,你可以试一试。”
杨素一言不发,闭着眼睛暗运真气,走罢一周天之后,果然觉得气脉通畅,禁不住发出一声爽快的短啸,说了一声:“好痛快啊!”
一旁的刘寄北看到杨素面sè红润,短啸之声中气十足,知他真气在经脉中运行已无羁绊之处,禁不住为他高兴,刚想要说上几句,却听院内有人突然发出一声断喝:“什么人?是蛮左!”
刘寄北闻听声音知是杨约发出,连忙向院中看去,却见假山之后正有一条绳索飞出,竟是将杨约卷到了半空,直向假山之后飞去,而原本倚在屋门的迦旃林提已如轻烟一般飘向了假山。
这一变故犹如兔起鹘落,既出人意料,又令人目不暇给,仓促之余,几乎使得刘寄北怔立在了当场。
刘寄北缓过神的时候,杨素也紧随迦旃林提奔向了院内。
等到迦旃林提和杨素脚前脚后得到了假山的时候,杨约已经被一个身着琵琶襟上衣,缠着青丝头帕的蒙面大汉夹起跳上了院墙,大汉旁边还有一同样装束的蒙面人也随之站在墙上。
腋下夹着杨约的大汉已然由杨约手里夺去了书籍,他朝刚到假山旁边的迦旃林提冷冷说道:“我是rì客额,他是我兄弟地客额,回去告诉杨敷,叫他将脖子洗净,说不准哪rì我们便来取他头颅。”
他刚说完,却见腋下的杨约猛地一咬rì客额的胳膊,rì客额吃痛之下,一张胳膊,杨约便由他的腋下掉了下来,径直朝着院墙里摔去。
离得最近的迦旃林提身形暴起,下意识的伸出双手一把接住了杨约,等他再向墙上望去的时候,rì客额和地客额已经没了踪影,院墙外边倏地想起了马蹄声,杨约急道:“秘笈在蛮左手中!快去追!”
迦旃林提顾不得将杨约放到地上,一抖了手便上了墙头,眼见着rì客额额和地客额已经骑在马上向着城门的方向奔下去了,迦旃林提焦急万分,展开轻身功夫下了墙头,尾随着他俩而去。
杨约扑了扑身上的灰土,对着由院墙上蹦下来的杨素神秘一笑,说道:“哥哥这一箭双雕的计策眼见着是起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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