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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收割天下     皇裔战神txt下载     皇裔战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梦魇(2)【请随手收藏】

    眼见着儿子受虐,刘寄北心痛若斯,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想要夺回儿子。岂料他身形刚一动,那赤足大汉立即发出一声狞笑,一下子就把刘嵩远远地掷了出去。

    刘寄北悲吼一声,想要去接儿子,可怪异的是无论他怎样使力,双脚如同粘在地上一般,就是没法移动。惊恐错愕之际,他身子疯狂挣扎,口中再一次发出无奈的巨吼后,竟然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隐约间刘寄北听到耳边有人呼唤,他懵然睁开双眼,视线模模糊糊,好半天才看清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再仔细一看,方才认出是伽罗。

    刘寄北迷迷糊糊的撑起上半身,四下看了看,见到身边除了满脸惊惧的伽罗之外,还有杨坚。后者也是满脸的错愕,正直盯盯的看着自己,而周围的环境也不是在山野间,却是杨家的书房。

    伽罗见到刘寄北满头大汗,表情迷茫,便说道:“刚才我和杨坚进来时,见到大哥闭着眼睛狂呼乱叫,紧接着便没了声息,真的吓死我了。”

    杨坚也说道:“我猜大哥一定是做了噩梦,要不然绝不会闭着眼睛如此癫狂。”

    刘寄北舒缓了一下情绪,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回想起刚才梦中的状况,仍是心有余悸,禁不住叹道:“定是这几rì疲倦的很,要不然也不会做这样的噩梦。”

    伽罗好奇地问道:“大哥究竟梦见了什么?使得大哥如此着急。”

    刘寄北长叹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随口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念小儿而已。”

    杨坚和伽罗本不知道刘寄北寻找刘嵩的事情,此时听他忽然说出这话来,还以为他有点想家了,禁不住面面相觑。

    俩人都是一样的心思,这位刘大哥倒是一个念家的男人。

    刘寄北心有所思,并没有过多注意伽罗和杨坚的表情,他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掌起的烛火,喃喃自语道:“怎么只睡了一小会儿,竟然已是入了夜呢?”

    伽罗“扑哧”一笑,说道:“大哥真是睡糊涂了,还只睡了一小会儿?你已经睡了小半天了。”

    随后她又补充道:“我和他来到书房便已经有大半个时辰,我们来的时候太阳便要落山,这时候如不黑天可就怪了。”

    刘寄北恍然道:“如此看来我确实睡了很长时间。”

    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门帘一挑,走进一人。

    三人一看,认出来人正是杨忠。

    杨坚赶紧走了过去,施了家人礼之后,略有些拘谨的问道:“爹爹何时由宫里回来的?”

    杨忠先是一把拉住儿子,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随即脸上流露出喜悦的表情,说道:“为父刚回来没多久,听闻我儿带了两位朋友回到了府里,我就赶了过来。嘿!我儿快些将他俩人给为父介绍介绍。”

    杨忠松开了杨坚之后,看了一眼刘寄北,见他衣着普通,貌不惊人,故而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惊异的表情,但当杨忠瞧向伽罗的时候,竟是不由自主的发出“哦”的一声,明显的感到了惊奇。

    杨坚心下奇怪,不知道他的爹爹因何而惊异,于是,他一指刘寄北说道:“这位是刘寄北大哥,他对孩儿可有着救命之恩。”

    杨忠听到了刘寄北之名后,面上露出惊异之sè,脱口说道:“原来你就是刘寄北啊!”

    他这一句话使得其余的人都糊涂了起来,杨坚问道:“爹爹似乎早就知道刘大哥这个人?”

    杨忠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刚刚听说的。”

    他似乎不愿为这事多做解说,朝着伽罗点了点头,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面对杨忠有点古怪的目光,伽罗显得不好意思。她低下头去轻轻抚弄着衣角,静待着杨坚介绍。孰料还没等杨坚说话,杨忠竟又问道:“让我猜猜,这位姑娘可是姓独孤吗?”

    伽罗一开始没有回过神来,当她心里回味了杨忠的问话时,禁不住心中一颤,顾不得害羞,抬起头来诧异的问道:“杨叔叔为何说我xìng独孤?”

    杨坚本就知道伽罗想要探寻身世的事情,如今听他父亲突兀的冒出这么一句问话来,也是大感惊奇,于是他闭上嘴巴,有点紧张的听他父亲怎样回答。

    杨忠疑惑的盯着伽罗,问道:“难道是我猜错了,姑娘不是姓独孤?若真如此,可就怪了,天下间哪有这么相像的人?”

    伽罗迟疑的问道:“杨叔叔可是说我生得像独孤信吗?”

    杨忠点了点头,叹道:“姑娘的五官虽是生得异常秀美,但是总的轮廓却与独孤将军并没有太大分别,若说姑娘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可真叫人难以置信。”

    伽罗心情激动,小手有些颤抖地从腕上解下那对四象通灵镯,递给杨忠问道:“杨叔叔可识得这对镯子吗?”

    杨忠把镯子放到掌中把弄了几下,笑道:“怎会不识得?这对镯子本是蛮左樊五能家传之物,当年若是没有它作为信物及时示jǐng,独孤将军和我带着大军只需再耽搁几rì,淅阳郡便要落到了辛纂的手中了。”

    随后他问道:“解决了淅阳郡之危后,樊五能便将这对镯子送给了独孤将军,姑娘若不是独孤家的人,镯子怎会落到了你的手中?”

    伽罗眼里噙着泪水,低声说道:“伽罗本是个孤儿,幼小时这对镯子便已戴在了身上,从来也不知晓镯子的由来,今rì还要多谢杨叔叔指点了迷津。”

    杨忠怔了一下,回忆道:“莫非你就是当年独孤将军遗失了的那个女儿?十六、七年前独孤将军征战凉州的时候,曾在凉州附近的野猪泽丢失一女,看你的年纪也就在十七、八左右,从时间上倒是很吻合。”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寄北叹道:“如此看来,伽罗却是独孤将军的女儿无疑了。”

    杨忠点了点头说道:“刘壮士所言极是。”

    他忽然展颜一笑,对着伽罗说道:“你叫伽罗吗?我看今后应该在这名字前面加上独孤两个字喽!”

    接着,他又仰天叹道:“独孤将军在天有灵,恭喜你失女复得。来,看看你的女儿吧!如今都已长成大姑娘了,出落的好似花儿一般,末将真羡慕你的好福气啊!”

    伽罗喜极而泣,心里反复的念叨着:我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杨坚忽然说道:“其实爹爹用不着羡慕独孤伯伯的好福气,有件事我还要向您禀报。”

    他说到这里,先是瞄了一眼刘寄北,接着又看了看伽罗,本想把话接下去,却见伽罗满面通红,恶狠狠的示意他,显然是要他就此把话打住。

    杨忠不明所以,本想问一问还有什么事,却见伽罗神sè怪异,深知人情世故的他心知有异,便对着儿子说道:“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今rì喜逢故人之女,又见到了神勇无敌的刘壮士,怎的我都要浮他一大白。”

    杨坚知趣的附和道:“此时已到了张灯时分,大家都已有些饿了,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刘寄北心中好笑,他自是明白伽罗为何要制止住杨坚话头,忖道:杨坚这小子到底是年纪尚轻,不甚知道女儿家的心事,像这等婚姻大事怎能当着我的面随口说出。

    刘寄北自是不能将心头话说出,一脸的漫不经意,跟在杨忠身后,走出了书房。他一边走一般思量着,心道:听杨忠的话外之音,似乎对我的事情知道不少,他是如何知晓的呢?

    忽然,他灵机一动,忖道:莫不是宇文神举等人也已到了长安,若真如此可就不奇怪了。

    用餐期间,对于如何知晓刘寄北的事,杨忠并没有说什么,倒是谈了很多独孤信的事情,伽罗听得十分入神,尤其是听到因为反对宇文护,独孤信被逼在家饮毒身死的时候,更是悲不自胜。

    吃完了饭,刘寄北又被安置在了杨坚的书房,而伽罗则和杨坚则去了杨忠的房间。

    刘寄北知道人家也许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并没有因此而心生芥蒂。

    他盘坐在榻上,静摄心神,运气调息,很快的便进入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刘寄北由獬豸和青龙处得来的内丹,虽是二者多年jīng气之所结,但都带有一些兽xìng,尤其是青龙的内丹,又多出了一份yín*xìng,好在刘寄北服用内丹之后,先是借与chūn巴菍巫山**之机解去了青龙内丹上的yín*xìng,而后再借以“安明真气“的佛xìng化去了獬豸和青龙内丹上的兽xìng,既而使他体内的真气逐渐变得纯正。

    这一段时rì,刘寄北受事牵劳,很少有时间静下心来调和体内的真气,也正因如此,他尚是不知道自己已逐渐接近于“三花聚顶”的武学妙境。此时他心神骤敛,进入到了窈窈冥冥之境后,心神不住的升华,仿佛已离开了躯壳,滞留在空中审视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恬然,有着无比的自在。

第十章:梦魇(3)【请随手收藏】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几下敲门声将刘寄北由坐忘中惊醒了过来,他只觉得心境安然,全身通泰无比,经脉之间真气运行汩汩然,勃勃然,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进来的是杨坚,刘寄北看到他一副兴冲冲的模样,心道:这小子定是有什么喜事,要不然不能满面chūn风。

    杨坚本像有话要说,可是当他借着烛光看清了盘坐在榻上的刘寄北时,竟是呆了一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说道:“只这小半夜的功夫,大哥似乎变了一个人,身上竟似多出了一道光环?”

    刘寄北笑道:“我又不是萤虫,哪里会发光?你莫要胡说。”

    随着刘寄北的说话,杨坚发觉他身上的光环逐渐的散去,于是他揉了揉眼睛,兀有些怀疑地叹道:“我哪里是胡说,刚才确确实实在大哥的身上看到了光环,只不过这时候消失了而已。”

    刘寄北不愿意在这问题上与他纠缠,问道:“已是半夜了,你不去安歇来我处作甚?”

    杨坚在床榻边上坐了下来,说道:“我来找大哥自是有话要说,第一件事是先报个喜讯,爹爹已经答应了我的婚事。”

    刘寄北心中好笑,暗道:看到你这幅得意的模样,我便猜到准是这么回事。

    他佯装惊讶地问道:“婚事?兄弟这是要与那个女子结为连理啊?”

    杨坚得意地一笑,说道:“当然是伽罗了,哦!瞧我这记xìng,该说是独孤伽罗才对,除了她还会有谁?”

    刘寄北道:“你俩何时定下的亲事,这一道走来我怎不知?”

    杨坚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早些时候我俩没跟大哥说,是怕大哥笑话,现在已经水到渠成,自然对大哥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刘寄北苦着脸说道:“枉我拿你俩当做亲兄弟、亲妹子,有这等重要的事情对我却只字未提,唉!”言下之意自是杨坚和伽罗大大地不该了。

    杨坚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其实我们也不是想特意隐瞒这件事,只是觉得此事变数很大,如果说了出来,却没有实现,我倒是无所谓,她的面子可往哪搁啊?”

    刘寄北叹道:“伽罗妹子可同意了吗?”

    杨坚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看到刘寄北面上生出疑惑的神sè,便解释道:“伽罗心里是同意的,不过伽罗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到独孤家的人,了却心头上的身世之谜,对于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伽罗想见过了独孤家的人之后再说。不过,我爹爹已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并且答应伽罗,一旦天亮之后,他便带着伽罗亲自到独孤家走一趟,如果,伽罗真是独孤家散失了的那个女儿,凭着我们和独孤家的交情,有爹爹前去求亲,这门婚事应该是万无一失。”

    刘寄北“哦”了一声,心道:事情能如此安排,也是上天回报给伽罗的一个补偿,这丫头的命算是够苦的了。

    想到这里,刘寄北在床榻上伸了个懒腰,对着杨坚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便先恭喜兄弟了,等到你俩百年好合的时候,大哥一定要喝个痛快,到时就怕你杨家的喜酒不够啊!”

    杨坚也许是受到了刘寄北笑容的感染,兴奋得脸上泛起了红光,口中说道:“好说,好说,只要大哥高兴,杨家的酒管够就是。”

    刘寄北接着问道:“你刚才说这是第一件事,那定是还有其他的事了?”

    杨坚“嗯”了一声,说道:“光顾着高兴差点把另一件事给忘记了。据爹爹说,宇文神举和王轨两位将军这两rì便要回到长安,另外,贺若敦将军也率部赶了回来。”

    刘寄北叹道:“如此看来,宇文护早皇上一步回到了长安,大概也是接到了讯息,我想通知他的人定是独孤楷和独孤盛两兄弟了。”

    杨坚赞道:“大哥表面上憨实,心地当真灵敏,一猜便给你猜个正着,事实正是如此。今rì清晨,有人传来快报,宇文神举和王轨俩人协同招安的蛮左带领大军驻扎在凤栖原,贺若敦则带着人马驻扎在其的附近。宇文护本与皇上一起在长安东郊祭rì,由于他身居大冢宰,总领朝中机要,文书到了他的那里,揽阅之后,便被他扣押了下来,借以府中有事为由,辞别了皇上,带着一众亲信离开了东郊。他的突然离去,自然引起皇上的注意,本想派人去调查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从宇文孝伯那里知道了缘由。”

    刘寄北疑惑地问道:“这个宇文孝伯又是什么人?文书既然已被宇文护扣押了下来,如非他的亲信,又怎能得知此事?”

    杨坚说道:“宇文孝伯是安化公宇文深的儿子,他和皇上是同一rì所生,自幼便为皇上伴读,甚为皇上所亲信,如今官拜右侍上士。由于为人谨慎耿直,上下关系很是融洽,他经常到大冢宰府去取上报的文书以供皇上审阅,rì子久了,他和大冢宰府中的人混得已是相当熟稔。今rì一大早,他便到大冢宰的营地里去取奏章,出乎意料的被拦在了营地外面,便知道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于是守候在营地外。等到送信的人出了大冢宰的营地,他便寻机拦住那人,可也碰巧,前来送信的是他在大冢宰府里的旧识,给其行了好处之后,他这才从那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转而将信息告知给了皇上。”

    刘寄北回忆道:“初时在向城,杨敷曾说在宇文神举等人出发之前,写一封奏则呈与皇上,表明对长乐蛮左招安的过程,也不知那封奏章送没送到皇上的手里?”

    杨坚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殊难预料,一般来说各地送来的奏章都先要经过大冢宰的批阅,如果他认为不合适的奏章,十有仈jiǔ到不了皇上的手中。”

    刘寄北叹道:“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可是现在纲常紊乱,这一人不知指的又是谁了啊?”

    杨坚露出深思的神sè,好久方道:“宇文神举协同王轨带着大军前到长乐县征讨蛮左本是皇上的主意,此次回来没有直接进入长安,定是心存顾忌,皇上担心他俩安危,同时又记挂着贺若敦南征的事情,于是草草结束了祭rì大典,紧跟着宇文护的后面赶回了长安。一到了长安城内,立即召集亲信入宫商议,我爹爹也就是这么入宫的。”

    刘寄北忽然疑惑地问道:“原来在朝堂之上,令尊是站在了皇上的一边啊?”

    杨坚迟疑了一下,方才苦笑道:“事实并非如此,家父深知两姑之间难为妇的道理,早早就告诫过我,不可参与到宇文氏的争斗之中,而他自己也是谨小慎微,从不对宇文家族内部的事情发表言论。今rì晚餐时,他闭口不谈入宫后的事宜,非是拿大哥当外人,而是尽量的避讳口舌之祸。”

    刘寄北淡然说道:“令尊熟识人情世故,此举当是无可非议。不过我好生奇怪,听令尊的弦外之音,似乎对我早有耳闻,难道这也是在宫中的时候获知的吗?”

    杨坚说道:“实不相瞒,家父知道大哥实属偶然。”

    接着,杨坚不知为何,竟似把话茬拐到了一边,只听他说道:“当朝之中,与家父颇为交好的当属大宗伯达奚武。他俩人俱都以勇略著称,初始之时,达奚武很是不服家父,他曾经夜闯高欢大营,可谓一身是胆,自诩为天下健儿,听人传言家父也是一条好汉,由于xìng之所忌,言语之间未免对家父颇有微词,正因如此,俩人的关系一度僵化。可就在几年前,齐地北豫州刺史司马消难来降,家父和达奚武俩人奉命带着人马前去招迎,深入北齐境内五百里,三次派出使者联络司马消难都没有回音,达奚武怀疑事情有变,建议回军,家父说宁愿在前头战死,也不愿做缩头乌龟。于是在达奚武撤兵之后,家父依旧率骑兵继续向前,终于迎得司马消难。为了掩护司马消难西退,家父亲领三千骑兵殿后。军队来到洛水以南,北齐兵追到洛水以北,双方隔河而望,不少将士看到敌人势大,纷纷感到害怕,而家父却成竹在胸,命令将士们解鞍而卧,休息片刻,并且安慰将士不要怕,尽管吃饱喝足,敌人一定不敢渡水前来送死。而后齐兵几次佯装渡河,家父都翻身上马纵横驰骋,作出进攻的姿态,齐兵果然不敢进攻,就这般相持了一段时间之后,齐兵竟是慢慢退走了,家父协同众将士安然而还,自此以后,达奚武感叹非常,自知论起勇略来,家父一点都不逊于他,自古以来好汉惺惺相惜,在不觉间达奚武竟同家父做成了过命的交情。”

    刘寄北听着杨坚娓娓道来,心里也是大为触动,暗自叹道:早就耳闻周国大将杨忠乃是一世豪杰,今rì听他儿子说出这一段往事,确实是名不虚传。

第十一章:镇纸(1)【恳请您收藏】

    【本书这几个段落写得比较晦涩,不过,由于内容关系到真个故事的脉络,还请读者多多忍耐,另外,这几章涉及的历史东西较多,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参阅北史、周书,请予以校正】

    尽管杨坚说的十分传神,但刘寄北还是不明白,这和杨忠如何知道他的事情挂得上钩,于是说道:“令尊胆sè过人,有勇有谋,实在令人钦佩,不过,这与刚才的话题是不是扯得有些远了?”

    杨坚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此话错了,如果家父没有和达奚武的这段交情,他是不会听说有大哥这么个人的。”

    言及此处,他似乎知道刘寄北心中的问题所在,既而不待刘寄北发问,接道:“达奚武有两个儿子,长子叫达奚震,次子叫达奚惎。达奚震不但膂力过人,更为出sè的是一身的轻功,可以赛过奔马。此人粗犷豪放,喜欢结交好汉,自幼就和宇文神举关系非比寻常,长大之后更是俨同骨肉。”

    听到了这里,刘寄北有些明白了,心中暗道:关于我的信息,十有仈jiǔ是通过宇文神举和达奚震这条线,转而传到了杨忠的耳朵里的。不过,宇文神举为何要把我知会给达奚震呢?

    杨坚察觉到刘寄北正在沉思,叹道:“我说到这里,想来大哥已是猜到了一二?不错,正是宇文神举昨rì写信把大哥的事情告诉给了达奚震,达奚震因为家事来到东郊寻找达奚武,正巧碰上家父和达奚武在一起,殊无避讳之下,就把宇文神举的信中所写说了出来,由此家父才知道了大哥的一些作为。”

    刘寄北有些糊涂,心道:既然宇文神举已经写信给了达奚震,那么达奚震自是早就知道宇文神举已经快到了长安,那他何不早点把这事告诉给宇文邕,何苦需要那个什么宇文孝伯的去探听消息?再者一说,即使达奚父子不说,杨忠不是也已知道了这件事吗?他怎也当做没事一般,如同毫不知情似的随着宇文邕一起进了宫?

    杨坚看到刘寄北表情怪异,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禁不住试探着问道:“大哥是不是认为家父和达奚武明明知道宇文神举和王轨已经带人就要赶回长安,却对此事知情不报,有违君臣间的忠义啊?”

    刘寄北叹道:“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杨坚也叹道:“大哥虽是语带讥讽,却也说到了实处。兄弟这条命是蒙你所赐,早就没把哥哥当做了外人,话既已说到了这里,就不妨往明里头说。如今的皇上乃是大周建国后的第三任君主,明面上孝闵帝和明dì dū是英年早逝,暗地里事情却有着颇多蹊跷。就拿明帝来说,果敢英明,实是一位了不起的君主,可是就因与大冢宰生有嫌隙,吃了宫人李安送来的几张饼食就驾崩了,尽管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是宇文护吩咐李安下的毒,但是按着常理推测,那名叫做李安的厨子早就应被处以极刑,可这厮不仅毫发无损,还被大冢宰提拔为膳部下大夫,大哥说说这事有多离奇。如今的皇上虽是深沉内敛,大有韬光养略之势,可是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谁还敢不计后果的去淌这里面的浑水啊!包括家父在内,大多数的朝臣眼下都抱着观望的态度,看一看究竟是权臣压主,抑或是主凌权臣。可想而知,家父和达奚武能有如此做法也是出于无奈之举,谁想落得和独孤信、赵贵等人的一般下场啊?”

    杨坚说完话,神情已是有了些许激动,刘寄北默默的听完,心里也感到很不是滋味,他虽没有当过官,但是由妻子萧若幽那里有过一些了解,深知庙堂之内,风云变幻,君臣幕僚之间,尔虞我诈,相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亦毫不逊sè。

    沉默有顷之后,刘寄北长叹一声,问道:“宇文神举究竟在信中提到了我什么?”

    杨坚也从刚才的情动中醒了过来,他看着刘寄北,忽然笑道:“据家父说,宇文神举对你推崇备至,说你武功绝伦,为人真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自打你与他们失散,包括王轨等人,不知有多挂念你,可是由于归期着紧,他们不得不赶回长安,只好留下一个叫做高颖的人,带着几百名羽林军四处寻访你的下落,同时,宇文神举担心你会到长安来与他们会合,就写了那封书信转交给达奚震,希望达奚震在长安多散播些人手,以防万一你到了长安而与其失之交臂。”

    刘寄北心头暗自感动,忖道:看来宇文神举倒是个有心人,并没有因为我是个布衣而对我的失踪置之不理,看来此人还是很值得交往。

    念及于此,刘寄北禁不住又问道:“宇文护得知了这些消息后匆匆的赶回长安,究竟是想怎样?而皇上也紧随其后,入了京城紧急召集众臣,他又是所谓为何啊?是否意味着长安城将要有一场腥风血雨发生?”

    杨坚闻及于此,只是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接下来的几天,杨坚好似没了影踪一般,刘寄北连他的面也见不着,奇怪之下,刘寄北托付府中的仆人前往内眷住处知会伽罗,可仆人们却说伽罗早在几天前便离开了杨府,到了哪里仆人们也不知道。

    刘寄北闷在葫芦里,尽管一天好酒好肉,可心里还是好生郁闷,有点嗔怪杨坚做事离谱。他本有心去问一问杨忠,但听说杨忠这几天也忙活的不见人影,左思右想之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此时前去打搅杨忠实属不便。然而,对于杨家父子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忙碌,以及伽罗的不辞而别,他还是满心疑惑。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这一天黄昏时分,刚刚用过了膳的他盘坐于榻上,明心静气,准备行功,只听书房门一响,好几天没看着的杨坚一脸喜sè的走了进来。

    一见了面,这小子察颜观sè,看到刘寄北脸带漠然,便先施了一礼,颇有歉意的说道:“大哥莫要责怪受了小弟的冷落,实是这几rì将小弟忙的不亦乐乎,情不得已之下未免有些怠慢,还请大哥多多包涵。”

    刘寄北本就不是小心眼之人,心知杨坚定然所言非虚,便道:“大哥非是责怪你待我不理不睬,实是心里记挂着你和伽罗妹子。自从那天夜里,你跑来和我说了一通话之后,便凭空没了影踪,就连伽罗妹子也似消失了一般,问你府中的仆人又都不知,着实让大哥心生忐忑,不知是否又发生了什么祸事?眼下看你现在一脸的喜庆,心知这几rì是白白的担忧了。不过也罢,见你无恙,心里的石头也终究落了地。”

    他说完用眼睛瞄了瞄房门,疑惑地问道:“伽罗妹子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杨坚听了刘寄北之前的一席话,心里颇感温暖,又见他问起伽罗,连忙应道:“小弟今rì如此急冲冲的来见大哥,主要既是为了此事。”

    他在一张交椅上坐下后,拿起旁边几案上的茶水,先是“咕噜噜”的连喝几口,然后才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我和大哥说过了话,第二天早上便被爹爹带着上了朝会。而在朝会的时候,却没见到大冢宰的影子,不过皇上还是提升我为左小宫伯,并让我出任随州刺史。”

    刘寄北盘坐在榻上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兄弟是升了官,怪不得满脸的喜sè。”

    杨坚微有些不好意思,口中哂道:“只是升了些许官爵,不值得夸耀,不过,那rì倒是闻听了另一件事情,着实让我高兴了一番。”

    他也许真是口渴,说着说着竟又端起茶杯来喝水。

    刘寄北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静待着他喝得心满意足之后,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兴奋?快些说来听听,这几rì着实把大哥闷得够呛!”

    杨坚放下茶杯,笑道:“我本以为大哥是一个淡然世事的人,如今看来却也有着些许红尘秉xìng,既然大哥如此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四年前,独孤信协同赵贵意要罢黜宇文护的权柄,事败之后,赵贵身死,满门尽亡,而独孤一门却因为独孤信既往的功劳,只有他一人坐死家中,其余的家眷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太多株连,只不过将独孤家几个在朝中任职的人实权免去,留其爵位。在独孤信的七个儿子之中,唯有独孤陀被徙往西蜀,而像独孤善等人则被闲置在长安城的府中。”

    刘寄北见他又谈起独孤家的事情,心知这几rì他没影的事情定与伽罗有着关系,于是默然的等他把话说下去。

    杨坚续道:“独孤信入关之前,曾将一子遗失,那人名叫独孤罗。等独孤信入了关,又续了两房夫人,此后生有七子七女,其中的一个女儿在他攻打凉州的时候遗失在野猪泽。七女中的大女儿嫁给了世宗皇帝宇文毓,二女和三女也相继有了归属,直至今rì,他的四女儿也已到了待嫁之身。”

    刘寄北淡淡的说道:“兄弟对着独孤家的事情可好生了解啊!”

    杨坚叹道:“非是兄弟我刻意想知道,实是因为家父与独孤家交情莫逆,尽管独孤家境况已不如当年,但是家父却一直不曾舍弃这段情谊,每值独孤家有什么大事小情,家父还是予以尽力维持,所以对他们家的事情知之甚深。”

第十一章:镇纸(2)【请随手收藏】

    刘寄北感慨丛生,不自主的说道:“人世间落井下石的事情屡见不鲜,济困扶危却是少见得很,令尊能在人家最为不济事的时候有所担当,实在是位大丈夫。”

    杨坚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sè,口中却道:“多谢大哥对家父的褒扬,其实不惧威势,平心做事的又何止家父?就拿达奚武伯父来说,也是一样的率真秉xìng。他在明知大冢宰不得意独孤一家的情形下,却还是为独孤家寻得了一桩美好姻缘。”

    刘寄北“哦”了一声,说道:“莫不是独孤家的四小姐也有了归宿?”

    杨坚愕然,奇怪的问道:“这事我还没跟大哥说,你怎也知道了?”

    刘寄北淡淡的说道:“想当然尔,刚才你不是说独孤家的四小姐也到了待嫁之身吗?此话分明还有后语。现今你又言及独孤家要有好事,不是指她又是指何人?”

    杨坚眼中闪过异sè,叹道:“大哥心思敏锐,实令小弟叹服。不错,确实是这位四小姐红鸾星动。和她将要结为连理的也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大哥猜猜是谁?”

    刘寄北莞尔,说道:“大哥我一向久居深山,对于天下间的名人壮士知道得如同凤毛麟角,你让我猜,岂不是问了块石头?”

    杨坚也是一笑,叹道:“我倒忘了大哥是位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哪里会注意这等不关己痒的人物?我也不罗嗦了,想要娶四小姐的人名叫李昞,此人乃是八大柱国之一的李虎后人,现在承袭父爵,拜为陇西郡公,身居抚军大将军之职,同样是年青一代军人中的翘楚,在大周境内有名的很。”

    刘寄北起身下了床榻,来到杨坚旁边,隔着几案坐在另一张交椅上,拿起茶壶,先把杨坚的杯子斟满水,随后悠闲地的捉起另一只杯子,蓄满了茶水,这才淡然的说道:“同为八大柱国之后,如今喜结连理,也算是门当户对,你的伯父达奚武的眼光倒还是一流。”

    杨坚揶揄的问道:“大哥不是久居深山不谙世事吗?你怎知独孤信也是八大柱国之一?”

    刘寄北叹道:“我只说对山外之事知道的甚少,并没说什么也不知道。当年西魏的八大柱国以宇文泰为首,依次为元欣、李虎、李弼、赵贵、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他们共同缔造了西魏,名声威震天下,我若是连这都不知道,岂不是呆傻到了极致。”

    杨坚已经有些习惯了刘寄北莫测的心思,接着他之前的话头,继续说道:“其实达奚武伯父之所以想捏和这段姻缘,自有他更深层的考虑。当年的八大柱国,除了文帝宇文泰之外,李虎早死,赵贵和独孤信也相继死去,而在去年元欣也病死家中,现今只剩下于谨、李弼和侯莫陈崇三位柱国。于谨伯父一向谨小慎微,不蹚浑水。李弼伯父更是位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的主儿。这俩人尽管也知道宇文护越来越嚣张,却都抱着自扫门前雪心思,谁也不肯出来制衡宇文护。只有侯莫陈崇叔父xìng情比较耿直,对宇文护也时不时颇有微词,可是他孤掌难鸣,丝毫奈何不了宇文护,受了几次排挤之后,也变得默不作声了。如此一来,宇文护越加变得跋扈异常,丝毫不把当年的开国元勋放到眼里。”

    刘寄北一阵默然,他已经隐约的意识到了李家和独孤家联姻的背后含义,禁不住心中暗叹:如此波诡云谲的庙堂生涯,真不是我这般清心寡yù之人所能过得了的。

    他耳边听着杨坚不停顿的说道:“熟语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自从赵贵被处死,独孤信坐死家中,其他的一众开国重臣彼此间都心照不宣,尽管谁都不愿意明面上与宇文护为敌,可哪一个又愿意任由宇文护坐大,以至于让他肆意妄为?如今的皇上心思难测,底下的臣子不知天意,如此没耐和之下,大家也只好暗地里结成不显融的联盟关系,以备有朝一rì祸及己身时,使得宇文护心有顾忌。”

    刘寄北保持着沉默,心道:杨忠和达奚武交好,俩家自是荣辱与共。而今达奚武又捏合了李家和独孤家的婚事,凭着达奚武月老的身份,以及杨忠和独孤家的关系,这四家必当形成一好俱好,一损俱损的同盟。依着他们四家的权势以及在军中的影响力,宇文护即使是对其中某家有所不满,也不得不心存忌惮了。

    他想到这里,禁不住微微点了点头,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把杯子轻轻放到了原位,不紧不慢的说道:“祸不及己,高高挂起;祸将及己,筹谋岌岌。自古以来祸福难料,早做些准备也是应该的。”

    杨坚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此言一语中的。实不相瞒,达奚武伯父之所以想撮合这桩婚事,一则俩人确实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四小姐嫁给李昞确是天作之合;另一则也是想借此事,把独孤家和李家以及达奚家还有我们杨家结为一体,不为别的,只为彼此间相互有个照应,使得一些觊觎我四家的人能摒弃鬼胎,不敢轻举妄动。”

    刘寄北忽然莞尔一笑,问道:“这算是连横还是合纵?”

    杨坚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愣了一下之后也笑道:“该算是合纵吧!只不过达奚武伯父的嘴巴却比不上苏秦来的利落。”

    刘寄北说道:“若是你们四家真能结为一体,倒不失是一件足可自保的喜事。”

    杨坚聪慧异常,已是明白了刘寄北的话中意思,连忙说道:“大哥会错意了,我这么急冲冲的来见你,并不仅仅因为这件事,唉!咱们长话短说,那一rì早朝散后,我和家父径直被达奚武伯父叫到了家中,由他们的口中知道了联姻的事情,据家父和达奚武伯父所说,独孤家的郭、崔两位夫人已经答应了四小姐的婚事,这几rì正忙着张罗婚事的一些细节。”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家父与我在达奚武伯父府中盘桓了半rì之后,家父又带着我去了独孤家。此番前去有两个目的,其一是想看看四小姐的婚事准备得如何,如有什么需要妥善的地方,我们杨家自会责无旁贷的予以帮助;再有一点就是想进一步的求证伽罗的身世。”

    说到此处,杨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叹道:“等到家父和我到了独孤府上之后,见过了郭、崔两位夫人,这才知道四小姐的嫁妆已经准备妥当,就待李家选择一个良辰吉rì前来迎娶了。至于伽罗的事情,果然没有出乎意料之外。凭着那对儿玉镯,崔氏立刻断定伽罗就是她当年随夫远征遗失在野猪泽的女儿。得知了这个消息,我急不可待的返回了府中,寻到伽罗,并将此事告知,随即伽罗也顾不得打理行装,立时和我又返回到了独孤家,终于和崔氏相认。”

    “伽罗认祖归宗之后,便留在了独孤氏的府中,本来我打算回家,却被独孤善硬留在了府中,我想拒绝,不过,家父也希望我留在独孤家,用以帮助独孤家完善四小姐的婚事,没奈何之下,我只好呆了下去。”他说到最后,语气竟是有些不自然,老脸也略微红了些许。

    刘寄北心道:人家府中那么多人,偏缺了你就办不成婚事了吗?恐怕人家强留是假,你惦记着伽罗,赖在人家不走才是真。

    刘寄北自是不能将心里实话说出,装作浑不在意的“喔”了一声后,问道:“兄弟呆在独孤家数rì,眼见着人家李昞将要娶走四小姐,难道就没有想及何时轮到你迎娶伽罗妹子吗?”

    杨坚咧嘴一乐,得意的说道:“大哥问得正好,我想向你说的便是这件事。家父在伽罗认祖的第二天便向独孤家提亲了,郭、崔两位夫人满口答应,再经过杨、李两家的磋商,独孤家也打算一准儿的把两个女儿嫁了出去,索xìng好事成双,我和李昞同rì迎娶独孤家的两位千金,呵呵呵,这也算得上是当下长安城中较为轰动的盛事了。”

    刘寄北看到杨坚老脸生花,一副眉飞sè舞的高兴样,心里也为之愉悦,不自禁的追问道:“既有如此美事,大哥怎可错过。但不知佳期安排在哪一rì啊?”

    杨坚“哈哈哈”爽朗的大笑了几声,低声说道:“婚期订于四月初八龙华会之rì,届时我们杨家和李家一起到独孤府上去迎娶各自的新娘,嘿!到那时长安城定会热闹得紧哪!”

    说罢,他不自禁的又笑了起来。

    刘寄北见他如此高兴,也陪着笑了几声二人欢喜一阵之后,刘寄北忽然叹道:“伽罗妹子孤苦多年,时至今rì方才找得根系,着实令人高兴。嗨!这丫头既寻得了娘家,又找了一个好归宿,定是欢喜的了不得,把我这当大哥的忘在了脑后也是情有可原。”

    杨坚“嘻嘻”一笑,揶揄的说道:“大哥的话中饱含酸意,定是在心中责怪伽罗薄情寡义。”

第十一章 :镇纸(3)【请随手收藏】

    013-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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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寄北正sè道:“兄弟这是哪里话来?我与你俩患难情深,无论你俩谁,只要有了欢喜的事情,当大哥的为之高兴尚且不及,哪里又会想些其他不着边际的事情?你太小看大哥的心胸了。”

    杨坚连忙收起笑容,叹道:“大哥责怪的是,我们兄弟虽然交往时rì尚短,但是大哥的为人着实令小弟钦佩。不过,此时我倒要替伽罗说几句话,她并非不记挂大哥,实是她多年没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所谓血浓于水,心里想着多团圆几rì,所以她一入了独孤家,便再也没迈出大门,还请大哥多多包涵。”

    刘寄北正想说本该如此,却听有人敲打房门,接着进来一名家将禀报说,杨忠想找他俩过去。

    杨坚瞧了一眼刘寄北,笑道:“这几rì我呆在独孤家,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家父了,如今我刚回了来,家父便派人来寻,定是想念我紧了。”

    刘寄北心道:你爹爹想念的是你,又不是我,把我一起叫去又是为了哪般?

    他满心疑惑的和杨坚尾随着那名家将来到了杨忠的书房,一进了屋,却见书房之内除了杨忠之外,还有一个陌生人。

    那人生得极为粗壮,一身的便装之下凸显出身上肌肉的线条,显得孔武有力。

    杨坚进了书房,先是见过了杨忠,接着一脸肃然的对那个陌生人恭敬的施礼道:“拜见达奚伯父,小侄杨坚有礼了。”

    那人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交椅上,脸上露出微笑,对着杨坚一摆手,说道:“都是自家子侄,哪里来的这些鸟礼数?”此人说话声若洪钟,屋脊留音。

    杨坚礼毕之后,规规矩矩的立在了那人身侧,垂手说道:“跟我一起来的这位便是刘寄北大哥。”

    接着,他示意刘寄北说道:“大哥快来见过达奚武伯父!”

    >”

    对于刘寄北的礼让,达奚武坐在交椅上泰然承受,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刘寄北看了一会儿,方才淡淡的说道:“你就是刘寄北,老夫瞧着也没什么出奇之处,看来宇神举的话倒有些言过其实了。”

    听到如此言语,刘寄北虽然有些不快,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在下本就是个山野之人,自是落不到将军的眼里。”

    杨坚在一旁好生不高兴,暗道:就算我知道你达奚武伯父快言快语,可刘寄北毕竟是我杨家的客人,你既看不上他,也用不着如此说话。

    想到这里,他拿眼睛瞄了瞄端坐在书案之后的父亲杨忠,却见杨忠一脸的漠然,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有说话的迹象。

    他揣摩不到杨忠的意思,只好压住心的不满,强笑着打圆场说道:“刘大哥是真人不露相,达奚伯父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事实上刘大哥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达奚武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扮猪吃老虎?那老夫得看看他嘴里长没长那口牙?”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由旁边的书案上拿起一件玉虎钮镇纸,用手掂了掂之后,轻笑着说道:“这里便有只老虎,老夫看他如何吃了?”

    话音未落,他已是一抖手,那镇纸挟着他霸道的内力闪电般砸向刘寄北面门。

    杨坚根本没想到达奚武竟然如此不过身份,和刘寄北一见面就下此毒手,禁不住惊呼一声:“大哥小心!”

    对于达奚武的武功,杨坚知之甚深。

    大统初年,帝宇泰率军攻打弘农,委派达奚武前去刺探军情,正遇到高欢所部的名高手。达奚武以一人之力,徒手连毙名高手,生擒三人回营,一时间传为美谈。

    由于达奚武掌力雄劲,可以开碑裂石,故而素有“碎碑手”的绰号。若论武功之刚猛,北周境内能及其项背者实在是少之又少。

    今rì,达奚武突兀出手,用的又是他的独门“碎碑手”劲力,怎能不叫杨坚为之惊呼。

    书案之后的杨忠似乎早就料到达奚武会有此举,眼见着镇纸飞出,竟是毫不变sè,非常淡然的看着刘寄北如何应对。

    达奚武掷出玉虎钮镇纸之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知道自己已经尽了全力,细数朝野内外能够受得住自己这份力道的人,无外乎寥寥几人而已,也不知眼前这个庄稼汉是不是真如宇神举所说的那样厉害?如果不是,那么这一下非要了他的命不可,若真如此,可就是滥杀无辜了。

    然而,当达奚武看到刘寄北的应对方式后,惊骇之余,眼珠子差点没掉了下来。

    不只是他,就连杨忠也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很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原来,就当镇纸快要飞到刘寄北面门的时候,只见刘寄北伸出大手在空漫不经意的一抄,已是将镇纸接在了手。随后,他握着镇纸来到了达奚武面前,淡淡的说道:“在下的牙口不好,对这头老虎一点兴趣都没有,将军还是把它收回去吧!”

    达奚武木然的把玉虎钮镇纸接到手,心头惊愕万分。好在他久经战场,见惯了场面,听到刘寄北的话后,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刚想说话,岂料这口气正吹在他手的玉虎钮镇纸上,接着,就见玉虎钮镇纸立时化作碎屑,就着那口气变成了一团粉雾。

    此时就连杨坚也是大受惊骇,他虽与刘寄北交往多时,但也只是在破庙里见过刘寄北出过一次手,尽管赶跑了死魔许常善,救了他一命,可是在他心目,刘寄北的武功纵是很高,也不过是位超一流的高手而已,比起他的师傅妙月神尼还是要有一段差距的,可如今见到刘寄北露了这一手,他有些迷茫,不知道妙月神尼和刘寄北之间究竟哪一个更加高明了。

    达奚武有些呆傻的望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美玉化为齑粉!这怎么可能?”

    刘寄北默然的退回到原处,背负着双手,眼神忽然间变得深邃而幽远,淡然的望着发呆的达奚武,却是没有应答。

    达奚武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抬起头看了看刘寄北,眼神开始变得炙热,忽然转头对着杨忠哈哈大笑,杨忠也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这一下倒是把刘寄北和杨坚弄得糊涂起来,不知这俩人又发起了什么疯。

    达奚武笑罢起身,来到刘寄北面前,伸出大手一把拉住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刚才达奚武鲁莽之举,实出无奈,还请刘壮士多多见谅,快和我一起坐下,让我说与你听,免得你一头雾水,不知道个所以然。”

    不用达奚武说,刘寄北还真就被他前倨后恭的态度弄得迷迷糊糊。刘寄北轻轻的摆脱了达奚武的大手,径直走到了达奚武所坐的交椅旁边的锦墩上坐下,也不说话,看着坐下后的达奚武,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杨坚走到书案前,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刘寄北,微笑着说道:“达奚伯父常有惊人之举,大哥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杨忠也道:“我这位义兄向来不拘小节,为人也极是爽快,刘壮士若与他交往久了,保不齐也会成为莫逆之交呢”

    刘寄北一边品着茶,一边听着杨氏父子替达奚武圆场的话语,待他俩说完,便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不愠不火的说道:“达奚将军声名卓著,即使我这山野之人也早有耳闻,今rì一见确实直截了当,在下很有闻名不如见面之感。刚才全当一场儿戏,达奚将军似乎有话要说,在下这里正洗耳恭听。”

    达奚武迈开虎步,回到交椅上坐下,铜铃般的眼睛神采奕奕,盯着刘寄北说道:“刘壮士莫要拿话语敲打老夫,老夫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欺压良善的事情老夫绝对做不出来,但是为了社稷忠良,老夫纵是背上骂名,也在所不惜。”

    刘寄北心道:你没理由的便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如何又扯到社稷忠良上来了?且听你如何说辞。

    达奚武见到刘寄北没有应声,便长叹一声说道:“想必刘壮士已经知道宇神举和王轨两位将军,已经带着人马回到了长安城外,但你知道这俩人至今一直驻扎在凤栖原而难以进城吗?”

    刘寄北摇了摇头,说道:“自从在下随着杨兄弟来到了他的府,一直没离开过半步,而这些时rì杨兄弟又没露面,在下又怎会知道此事?”

    杨忠忽然道:“这是我多有纰漏,除了犬子和伽罗的事情,又被凤栖原上的事情羁绊,一时间我倒把刘壮士给疏忽了。”

    刘寄北连忙说道:“杨将军事务繁忙,不知有多少大事等着你去定夺,在下乃是一个闲赋之身,如让杨将军为此牵神,那可真是罪过了。”

第十一章 :镇纸(4)【请随手收藏】

    013-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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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奚武接话道:“那些事现在不提也罢,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当务之急。宇神举和王轨两位将军之所以不能带人进城,完全是宇护从作梗。据我得来的消息,皇上本有意宣宇神举和王轨进城见驾,宇护却说宇神举和王轨拥兵凤栖原,并且和贺若敦所部互成犄角之势,似乎有所图谋,他劝皇上切不可以轻举妄动。另外,他还告诉皇上,宇神举和王轨曾在依帝山被蛮左所擒,而后竟然毫发无损的回到了向城,带着大批的蛮左,其间可疑之处颇多。接着,他又向皇上禀奏,贺若敦在江南企图拥兵自重,独孤盛发现之后,yù予以征讨,岂料贺若敦暗和陈国大将侯瑱互通声息,定下计谋,诱使独孤盛出了杨叶洲,被困洞庭湖上,全仗独孤盛拼死突围才得以逃生,不过,跟随独孤盛的将士却死了七七八八。如今,贺若敦不招自来,所辖数万之众屯兵凤栖原,其心实是不可测量。”

    杨忠叹道:“宇神举和王轨俩人本是皇上极为信赖之人,二人忠心耿耿,岂会包藏祸心?贺若敦虽然倨傲狂言,但同样是忠君爱国之人,若说他会谋反,嘿!打死杨忠也不会相信。倒是独孤盛,平rì里yīn阳怪气,仗着胞兄和宇护不清不楚的关系,作威作福,欺压同僚,我看这家伙倒是极有可能反叛朝廷。”

    杨坚说道:“据说此次到蒙州征讨蛮左出自皇上的主意,委派宇神举和王轨也是皇上拿捏的,就算宇护说得天花乱坠,皇上又岂能相信?”

    达奚武喟然长叹,脸上露出苍凉的神sè,有些没奈何的说道:“那又怎样?宇护权势滔天,朝上上下下和其互通鼻息的人比比皆是。皇上明知不是那么回事,可在宇护等人的众口铄金之下,又会有什么作为?况且皇上意向难测,保持了登基以来的一贯低调作风,任由宇护说了算,从不肯更改半句,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刘寄北感慨万分地说道:“贺若敦究竟想怎样,我不得而知,但是宇神举和王轨俩人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异心的。”

    杨忠和达奚武向刘寄北投来深有同感的目光,看得刘寄北很不自在,他耸了耸肩膀,淡淡的接道:“你们不用这样看我,我就是知道他俩不会谋反,没有任何理由,仅此而已。”

    达奚武说道:“宇神举本与犬子交情甚笃,他给犬子的信曾提及刘壮士,不仅对刘壮士的人品极为赞赏,而且对刘壮士的武功也推崇异常,尤其他言及在此次前去蒙州收服蛮左的过程,刘壮士居功至伟。实不相瞒,刚才老夫初见刘壮士时,还真有些不相信刘壮士能有如此作为,但是现在信了。”

    杨坚忽然道:“宇护这般从作梗,他究竟想意yù何为?”

    达奚武愤愤的一挥拳头,满脸怒sè的说道:“还不是想借此机会排除异己,更加坐大于朝堂之上。”

    刘寄北不解地问道:“宇护已经是周国实际的掌权人,看得出皇上也对他莫之奈何,如今地位这般超然,他何苦再向上攀援呢?”

    杨忠淡淡的说道:“熟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对于某些人来说,权力是无止境的,如果人人都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古往今来就会有很多人免遭屠戮了。”

    达奚武附和道:“宇护野心勃勃,前前后后已有三个皇帝惨遭毒手。他连皇dì dū敢杀,这样的人又怎会适可而止?”

    杨忠连忙说道:“大哥休要胡言乱语,你哪只眼睛看到三位皇帝死在他之手了?不管是不是真事,以后再也莫要议论。今rì多亏刘壮士不是外人,否则只需你刚才那句话,传到了宇护的耳朵里,便足可让你满门罹祸。”

    刘寄北知道听了这话没什么好处,便岔开话题说道:“其实两位由宇神举的来信可以知道,我本是和宇将军等人一路赶来长安,只不过途出了一点意外,没奈何与他们分了开。在我和宇将军等人离开项城的时候,蒙州刺史杨敷先行把一封奏章送来了长安,如果皇上见到了那封奏章,自会知晓招安蛮左的前因后果。”

    达奚武喜道:“如果真有那样一封奏章,皇上便会有了准许宇神举等人进入长安的凭证。”

    杨忠叹道:“这几rì宇护在朝上咄咄逼人,说起话来振振有词,一定是有恃无恐。细想起来,那封奏章十有是落入到了他的手,唉,他既已算准皇上手里没有宇神举等人招安的证据,就难怪他如此嚣张了。”

    刘寄北问道:“即使皇上没有看到那封奏章,但他完全可以另派人手到蒙州走一趟,只要得到了杨敷的讯息,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他说到这里,忽又叹了一口气,有些忧虑地接道:“就只怕宇护在半路设下埋伏,如果只杀了前往蒙州调查的人尚且好说,若使出一套yù擒故纵的把戏,那可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杨忠无奈的笑了一下,看着达奚武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义兄你看如何?我就说那件事必有蹊跷,如今连刘壮士都想到了,宇护又何曾想不到?”

    达奚武双手互击,发出“啪”的一声,他豁然说道:“前rì,宇直灰头土脸的上了殿之后,一口咬定了宇神举的埋伏,此时想来,定是宇护在搞鬼了。”

    刘寄北听得一头雾水,便问道:“两位将军的言语好似打哑谜一般,听得在下好生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忠叹道:“本来朝议之事不可轻易说出,但是刘壮士对犬子有救命之恩,我们杨家早就拿你当了自己人,所以和你说了也无妨。这几rì朝对于是否该让宇神举和王轨两位将军带军进入长安的事情,一直争论不休。按着宇护的说法,宇神举偕同王轨已然和贺若敦互通声息,企图夺取长安,摆在眼下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紧急征集京畿的羽林军,委派大将前去凤栖原,征缴宇神举和贺若敦两处人马。同时,建议皇上羁押宇神举、王轨以及贺若敦在长安的家眷,胁迫三人投降。一旦事成,万事安逸,否则,三人计谋得逞,那么长安将会生灵涂炭,国将不国。”

    【顺便说一句,本书已经写完,正逐步上传。】

第十一章 :镇纸(5)【今日第二更】

    013-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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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奚武坐在一旁,压抑不住愤慨,脱口说道:“放屁!那rì听了这话便觉得他在放屁,今rì再想起他的话仍觉得是放屁!”

    刘寄北问道:“皇上手里虽然没有宇神举等人招安功成的证据,难道宇护手里就有他们企图谋反的把柄吗?”

    杨忠说道:“那一rì在朝上,侯莫陈崇就曾问宇护有什么凭证,如此肯定宇神举等人心怀叵测?岂知宇护竟是将归京不久在家养伤的独孤盛叫到了殿上。据独孤盛说,他带着由江南归来的人马在淅阳郡驻扎,碰上宇神举和王轨统率人马赶往长安。他协同夕阳郡的刘勇兄弟前往宇神举大营聘问,企图联合宇神举等人一同剿灭贺若敦所部,不料竟意外察觉宇神举和王轨另有所图,于是,他想带着亲随回到驻地,怎奈了宇神举等人和贺若敦事先共同设下的埋伏,一番争斗之后,他和刘勇逃了出来,不过,就在脱困之际,刘勇的二弟刘封以身殉国。”

    刘寄北听到这里,禁不住叹道:“纯粹是一派胡言,那一rì我也适逢其会,独孤盛所言完全是倒打一耙。真正想置人于死地的正是他和刘勇等人,只不过事与愿违,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平白将刘封的xìng命搭了进去。”

    对于在淅阳郡发生的事情,由于独孤楷和宇神举俩人有着约定,各自到了长安之后,哪一方的人都不许把淅阳郡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所以,离开淅阳郡之前,宇神举特意把这件事嘱咐给众人,让大家守口如瓶。杨坚虽然和刘寄北相伴多rì,竟也毫不知情,就连独孤伽罗也对他只字未提,现今听到刘寄北这般说话,便问起了经过。

    刘寄北本不想讲事情的始末说出,可转念一想,人家独孤盛都不守承诺,他又何必为此收紧嘴巴,于是,他便把在淅阳郡独孤盛和刘勇企图篡夺宇神举等人功劳一事,简单扼要的述说了一遍。

    他说完之后,叹了口气道:“当时离开了淅阳郡,在下一直心里不妥当,觉得独孤兄弟和刘勇等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这些人回到了长安竟然反咬一口,混淆是非,可谓天理难容。”

    达奚武冷笑,不屑地说道:“要怪也只能怪宇神举和王轨俩人有眼无珠,枉然被称为谋略过人,却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嘿嘿嘿,他们独孤兄弟盟约,无异于与虎谋皮,这事说将出去,恐怕要被天下人耻笑。”

    杨忠摆了摆手,劝道:“事已至此,空发牢sāo又有何益?况且,自古以来有多少能臣猛将,千军万马尚能全身而退,到头来却被一些宵小之辈所算计,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

    刘寄北见到话题有点见扯远,便说道:“宇护和独孤盛在殿上胡说八道,就没有人持相反的意见吗?”

    杨忠道:“也不是全无反驳,侯莫陈崇向来有些看不起宇护,见到他和独孤盛一唱一和,便站了出来说话。侯莫陈崇建议皇上派人去一趟蒙州,明察暗访,用以求证事情的真伪,皇上也同意了侯莫陈崇的奏请,亲自委派卫国公宇直前往蒙州。可是刚走了两天,宇直就返了回来。据宇直所说,宇直带着人快马加鞭,绕过凤栖原,就在赶往上洛郡的途竟然遇到了一伙强人,为首的是一名古铜sè肌肤的大汉,名叫赫连拓疆。”

    杨忠说道这里,刘寄北和杨坚都为之一愣,刘寄北更是诧异的问道:“这位卫国公遇到的人真的自称赫连拓疆吗?”

    杨坚曾在黄河三门峡见过赫连拓疆,当时虽在夜里,可是杨坚对这位身形高大略有些憨直的大汉记忆幽深,闻听拦住宇直的人竟是他,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暗道:这怎么可能呢?定是宇直弄错了。

    杨忠察觉二人面sè有异,便对着杨坚问道:“我儿莫不是认识这位赫连拓疆,怎的为父从未听你说过?”

    杨坚不敢对杨忠有所隐瞒,就把自己怎样在黄河落水,又怎样巧遇伽罗三人,以及怎样被救起的经过说了一遍。

    杨忠叹道:“原来此人竟是独孤伽罗的二师兄,如此看来,这件事可真是蹊跷。”

    达奚武听得迷糊,本想询问杨忠口的独孤伽罗又是谁,却听刘寄北问道:“宇直遇到赫连拓疆之后又怎样了?”

    杨忠说道:“据宇直所说,赫连拓疆遇到他后,不由分说,便来打杀,害得他所带去的亲随死了大半,若不是他马快,只怕也要丧命于赫连拓疆手里。”

    刘寄北又问:“宇直从没见过赫连拓疆,怎知那大汉便是他?”

    杨忠答道:“宇直说那大汉拦住他之后,曾自报姓名,说自己名叫赫连拓疆。而大汉身旁的那些羽林军却叫嚷着说,他们是奉了宇神举和王轨将军之命,前来捉拿贼人。”

    刘寄北叹道:“看来这里面章颇多,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理不出个头绪。”

    杨忠瞧着刘寄北发出感慨,忽然问道:“刘壮士相信宇直的话吗?”

    刘寄北又叹道:“如果宇直没有提及赫连拓疆的名字,我定是不信他所说的话,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他言语非虚。”

    杨忠也叹道:“不管宇直说的是真是假,现在摆在面前的所有凭证,都不利于宇神举和贺若敦等人啊。”

    他说到这里,瞧了一眼达奚武,却见达奚武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于是接道:“无论怎样,我和义兄都不相信宇神举和王轨以及贺若敦会拥兵作乱,出于事态紧逼,咱们怎的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场祸事发生。”

    达奚武也感叹道:“如果仅仅关系到宇神举、王轨以及贺若敦三人的身家xìng命也还罢了,就怕在宇护的不依不饶之下,那三人真个的反起来,势必动摇了国家的根本,长安一乱,大周必亡啊!”

    刘寄北沉吟不语,直到现在他仍旧不明白,杨忠为何把他叫了来?尽管他和宇神举以及王轨等人相识,可也谈不上交情有多深。如果出于道义上,此时宇神举等人陷入囫囵之境,他予以援手,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那也得掂量掂量他的分量啊?不错,他是有些武技,但他那点功夫在军国大事面前可谓是轻若鸿毛,用得着的地方屈指可数,他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能为此干些什么?

    杨忠看到刘寄北一言不发,知道他心里定是在盘算着事情,于是,杨忠清了清喉咙,干咳一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就直说了吧!今rì把刘壮士请到这里来,实际上是有一要事相托。”

    【本书写作目的,是想以历史为依托,突出人xìng之复杂,在之后的段落里,yīn谋众多,请看书的朋友仔细品味,再次感谢读者的支持】

第十二章 :盗贼(1)【求各种支持】

    013-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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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始建于东汉,由萧何督建,历经数代皇帝的增修,规模远胜于营建之初。不过,长安城在西汉末年却遭受了王莽篡位之乱,先后被攻入长安的赤眉军和绿林军大肆毁坏,一座繁华无比的都城几乎毁于一旦。而后,虽然东汉献帝以及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都在长安设立都城,几经修葺,但是其繁华程度已是远不如西汉强盛之时了。

    北周传承于西魏,建国时rì尚短,民计安生还有待于完善,对于装点京城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故而,如今的长安城较之西魏时并没有多大变化。城内的几大宫殿,除了皇宫之外,其他的几座宫殿多有残破,尤其是建章宫,残垣断瓦比比皆是,早已经废弃不用。

    宇邕为人仔细,崇尚节俭,自打他登基以来,从未有过奢华之举,长安城基本上还是维持了明帝时的摸样。

    宇护的大冢宰府位于长乐和未央两宫之间,北接武库,南邻长街,走出大冢宰府,沿着长街往西可直达白虎门,如果顺着贯穿长安城南北的章台街往南则可抵达安门。

    一勾下弦月,高挂天际,几抹薄云缠着弯月不放,些许月光透过薄云挥洒了下来,不但没能使视线变得清晰,却更增添了夜sè的朦胧。

    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帕的刘寄北来到大冢宰府已近一个时辰。自打他进了来,便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与有些破落的长安城景荣相比,宇护的大冢宰府极度奢华,府内屋室殿阁森罗万象,桥廊亭墙极尽巧思,仆从如云,家将林立,决非一般的武豪雄可比。

    刘寄北能够找到书房着实费了一些力气,由于大冢宰府内房屋众多,再加上家将仆人来往穿梭,想要不知不觉的找到书房还真不容易,最后弄得他没法,只得擒住一名落单的仆人,逼问之下,这才知道了书房的位置。

    就在他蹑足潜踪的奔往书房的时候,耳不时地听到府里府传过来的犬吠之声,搅得他心里很是烦乱。回想起杨忠和达奚武俩人恳请他办事的情景,心里更有些不是滋味,隐隐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他暗自替自己说辞,之所以答应了那俩人,一则因他和杨坚是要好的兄弟,二则也是想为安置蛮左以及替宇神举等人摆脱污蔑尽一点心力,虽然他是一个局外人,但是为人一世,也不能总想置身于事外,好歹也要把眼前答应别人的事情办完。

    前几rì,在杨忠的书房内,达奚武先是试探出刘寄北的功力,接着杨忠又把现在宇神举等人的窘况知会了他,最后才把找他去书房的原因说出。

    原来杨坚早就把由刘寄北那里得知杨敷曾写了一封奏章的事情,告诉给了杨忠。本来杨忠也没对这件事太过认真,可是眼见着驻扎在凤栖原上的宇神举等人下风连落,弄不好真就会衍生出一场腥风血雨。无奈之下,杨忠只好找来达奚武,俩人暗自商量,想弄到那封奏章昭然示众,以雪宇神举等人的无妄之祸。

    杨忠和达奚武都心知肚明,那封奏章传到了长安,十有会被宇护扣留,如果奏章没有被宇护毁掉,想找到奏章,除了盗取,别无他途。

    然而,他俩都心知肚明,想要在大冢宰府盗取奏章绝非易事。宇护身居高位,得罪之人众多,可是多年以来,没有一个人能动的了宇护,这与宇护严谨的的护己之道是分不开的。

    宇护每次出行,身边高手如云,即使呆在府,也是戒备森严。当年赵贵曾派有高手想要刺杀宇护,可是刺客去了之后,便如石沉大海,而宇护依就毫发无损,由此可见,他对自己照顾得是如何的周全。

    大冢宰府深如龙潭,若想盗取奏章,一定得是高手的高手才或可办到。杨忠和达奚武商量许久,遍数身边能用之人,却是一无所获。这倒不是他俩人旁边没有高手,就拿达奚武来说,他的儿子达奚震就是一个人物,不但秉承了达奚武一身的硬功,更是天生异禀,有着极为厉害的轻功。假如,达奚震想盗取一件物什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达奚武并不想让达奚震参与进来。其原因就是怕万一达奚震失手,那么本来表面上置身事外的达奚氏就显露了出来,想要不遭到宇护的报复,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既然身边的人个个脸熟,杨忠和达奚武便把盗取奏章的目标,锁定在面生的人身上,想来想去,就记到了刘寄北。

    由于宇神举和达奚震十分交好,达奚武由他儿子那里知道了宇神举对刘寄北极为推崇,不过,他和杨忠商量的时候,还是对刘寄北的能为抱有怀疑,这才有了玉虎钮镇纸试探刘寄北武功的事情。

    等到达奚武和杨忠见识过了刘寄北的功力之后,俩人形成默契,知道此次前去大冢宰府盗取奏章,眼前这个憨实的汉子乃是不二人选,由此杨忠把宇神举等人的境况说出,接着俩人才道出了真正目的。

    刘寄北知道了杨忠和达奚武的念头之后,并没有立时答应,回到住处考虑一番之后,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杨忠和达奚武帮他寻找陈顼。

    知道了刘寄北的条件,杨忠和达奚武满口的答应,告诉刘寄北这件事包在他俩身上,陈顼在长安是一介布衣,据他俩所知这位陈国的皇弟如今正栖身于长安西市。

    随后的几天,刘寄北几度走出杨府,来到大冢宰府勘察情势,他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门庭若市。

    进进出出大冢宰府的达官显贵犹如过江之鲫,几天下来,刘寄北深有感触,在权势面前,奴颜婢膝的人实在太多了。

    几天来,每当刘寄北回到了杨府,杨坚总是在等他,询问事情进展得如何。他知道这是杨忠和达奚武想借杨坚之口相询,十分明了那俩人焦急,为了让其知道事情的难办,他总是莫测高深的一笑而过,并不多说。

第十二章 :盗贼(2)【今日第二更】

    013-05-14

    【请随手收藏,万分感谢】

    由于多rì未见独孤伽罗,刘寄北有些放心不下,故而装作随口问起杨坚,她现在怎么样了?

    杨坚见到刘寄北还记挂着独孤伽罗,便知会刘寄北,他和独孤伽罗婚期已定,碍于人言,独孤伽罗不好再往杨府里跑,故而迟迟没有露面。(首 . 发)

    不过,杨坚又告诉刘寄北,独孤伽罗很是惦记他,嘱咐杨坚一定要好生招待他。

    刘寄北听后,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再说其他。

    经过数rì的勘察,对于大冢宰府及其周围的情形已经不是全然陌生,刘寄北这才趁着朦胧的夜sè溜进了大冢宰府。

    刘寄北之所以想找到书房,乃是杨忠和达奚武曾透露给他一个信息。宇护有个习惯,白天处理完普通事务之后,若有些重要的事情,难以一时决绝的,总会到书房斟酌,这在满朝武之,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正因如此,杨忠和达奚武猜测,对于宇护来说,视为重要的东西,十有也会藏在书房里。故而,刘寄北进入到大冢宰府后,千方百计的寻找书房。

    刘寄北是亥时过半潜伏到书房顶上的,正打算仔细的看一看周边有没有异况,如果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便进入书房寻找奏章。然而,当他刚刚潜伏好身子的时候,竟然就看到宇护独自来到了书房。

    本章节 雄霸 手打)但是,书房前却一直有着闪烁不定的光亮,显然书房内的烛火在一直亮着,刘寄北不敢造次,默默地伏在房顶上,静待着机会。

    自从宇护进了书房的院落,刘寄北便感到莫名的不舒服,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却无从说起,于是他暗自忖道:小心行得万年船。今夜我一定要瞧得仔细方能动手,切不可莽撞行事。

    他将耳朵贴在瓦面上凝神倾听,仍旧闻不得一点声息,禁不住心道:宇护这厮倒也勤勉,如今已是进入书房多时,却不见他出来,屋内烛火未灭,想他定然没有歇息,不知这厮在审阅些什么?

    刘寄北转念又想:我一味的呆在房顶上等下去,若是宇护在书房里睡着了,岂不是浪费了许多时间?如今三更已过,府了无声息,家将仆人想来都已经安歇,干脆我下去弄破窗棂纸,瞧一瞧宇护在里面到底在干些什么?

    刘寄北想到这里,便要起身,忽听书房内发出几声怪异的响动,紧接着感受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杀气。他连忙稳住身形,听到有人轻咳一声,随后书房门一开,由里面走出一人。

    那人行到院间,回头看了看书房。

    借着幽若的光线,刘寄北认出了那人,禁不住心疑惑,暗道:独孤楷何时进了书房?这家伙满身的杀气,究竟是所为何来?

    刘寄北摒心静气,收摄真气,唯恐哪处露了破绽,让独孤楷发觉。他倒不是害怕独孤楷,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平白坏了今夜的要事。

    那一rì在杨素的家里,刘寄北虽未与独孤楷真正的交手,但对于独孤楷的功力还是心有数。

    当时,独孤楷通过茶杯传过来的功力尽管很是浑厚,可还是不及刘寄北。

    不过,刘寄北并不因此而轻视独孤楷。每当刘寄北看到独孤楷的时候,他都能产生这样一个感觉,独孤楷与其腰间挎着的那把刀浑然一体,密不可分。

    那把刀就如同是独孤楷身上生出来的一般,即是所谓的人刀合一。

    只凭着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刘寄北就知道独孤楷的刀术一定已登堂入室,俨成大家,如此厉害人物又怎荣他小觑?

    不过,现在书房前面的独孤楷,似乎并没有发觉刘寄北的存在,他回头看着书房,用他那特有语调嘟囔着说道:“旁门左道,姑且由着你,看能撑到几时?”

    说完之后,独孤楷才愤愤不平的扬长而去。

    刘寄北心糊涂,暗道:独孤楷这是在说谁?难道他和宇护之间已生嫌隙?

    刘寄北一头雾水,正值不明所以的时候,忽听书房内又有了响动,紧接着有人说道:“这个无鞘刀,yīn阳怪气的!着实让人受不了。”

    又一人叹道:“他跟随我这么多年,已是被我宠的了不得,即便是我,他也从不忌惮,还不是想说便说,想走便走!你乃一方巨贾,来去阅人无数,更难得的是心胸宽广,大可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先前那人笑道:“大冢宰向来视我和他为左膀右臂,着眼于大局,我岂会真的把他的话放到心上?”

    后说话那人也笑道:“正该如此,你俩是我依为肱股之人,若然彼此有了分歧,可叫我若之奈何?”

    刘寄北细听之下,明了后说话那人定是宇护,而先前的人语调诡异,满嘴西域的调调,却不知是谁?

    刘寄北心道:莫非与宇护说话之人便是那个神乎其神的强练?可当初杨坚说及此人时,既没言及是个商贾,也没说是个西域人啊。

    只听宇护又道:“这些年我一直隐忍不发,心里面惦记的就是这件东西,如果将它弄到了手,万事皆可说辞。”

    那个西域口音的人说道:“自从几年前我淡出了大冢宰府,明察暗访,费了不少周折,好在黄天不负我,终于寻到了金书铁卷的下落。”

    宇护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当年叔父以其子幼小为由,嘱我辅佐几位堂弟,这些年来我披肝沥胆,为大周做了多少功德,可还是遭到不少人的猜忌,既然已受其名,倒不如索xìng成事。”

    那个西域口音的人叹道:“其实当年帝便该直接把宇家的一切事务交与你手上,以大冢宰的才智,此时的大周恐怕早就统一八荒,哪里像现在这般天下三分,鼎足对峙。”

    宇护沉默有顷方道:“先叔与陈霸先俱为一世豪杰,可是若论眼光的长远,家叔恐怕要逊sè于他了。”

    刘寄北听得心惊胆寒,他已经醒觉了宇护的话外之音。

第十二章 :盗贼(3)【请随手收藏】

    013-05-15

    本章节 雄霸 手打)

    宇护并没有明说,可语气之满是愤懑,刘寄北听得出,他的意思是想和陈茜一般,以侄儿的身份问鼎天下。

    那个西域口音的人说道:“在我们月氏人有这样一句话,上天已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命里注定的迟早会来。大冢宰命里该为万乘之尊,只是时间的问题,如今金书铁券已露倪端,这不正是瑞谶吗?”

    宇护听罢,浅笑不已,好久才说道:“如若大事成功,你康居南将居功至伟。”

    刘寄北听到宇护管那个西域口音的人叫康居南,暗道:原来这家伙来自于康居国。

    他忽然想起杨坚曾经说过,如今的杨府在几年前住着一个月氏人,也叫做康居南,会不会就是现在和宇护交谈的这个月氏人?

    通过刚才宇护和康居南的谈话,刘寄北隐约知道,宇护早就有篡位之心,只是因为碍着什么,才没有付诸于行动。

    书房内宇护忽道:“金书铁券果真是在于谨手,你没有弄错吧?”

    康居南答道:“主公毋庸置疑,此事乃是千真万确,我可以身家xìng命相保。”

    宇护说道:“我非是不相信你,只因此事太过重大,有不得一点差错。”

    接着,他又叹道:“当年家叔临终托付后事,百官大半不相容,若非当时还是大司寇的于谨说服众臣,只怕我也没有今天的位子,单以此事而论,于谨对我还是有恩的。”

    康居南说道:“这就是于谨的厉害之处,明明心另有所图,却能做好表面功夫,让人永远也猜不到他真正的居心。”

    宇护颇有感慨的说道:“你是一语的,此人心机的确深沉之极,家叔能在死后安排了这样一枚棋子,说得上颇有知人之明啊!近几年来,于谨一直是深居简出,看似过着半隐居的生计,如今想来,他是不想引起我的注意。多亏我韬光用晦,没有鲁莽从事,要不然事到临头,一旦他拿出家叔密授的金书铁券制衡于我,只怕大事休矣!”

    康居南疑惑地问道:“于谨手的金书铁券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这些年来,主公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武百官趋之若鹜,就连”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顾忌,顿了一顿方才缓缓接道:“就连更替皇上,也没一个人敢说个不字,那个所谓的金书铁券又能把主公如何如之何啊?”

    宇护叹道:“话虽如此,实际上却有不同。除了家叔之外,当年的其余七大柱国以及十二大将军,到如今虽然死了不少,可是现存的仍旧对家叔颇为忠心。我是没能废掉家叔血脉,以身取代,如果一旦为之,只怕在那金书铁券的应征之下,必然群起而攻我,到那时则一切晚矣。”

    康居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主公可知金书铁券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宇护并没有回答,书房内好一阵沉默,随后忽听他岔开原来的话题,问道:“你们‘昭武神兵’的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吗?”

    康居南说道:“我在西市找了一个院子,因为里面死过人,传言经常闹鬼,很少有人到那里去,故而特别安静。我将其他的八个弟兄都安排在那里了,吃喝不愁,就等着主公随时召唤。”

    宇护点了点头,问道:“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康居南道:“由于这些人身份特殊,我想别人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所以除了主公和我之外,没有人知道。”

    宇护叹道:“你的那些人是我的一支奇兵,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惊动他们的。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的照料他们,并且转达我的意思,一旦事态平息了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

    康居南站起身来,朝着宇护一施礼,恭恭敬敬的说道:“谨遵主公之命,此时已过三更,主公国事缠身,忙碌了一天,也该歇息了。”

    宇护轻轻“嗯”了一声,接着,便听得书房门一响,有人走了出来。

    刘寄北紧贴着房檐向下望去,影影绰绰看到一个白sè臃肿的背影,知晓此人定是康居南,暗道:“月氏人喜穿素sè,果然如实。”

    康居南走后不久,宇护也步出了书房。他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背着手凝立在当院,眼望夜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寄北唯恐被他发觉,紧贴着瓦面,一动也不敢动,心想:如果他就这么站到天明,我可就毁了。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宇护似乎心有笃定,将背着的手移到身前,轻轻拍打了三下。

    刘寄北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只见由几处暗影之,走出了一些人,瞧着衣着打扮,刘寄北认出,这些人正是宇护贴身的护卫三十天罡。

    刘寄北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感到不舒服,其原因便是他在冥冥对隐藏在暗处的三十天罡生出了感应,只是他当时没能弄清楚自己的感应到什么而已。

    此时,他心豁然之后,竟然不自觉地出了一身冷汗,暗自想道:真是天助我也!三十天罡必是随着宇护才来到书房。如果他们早些时候就埋伏在书房周围,或是我在宇护之后来到此处,再或是我弄出什么响动,只怕早就被他们发觉了。

    三十天罡护卫在宇护周围,只听其一人说道:“刚才独孤将军走时似乎颇有怨怼,言辞之间不是很满意。”

    宇护淡淡的说道:“他是对康居南不满,并非针对我。”

    说完,他忽然柔声问道:“支天魁,你是他们这些人的首领,现在我想听你说说,我待你们三十人如何?”

    那个叫做支天魁的汉子应道:“大冢宰待我等恩义如山,若是有所差遣,我等以死相报,亦有不足。”

    宇护淡然一笑,随后叹道:“我知你等虽与康居南走得颇为融洽,也很是厌烦独孤楷的桀骜,但是,你们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喜恶,在我面前诬蔑哪一人,有了你等忠肝义胆的能士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啊!”

    支天魁朗声说道:“我等今生甘愿追随大冢宰鞍前马后,驱策以供,死命相报。此心天rì可鉴,绝不敢存有异念。”

    宇护“哈哈”大笑,当先步出了院落,三十天罡也亦步亦趋的随着走了。

    刘寄北躲在静悄悄的瓦面上,回想起刚才宇护与支天魁的那几句对话,心有些疑惑,忖道:都说宇护跋扈嚣张,全无谋略,今rì一见,似乎并不完全。只看手下之人,对他忠心若斯,甘为鹰犬,能拥有如此御人之术,还真就不容小觑。

    算算时间,现在该是快进入丑时。为了谨慎从事,刘寄北决定继续观察一会儿,等到确定无人时,再跳下房顶,进到书房找寻杨敷的奏章。

    他一边凝神倾听书房周围的动静,一边回想着听到的话,心道:宇护似乎对那金书铁券颇为忌惮,不知这件东西究竟怎样厉害?如今金书铁券分明是在于谨之手,宇护和康居南谈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将要怎样为之。不过,宇护既然十分看重金书铁券,绝不会置之不理,十有会想尽办法得到,他究竟会用什么办法呢?难道也会派人像我一样前去盗取?他手下高手如云,保不齐会用这个法子。

    刘寄北呆在房顶上,静待了一盏热茶的功夫,确定书房周围再无守卫,便悄然跳下房顶,快步来到窗棂前,却见房内依然烛火通明。

    他不敢鲁莽,先是沾湿口水,点破窗棂纸,接着往房内瞧去。只见书房内烛火跳耀,空无一人,这才如灵猫一般窜到房门旁,轻轻推开掩着的房门,闪身进到了里面。

    刘寄北四下观瞧,只见书房的北墙上挂有一件巨幅书画,字画之前是一张软榻。再往前是一张长长的书案,书案两端堆满书籍,间放着烛台,燃着蜡烛。烛台周围则放着笔墨纸砚。

    书案之前的空地上摆放着几个锦墩,锦面质地十分艳丽,料想是为待客之用。

    另外,在书案的右首立着一个jīng雕黄梨木炉座,上面摆放着一个檀香炉,炉鼎香烟袅袅,檀香四溢。

    檀香炉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柄长剑,长剑的旁边又挂着几件墨宝。

    在书案的左首边紧贴着墙壁则摆放着一个宽大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籍。

    刘寄北用手摸了摸架子上的书,却是沾了一手的灰尘。

    他禁不住感到好笑,暗想宇护这厮倒是会做表面章。架子上堆满了书籍,冷眼看去只瞧的人脑袋都大,无疑会让人联想起宇护多么的有学问,实际上连架带书都落满尘埃,证明宇护许久都未曾动过这些书了。

第十二章:盗贼(4)【恳请您收藏】

    刘寄北把眼光落到了那幅叫做《虎豹杂鸷鸟图》的画上,只见卷面上画的是虎豹飞鸟若干。他虽然不明画里乾坤,但是瞧得画中景物极为传神,心知此画定不是凡品。意念所想,他情不自禁的把眼光溜到了落款处,看清之后,不觉心头一阵,暗道:果然出自名家之笔,顾恺之乃是晋时书画大家,号称诗赋、绘画、书法三绝,尤以绘画为佳,今rì得见其传世之作,也算不枉此行。

    刘寄北看完了画,眼光开始四处搜索,心道:宇文护能把奏章放到哪里呢?这里除了书就是书,哪里有奏章的影子。

    他在书房里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奏章的蛛丝马迹,忖道:此时四更已过大半,若再找不到奏章,今夜也只能就此作罢了,要不然到了五更天,一些丫鬟婆子便该起来做事了,如果被撞见,那可是得不偿失。

    刘寄北转到了那副《虎豹杂鸷鸟图》前,无意间将手按在了画上,忽觉落掌处似有空隙,心里颇感疑惑,来到了画旁,单手撩起画卷,一看之下,竟是有一道门,猛然间他若有所悟,心道:原来宇文护在书房内设置了暗室,他到了书房之后,定是进入暗室中与原先躲在里面的独孤楷和康居南商量事情,难怪我在外边听不到一点声息。

    刘寄北推开了画后之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片漆黑,连忙拿出火折子燃着,一照之下,发现里面竟是大有乾坤。

    暗室里面的布局较为简单,除了一张交椅以及书案之外,就是几个锦墩,再有的也就是北墙上同样挂着一幅顾恺之的画作《庐山绘图》。

    刘寄北心道:看来宇文护很是喜欢顾恺之的画作,否则也不会在书房和暗室中连挂了两幅。

    他在暗室里游荡,眼睛也随之四处查看,可找来找去也没发现暗室里有什么纸张一类的东西,禁不住大失所望,心想:看来杨忠和达奚武都估计错了,宇文护根本就没把奏章放到书房里。

    刘寄北无奈之余,抬眼望了一下北墙上挂着的画作,心存侥幸地忖道:该不会此画后面仍有机关吧!

    他想及于此,便来到画作前,钻到了后面,禁不住哑然失笑。原来画作之后,还真就别有洞天。

    整幅的画作遮住墙壁上的一个洞口,刘寄北将上半身探到了洞里,拿火折子一照,发现里面竟是一个方丈之室。

    室内一张床榻,一个蒲团,床榻之头放着一个箱子,箱子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件黑sè的道袍。

    刘寄北到了方室之内,不觉间竟是嗅到一股酸臭的味道,他环顾周遭见到并无异状,便径直来到箱子旁边,弯下腰刚yù查看,陡然发现几只老鼠由床榻下蹿了出来,飞快地从箱子旁边过去,一直奔向了方室的洞口。

    他眼见着那些老鼠“吱吱”乱叫,纷纷想要蹿上洞沿,可由于洞沿距地面有两尺多高,老鼠无法窜得上去,最后只得归成个数不等的两队,瑟瑟发抖地躲在洞口两旁的墙角处,显得极为恐慌。

    刘寄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心道:宇文护贵为大冢宰,怎的书房内竟是如此多的老鼠?真是奇哉怪也。

    他无暇多想,继续查看箱子,只见箱子已是上了锁,于是麻利的解下“王霸”宝刀,只一下就削开了大锁。接着,他收好刀,打开了箱子,一眼望去,禁不住心花怒放,原来箱子内堆满了的文书。

    刘寄北仔仔细细的翻动了一下那些文书,还真就找到了一封署名是杨敷的奏章。他看了一眼奏章发出的rì期,正与宇文神举等人出发的rì期相吻合,心知已是寻到要找的东西,于是便把那封奏折揣好。他刚想关上箱子,却瞟见了一摞捆在一起的书函。

    他随手把那摞书函拿了起来,翻了一下,只见前面几封书函的署名分别有尹公正、侯龙恩、侯万寿、刘勇、袁杰、宇文乾基、宇文会、叱罗协和冯迁,捆在最后面的还有四封书函,其中三封署名则分别是宇文宪、侯植以及庾季才,最后一封则没有名讳。

    刘寄北曾听杨坚说过,尹公正、侯氏兄弟等人被宇文护视为亲近,如今看到了他们呈递给宇文护的书函,心道:不知这些人私下里对宇文护都说了些什么,如今书函就在眼前,不妨一并带走,回去之后再做参阅。

    他想到这里,就把那一摞书函全都揣在了怀里。

    刘寄北合上箱子,无意间又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道袍,见其极为破旧,禁不住感到疑惑,忖道:宇文护定是好道之人,要不然怎会在密室里藏着道袍?只是以他这般富可敌国之人,穿得这一身道袍岂不显得寒酸?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方室里出来,接着穿过第一间暗室,回到了书房内。此时恰好外边响起了五更天的锣声,他暗自道了一声:时间刚刚好。

    随后,他匆忙地便想从书房门走出去。

    刘寄北还没走到门口,忽然,书房内响起一个人的说话声:“施主走得如此匆忙,莫不是做贼心虚吗?”

    刘寄北陡然一惊,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书房西北角静悄悄地站着一个人。此人头戴星冠,身着羽衣,面目生得十分普通,体态则略显高瘦。

    这人离得刘寄北虽然约有两丈余远,可他已是闻到由此人身上传过来淡淡的一股酸臭味儿,心里豁然省悟,最里面那间暗室显然是眼前这人所居。

    刘寄北很是惊讶,眼前这人什么时候来到书房竟然没有一点征兆,甚至于站在旁边,他都浑然不知,可见此人的身手是何等的高明。

    刘寄北定了定神,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人,说道:“既然是做贼,哪能堂而皇之?东西到了手,若还不急于离开,岂不是个傻贼?”

    那人见他说得有趣,禁不住微微一乐,随口叹道:“你这贼厮倒也老实,凭你这等xìng情,放下所得之物,只管自行离开,贫道定不为难你也就是了。”

    刘寄北也叹道:“道人心地不错,可否见告名号?”

    他说完,十分自然地在口鼻前挥了挥手,接着又向后退了一步,这才放下手臂,静待着那人说话。

    那人看到了刘寄北的举动,笑了笑说道:“贫道乃是青城道人强练,只因不修边幅,世人皆称我为邋遢道人。”

    刘寄北心道:原来他就是杨坚口中那个神奇的道人强练,只凭他能和我同处一室,而不被我发觉,就决不能小觑。

    刘寄北摇了摇头说道:“入高山岂能空手而归?我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找到要找的东西,如果就这么平白放弃了,我实在心有不甘。”

    强练盯着刘寄北看了一会儿,眼神虽是平和之极,却似能看透刘寄北脸上的黑帕,使得刘寄北明显的感觉到脸上有些异样,进而情不自禁的感到骇然,心道:如此有若实质的眼神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目为人之官窍,脏腑jīng气上灌于此;瞳神乃目窍的核心,亦为五脏六腑jīng气之所聚,可为反映五脏jīng气盛衰、功能常变之窗牖.此人眼神jīng华内敛,目光深邃,该是一个大大的厉害人物,今夜有他阻拦,如想平平安安的脱身,还真是未知之数。

    只听强练说道:“看得出你这贼也是一个执着之人,既然如此,贫道也就不多说了,你若能过得了贫道这一关,这府中也就不会再有人能留得住你。”

    接着,他又叹道:“今夜本是贫道拜斗之期,虔心诚意的等了大半宿,也没等到北斗真君显现,本来沮丧之极,不想与人大动干戈,没想到竟在居处见到了贼人,天意如此,莫可奈何!”

    强练一边说着,一边由身后拿出一把拂尘,好整以暇的继续说道:“你这贼人气度不凡,想来有些本事,贫道不敢托大。不过实话也告诉你,贫道在这把拂尘上的修为还算过得去,你可要小心了。”

    刘寄北心里好一阵纳闷,暗道:这位邋遢道人倒也实在,将要与人动手,竟是告诉人家他功夫了得,还让其小心,这可是少见得紧了。

    他瞟了一眼强练手中的拂尘,发现与普通人家驱赶蚊蝇的拂尘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唯一不同的是强练手里的拂尘柄是铁质的,并且尾端呈圆锥状,看得出很是锋利。

    其实刘寄北见到强练拿出拂尘后,暗地里便加着小心了。

    据他所知,拂尘为道家奇门软兵器,用的人极少,也极为难练,若是没有强横的内家真气作为依托,绝难使好拂尘。

    俗话说“手拿拂尘,不是凡人”。

    拂尘练到妙处,堪称软硬兼施。开合紧凑;舞动起来如天马行空,洒脱飘逸,闪展跳跃,灵活多变。

    拂尘的动作以劈、缠、拉、抖、扫为主,有刀、剑、鞭、索等兵刃的特点,习练拂尘时要求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运用时要求自然流畅,绵绵不断,一气呵成。

第十三章:书谏(1)【恳请您收藏】

    先前刘寄北便由杨坚口中得知强练极为不好惹,今又见他手使这样少见的兵器,心知此次脱身绝非易事,终究要免不得一番恶战,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先下手为强。

    他心意已定,口中迎合着强练说道:“多谢高道良言,在下定不会怠慢。”

    刘寄北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便行云流水般由背后抽出了兵刃;第二个字刚出口,一步霍然迈出:等到话一说完,锐利无匹的“王霸”宝刀直取强练之顶。

    强练初时还很淡定,但是当刘寄北跨出第一步时,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眼前这个贼人一往无前的气势,禁不住心头电闪:莫不是我估计错了,贼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明。

    他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在刘寄北的气机感应之下,体内蓄积已久的“玄牝真气”陡然升腾,化作一股热流,充斥在奇经八脉之间,而手中拂尘末端的原本柔弱之极的麈尾竟然无风自动。

    步似缩地,刀如流星,在刀法和步伐配合到极致的时候,刘寄北强大的气势也发挥到了顶峰。

    刘寄北呆在长安这将近半月的时间内,他每rì一有空闲便冥思打坐。由于他不骄不躁,毫无争强激进之心,正应了玄门“道法自然”的修行本意,不觉间已通过体内原先的“安明真气”的调和,把由獬豸和青龙处得到的内丹jīng气尽数化为一体,比进入长安之前的功力又有所增进,已然臻近玄门修真的“三花聚顶”的无上妙境。

    强练双目的视野凝成一线,体内的真气也膨胀到了急于宣泄的地步,迎着刘寄北大气滂沱般的刀罡,抖起手里拂尘,一招“黄龙揽尾”,如灵蛇一般的麈尾激shè而出,缠向刘寄北的宝刀。

    强练出身于青城道门,他的师傅李练本是位不世出的大宗师,只因当年一场派内变故,李练为之丧命,而强练也在不得已的情形下离开青城山,辗转落脚于大冢宰府,成了宇文护最为倚重的护身高手之一。

    强练所习的“玄牝真气”传自于青城道门的鼻祖青城丈人,讲究从“弱者道之用”出发,强调“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即是以柔弱胜刚强。

    历数当今天下,习练“玄牝真气”而得其神髓的除了强练之外,还有他的师兄焦子顺。

    焦子顺为人十分聪慧,而且懂得逢迎,在李练死后,由他继承了青城道门的掌教之位。

    焦子顺武学天分极高,不但把“玄牝真气”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更是结合“玄牝真气”和青城道门其他的武学衍生出一套《谷神掌法》,靠着这两套出类拔萃的武学,焦子顺纵横一时,未逢敌手,与茅山宗的华阳剑派掌教王远知成为一时瑜亮,并称为“龙凤法主”。

    强练在“玄牝真气”的造诣比焦子顺虽是略有不及,却也到了登堂入室之境,随着拂尘的使出,蓄积已满的“玄牝真气”宣泄而出,灌注于麈尾之上,嗤嗤作响,十分诡异。

    就在刘寄北的宝刀和强练的麈尾将要交接的时候,忽然间大地剧烈的颤动了几下。这个无形中的突然变故,顿时乱了俩人交接的气场。根基不稳之下,俩人竟是错身而过。刘寄北一刀劈在了书房的墙壁上,而强练手中的拂尘则把书案扫个正着。

    附着在“王霸”上的强大劲气,“哗啦啦”的硬生生把墙壁劈塌一个大洞,就在砖土四溅、烟雾弥漫之际,刘寄北把势不住,咧咧巴巴的由洞口穿了出去。与此同时,他耳轮中只听得身后响起书案的碎裂之声,紧接着又传过来强练陡然发出一声惊呼。

    当刘寄北向前连抢十余步,站稳身子回头去看时,却见墙壁顺着破损的洞口迅速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隙,数息之间,书房开始不住的颤动,随着“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大半间书房就在他的面前崩然倒塌。

    刚才大地的震动已是引起府里不少人的惶恐,如今再加上书房的倒塌声,大冢宰府顿时开了锅,就在人声鼎沸之中,不少的家将和仆人闻声赶来,一时间人头攒动,叫嚷纷纷。

    刘寄北不知道强练是死是活,看到有人奔这里而来,知道此处不宜久留,连忙趁着慌乱窜入到了暗影之中,就在未明夜sè的掩映之下,悄然离开了大冢宰府。

    回到了杨府,刘寄北见到各处已是掌起了灯,有不少的丫鬟仆人呆在了院落里,三五成群,不时的小声嘀咕着,看神情大多有些惊恐,禁不住心道:看来刚才的确是发生了地震,要不然大家也不会如此神sè异常。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主意,刘寄北早已摘去面帕,装作无事一般回到了杨忠的书房。刚一进屋,等候多时的杨坚便迎面奔了来,一把抓住他关切地说道:“大哥可回来了!小弟着实为你担心。”

    刘寄北看得出,杨坚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心里颇感温暖,回应道:“有劳兄弟牵挂,哥哥我还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脱离杨坚的大手,环顾书房,见到除了杨坚之外,还有三人,杨忠和达奚武相互挨着坐在书案之后,另有一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达奚武身侧,此人他可不认识。

    达奚武见到刘寄北神情无恙,便欠着身子脱口问道:“刘壮士可否拿到那封奏章?”

    杨忠却是说道:“刘壮士一路辛苦,先坐下喝口水,歇口气。”

    刘寄北隔着书案在一旁落座,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在下并不口渴,多谢杨将军美意。”

    说罢,他瞟了一眼站在达奚武旁边的那人,温和的问道:“这位兄台姿仪不凡,不知是哪位英雄?”

    达奚武瞥了一眼身侧之人,颇有些自得地说道:“他便是犬子达奚震,素与宇文神举交好。刘壮士今夜所为兹事体大,犬子也心中挂念,故而一并跟了来,在此守候刘壮士佳音。”

    刘寄北仔细的看了一眼达奚震,心道:此人虽是达奚武的儿子,面貌却要文雅的多,大概是随他娘亲多一些。

    达奚震见到刘寄北样子有些憨厚,心里也在盘算,忖道:宇文神举在信中对此人赞不绝口,今rì一见哪里有半点英雄气概,分明便是一个山野村夫,看来宇文神举之言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他想到了这里,脸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鄙夷,随即将原本回应刘寄北的眼光移到了别处。

    刘寄北目光如炬,感受到达奚震的不屑,心知他以貌取人,看不起自己,不由得暗自叹息,想起自己这一夜的劳碌奔波,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杨坚注意到了达奚震的倨傲,也看到了刘寄北的黯寂,心中对达奚震颇为不满,不过他比达奚震年纪小得多,对其一向以兄长事之,尽管暗自怨怼,却不好明言,只得装作无事一般在刘寄北身旁坐下,微笑道:“刚才大地震动之后,城内吵闹不休,尤其是大冢宰府方向,更是乱得不成样子,我们两家人都为之心生不安,翘首期盼,还道大哥出了什么事呢?”

    杨忠也笑道:“正是如此,那时确实担心得紧,可见到刘壮士无恙归来,我们这些人才算松了口气。”

    刘寄北xìng本豁达,见到杨家父子言语之间牵挂之情并非造作,便叹道:“其实也多亏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否则能否安然归来还真是未知之数。”

    接着,他便把在大冢宰府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遍,中间隐去了宇文护与和康居南的那一段关于《金书铁券》的对话。他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想着重隐瞒宇文护的野心,只是因他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搬弄是非的人,不想在一些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胡言乱语。

    另外,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一人独处的时候,把那一摞盗来的书函看罢之后,再考虑是否把所有听到的事情全盘托出。

    还有,对于宇文护和康居南最后说到的关于什么“昭武神兵”的事情,他也没有说出来。

    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先把“昭武神兵”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再告知杨忠等人,以免得这些人听了之后,胡乱做事,结果打草惊蛇,把自己听来的线索给打断了,若是那样的话,再想追查那些人,可就难了。

    尽管他隐去了这段对话,还是让达奚武和杨家父子听得嗟叹不已。

    刘寄北说完,便从怀里把杨敷曾递给宇文邕的那封奏章取了出来,递给了达奚武,随后说道:“折腾了一夜,在下也有些困倦,如无他事,可否容在下先去歇息,其余的事情便有劳诸位了。”

    杨忠和达奚武相对而视,彼此间都知道刘寄北此举实属避嫌,于是杨忠笑道:“既然如此,刘壮士便去歇息,稍后,我们再去探望。”

    他又转首对着杨坚说道:“坚儿带着你刘大哥前去安置,我和你达奚伯父还有些事情商量。”

    杨坚心里十分钦佩刘寄北,嘴上答应一声,边起身边暗自想道:我的这位刘大哥,样子虽然憨厚,心里却是明镜异常,何时何地都能看清火候,一点都不遭人嫌。

    他想到了这里,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始终保持缄默的达奚震,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第十三章:书谏(2)【恳请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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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寄北表述盗取奏章过程的时候,达奚震一直在侧耳倾听。初时他很不以为然,当听到刘寄北说今晚遇到了强练,他的心神才凝重了起来。

    达奚震一边听刘寄北说话,一边暗自忖道:长安城内,独孤楷和强练一直是宇文护比较著名的两位护卫高手。独孤楷刀法名动天下,自是不凡,而强练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尽管后者很少与人动手,但听说强练的武功比独孤楷还要略胜一筹,刘寄北遇到了强练也能全身而退,确实是难能可贵,我是不是真的有些轻视这个憨厚的汉子了?再者,无论是宇文神举还是父亲都对刘寄北极为推崇,他俩位哪一个也不是爱打诳语之人,既然都这么说,那刘寄北一定有着人所难及的长处,如此看来,我今rì大有可能犯了有眼不识泰山之嫌。

    等到刘寄北起身告辞,杨坚看了达奚震意味深长的一眼后,达奚震更是觉得不安,不过他xìng子高傲,向来不会回桓使软,眼见着杨坚陪着刘寄北离去,依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刘寄北走后,达奚武把手里的奏章看了看,见到封口已然开启,心知宇文护定然看过,于是断然打开奏章,放到书案上的烛火之下,叫过杨忠一起瞧看。

    俩人看罢,相互对视一眼,俱都默不作声,长叹不已。

    达奚震呆在旁边,也看清了奏章上所禀明的事情,见到杨忠和他父亲都不言语,便问道:“这奏章分明已将宇文神举等人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只要把奏章曾递给皇上,一切就可以昭然若揭,大冢宰纵是再多说辞,只怕也无能为力?”

    达奚武瞪了一眼儿子,冷冷的回应道:“竖子多言,你知道什么?事情如果真这么简单,不用你提醒,我和你杨叔父早就这般做了,何须在此长吁短叹?”

    杨忠见到达奚震面露疑惑,心知他没能完全明了事情的利害之处,既而叹道:“达奚侄儿稍安勿躁,我且问你,如果皇上问起这封奏章的由来,达奚侄儿将怎样回答?”

    达奚震脱口说道:“是由大冢宰府内得来!”

    话一出口,他立刻感到不妥,连忙改口道:“可以说是杨敷托人送于家父抑或是杨叔父处,由二位转交给皇上?”

    杨忠微微一笑,瞧着达奚震说道:“大冢宰总领中外事务,杨敷有奏章不曾递给他,却交给我二人之手,岂不有违常理,这将作何解释?还有,既然是杨敷托付我和你父亲转交奏章,那么,奏章尚未交出,却已开启,这不是又犯了欺君之罪吗?论律是该杀头的啊!”

    达奚武顿时语塞,杨忠又道:“就算皇上知道奏章确实是从宇文护那里得来,可如果对簿庙堂,你以为宇文护能承认吗?他大可推说对奏章一事全然不知,进而诬陷我等私截奏章,到头来我和你父亲纵然心中无愧,也是百口莫辩,浑落得一身的罪名。”

    达奚震一时无言以对,不觉垂下头来,暗自惭愧见识肤浅。

    达奚武见到自己儿子受窘,心里当不得劲,于是掉转话题说道:“兄弟的话直说到我心坎里,我也是有着同样的顾虑,眼下奏章已然被我们得到,你且说说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办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得到手里的奏章却又全无用处啊!”

    杨忠叹道:“义兄其实早已胸有丘壑,又何必问我?”

    达奚武慨然一叹,笑道:“在你面前为兄直如**着身子,丝毫隐晦不得,这叫我如何服气?”

    杨忠也叹道:“此时已到了何等关头,亏得义兄还能说笑?”

    达奚武一怔,随即肃然道:“兄弟所言极是,此时宇文神举等人形势危急,我仍行嬉笑之能事,确实有些没心肝儿。”

    达奚震低着头站在旁边,并没有看清达奚武说话的表情,只听他父亲少有的说出这等话来,也是不禁莞尔,暗道:父亲历来威严,没想到有时言语也是这般有趣。

    达奚武并没有注意到他儿子脸上的笑容,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那一rì,为兄由你这里得到讯息,知道杨敷有一封奏章可以替宇文神举等人洗脱冤屈,便急着和你商量怎样才能得到那封奏章。你我商议之后,觉得刘寄北是个最佳人选,结果他答应之后,我回到府中,左思右想,觉得此事还是多有纰漏。纵是得到那封奏章又能如何?只怕由于种种忌讳而无法公诸于众,所以,我就开始逐磨,怎样才能不冒风险的把这封奏章送到皇上手里?”

    他说到这里瞟了一眼杨忠,见到杨忠浓眉上挑,连忙说道:“兄弟休怪为兄没和你商量此事,在不知刘壮士是否能拿回这封奏章之前,为兄纵是把心里想到的全盘托出,也只是凭空说辞,一旦刘壮士没能找到奏章,我的想法将是全无用处。”

    杨忠眉毛舒缓了一下,释然地点了点头,说道:“义兄接着往下说,看一看我俩是否想到一块去了?”

    达奚武继续道:“确如兄弟对震儿表述的一样,奏章拿到固然是好,但也是个烫手的山芋,处理得当,可解宇文神举等人的燃眉之急,否则不但救不了他们,还会平白的将我俩搭进去。正因如此,在拿到奏章之后,最为着紧的是需要物sè一个人,代替我们把奏章呈递给皇上。此人不但要和我们全无关系,更是宇文护做梦也想不到的,而且还要与那杨敷有所关联,只有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人,才能办妥此事。本来,当我想到这点的时候,还是一筹莫展,不知道上哪才能找到如此恰当的人选,可是,现在我却想到了一个人。”

    杨忠淡淡的说道:“又是刘寄北吧!”

    随即他颇有感慨的接道:“此人外表憨厚,实则心思灵动,不但武功强悍,更是颇守承诺,我也比较中意他,只是不知他肯否再冒一次险,成全此事。”

    达奚武微微一笑,说道:“我看刘寄北为人极具侠义心肠,而且和宇文神举等人颇有渊源,如果将此事知会与他,再由杨贤侄动之以情,我想他定不会拒绝。”

    杨忠叹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办了。”

    刘寄北回到了杨坚的书房,见到杨坚一屁股坐在交椅上,似乎并不想立即回去,便说道:“此时天已放亮,哥哥我一夜未眠,确实是有些困倦,兄弟还是先回去吧!况且,令尊和达奚将军定会有一番商量,你也过去听听,看一看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这不比干巴巴的陪着我强多了吗?

    杨坚见到刘寄北一脸倦容,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你好生休息,过些时候,我会命仆人们送来酒食。”

    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忽又回过头来叹道:“我那位达奚世兄xìng子乖张高傲,一向是眼高于顶,不过为人确实不错,如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哥哥可不要介意。”

    刘寄北坐在榻边,微微地点了点头,叹道:“我与他本不相识,今rì算得上萍水相逢,纵使他展现出些许颜sè,我岂会放在心上,兄弟尽管放心也就是了。”

    杨坚叹了口气,再不多话,径直走了。

    刘寄北说的并非假话,对于达奚震的生冷态度,他的确没放到心上。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现在抑或是将来,在长安所有经历的事情,都将是一场梦而已。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大部分是因为想藉此找到陈顼,等找到了这位南陈的皇弟之后,借着杜杲和陈顼的关系,希望能够得到此人的帮助,从而为到江南寻找刘嵩创出便利条件。

    另外,刘寄北深受chūn巴菍的嘱托,要他一定照顾好随同宇文神举等人前去长安的族人。如今,宇文护从中作梗,莫说是rì客额和樊继能,就连宇文神举等人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是这两个蛮左了,弄不好一个都别想回到长乐。此时着实让他头痛不已,哪里还会有闲心去理会达奚震如何如之何。

    刘寄北劝走杨坚,从怀里将那一摞书函拿了出来,来到书案前坐下,开始一封封的看。等他将所有的看完之后,禁不住暗自感叹,天下间有野心的人并不可怕,怕的是有许多趋炎附势之人在旁边推波助澜。

    在这些书函之中,除了最后的那四封之外,前面的几封书函大同小异,都有劝谏宇文护篡位的意思。

    刘寄北看了看书函下面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周明帝驾崩之后的那几天,不禁心中想道:自古以来,献媚之人向能揣摩上意,看来宇文护早就有篡夺之心,要不然他的兄弟儿子以及手下大将怎能如此直言劝谏?

    刘寄北想到这里,忆及宇文护和康居南的对话,不由得忖道:如今周明帝死了将近一年,宇文护仍是没能篡位,大概是顾忌宇文泰留下的《金书铁券》,否则他早已付诸行动了。

    想到了《金书铁券》,他又想起了于谨,心道:于谨身为八大柱国之一,本是北周军中灵魂一般的人物,现在虽然年纪渐大,可是大名依旧响彻南北。据杨坚说他这几年常在家中,很少过问政事,想来他定然已经看出宇文护的野心,如此低调,应该是不想过分招摇,避免引起宇文护的注意而已。

第十三章:书谏(3)【恳请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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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护说他当年初掌大权的时候,很多人对此颇有意义,却是于谨站出来支持他,而今宇文护羽翼丰满,于谨又躲在暗处紧握着《金书铁券》时刻准备制衡他,由此可见,这位于太傅极有可能是宇文泰安排善后中最厉害的一枚棋子。

    刘寄北意识到这一点,心中免不了一阵慨然,暗自惊叹宇文泰深谋远虑。

    宇文泰将死之际,基业草创,尚未稳笃,很需要有一个人能秉承遗志,成就霸业,而这个人又必须与其血脉相连,否则将会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

    然而,那时宇文泰群子幼小,无以为继,只有宇文护这个侄子,既是有亲,又熟稔政事,由他代为摄政,自是最佳人选。

    宇文泰和高欢俱为一世枭雄,老谋深算之极。宇文护跟随宇文泰征战多年,宇文泰自是对宇文护极为了解,知道有自己在世,宇文护定不敢做出悖逆之事,可在自己死后,由于野心作祟,说不准宇文护便会起意篡逆,也许为了防备这不测之祸,宇文泰才设下《金书铁券》制衡他。

    《金书铁券》事关宇文泰所创基业的走向,必须托付于一位忠肝义胆之人守护,而这个人既要有一定的分量,又须极为宇文泰信任,于谨正是最适合的不二人选。

    刘寄北念及于此,终于悟通当年为何于谨支持宇文护,而现在却躲在一旁提防他了。明了之际,刘寄北暗自寒战,深感世道人心,估摸难测。

    刘寄北拿起最后那封没有名讳的书函,打开一看,禁不住心里泛起了糊涂,原来纸上只写了“并读之”三个字。

    刘寄北想了一会儿,也没有弄清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把纸张重新塞回书函内,放到一旁,拿起另外三封书函看了起来。

    首先打开的是庾季才的书函。对于庾季才他并不陌生。在嵩山的时候,萧若幽曾提起过此人,并且对他的才华极为赞赏。

    庾季才为人很是忠义,饱读经史,尤擅星象之学。当年庾季才夜观天象,见到月掩太白,知有祸事发生,便提醒梁元帝萧绎,派重臣镇守荆陕一带,并且劝萧绎赶紧返回都城以避祸乱。结果萧绎刚愎自用,并没有予以重视。不久之后,西魏兵果然攻打郢州,紧接着攻破江陵,捉住了萧绎。

    梁元帝是萧若幽的七哥,俩人感情很好。对萧绎的身死,一方面萧若幽很是伤心,另一方面也恨他咎由自取,不听良言相劝。由于,庾季才曾苦苦奉劝过萧绎,让他离开江陵,所以萧若幽对庾季才颇有好感,也正因如此,她才时常在刘寄北面前提起此人。

    刘寄北看了一遍庾季才信笺的内容,见其所写于前面几个人截然不同。庾季才论证星象,讽古喻今,奉劝宇文护归政于天子,然后解甲归田,颐养天年。说辞虽然隐晦,字里行间却透露着恳切。

    刘寄北看罢,禁不住为庾季才苦心叹息,心想:以今时今rì的宇文护岂会把这些话当成一回事啊?只怕你的这番心思算是白搭了。

    刘寄北瞟了一眼剩下的那两封书函,见到一封是宇文宪的,另一封署名写着侯植。

    对于侯植,刘寄北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宇文宪的名号却是听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刘寄北便拿起宇文宪的书函,打开后看了起来。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刘寄北掩卷叹息,心里竟是有些同情起这位宇文氏的第一勇士来。

    宇文宪在信中说得很是委婉恳切,大概的意思是希望在周明帝死之后,宇文护能够用心辅佐宇文邕,尽可能避免君臣间的摩擦,同心同德成就宇文氏的霸业。

    同时,宇文宪在信中又强调处在宇文护和宇文邕之间的难处。他说一个是自己真心仰慕的堂兄,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嫡兄,俩人都是他至亲之人,无论谁有所差遣,他都会赴汤蹈火,乐于效命。可如果萧墙祸起,尺布斗粟,他夹在其间实在是生不如死。

    刘寄北心道:宇文宪这人不但有勇,而且有情。当初听杨坚说他和宇文护走得颇近,还以为他也是一个阿谀献媚之人,如今才知道,此人侍奉在宇文护左右,实是有着一番不能明说的苦心,这既是一个大大的忠臣,又是一个极重手足情谊的君子!

    刘寄北将宇文宪的书函看完,已是有些倦了,瞧了一眼最后面的那封书函,心道:这侯植也不知是何许人也,他的书函不看也罢。

    于是,刘寄北把所有的书函都收拾好,重新又揣在怀里,和衣躺在床榻上,竟是很快地睡着了。

    刘寄北一觉醒来,已是rì近中午。他倚在床榻上,欠起了上半身,瞧了瞧外边的天sè,随后又躺了下来,忽然闻到旁边传来肉香,禁不住扭头去看。只见旁边的书案上,不知何时竟是摆上了酒肉。

    刘寄北许久没有进食,闻的香味,禁不住食指大动。

    他一骨碌身坐了起来,伸手拿起书案上的的筷子,便要大快朵颐。

    忽然书房门“咣当”一响,杨坚不早不晚的闯了进来。

    看到他面sè惊慌,刘寄北举到空中的筷子竟然停在了那里,疑惑地问道:“兄弟何事这般急促?”

    杨坚先前并没注意到刘寄北想要吃东西的举动,此时听其问自己,这才看清刘寄北的样子,连忙喘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大哥你先填填肚子再说。”

    刘寄北哪还好意思吃东西,放下筷子叹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快些说来,要不然我哪有心思吃喝?”

    杨坚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大哥你一边吃着,一边听我说话。”

    刘寄北一听这话也对,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其间只听杨坚说道:“我和父亲刚从朝中回来,大哥你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刘寄北正在吃东西没法回答,自行接道:“宇文护竟然不顾群臣的反对,坚持派兵围困凤栖原,企图把宇文神举等人以及贺若敦所部一举剿灭,这不是胡闹吗?”

    随后,他又愤愤地说道:“大哥是没瞧到他的跋扈劲儿,哪里有半点当臣子的规矩,只怕比当年的董卓亦是犹有过之!”

    刘寄北心中吃了一惊,暗道:宇文护为什么这么急于攻打凤栖原呢?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我昨夜在他府中弄出那么大的响动,他必然已经知道丢了重要的书函。若是换做别人,一定会收形敛迹,避免声张,暗地里去追寻书函的下落,可是,他却一反常态,大清早的便在朝中放浪*叫嚣,究竟为的是什么?

    刘寄北放下筷子,问道:“难道皇上就任由他在庙堂之内如此嚣张吗?”

    杨坚叹了一口气说道:“怪就怪在这里。按着常理来说,这么大的事情,即使皇上再能忍让,也不能让宇文护如此独断专行,任意胡为。皇上总会申明自己的主张,开口说几句话的。可是今rì,皇上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真叫人又急又恼。”

    刘寄北疑惑的“哦”了一声,问道:“自始自终皇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吗?”

    杨坚点了点头,叹道:“若是这样下去,我看真将是国将不国了!”

    刘寄北不解地问道:“宇文邕即位之后,一直是这般窝囊吗?”

    杨坚道:“如果遇到了大事,皇上在给足宇文护面子的同时,决断事情还是很有分寸的,绝不像今rì任由宇文护胡作非为,仿佛他才是皇上一般。”

    刘寄北邹眉想了一下,接着问道:“今rì于谨上朝了吗?”

    杨坚叹道:“于谨伯父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早在去年,明帝驾崩之后,除非有特别重要的政事,他会进宫,否则便被准许不用每rì早朝了。”

    刘寄北叹道:“这么说他今rì也没有在朝中议事了?”

    杨坚点了点头,忽然不解地问道:“大哥怎会问起他来?”

    刘寄北“嗯”了一声,并没有回答,随即又问道:“今rì朝议的结果,果真要派兵进驻凤栖原吗?”

    见到杨坚又点了点头,接道:“哪一rì启程?由谁率领军马前去?”

    杨坚恨恨的说道:“又能有谁?还不都是宇文护的亲信。统领兵马的是大将军侯龙恩、侯万寿两兄弟,监军是独孤楷,军中参议则是尹公正。如今大军正在纠集之中,只怕过不了几天便要出发。”

    刘寄北也叹道:“任人唯亲。看来宇文护真是居心不良,誓要借此机会铲除异己。”

    杨坚目注着刘寄北,一脸肃然的说道:“眼下形势危急,大哥虽是局外人,但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别人不说,单是宇文神举和王轨将军曾与大哥同生共死,如今他们身处险境,大哥该不会无动于衷吧!再者说来,宇文神举军中尚有两名蛮左头人,据我听说大哥与蛮左首领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凭着大哥的为人,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蛮左,也死于这场没来由的劫难之中吧?”

第十三章:书谏(4)【恳请您收藏】

    【忙于工作,更新稍晚,见谅】

    刘寄北一阵默然,好半天才道:“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大可不必拐弯抹角,咱们之间犹如亲生兄弟,只要我能够办得到的,绝不会推辞。”

    杨坚有些不好意思,尴尬一笑,说道:“既然大哥如此爽快,我也就实话直言。朝议回来,家父和达奚武伯父与我谈起一件事情,昨rì虽是将杨敷的奏章弄到了手,可如果送不到皇上的手里,还是废纸一张。本来这件事不应该再麻烦大哥,可是,由于家父和达奚伯父的尴尬境况,实在不方便为此事出头。历数身边堪为能用之人,也都一样的不方便,左右无奈之下,只好恳求大哥,为了大周的黎民苍生,再冒一次险,夜入皇宫,务要把这封紧要的奏章送到皇上的手里。”

    说到这里,杨坚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刘寄北便开始叩头。

    刘寄北连忙站了起来,哈腰把杨坚搀起,叹道:“些许小事,兄弟何必如此,哥哥我答应也就是了。”

    杨坚脸露喜sè,随即又黯然道:“大哥说的倒是轻描淡写,你道那皇宫可是好去的地方?不但高手如云,更是戒备森严,稍有差错,便会丧了xìng命,唉!一旦大哥有什么闪失,叫我如何自处啊!”

    刘寄北凝视着杨坚,淡淡的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是应为之,况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我真为这事丢了xìng命,也是命该如此,兄弟不必太介意。”

    杨坚听了这话,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偏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禁不住唏嘘短叹。

    刘寄北朝着书房外忽然说道:“两位将军已在门外呆了多时,不妨进来说话吧!”

    原来就在杨坚和他谈话的当口,他已是察觉到了门外有人。仔细的倾听了门外人的呼吸之声,他便知道是杨忠和达奚武躲在了外边。

    杨忠一脚踏进了门里,看着刘寄北一抱拳,郑重地说道:“如此劳烦刘壮士,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偏就找不出一个恰当的人选,说起来真是惭愧。”

    达奚武跟在杨忠身后,走进了书房,也连连叹息道:“唉!朝中众臣良莠不齐,不知道哪一个便是宇文护的亲信,如果这件事所托非人,一切将前功尽弃,唉!事情怎会到了这步田地?”

    刘寄北静静地站在书案之后,眼看着俩人进来落了座,却是没有接茬,而是问道:“在盗取奏章之前,曾求两位将军为在下办一件事情,不知道进展得如何了?”

    杨忠说道:“在你从大冢宰府归来的时候,我们便想告诉你,陈顼的住处已经找到,但他却多rì没有回去了。”

    达奚武在一旁补充道:“这件事情很是奇怪,陈顼作为人质羁押在我国,一项有专人守护,平rì里难得到外边走一走,更遑论几rì没回住所了,这事着实蹊跷!不过,刘壮士放心,我在长安城中眼线众多,只要陈顼没离开这里,终究会找到他的,如今我已经派小儿负责打理此事。”

    刘寄北一阵默然,心中很是烦乱,想起自己出了嵩山,尽管一道上加倍小心,却总是身不由己的卷入到各种是非之中。

    如今离开家已经好几个月了,不但没有儿子刘嵩的丝毫信息,反而还背离了寻找儿子的方向,越发陷入到了本与自己不相干的事件中,甚至于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这怎能不叫他心里乱糟糟的。

    杨家父子和达奚武见到刘寄北不再说话,脸sè也颇为难看,还道他听了关于陈顼的信息后大为不满,于是达奚武说道:“前些时rì,贺若敦兵陷江南,宇文护还想以陈顼作为交换条件,要求陈军放一条生路给贺若敦及其麾下将士。事情虽然因为杜杲生病而没有办成,但是陈顼身为陈茜的亲弟弟,依然还有其可利用的价值,所以,朝廷绝不会放任陈顼溜出长安,想要找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刘寄北摆手道:“达奚将军会错意了,在下并不是担心能否找到陈顼,而是想起了自己的一些琐事还没有办成,故而有点心不在焉。”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疑惑地问道:“听杨兄弟说前几天宇文护在朝中信誓旦旦的说贺若敦屯兵凤栖原,企图谋反,那他之前为何还要派杜杲前往江南礼聘,企图以陈顼换回贺若敦等人,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杨忠叹道:“人嘴两张皮,怎样说还不是全由他自己。那一rì在朝堂之上,侯莫陈崇也是这般问他,他却回答说,初始之时,独孤盛并没回京,一切都是道听途说,还以为贺若敦是为国而战,不忍见其全军覆灭,故而派了杜杲前去江南请和,但是后来独孤盛侥幸归来,并亲自道出江南战事的实情,才知贺若敦狼子野心,竟然勾结侯瑱设计陷害了独孤盛,所以他才如此气愤,誓要把不忠不义的贺若敦绳之以法,以正国威。”

    达奚武气愤的补充道:“那一rì,宇文护和独孤盛俩人在朝中一唱一和,说的跟真事一般。可是,熟知贺若敦为人的哪一个不明白,宇文护如此说辞,完全是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如果贺若敦要反,岂会孤军回到长安,早在江南便反了,哪里像现在这般任人鱼肉。”

    刘寄北心道: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自古以来就是弄臣之能事,绝非单单在周国才有。

    他自是不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叹道:“贺若敦远征陈国,鞍马劳顿,九死一生,朝廷不加封赏也就算了,若还这样的难为他,着实叫人心寒。

    刘寄北说话的同时,忽然间想到了远在向城养病的杜杲。

    由于杜杲在前往江南请和的途中生了病,以至于延误了行程。他还没到得江南,周国的军队已经返回,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好生担心,怕因此而受到朝廷的责罚,此时看来,他的担心算是枉费了。

    宇文护既然认准贺若敦造反,绝不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重新把杜杲到江南议和的事情搬出来,极有可能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口不再提起。若真这样,杜杲便可以泰然的赶回长安,用不着躲在向城惶惶不可终rì了。

    杨坚凑过来说道:“贺若敦乃是一名良将,如果真着了宇文护的道,无辜而死,倒是周国的一大损失。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哥见到了皇上,奉上了杨敷的奏章,在为宇文神举等人洗清冤屈的同时,也会连带地救了贺若敦等人,这也算是大哥积累了一份yīn德。至于寻找陈顼的事情,大哥敬请放心,我会放下手上的全部事情,协助达奚震哥哥将此事办好。”

    刘寄北说道:“有劳兄弟费心,今夜我便会夜入皇宫,至于能不能把事情办好,一切全凭天意了,”

    杨家父子和达奚武走后,刘寄北心中烦闷,便悄悄走出杨府,一个人来到了华阳街。在此之前,他曾由杨坚口中了解了长安城大致的概况,知道如果顺着华阳街往北走,便可以到达西市。

    从杨忠和达奚武俩人口中,刘寄北得知了陈顼居住在西市的地点,由于心有所思,不知不觉间竟是直奔着西市而来。

    长安城共有九市,位于西北角,乃是长安城商贸作坊聚集之地,以横城门大道也即是华阳街为界,进到城门里,道右六市称为西市,道左三市为东市。西市内多有作坊,这些作坊有制作陶俑砖瓦的,有制造石像木器的,有烧炭冶铁的,有铸币造车的,也有织染布匹的,形形sèsè,多达上百座。而东市则大都是进行商贸,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客商川流不息,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十足的热闹。

    刘寄北知道陈顼住在西市边上的北焕里,他步入西市之后,便沿着市间的巷子往北行走,一边走着,一边浏览着两边的景象,情不自禁的暗生感叹,到底是一国之都,尽管天下纷争不断,可是这里依旧繁华喧闹。

    来来往往的客商如过江之鲫,有买有卖的百姓在作坊内也不时地进进出出。一眼望去,巷子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能在如此狭窄的巷子里充斥这么多的人,刘寄北还是第一会见到。

    刘寄北掺杂在来往的人群之中,向着市北游荡,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座酒作坊门前。闻到随风掩至的酒香,刘寄北竟是心中一荡,暗道:什么酒如此香醇,只是闻着味儿便有了醉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作坊前面挂着的酒旗,只见上面写着“擒jiān酒”三个字,心道:这是什么酒?名字好生奇怪。

    刘寄北虽然对书法不太在行,但以他的眼光也觉得那三个字写得颇为不凡,字迹不仅极为流畅,而且还有一种力透纸背的遒劲感觉。

    他驻足在酒旗下面,顺着作坊打开的门,向里面看了一眼,正好赶上一个人由作坊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人一手拿着个酒葫芦,一手在身后挥动着,并且回扭着头,样子极为急促。

    刘寄北耳力惊人,已是听到了那人正在说着:“主人家莫要客气,你若这般造作,殷不害再也不来了。”

    说话间,那个人已是转过头快步走出了作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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