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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收割天下     皇裔战神txt下载     皇裔战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九章:雕殇(1)

    迦旃林提说完,不待刘寄北争辩,已是来到了角落里的木梯前面,抱着那些被褥便向上登去,看其熟练的模样,倒还真像曾经上去过。

    刘寄北朝着春巴菍撇了撇嘴儿,笑道:“大哥就这样儿,刀子嘴豆腐心,你这一来看把他给忙活的!”

    春巴菍看到迦旃林提转进了阁楼,心中闪过一丝温暖,暗道:看来他这个人着实不错,当初在白虎堂,他虽然伤了嗲嗲,可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和我夫君结为兄弟,所以,站在对立的场面上,他那样做也不算过错,唉,嗲嗲,不,那人都已经死了,还计较那些事情做什么啊!

    由于,迦旃林提不让刘寄北参和,所以,刘寄北只好和春巴菍坐在床榻上,一边看着他忙里忙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不过,由于有迦旃林提时不时的在旁边,俩人说的都是没甚重要的话,尽管刘寄北对刚才春巴菍欲言又止的话很感兴趣,然而,在这个时候,刘寄北看得出来,春巴菍是一点都没有再想提起那话茬的意思。

    没过多久,迦旃林提又一次从阁楼上下了来,弄得满脸的灰土,他走到外面,先是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接着来到院子里的水井旁边,又洗了一把脸,这才重新回到屋内,对着刘寄北说道:“阁楼上没有床榻,不过却有几张木板,我将它们弄干净了,铺上了床褥,虽然显得简陋,但是已经可以住人了。”

    刘寄北感激的说道:“其实,这些事由我和她来做便可,如今倒是让哥哥受累了,当兄弟的很是感激。”

    迦旃林提似乎没听进去,顾左右而言他般的说道:“我见你领了她回来,便知道你不肯在杨府歇息,所以才去了一趟市坊,购得了这些被褥。”随后,又叹道:“这里非常简陋,若只你和我,倒也无所谓,如今却是多出了她,怎也该像点样子。”

    他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对刘寄北说道:“此时已近晌午,你俩也许肚子饿了,我去去就回,你先陪着她说话。”

    说完之后,不理刘寄北是否答应,一个人已是走出了屋子,扬长而去。

    春巴菍透过窗子,目送着迦旃林提矮小的身影,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热心,简直和刚认识的时候判若两人,这人哪真是不好估量。”

    刘寄北叹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在这乱世之中,多的是一些狼子野心之人,而我却能够遇到这样一位知己大哥,也算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福气。”

    春巴菍笑道:“那我呢,我是不是你的福气?”

    刘寄北佯装摇了摇头,随后看到春巴菍脸上升起了薄怒,便忍不住连连点头,笑着说道:“当然,你是我刘寄北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春巴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接着,也不只有想起了什么,竟是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恐怕大哥所谓的福气不止我一个人啊!”

    刘寄北心中一动,立刻想起了身在嵩山的妻儿,以及生死不明的刘嵩,禁不住心生悔疚,暗道:我怎会这般口无遮拦?

    春巴菍没有去看刘寄北的脸色,她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正待说话,忽听屋子外面传过来一阵犬吠,接着是几声鸟的哀鸣。

    刘寄北和她都是一惊,前者连忙从床榻边站起身来,竖起耳朵,对着春巴菍问道:“刚才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春巴菍点了点头,说道:“似乎是几声鸟叫,只不过那声音有些嘶哑,我有点不确定。”

    说话间,在“黑风”的叫声中又有几声鸟叫传了过来,这一回俩人都听得真切,于是,俩人顺着声音寻去,结果在另一间屋子外面的柴棚里发现了一只鸟。

    此时,“黑风”正匍匐在地上,盯着柴棚“呜呜”直叫,而柴棚里的那只鸟却是颈部的羽毛直立,两只翅膀半张,铁钩般的喙不停的伸缩,一双深邃的鸟眼也紧紧地盯着“黑风”。

    春巴菍赶走了“黑风”之后,不无心疼的说道:“这一只金雕,原来是翅膀受伤了,怪不得如此痛苦的叫着。”

    刘寄北心中一动,他知道迦旃林提曾驯服过两只金雕,并且让它俩一直跟着冷龙上人,如今看到面前这只受了伤的金雕,心道:早晨的时候,我尚是没有看到它,莫不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迦旃林提才把它带回来的?

    看到了金雕翅膀上绑着的麻布,已是浸满了血渍,刘寄北禁不住很怜惜,于是,他蹲下身子,打算去摸一摸它,孰料那只金雕竟然一伸头儿,锐利的喙闪电般啄向他的手背,吓得他赶紧一缩手,而就在这时,春巴菍忽然叹道:“金雕性情刚烈,大哥莫要轻举妄动,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被它啄伤。”

    刘寄北站起身来,叹道:“也不知是谁伤了它,妹子你看,也许它曾经威猛异常,可是现在却是神态萎靡,我想它活不了多久。”

    春巴菍眨也不眨的看着金雕,哀婉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一只金雕,现在的这一只之所以哀鸣,并不是它自己的伤势所致,很有可能是由于另一只金雕已死,它想念那只金雕,故而发出了召唤之声。”

    刘寄北叹道:“没想到妹子你竟然如此了解金雕,这一点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春巴菍也叹道:“其实,在我们的寨子里,很多人养了金雕,我看得多了,也就多知道了一些它们的习性。”

    刘寄北恍然道:“这我倒忘了,你们寨子里的人也都大多是以打猎为生,养金雕帮忙,本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俩人正说话间,忽听脚步声传过来,刘寄北知道是迦旃邻提,于是头也不回地问道:“这只金雕为何受了伤?那只金雕呢,难道是死了吗?”

    迦旃林提提着东西,走到近前,看着金雕叹道:“这事等一下再说,咱们先回屋里,你看我手上的这些东西,该足够咱们吃得了吧!”

    春巴菍看了看迦旃林提,问道:“你买了肉没有?”

    迦旃林提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是你和我兄弟团圆的日子,怎可没肉?”

    春巴菍听到“团圆”这个词儿的时候,心中一甜,暗道:这个迦旃林提越看越顺眼,难怪他能够成为我夫君的结拜兄弟。

    想到了这里,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哥买了肉,可否拿点喂一喂这只金雕?”

    迦旃林提叹道:“你喂了它,它也不会吃的,唉!”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朝着刘寄北使了个眼色,然后望了望一只手上提着的野鸡。

    刘寄北见那野鸡还是活的,便笑道:“人家说杀鸡焉用牛刀,我这可倒好,用的刀要比牛刀还大。”

    话音未落,只见他一探臂膀,随后便是刀光一闪,背后的王霸宝刀一下子便斩断了野鸡的脖子。

    迦旃林提怕那没头的野鸡溅了自己一身的血,于是赶紧一松手,这下倒好,那只没头的野鸡连蹿带蹦,竟然一下子进了柴鹏。

    可是那只金雕却是恍如没见,任凭着野鸡在自己面前扑棱这翅膀,蹬着腿儿。

    倒是一直规规矩矩趴在旁边的“黑风”,此刻却是来了精神,窜起来,一个劲儿的想往柴棚里闯。

    春巴菍连忙喝止住“黑风”,并且把它赶得远远地,这才使场面得到了控制。

    不一会儿,野鸡便是没了动静,那只金雕依然不理不睬,间或的抬头望着天空,发出一两声哀鸣。

    迦旃林提一叹,说道:“它既然不吃,那还是咱们吃吧,兄弟你把那只野鸡拿过来,咱们进屋。”

    刘寄北看了一眼春巴菍,见她也是一脸的无奈,于是勉强笑了笑,一边从柴棚中拿起那只野鸡,一边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可别浪费了,等一会儿,我把鸡做了,让你俩见识见识,什么是天下间的美味。”

    春巴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开心,于是也笑着附和道:“大哥要做便由大哥做,谁让我远来是客呢?是不是啊,大大哥?”后一句话却是朝迦旃邻提说的。

    迦旃林提冷不丁的一听,顿时一愣,对着春巴菍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春巴菍做了个鬼脸,笑道:“没听到便没听到吧!我可不能再说了。”

    刘寄北却朝着迦旃林提道:“我妹子管你叫大大哥。”

    迦旃林提不明白,疑惑的问道:“什么叫做大大哥?哪里有这般称呼的?”

    刘寄北边走边说道:“你是我的大哥,我又是她的大哥,论起来你不是她的大大哥,又是什么?”

    那俩人听他这么一解释,也都笑了,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凝聚在迦旃林提和春巴菍心目中的些许隔阂,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暖暖的情谊。

    迦旃林提这一次倒是很花血本,不但买了不少的菜蔬鱼肉,而且还弄了不少炊具,这下倒是乐坏了刘寄北,他果然没有食言,完全不让迦旃林提和春巴菍上手,只他一个人劈柴烧火,剁肉洗菜,不消多时,便弄了几样小菜。

第十九章:雕殇(2)

    闻着香味,迦旃林提一个劲儿的称赞,偶尔的也会向着春巴菍显摆,说他有一个好厨子兄弟。

    春巴菍并不生气,因为她心中有数,刘寄北厨艺再好,也是她的夫君,所以她抿着嘴,仍凭迦旃邻提唠叨,却是恍若未闻,眼睛一直跟在刘寄北的屁股后面,满面春风,透着十足的欢喜。

    等到酒菜上了来,迦旃林提指了指用石块垫起一角的一张破桌子,笑道:“凑和着用吧,就这儿还是我刚才翻东翻西的找出来的呢。”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显得很是喜庆。

    “黑风”颇有些自知之明,虽然早馋的哈喇子多长,可还是规规矩矩的蹲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主人的赏赐。

    当刘寄北把一堆剔剩下的鸡骨头扔给它后,这家伙一趟一趟的尽数把骨头叼到了院子里,而后便再也没进来打搅。

    尽管春巴菍是个女子,可是由于她出身于蛮左,没受过那么多的礼法熏陶,另外,在她的骨子里,有着蛮左先人的野性,所以她并不避讳和男人在一个桌子上用餐。

    当她看到刘寄北和迦旃林提先后跪坐在桌子旁边,于是她也照猫画虎,坐了下来。

    三个人各自吃了几口之后,春巴菍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对着刘寄北说道:“大哥一定是做了很久的厨子,要不然这菜肴烧制的不会如此好吃?”

    刘寄北知她话里有话,禁不住连声谦让,倒是迦旃林提看出了他的窘迫,于是笑道:“其实,在天竺会做厨子的男人很多,我兄弟能有如此好的厨艺,多半是由于受了我的指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春巴菍已是笑的不成样子,那种‘鲜花随风闹枝头’的神态顿时让俩男人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好在迦旃邻提及时发现了自己的不当的神态,于是,赶紧低下脑袋,一劲儿的和下面的土地爷算账。

    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吃喝一阵儿,迦旃林提已是有了几分酒意,于是他由原来的跪坐,改为结跏趺坐,然后对着刘寄北忽然叹道:“冷龙上人一惊走了!”

    刘寄北刚喝了一口酒,冷不丁的听他冒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于是重复了一下他的话,这才如梦方醒的惊问道:“他几时走的?”

    迦旃林提叹道:“今天早晨,我见你还没有醒来,便留下了吃的东西,然后到了城外,去找冷龙上人,结果没过多久,就看见了外面的那只金雕。”

    刘寄北问道:“它当时便受了伤吗?”

    迦旃林提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发现它的时候,身手尚是很灵活,来回盘旋在长安北面的藕池上空,不住的俯冲,又不住的飞起。”

    春巴菍虽然没有喝酒,但由于刚才的欢乐气氛,此时仍是小脸粉红,透着十足的诱人,她夹起一块鸡肉,说道:“我猜那金雕当时正在和一个猎物纠缠,要不然不会飞上飞下的。”

    刘寄北则道:“那猎物定是冷龙上人了?”

    迦旃林提点了点头,说道:“当我赶过去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冷龙上人,也看到了离他不远处的另一只金雕的尸体,当时我害怕冷龙上人伤了活着的那只金雕,于是向着空中召唤它,岂料它竟是充耳不闻,依旧向着冷龙上人俯冲了下来。”

    他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等我来到冷龙上人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活着的那只金雕,正想折断它的另一只翅膀,却被我及时的喝止住了。”

    春巴菍痛惜的问道:“金雕来去如同闪电,那个冷龙上人是用什么手段捉住金雕的?”

    迦旃林提叹道:“一根绳子!冷龙上人乃是绝世高手,那条绳子在他手里就像是一根勾魂索,莫说是两个牲畜,就算是人,也一样会被他捉住。”

    刘寄北知道迦旃林提所言非虚,暗道:这个冷龙上人的确是个非常人,他先是受了雷老虎的那一剑,跟着又力敌苻常生,就算不死,可是要想恢复元气,也得个十天半月,然而,他说走就走,并且还缚杀了金雕,也真的难为他了。

    他想到这里,忽然叹道:“当时你从他的手里讨回金雕,他并没有反对吧?”

    迦旃林提奇道:“你怎知道?”

    刘寄北道:“如果我是他,也会急着离开长安,哪里还会和你过不去?”

    迦旃林提摇了摇头,不明白的问道:“你究竟知道了什么?有话便快点说,莫要让我着急。”

    刘寄北叹道:“难道你就没看出来,他已经身受重伤了吗?”

    迦旃林提想了一下,这才恍然道:“怪不得我还他珠子的时候,不仅要回了受伤的金雕,而且还对他责骂了几句,若是在以往,只怕他早就和我动手了,而那时却是非常温和,只是告诉我说他要回祁连山,然后便带着那些黑魃,以及慕容古月,还有那个叫做冯小怜的孩子真就走了,当时我还好生奇怪,觉得他忽然间怎变得这般好性情,经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那时已是没有力气和我争斗,故而一走了之,没有和我发作。”

    刘寄北邹着眉道:“其实他在和苻常生争斗那天之前,便已经受了重伤,要不然也不会被苻常生斗得那么被动。”

    迦旃林提回忆道:“不错,那天他确实不怎么样,有气没力的,十有**时受了伤。”随后,他奇怪地问道:“兄弟你是怎么知道他那时便受了伤?”

    刘寄北叹道:“我也是今天才听人说的。”

    于是,他便把冷龙上人在宇文护府中受伤的经过诉说了一遍,等他说完之后,害怕迦旃林提追根问底,便叹道:“这些都是妙月神尼说的,至于她是怎样见到的,我问了再三,她也不肯说,最后,我只好放弃了。”

    迦旃林提叹道:“那老尼姑我曾经见过,确实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如果她不想说,就算你问了也是白搭。”

    刘寄北心中好生过意不去,暗道:哥哥啊,非是我故意瞒你,而是,整件事情说起来,牵扯了许多事,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明白,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春巴菍忽然问道:“这个冷龙上人来到长安究竟是为了什么?什么也没捞到,却弄了一身的伤回去,也真够惨的。”

    迦旃林提叹道:“其实,冷龙上人心怀大志,他在长安城内处心积虑的安插了心腹,一个在宇文护的身边,另一个在宇文邕的周围,虽都是以替身的面貌出现,可一旦时机成熟,谁知道他的两个徒弟不会分别取而代之,若真那样的话,强强联手,很可能不费吹灰之力,便窃取了北周的江山。”

    说到这里,他不禁泛出一丝苦笑,说道:“可谓是天不遂人愿,没两天的功夫,冷龙上人的一个徒弟不明不白的死了,另一个徒弟也被我们识破,被迫离开了宇文邕,看来他的一番心血算是白搭了,而他此时又受了重伤,若是不走,留着也是全无作为。”

    刘寄北道:“冷龙上人这一走,对于侯莫陈崇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迦旃林提点头道:“的确如此,没有了冷龙上人为侯莫陈崇撑腰,只怕当他面对宇文护时,更是没有的话语权啊!”

    三个人吃罢之后,春巴菍有些困意,于是,刘寄北便让她独自上了阁楼安歇,可是没过了多久,春巴菍竟然匆忙下了来,握着嘴巴,冲到了外边,走到角落里,便开始吐了起来。

    刘寄北很是担心,舀来了水,服侍她簌了口之后,便问她为何会如此。

    春巴菍看了看一旁的迦旃林提,欲语还休,最后告诉刘寄北,也许是初到长安,水土不服,故而呕吐不止。

    刘寄北尽管心中仍是挂念,不过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另外,见她吐罢之后,便恢复了常态,也就不再追问了。

    当她又一次上了阁楼休息后,刘寄北便对着迦旃林提说道:“昨天晚上,皇上没有见我,我想来想去,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这里面真的有文章,所以,等一会儿,我再去一趟皇宫,不过,我已经打算好了,在见皇上之前,先要找到叱奴太后,把库莫奚想要联姻的事情跟她谈一谈,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迦旃林提点了点头,赞同道:“这样也好,宇文邕一向孝顺,假如得到了叱奴太后的支持,便不怕他不同意了。”

    刘寄北临走时,嘱咐迦旃林提,让他一定在这里等候自己,千万不可独自离开。

    即使要走,也让迦旃林提带着春巴菍,否则,留下春巴菍一个人呆在屋子中,刘寄北会很不放心的。

    迦旃林提拍着胸口保证,除非他死了,被人扔出去,否则,绝不会离开这个院子半步。

    刘寄北的到了迦旃林提的保证,便放下心来,一个人乘着微醺的酒意,来到了宫门前。

    宫门的守卫似乎认得他,看见他过了来,还没等他掏出神牌,便打开了宫门,招呼他进了去。

第十九章:雕殇(3)

    刘寄北一见如此,也是很高兴,一边走,一边心中感叹,到底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如果不是前几天,自己在宫里大出风头,连败宇文护两大高手,这些眼高于顶的宫中禁卫,绝不会认识他刘寄北是谁,更不会在没有显示出神牌的时候,轻易地便放他进来,看来有些时候,扬名立万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一路顺利,很快的便来到了含仁殿,门口当值的太监一看到来了人,忙走了过来询问,问他要干什么。

    刘寄北掏出神牌,在那个太监的面前晃了晃,说道:“在下刘寄北,想要觐见太后,劳烦公公到里面通禀一声。”

    那个太监也许是听过刘寄北的名号,态度十分恭敬,叫刘寄北稍加等候,接着便回身进入到了含仁殿。

    不消多时,那个太监返了回来,知会刘寄北说太后有请,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在那个太监的带领下,登上殿基,进到了含仁殿内。

    等他进来之后,那个太监便转身出去了。

    刘寄北悄悄地用目光巡视之后,愕然发现,殿里面除了叱奴太后和那两个分别叫做环儿、燕儿的侍女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此时正站在叱奴太后的床榻旁边,俏目低垂,一脸冰霜,白衣的劲装裹住婀娜多姿的身材,显得英姿飒爽,却又不近人间烟火。

    刘寄北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于墨香,突兀之下,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了几分寒意。

    叱奴太后坐在屏风前面的床榻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刘寄北一番之后,招了招手,说道:“你离着那么远做什么,说起话来也不怕费劲,快些到哀家的身边来。”

    刘寄北听了这话之后,颇感几分温暖,连忙恭敬的凑了过来,不过,当他看到于墨香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时,又不自觉的止住了脚步,尽管如此,他离着叱奴太后的距离还是拉进了许多。

    叱奴太后看到刘寄北态度十分恭谨,便有所察觉的看了一眼身侧的于墨香,随后露出一丝笑意,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着刘寄北说道:“你今天来找哀家,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刘寄北看了一眼于墨香,嘴巴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

    叱奴太后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墨香也不是外人,你不必有什么提防,有什么话尽管说也就是了。”

    她说完之后,于墨香忽然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刘寄北,随后对着叱奴太后说道:“既然他觉得我在这里碍事,那我便先行走了,反正也没什么正事。”

    叱奴太后笑道:“你这孩子,就是这般脸嫩,人家又没说什么,你自己倒先心惊了,尽管在这里呆着,哀家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等一会儿,哀家还要你陪着说说话呢。”

    于墨香又看了一眼刘寄北,见他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于是说道:“既然太后舍不得我,那我便不走了,只不过当有些人说话的时候,我不听也就是了。”

    话虽如此,可是,看她的神情,却是一点都没有避听的意思。

    叱奴太后知道她性格孤僻高傲,于是全当没听到,静静的看着刘寄北,等着他说话。

    由叱奴太后和于墨香的说话之中,刘寄北隐约猜到,于墨香似乎也没来多久,很可能和自己就是脚前脚后的功夫。

    此时,见到叱奴太后等着自己说话,便清了清喉咙,垂首说道:“在下今日求见太后,只是想问一问,自从太后服下‘二益舒心丹’之后,心口长疼的毛病是不是好了许多?”

    叱奴太后笑道:“哎呦,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心思?”

    她一边笑着,一边看了看旁边的于墨香,煞有其事的接着说道:“嗨!真是有意思,你们俩的念头竟然不谋而合,都是挂念着哀家那毛病,是不是你俩早就商量好了呢?”

    于墨香本来把眼光挪向了一边,不过,当刘寄北说完之后,她便扭回头看着刘寄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但更多的则是鄙夷。

    听了叱奴太后好似玩笑的话之后,于墨香鼻子一哼,冷冷的说道:“别人肚子里转的是什么念头,我是不知道,不过,我自己倒是十足的挂念着太后。”

    刘寄北听得出她语气间的讥讽,禁不住心中惭愧,不过,由于他做事老练,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毕恭毕敬的站着,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于墨香的话一般。

    叱奴太后似乎有点不高兴,对着于墨香说道:“你这孩子,言语生冷的毛病总也改不了!”接着,他转过脸对着刘寄北笑道:“墨香这孩子,虽然心地善良,但就是不太会说话,刘壮士不要往心里去。”

    刘寄北心道:她心地善不善良,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我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虽作此想,口中却不失时机的说道:“于小姐出身名门,不但知书达理,而且平易近人,在下一向仰慕的很,此时有机会聆听于小姐说话,高兴尚且不及,哪里还会想及其他啊?”

    他说出了这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之后,叱奴太后的那两个侍女竟是不约而同的掩口娇笑,就连叱奴太后本人也是面露莞尔,唯独于墨香则是一脸的薄怒,秀目圆睁,眨也不眨的盯着刘寄北,那模样好似一口吃了他才解恨。

    叱奴太后担心于墨香挂不住脸,强忍笑意,对着刘寄北说道:“其实,话说回来了,墨香这孩子的优点确实数不胜数,什么知书达理、平易近人,那且不说,单说她的孝心,如果没有墨香费尽周折的弄了那两颗药丸,我这心口疼的老毛病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好不了。”

    刘寄北叹道:“‘百行孝为先’,尽管太后不是于小姐亲生母亲,可是她能有如此作为,的确让人心生敬意。”

    叱奴太后为了防止尴尬,便岔开话题问道:“其实,哀家也知道,刘壮士事务繁忙,今日到这里来,除了向哀家问好之外,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刘寄北心道:难怪是一国之母,心里透着明白,既然话已挑开,我也就别窝着藏着了。

    他想到这里,走近了几步,向着叱奴太后施礼道:“太后果然是慧眼如炬,在下除了向太后请安之外,确实还有一件事情想向太后请教。”

    叱奴太后颜色一整,淡然说道:“你虽然不是朝中勋贵,可是,对于皇上和哀家来说,你却是一个让人信赖的人,莫提什么请教,有话便说吧!”

    刘寄北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话,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那模样看着,禁不住叫人打心眼里为他着急。

    叱奴太后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哀家以为刘壮士是一个质朴之人,说起话来该是痛痛快快,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吞吐,难道是想吊一吊哀家的胃口吗?”

    于墨香忽然冷冷的说道:“看来我是真该走了,要不然到了天黑,他也不会把话说明白了。”

    刘寄北连忙说道:“太后和于小姐不要误会,在下之所以迟疑不定,乃是害怕一旦把事情说了出来,太后会怪罪在下多事。”

    叱奴太后不耐烦的说道:“不要再罗嗦了,无论你说什么,哀家赦你无罪也就是了。”

    随后,她不由自主的叹道:“若是在这样下去,急也把哀家急死了!”

    刘寄北等的便是她的承诺,此时见到时机成熟,便不再犹豫,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斗胆向太后贺喜了!”

    刘寄北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出来之后,顿时让在场的其他人为之一愣。

    过了一会儿,叱奴太后才肃然道:“刘壮士把话说得明白一些,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向哀家贺喜?”

    刘寄北不慌不忙的说道:“太后可知在大周的北部边陲有一个骁勇善战的部族库莫奚吗?”

    叱奴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当然知道,库莫奚人和我们鲜卑先祖一样,以放牧为生,逐水草而居,经过历代的繁衍,到如今已是民众百万,控弦数十万,其人不但彪悍凶猛,而且十分善战,俨然已是北部边陲的一支劲旅。”

    刘寄北叹道:“太后虽然置身于深宫,但是,耳目一点都不闭塞,正如太后所言,如今的库莫奚不但人多地广,而且部族富饶,无论是突厥,亦或是大周、北齐,都对库莫奚十分忌惮,是不是这样,太后?”

    叱奴太后到如今也没有捕捉到刘寄北说话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虽然如此,可是这和向哀家贺喜有什么关系啊?”

    刘寄北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叱奴太后和她身旁的于墨香,淡淡的说道:“所谓泱泱大国,天下归心,尽管库莫奚繁荣强盛,但是毕竟比不上大周物饶民丰,所以,库莫奚人想要依附大周,以求正统,太后请想一想,这是不是一件值得贺喜的事情?”

第十九章:雕殇(4)

    叱奴太后听得半信半疑,不自主地看了看于墨香,见到后者也是一脸的迷茫,便朝刘寄北问道:“话虽如此,可是你又从何得知,库莫奚真的想要依附我大周啊?”

    刘寄北叹道:“太后容禀,这一次在下觐见太后,实际上是受人所托,斗胆来向太后提亲的。”

    叱奴太后“哦”了一声,迟疑地说道:“你越说哀家越糊涂,到底你是受了什么人的托付,来向哀家提亲?所提之亲又是怎么回事?”

    刘寄北见到彼此间的谈话,已经逐渐地上了自己的轨道,心中便越来越笃定。

    他先是微微一笑,如同春风拂过水面,既恬淡,又温和,看得其余人等都是一呆,尤其是于墨香,竟然似不堪其扰,不自主的别过了头。

    刘寄北对别人的表情并不在意,他一边盘算着说话的技巧,一边缓缓说道:“其实,昨夜在下已经进了一次宫,目的乃是求见皇上。”

    叱奴太后见他又一次调转了话题,禁不住很是生气,不过她生性温和,不喜发作,于是寒着脸,耐着性子说道:“那你见到了皇上之后,都说了些什么?”

    刘寄北叹道:“不瞒太后,在下并没有见到皇上。”

    叱奴太后奇道:“你有哀家送给的神牌,什么人胆子这么大,不让你见皇上?”

    刘寄北叹道:“其实并没有什么人阻拦,而是在下走了一半的路程之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所以便折了回去。”

    叱奴太后道:“你这又是为何?做起事来瞻前顾后,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

    刘寄北心道:这话听起来就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嘿,我在想什么岂是别人轻易便能猜到的?

    他不露声色的说道:“在下之所以行事矛盾,乃是因为不知道就那么去见皇上了,是不是会有些鲁莽,故而考虑再三之后,决定先不把心中的实情告诉皇上,而是等到天亮以后到含仁殿来,征询一下太后的意见。”

    这一句话说得叱奴太后颇为受用,不过,她还是故意说道:“其实你这就不对了,有什么事情本该先禀明皇上,万事由他来定夺,你这般首末倒置,实在是有欠考虑。”

    刘寄北连忙说道:“太后教训的是,不过,事已至此,请荣在下日后改正。”

    接着,他不容叱奴太后多说,便接着说道:“其实在下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请问太后,天子也好,普通百姓也罢,若论儿女婚事,是不是需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叱奴太后想了一想,随后说道:“这话不错,儿女的婚事,确实得由父母做主,要不然成何体统了?”

    叱奴太后之所以想了一下才说,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其实对于早期的鲜卑人来说,男女婚事并非全都是由父母做主,相反的,自主择婚的倒是很普遍,只不过后来,由于北魏孝文帝变法,提倡汉化,融入了一些儒家的思想,对于一些婚丧嫁娶的制度改动了许多,这才使得鲜卑人逐渐的接受了所谓的婚姻大事,需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理念。

    刘寄北见到叱奴太后支持了自己的说法,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这便是在下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先来征询太后意见的原因。”

    叱奴太后怔了一怔,随即诧异地问道:“原来你是想给皇上提亲?”

    刘寄北没有说话,而是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

    叱奴太后和于墨香交换了一下眼色,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叱奴太后方才酸溜溜的说道:“真是难为刘壮士了,自从你进到了含仁殿,说起话来便开始绕来绕去,如今好了,终于把哀家给绕进去了,你现在说说吧,究竟是为谁来提亲的?”

    刘寄北装着糊涂道:“刚才太后也说了,库莫奚人英勇善战,乃是草原上的一直劲旅,正是他们想要依附大周,并且想要联姻。”

    叱奴太后淡淡的说道:“没想到刘壮士的心机、口才这么好,刚才一个劲儿地说库莫奚人的好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哀家呢?”

    她停顿了一下,叹道:“其实这事也不是哀家一个人说了便算的,怎的也要征询一下皇上和大冢宰的意见。”

    刘寄北叹道:“太后是有所不知,其实这门婚事根本就轮不到在下来提,之所以出现眼下这个局面,完全是因为这里出现了人为的阻拦。”

    叱奴太后不解的问道:“刘壮士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如此大胆,敢于干涉皇上的亲事?”

    刘寄北施礼道:“太后此言正中要害,确实有人从中作梗,将库莫奚求亲的聘函羁押下来,不让皇上审阅。”

    叱奴太后面色阴寒,问道:“对于皇上的婚事,连我这个太后都不能一意孤行,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凌驾于哀家的头上?”

    于墨香在一旁劝道:“太后息怒,暂且平下心来,也许事情并非全然像他说的那样。”

    刘寄北叹道:“其实在下也希望这不是事实,然而”

    叱奴太后再也看不惯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冷的说道:“刘壮士若是再这般如鲠在喉的说话,可莫怪哀家生气了。”

    刘寄北连忙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实话实说了,太后有所不知,羁押库莫奚求亲聘函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冢宰宇文护。”

    叱奴太后道:“他为何会这样做?”

    刘寄北叹道:“也许他是怕皇上和库莫奚和亲之后,身家变得更加丰厚了吧!”

    叱奴太后面如寒冰,盯着刘寄北说道:“皇上富有四海,身家本来就已经无可丰厚了,你说这话的意思,不会是想离间他和皇上的关系吧?”

    刘寄北心中一寒,暗道:她不会是在试探我吧?就算她身居深宫,对于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是进进出出的这些人,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她,如今的长安城风云变幻,宇文护和皇上的关系更是水火不容?再说了,天狗食日的时候,皇宫里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聋不瞎,也绝不会毫无所闻,现在她如此问我,究竟是抱了什么样的心思?

    刘寄北心中疑问重重,但嘴上却是一点都不怠慢,只听他答道:“在下曾答应过太后,只要在长安呆上一天,便会尽心尽力的为皇上办事,尽管在下生性粗俗,却也知道对人一诺驷马难追的道理,况且,在下孑然一身,在长安只是个过客,在下实在想不出,离间了皇上和大冢宰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假如太后一心认定在下居心叵测,那么便请太后收回神牌,请恕在下再也不能为皇上和太后办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神牌,双手奉上,并且十分平静的说道:“刚才的话权当在下无心之谈,太后收回神牌之后,在下立时离开长安,绝对不会在皇上和太后的视线中再出现。”

    叱奴太后似乎没料到刘寄北如此刚烈,禁不住一阵愕然,这时,于墨香却接过了刘寄北手中的神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说道:“既然他不要这个神牌,那么太后便赏赐给我吧!”

    她说话间,忽然朝着刘寄北眨了眨眼睛,并且偷偷指了一指叱奴太后坐着的床榻后面的屏风。

    刘寄北不明所以,诧异之余,便向着那屏风去看,立时注意到在那个屏风下面的空隙中,竟然露出一截裙角,原来屏风后面藏着一个女人。

    这时叱奴太后叹道:“既然刘壮士已经去意已定,那么哀家便成全了你,至于那个神牌,便先由墨香保留吧!”

    随后,她又正色道:“不过,刘壮士一定要记住,不管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日后像这般致人疑惑的言论莫要再说了,要不然传讲开来,别人会以为,皇上和大冢宰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了呢?”

    刘寄北应道:“谨遵太后之言,在下着就离开皇宫,日后不会再来了。”

    叱奴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念在你对皇上一片赤胆忠心,今天的事情便算了,你下去吧!”

    刘寄北佯装叹了一口气,随后看了一眼于墨香,退出了含仁殿。

    他还没走出多远,忽听背后有人召唤,于是停下脚步回望,只见叱奴太后身边的侍女燕儿追了过来。

    燕儿气喘吁吁地来到近前,说道:“你且随我来,我有话告诉你。”随后,当先领路,走了开去。

    刘寄北见她说得认真,便顺从地跟着她,俩人来到了一个避静处,燕儿四下看了看,见到周围无人,便对着刘寄北说道:“你知道太后为什么对你不客气吗?”

    刘寄北摇了摇头,燕儿焦急地说道:“你可真笨,太后之所以这样对你,是因为那屏风后面站着个不受欢迎的人。”

    刘寄北摸了摸脑袋,说道:“你说清楚点,在下好像有点明白了。”

    燕儿说道:“今天也真够巧的,你们三个都是脚前脚后的来见太后,除了你和墨香姐姐之外,最先来的乃是齐国公的夫人。”

第一章:裤褶(1)

    刘寄北道:“原来宇文宪的夫人也来拜见太后了?”

    燕儿小鼻子一皱,厌恶的说道:“在这些时常来拜见太后的贵妇小姐当中,就数她最讨厌了,不但嗓门大,而且嘴巴也臭,为人更是极为势利,我和环儿都不待见她。”

    燕儿不容刘寄北插嘴,继续说道:“其实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贺兰祥的女儿吗?仗着家世的显赫,一到宫里便颐指气使,最让人看不惯了。”

    刘寄北沉思道:“原来她是贺兰祥的女儿,怪不得说到宇文护的时候,太后便不让说了,原来是怕谈话的内容经她之口,传到了贺兰祥亦或是宇文宪的耳朵里。”

    燕儿挑起大拇指,赞道:“看你木讷,其实一点都不笨,你想的一点都不错,太后确实是有这个忌讳,所以才阻拦你继续说下去,并且为了避嫌,故意把你赶出含仁殿。”

    刘寄北叹道:“原来如此,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燕儿笑道:“借着端茶的机会呗,要不然我怎会溜出来?”

    刘寄北“哦”了一声,问道:“那你前来阻拦我也是太后的意思吗?”

    燕儿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当然了,你刚走,太后就以如厕为借口,把我叫到了一边,让我知会你一声,她已经把库莫奚想要联姻的事情记在了心中,如果找到机会,便向皇上提及此事,另外,她让我转告你,出了皇宫北门之后,不要走远,就在北阙附近等一会儿,用不了多久,自会有人把那个神牌还给你。”

    她说到这里,见到刘寄北一脸的木然,便嗔道:“你听明白没有,怎么跟个木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刘寄北淡然一笑,说道:“在下知晓便是,如果再没别的什么事,在下便走了。”

    燕儿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该回去了,要不然贺兰优昙该起疑心了。”

    刘寄北恍然道:“原来宇文宪的夫人叫贺兰优昙啊!”

    燕儿点头称是,随后如阵风似地走了。

    刘寄北出了北宫门,就在北阙旁边不远处宫墙跟下站着,心道:此番入宫的目的已经达到,唯独差的是不知道联姻的事情传到宇文邕的耳朵里,他会如何处理?

    这时候,天色已经逐渐的接近黄昏,北宫门不远处便是横贯驰道,其两旁的民道上行人已见稀少,刘寄北躲在宫墙的阴影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春巴菍。

    他已经出来两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春巴菍休息之后,是不是肠胃好了一些,禁不住朝着西市的方向望了望,暗道:等一会儿,拿到了金牌之后,我便尽早的回去,顺便再带些东西,现在天色已是不早,他俩也该饿了。

    对于春巴菍的到来,他欣喜之余,也是有所顾虑,一方面是如今长安城的环境,波诡云谲,一时一个变化,无论是什么人,都有一种危机感,另一方面,如果长安的事情了结,那么他将去往江南,可是带着春巴菍,无论怎样,都不如自己一个人方便,可若是不带着她,他又感觉不妥,正像她自己所说的一样,此时此刻,放眼天下,他已是她最为亲近的人,离开了他,又让她去哪里呢?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儿,禁不住有点心烦,,于是,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这时,无意中看到宫门那里来了一些人。

    刘寄北凝聚目力,仔细瞧看,认出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齐国公宇文宪。

    此时,宇文宪已经跳下了坐骑,牵着马来到了紧闭的宫门前,而在他的坐骑后面,则跟着一辆牛车。

    刘寄北心道:宇文宪干什么来了?瞧他的神态,也不像要进宫的样子。

    正疑惑间,忽然只见宫门洞开,由里面袅袅娜娜走出一个女子。

    刘寄北站在不远处端详了一下,发现那个女子身材很高,站在宇文宪面前,并没有比他矮了多少,一身红色的杯纹罗裙,像一团火焰,将那女子烘托的如同将要升腾的凤凰。

    那女子来到宇文宪的面前,说道:“咱们不是说好的吗,将近黄昏你便来接我,为何这么晚才来?”

    宇文宪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又指了指后面的牛车,这才缓缓说道:“现在也是不晚啊,快上车吧,有话咱们回府再说。”

    那女子不服气的说道:“我在宫门里等半天了,也不见你来,如今总算等到了,你却跟我如此说话,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

    宇文宪叹了一口气,没有搭理她,招呼着赶牛车的御夫过来,说道:“你扶着夫人上车,然后送夫人回府,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之后,便要扳鞍上马,却被那女子拦住,只听她没好气的问道:“快天黑了,你这又要上哪去?”

    宇文宪被她抓得紧牢,只好无奈的又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我就先陪你回府。”

    那女子松开了宇文宪,说道:“就知道你不情愿,我今天不回府了!”随后,她一甩袖子,自顾自的上了牛车,对着御夫呼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让我自己赶车吗?”

    那御夫唯唯诺诺,看着宇文宪,后者对着车篷说道:“你这是要上哪去?”

    车篷里传出那女子的声音,说道:“还能去哪?自然是去贺兰府,免得你看我不顺眼!”

    宇文宪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御夫说道:“那就去吧,不过路上要小心。”

    那御夫领命之后,赶着牛车便走了。

    刘寄北离得不是很远,将各种情形尽收眼底,心道:看来那个女子便是贺兰优昙,果然有些蛮横,凭着宇文宪的身份地位,尚是不能压制住她,可见这女子确实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

    刘寄北见到宇文宪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边看来,连忙别过脸去,把眼光落向了别处。

    然而,他隐约间感觉到宇文宪似乎已经注意到自己,于是,偷偷地回脸去看,果然,见到宇文宪正牵着马朝他走来。

    刘寄北心道:他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发现了他惧内的事情,所以特意过来叮嘱我一番,别让我说出去?

    宇文宪来到了他近前之后,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随后问道:“你是刘寄北?”

    宇文宪之所以想要确定一下,乃是因他跟刘寄北并不熟悉,只不过在天狗食日那天,他陪着慕容三庄见过阿史那库头之后,赶到了宫中进行解围,从而在宇文邕的那一边的人群中匆匆看过刘寄北一面。

    刘寄北朝着他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齐国公如此好眼力,在下只是和你见过一次面,你不但记住了在下的容貌,更是呼出了在下的姓名,真是让人佩服。”

    宇文宪淡淡的说道:“刘壮士过谦了,你如今在长安城中可谓是风头正劲,无论老少妇孺都知道有个叫刘寄北的,武功绝伦,刀法传神,连着打败大冢宰手下的两名高手,简直就是百姓心目中的盖世豪杰。”

    说到这里,宇文宪奇怪的笑了一下,接道:“就算我宇文宪记性再不好,可是对于如此传奇般的人物,又怎能轻易的便忘了?”

    刘寄北感到一阵汗颜,连忙说道:“所谓的人云亦云,当不得真,刘寄北自家知道自家事,除了粗通拳脚之外,实际上一无是处,齐国公大可不必着意。”

    宇文宪哂道:“一个人如果太过于自谦,便是十足的骄傲,我希望你不是这样的人。”

    刘寄北暗叹道:这左也不行,右也不是,真不知该对你说什么好了。

    宇文宪对于刘寄北的沉默并不在意,他侧过身子,一只手伏在马背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马鬃,看着刘寄北好整以暇的说道:“刚才阁下一直在这里吗?”

    刘寄北点了点头,叹道:“实不相瞒,在下已经待在这里多时了。”

    他并不想撒谎,因为他知道,对于宇文宪这样的明白人,无论谎言说的怎样圆滑,宇文宪都不会相信的。

    果然,宇文宪说道:“难怪皇上如此信赖你,你这人确实是一个君子,其实,自从我来到了北门,便已经看到了你。”

    随后,他用抚摸鬃毛的那只手轻轻的拍了拍马脖子,叹道:“刚才的事情你已经看到了,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我不希望自家的事情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刘寄北点了点头,尽管看到宇文宪眉头紧皱,似乎有很多解不开的心结,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言安慰,否则只能引起宇文宪的反感。

    宇文宪似乎对于刘寄北的表现颇为满意,过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有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想对你说,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刘寄北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说道:“有话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宇文宪一手拉着缰绳,凝视着刘寄北说道:“我知道你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并且出了很多的力,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长安,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说到底都是我们宇文家自己的事情,你毕竟是个局外人,如果你沉浸其中,早早晚晚会为此而后悔的。”

第一章:裤褶(2)

    刘寄北听他话里有话,便问道:“齐国公为何会对我说这些,请恕在下直言,咱们好像并不是很熟稔。”

    宇文宪一声苦笑,说道:“这就是我这人的短处,心地太软,看不得老实人受到伤害。”

    刘寄北叹道:“彼此,彼此,既然齐国公良言相告了,那么在下也有一句话想送给你,不知想听与否?”

    宇文宪剑眉一挑,疑惑的问道:“是吗?趁着我还没走,有话你便说吧,如果确实是为我好,我一定会铭记在下的。”

    刘寄北叹道:“国事当头,匹夫有责,在这风云变化的关头,每一个人都难以独善其身,我希望齐国公一定要站对队伍,否则,后患无穷。”

    宇文宪一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知我的选择错了?”

    刘寄北当然不能把自己发现了他给宇文护密函的事情说出来,于是,淡然一笑,不答反问道:“自古以来忠义两难全,齐国公觉得在这两者之间,真的能全然兼顾吗?”

    宇文宪看到刘寄北笑的极为神秘,禁不住没了主意,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叹道:“我本来还想劝你离开,此时倒是被你弄得不知该怎样办了,既然如此,请容我三思,咱们后会有期。”

    刘寄北含笑点头,说道:“无论怎样,在下都觉得你是个好人,日后如有需要,在下一定鼎力周旋的。”

    宇文宪疑惑的点了点头,随后扳鞍认蹬,上了坐骑,接着,又看了刘寄北一眼,这才策马而去。

    宇文宪刚走,便从北阙的后面转出一个人来,朝着刘寄北冷冰冰的问道:“看他一脸的雾水,你刚才都跟他说什么了?”

    刘寄北只听声音便知是谁了,于是小心的应道:“没说什么,就是一点私心话。”

    于墨香见他不愿意说,便不再问,走过来之后,首先伸过来一只小手,说道:“太后让我把这个还给你。”随后,她慢慢的摊开了莹白的手掌。

    由于俩人走得颇近,刘寄北已是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如同梅花般的清香,禁不住心神一荡,随后,他慢慢的从她手里接过神牌,说道:“既然你如此喜欢这个牌子,何不自行拿去?”

    于墨香忽然一笑,如同早春的一缕阳光,霎那间把刘寄北包裹了起来,让他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禁不住暗自吃惊,忖道:我还以为她从来也不笑呢?没想到她一笑起来,竟然如此动人。

    很多时候都是如此,当既定的事物忽然和原来的模式呈现出强烈的反差时,往往会给人以一种惊艳的感觉。

    在刘寄北的印象中,于墨香一向是冷若冰霜,而当她突然展现出温柔可人的一面时,那种对他心灵的震撼实在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

    于墨香看到刘寄北有些异样,立时收敛起笑容,撤回小手,寒着脸说道:“谁稀罕你的那块破牌子,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皇宫里我要去便去,要走便走,有没有它都是一样。”

    刘寄北定了定神,把神牌收入怀中,苦笑道:“它对于你倒是无所谓,可是在我这里却大大的不同了。”

    这时,微风拂过,轻轻撩起了于墨香的衣衫,就在衣袂轻舞之间,一阵清冷的梅花香气不自觉的再一次卷入到了刘寄北的鼻翼中,使得他竟似有点不能自己。

    刘寄北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既而和于墨香之间拉开了些距离,耳中只听她诧异的说道:“你倒说说看,牌子对于你来说,为何大大的不同了?”

    刘寄北叹道:“假使没有这块神牌,我可以落得个清闲快活,想走便走,没有那么多的牵挂,可一旦和它沾上了边,那就意味着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由于责任所致,我的身子也就没那么多的自由了。”

    于墨香蹙起娥眉,想了一下,随后说道:“你的话虽然让我有点糊涂,不过我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她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人活在世上确实要经历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一天一天的过。”

    刘寄北听得出她语气之间的惆怅,便笑道:“看你年纪不大,倒似有很多的心事?”

    于墨香一怔,随后冷若冰霜的说道:“有没有心事关你什么事!神牌我已经交给你了,没什么事我可走了。”

    刘寄北淡淡的说道:“在下本就没有别的事,于小姐请便。”

    于墨香愣了一下,随后,白嫩的脸颊闪过一丝红晕,白了一眼刘寄北之后,扭身便走,竟是招呼都不再打了。

    目送着于墨香飒爽的身姿离开之后,刘寄北不再停留,一口气返回了西市。

    刚进了院子,恰好看见了春巴菍和她旁边的“黑风”,只见她一脸的焦急,急匆匆迎过来问道:“大哥去了这么久,见没见到太后啊?”

    刘寄北点了点头,说道:“见是见着了,不过,话说的可不透彻。”

    春巴菍一边傍着他往屋里走,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寄北叹道:“没什么,只是多了个碍事的人。”

    春巴菍恍然道:“原来是有外人在场,怪不得说话不方便。”

    俩人进了屋之后,迦旃林提正在床榻上静坐,见到了刘寄北,当先问道:“去了半天,是不是肚子又饿了?”

    刘寄北心中一阵温暖,摇了摇头,笑道:“午间吃喝不少,又没怎么活动,腹中仍是不觉得饥饿。”

    迦旃邻提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淡淡的说道:“那就好,说一说这一趟都有什么收获?”

    刘寄北拉着春巴菍一起坐了下来,随后,整理了一下头绪,便一五一十的把全部的经过诉说了一遍。

    春巴菍听完之后,眨巴眨巴眼睛,并没有说话,而迦旃林提却叹道:“叱奴太后如此谨慎恰恰说明一件事。”

    刘寄北问道:“大哥想到了什么,小弟洗耳恭听。”

    迦旃林提叹道:“作为宇文邕的亲生母亲,没有谁比叱奴太后更了解自己儿子的处境的了。”

    随后他解释道:“叱奴太后之所以这样谨慎,是因为她唯恐一言不慎,被贺兰优昙听了去,从而通过贺兰祥再传到了宇文护的耳朵里,这样无疑会使宇文邕和宇文护本就很紧张的关系,变得更加难以调和,而她的这份小心,则恰恰说明了,在她的心目中,宇文邕今时今日的实力,还不是宇文护的对手啊!”

    刘寄北也愤愤不平地说道:“大哥考虑确实有道理,宇文邕虽然是皇上,可是即位的时间却极为短暂,远比不上宇文护的根基牢靠,如果真的翻起脸来,恐怕吃亏的还是他这个皇上。”

    迦旃林提看了他一眼,问道:“听你的话中滋味,似乎颇有所指?”

    刘寄北叹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大哥。”

    迦旃林提见他说得萧索,禁不住开玩笑说道:“难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不成?快快说来,否则莫怪我生气!”

    刘寄北摇了摇头,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这几天中,我经历了一些事情,从中领悟到一个普遍的现象,而正是这种现象,让兄弟我好生心寒。”

    迦旃林提笑了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这个人对什么事都不会往心里去呢?”

    刘寄北叹道:“算起来我来长安也有一段时间了,前前后后见了不少的当权人物,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一个不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然而办起实事来,却都纷纷靠了边,对于这种现象,我真的感到有点难以接受

    迦旃林提颇为理解的的点了点头,笑道:“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对于那些有权有事的人来说,能够得到今天的成就,无论通过什么手段,都是很不容易,所以这些人想得很清楚,在没有完全的认清形势之前,谁也不会拿着自家的性命和前程开玩笑,大多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兄弟不要为此太过介怀。”

    刘寄北笑了一笑,说道:“哥哥倒是挺看得开,难怪你能够宠辱不惊,无论到那里,都显得很适意。”

    迦旃林提叹道:“其实,我也就是比你痴长几岁,阅历稍微丰富一些罢了。”

    话说到这里,迦旃林提便问刘寄北还有什么打算,刘寄北告诉他,等到晚上会去一趟揭水陂,见一见等候在那里的宇文神举。

    三个人吃罢了晚饭之后,迦旃林提说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会儿,让刘寄北等他回来之后再去揭水陂。

    刘寄北问他去办什么事,迦旃林提死活都不肯说,最后,刘寄北无奈,只好由着他出去了。

    等到迦旃林提离开之后,春巴菍说屋里气闷,便把刘寄北拉到了院子里。

    俩人手挽着手,肩并肩的站在院子里的那口井旁边,一起沐浴在柔和的月色中,春巴菍低头看着井水中的倒影,忽然幽幽的说道:“真希望今后的日子都像现在这样,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搅,只有我们三个人静静的享受着这份宁谧。”

第一章:裤褶(3)

    刘寄北也低下头,看着井水里他和春巴菍的倒影,笑道:“分明是我们俩个,哪有第三个人啊?”

    春巴菍侧着脸古怪地看了一眼刘寄北,欲言又止,随后又像似想起什么事来一般,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也许真是乏累了,今天午后那一觉睡得真香。”

    刘寄北怜惜的把她搂了过来,说道:“那是自然,你从蒙州赶到长安,一道上风餐露宿,从来也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一旦落到了踏实处,睡得哪会不香甜?”

    春巴菍感受到刘寄北衣衫下结实的肌肉,禁不住有点意乱情迷,随口说道:“大哥怎知到你这里便是我的踏实处?”

    刘寄北一怔,随后想了一下,笑着反问道:“不是我这里难道还有别处吗?”

    春巴菍伸手拧了一下刘寄北的腰肌,嗔道:“大哥胡说什么啊?你再这么说话,我可不理你了。”

    刘寄北连忙赔不是道:“看我这张嘴啊,说话从来就没个分寸,竟惹得夫人不高兴,我替夫人掌嘴。”说罢,拿起春巴菍的小手,轻轻地打了自己的脸颊一下。

    春巴菍“扑哧儿”一声乐了,随即在刘寄北的怀里使劲的拱了拱,似乎要融进他的身体里,接着她又抱紧他的虎腰,柔情无限的缓缓说道:“大哥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了寨子,我也不知怎的了,干什么都没有精神,一天到晚恍恍惚惚,就像没了魂儿一样。”

    刘寄北环臂搂着她,感受着她对自己的依恋,低声叹道:“其实我有什么好啊,书没读多少,字也不认识几个,粗粗鲁鲁,笨笨拙拙,一拍脑瓜顶,顺脚掉土渣,也不知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竟然在今生遇到了你这般的好人儿,唉,人生真是奇妙啊!”

    春巴菍听他说的有意思,禁不住莞尔道:“大哥到倒是很有自知自明啊!难得,难得!”

    刘寄北知她在故意说笑,于是自顾自的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谁叫傻人有傻福呢?”

    春巴菍被他逗得“咯咯”笑笑,娇躯轻颤之余,不住的刺激着刘寄北男性的自制力,使得他有点喉头发干,眼睛冒火,于是说道:“眼下大哥没在这儿,咱们是不是,咳咳咳,咱们是不是?”

    春巴菍冰雪聪明,已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于是白了他一眼,嗔道:“我还没有过你们刘家的门儿,怎么可以?”说到这里,已经是霞蒸嫩靥,娇羞难语了。

    刘寄北立时纠正自己刚才的话,说道:“妹子先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大哥既然不在这里,咱们是不是进屋坐一会,歇息一下。”

    春巴菍仰起脸来看了看刘寄北的脸色,不相信的问道:“你刚才真是这么想的?”当见到刘寄北朝她眨了眨眼睛,禁不住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捶打了几下,娇羞不胜的说道:“大哥好坏,净骗人。”

    俩人在院子里嘻嘻哈哈一阵之后,春巴菍忽然问道:“今天那个于小姐除了还你那个神牌之外,没再跟你说什么吧?”

    刘寄北摇了摇头,说道:“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说的,上一次我救了她老爹的命,她因此而恨得我了不得,又哪里会陪着我说话啊?”

    春巴菍没有听明白,刚想发问,忽见刘寄北松开了她,并且打趣道:“咱们得规矩点,大哥回来了。”

    春巴菍一怔,赶紧逃也似的跳到了一边,并且很紧张的向着院门看去。

    果然,也就是数息的时间,迦旃林提便出现在了门口,只见他提着一包东西,看到俩人之后,指了指屋子,说道:“咱们进屋说话。”

    春巴菍感到自己的脸火热,于是趁着夜色,赶紧溜进了屋。

    刘寄北陪着迦旃林提进屋坐下之后,指了指后者手中的包裹,问道:“大哥出去这么一会儿,拿了什么回来?”

    迦旃林提把包裹递给刘寄北,笑道:“我见你身上的衣衫早已经破烂,于是到外边给你弄了一身裤褶,也不知适不适合你?”

    刘寄北一阵感动,默默地打开包裹,只见里面包着的是一套灰黑色的毛布裤褶。

    旁边的春巴菍手疾,一把拿过裤褶抖了开之后,对着刘寄北说道:“大哥先站起来,看一看这套裤褶合不合身?”

    刘寄北一边起来,一边叹道:“不用试也知道,衣衫一定很合身。”

    春巴菍拿着衣衫在刘寄北的身上比了比,啧啧称奇道:“还别说,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大小正合适。”

    刘寄北看着迦旃林提,心中涌起无限的暖意,刚想说话,不料迦旃林提却站起身来,丢下一句:“你把它穿上吧,原先的那身太寒酸了”,然后,便出了屋。

    春巴菍看着迦旃林提离开之后,对着刘寄北笑道:“你的这位结义大哥比我都要仔细,又是买酒买肉,又是送你衣衫,看着真让人妒忌。”

    刘寄北从春巴菍手中接过裤褶,微微一笑,叹道:“他这个人别看生得瘦小,心里却是装满了好,我这辈子能够认识他,也算是够幸运的了。”

    春巴菍醋意大增,嗔道:“哦,一点酒一点肉,一套灰不灰黑不黑的衣衫,便把你的心给夺去了,那我呢,你认识我算不算幸运?”

    刘寄北连忙笑道:“那还用说,能够认识妹子你,是我一生人中最大的幸运。”

    春巴菍转嗔为喜,翘着小嘴儿说道:“这还差不多。”说罢,也走了出去。

    刘寄北知道她是为了避嫌,一边换下衣衫,一边心中暗自感叹,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可捉摸的心思。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往往会因为你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引起她诸多想法,而在那些想法之中,有的不仅仅是古怪,更有甚者是你想破脑袋也无法意识到的。

    刘寄北穿着已定,看了一看自己的这身衣衫,正如春巴菍所说的那样,大小正合身,禁不住很是佩服迦旃林提的眼力。

    刘寄北离开了那个院子之后,借着朦胧的夜色,直奔雍门而来。

    他临行时,再三嘱咐迦旃林提,春巴菍初到长安,人生地不熟,所以,一定别让她离开那个院子,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见到迦旃林提满口的答应之后,他才放心的走了出来。

    他来到了雍门,躲过了巡城的步卒,借用自己一开始便准备好的绳索,翻过了城墙,随后,沿着城墙根一路向南行走,途中经过一处护城河最窄的地方,偷偷除掉衣衫,团在一起,双手举着踩水过了护城河,登岸之后迅速穿上了衣衫。

    刘寄北凭着记忆,辨别了一下揭水陂大致的位置,然后,展开轻身术,直朝拟定的方向便下了来。

    他估摸着距离揭水陂快走了一半的时候,便在道边的一处残破的小亭子旁边停了下来,心说反正也不着急,何必急三火四的赶路,先到亭子里歇一歇再说。

    刘寄北四下看了看置身的环境,只见周围丘陵环绕,唯独脚下的一条小路直通南面,路边除了那个小亭子之外,尚是有几棵松树,生得颇为粗壮,郁郁苍苍,直直的捅入到夜色中。

    他信步来到了小亭子中,仔细的踅摸了一下,心道:也不知亭子是哪年哪月修的,斑漆剥落,很是颓唐,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塌下来,我还是别在里面呆着了。

    于是刘寄北出了亭子,来到一棵大松树下面,将肩膀靠着树干上,调整内息,打算过一会儿再走。

    然而,正当他歇得惬意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于是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说话的动静竟是来自于小路东侧的丘陵中。

    一开始的时候,刘寄北以为也许是附近的农人,并没有特殊在意,可是当他再仔细倾听时,竟然隐约觉得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于是,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悄悄地朝着说话的地方靠了过去。

    接连翻过几处参差的丘陵,刘寄北来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他躲在旁边,透过朦胧的夜色,发现有几个人影正站在一处低凹的地方。

    他屏住呼吸,一边凝神倾听,一边回味刚才那些熟悉的声音,希望想起说话的那些人都是谁。

    此时,正有一个人戏谑的说道:“老二,这小子倒是一根儿筋,你走到哪,他便跟到哪,一点都不肯放松,看来他确实挺像你?”

    另一个人顿时发出一声闷哼,接着瓮声瓮气的说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油腔滑调,我像不像他关你什么事?”

    又一人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说话,而最先说话的那人此时却是发出一连串儿的冷笑,随后,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嘿,我说老二,你倒是吱个声啊,这么多年了,你都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如今忽然蹦出个儿子来,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你可真是越活越让人佩服了。”

第二章:除魔(1)【求一下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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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刘寄北忽然记了起来,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死魔”许常善,而说话瓮声瓮气的人则应该是赫连拓疆。

    刘寄北心道:这俩人风马牛不相及,怎的一块儿跑到这里来了?

    这时,先前叹气的那个人忽然间阴测测的说道:“老三你说话客气点,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点播,你还是乖乖的把那个贱人捉回去便是,其余的话便不要再说了,否则莫要怪我不客气。”

    这个人一说话,刘寄北也听出他是谁了,禁不住心道:真是巧的很,今夜竟然撞见了俩魔头,除了许常善,没想到“阴魔”尹常风竟然也在这里,现如今就差剩下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熟人了?

    他认出了面前的这些人之后,不由得也是暗中警惕,告诫自己一定要谨慎小心,因为面前的这些人没一个是好惹的,尤其是那两个魔头,无不是武功奇高,只要自己稍不留神,弄出动静来,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在此之前,刘寄北听妙月神尼提起过,在她遇到黄君的时候,后者曾无意间说过,赫连拓疆离开了黄君,去找他爹了。

    刘寄北当时很是奇怪,不知道赫连拓疆的父亲是谁,不过,当他听了刚才的话之后,禁不住一阵心惊,忖道:难道尹常风便是赫连拓疆的父亲,若真如此,简直是不可思议之极,因为这爷俩长得也太不像了。

    他正合计着,就听许常善不甘示弱的说道:“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这个冷不丁冒出来的野小子,你还要和我翻脸不成?”

    尹常风忽然叹道:“如果你敢再说一句不成体统的话,我便真和你翻脸了。”

    许常善也不生气,说道:“到底是一家人向着一家人,嘿,如果不是旧伤未愈,我倒要看一看你为了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能和我翻脸?”

    刘寄北听得出来,许常善无论是说话,还是发笑,都好像中气不足。

    刘寄北心中疑惑,暗道:看来尉迟运踢他胸口的那一脚,力道还真不小,已经过了好几天,他竟然还没有恢复了元气。

    尹常风似乎以为他色厉内荏,当下便说道:“其实,老三你大可不必恼我,如果不是我出手帮你,这贱人只怕早溜走了。”

    他刚说完,忽听一女子娇媚的说道:“姓尹的,你一口一个贱人,说得我好像人尽可夫一样,可是,你既然这么看不起我,又何必对我欲行不轨,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只怕这时候早就让你杀了?”

    刘寄北一听这女子说话的动静,禁不住哑然一笑,暗道:喔,果然又是一个熟人,这女子分明便是墨贴巴,原来她也和这些人参合到了一起。

    许常善听了墨贴巴的话之后,仰天发出一阵干冷的笑声,随后对着尹常风说道:“我说你怎么冲在我的前面来捉她呢?原来是想灭口,嘿,我说老二,你不是一直情有独钟吗?怎的也干起采花盗柳的事情了呢?”

    尹常风厉声说道:“闭嘴,这贱人分明是在挑拨离间,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墨贴巴冷笑道:“你说我挑拨离间?好,那我就挑给你听。”

    她说完之后,竟然低声哭泣了起来,并且断断续续的说道:“自从那一天,许大哥在皇宫里受了伤回来,你你便趁着他在静室中调养的机会,有事没事的总往我这里跑,竟说一些让人脸脸红的话,可叹我顾念着你是许大哥的二二师兄,从没有将你的那那些不齿的行径告诉他,然而你你不但不知道收收敛,反而更加的无所顾忌,甚至于就在大冢宰府中闹刺客的时候,还到我房中进行调调戏,如果不是许大哥及时的回了来,只怕那时候我便被你给糟糟蹋了,呜呜呜!”说到后来,她已经泣不成声。

    这一段话,墨贴巴说得哀痛欲绝,让人听了之后,禁不住会对她升腾起无尽的同情,相反的,而对那个骚扰她的人,则会涌起满胸的愤恨。

    许常善朝着尹常风一阵冷笑,咬着牙说道:“二师兄,你真行,难怪我一回到了大冢宰府,你便把我安置在了密室之中,说什么是对我的伤势有好处,原来你是在给自己营造机会啊!嘿,亏我还一直把你当做亲人,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嘿,你真行啊!”

    尹常风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三阿老三,我看你真是被美色给蒙蔽了心智,你也不想一想,我尹常风是什么样的人,这辈子除了对一个女人动过情之外,从没有对别人稍稍假以颜色,咱们师兄弟这么多年,难道你就这么不了解我吗?”

    这时,赫连拓疆忽然插嘴道:“你若真是这般痴情,那就立刻随我回一趟都斤山,眼看娘的忌辰快到了,你也好拜祭拜祭她。”

    尹常风怔了一怔,对着赫连拓疆问道:“你三番五次的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赫连拓疆怒道:“这还算小事吗?当年你不问青红皂白,怀疑我娘的真心,直让她郁郁而终,你亏欠她的还少吗?”

    尹常风叹道:“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明白,有话咱们待会儿再说。”

    赫连拓疆拳头攥得“咯吱吱”直响,对着尹常风冰冷的说道:“你是不是直到现在仍不相信咱们的关系,就因为我和你长得不像?”他说到这里,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挥了挥拳头,说道:“假如不是念在娘的面上,我才懒得认你这个爹,试问你这辈子,可曾喂过我一口水,可曾抱过我一次,天下间有你这么做爹的吗?”

    尹常风怒道:“闭嘴小子,如果不是顾念你是我的骨肉,只凭你这般和我说话,立时便该杀了你。”

    墨贴巴在一旁止住哭声,讥讽道:“好一个痴心的人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般呵斥,哪里还会顾念其他人啊?”说到这里,她向着许常善靠了过去,并且边走边说道:“可怜你还蒙在鼓里,一心只念着师兄弟情谊,许大哥啊,我真替你不值!”

    尹常风不待许常善说话,疾言厉色的对着墨贴巴说道:“贱人,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第一个便杀了你。”

    墨贴巴立刻惊慌的躲在了许常善的背后,颤着声音说道:“许大哥,看来今日我恐怕要死在他的手中了,你是他的师弟,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伤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许常善用一只胳膊护住墨贴巴,“嘿嘿”冷笑道:“情谊?如果他真的还记着师兄弟的情谊,便不会背着我对你调戏了,更不会当着我的面,对你冷言恐吓了?”

    他说到这里,显然是动了真怒,一身的衣衫竟然无风自动,发出一阵“猎猎”的声响。

    尹常风看到这里,知道自己和许常善之间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禁不住又是无奈,又是生气,他暗暗地运起真气,一边提防着许常善,一边阴测测的说道:“老三阿老三,咱们师兄弟多年,我深知你的秉性,你现在对我不依不饶的,绝非只为了这个贱人,也许你自以为很聪明,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可是,我告诉你,我太了解你了!”

    许常善淡淡的说道:“你倒说说看,究竟是怎样的了解我?”

    尹常风叹道:“虽然我是你师兄,可是在你心目中却从来也没把我当回事,尽管我收留了你,又把你举荐给大冢宰,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但是,你却并不因此而感激我,相反的倒是认为我耽误了你的前程,甚至于认为是我从中作梗,而致使你在大冢宰的面前分量不足,这就像当年一样,为了师门尊者的位置,你不仅和大师兄撕破了脸面,而且也把我当成了敌人,可见你无论到什么时候,心胸都是那么狭隘,都是那么容不下别人。”

    许常善“嘿嘿”冷笑,说道:“别把你说得有多么的好,其实你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就拿当年的事来说,明明是你背着大师兄,偷偷地游说我,想和我一起对付他,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你却偷偷的跑了,结果弄得我左右不是人,亏得大师兄心胸宽广,不计前嫌,这才在我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把我救出了皇宫,试问当时你也在皇宫,可是你为何置我于不顾?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早有打算,趁着我进宫的时机,假借别人之手,一举除掉我,然后你便可以在大冢宰面前一枝独秀了?”

    尹常风怒道:“难道你是瞎子,看不到那天的情形吗?当你被尉迟运和焦子顺围住的时候,我不也一样自身难保,怎又能分出身来救你?”

    许常善哂道:“行了老二,你也用不着狡辩,那天在皇宫里的事情咱们暂且就别说了,单说那天晚上吧,我从静室里出来之前,你到我的屋里做什么去了?”

第二章:除魔(2)【求一下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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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常风没好气的说道:“还能去做什么,不就是给你送了草药,想让你早点好吗?”

    许常善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吗?那为什么你走之后,墨贴巴衣衫不整,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尹常风道:“我哪里知道?也许她故意这样做也说不定。”

    许常善叹道:“你推脱的倒是干净,只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一举一动已经有人全都看到了,难道还要我将你的丑事全都说出来嘛?”

    尹常风奇道:“我做什么了?”

    许常善怒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你借着送药之机,对墨贴巴动手动脚的,幸亏她拼死抵抗,要不然只怕你已经把她给糟蹋了。”

    尹常风无可奈何的说道:“哪有的事啊?既然你说有人看到了,那么,你把那人给找出来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胆敢胡编乱造,往我的脑袋上栽赃陷害?”

    许常善“嘿嘿”一阵冷笑,说道:“想让那人出来和你对质,倒也不必着急,我再问你一件事,你这几天连着给我送来了草药,真的就是想让我早点好吗?”

    尹常风一愣,不解的说道:“这难道还有什么不对吗?”

    许常善叹道:“其实你何必那么费事呢?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伤势,只需在我调息的时候,你悄悄潜入到静室之中,趁着我不注意,出手结果了我不就可以了吗?哪用得着还装模作样的去弄了些草药,借口助我调养伤势的机会,趁机混杂了一些毒药,进而把我毒死啊?”

    尹常风感到莫名其妙,冷冷的说道:“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谁要毒死你了?”

    许常善低啸一声,自顾自的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尚是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的煞费周章,后来我想明白了,原来你是怕大师兄责罚你。”

    尹常风越听越是生气,怒道:“这里怎的又扯上大师兄了?关他什么事啊!”

    许常善淡淡的说道:“你这是装着明白充糊涂,我们的门规是什么?师兄弟可以争执,却不能伤了性命。”

    “假如我死在了你的静室之中,你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嫌疑,可我若是被草药毒死了,就算大师兄知道,你也可以借口是熬药的人下的毒,从而你则推脱得一干二净,我说的对吗,二师兄?”

    许常善的话说到这里,尹常风禁不住森然的看了看墨贴巴,随后,笑了几声,说道:“现在我才弄明白,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搞的鬼,嘿,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想争辩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问,你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在今晚撞见了我之后才逃,你是不是故意的引我出来啊?”

    不等墨贴巴回答,许常善已是接了过去,只听他冷漠的说道:“其实你猜错了,不是她有意为之,而是在我的吩咐之下,她才这样做的。”

    尹常风在黑暗中点了点头,连说了几声好,随后,叹道:“看来你我的师兄弟情谊真的走到头了,既然你苦心经营的设计了今夜的骗局,那么,有什么安排尽管使了出来吧,咱们今晚就把所有的恩怨都一并解决了。”

    许常善笑道:“此言正中我意。”说出了这句话,他忽然发出了一声呼哨,随后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刘寄北静静的伏在草丛中,凝足目力,透过朦胧的夜色,竟然看到在另一出的丘陵后面闪出了数十人,一个个健步如飞,直朝许常善这边走来。

    尹常风淡定自若,背着手看着那些人来到面前,阴测测的笑道:“干嘛都蒙着脸啊,难道见不得人吗?哎呦!还都背着弓箭哪,这么晚了上哪去打猎啊?”

    许常善挥了一下手,朝着来的那些人说道:“今夜能不能把尹老二留在这里,全靠诸位为了。”

    蒙面人中为首的那个朝着他点了点头,尖着嗓子说道:“许先生不用客气,对待尹常风这等没有人性的家伙,我们义不容辞。”

    这人说完之后,向着其他人等喝道:“先将尹常风围了再说!”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其余的那些人一个个手持兵刃,顿时“呼啦”一声,把尹常风连同赫连拓疆围了起来。

    刘寄北仔细的看了看后来的这些人,发现他们一个个步履矫健,显示出绝好的武功根底,禁不住忖道:许常善好不简单啊,他来到长安没多久,从哪弄来了这些如狼似虎的人物?

    尹常风凝立不动,依然背着手,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从他站立的身姿中,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是异常的镇定。

    只听他对着赫连拓疆说道:“你不是想让我回去看你娘吗?如果咱们今天能够活着离开这里,我答应你,一定陪你去趟都斤山,好好地拜祭你娘。”

    赫连拓疆没有立刻回答,他也是武学高手,自然看得出来的这些人身手都不简单,于是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之后,才豪气干云的说道:“你说话可要算数,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躲在一旁的许常善忽然走到墨贴巴旁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接着,他凌空一纵,跳到了尹常风的旁边,轻轻叹道:“咱们是兄弟多年,虽然你不义,但是我不能无情,趁着没有动手,我先告诉你一句话,假如你死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安葬你!”

    当许常善快速的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已然闪电般的挥出一掌,拍向了尹常风的胸口。

    他和尹常风师兄弟多年,没有比他更清楚后者的武学造诣了。

    他知道如果不采取点措施,凭着自己的武功,若想和尹常风一较高下,他并没有太多胜算,所以,他趁着说话的机会,对尹常风展开了突袭。

    然而,正如同他了解尹常风一样,后者也是十分清楚他的为人,知道他为达目的常常会不择手段,所以早就在提防着他。

    此时一见许常善肩膀动弹,尹常风便知他出手在即,于是,还没等他说完,身子立刻向后退了开去,结果,一下子便避开了他那快似闪电般的一掌。

    从许常善出手的速度和力道,尹常风看得出来,许常善已经恢复了功力,禁不住暗自恼火,心道:原来他早就蓄意骗我,此人不除,便消不了我的心头恨啊!

    尹常风心中的念头电闪而过,不等许常善变招,立时一跺地面,猱身而上,两只手屈指成爪,前后呼应,锁定许常善的空门,便下了杀手。

    许常善一掌落空,立时知道自己的突袭失效,眼见着对方爪影重重,气凝如山,心知只好以硬碰硬了,于是,催动蓄势已久的“火离神功”,展开飞宫掌和尹常风斗在了一起。

    他俩同门多年,对彼此的武功都极为熟悉,这一动起手来,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两条人影不住的变换位置,掌风爪影相互纠结,竟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局面。

    赫连拓疆虽然憎恨尹常风的无情,可是毕竟血浓于水,眼看着他在凶险之极的掌影中来回穿梭,一颗心禁不住也提了起来,暗道:老东西即便是要死,也该是死在娘的坟前,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被人伤了。

    赫连拓疆武功很是不弱,尽管在夜色里,可是视力却还清楚,他看得出来,相斗的俩人武功似乎在伯仲之间,一时半会儿的很难分出胜负来,于是,握紧拳头,聚集起浑身功力,紧紧地盯着围在四周的那些人,心道:无论哪个不要命的冲过来,我便先结果了他!

    然而,让赫连拓疆深感意外的是,虽然周围的这些人一个个挥舞着兵刃,嗷嗷直叫,虎视眈眈,但却没有一个人想过来帮助许常善的意思。

    尽管如此,但赫连拓疆还是不敢放松了警惕,诺大个身子不住的转来转去,唯恐一个不注意,便有人趁着他没照顾到的时候,加入了战局帮助许常善。

    刘寄北躲在一旁,看着两个老魔头争斗的情况,禁不住暗暗诧异,心道:这俩人几日不见,怎的武功倒像是退步了许多,招法虽然还算凌厉,可动作却是不甚快捷,难道是我的眼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会儿,仍是和之前的感觉一样,不禁有些糊涂了起来。

    正当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感觉的时候,忽听为首的那个蒙面人捻唇发出一声哨音,接着,便看到所有的蒙面人立时纷纷向后退开。

    赫连拓疆大惑不解,于是喝道:“你们这些鸟人为何走了,难道不打了吗?”

    他的话刚一说完,立刻觉察到情形不对,原来那位蒙面人退开了之后,并没有散开合围之势,而是各自站定之后,纷纷从身后抽出了弓箭。

    此时,墨贴巴已经和为首的蒙面人站到了一处,当她见到其他的蒙面人都已经引弦上箭,便朝着争斗中的许常善喊道:“许大哥你一定要缠住尹常风,宇文训公子马上便来帮你了!”

    她刚说完,就见为首的那个蒙面人诧异了一下之后,猛然一挥手,喝道:“放!”

    原先已是张弓待射的那些蒙面人立时松了弓弦,顿时,数十支利箭形成一蓬雨,齐齐罩向了正在斗得难解难分的两个魔头以及赫连拓疆。

第二章:除魔(3)【求一下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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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就在弓弦纷响的时候,尹常风和许常善都已经警觉,无奈俩人已是处在胶着的状态,谁也无法分神查探,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一蓬箭雨已是射到了他们的身前。

    正当尹、许二人各自发出几声惨叫的一刹那,那些蒙面人纷纷扔了强弓,蜂拥而上,各自挥舞着兵刃,如同一群饿狼似的,齐齐向着他俩杀来。

    赫连拓疆虽然之前便已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无奈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一时间让他无法应对,只能一边伸手拨打着射向自己的利箭,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尹常风和许常善纷纷中箭倒下。

    看到蒙面人纷纷凶悍的冲了过来,赫连拓疆顾不得自己肩膀和大腿上所受的箭伤,怒吼一声,奔到尹常风身子旁边,也不管他身上中了多少箭,提起来便走。

    赫连拓疆受过黄君亲传,“火龙神功”和“霸王锤”都是至刚至猛的武功,此时,恰好又适逢他惊怒交加之际,更是变得凶悍难敌,原本冲着他来的几个蒙面人,被他接连放倒之后,其余的人便牲畜怯意,稍稍退了开来。

    赫连拓疆抓住机会,从一个空档中冲出了包围,也不管东西南北,提着尹常风一路狂奔了下去。

    有些蒙面人本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追,却听墨贴巴猛然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于是,除了为首的蒙面人之外,其余人等立时向着赫连拓疆逃离的方向追去。

    墨贴巴见到别的蒙面人都走干净之后,便对着为首的那个蒙面人笑道:“宇文训公子,今日多亏了你,要不然咱们不会得手。”

    为首的那个蒙面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张阴郁的脸,挤出一丝邪笑,说道:“我可不敢居功,若不是你这位女诸葛运筹帷幄,事情哪能办得如此顺利,走,咱们看一看许常善,看他死了没有?”

    刘寄北一直呆在旁边,眼见着赫连拓疆中了两箭,本有心帮忙,可是看到赫连拓疆仍是勇不可挡,便按捺住恻隐之心,心想先看一下再说,假如赫连拓疆真的出现了危险,那时再出手也不迟,可是不一会儿的功夫,赫连拓疆已是突围而去,虽然那些蒙面人追了过去,但是,刘寄北知道,凭着赫连拓疆的脚力,那些蒙面人应该追不上他。

    赫连拓疆走了之后,刘寄北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为首的蒙面人身上,见其撤去了面巾,认出他正是宇文训。

    刘寄北看到墨贴巴似乎和宇文训很是熟络,立时不自觉的回想起妙月神尼探访大冢宰府的经历,暗道:难道妙月神尼在大冢宰府中见到的那个和宇文训呆在一起的女子,便是墨贴巴?

    随后,他又忖道:据妙月神尼诉说,那一日她见到宇文训曾和那个女子商量,难道就是为了今天的事?

    刘寄北心里疑惑不解,于是继续呆在旁边窥探。

    墨贴巴听到了宇文训的话后,显得十分乖巧,柔顺的点了点头,傍着宇文训来到了趴在地上的许常善旁边。

    此时的许常善虽然受伤很重,不过,由于他功力深厚,还没有咽气,当他听到有人走了过来,便缓慢的扭回头看了看。

    宇文训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许常善的脸颊,笑道:“没想到吧,三师爷,你也会有今天?”

    许常善后背中了七八箭,只能趴着说话,他勉强的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这是墨贴巴的主意吧?你叫她过来。”

    墨贴巴从宇文训的后面闪了过来,皱着眉叹道:“许大哥,你受的伤重不重?”

    许常善苦笑一声,斜着眼看着墨贴巴说道:“还是二师兄说的对,你果然是个贱人,一个杀人不见血的贱人。”

    宇文训“啪”的一下,打了许常善一个嘴巴,怒道:“还敢口出不逊,别以为你是我三师爷,我就不敢打你?”

    许常善舔了舔嘴角,叹道:“你应该是我的三师爷!”随后不再理他,对着墨贴巴说道:“看在我当初救你一命的份上,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设计出来的?”

    墨贴巴怜惜的说道:“看你流了好多的血,别再说话了,要不然命就保不住了。”

    许常善静静的看着墨贴巴一会儿,随后把脸在地上挪动了一下,说道:“人比花娇,心比蛇毒,用在你身上,再也贴切不过了。”

    宇文训作势又要打,却被墨贴巴拦住,只听她叹道:“其实我真的不愿伤你,可是,你对我一直也没安着好心,所以我只好用这个法子保护自己了。”

    许常善惨然一笑,叹道:“想不想知道我的一个秘密?”

    墨贴巴没有吱声,宇文训却是好奇地问道:“你都死到临头了,就别把秘密带到阎王殿了。”

    许常善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墨贴巴说道:“你想不想知道?”

    墨贴巴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你说吧,我在这里听着呢。”

    许常善古怪的一笑,咳嗽了两下之后,柔声说道:“其实,我不能人道。”

    墨贴巴啐道:“你说这事干什么,真是羞死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好似害羞的向后退了两步。

    许常善忽然对着宇文训问道:“你觉得这件事羞不羞人呢?”

    宇文训一愣,随后笑道:“是够羞人的,一个大男人,却是不能人道,真是白活了。”

    许常善诡异的一笑,喘了几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让墨贴巴走吗?”

    宇文训不解的问道:“贪恋她的美色呗!”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墨贴巴之后,回过头来对着许常善笑道:“三师爷,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啊!”

    许常善眼光望向他的后面,口中却道:“你能有什么秘密?”

    宇文训低声邪笑道:“三师爷,你知不知道,我的人道可是很厉害的噢!”

    许常善眼光开始涣散,虚弱地笑道:“是吗?不过,我看你的人道再厉害,也是没用了。”

    宇文训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我的怎”他说到这里,忽然感到十分诧异,原来在他的胸前竟是多出了一截剑尖。

    他本能的向后看了一眼,却见墨贴巴满脸惶恐的站在那里,于是愕然地问道:“是你干的?”

    墨贴巴很无辜的点了点头,叹道:“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悄悄话吗?”

    宇文训感觉很虚弱,以及无法蹲在那里,于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咳嗽了两声,说道:“怎会不记得,那天尹常风走了之后,你一共嘱咐我办了三件事,一件事是让我去趟府中的药库,拿一些黄藤回来,掺在尹常风拿得那些草药里面,以此来勾起许常善对尹常风的误会;第二件事是让我找一个机会,接近许常善,把事先编造的尹常风对你不规矩的行径透露给许常善,从而加深他俩之间的误解;第三件事??咳咳咳!”

    他说到这里,气有些不够用,紧密的咳嗽了一阵儿之后,擦了擦嘴角边的血渍,缓了一缓才道:“这第三件事是让我弄一把好的短剑给你,用以防身。”他说到这里,禁不住泛起了苦笑,看了看胸前的那一截剑尖,自嘲道:“真是自作虐不可活,看来它便是那把短剑吧!”

    墨贴巴点了点头,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不问问我为何要这样做吗?”

    宇文训一边咳嗽,一边低笑道:“还用问吗?你这样做一定是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为了脱身,所以才把我杀掉。”

    墨贴巴鄙夷的说道:“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有那种想法,实话告诉你,自从我主动的接触你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想杀了你。”

    宇文训叹道:“你为何这样恨我,难道我们原先有仇吗?”

    墨贴巴向四周看了看,又仔细地听了听,见到仍是没什么异常,这才说道:“自从我被许常善捉回来之后,他说什么也不放我走,我偷偷地跑了几次,可还是被他捉了回来,最后弄得我没有法子,只能乖乖地呆在府里,不过,我虽然表面上顺从着他,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怎么能逃出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离着宇文训远远地蹲下身子,接着说道:“后来,我无意中看见了你,那时候,你正在调戏府里的一个丫鬟,我呆在旁边便想,这是一个好色之徒,如果迷惑你,或许能够帮我逃离许常善的掌握。”

    宇文训虚弱的叹道:“本来我还以为天上掉下来一个大美人呢,没想到却是一个祸水,唉,我真是有眼无珠。”

    墨贴巴娇笑道:“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投其所好而已,如果你能够洁身自爱,不那么好色,我再怎么勾引你,你也不会上钩的,所以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本应该没什么可后悔的。”

    宇文训点了点头,接着一皱眉头,说道:“好疼也好冷,没想到死到临头竟是这种感觉?”

    墨贴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许常善,接着对同样垂死的宇文训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怨我,假如我不杀你,你便会成为第二个许常善,把我带回到府里,一定不会让我恢复自由身,所以,为了不让人再一次囚禁我,我只好不得已而为之了。”

第二章:除魔(4)【求一下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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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寄北呆在一旁,接连看到突发诡异的事情,倍感震撼,他一边听着别人的对话,一边想道:墨贴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假如她没有杀掉宇文训,而是跟着他回到了大冢宰府,其后果不言而喻,只不过她行事的手段太过于毒辣,何必非要杀了宇文训呢?只需趁着他不注意,随便拿个什么东西,一下子把他打晕不就可以了吗?然后一走了之,谁又能找得到她,唉,她这样的做法,恐怕迟早会遭报应的。

    这时宇文训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一双眸子半睁半不睁,显见是活不成了,墨贴巴忽然站起身来,来到了许常善的身旁,见他仍有气息,便蹲下身子,说道:“你好歹也算救过我,看着你难受,我真是于心不忍,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她说完之后,竟是伸出一只小手,掐住了许常善的咽喉,使劲一捏,只听一声喉头碎裂的动静,许常善顿时一蹬腿儿,气绝身亡。

    刘寄北在一旁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心道:这个女子真是够狠的,杀人的时候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谈笑间便夺人性命,太可怕了!

    他忽然有一种十分憎恨的感觉,直想站起身来,显露形迹,将墨贴巴除掉,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先看看再说。

    墨贴巴结果了许常善之后,又看了看宇文训,说道:“你这人虽然又好色,又狠毒,不过,对我总算是也帮了不少的忙,反正你也活不成了,那你就最后再帮我一次吧!”

    宇文训虽是不能再说话,可是耳朵并没有失灵,他斜着眼睛看着墨贴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墨贴巴笑了一笑,说道:“你的那一帮手下迟早会回来的,如果他们发现了你的尸体,一定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所以,我只好弄些假场面糊弄他们。”

    宇文训喉间发出低低的“咕咕”叫声,似乎在问:“你究竟想怎样?”

    无奈他被短剑刺了个对穿,早已经是满嗓子的鲜血,虽有一肚子的话,却是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

    墨贴巴不理他,来到了他的背后,握住剑柄,使劲一拔,顿时从他的身体里把剑抽了出来。

    宇文训歇斯底里的发出一声低吼,身子一软,也一命呜呼。

    旁边的刘寄北不忍再看,将面孔伏在草丛里,心道:虽然她杀的都是恶人,可是,手段实在是残忍,如果将她放走,真不知还有多少人毁在她的手里?

    刘寄北随后又记起当初在白虎堂的时候,便可以杀了墨贴巴,可是由于匠拔佩帅临终时的遗言,结果将墨贴巴放走了,尽管当时春巴菍好生不愿意,可是由于他的规劝,春巴菍最终没有阻拦,不过,当时他曾向春巴菍许了愿,答应她如果日后遇到了墨贴巴,便绝不放过她。

    想起了这件事情之后,刘寄北打定主意,今夜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墨贴巴一走了之。

    墨贴巴看到宇文训也死于非命,便一手拿着短剑,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他前胸和后背的伤后,随后,握住短剑,由他胸前的伤口捅入,直至剑尖从他背后的伤口冒出来,这才满意,紧接着她松开剑柄,一手抓住宇文训的领子,把他拖到了许常善的边上。

    她站在宇文训和许常善的尸体间,想了一会儿之后,便蹲下身子忙活了起来,等到她把一切弄妥之后,这才直起身子,站起来,拍了拍手,低声自语道:“如此便像了。”

    刘寄北看到这里,心中更是感到震撼,暗道:此女的心机匪夷所思,竟然把许常善和宇文训之间的情形,弄得跟同归于尽似的,真让人好生敬畏。

    他看到这里,知道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于是悄悄的站起身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墨贴巴的身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都安排完的吗?”

    墨贴巴顿时身子僵硬,随后异常惊恐的回过身来,口中同时应道:“谁?”

    刘寄北冷冷的说道:“是我,刘寄北!”

    宇文神举站在揭水陂的水边,背着手向北面望着,心道:“如今都快到子时了,刘寄北怎的还不见踪影?难道他爽约了吗?”

    他想到这里,回头看着高颖,问道:“高兄弟,你说都这么晚了,刘寄北还会来吗?”

    高颖走到宇文神举身边,说道:“我了解刘大哥的为人,他既然答应前来,便绝不会食言,除非他遇到了脱不开身的事情,否则他一定会来的。”

    宇文神举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觉着。”

    他抬头望了望略有些朦胧的月色,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几天来月色一直很好,虽不是满月,却也光亮可人,唯独今夜却有些薄云,遮遮挡挡,显得有些朦胧,你说那些刺客会不会就在今晚便去刺杀贺若敦啊?”

    高颖摇了摇头,说道:“请恕在下直言,对于这事在下也不能确定,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刚知道了这件事,便让日客额和樊继能火速的返回到凤栖原,前去通知贺若敦,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能不能赶在刺杀的前面,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宇文神举颇有同感的说道:“好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高颖见他话中有话,不禁迟疑地问道:“将军似乎满腹心事,又无从宣泄,如果觉得高颖是一个可信之人,可否舒畅胸怀,吐露一二啊?”

    宇文神举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思竟是如此细腻,既然你问到了这里,那我不妨和你说一说。”

    高颖也笑了,说道:“诚惶诚恐,洗耳恭听。”

    宇文神举瞥了一眼随同而来的那些亲兵,见他们都站得远远的,自己这边的说话,他们并不能听到,于是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宇文护为什么这般难为我吗?”

    高颖奇道:“朝中上下谁不知道将军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既然宇文护对皇上不满,自然会累及将军了。”

    宇文神举摇了摇头,叹道:“其实这只是其一,宇文孝伯也是皇上的近臣,可宇文护对他却不甚防备,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颖莫名其妙,叹道:“请恕在下愚钝,不能明白其中奥妙。”

    宇文神举微微一笑,说道:“你知道我和宇文孝伯是什么关系吗?”

    高颖答道:“据我父亲说,宇文孝伯是宇文深的儿子,而将军好像又是宇文深的堂弟,以此推断,宇文孝伯该称将军一声叔父。”

    宇文神举点头道:“正是如此,由于我父亲常年领兵在外,所以,我和兄弟宇文神庆总是没人照料,亏得堂兄宇文深时不时的接济,要不然我和神庆真不知会过得多惨呢?”

    他说到这里,轻轻叹道:“我堂兄这人虽是慷慨豪侠,却不失圆滑,既做得高官,又处处逢源,就连宇文护也对他另眼看待,所以,就算是宇文孝伯和皇上亲近,可是宇文护碍于堂兄的面子,也不会对其怎样,然而我便不同了”

    宇文神举说到这里,忽然问道:“我和你认识多时,尚不知令尊是谁,刚才听你言谈之中,令尊似乎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想来也定是个非凡人物?”

    高颖一笑,说道:“家父名讳高宾,曾在独孤信麾下听事。”

    宇文神举“哦”了一声,似乎并不知道高宾是谁,高颖也不介意,随口问道:“将军似乎对宇文和也颇有微词,不知是什么原因?”

    宇文神举淡然说道:“就在七年前,西魏直州人乐炽、洋州人黄国等叛乱,太祖宇文泰委派宇文护和我父亲显和公以及贺若敦率领人马前往直州平乱,不料宇文护一意孤行,不听我父亲和贺若敦的警告,中了叛军的埋伏。”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叹道:“西魏军大败之后,除了贺若敦留在直州继续抵御叛军之外,宇文护和我父亲一起带着残军回到了长安,结果宇文护把战败的责任都推脱到我父亲和贺若敦的身上,孝静帝摄于宇文护是太祖亲侄儿的身份,只得罢免了我父亲的官职,并且把贺若敦的官职也降低了许多,没过了多久,我父亲因此便郁郁而终。”

    高颖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宇文护既为难将军,又痛恨贺若敦,真想不到其中另有隐情。”

    宇文神举又摇了摇头,说道:“宇文护唯恐我翅膀硬了,向他报父仇,这只是其二。”

    高颖越听越觉得复杂,禁不住叹道:“难道还有第三个原因,让他如此敌视将军吗?”

    宇文神举神秘一笑,说道:“这其三吗???”

    他欲言又止,面色一整,蹙着眉问道:“高兄弟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高颖一怔,连忙凝神倾听,果然听到了一阵由远而近的奔跑声音。

    宇文神举连忙拉着高颖退到了亲兵之间,四下低声吩咐道:“先躲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朝这边来了?”

    于是,众人各寻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第三章:诱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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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神举和高颖藏在一处土丘后面,前者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来人脚步凝重,似乎受了伤?”

    高颖点头应道:“该不是刘大哥!如果是他的话,步履该不会如此沉重,另外,来者脚步声杂乱,很可能还不止一个人。”

    俩人屏住呼吸,借着朦胧的夜色,向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仔细盯着。

    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沿着揭水陂湖岸边上,由南向北来了俩人,相互搀扶者,脚步踉踉跄跄。

    其中一个一边跑着,一边说道:“樊兄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便能见到宇文将军了。”

    高颖和宇文神举对视了一眼,后者讶然道:“怎么是日客额和樊继能?”

    说话间,宇文神举和高颖站起身来,迅速的来到了那俩人前面,拦住去路后,宇文神举当先问道:“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为何去而复返?”

    来的那俩人正是日客额和樊继能,当日客额一看宇文神举等人,顿时身子一软,随同搀扶者的樊继能双双瘫坐在岸边,接着,日客额喘了几口粗气,说道:“可算到地方了,樊兄受了重伤,你们先看一看他的伤势!”

    高颖连忙蹲下身子,仔细察看了樊继能的伤势,随后一边招呼两名亲兵给樊继能包扎伤势,一边叹道:“他身上大大小小受了数十处刀伤,恐怕是没救了。”

    日客额挣扎着来到樊继能身旁,见他入气少,出气多,表情僵硬,心知他活不成了,禁不住落泪道:“若不是他死命的护着我,只怕我也难逃一死,如今总算逃了回来,可他却”

    说到这里,他抹了一下眼泪,抬头朝着宇文神举说道:“将军早做准备,咱们要赶紧的回到凤栖原,否则便怕来不及了。”

    宇文神举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日客额冷静了一下,随后坐在地上,说道:“我和樊兄奉了将军的命令,急速的赶回凤栖原,谁知刚过了龙首原,便遇到了风云八骑。”

    宇文神举“哦”了一声,隐约之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禁不住问道:“他们不在贺若敦的军营呆着,跑到龙首原干什么?难道是三十六天罡诱使所致?”

    日客额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当我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之后,还没来得及返回凤栖原,便遭到了贼人的围攻。”

    高颖一呆,疑惑的问道:“难道除了三十六天罡之外,还有别人吗?”

    日客额叹道:“贼人数目众多,不下五六十人,除了三十六天罡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人。”

    宇文神举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俩是怎样脱身的?”

    日客额道:“我俩和风云八骑中了埋伏之后,殊死抵抗,可是贼人众多,而且武功高强,我们这十个人自是抵挡不住,于是我俩和风云八骑向北败走,途中经过一处林地,风云八骑便建议我和樊兄下了坐骑躲起来,然后他们带着我俩的马匹引开了贼人,如此我和樊兄才算脱了身。”

    宇文神举点了点头,又问道:“风云八骑可有人受了伤?”

    日客额叹道:“老六杨云空和老八赵景云受了轻伤,别人倒还好说。”

    高颖问道:“知不知道风云八骑把那些贼人引向了何处?”

    日客额道:“他们大致的方向是朝着滈水下去了。”

    宇文神举有些无奈的说道:“风云八骑果然不失忠义之风,他们故意把贼人引到了凤栖原相反的方向,那是怕他们一旦遭遇了不测,那伙贼人再反过头去对付贺若敦。”

    高颖赞同道:“他们如此一来,就算是逃脱不了贼人的毒手,可是,也能够为咱们尽早的通知贺若敦赢得了时间。”

    宇文神举吩咐人把樊继能搬上坐骑之后,扶起日客额说道:“我看你也受伤不轻,不知能不能禁受起鞍马劳顿,如果不行,我便安排人护送你慢慢行走。”

    日客额挺起胸膛,说道:“事态紧急,些许小伤算不上什么,将军尽管吩咐便是。”

    宇文神举邹了邹眉,叹道:“既然这样,咱们便赶紧返回凤栖原。”

    日客额道:“那还等不等刘寄北了?”

    宇文神举又叹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的通知贺若敦,别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吧!”

    高颖朝着长安的方向看了看,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正该如此!”

    身后蹄声如雷,风云八骑的老二王云奴两腿紧紧夹住马腹,一手牵拉着日客额留下坐骑的缰绳,一手把项羽刀按在马背上,扭着头对着旁边的老大李云喜说道:“大哥,咱们再往前赶便要到滈水的河汊子了,与其这般像兔子似的被人追赶,倒不如索性回过身来与他们拼了。”

    李云喜催动坐骑,回过头看了看,但见朦胧的月色下,一匹匹马上人头攒动,禁不住感到迟疑,淡淡的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咱们已经有两人受伤,如果扭回身再去缠斗,我怕兄弟们承受不住啊!”

    另一边的老四刘思云忽然勒住马缰绳,胯下坐骑顿时前蹄腾空,发出一阵嘶鸣,只听他悲凉的说道:“大哥,咱们找了三十六天罡这么久,无论他们是不是特意的,今夜总算是遇上了,当年的妻儿之仇怎也该报了吧!”

    其余众人一看刘思云不再走了,也都锁定坐骑,受了伤的老六杨云空看了看老八赵景云,说道:“老八你怎么说?难道咱们便这样跟个丧家犬似的,一路逃跑吗?”

    赵景云挥了挥手中的项羽刀,大笑道:“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大哥,咱们别走了,干脆和他们拼了吧,就算是战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二王云奴松开了空马的缰绳,抬起一脚踹在了马屁股上,笑道:“赶紧滚蛋,大爷今夜宁可战死,也不愿带着你逃了。”

    李云喜眼见着敌人越来越近,禁不住还有些踌躇,说道:“三十六天罡故意在凤栖原留下痕迹,引领我们到了龙首原,这里面分明是有诡计?”

    王云奴截断李云喜的话说道:“大哥别再说了,咱们又都不是傻子,怎会不明白那伙兔崽子的诱敌之计,不过,还是老八说得好,咱们错就打错上来,男儿汉血洒疆场,与敌俱尽,岂不也是轰轰烈烈,何必想那许多!”

    此言一出,除了李云喜之外,其余人等尽皆摇刀喊道:“血洒疆场,与敌俱尽!”

    李云喜见到如此,也是热血沸腾,不由得也松开了樊继能坐骑的缰绳,拍了拍马背,说道:“你也走吧,但愿你的主人现在安全了。”

    接着,他一磕马镫,调转坐骑,面向来时的方向,看着快到面前的追兵,仰面发出一声厉啸,高举着项羽刀,说道:“兄弟们,来呀,杀他个人仰马翻!”

    随后,就见李云喜猛的用刀背一抽马屁股,口中森冷的喊了声“杀”,那匹坐骑顿时如利箭一般蹿了出去,带着李云喜直向着追兵冲来。

    剩下的那七个人一时间都是热血盈怀,纷纷举起项羽刀,催动胯下战马,口中发出怒吼,尾随着李云喜直直冲了过去。

    这一次围堵风云八骑的除了三十六天罡之外,还有一些是宇文护招募的江湖高手,他们眼见着快要追上风云八骑的时候,却见风云八骑竟然掉头冲了过来,一时间都有些惊诧,倒是支天魁及时看出了门道儿,大喝道:“不要慌,风云八骑这是狗急跳墙,大家摆好阵势,尽数把他们捉了。”

    话音未落,李云喜已是首先冲到,原先高举的项羽刀就着马势,对着面前的敌人便是一刀斩下。

    首当其冲的那人本也是一方巨盗,擅使一柄长枪,眼见着对方刀势迅猛,急忙横枪招架,岂知李云喜手里的项羽刀乃是百炼精品,刃口极是锋利,一下子竟然把枪杆削断,并且刀势如虹,连带着把那人的半个头颅也砍了下来。

    尸首落地之后,那马尚是不知所措,徘徊在主人的尸首旁边,踌躇不去。

    李云喜一刀斩了一名高手,胯下坐骑毫不停留,就在人喊马嘶中,全然不顾生死,四下里砍杀了起来

    王云奴等人一看到李云喜如此彪悍,都忍不住纵声狂啸,纷纷冲了进来,各擎手中项羽刀,亡命的厮杀了起来。

    支天魁眼见对方气势升腾,禁不住也泛起了急,拖着陌刀,催动坐骑,直取李云喜,并且口中喝道:“鼠辈休走,看刀!”

    说话间,马急人快,到了李云喜旁边,一刀兜头便朝着李云喜砍来。

    李云喜久经战场,习惯了群战,尽管迎对着马前的敌人,可是,眼角余光却已瞭见从斜刺里冲过来的支天魁,见他从自己脑后下了手,禁不住大怒道:“匹夫龌龊!”

第三章:诱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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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李云喜打算出刀拦截的时候,恰好老四刘思云赶了过来,一刀横亘而出,架开了支天魁凌厉的一刀,并且就势反手一顺,项羽刀泛着森冷的寒光,斩向支天魁的脖子。

    支天魁一低脑袋,躲过了项羽刀,双腿一夹马腹,和李云喜错马而过,然后回头冷笑道:“朋友也好,匹夫也罢,今夜你们兄弟一个也别想活命。”

    李云喜一刀劈退了面前的对手,把项羽刀扛在了肩上,大笑道:“如果我们死了,你们也别想活命,有种的过来,咱们不死不休。”

    支天魁冷冷一笑,说道:“匹夫之勇,何须狂妄。”

    他说完之后,竟然喝退战马,朝着旁边人一挥手,说道:“给我拿下,无论死活,都有重赏!”

    旁边的人吆喝连连,顿时把李云喜兄弟八人围了起来,一个个气势汹汹,各举兵刃,看情形似乎已是急不可待。

    果然,随着支天魁一声号令,无论是三十六天罡的人,还是招募的那些江湖亡命之徒,立刻催动坐骑,蜂拥而上,如同一只只抢食的恶狗,嗷嗷乱叫,悍不畏死。

    一场血腥的战事就此发生,没过了多时,双方已是个有死伤。

    风云八骑尽管人人骑术精湛,刀法不凡,可是面对众多凶悍的敌人,还是先后折损了老五陈云飞和老六杨云空。

    而剩下的六个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尤以老八赵景云为重,不仅胸口中了一刀,并且,还失去了一条左臂,他气息奄奄的伏在马背上,如果不是老三张云友死命的护卫着他,只怕也早就没命了。

    另一边的支天魁等人也是受了重创,三十六天罡阵亡大半,其余那些江湖人物也是所剩无几。

    支天魁手捂着受伤的左肋,心道:没想到风云八骑还是这么强横,早知如此,便该多带些人来,若是那样的话,我的兄弟也不会死伤得这么多了。

    他虽然有些后悔,但知道今夜务必要把风云八骑清除干净,所以,他顾不得难过,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朝着剩下的那些人喊道:“风云八骑已经是强弩之末,弟兄们快上,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本来,支天魁这边的人由于死伤众多,剩下的大多有点怯场了,可是当他这么一招呼,一时间又都来了精神,呼号乱叫,如同苍蝇似的向着风云八骑聚拢了过来。

    支天魁见到自己的话生出效用,禁不住暗自窃喜,紧紧盯着李云喜等人,心道:看来今夜新仇旧恨都可以解决了。

    高兴之余,他又有点疑惑,忖道:除了风云八骑之外,还应该有两个人,可是那俩人怎的没了影踪,多半是在半道上跑了?

    李云喜一手扯住缰绳,一手执刀,看着又聚拢过来的敌人,心道:老五和老六都已经阵亡,老八也不知生死,难道说今夜我们风云八骑真的都要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仰天发出一声悲啸,随后一挥手中的项羽刀,迎着赶到马前的三十六天罡中的老四支天闲说道:“来得好,赶紧下去给我兄弟陪葬!”

    说完之后,不待对方的陌刀劈过来,他已是猛收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那匹马顿时人立而起,两只后腿“蹬蹬蹬”连着向前迈了几步,随后,那匹马一声嘶鸣,两条前腿倏然落下,竟然踏在了支天闲坐骑的脑袋上。

    顷刻间,支天闲人仰马翻,就在其魂飞跌落的时候,李云喜看准时机,一刀把他斩为了两顿。

    这一下顿时惹得王云奴等人热血沸腾,只听他们赞了一声好之后,各自挥舞项羽刀,和逼过来的敌人斗在了一起。

    又是一阵亡命的厮杀,随着这一轮过后,风云八骑除了李云喜、王云奴以及刘思云之外,全部阵亡。

    而支天魁那一边也好不了多少,三十六天罡只剩下八个人,其他的那些江湖汉子能够活命的也是寥寥无几。

    看到了这个局面,支天魁大是后悔,心道:本想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剪除了风云八骑,谁料想今夜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我们就算赢了,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随后,他又想道:风云八骑已是被我们引开多时,按理说康居南应该趁着这个机会,率领“昭武神兵”前去刺杀贺若敦了,若真如此,我们即便是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想到了这一点,支天魁禁不住萌生了退意,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听一声哨响,紧接着从周围涌出了不少的黑衣汉子,为首的竟是一个如同魔神般的大汉。

    ??

    墨贴巴嘟着嘴,一边很不情愿的走着,一边对着刘寄北说道:“你这样绑着人家,让人家怎能走得快?”

    刘寄北拉着布绳的一端,回过头来笑道:“我就是怕你走得太快了,所以才绑了你的双手,如果你觉得绑的松了,我倒是可以帮你紧一紧。”

    墨贴巴停住脚步,朝着朦胧的旷野看了看,叹道:“早就知道你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可是,却没料到你的心肠竟是这般冷硬,也不知春巴菍怎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刘寄北也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有俩人倒是对你怜香惜玉,可如今却是冰冷的躺在了一起。”

    墨贴巴面不更色,淡淡的说道:“那也怪不得我狠心,谁让他们心怀不轨了,再说了,我虽然是一个弱女子,难道就应该任人欺辱不成?”

    刘寄北叹道:“如果你是一个弱女子,那我们这些男儿汉可真的应该感到汗颜了。”

    他说到这里,抖了抖手中的布绳,冷冷的说道:“别磨蹭了,都这会儿了,荒郊野外的,不会再有奇迹出现。”

    墨贴巴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你想去找心上人领功,可也不必如此着急啊!”

    刘寄北笑道:“就说你不是一个弱女子了,如此的神机妙算,简直十个大男子都不如你。”

    墨贴巴被捆绑着双手,跟着刘寄北继续往前走,感到十分的不甘心,暗道:老天爷待我也够苛刻,刚出了火坑,便掉到了冰窖。

    她瞄了瞄刘寄北的背影,忖道:这个人心思刚硬,而且还是春巴菍的相好,如果被他带了回去,一定不会饶了我,看来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想个办法,怎的也要从他的手中逃出去。

    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见到刘寄北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是在夜里,但是她发现,刘寄北的眼神中竟是没有一丝感情,禁不住心神一颤,暗自叹道:如此一个心寒若铁的人,该怎样对付他呢?

    墨贴巴见到刘寄北一路朝南而走,心中感到疑惑,忽然问道:“你这是带我去哪?难道不是回长安吗?”

    刘寄北头也不回地应道:“谁说我要带你回长安了?你只管跟着便是了,假如想动什么歪脑筋,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墨贴巴娇笑道:“真看不出来,你比柳下惠还要矜持?”

    刘寄北油然道:“哪里,哪里,柳下惠是个光棍儿,在下可不如他。”

    墨贴巴见他说得有趣,竟然“扑哧”一笑,随后叹道:“只要你不嫌烦,无论你带着我哪里,我都跟定你了。”

    刘寄北心中一哆嗦,连忙答道:“还是不必了,我可不想死在荒郊野外!只要见了春巴菍,把你交给她,我便算大功告成,日后无论你生死,我都不愿再见到你了。”

    墨贴巴恨恨的道:“好一个狠心的人!”

    她嘴上是这般说,心中更是感到无奈,暗道:看来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依着此人的性情,这一次恐怕很难在他手里逃脱了。

    俩人走了一段路,刘寄北停了下来,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心道:走了这么久,按理说应该到了揭水陂,难道是我走错了?

    墨贴巴见他停下来思索,便问道:“你走走停停的,究竟是想把我带到哪里?”

    刘寄北没有搭理她,抬头望了望天空,辨别了一下自己的方位,忽然间醒悟,暗道:这一道上只顾着怎样防备墨贴巴了,却不料走错了地方。

    原来,刘寄北只记着揭水陂在长安城的西南,所以他一直朝着这个方位走,然而走的角度竟然大了许多,有点太靠西了,结果错过了揭水陂。

    刘寄北心道:多亏我及时察觉,否则再往前走,恐怕便要到了昆明池。

    刘寄北收拾起沮丧的心情,对着墨贴巴苦笑道:“看来真是一心不能二用,刚才只顾着跟你说话,竟然把道儿都走错了。”

    墨贴巴在黑暗中,眼珠转了转,嗔道:“那也不能怪我,谁知道你要去哪里啊?”

    刘寄北心中长起记性儿,不再和她贫嘴,拉了拉布绳,淡淡的说道:“走吧,过一会儿,你便知道去哪了。”

第三章:诱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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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贴巴一跺蛮靴,往回拉扯布绳,不服气的说道:“我一个女儿家,在荒郊野外走了半夜,你不疲乏,我还有些累了呢,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让我歇一歇吗?”

    刘寄北冷冷的说道:“我够有同情心了,要不然早就把你杀了,哪还会带着你到了这里?”

    墨贴巴心中一寒,暗道:也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听他的语气,倒像是真的,看来先不要惹怒了他。

    想到这里,她“扑哧”一笑,嗔道:“真是没有一点男儿汉的风度,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既然你想走,那咱们就走呗!”

    说完之后,她朝着刘寄北凑了过来,刘寄北见状,连忙抬脚赶路,心道:如此妖孽,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俩人走了还没有几步,刘寄北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森冷的对着墨贴巴低声说道:“前面有人过来了,你不要说话,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墨贴巴心中涌起寒意,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听到,刚想询问,却看到夜色中刘寄北的眸子一片冰冷,赶紧闭上了嘴巴,也不管刘寄北看见看不见,连连点头,并且低声说道:“那好吧,反正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怎么样全听你的也就是了。”

    刘寄北没有应答,带着她隐藏在草丛中,朝着东南方向望着。

    由于不得已之下,刘寄北和墨贴巴挨得很近,鼻翼中充盈着她香醇的体味,情不自禁的心神一荡,于是赶紧摄住心神,暗自叹道:此女天生便是男人的克星,对她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被其所害。

    墨贴巴见到刘寄北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立刻知道了他的用意,禁不住心中一动,暗道:还以为他是座冰山呢,原来也有破绽。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她的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鄙夷,暗自打定主意,一旦得到机会,定要展开全身媚术,即使刘寄北是块铁,也要把他变成绕指柔。

    刘寄北凝神倾听,他不是故弄玄虚,事实上他真的听到了有人朝着自己这边来了,凭着他的判断,来人应该不少于三十个,而且各个步履轻盈,显然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俩人等了一会儿,墨贴巴见到还是没有人影出现,禁不住疑惑起来,暗道:他是不是在装神弄鬼啊,表面上装的跟个正人君子似的,实际上也是和其他的男人一样,见到我之后,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故意编了个瞎话,骗我和他呆在一起,借此机会好和我亲近啊?

    她想到这里,便盯着刘寄北的侧脸看了看,但见他一脸的凝重,并没有显现出什么异常,不由得感到有些失落,暗自叹道:难道是我想错了,他真的听到了什么动静?

    正当墨贴巴思忖间,忽然,隐约听到有说话声传了过来,于是,她撇下胡思乱想,静了静心神,仔细的听着。

    虽然听得不是太真切,但是,传过来的声音仍是能够让她知道说话人的意思。

    只听一个人正一边走来,一边说道:“有三十六天罡和那伙江湖汉子对付八个马夫就已经足够了,何必这般劳师动众呢?”

    另有一人笑道:“二哥的话虽然不错,但是‘小心行得万年船’,况且风云八骑的安危关系到贺若敦的性命,咱们还是谨慎点好。”

    再有一人木然的道:“二哥你哪都好,就是太粗心,对什么都不在乎,咱俩千里迢迢的赶到了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帮助老四吗?假如今夜有了什么差错,你叫他在大冢宰的面前如何立足?”

    先前说话那人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吧老三,我可不认识什么独孤楷,这一次冒着被大哥责骂的风险,前来长安帮忙,可全都是为了你。”

    最后说话那人闷哼一声,没有反驳,倒是第二个说话的人打了个哈哈,说道:“不管怎样,咱们来都来了,怎也要把事情办得稳稳当当,否则,先不管老四满不满意,只是你们黄家便会很没面子,我说得对不对啊,二哥?”

    最先说话那人瓮声瓮气的说道:“在你们六个结义兄弟之中,就属你马经天最会说话,别看平日里破衣啰嗦的酸儒样,到了要紧的时候,却是心明眼亮,一肚子坏水儿。”

    第二个说话的那人顿时没了言语,只是淡淡的干笑了几声。

    刘寄北伏在草丛中听得清楚,心道: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撞见了他们,听着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去给三十六天罡帮忙,难道三十六天罡已经开始对付风云八骑了吗?

    他想到这里,忽然间觉察到身边的墨贴巴动了一下,于是侧过脸看去,只见她两只眼睛在夜色里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禁不住暗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将她制住再说。

    主意打定,不待墨贴巴有所防备,已是运指如风,顷刻间便锁定了墨贴巴的血脉,不仅让她无法说话,更是使她动惮不得。

    这一下倒是大出墨贴巴的意料,一双凤目瞪得溜圆,恨恨的瞥着刘寄北,那意思好像在说:该死的,你这是干什么?

    刘寄北朝着她淡然一笑,满脸的不以为然,看得墨贴巴只想吐血。

    刘寄北从墨贴巴的身上收回目光,盯着由远而近的人影,一边回想着妙月神尼跟他说过的话,一边思忖道:看来黄鼎和黄鹰俩人脱离了黄君之后,定是找到了马经天,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可是,马经天不是受了宇文护的嘱托,只负责调查粮草的事情吗?怎会又参与到了诱杀风云八骑的事情中来了,难道那天慕容三庄听到的话不全,亦或是宇文护后来又做了重新安排?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到原本影影绰绰的人影逐渐的变得清晰,细细辨认之下,果然是黄鼎和黄鹰兄弟伴着马经天,以及三十多个黑衣汉子。

    黄鼎在离着刘寄北约摸十余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侧着身子对着马经天说道:“你确定那些马夫是朝着滈水的方向去了吗?”

    马经天回过头去,点手叫过一名黑衣汉子,说道:“他叫姜不同,乃是青城道门的弟子,只不过后来跟了我,可以算是我的亲信,他一直混在了跟随三十六天罡的那些江湖汉子中,二哥如有疑问,尽可问他。”

    黄鼎鄙夷的说道:“青城道门还真是人才辈出!小子你过来,某家问你,那些马夫真的朝着滈水鼠窜而去吗?”

    黑衣汉子姜不同似乎很是害怕黄鼎,闻听之后,竟是往后退了两步,随后才道:“回二爷的话,小人本来也随着支天魁他们追剿风云八骑,不过,因为事先受了马先生的嘱托,所以,没追出多久,便趁着人不注意,从那些江湖汉子中溜了出来,把整个事情禀告了马先生,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风云八骑带着人确实是朝着这边逃了。”

    黄鼎疑惑的问道:“既然你说的是真话,可是,咱们走了这么久,为何还没有见到他们?”

    姜不同惶恐的答道:“这个小人便不知道了,也许还没有追到地方吧?”

    一旁的黄鹰忽然说道:“二哥不要问了,再往前走一段不就知道了,你何必难为他呢?”

    黄鼎哂道:“你们就是爱多管闲事,既然宇文护只让你们调查粮草的事情,何必放着觉不睡,来趟这浑水呢?”

    马经天叹道:“二哥是有所不知,你以为我爱多事吗?如果不是大冢宰密意的嘱托我,我才懒得大半夜的东跑西颠呢?”

    黄鹰也道:“好了,咱们不要再为这点小事争论不休,赶紧往前探路,说不定马上便能见到他们了?”

    黄鼎抬脚便走,并且不以为然的说道:“宇文护真是多疑,明明已经安排好了各路人手,只要各负其责便成了,何必这般疑神疑鬼,一百个不放心似的?”

    马经天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大冢宰的长处,凡事总是留有后手。”

    黄鼎一边走,一边哂道:“长处个屁!某家看他就是谁也不相信,给他这样的人卖命,真是不值。”

    马经天刚想说话,却被黄鹰拦住,后者木然的朝着黑衣汉子挥了挥手,说道:“别愣着了,赶紧走吧!”

    刘寄北看到黄鼎他们走了以后,心中很是不安,暗道:看来眼下先得去看一看风云八骑的情况,至于揭水陂的约会,还是等等再说吧!

    他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灰土,抬脚便走,可是没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像缺了点什么,仔细一想,竟是不觉莞尔,回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墨贴巴,暗道:怎么差点把她给忘了。

    刘寄北走回来,刚想伸手解除墨贴巴被封住的穴道,忽然脑海中闪过一连串儿的念头,忖道:此人虽是生得美貌,却是心如蛇蝎,纵然死了,也是不值得可惜。

    假如我把她交给了春巴菍,可是依着春巴菍善良的性格,十有**不能拿她怎么样,如果春巴菍真的放过了她,那么,一旦她重获自由,不知将来还会害了多少人。

    此时,她不言不动地躺在这里,如果我就这般走了,让她的生死全凭天意,对于她抑或是其他人来说,是不是会更好呢?

第四章:战神(1)

    墨贴巴见到刘寄北愣愣的站在旁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禁不住有些害怕,不自觉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恐慌。

    尽管是在夜里,可是刘寄北目光如炬,对于墨贴巴的表情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禁不住暗自叹息一声,心道:还是算了吧,如果就这般让她自消自灭,实不是大丈夫所为,管她将来怎样,暂且饶了她便是。

    于是,刘寄北不再犹豫,蹲下身子,伸手在墨贴巴被封住的穴道上轻轻拍了拍,随后抓住绳头,站起身子,抖了一抖,说道:“别赖在地上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墨贴巴盯着刘寄北,站起身子,用她被缚的双手将衣衫上的尘土扑打干净,随后,冷冷的问道:“大侠,咱们往哪走?”

    刘寄北一愣,随后知道她在揶揄自己,心中也不在意,淡然说道:“大侠可不敢当,你尽管跟着我便行了。”

    他说完,便朝着黄鼎等人的去向迈进,墨贴巴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喷射出一丝异样的神情,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

    自从刘寄北吞服了“渔妇珠”之后,无论是听觉,还是目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尽管夜色朦胧,他依然能够锁定黄鼎等人的行踪。

    他带着墨贴巴尾随着黄鼎等人,大约走出去二里多路,忽然听到黄鼎等人的前方,传过来阵阵的厮杀声,与此同时,他发现黄鼎那伙人也停住了脚步,并且,马上散了开来,形成一个扇子面,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

    刘寄北立生警觉,知道厮杀声极有可能是风云八骑那些人传过来的,于是,他停了下来,回身看了看墨贴巴,低声叹道:“你莫要怪我行事乖张,我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事情一旦完结,我自会让你行动自如。”

    墨贴巴脑袋一忽悠,心道:又来了。

    还没等她有所争辩,身上已是连续遭到刘寄北的拍打,虽然不疼不痒,但是,却让她哭喊不得,并且身子一软,便向着地上倒去。

    刘寄北手疾,一下子揽住墨贴巴柔然的腰肢,随后,避开她满是嗔怒的目光,轻轻地把她放草丛里,接着,他再又从四周弄来了不少的树枝蒿草,盖在了她的身上。

    把墨贴巴的形迹藏妥之后,刘寄北收摄心神,从背后拔出王霸宝刀,悄悄的跟在黄鼎那伙人身后,向着厮杀的地方靠近。

    看到突然闪现出这么多人,支天魁也是一愣,他倒不认识黄鼎和黄鹰,可是马经天他却是熟悉,禁不住想道:他来干什么?

    还没等到支天魁发问,就听马经天喊道:“贼人就在眼前,咱们一个也不要放过。”

    说完之后,他身形如同黑夜中的闪电,首先扑到了支天魁的面前,趁着支天魁一愣之际,一掌横削在他的咽喉上。

    看到支天魁跌落马下,马经天喊道:“贼首已死,快把在场的所有贼人都杀了。”

    在此之前,三十六天罡除了支天魁之外,还剩下七个,如今老大支天魁一死,骑马在他旁边的老五支天勇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说道:“马先生你杀错人了,那是我大哥!”

    马经天淡然一笑,说道:“都是贼人,哪里杀错了。”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黄鹰已是猱身而上,一把将支天勇从马上扯到了地上,不待其还手,一脚踩碎了支天机的胸骨。

    黄鼎本来就在黄鹰身边,见到此情此景,也是有点糊涂,禁不住对着黄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鹰木然的说道:“二哥不要多问,除了我们带来的人之外,在场的全都是贼人,你尽管杀个痛快也就是了。”

    黄鼎闻听之后,裂开大嘴笑道:“如此甚好,今夜算是可以放开手脚了!”

    接着,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从肩膀上放下那条带着斜茬的小半截熟铜棍,也不管是三十六天罡,还是剩下的那些江湖汉子,亦或是风云八骑中幸存的三人,得谁跟谁打,见谁跟谁斗,一时间乐在其中。

    支天勇被杀之后,三十六天罡中,最为聪慧的支天机立时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赶紧大喊道:“大家小心,马经天排除异己,想趁此机会把我们全都杀掉!”

    支天机虽然看破了马经天的用心,并且也警告了自己这边的人,可是再想逃脱,却是为时已晚。

    除了黄氏兄弟和马经天之外,随他们一起前来的那些黑衣汉子,显然事先收到了马经天的属意,不由分说,一上来便将三十六天罡剩下的那六个人,以及残余的江湖汉子,还有风云八骑剩下的三个人,团团围住,丝毫不给他们逃走的空隙。

    李云喜看到支天魁和支天勇先后被杀之后,也和其他人一样,心中透着糊涂,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

    当他听到了黄鹰的说话,接着见到黄鼎如同魔神一般接连杀了两名江湖汉子,隐约有些明白了过来,紧跟着又看到黄鼎直朝着自己而来,禁不住豁然省悟,来不及说话,连忙带动坐骑向后退开,而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支天机的喊声。

    李云喜来不及细想,赶紧摆动项羽刀,疾急劈向扑面而来的黄鼎。

    岂料黄鼎竟然比他的马还要快,霎那间便冲到了他的旁边,不但避开了他的刀,而且还张开一只大手,硬生生的朝着他的前胸抓来。

    就在黄鼎冲向李云喜的时候,黄鹰和马经天带着黑衣人也都下了手,那些被他们围住的人,虽然殊死抵抗,可是,仍有不少人纷纷落马。

    李云喜从来也没见过这么高大的人,黄鼎站在他的坐骑旁边,竟然还比他高出一头,那只抓向他的大手,如同大蒲扇一般,假如被其抓中,他恐怕会和小鸡一般,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

    李云喜眼睛一闭,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刀罡顿时席卷了整个战场。

    先是,李云喜的坐骑在嘶叫中轰然倒地,接着,就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音,随后,又听到一声地动山摇的怒吼,最后,一切便都寂静了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起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厮杀,并且保持着原有的姿态,齐刷刷的把目光凝聚在了黄鼎的周围,并且包括黄鼎在内,每个人又都露出惊骇的神色。

    此时的黄鼎已经是衣衫尽碎,赤膊着胳膊,身上挂满零零碎碎的布条,一只手捂着血迹斑斑的肩头,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仅剩下尺余长的棍头,一双铜铃般的大环眼透露出无比的惊诧,满脸不相信的看着前方。

    在黄鼎的旁边,李云喜的那匹百战坐骑此时正迂扬马首,四蹄舒展,将一面的马腹贴在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从它那双空洞洞的大眼睛中,可以明显的看出,它仍是没有从刚才收到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刚才还骑在马上的李云喜,如今已是被侧卧的坐骑压住了一条腿,不过他并没有挣扎求出,而是两眼微闭,好似晕了过去。

    距离黄鼎不到丈远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人傲然卓立,一身黑色的裤褶裁剪合身,把这人遒劲的身体线条凸显无疑,而原本应该是十分和善的面颊,在这个时候却是显得霸气十足。这个人的眼神凝重而深远,透露出无比的杀气,并且和他手中的刀一起,紧紧的锁定着异常惊诧的黄鼎。

    另外,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尽管这个人似乎只在注意着黄鼎一个人,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却都能感受到这个人手中的那把刀入骨的寒意。

    时间在凝固了数息之后,马经天最先醒悟过来,不经意的吐出一口凉气,看着来人说道:“刘寄北!”

    他这三个字不说不要紧,如今话一出口,顿时惹了祸。

    “刘寄北”三个字仿佛是引燃了一条导火索,只见来人的眼睛里,忽然间好似燃烧起两团火焰,在朦胧的夜色中变得十分醒目,随着他低沉的一声怒啸,手中的那把乌黑的刀,顷刻间翻卷如狂龙,带起冰山一般的寒意,倏地锁向了马经天。

    就在来人舍掉黄鼎的一刹那,黄鼎立刻有些失重,身子竟然往前一扑,险些跌倒,与此同时他赫然清醒,发出了一声闷雷死的吼叫,尾随在来人身后,猱身而上。

    另一边的黄鹰先前本是和刘思云缠斗,此时也像发生了感应一般,蝙蝠般的滑了过来,和黄鼎形成掎角之势,一起对着来人使出杀手。

    其余人等也在这一瞬间,恢复了原有的视听,续接上之前的事情,相互间开始厮杀起来。

    最后来的那个人确实是刘寄北,他一直潜伏在旁边,虽然不认识李云喜三人,可是看到这三个的戎装,便已知道了三个人的身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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