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劈柴(2)【请放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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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道闪电过后,在连番的雷声中,刘寄北透过雨幕发现自己注视的地方果然有一座房屋,禁不住喜出望外,连忙催促伽罗爬到他背上。
伽罗忍受住内心的sāo动,十分顺从的伏在刘寄北的后背上,再一次搂住了他粗壮的脖子,她明显的感觉到与上次不同,在她的潜意识了似乎再也不想下来,甚至希望能够真正的肌肤相贴,这种念头虽在她心里一闪而过,但还是让她情不自己的发出了一声娇*吟。
刘寄北一心只想着那座房屋,对伽罗的异状一点都没有觉察。他迈开大步,背着她展开轻身术,转瞬间便来到了目的地。等到了近前,他才发现原来是座破庙。
刘寄北顾不得这座庙有多破旧,一头钻进了庙堂里。他先将伽罗放到了地上,顺手把王霸插在了背后,摸了摸衣衫,胸腹间已然湿透,不由得奇怪后背为何没有被雨水浸湿。转而恍然,是背上的伽罗替他遮挡了雨水,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转回身对着伽罗说道:“你身上一定已经湿透了,我去看看庙里有没有可以燃火的东西?”
伽罗感受到身上的火热,一颗心驿动得更加紧了,只希望能到刘寄北怀里依偎一番,闻听刘寄北说话,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暗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何竟想一些羞死人的事情?
刘寄北见她没有特意的搭理自己,还以为她是身子寒冷不爱说话,便加紧四下收集燃火之物。
庙堂的门只剩半扇,窗子也破烂不堪,不过,空间倒是不小,庙顶也未塌漏,躲起雨来还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刘寄北由怀里摸出火折子,晃着了之后,借着光亮发觉庙堂里一片狼藉,庙顶布满蛛丝,一尊不知是什么佛的塑像在纠结的蛛丝中正对着门口,不但没了头颅,右边的肩臂也不知哪去了,身下的莲座更是剩下了寥寥几个花瓣。
佛像前面的供桌成了一堆碎木,离着碎木不远是半个泥塑的佛头以及一只缺了指头的泥塑手掌搁置在地上,周围零零碎碎的散落着不少石块泥土,其间也浸渗着几处凌乱的水渍。
刘寄北看到了那几处水渍,便仰头看了看庙顶,瞧不出有什么地方漏水,正心中奇怪水渍从何而来的时候,猛地听到佛像后面“吱“的一声,接着便看到佛像后面蹿出一只硕大的老鼠,顺着墙边迅速的溜到了墙角。它回头瞄了一眼拿着火折子的刘寄北后,“扑啦啦”抖了抖身子,顿时水珠四散,接着大模大样的钻进墙角处的一个破洞里去了。
刘寄北哑然失笑,瞅了瞅晃过神来的伽罗,打趣道:“看来这荒山之中也有丰腴之处,要不然怎会将老鼠养得又肥又壮?”
伽罗默然一笑,并不接话茬。
刘寄北瞧了一眼那堆碎木,心中欢喜,朝着那尊没了头颅的佛像施了一记佛家礼,暗道:佛爷您向以慈悲为本,反正供桌已然散碎,您留着也没用处,不妨让我们这些凡人取取暖吧!
刘寄北心里嘀咕着将那些碎木抱到了佛堂正中,堆架在一起,非常耐心的用火折子燃着了木头。
火光起来之后,庙堂了十分明亮,刘寄北向着身后招了招手,说道:“快过来小伽罗,烤烤火会暖和不少。”
自打篝火燃起,伽罗见到刘寄北蹲下的身影映在了自己的身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暗道:不管将来怎样,这一刻你和我是在一起的。
听到了刘寄北呼唤,伽罗一怔,随后来到了刘寄北身侧,蹲在他的旁边,伸出双手予以取暖。
其实,伽罗虽被雨水打湿了后背衣衫,但她并不觉得寒冷,相反的倒是感到浑身燥热,心里面总是不时地涌起奇怪而羞人的念头。
此时她傍在刘寄北身边,心头的绮念更是不可遏抑,只想刘寄北此时能够将她搂在怀里,即使是任由他轻薄也在所不惜。
刘寄北一边烤着火,一边侧过脸来看了一眼加罗,既感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又奇怪她的脸sè红润非常,便不解的问道:“你一定是染上了风寒,要不然脸sè哪会这般奇怪?”
伽罗自己摸了摸额头,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便摇头道:“没有啊!我自己摸着一点都不热。”
刘寄北摇了摇头叹道:“如果身子染上风寒,你自己是感觉不到发热的。”随后他像似要再说些什么,又觉得羞于启齿,嘴巴动了动,竟然没有出声。
伽罗不解地问道:“大哥似要说什么吗?怎又不说了?”
接着,她秀目微和,轻轻垂下螓首,低声说道:“伽罗的这条命是大哥给的,大哥可以算是伽罗最亲的人,无论什么话都可以对伽罗直说,伽罗一定会是大哥最好的听者。”
刘寄北沉吟了一下,放开怀抱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反正在这荒山野岭中,除了我之外再无他人,如果你觉得衣衫湿漉漉的难受,我不妨先回避一下,你将衣衫除下在火上烤干。”
伽罗娇羞不胜的摇了摇头,以蚊蚋般的声音说道:“大哥这般关心伽罗,伽罗心里欢喜得很。只是此时伽罗尚未觉得寒冷,倒叫大哥费心了。”
刘寄北知她面嫩,即使是自己真的出去躲避,恐怕她也不会除去衣衫来烤干,于是他说道:“不如你背对着火堆,这样也可以将衣衫弄干,免得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不舒服。”
伽罗脸sè涨得通红,身心燥热不堪,嘴上虽说不愿除去衣衫,可是潜意识里真想脱个溜光,她听到了刘寄北的话后,犹如呻吟般应诺了一声,却是没有动作。
刘寄北见她应诺之后,却没有什么反应,还以为她终究拉不下面子照自己的话去做,既而不再勉强,眼望着燃烧得正旺的火堆,怔怔的发起了呆。
随着时光的流逝,伽罗的呼吸越来越是沉重,这使得刘寄北由冥想中惊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伽罗,却见这小妮子也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雾气蒙蒙,仿佛要滴出水来,眼神中诱惑无限。
在篝火的映衬下,伽罗红彤彤的脸蛋,光彩四溢,格外诱人,檀口微张,红唇轻颤,吞吐兰香,并且不时的发出轻微的呻吟,此时此地的她无疑是一个勾魂摄魄妲己,一个足可倾国倾城的妖女褒姒。
刘寄北一边抵御着伽罗无上的诱惑,一边心中思忖:伽罗这是怎么了?小姑娘一向中规中矩,虽然活泼狡黠,却不失聪慧贤良,怎么看都该是一个娴淑矜持的好女子,可眼下眉角含情,眼露chūn意,直如一个放*荡的女人,怎会有这般大的变化?
刘寄北直起身来,疑惑地问道:“伽罗哪里不舒服吗?
伽罗呻吟一声,直起身子,似乎身子极为软弱,竟然一下子依偎在刘寄北怀里,当接触到刘寄北结实的胸脯后,却又连连推搪,口里也一直说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刘寄北大惑不解,同时又有些惶恐,暗道:小妮子似乎发起了chūn,这可如何是好?
刘寄北尽管对伽罗很有好感,但他不是一个孟浪之徒,之前和chūn巴菍间的情事,纯是意外里暗含着巧合。事情过后,他已经觉得很对不起萧若幽,下定决心rì后不会再做出对不起chūn巴菍和萧若幽的事情,如今突然又遇到飞来的艳福,手足无措之余倍加懊恼。
刘寄北轻轻推开已接近痴狂的伽罗,握住她的胳膊,直视着chūn意荡漾的她,心里一片混乱。
他既不明白伽罗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又不知道下一步将要怎样解决如此尴尬的事情。
此时的伽罗心里chūn*情泛滥,只想和身旁的男子欢好,若非她灵台尚有一丝清明,只怕早就自行宽衣解带,裸裎以对了,哪还会推搪刘寄北。
刘寄北正值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忽然心中萌生jǐng兆。
随着几声铃响,一条人影如苍鹭般由佛像的后面滑了过来,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拳似流星,让过伽罗直击刘寄北胸口。
拳还未至,带起的拳风却已经笼罩住刘寄北,在他感觉中,此时此刻就如同置身于一个打着漩的冰水之中,说不尽的寒冷,说不尽的无助,强大无伦的气流仿佛要压炸他的心肺。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刘寄北根本就来不及思索,本能地甩开了伽罗的手臂,体内真气犹如受到了挑衅一般倏然膨胀到了极致,刹那间充盈了四肢百骸。
他大喝一声,身子闪电般后退,与此同时,行云流水似的抽出背后的“王霸”宝刀,乌光闪过,“王霸”沿着一条半圆形的弧线登时斩向了来人的手臂。
尽管是临危应变,可是刘寄北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大行天马行空之势,隐然有着一种心刀通灵,人刀合一的意思。
来人似乎也大是惊异刘寄北之能,见到自己招式用老,对方宝刀凌厉霸气,竟是倏然旁滑,如一个无形质的游魂般闪到了一边,背负着双手,静静地看着刘寄北,乍眼看去就好像他从来也没有动过一般。
第六章:劈柴(3)【喜小白莫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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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在站定身子的时候,借势换招,摆了一个“夜行观月”的架势,寄予在“王霸”上的真气机紧紧锁住了那人。
与此同时,刘寄北不忘扫了一眼被自己甩开的伽罗,见她正一脸的迷茫和痴狂的蹲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心头暗暗笃定,忖道:幸好她没事,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武功极高,应付他已经很不容易,如果她再往里面掺和,那便是乱上加乱了。
借着火光,刘寄北审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见他身着一身灰sè长袍,看年纪似乎不小,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一张脸棱角分明,突兀的眉弓与迦旃林提倒有些相似,只不过此人的一双眼睛没有迦旃林提那么妖异,然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具有死亡气息的眼神,闪烁之间,让人心头发毛,手足无措。
俩人正互相打量的时候,忽然听到佛像后面步履之声连响,而后又走出了一个年轻人。
刘寄北诧异非常,心道:这佛像后面到底藏着多少人,怎么出来个没完?
他随后想起之前看到的地上的水渍,心里恍然明白,暗自叹道:原来在我和伽罗进来之前,便已有人在庙里避雨,那只老鼠惶然由佛像后面窜了出来,想来是受到了惊吓所致,唉!我也是太不小心了,怎没到佛像后面瞧上一瞧呢?
年轻人步履有些缓慢,先是看了看灰袍人,眼中尽是不屑,接着又扫视了刘寄北一眼,笑道:“你不用敌视我,我和这老魔头不是一伙的,对于他来说,我可是他的仇人呢!”
灰袍人冷冷的瞅着年轻人,嘴角边现出yīn森森的笑意,寒着嗓子说道:“天下间敢跟我这麽说话的人寥寥无几,你这个小东西真是不知死活,一旦到了我侄儿的墓地,你会后悔曾经和我这么说过话。”
年轻人哂道:“你不是已经把我弄得半死不活了吗?如今的我是破裤子缠腿,烂命一条,哪里还会被你疯言疯语的吓住。”
说完,他不再理会灰袍人,径直向躲在角落里的伽罗走去,等来到了她的近前,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虎目之中异彩连连,慢慢地蹲下身子,柔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伽罗此时已是神志恍惚,听到了说话声,眼神中除了迷惘,便是无尽的情*yù。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接着又摇了摇头,缓缓地移动了一下身子,接着倒在了年轻人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不住的喘息,时不时的还发出低声的呻吟。
年轻人似乎没有料到伽罗会如此待他,禁不住愣在了当场,两条胳膊搂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怔怔的瞧着她姣好无匹的容颜,颤声说道:“我是杨坚啊!你不记得我了?那一rì在黄河三门峡,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搭救,只怕我早就葬身河底了!”
刘寄北听到年轻人自报姓名叫做杨坚,心中一动,只觉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心里反复地念叨了几次杨坚的名字,终于豁然想起杨坚是谁了。
那一rì,刘寄北初到蒙州向城杨素的府中时,曾听宇文神举和王轨俩人谈起过当代年少英杰,期间最让他俩人推崇的便是杨忠的儿子杨坚,没料到今rì在这荒山破庙里却意外邂逅了。
刘寄北一边提防着灰袍人,一边仔细的看了几眼年轻人,见他果然器宇轩昂,行走蹲伏颇有龙虎之姿,禁不住已然相信此子便是杨坚,暗道:杨坚为何出现在这里?那个灰袍人与他话语间颇不得意,看得出俩人不是一伙的,那么灰袍人又是谁呢?
伽罗对于杨坚的话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儿的往杨坚怀里钻,弄得杨坚也是有些魂不守舍,心中暗道:难道她也和我一样,自从见了面之后,便念念不忘对方,只想有朝一rì再次相逢后,绝不再分开。
他想到了这里,禁不住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惶恐。甜蜜的是自己的一番相思并非一厢情愿,心目中的佳人正和他一般心思;惶恐的是发生这事的地点和时机太不合时宜,如此良辰美景大有可能是昙花一现,那个天杀的老魔头一定不会眼看着自己静享美事的。
杨坚想到此处,心中满是怜惜,缓缓地搂住伽罗,扶着她慢慢的在角落里坐下,让她的头轻轻地依偎在自己的胸前,欢喜中带着无奈说道:“能在死之前,再次见到你,已是我莫大的福分。”随而叹道:“天意如此,莫之奈何?”
杨坚对着灰袍老者冷笑道:“嘿嘿嘿!老魔头没想到吧!你千方百计的将我捉到了这里,却让我遇到了如此美事,你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灰袍老者瞥了一眼刘寄北,眼神游走不定,还以颜sè的说道:“嘿嘿嘿,你可说错了,我此时甭提多高兴呐,哪里会把肠子悔青?老夫一生御女无数,像她这等美人确实不多,今rì既然意外遇到,老夫定要大快朵颐。此女面红似霞,浑身sāo动;神智痴狂,语无伦次,看来定是吃了什么chūn药才会如此风sāo。等我将这个村夫收拾了之后,好好地调弄她一番,一定是sāo*媚入骨,难得的房中尤物,嘿嘿嘿!到时候让你作壁上观,也见识一下什么是天下第一流的御女神术?到那时你只怕要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刘寄北听他说得肮脏,心中厌烦莫名,催动真气加紧锁住灰袍人,冷冷的截话道:“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在年轻人面前胡说八道,怎的如此不知羞耻?看来将你留在人间也是个祸害,今rì我便替天行道,宰了你这个老**!”
他说到这里,双手倏然紧握“王霸”刀柄,闪电般连着向灰袍人两侧的虚空劈下,随后上步欺身,直踏中宫,手中宝刀高高扬起,毫无花哨的奔着灰袍人劈下。
刘寄北这一刀叫做“碎虚存真”,共有三式,前两式唤作“两凤朝天”,后面的那一式叫做“力劈华山”。
其实刘寄北表面上有些愚憨,事实上却是一个练武的天才,自从他由慧光大师那里学到“安明刀法”之后,时常揣摩其中紧要,历年累练下来,他不但将“安明刀法”融会贯通,更是有了很多创新的招式。
这一招“碎虚存真”便是他由“安明刀法”中的最具威力的一招“刀劈四门”演化而来的。
“刀劈四门”本是乱战中护己伤敌的妙招,与“夜战八方转轮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讲究的是以腰为轴,以肩催刀,身刀协调,步法随走随变,刀随步活,步随刀转,意牵神连,上下相随,内外合一,劲力饱满,一气呵成。翻转走穿,如游龙戏水,浪涌波旋:劈斩撩挂,若云卷云舒,雨骤风疾。
刘寄北将“刀劈四门”练得极为娴熟,不过,时间长了,他却发现这一招有个缺点,稳准有余,霸道不足。若作为防守的招式,它确实是立身保命的绝妙招式,但若作为攻坚之术,则未免不够威凌。
他左思右想之后,明白了“刀劈四门”为什么不够霸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运刀时劲气散了,要想兼顾四周,定然要将劲气分匀,如此一来,便难以将劲气聚于一处,这就是它为何不能够攻坚的原因。
刘寄北明白了这一点,便开始想着如何将“刀劈四门”变通成一招凌厉之极的攻坚之术。在得到了少林寺道房禅师和慧光禅师的应允后,他翻阅了寺里藏经阁所收藏的一些名家刀谱,去除糟粕,汲取jīng华,历时三个月的时间,终于自创出“碎虚存真”这一招。
他在修习“碎虚存真”这一招时,深切地体会到要想把这招运转如意,使起刀来必然要快。为了练习这个“快”字诀,刘寄北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每天更加勤奋地劈柴。
每一天他入山之后,尽捡些比较敦实的木头,背回到家中,找一处平整的地面,将那些木头一一林立在地上,然后调整好真气,拿着破柴刀一气呵成的将立在地上的木头尽数劈开。
初始之时,劈弄起来拌拌磕磕,很是不尽如意,好在他xìng格坚韧,对此毫不气馁,依旧一心一意的练习,为此也不知劈坏了多少把柴刀。
萧若幽看到丈夫如此卖力地劈柴,便取笑他说,人家少林寺里的柴火早就够烧了,用不着如此的卖力,否则,凭空堆在院子里的柴火只怕再也没地方搁了。
刘寄北听后一笑置之,浑不在意萧若幽的说笑,依旧练着他的劈木头刀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练到了后来,刘寄北已可将百十来根木头一气劈完,而且时间也是越来越短,不过,即使如此,他仍不满意。直到有一天,当他劈开其中一颗木头时,随着木头一分为二,断面之上竟然无火自燃,而他的那把柴刀也是火热非常,到了这时候,他知道劈木头刀法已是初步炼成,以后只要循序渐进也就成了。
第七章:死魔(1)【求点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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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虚存真”中的所谓“碎虚”实际上是破除对手两翼的生门,充溢的是不可逾越的劲气,而所谓“存真”则是直抢中宫,意锁对手,真人在前,不死不休。
实际上“碎虚存真”运刀的意念和“刀劈四门”如出一辙,只不过前者是将后者兼顾四方的劲气集中到一面,如此一来自然是威力大胜后者,作为攻坚的招式也就无坚不摧了。
刘寄北刚练成这一招的时候,慧光禅师看了之后,曾嘱咐他如果本身的功力未臻化境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莫要鲁莽使出,因为要想把“碎虚存真”这一招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必须要有极为深厚的内力才能办到,如果功力未逮而强行施展这一招的话,那么对手在退无所退避无所避的情况之下,必然会全力反噬,这样一来施展“碎虚存真”只能是自取其辱,所以,慧光告诫他运用此招时一定要慎之再慎,切不可意气用事。
刘寄北自从吸取了毒蟒和獬豸的内丹jīng华后,前前后后数战当世的几位超一流高手,尚无一败,对于本身的内力修为已是信心大增,对敌出手也就更是大开大阖,挥洒由心了。
此次在这所破庙堂里,他已是感觉到了伽罗有些不妥,似乎真如灰袍人所说的一般吃了chūn药,心里忐忑之余,见到灰袍人满口秽语,不由得激发了他嫉恶如仇的本xìng,一出手便使出了催命的招数“碎虚存真”。
刀罡四溢,寒气逼人。
刘寄北先前的那两刀几如一齐劈出,挟带出去的劲力仿佛一下就将灰袍人两侧的虚空劈开,裂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充溢其内的则是他威猛无铸的内家真气,带得灰袍人的衣衫紧紧贴在了身上,猎猎作响。
“碎虚存真”一招三刀,前两刀如说是嫁妆,最后那一刀则是真如的新娘。
一式“刀劈华山”看似简单,事实上却是去芜存青的绝妙必杀技,那种一往无前的强悍的气势直可开山分岳,扯碎乾坤,令得首当其冲者心胆俱碎。
灰袍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刘寄北这一招三刀明明是分次劈出,可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差异,只见庙堂之内乌光一闪,刀尚未近前,已有三道不可抗拒的刀罡席卷到了身前。
他心中一阵战栗,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电闪而过,暗道:中土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高手?瞧其身手足以媲美漠北三雄中的任何一人。
念及于此,他再不敢稍起丝毫的轻视之心,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应付刘寄北的这一招“碎虚存真”。
灰袍人名叫许常善,乃是摩尼门门主苻常生的三师弟。
摩尼门衍生于原来明尊派的摩尼派系,其人大多行事诡秘乖张,不循常理,伤天害理者也大有人在,正因如此,摩尼派系中的人逐渐的被外边的人唤作成魔头,所以,久而久之,就连整个“明尊派”这个称谓也就被人们所扭曲淡化,改叫为妖魔门派,简称魔门
明尊派上一代主事身体孱弱,虽然有嫡系弟子皮博叉和闻沙门等人协助,但是实际明尊派的掌权柄还是落到了他们的师叔巨木枭手里。
巨木枭座下共有四男一女五名嫡传弟子,大弟子便是如今的摩尼门主苻常生,其他三个男弟子依次是尹常风、许常善和任常逍,最小的女弟子便是陆令萱。
巨木枭一生并无大恶,明尊派在他掌权期间,也没有将摩尼门经纬分明的划分出去。不过巨木枭其人xìng格颇为偏激,并且很是袒护座下弟子,闻听到外人称呼其门下弟子为魔头,甚是恼怒,左思右想之下,知道众口铄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嫡传的四名男弟子索xìng称作四大天魔,将陆令萱则取了个罗刹女的绰号。
巨木枭笃信明尊教,将其他教派视作歪门邪道,尤其是西域播传rì渐广泛的佛门,他更是嗤之以鼻,宣称佛门教义虚伪荒诞,而佛门弟子则是木鱼脑袋,愚朽而不可开化。
为了抵触佛门,巨木枭故意用佛门中四种阻碍凡人修成正果的魔障的名字来称呼座下弟子。大弟子苻常生唤作“烦恼魔”,二弟子尹常风叫“yīn魔”,老三便是许常善,称为“死魔”,四弟子任常逍则被他送了个“自在天魔”绰号,而对于最小的女弟子陆令萱,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罗刹女”这个绰号最适合于她。
所谓的罗刹女即食人肉之恶鬼,样子甚美。又称为罗刹斯,不但食人血肉,更有飞空、或地行的神通,捷疾可畏。
陆令萱不但人生的美貌,而且智计百出,做起事情历来果敢决绝,若为达到某种目的,莫说是吃别人肉喝别人血,就算是狂啖起自己的血肉那恐怕也是小事一桩。另外,陆令萱最引以自豪的便是那身神鬼莫测的轻身功夫,高来高去,陆地飞腾,即使是巨木枭也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直说她是摩尼门中众弟子里轻功最好的一个,她有如此特质,倒还真称了“罗刹女”的绰号。
巨木枭坐化之后,除了“自在天魔”任常逍和“罗刹女”陆令萱无心争夺摩尼派系掌权人的位子相偕离开了之外,其他的三兄弟则各不相让,经过数年的明争暗斗之后,最后还是“烦恼魔”苻常生技高一筹,坐上了掌权人的位子,并且一坐就是几十年,期间不但成功瓦解了明尊派系,更是成为摩尼门的第一任门主。
自从夺权失意之后,“yīn魔”尹常风和“死魔”许常善也都相继黯然离开了摩尼派系,之后,许常善便在西域游荡。无意间结识了在西域行脚商人,名叫和安。
和安本就是西域胡人,靠着多年行商,聚敛了许多财富。许常善颇具野心,见到和安家资如此丰盈,就想与和安深心结交,而和安也在于许常善的交往中获知了他的身份,也想在他身上获取绝世武功,俩人各怀心事,当真是一见如故。
和安好酒好肉招待之余,就把大儿子和士开介绍给了许常善。
和士开当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巧舌如簧,熟谙奉迎之道,几番接触之后,许常善还真就挺喜欢他,便将他收做了弟子。
和安入邺城投奔高欢的时候,和士开便留在了西域,跟随许常善学习武功以及诸般杂艺。
许常善除了一身超绝的邪门武功之外,尤善琵琶和握槊之技。和士开心思聪颖,可为人却很浮躁,对于许常善教给他的那些“摩尼门”武功,学起来并不十分认真,结果只学得许常善四五分本事而已,而对于琵琶和握槊这等娱人娱己的玩意,他倒是十分沉迷,由于用心备至,竟然深得许常善真传,不但琵琶演奏的极为传神,那一手握槊的伎俩更是少有敌手。
和士开跟着许常善在西域呆了十来年,后来,和安得到了高氏父子的赏识,便派人将儿子和士开接到了北齐,许常善也随着和士开一起来到了邺城。
正因为和士开擅长握槊的赌戏,所以在邺城创下了很大的名声。当这件事传到了同样喜好握槊游戏的高湛耳中后,高湛就把和士开请到了府中,一试之下,果然见他赌技高超,如此一来,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自此以后,和士开便常常流连于高湛府中,俨然成了颇受欢迎的座上客。
其后,在和士开的介绍之下,许常善也结识了这位只懂吃喝玩乐的小王爷。当高湛见识了许常善绝妙的武功和赌术之后,对他极是崇拜,就将他留在了长广王府,作为一位身份极特殊的幕僚供养起来。
许常善并不安心呆在长广王府,时常在邺城内大街小巷里四处游荡,更是多次凭着超绝的身手夜入皇宫。
有一次竟然让他在皇宫里邂逅了多年不见的小师妹陆令萱,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
二人相遇之后,陆令萱简单地把这些年的际遇告诉了师兄许常善。
从陆令萱的口中,许常善知道她因受到别人的牵连而没入皇宫谪成宫女,并且有一个儿子寄养在宫外。
许常善问她为何呆在了宫里,以及那个孩子是她和谁人生的,她却讳而不谈,只道该说的时候,他许常善自会知晓。
陆令萱了解到许常善此时十分受高湛的赏识,就恳请许常善把她也安置到长广王府。毕竟是师兄妹一场,许常善不好推辞,进而就答应了她。
过了没多久,许常善获知长广王妃已然有孕在身,高湛急于寻找一些仆人,用以悉心照顾王妃。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许常善便婉转知会高湛,他知道有一个女子不但心思机巧,善解人意,更是深谙抚育之道。
高湛毕竟年轻,在王妃珠胎暗结之际,自是喜不自胜,也没有多问许常善,只告诉他尽管将那人带来也就是了。
许常善把这件事告诉了陆令萱,随后有些沮丧的知会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使她能够离开皇宫,孰料陆令萱丝毫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告诉许常善,离开皇宫轻而易举,并不需他为此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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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死魔(2)【求点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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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rì,就在许常善将信将疑的时候,也不知陆令萱用了什么办法,竟是大白天的自己进入长广王府找到了他,并说已经名正言顺的脱离了皇宫。
许常善好生佩服自己这位师妹,心里虽然万般不解,但他深知陆令萱的城府甚深,xìng格也极为古怪,如果她要说,谁也拦不住,如果她不想说,任你百般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许常善不得不将所有的疑问闷在心里,佯装浑不在意,没有深究。
自从陆令萱来到了长广王府后,凭着她的聪明狡黠,以及能说会道的本事,很快的便得到了长广王妃胡氏的宠信,正因如此,陆令萱逐渐的在长广王府中站稳了脚跟。
许常善自打陆令萱来了之后,表面上便不再与她接近,甚至于佯装成路人一般,让人丝毫看不出俩人有一丝熟悉,实际上俩人常常暗地里来往,遇到事情也总是在一起商量。
用许常善的话来说,虽然我俩是同门师兄妹,相比任何人都要亲,但是,这事只我俩知道也就可以了,用不着谁都知道。有时候让别人误以为我俩不熟,比起谁都知道我俩熟稔要好一些。
许常善在邺城呆的时rì久了,未免有些静极思动,想来想去决定回趟老家看一看,于是他禀明了高湛之后,一个人入了关,来到了长安南面的鸿固原。
许常善本就是关内人,小时正逢天下饥荒,为了谋生便随着饥民向西北游荡。到了西域之后,遇到了巨木枭,因为他特有一种yīn狠聪慧的资质,结果被巨木枭收做了入室弟子,自打那以后,他就从来也没回过老家鸿固原。
回到了老家,许常善四处寻访以前的家人,结果寻访多rì却是一无所获,正当沮丧yù反的时候,碰巧在一处山坳里见到了本家塚群,查实墓碑上的石刻,这才知道包括他的父母等人早就死了,剩下的许氏族人大多迁走,其中,他的叔父已随着儿子去了汝南郡。
许常善见墓地并非零乱不堪,知道这里时常有人前来祭奠,他便就近找了几户人家询问,既而才知道,原来在他的族人中出了个将军,此人名叫许盆,也就是他从未谋面的亲侄儿,因为跟随韦孝宽在“玉壁之战”中立有功劳,受到了韦孝宽的重用,并且逐渐的升迁,就在几年前,已是被封做了太守,如今正镇守汝南郡。
据此地的居民所说,许盆这人虽然对别人不怎样,但总还算有些孝心,做了太守并没忘本,一边把父母兄弟接了过去,一边把原来的许氏墓地好生整顿一番,每逢清明以及墓地里重要亲人的祭rì,许盆或是自己或是派人前来,修剪墓地,打扫陵寝,以行孝道祭祀之事。
许常善得知这些信息之后,心里很是高兴,便不再鸿固原盘桓,一个人急急的来到了汝南郡。
找到许盆之后,尽管许盆的父母也已过世,但追忆往事以及印证貌相,叔侄二人还是彼此相认了。
许常善在汝南郡盘桓多rì,见到这里地处险要,知其乃兵家必争之地,隐约间心中便有了一个念头。
许常善随着和士开来到邺城之后,已在长广王府中呆了多年,高湛虽是对他礼遇,但也只是将他当做一个有些本事的幕僚而已,并没有给他多少实权,这对颇具野心的他来说,一直是块心病。
本来他想倚重和家的权势,逐渐达到自己独霸一方的目的,可自从和安死了之后,这几年文宣帝高洋对和家很不待见,并且将和士开贬谪到了马城。
和士开为了不失去高湛这个靠山,没办法之下,竟是充当起长广王府的“鱼鹰”,秘密到了河北濮阳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掠获资财以供高湛夫妇挥霍。
如此一来,许常善便再也指望不上和家,只能自己想办法,找到获取高湛重用的本钱。其实他这一次离开长广王府,说是想回老家瞧一瞧,实际上潜意识里也想到外边碰碰运气,看一看能不能猎取点意外的收获。
结果,苍天对他还算不错,竟然还让他真的碰上了。
汝南郡地处险要,既可北进汴洛,又能南下荆楚,实是一处咽喉要地。
许常善意识到这一点,就思量着怎样才能劝说许盆,献出汝南郡,归降北齐,一旦这件事办妥,那么,得到高湛乃或是高洋的重用便指rì可待了。
许常善一方面加紧和许盆联系感情,一方面不时的在他耳边吹风,说什么“朝中无人难为事”。古往今来有多少有本事的人,都是因为京师里没有大靠山,缺少眼线,揣摩不到皇上的心意,尽管兢兢业业,赤胆忠心,可最终只要稍有疏忽,难免不落得个惨淡收场,所以,与其为人鱼肉,还不如择木而栖,瞧准机会,径直找得一个权势通天的大靠山,即便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人为之化解,这才叫识时务的俊杰。
许盆一开始听着很不以为然,暗想大将军韦孝宽待几甚厚,有其在身后撑着,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听得许常善的耳旁风时间久了,许盆心里也开始嘀咕了起来,他联想到近几年朝中的局势,宇文护一手遮天,朝中大臣只要稍加忤逆,不死即谪,即使如独孤信、赵贵那般的人物也都没落个好下场,何况是如他这般无足轻重的人了?韦孝宽平rì里对宇文护十分鄙夷,时不时的便要说出几句愤慨的话,这样早晚免不了生出祸事,他若因此而受到牵连,实在是得不偿失。
人的心里如果长了草,再被邪风长时间的吹着,就难免不意气用事。许盆就是这样,耐不住许常善一再诱导和游说,最终同意把汝南郡献给北齐,希望在能在许常善的引荐之下,得到高湛的赏识以及文宣帝高洋的重用。
许常善如愿以偿,欣喜之下急匆匆的赶回邺城,可就在半道上却听说文宣帝已然驾崩,禁不住喜忧参半。喜的是别看文宣帝疯癫暴虐,可对于朝中大事并不昏聩,如果他没有驾崩,那么许盆即使是投了诚,也不一定会得到重用。
从前的陆法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那么大的一个刺史,带着一大批人来到了北齐,高洋也只给陆法和一个太尉的空衔而已,使得陆法和一直闲赋在家,没有丁点儿兵权。
如今高洋忽然死了,取而代之者无论是谁,按着常理来说都希望初登帝位,便会有所瑞兆,而此时如果许盆不失时机地前去投诚,新皇帝哪能不欢喜之至。新皇帝一高兴只怕许盆不想受到重用都不行了。所以说高洋之死未免不是一件喜事。
高洋驾崩,不知道谁会当上皇帝,按理说应该是太子高殷,可是,常山王高演和长广王高湛都觊觎帝位许久,怎肯轻易就让年不经事的高殷当上皇帝,一旦争端起来,必定会弄得北齐大乱,如果许盆闻听了这事,哪还会巴巴的前来归降北齐。一旦许盆改变了主意,对于许常善来言,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这也是他感到担忧的地方。
许常善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邺城,等进了长广王府,知道高殷在娄昭君的支持下登上了帝位,并且由高演和高湛打理朝政的时候,他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知道自己的事情大有可为。
等到高洋驾崩,高殷称帝,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许常善便跟高湛说起了许盆的事情,高湛听罢,果然大为高兴,并且嘱咐许常善,一切要他便宜从事,不惜许下重诺,定要把许盆拉过来,不过,高湛也要他守口如瓶,切不可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免得节外生枝。
许常善再次去了趟汝南郡,向许盆转达了高湛的意思,顺顺利利的完成了高湛的嘱托,心满意足的回到邺城。不久之后便有人送来讯息,许盆献出汝南郡投降了北齐。
不仅是高湛,就连高演都十分重视许盆投诚这件事,他特意派了刘桃枝和祖铤俩人骑着宝马盗骊和赤骥赶往郑州,一方面宣读任命的圣旨,一方面将许盆接入邺城。
孰料就在刘桃枝和祖铤进到郑州城的那天晚上,许盆酒醉之后竟然被人割了脑袋,而高演最为心爱的两匹宝马盗骊和赤骥也随之失踪,这件事被许常善知道了以后,简直是怒不可遏。
他跟随高湛来到了高演的府上,见到了刘桃枝和祖铤带回来的几颗人头,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那几人绝对不是盗走宝马杀死许盆的刺客。
许常善被称为“死魔”,一生杀人无算,对于什么样的人死了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极为熟稔。
他见那几颗人头,脸上尽是错愕惊怖的表情,心知肚明丢了脑袋的这些人都是十分的胆小怕死,试问这样的人岂敢夜入官署,犯下杀死朝廷重臣和盗走绝世宝马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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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许常善心知肚明,可他知道刘桃枝和祖铤深得高演器重,就算说出了心头的疑虑,哪怕是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是人轻言微,丝毫不会引起高演的重视,而且又凭空得罪了刘桃枝和祖铤,实在有些划不来。
回到了长广王府,许常善暗地里和陆令萱进行了商议,陆令萱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去一趟玉璧。
按着她的推测,既然许盆是韦孝宽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么许盆一旦投靠了北齐,最该恼怒的便是韦孝宽,而且,她听闻韦孝宽其人最为擅长的便是离间刺杀之术,这一次许盆被杀,弄不好就是韦孝宽派去的细作所为,反正现在也是毫无头绪,不妨到玉璧碰碰运气。
许常善对陆令萱的推测甚觉有理,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长广王府,一个人来到了玉璧。这时的玉璧已是改名为勋州,其原因便是因为韦孝宽当年抵御东魏大军,使得高欢损兵折将无功而返,所以,朝廷为了表彰他的功劳,特意有此更改,而韦孝宽也就顺理成章当上了勋州刺史。
凭借多年的经验,许常善很快地找到了韦孝宽的住处,偷偷捉了几个刺史府里的几个幕僚,软硬兼施之下,终于从其中一个参与机要的幕僚口中得知,前往郑州杀死许盆的刺客果然是韦孝宽派去的,一个叫做杨坚,另一个叫做韩擒虎。
许常善报仇心切本想先杀了韦孝宽,然后再去除掉那两名刺客,无奈韦孝宽素来小心,每次出行,身边总是好手如林,许常善窥探许久也抓不住机会,他衡量再三之后,决定先把作为刺客的杨坚和韩擒虎杀了再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等到许常善想这样做时,杨坚和韩擒虎都已离开了勋州。
杨坚就在前几rì接道一封家书,随后便赶往了长安,而韩擒虎也因有事早了杨坚几rì离开了勋州,回到了他父亲韩雄那里。
许常善顾此失彼,心里很是窝火,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先去追杀杨坚。
许常善之所以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首先杨坚离开勋州的rì子较晚,追逐起来路程较近,其次,勋州离着韩雄所镇守的中州比长安近得多,韩擒虎早走了几rì,说不定已经到了中州,若在韩擒虎的家门口杀他,是必要难得多。
另外,许常善对韩雄早有所闻,知道韩雄武功卓绝,秉承“帛家道”武学一脉,尤其所擅长的“太清功”更是一门神鬼莫测的绝学,实是一个十分不好惹的人物。
“帛家道”传自东汉奇人帛和,兴盛于魏晋,但随着西晋衰微,“帛家道”也逐渐变得没落。后来帛家道分成了两支,一支随着司马氏东迁而传入江浙,最后融入到了上清派中。另一支“帛家道”则遗留在河洛一带,韩雄的先人便是“帛家道”的传人。
留在河洛一带的“帛家道”的传承虽然随着战乱也逐渐断绝,但是,“帛家道”那些深邃的武学秘技却并没因此而消失。
韩雄所擅长的“五虎截户枪”以及“太清功”就是来自于“帛家道”的武学。“五虎截户枪”迅猛无伦,招式变化神鬼莫测,乃是当年帛家道的护教之技。“太清功”又名“护心罡”,玄妙异常而且非常霸道。这种功夫练到jīng深的地步,可以将体内的真气像漩涡一样运转,不但能够化解外来劲力的侵袭,更是可将其收为己用,连同自身的劲力一起发出伤敌,实是一门了不起的武功。
韩雄自从大统初年,率领亲属六十余人在洛阳之西起事之后,身经百战,凭着家传两项绝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名声贯彻长城内外,闻名遐迩,天下人因其武功绝伦便送了一个绰号给他,叫做“韩无敌”。许常善虽然久居塞外,但对于这位“韩无敌”还是早有耳闻的。
盛名之下无虚士,既然韩擒虎有着这样一个无敌的老子撑腰,许常善左思右想还是先不要拿他下手,以免落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下场。
许常善离开勋州向着西南而行,渡过风陵关,这一rì来到了同州境内,掺杂在古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中,rì当中午的时候已是进入到了潼关之内。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南依秦岭,北有渭洛二水会黄河抱关而下,东接禁谷,西近华山。周围山连山,水连水,峰谷俯仰,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长山路,往来不容车马并行,实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进到了关内,许常善计算着时间,按着常理来说,凭着他的脚力,此时已该追上了杨坚,于是,他在关内的街道上四处流连,开始寻找杨坚的踪迹。
在追踪杨坚之前,许常善通过明察暗访,已然对杨坚的相貌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他知道杨坚相貌奇特,即使在众多人中,也可很容易辨认。
许常善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貌似杨坚的人物,禁不住心中气馁,此时腹中很是饥饿,便寻了一处临街相望的酒肆坐了下来,叫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一边吃着酒,一边不住的向着街面上踅摸。
等他吃喝已定的时候,仍是没见到杨坚半个踪影,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颇觉晦气,正打算结账却听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有人大声说道:“兀那酒家,快拿些那好酒好肉过来,爷爷们跑了一天的路,肚子实在饿得紧了。”
许常善问声望去,只见三名彪形大汉已然踞住他旁边的一张桌子,纷纷将手中的兵刃和包裹放到了桌子上坐了下来。
只一打眼,许常善便知道这三个人绝非善类,尤其说话的那个人样貌凶恶,表情极为悍戾,十有仈jiǔ是个打家劫舍的货sè。
许常善不想惹事上身,叫过了酒家,结算酒钱,忽听样貌凶恶的大汉喝道:“兀那酒家,你的耳朵聋了吗?爷爷已经吆喝多时,怎的还不上来酒菜?莫不是嫌弃爷等没有酒钱吗?”
那酒家顾不得结算许常善的酒钱,连忙满脸赔笑,巴巴的弓着腰奔了过去,站在那名大汉旁边,垂手说道:“客官息怒,小人万不敢怠慢贵客,好酒好肉马上便来,请客官稍等!”
那大汉闷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先是yīn狠的瞟了一眼许常善,接着对酒家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废话少说,紧着cāo办也就是了。”
酒家连忙退下,奔向后面准备去了。许常善本已起身,却见酒家竟然没再理他而是一溜烟似地奔向了后厨,心里暗自好笑,忖道:如此甚好,倒是省了酒钱。想到这里,许常善打点行囊,起身就想溜走。
就在这时,酒肆的门帘一挑,走进来一个人。来人一眼看见那三名大汉,禁不住大怒道:“无耻蟊贼,还我东西!”
那三名大汉见到来人奔着他们冲了过来,“呼啦”一下,纷纷站了起来,各自背起包裹,随手抽出搁在桌子上的环首刀。接着,其中样貌凶恶的大汉不顾其余的食客,猛然一脚踢飞了桌子,直奔着来人砸去。
就在桌子飞起来的时候,许常善已是cāo着手悄然退到了一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来人,暗道:真是巧了,靴子磨破了也没追到他,如今自己却送上门来了,看他和这三个人过节颇深,且先呆在一旁看看再说。
来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生得器宇轩昂,相貌威仪,行走之间,龙虎之姿毕现,隐然有着一派王者风范。
他瞧着桌子奔自己飞来,竟是毫无异sè,步履轻松稳健,劈手一拳击打在桌面上,只听“喀嚓”一声,就在碎木纷飞中,他已是气定神闲的来到了那三名大汉的面前。
酒肆里的其他食客见到有人打起了架,唯恐殃及自己,纷纷化作鸟兽散,那位奔向后厨的酒家听到外边发出巨响,不知发生了何事,刚一伸头,恰有一块碎木飞了来,“砰”地打在了头上,顾不得发出痛哼,急匆匆的把脑袋缩了回去,随后再无声息。
许常善躲在角落里,对那来人发拳的路数尽收眼底,看罢之后心中一惊,暗道:没想到他竟是妙月神尼的传人,这一手“大悲陀罗尼拳”只怕也该有五六分火候了。
那三名大汉似乎也被来人的气势镇住,俱都面sè凝重,纷纷摆刀立住门户。为首的大汉干咳一声,sè厉内荏的说道:“东西可以还给你,可是大哥的命谁来还我们?”
许常善看这三名大汉起手用刀的姿势,心中又是一动,暗道:这三人又是什么来头,怎么也会苻老大的“劈风刀法”?
后来的那少年面无表情,不屑地答道:“你们这四个蟊贼无事生非,见财起意,借着在风凌关摆渡的机会,企图陷害于我,被我杀了一个已算是便宜,如果你们再不肯将东西还我,只怕死了的将不止你大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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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名大汉似乎在少年人手下吃过亏,俱都面露骇然神sè,为首的大汉强作镇定说道:“我们兄弟在风凌关靠水吃饭,过着刀尖上混rì子的生活,也是出于无奈,如今大哥已然死了,你的包裹中也没几个钱,何苦对我们苦苦相逼呢?既然你非要讨回,我们还你也就是了,不过自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咱们各不相干,你看如何?”
少年人“嘿嘿”一阵冷笑,随后叹道:“若只为了那几个钱,我何苦放着正事不干,而去追着你们不放,实话告诉你等,那包裹中有着一件不寻常的东西,虽然对你们来说无足轻重,可对于我却是十分珍贵,快把那包裹给我!”
三名大汉彼此间相互看了几眼,另一名大汉对着为首的那名大汉说道:“二哥你就把包裹给他吧!那里面除了几个钱币之外,就只有一个镯子,何必让他如此苦苦纠缠?”
为首的大汉犹豫了一下,既而便在身上除下包裹,径直扔给了那少年,说道:“你的东西都在里面,一件也不少。”
少年一把接住包裹,脸上挂着疑惑,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摊开,只见包裹了除了几个散碎的银子和五铢钱之外,还有一个挂着铃铛的玉镯子。
看见那个镯子,少年脸上彰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sè,如释重负的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迅速的把包裹整理好背在身上,然后直起身,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三名大汉。
为首的大汉忽然间嗅到一丝杀气,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对这少年问道:“你想杀了我们?”
少年叹口气,沉静的说道:“你们寄足风凌关,混迹于黄河之上,靠着予人摆渡的机会杀人掠夺,残害百姓,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沉尸河底,你们想一下,我会不会袖手不管,怙恶不悛,再次任由你们作恶呢?”
为首大汉愤然道:“你不是讨回了包裹,怎能出尔反尔?”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淡淡的说道:“‘风凌四覇’个个是人头猪脑,我何时说过拿回包裹便放了你们?”
为首那名大汉一听这话,知道今rì如何也不能善罢,飞快的向着身旁的另外俩名大汉递了个眼sè,手舞单刀恶狠狠地奔着少年扑来,口中怒骂道:“黄口小儿欺人太甚,不给你点颜sè看看,还道我们真的怕了你!”
就在为首大汉动手的同时,另外两名大汉也一拥而上,三口环首刀舞动如飞,如同成团的雪花一般直奔少年的要害,霎那间便把他裹在其中。
一旁的的许常善看到三名大汉的身手心中暗自叹息,忖道:这三人使的表面上是“劈风刀”法,实际上只是似是而非,一点也没有“劈风刀”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看来教他们刀法的那个人,如果不是藏了心眼,没能实心实意的教他们,那就是也如他们一样,丝毫没有领悟到劈风刀的神髓。嗨!如今“劈风刀”让他们使出来,真有些糟蹋了这手绝妙的刀法,假如此时此刻苻老大站在这里,不气晕了才怪。
他想到这里,心中竟是涌起了一阵快意。
对于三名大汉的联手围攻,少年人怡然不惧,随着步伐的不断变化,双手所结的佛门法印层出不绝,一会儿结成“定力印”,俨如心静如水的如来,庄严无尽,令人心生膜拜之心,一会儿又结为“无畏印”,状若无忧无怖的大至圣者,恬淡安详,使人摒弃歹念。
许常善久居西域,曾听人谈起过“大悲陀罗尼拳”,知道这是一门玄奥的佛门拳术,传自于西域圣僧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佛法jīng湛,武功深不可测。他在佛门无上内功心法的基础上,结合了一些梵文经典,根据众多的佛门尊者手印的变化,予以融会贯通,从中悟出来这套“大悲陀罗尼拳”。
“大悲陀罗尼拳”一经使出,每一招每一式均有一名尊者的形象在里面,不仅刚柔并济,而且变化无常,堪称佛门一套了不起的拳法。
许常善知道当世之中能够把大悲陀罗尼拳使得出神入化的只有妙月神尼。他虽然久闻妙月神尼威名,可是与她从未谋面。
如今他见到少年人使出这套拳法来,尽管尚是有些欠火候,但是隐约间已能感受到这套拳法的威力,禁不住心中暗自jǐng告自己,一旦遇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妙月神尼,定要小心应付,否则,将会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人其实早就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在作壁上观,虽然不知道这位面貌一团死气的老者是敌是友,但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一丝怯懦,立时知道老者也绝非等闲之人。
少年人一边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三名大汉的围攻,一边瞄着许常善,心道:那老者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既不似要帮我,也不像要帮他们,他到底是什么人?见到如此好勇斗狠的场面,能够面不更sè,恬然视之,一定是见惯场面的人物。
他念及此处,不由得心生jǐng惕,暗自提防着许常善。
少年人似乎不想与三名大汉多做纠缠,他瞧准一个机会,避过另外两名大汉的夹击,陡然化身成威武的金刚,霹雳般口吐一声金刚真言“阿”,双手握成胎拳,化繁为简,就在为首大汉浮华的刀影中一穿而过,“砰”地一声打在了他的前胸上。
为首大汉发出一声惨叫,身子硬生生被打到了半空,随着一蓬鲜血喷出,身子“噗通”一声打着横跌倒在地上,直摔得他“哏”的一声后,脑袋一歪便再也没了动静。
其他两名大汉见状后,顾不得倒在地上的大汉死活,呼哨一声,各自撞破酒肆的窗子,没命的逃窜而去。
少年人也不追赶,走到倒在地上的大汉的旁边,蹲下身子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发现这家伙竟已全无气息,心中好笑,暗道此人真不禁打,只中了一拳就一命呜呼。
少年人站起身子,拍了拍手,由包裹里将那些散碎的银子掏了出来,扔在了一张桌子上,眼光掠过许常善,对着后厨喊道:“倒在地上的那人名叫独孤忠,本是风凌关黄河水面上的贼人。如今他已被我打死了,若有官府的人前来问询,就说是杨忠的儿子杨坚杀的。哦,对了,可以顺便告诉他们,‘风凌四覇’的老大独孤伯也是死在我手上,要想找独孤伯的尸身,可去风凌关黄河的西岸。还有,逃跑的那俩人,一个叫独孤殳,一个叫独孤季,也是‘风凌四覇’中的两名贼人,希望本地官府能够予以擒拿,免得再有无辜的人殒命黄河渡口。”
少年人说完,也不管酒家看见看不见,指了指桌子上碎银子,叹道:“平白惊走了客人,打碎了桌子,这些银钱权当赔偿,也不知这些够不够?”
随后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苦笑着自语:“可是我也就这些钱了!”
许常善任由着少年走出酒肆,心道:原来这小子真是杨坚,嘿!眼前尽管让你得意,等过了潼关,自会有你受的。
他瞄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叫做独孤忠的大汉,忖道:这家伙虽然刀法使得稀烂,但想来该是和苻老大有一定关系。
许常善感觉少年人的身影已在门口消失,便看了一眼后厨的方向,见到酒家伸出半个脑袋,不由的脸上挂出他那招牌式的颇具死亡气息的笑容,骇得酒家赶紧缩回了脖子,许常善敛起笑容,一把搂起桌子上的碎银子,缓步向外走去。
那少年还真是杨坚。杨坚之前虽在韦孝宽手下效命,但已然身居右小宫伯,被封为大兴郡公,此番因随韦孝宽驻守玉璧征伐有功,所以,武帝宇文邕提升他为左小宫伯,并且让他出任隋州刺史。诏书已然下达到勋州,杨坚接到之后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奔回长安受命。
一路无话,当杨坚到了风凌关的时候,天sè已晚,白rì里摆渡的船家早已没了影踪,杨坚骑在马上望着空荡荡的河面正发愁时,水面上却显现出一条船来,经过杨坚的召唤,那条船才靠向了岸边,于是,杨坚连人带马上了渡船。
船上掌舵的便是“风凌四覇”的老大独孤伯,这家伙见到杨坚器宇不凡,就没敢轻举妄动,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把杨坚摆渡到河当间儿,随着他的不经意的一声咳嗽,夜sè中又有一条船悄悄地靠了过来。
杨坚正诧异的时候,那条船上忽然伸过一条竹竿,一下子就把杨坚搁置在船头的包裹挑了去,随着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杨坚见到了躲在那条船上的另外三覇。
杨坚见到包裹被抢,知道上了贼船,还没等独孤伯逃脱,便不顾一切的捉住了他。
独孤忠等人一见杨坚如此身手,知道救不了独孤伯,索xìng驶着船到了河对面,随后便逃走了。
第八章:誓言(1)【求点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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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捉住独孤伯,逼着他cāo运小船到了对岸。弃了船之后,在杨坚的软硬兼施之下,独孤伯道出了身份,也指点出独孤忠等人的去向。
杨坚本打算就此放了独孤伯,但见他说话之间眼神闪烁不定,满脸的jiān诈,心知这家伙一定不会改过从善,今rì放了他无疑是为此地百姓留了一个祸害,念及于此,杨坚索xìng便一不做,二不休,就在河边宰了独孤伯。
果然,按着独孤伯的指引,杨坚扑了个空,独孤忠等人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杨坚心系包裹里的东西,就在周围找了开来,没想到一找就花了许多时间,这也是为什么他先离开勋州,反而走到了许常善的后面的原因。
杨坚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赶回长安,他苦寻独孤忠等人无果,心灰意懒之余,便向长安进发,孰料却在潼关邂逅了要找的人。
杨坚之所以苦苦寻找包裹,并非心疼那点钱财,完全是因为包裹里有着他从伽罗那里偶然间得到的镯子。
那一次他和伽罗的相遇,虽然如惊鸿一瞥般短暂,但是伽罗的容貌和身影却如刀刻斧凿一般印在了他心中,驱之不走,挥之不散。而他每每回忆起伽罗的一颦一笑的时候,则倍感甜蜜,心里也会不自禁的生出万般柔情,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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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溜走了独孤殳和独孤季,但是喜爱的镯子失而复得,杨坚万般高兴,乐颠颠的骑着马出了潼关,奔着长安就下来了。
rì暮时分,官道上已是人迹稀疏,等到太阳真正下山的时候,行人便以断绝。
杨坚回京心切,顾不得再找地方打尖歇脚,催动坐骑继续赶路,途径一处岔道口时,意外发现有一道影子拦在了前往长安的路上。
杨坚心生jǐng惕,放缓坐骑,逐渐的向着道口边那人靠近。
等他到了近前,瞧得清楚,愕然发现此人竟是在潼关酒肆里旁观的那位老者。
拦住杨坚的老者正是许常善,他之所以没在潼关动手,是因为不想过分宣扬。尤其是当他知道杨坚可能会与西域佛门高手妙月神尼大有关联的时候,更是打定主意悄悄地捉住杨坚,以免惹来妙月纠缠。
许常善赶在了杨坚的前面,拦住去路后根本就不和他多话,趁着他惊疑不定之际,全力展开魔功,只几个照面,就把杨坚由马上拖了下来,顺手封了他的穴道。
杨坚有生以来头一遇到如此强横的高手,还没怎样便被人家捉住,惊怒之余索问许常善究竟是什么人?与他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捉他?
许常善并不理他,而是把他放到了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催动坐骑沿着另一个道口,奔着上洛郡便下了来。
一道上,许常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了杨坚之前的疑问,并且yīn森森的告诉他,自己并不急于杀他,而是想把他带到许盆的墓前,随后割下他的头颅,用以祭奠许盆的在天之灵。
杨坚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心知此番断无生理,索xìng放开胸怀,摒弃生死的念头,伏在马背上,任由着坐骑行走,偶尔的还会调笑许常善一番。
许常善不露声sè,看到杨坚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也很佩服他,不过由于恼怒他调笑自己,同时也很好奇那件镯子究竟有什么可贵之处,便将他身上的包裹除下,背在了身上,随后,不时地发出yīn恻恻的轻笑,以此来回应自己之前受到的调笑。
这一下果然有效,杨坚立时着了急,不住的在马背上扭来扭去,可由于穴道被封,气力无法聚集,相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尚且不及,哪里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杨坚无奈,本想破口大骂,可转念一想,那样做丝毫起不了什么用处,如果因此而激怒了许常善,杀了自己倒无所谓,可若是毁了镯子,那可是痛苦不堪的事情,于是他强忍怒火,沉默了起来。
一匹马驮着两个人,本来就已经很吃力了,可是许常善一点都不体恤胯下的坐骑,一个劲的催赶。
那匹马挥汗如雨,一路狂奔,将近亥时的时候,人马已是进入到了白云山中,马匹由于过度劳累,竟然在一声哀鸣之后,口吐血漠,倒地而亡。
战马倒地的时候,许常善抓着杨坚早早的跃下了马背。对于累死的战马,许常善浑不在意,踢了几脚,见它毫无动静,就拽着心中凄然的杨坚继续赶路。
见到许常善如此冷血,杨坚心里万分恼怒,本已放弃了生机,禁不住又萌生了求生的yù望。他暗自下定决心,决不可放弃,一旦遇到机会,定要从这老魔头手里逃脱,以求将来手刃此贼。
杨坚默默地随着许常善向白云山深处行走,没过多久,云集在夜空中的厚厚云层终于按耐不住,不时的发出电闪雷鸣,接着便下起了chūn雨。
为了躲避雨水,途经山谷里那间破庙的时候,许常善带着杨坚进到了里面。俩人扑了扑衣衫上的雨水,正想歇息一下,孰料屁股还没坐稳当,透过破旧的庙门,借着电光,许常善猛然看到又有人奔着破庙而来,于是他强迫杨坚一起躲在了佛像后面,怎曾想却惊起了一位破庙里原先的住户,就是那只硕大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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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气四溢,乌光纵横。面对刘寄北发出的可使人窒息的强大刀势,许常善多年以来难得的心里生出些许惧意。
对于刀术,许常善并不陌生,他的大师兄苻常生便是天下间最著名的用刀高手。西域武林波诡云谲,好手如林,可是苻常生一直被尊为第一刀客,即使是漠北第一高手黄君也对其忌惮三分,彼此间尽量避免发生纠葛,可想而知,苻常生那一手刀法是何等的厉害。
许常善是苻常生的师弟,尽管和他的这位师兄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可是对于他的刀法还是记忆犹新。
如果拿此时的刘寄北和当年的苻常生来比较的话,许常善几可肯定,苻常生绝不是刘寄北的对手,甚至可以说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
许常善心中嘀咕:好可怕的刀法!好骇人的内力!
面对刘寄北制造出来的强大压力,许常善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他凝聚起魔门的“火离神功”,两只手掌倏地变成了赤红sè,与此同时,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猱身上前,双掌纷飞,使出了看家本事“飞宫掌”。
许常善临战经验极为丰富,知道此时的刘寄北气势如虹,如果一味退让,很有可能会陷入到刘寄北接下来发出的如长江大河一般的后势之中,到那时,再想挽回先机,势必登天还难。
他心中暗想着与其挨揍,还不如孤注一掷,一举分出个高下,大不了落败后逃跑也就是了。
主意打定,许常善强忍身体两边随着刀罡而涌过来的压力,如同一个朔流而上的鱼儿一般,猛然间滑到了刘寄北刀锋所及之处,身子偏扭,左臂收曲,腕子扭转,使了一招“凤引九雏”,借着彼此紧锁着的气机,想一举将刘寄北的刀锋引向一旁,同时,赤红的右手掌毫不客气的奔着刘寄北前胸印去。
许常善的想法倒是不错,可万没料到刘寄北的功力比他之前所预想的还要强横。
他那一招“凤引九雏”本是运劲极为巧妙,左手食指和拇指合成鸟嘴状,另外三个手指头竖起,整个左手的形状如同凤头。
凭借自己绝好的眼力,他在“王霸”一闪而过的下劈轨迹里,寻找到刀身,一下子啄了过去,本以为可把王霸荡开,怎料啄在刀身上的左手竟然被倏地弹开。
他暗道一声不好,果见“王霸”速度不变,仍然保持着下劈的势头,如果不闪躲的话,不要说右掌拍不上刘寄北,只怕他自己都会被“王霸”连肩带背的削下一大块儿来。
许常善左右无处躲闪,无奈之下只好身子暴退,希臆躲过分身之厄。哪曾想他虽是心意已到,但还是退慢了些许。随着他的后退,身上飘起的衣襟竟然被“王霸”削下了一大片,并且气机牵引之下,刘寄北闪电般的跟了过来,空着的左手一记“劈空掌”直取他的前胸。
许常善十分狼狈的退到庙墙根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流,心道:好家伙,这一下若是让你拍上,胸脯不拍塌了才怪。
他脚跟抵住庙墙,猛然一用力,身子暴起,一把抓住庙顶的椽子,只听身下“嘭”的一声巨响,却是庙墙被刘寄北拍穿了一个大洞。
第八章:誓言(2)【求点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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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常善看得直乍舌,暗道:如此劲力还是头一次见到,只怕大师兄都不及他。
许常善趁着刘寄北变招的时候,想要夺回先机,倏地如同一只大蝙蝠般,由空中滑下,双手展开“飞宫掌”法,直取刘寄北。
刘寄北怡然不惧,心道:看不出这老家伙如此滑头,像个泥鳅似得钻来钻去,还真不好对付。
他摆动手中“王霸”,先是一招“青龙昂首”,逼落了头顶上的许常善,接着将手里“王霸”舞动如飞,一时间乌光四shè,乘势把许常善困在其中。
俩人缠斗在一起,许常善是越打越心惊,感觉刘寄北手中的那口刀就像有着生命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灵动的轨迹,刀刀不离他的要害,更要命的是刀身上挟带的强大气机如同漩涡,总似要把他卷进去,然后绞个稀碎。
许常善稳住心神,不求有功但求自保,将数十年修炼的“火离神功”发挥到了极致,一双手如同赤红的火炭,鼓动起层层热浪,“飞宫掌”法奇招迭出,把他自己守护得跟铁桶相仿。
许常善虽然惊恐,但心里自有算盘。他的“火离神功”乃是魔门中一等一的邪门功夫,修炼到一定程度,不必直接触及人身,单是双掌发出的热毒就可使人在不知不觉中被麻痹,变的肢体酸软,失去抵抗能力。
靠着这种歹毒的功夫,许常善纵横西域,不知有多少高手殒命在他手下,而他也对此技秘而不宣,即使是对徒弟和士开也讳莫如深,从不肯将“火离神功”的行功诀窍透露半点给和士开,唯恐徒弟练得jīng湛了,使得他这师傅没饭吃,为此,和士开也对他暗藏不满。好在和士开为人城府甚深,尽管心存芥蒂,但是表面上从来也没表现出来,一如既往的对他表现出尊重。
除了“火离神功”之外,许常善拿手的功夫便是这一套“飞宫掌”了。“飞宫掌”以九宫八卦为基石,同时含蕴奇门遁甲之jīng髓,乃是一套十分诡异和yīn险的掌法,讲究的是阳顺yīn逆、天盘奇仪、九星人盘,依次逐对而飞布宫,天地相照而成格局。上下相对,左右逢源,前后呼应,内外和从。招式之间相互套叠,疾密若雨,错杂似蛹,乖张飘忽,绵里藏针。
若单纯以守势而言,“飞宫掌”虽比不上龙虎山张家的“船拳”来得稳当,但也没差的许多,况且“飞宫掌”里有运用了奇门遁甲之术,更是凭添了几分虚幻难测的味道。
在刘寄北看来,许常善的身影经常是变幻不定,难以捉摸。每当“王霸”乌光四shè上下翻飞,将许常善裹在其间的时候,这个老魔头往往能在紧要关头,寻找到一丝契机,溜到了别处。他一会儿飘到了离位,应对着刘寄北连绵不断的刀招接连发出九掌,掌掌热浪不善,当掌势被刘寄北一一化解后,“王霸”又飞洒出一大片要命的刀光时,老魔头的身子忽然再一次不见,随后倏地又出现在坎位,抬起腿来不失时机的一脚踢向刘寄北。
刘寄北虽然占尽先机,功力上也高出许常善,可是面对他如同没有形质般的身子,以及变幻莫测的身法,刘寄北也是大为苦恼,暗自感叹斗的很无奈,也很窝囊。
其实,许常善又何曾好受,他纵横西域多年,从来也没有像今天一般狼狈,被人家撵着屁股打,如同一只丧家犬般,东躲xī zàng,上蹿下跳,好不窝火。
许常善本想依靠“火离神功”散发出去的热毒,在不知不觉中毒倒刘寄北,随后趁机杀了这个憨不拉几的村夫,可是眼见着与这村夫打斗多时,丝毫也没见他倦怠,禁不住心中开始怀疑自己的“火离神功”倒底管不管用。
许常善自是不知刘寄北曾吞服了獬豸的内丹,如果他知道这件事,就不会纳闷了老半天。獬豸的内丹乃是天下间至阳至热的东西而且暗含正气,许常善的“火离神功”散发出去的热毒虽然极为厉害,但毕竟是后天之物,而且自古以来便是邪不胜正,刘寄北奇经八脉之间尽是充盈着獬豸内丹的jīng气,又怎会中了火离神功的热毒?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由此便可窥视一斑。
许常善打得十分吃力,虽是不明白自己的“火离神功”为何对刘寄北没有效用,但他有一点是知道的,那就是今rì无论如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心念于此,禁不住萌生退意,暗道:何苦冒着风险与他在这缠斗不休?熟语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rì权作晦气当头,遇到了这个爱管闲事的村夫,且先让过了他这一遭,然后暗地里跟着他,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一旦抓到了机会,弄死他也就是了,到那时杨坚还不是我的掌中之物?
许常善主意打定,乘着刘寄北一招用老,正待变招的当儿,一脚将地上的那半个佛头踢向了火堆。燃起的篝火本就快要熄灭,再被佛头这么一滚压,庙内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趁刘寄北一愣之际,许常善朝着早就窥探好的庙门处掠了过去。
刘寄北猛然间缓过神来,知道许常善要跑,连忙提刀去追,等他追到庙门,眼见着许常善已到了庙外,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刘寄北一惊,但见入目的尽是暴雨,心里一犹豫,便停住了脚步,岂料杨坚忽然喊道:“莫要让许常善那老魔头跑了,伽罗的镯子还在他的手里!”
刘寄北心头一动,急问道:“伽罗的镯子怎会在他手里?”
杨坚着急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只要捉住许常善,一切自会明了。”他说罢又焦急地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嘛!若不快去追,等到老魔头没有了影踪,那可说什么都晚了。”
刘寄北知道镯子的事情关系到伽罗的身世,是万万不能丢失的,于是他不在犹豫,隐约见到前面像跳丸儿一样移动的许常善,瞄得去处便追了下去,临走时扔下一句话:“我去去就回,你要好生照顾伽罗。”
刘寄北走了之后,杨坚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刘寄北此去能否夺回镯子,若是拿得回来,也算是对伽罗有个交代,可若是拿不回来,让他怎有脸面对怀里的救命恩人。他心情纠结之间,惶恐的搂着伽罗,嗅到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当真在惶恐之中有点意乱情迷。
此时的伽罗身躯燥热不堪,脑子已是混沌不堪,充斥在身体里的情*yù汹涌泛滥。她紧紧地依偎在杨坚的怀里,一双玉手轻不自己的攀上了杨坚的脖子,樱唇轻颤,嘴里不住的呢喃。如兰似麝的口气喷洒在杨坚的面庞上,柔柔的,暖暖的,不住的撩拨着他的心弦。
杨坚年近弱冠,正值血气方刚之时,对于男女之事也是懵懵懂懂。平rì里由于家教甚严,至今他也没有接近过女sè,此时见到怀中妖娆chūn*情泛滥,哪里禁得起如此挑拨。听着伽罗近似呻吟的呢喃声,他只觉得喉咙干涸,不自主的一个劲儿吞咽唾液。
杨坚丝毫没有想到伽罗为何会变成这样,尽管庙外风雨交加,雷鸣电闪,可是他却恍若未觉。当伽罗柔若无骨的小手松开他的脖子,伸进他的衣衫,轻抚他健壮的胸肌的时候,他原本守着灵台的一点清明顿时荡然无存,大嘴微张,对着伽罗的轻颤的樱唇便印了下去,
伽罗小嘴被亲,立时激情响应,原本轻抚杨坚胸膛的小手,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娇躯不住扭动,任由他胡天胡帝。
初涉红尘本未名,哪知冥冥有红绳。暗夜风雨虽料峭,怎抵佛前一蓬chūn。
刘寄北追出了庙外,就着接连划过的闪电,见到许常善的身子在草丛里若隐若现,心道:原来老魔头名叫许常善,这人武功诡异绝伦,不知是什么来头?不过瞧着他样貌yīn沉,言语猥琐,不用问也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像这样武功高强而且又心怀鬼胎的人留在世间,说不定会祸害了多少人,即使他没有拿得伽罗的镯子,今rì也不能放过了他。
刘寄北提着“王霸”,冒着风雨,奔着许常善就追了下来。
许常善本以为出了庙之后,刘寄北决然不会追出来,原因无外乎刘寄北素来与他毫无冤仇,岂会不顾厉害的穷追不舍。可他偶然间回过头来,在闪电中发觉了刘寄北的身影后,禁不住心中苦笑,暗道:这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雨追我干甚?
对于刘寄北的武功,许常善甚为忌惮。他虽不明白刘寄北如此情有独钟的追赶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有一点是知道的,如果再次被刘寄北缠上,想要脱身可就不容易了。
许常善放弃了山谷中的小路,展开轻身术,向着一边的峭壁开始攀爬,由于山壁被雨水浸润多时,极为滑脚,使得他攀爬起来也颇觉艰难,移动之间,不但浑身沾满了泥水,衣衫更被山壁上的石头和荆棘划开了好多口子,样子极为狼狈。
第八章:誓言(3)【求点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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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常善一边爬着,一边心中有气,回想起自己的这一生杀人无算,何曾像现在这般狼狈过,如同一条野狗似的亡命的逃蹿,哪里还有一点魔门四大天王的样子,真是丢尽了脸。
刘寄北一开始不明白许常善为何放着好道不走,却去攀爬那从无人迹的山壁,过了一会儿,他才醒悟,原来老魔头自恃轻功高明,想依靠山壁的艰难摆脱自己。
刘寄北心中暗笑,忖道:虽然你轻功胜我一筹,但是若论起攀岩爬壁的功夫,你这老魔头可就差远了。他将衣襟掖在腰间,随手又把宝刀插在了背后,眯起眼望着已是爬到半个山壁得许常善,心里给自己打气,暗道一声:我来了!
刘寄北久居深山,生来以打柴为业,爬过的悬崖峭壁无计其数,其间的技巧更是无人可比。随着他手脚并用,连爬带蹬,如同一只猿猴般,飞快的在峭壁上移动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已快要追上头顶上的许常善了。
就在俩人的追逐中,雨势已然变得小了,雷电也各自偃息。许常善在稀稀落落的雨声里,感觉到刘寄北越追越近,心里好生疑惑,暗道:这厮真是花样翻新,爬起山壁来也是如此了得,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
许常善仰起脸,冒着细雨眼望上边,朦胧中觉得快到了崖顶,心道:只要我比这厮早到崖顶一步,就有办法对付他,到那时定要这厮死无葬身之地,才可解除我心头之恨。
按着许常善的想法,如果他早到崖顶一步,那么他就可以捡些石头对着刘寄北想怎么砸就怎么砸,就算是砸不死刘寄北,只要其躲闪之间稍有不慎,手一松,从那么高的山壁掉下去,不摔成肉酱才怪。
许常善加快攀爬的速度,心里越想越高兴,眼前浮现出刘寄北掉落山壁的情景,一时间无比快意,竟然情不自禁的接连发出一阵阵yīn沉沉的笑声。可他没笑了多久,忽然间瞥到身旁不远处一条人影矫捷无伦的越过了他,径直奔着崖顶爬去,这一下可把他吓了一跳。
他明知此人定是刘寄北无疑,可怎也想不到刘寄北爬起岩壁的速度竟又超出了他的预料,心中惶恐之余更加没命的向上爬着,不过,由于焦急,一下没注意,抓住了一块活动的石头,猛地用力之下,石头脱离岩壁,他差一点随着石头掉了下去。
心中骇然之极,他忙不迭的将身子贴在了岩壁上,等他惊魂稍定,再去瞧看刘寄北时,岩壁上已然不见了刘寄北的身影。
风雨初敛,一横新月出现在云层的裂隙里,柔和的月光透过氤氲的水雾,泼洒出在山壁上,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有着不真实和梦幻般的感觉。
许常善浑然没有注意天sè的变化,当他意识到刘寄北已是赶在了前面,早一步登上了崖顶,便开始匆忙地沿着山壁向下移动。正移动间,一枚石子儿“当”的一下敲在了他的头上,顿时感到头皮一阵疼痛。他下意识的向上一看,只见崖顶上闪现出刘寄北大半个脑袋,并且在其伸出来的右手中正托着一块饭钵般大小的石头。
许常善心中沮丧至极点,深知自己原先的念头已是被刘寄北盗用,如今身处绝境,只好听天由命了。他眼望着刘寄北佯装镇定的问道:“你究竟想怎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刘寄北垫了垫手里的石头,好整以暇的审视着许常善片刻,答非所问的说道:“你叫许常善?”
许常善见到刘寄北不理会自己的话,心中恨得直痒痒,好在他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由不得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得强压住怒气,答道:“不错,我正是许常善。嗯,你定是在杨坚的口中知道了我的名姓吧。”
刘寄北不置可否,接着问道:“你是哪里人?怎会到了这里?”
许常善从来也没被人家如此讯问过,心中翻起自己也不知道的滋味,沉默了一下答道:“你知道这些又有何用?还不如我们彼此立个约定,如果你就此罢手,rì后我定会好好答谢与你。”
刘寄北摇头道:“和你这样的人缔约,无疑是与虎谋皮!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再难为你,你只需将从杨坚那里拿走的东西交给我,我就放过你。”
许常善眼珠转了转,心道:先是杨坚那小子对包裹里的东西念念不忘,这会儿又轮到他来抢夺,看来包裹里的东西肯定不一般,我得想个办法,既能保住xìng命,又可尽有包裹里的东西。
他心中盘桓着计策,口中却道:“原来你也是冲着那包裹来的,如此便简单了,包裹里的东西对我来说一点都不稀奇,要拿走便随了你。”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一双手仍旧紧紧地抓着岩壁,丝毫看不出有一点归还包裹的意思。
刘寄北瞧得有气,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石头太沉了,哎呦!拿不住了。”
言语未落,他甩手就把石头扔出。那石头在许常善耳边呼啸而过,吓得许常善魂飞天外,大声喊道:“你这人端的好没道理!如今我已在你手上,就算要杀我,也得先打个招呼,何苦这般暗箭伤人?”
刘寄北淡淡的说道:“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手里的石头,就算我把石头抛给你,也是在你的眼皮底下做的,怎也算不上暗箭伤人啊!”
随后,也不知他又在哪里摸来一块石头,比之前的那块大了一点,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再和你东扯西拉,只要你把包裹扔上来,我手中的这块石头就不会招呼到你身上。”
许常善初时还想保住包裹,如今被适才掉下来的石头一吓,哪里还敢再有贪念。他一手攀岩,一手从身上除下包裹,对着刘寄北说道:“包裹给你,你可不要食言,否则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寄北伸出另一只手,对着许常善招了招,语气异常诚恳的应道:“放心吧!有你这话,我哪敢还会食言,厉鬼谁不怕啊!”
许常善看不清刘寄北脸上的神情,无奈之下只好把包裹抛向了他,随后便紧紧盯着他手里的石头,一颗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刘寄北将头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探了出来,晃了晃手里的石头,满意的说道:“不错,你还真将镯子给了我。既然如此,我手里的这块石头就给了别处吧!”
许常善眼见着刘寄北右手一扬,那块石头如流星一般飞进了暗处,他的心也随之落了下来,暗道:这厮说话还真算数,竟是真的就这般放过了我,嘿!假如rì后情势倒转,老夫可不会这般便宜了你。
许常善正思量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刘寄北的左手伸出了崖边,手里握着一块比之前两块全都要大的石头。
许常善一怔,诱惑的问道:“你手里握着石头干什么?”
刘寄北笑道:“你问这话好生奇怪,此处就我们俩人,这块石头当然是送给你的,难道还会给我自己不成?”
许常善骇然问道:“你不是说过不会拿石头丢我吗?现在怎可出尔反尔?”
刘寄北叹道:“我哪里出尔反尔了?我刚才确实说过不会拿石头丢你,可那是说右手的石头,我何时说过不拿左手的石头丢你了?”
许常善为之语塞,他瞄了瞄与刘寄北的距离,约莫一丈来高,暗道:看来这个村夫貌似忠厚,心地却是歹毒,今rì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了。先发制与人,后发受制于人,干脆趁他说话之际,跳到崖顶,和他来个鱼死网破,总比在这里任他宰割强得多。
许常善想到这里,忽然近似哀求的说道:“咱们俩萍水相逢,从无冤仇,你杀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但如果放我一条生路,rì后我定会报答与你,熟语说‘两下权衡从其善’,你何苦放着好处不要而这般为难我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凝集真气,眼珠错也不错的盯着崖顶。
刘寄北叹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得杀了你,不为别的,只为人间除却一祸害,愿你下辈子好生做人。”
他说到这里,猛然间看到许常善倏地腾身而起,张牙舞爪的奔着崖顶而来,他禁不住笑道:“垂死亦挣扎尔!”
说话之时,他窥准许常善的身子,一抖左手,那石头疾如闪电一般照着许常善打去,只听许常善在空中惨叫一声,身子径直朝着山壁下落去。
刘寄北探出大半个身子,望着黑黢黢谷底们,听得接连几下树木折断的声音,心道:由这么高的地方跌了下去,不摔成肉酱才怪,老魔头恶有恶报,葬身于此也是命中注定。
刘寄北由崖顶回到谷底,本想寻找一下许常善的尸体,可由于心系伽罗,便放弃了寻找的念头,快步朝着破庙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伽罗的事情,心道:伽罗这一道上好生奇怪,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他忽然想起许常善的话,说伽罗似乎吃了什么chūn药,禁不住灵机一动,忖道:莫不是差错就出在葛城的草庐?回到庙里我得好好问一问伽罗。
第八章:誓言(4)【求点击收藏】
【已经50多万字了,有点上传的灰心,不知道剩下的150余万字传完之后,能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刘寄北顺着原路赶回破庙,正当要进到里面的时候,忽听庙内有人哭泣,闻听声音知是伽罗,便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只听她呜咽着说道:“有了今rì的事情,你可不要负了我,要不然我无论如何也没有脸活下去了。”
刘寄北心中诧异,暗道: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她如此说话?为何没有脸活了?
由于心中怀着好奇,他悄然躲在了庙门外,静听着里面说些什么。
庙内传来杨坚的声音,只听他沉声说道:“妹子毋庸置疑,杨坚虽不才,但绝非始乱终弃之人,况且对于妹子,杨坚一直倾心不已,有了今rì之事,尽管十分惭愧,可是说句心里话,杨坚打心里受宠若惊,也欢喜的了不得,从今往后,杨坚会一心一意的对待妹子,如果口是心非,做出对不起妹子的事情,定让我杨坚死得蹊跷,受天下人耻笑。”
伽罗停止了哭泣,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她幽幽地叹道:“唉!这也算命中注定,yīn差阳错之下,你我做了夫妻。”
接着,她语气平静的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负我?”
刘寄北听到这里,心中已是有些恍然,暗道:看来在我离开这一会儿的功夫,俩人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关系。
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刘寄北听到伽罗说完之后,庙里一阵沉默,禁不住心里有些着急,本想进到庙里一瞧究竟,却又听杨坚诚恳的说道:“伽蓝之内,杨坚向佛爷发誓,今生今世,无论上天入地,富贵贫贱,杨坚都会一如既往的欢喜伽罗,有杨坚的便有伽罗的,我俩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永不言弃。”
接下来庙内又是一阵沉默,刘寄北暗自叹道:如此看来,杨坚实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好男儿,伽罗有他相伴,今生今世该也不会错了。
刘寄北抬起头来,只见天空乌云散尽,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云雾环绕在新月之旁。清凉的月sè洒在山谷中,映衬着谷里夜sè中袅袅升腾的水汽,朦胧之中透着宁谧,只看得人心神恬然,嗔怒无痕。
刘寄北背负双手,仰望夜空,正值出神之际,忽听久无言语的伽罗幽幽的叹道:“杨郎刚才在佛前发出的誓言让伽罗好生感动,如今伽罗已经是杨郎的人了,rì后杨郎到哪里,伽罗便跟到哪里,到时候杨郎可不要嫌伽罗烦哦?”
破庙里,伽罗伏在杨坚怀里,一边感受着杨坚的心跳,一边听着杨坚笑道:“你是我的夫人,若是跟着别人来来去去,那我才觉得烦恼呢!”
伽罗在杨坚怀里一挣,啐道:“看你刚才还一本正经,现在却来胡说八道,我怎会跟着别人到处游逛?”
杨坚满怀软玉温香,回想起不久之前俩人翻云覆雨的情景,心中柔情无尽,只觉得怀中的人比世上任何东西都要来得珍贵。虽知她是有意佯怒,但也很是舍不得,赶紧赔不是说道:“夫人教训的极是!你看我这张嘴,一高兴起来,竟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请夫人恕罪,夫君rì后再也不敢了。”
伽罗扑哧一乐,接着便叹道:“谁曾想那一rì在黄河里救起了你,却是救起了rì后的夫君,人生之际遇真是莫名奇妙!”
忽然,她像想起一件事来,低声惊呼道:“刚才我迷迷糊糊之际,听说遗失在你手里的那件镯子被人家拿去了,这事是真的吗?”
杨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老魔头名叫许常善,只因我杀了他的侄儿,所以他捉了我想要报仇。那件镯子确实在他手中,也不知随你一起来的那位大哥能不能找回那件镯子?”
提起了刘寄北,伽罗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好一会儿才道:“随我一起来的那位大哥名叫刘寄北,他为人很好,武功也很高强,有他去追许常善,我想该不会空手而回的。”
接着,她不无惆怅的叹道:“唉!只是他去了已好些时候,照理也该回来了。”
杨坚似乎听得出伽罗语气有些怪异,便疑惑的问道:“夫人似乎与那位刘大哥颇为熟稔,不知夫人是怎样认识那位刘大哥的?”
伽罗嗔道:“杨郎莫要胡思乱想,那位刘大哥侠义心肠,而且为人很正派,我能够与杨郎在这里相逢,全赖他相救,等他回来了,杨郎一定要代我好好谢谢他才是!”
杨坚听到伽罗称呼他一口一个杨郎,语气间透着亲热,一时间心头大定,开口笑道:“那是自然,救妻之恩,怎可不报?rì后如果刘大哥有用得着我杨坚的地方,只需夫人一句话,夫君自是火里火里行,水中水中去,绝不会邹半下眉头。”
他说完,又随口问道:“夫人和他究竟是怎样认识的?如今你我夫妻一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伽罗知道如果不把她和刘寄北之间的事情告诉杨坚,rì后难免会为这事弄出嫌隙,于是她佯怒道:“夫君真要知道来龙去脉吗?”
杨坚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怯懦的说道:“如果夫人不想说,那也就罢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是非得知道不可。”
伽罗见他说得可怜,终于佯装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一下,说道:“好夫君,就如你说的那般,如今我们夫妻一体,我哪里还会有事瞒你,既然夫君心里想知道,我说与夫君你听也就是了。”
她便把和刘寄北怎样认识的,已及这一次怎么走到一块儿的,简单扼要的告诉给了杨坚。当她说到葛玦给她服解药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颤声自语道:“问题定是出在了那解药上,这个天杀的小yín贼,哪一rì遇到了,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杨坚正听得来劲儿,忽听她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解地问道:“什么问题出在了解药上?我听的怎么糊涂。”
伽罗恍若未闻,回想起离开葛城草庐的一道上,自己便开始觉得不舒服,浑身燥热不堪,脑海里不时晃动着一些羞人的念头,心道:我与杨坚已是有了夫妻之实,造化弄人也好,yīn差阳错也罢,说到底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rì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怎的也不能让他看轻了我。如果让他知道我是因为吃了什么chūn药之类的东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yù才与他欢好的,那么在他心里难免会产生抵触的情怀,这可是要不得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伽罗想到这里,佯装愕然,不解的说道:“你是说那解药吗?”
随后,她恍如醒悟般接道:“嗨!我不是中了葛玦的迷药吗?他送给我的解药是解除迷药的毒xìng,夫君不要打岔,听我把之后的事情说给你听。”
杨坚尽管心中疑惑,可是被伽罗这麽装傻充愣的一搅和,便不好意思追问下去,只得听她把之后的事情讲完。
杨坚听罢之后,不知为何沉默了好一会儿,伽罗有些不解,便问道:“夫君在想什么?为何不言不语?”
杨坚叹道:“我俩在这庙内缔结连理,也是因为因缘所致,天意该然,所以我在想,无论rì后世事如何变迁,我俩都应该赤诚相待,一丝一毫不做隐瞒,这样才能白首相携,举案齐眉,你说对不对,夫人?”
伽罗忽然听到杨坚语气真挚的说出这些话来,冰雪聪明的她顿时感受到他炙热的情怀,暗道:原来夫君如此jīng明仔细,已是觉察到我有事瞒他,只是为了顾及我的脸面,才婉转含蓄的道出心中的疑虑,夫君这样待我,我怎该再对他隐瞒?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心里生出惭愧,双臂紧紧搂住杨坚虎腰,将小脸贴在他的胸前,低声啜泣着说道:“夫君语带金石,伽罗正该剖心置腹,只求夫君不要嫌弃伽罗。”
杨坚垂首俯视怀里的佳人,伸手轻抚伽罗秀发,无限爱怜的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你今生相伴,欢喜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呢?这话以后莫要再提。”
既而他叹道:“其实夫人即使不说,我也能猜出几分。抓我的那个老魔头,乃是魔门中十分厉害的人物,他一眼便看出你吃了chūn药一类的东西,当时我尚是有所怀疑,把你和chūn药无论如何也连不到一起。到了后来,刘大哥去追老魔头,庙里只剩我俩,我见你热情如火,一时把持不住自己,就和你做了夫妻。事情结束之后,我还暗自纳闷,伽罗矜持得很,怎的变化如此之大?如今听你把前因后果尽数说出,我方醒悟,定是那葛玦再给你服用解药时,一起把chūn药也给你吃了,说到这里??????”
他忽然止住话头,伽罗觉着奇怪,仰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的脸在暗处里似笑非笑,不由得疑惑地说道:“夫君为何不说了?”
杨坚干咳一声,叹道:“我怕说了之后,本夫君会挨揍。”
伽罗哂道:“这里除了你就只有我,哪一个会打你?”
杨坚仍是不说话,伽罗忽然间醒悟过来,红着脸啐道:“接下来的话定不会如何好听,夫君不说也罢!”
杨坚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还真要谢谢那位葛玦,没有他使坏,我如何抱得美人归呀!”
一句话说完,果然遭到了痛殴,伽罗的粉拳没个数的打在了他的前胸,使得他苦笑不已。原先的一点误会就在二人的嬉笑中淡然而逝,打闹已毕,杨坚紧紧搂着伽罗,感受着她身上肌肤惊人的弹xìng,心中喜不自胜。
二人沉浸在郎情妾意中有顷,杨坚忽然说道:“从夫人刚才的那一席话中,我隐约觉得葛玦似乎对夫人也有一份情意,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还要对你下药呢?如此一来,岂不是心甘情愿的把你让给了别人吗?这事真是太不合情理了。”
伽罗恨恨的说道:“那个yín贼做事邪气古怪,rì后再也不想与他见面,就连他的名字也不想听到。”
她嘴中虽是这样说,可是心湖里却莫名其妙的涌现出葛玦妖异俊朗的面庞,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胸臆间鼓动着。
第九章:进京(1)【恳请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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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躲在外面许久,心头苦笑道:“你二人如鱼得水,情意绵绵,我却在这里湿漉漉的遭罪,这算是哪门子事啊!
他心里这般想,却不肯打扰了杨坚和伽罗之间的清静,就在庙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盘坐在青石上,运用内力,想把浸在衣衫上的雨水蒸干。
转眼间,刘寄北已是被蒸腾起的水雾所笼罩,片刻之后,衣衫已然变得干爽。他仰望天际,估摸着时间将近三更,心道:我也该进去了,要不然这俩人定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焦急之下说不准会怎样呢?
走到离着庙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刘寄北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隐约间听到庙里有人欢呼,只听伽罗雀跃着说道:“刘大哥回来了,杨坚你快醒醒!”
刘寄北心中暗骂道:这小子,温柔乡里摸爬滚打之后,全然不理会有人在外边为他捉贼,竟是睡着了,真是岂有此理?
刘寄北先将从许常善手里夺回来的包裹塞到了衣衫里,然后大踏步到了庙内,燃着了火折子,唯恐俩人没有准备好,弄得彼此尴尬,故意先把头扭向了一边,开口问道:“你们俩在哪呢?大哥回来了。”
只听伽罗焦急地说道:“大哥你往哪瞧呢?我们不是在这边吗?”
刘寄北面无异sè的扭过头来,瞧见伽罗离得杨坚老远,正在向着自己招手,禁不住心中暗笑,忖道:女儿家果然面子嫩,都是人家的媳妇了,还装作没事一般,也算不容易了。
伽罗见到刘寄北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走了过来,竟然做贼心虚般垂下了螓首,如此一来,刘寄北立刻收敛起笑容,赶紧说道:“我走了之后,这里没出什么事吧?”
伽罗不敢说话,却听杨坚抢先答道:“这里人迹罕至,又下了如此大的雨,哪还会有别人前来?没有人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喽。”
刘寄北循声望向杨坚,只见这家伙老脸毫不变sè,一副泰泰然然的模样,心道:看来这小子也不怎么实诚,说了谎话就跟没事一样。
想归想,他自是不能道破其中奥妙,不紧不慢的顺着杨坚的话说道:“没什么事就好,现在已是三更时分,天马上就要亮了,你有什么打算?”
杨坚不置可否,反问道:“刘大哥去追那老魔,不知把东西讨了回来没有?”
这话问出后,伽罗也是紧张地抬起了头,眼望着刘寄北,见他两手空空,禁不住泛起满脸的惶恐和期待。
刘寄北好整以暇的倚在佛像前坐下,先是伸了个懒腰,接着,他颇有感慨的说道:“事情扎手得很,老魔头不但狡猾,武功也极是高明,弄得我有些筋疲力尽,唉!忙活了大半夜,也该歇一歇了。”
杨坚瞅瞅伽罗,伽罗看看杨坚,俩人脸上满是疑惑。最终,还是伽罗忍不住问道:“我知道大哥累了,可是那镯子对我确实紧要,大哥还是先说说到底怎样了,然后再作休憩,要不然我这心老不踏实。”
杨坚附和道:“正是!正是!要不然我的心也不会踏实。”
伽罗嗔怪的瞪了一眼杨坚,低声嘟囔道:“人家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能不能找些新意的话说说?”
杨坚眼波笑意流转,并不因为受了伽罗抢白而懊恼,瞧得刘寄北心里也倍感温馨,心道:看这摸样,伽罗将来定然不会受气了,这小子找了个机灵厉害的妮子做老婆,也不知是福是祸?
刘寄北不忍心伽罗为镯子的事焦急,他从衣衫里像变戏法死的拿出包裹,一把扔向了杨坚,说道:“你看一看包裹里的物件少不少?若是少了,我们得赶紧去找那老魔头。”
杨坚目瞪口呆的接过包裹,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老魔头yīn险狡诈的很,一道上把我折磨的惨不可言,大哥竟然在他手里夺回了包裹,这可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伽罗凑了过来催促道:“你还不快些打开包裹,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作甚?”
杨坚一边飞快地打开包裹,一边陪笑道:“是极!是极!你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有理,我确实是有些罗嗦了。”
燃起的火折子忽明忽暗,刘寄北看着杨坚的面庞也是一阵明朗一阵模糊,心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像他这样一位样貌奇伟的人物,对待伽罗竟然能够俯首帖耳,实在是人世间的异数。
包裹打开之后,伽罗一阵欢呼,拿起镯子仔细观瞧,口中更是不住的说道:“就是它,就是它,我的镯子找回来了,我的镯子找回来啦!”
看到伽罗如此雀跃,刘寄北感到极为欣慰,他知道这对镯子对伽罗的意义是如何的重大,就像他自己怀里珍藏的那件带有“坤”字的玉镯一样,贵不贵重倒无所谓,那是亲人遗留下来的东西,看到了东西,就仿佛见到了亲人,所以说那东西是蕴藏着亲情的!
伽罗自小就失去了了亲人,留在她身上唯一的念心儿就是这对镯子,见到了镯子,如同见到了父母。另外,伽罗的镯子很可能是解开她身世之谜的唯一钥匙,或许只有它才能够帮助伽罗找到自己的出处,有着这些原因,如何能够不叫伽罗重视这对镯子。
伽罗欢喜了好一阵儿,最终把镯子带在了空着的手腕上,一个劲儿的晃荡不已,镯子上的铜铃也因此而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萦绕在庙堂里回荡不息。
失而复得的喜悦稍稍收敛之后,伽罗忽然问道:“大哥去夺回镯子,老魔头自是不肯双手奉还,不知大哥是怎样使老魔头就范的?”
刘寄北也不隐瞒,就把夺回镯子的过程说了出来,听得俩人啧啧惊奇。当说到老魔头被逼跌落悬崖的时候,杨坚拍手称快,并且说道:“这等凶狠的家伙正该有如此下场。”
说罢,他也想起一件事情,禁不住忧虑地说道:“只可惜他这一死,不知道还有谁能解开我被封住的穴道了?”
刘寄北闻言走了过来,抵住杨坚的命门,发出真气探寻他的经脉,发现只有几处穴道被封,便安慰他说道:“杨兄弟不必为此忧心,我来试试,看一看能不能解开你被老魔头封住的穴道。”
杨坚狐疑不定,却听伽罗嗔道:“你还不快谢谢刘大哥,他说试试便一定有办法解开。”
杨坚正sè道:“非是我不相信刘大哥,这一道上我自己数次想冲开被封住的穴道,可无论我怎样努力,就是提不起真气,可见老魔头的手法利害非常。”
刘寄北不待他说完,便截住话题淡淡的说道:“你的‘气海穴’被封,丹田之气自然难以提升,解不开被封住的穴道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嘴上这般说着,心里更是想道:你的内力修为尚浅,当然无法自行解穴了。
这句话他怕杨坚难为情,故而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杨坚见到刘寄北一脸的自信,便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这样就有劳刘大哥了。”
刘寄北先是在杨坚被封住的两侧的“环跳穴”和“肩井穴”上按摩了好一阵,松动了一下穴道周围的气血,接着催动真气凝聚成线,由杨坚的“命门穴”送入到他的体内,遍行小周天,到达他的“气海穴”时,陡然将凝聚的真气释放。
只听刘寄北断喝一声,杨坚顿时感觉到丹田仿佛要炸开了一般,随之而来的则是他自己被遏制住的真气,cháo水一般涌向了经脉之内,汇合着刘寄北送来的真气,沿着大周天运行,接连冲开了其余几处被封住的穴道。
杨坚在刘寄北的帮助下冲穴成功,原本坐着的身子倏地弹了起来,人尚在空中已是按耐不住,接连发出几声畅快的低啸。等他落地之后,再一次试了试真气的运行,感觉到经脉不但尽数畅通,而且本身的真气也似乎比从前更加充盈,疑惑之余,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已了然,明白了刘寄北帮他冲穴的时候,平白的送了他一些宝贵的真气,禁不住心头大是感动,朝着刘寄北肃然施礼道:“大哥再造之恩,杨坚没齿难忘。”
刘寄北摆手示意,淡淡的说道:“些许小事,何劳挂齿。我也确实有些倦了,离着天明还有些时候,我且休憩一小会儿,然后咱们再做计议。”
其实刘寄北说的不是客气话,他也真有些累了,自从伽罗被葛玦劫持之后,接连几天,他也没好好休息过,并且不断和各路高手厮杀。刚才为了解除杨坚被封的穴道,他又耗费了一些真气,即使是铁人,恐怕也都会被累倒,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血肉之躯。
伽罗深知刘寄北极为疲劳,禁不住有些心疼的说道:“大哥定是累坏了,那就快歇息一下吧!”
随后,她又对杨坚说道:“一会儿天sè放亮,我和你且到外边寻寻,看看能不能找些野味,等大哥醒了,我们好一起吃些东西。”
杨坚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刘寄北没有理会他俩,自行在他俩对面倚着墙壁坐了下来,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竟然闻到一丝肉香。饱睡初醒自是食指大动,他咽了一下口水,睁开眼睛瞧看,却见庙堂里正燃着篝火,火上则架着油光铮亮的烤肉。
刘寄北心中暗道:这俩人好快的动作,我只睡了这么一小会儿,俩人竟然寻来了食物,也不知火上烤着的是什么肉?
【诸位看完,请不要走开,简单说几句:本书表面上写的有点罗嗦,实际上是想把一些人物xìng格以及发生的事情交代的细腻一些,想让小说更加真实贴近生活,人世间什么最复杂,人心最复杂。无论历史上,还是现实中,大多数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想要将人物展现得更好,绝非靠着过瘾的打斗,以及泛滥的黄sè段落。希望看书的朋友,不要贪图一时之快。一本书对于作者来说,无疑是他人生阅历的表达,里面jīng华也罢,糟粕也罢,都是作者予以引起读者共鸣的东西,恳请大家仔细品味。】
第九章:进京(2)【恳请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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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伸了个懒腰,却被伽罗听到声音。
此时,伽罗和杨坚并排的蹲在篝火旁,背对着刘寄北,正往篝火里加柴,闻听刘寄北醒来,伽罗首先扭回身子,朝着刘寄北嫣然一笑,兴奋地说道:“大哥你醒了,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
刘寄北点了点头,先是透过窗子望了一下外边,只见光线昏暗,他便微笑着说道:“此时,天还没有大亮,你怎说我睡的时间长了?”
伽罗似乎不敢面对刘寄北魅力十足的笑容,赶紧转回了头,低声应和着笑道:“我的大哥呦,现在已是黄昏了,你整整睡了一天,还说没睡多久呢?”
刘寄北诧异万分,有点不信,邹了邹眉,说道:“小丫头勿要骗人,我真的睡了这么长的时间吗?喔,怎感觉只睡了一小儿似的。”
杨坚凑趣道:“这些干柴是在外边寻的,大哥也不是不知夜里下了雨,如果天还没亮,哪会有干柴可捡?你分明睡了一天,呼噜十分响亮,就连周围的野兽也都被骇得四处奔走,要不然怎能轻易的就猎得这么一只小野猪来?”
他说完,一边翻转着烤肉的架子,一边随手把一件黑乎乎的东西递了过来。
刘寄北一瞧,认出正是自己的宝刀“王霸”。
他接过来后疑惑地问道:“你俩何时在我身上拿去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杨坚笑道:“人家拿走你的刀都不知道,这下知道自己睡得有多沉实了吧!”
伽罗捅了捅杨坚,然后扭回头,也笑道:“我们见大哥睡得香甜,一直没有忍心叫醒大哥。刚才杨坚在外边猎得一头小野猪,因为没有刀具切割,就把大哥的宝刀拿来一用,如今大哥醒了,想来也该饿了,这猪肉刚刚烤好,大哥快过来一起吃些。”
刘寄北心中叹道:如此神兵利器竟然被用来切割猪肉,若是刘安泉下有知,不被气坏才怪。
闻得香气,刘寄北腹中更是饥饿难当。他手提宝刀站了起来,来到篝火旁,依葫芦画瓢的学着他俩蹲下,叹道:“这几rì吃的竟是山珍野味,上一顿嚼了一肚子的马齿菜,这一次又来吃野猪,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伽罗看到刘寄北一脸正sè,口中说出如此话来,禁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道:“野猪肉也还罢了,吃起来不甚难咽,那马齿菜酸涩难当,大哥能够吃了一肚子,也算是英雄了得啊!”
杨坚由架子上卸下烤肉,招呼刘寄北用“王霸”将肉切开,挑了一块肥瘦相当的肉块,插在一根削尖的木条上递给刘寄北,正sè道:“我听伽罗说,大哥本是随着宇文神举等人进京,只是路上出了她这档子事,才与他们分散,如今伽罗无恙,不知大哥下一步将要作甚?”
刘寄北咬了一口烤肉,觉得还算香嫩,便开始大嚼了起来,直到把肉咽下之后,方才说道:“其实,我这一次赶往长安,原本是放心不下朝廷对蛮左如何安置的事情。我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影响不了朝廷里的抉择,但是我和蛮左的渊源很深,总也不能将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半途而废,所以,长安我是一定要去的。另外,随我进京的蛮左有宇文将军等人照料,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左右我和宇文将军等人目的地都是一样,所以我想到了长安再与他们相会,眼下先各走各的吧!”
杨坚叹道:“话虽如此,就怕宇文将军等人不见了大哥,心系之下盲目寻找,如此一来,定会耽搁了回长安的时间啊!”
刘寄北一边细细咀嚼,一边说道:“这事倒不足担心,有了独孤楷兄弟篡夺功劳那件事,宇文将军和王轨将军已是归心似箭,他俩就算寻我不着,也不会在路上多做耽搁的,大不了留点人继续找我,大队人马还是要赶回长安的。”
杨坚一听这话,微微颔首,心道:那是自然,军国大事何等重要,那俩人怎会不识轻重,单为寻你而误了行程。
想到此处,他便不再多说,自顾自的也吃了起来。
伽罗兴奋的说道:“既然大哥也想就此赶往长安,那我们又要结伴同行了!”
刘寄北疑惑地问道:“你不想找到赫连拓疆吗?他可是对你牵挂的紧呢!此番不见了你,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伽罗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担心他,寻我不着,他最多会回漠北而已,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倒是杨坚答应了我,入了长安之后,会帮我探寻身世,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弄个清楚,暂且先将别的事情放到一边吧!”
刘寄北有些不信的看了一眼杨坚,心道:他如何帮得了伽罗?
刘寄北本就是一个不喜欢多说话的人,此时又见到伽罗满怀希臆,不忍心泼冷水,于是低下头继续吃着野猪肉。
杨坚似乎觉察到刘寄北的疑惑,他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将吃得干净的骨头扔到了一旁,满不在乎的说道:“世事就是这么离奇莫名,当年独孤信应樊五能之约赶往淅阳郡,家父正是独孤信的先锋,如果说连家父都不知道这对镯子的事情,这世上恐怕也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刘寄北记起在淅阳郡驿馆时,蛮左樊继能说出关于他叔叔樊五能的那一段往事,禁不住豁然道:“原来你是杨忠的儿子,怪不得敢这么说。”
刘寄北也替伽罗高兴,对着她微笑了一下,那意思好似在说:终于守得云开见rì出了,破解身世之谜指rì可待。
伽罗装作浑不在意的别过头去,轻声说道:“听杨坚说,他的父亲此时正在京城,我才急不可待的想要赶往长安。
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好乱,暗道:我最怕看到刘大哥笑了,只要他一笑,我就会好长时间沉浸在他的笑容里面,弄得心砰砰乱跳,rì后还真得注意点,莫要受了他的笑容感染,现出异态,让杨郎难堪。
刘寄北也像杨坚般抹了抹嘴巴,随后,将“王霸”背在身后,望着外边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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覇城门又名青门,本是长安十二道城门中东面靠南的第一道城门,入了覇城门,便可来到东宫。
覇城门之所以叫做青门,皆因城门为青sè,老百姓见到后,习惯使然,rì子久了便称之为青门。
长安城贯通东方的官道便要经过青门,晌午过后,夹杂在东来西往的人群中,刘寄北协同伽罗和杨坚已是来到了青门外。
伽罗抬眼望了望青sè的城门,就在护城河外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叹道:“想必这里便是当年三千多柔然人的丧命之所了。”
杨坚并没有亲眼目睹过那段惨事,不过他也曾听人说起过柔然人被杀的事情,知道几年前,郁久闾庵罗辰因为屡次受突厥攻逼,难以立足,率领部众一千多户南奔关中,投归西魏。时逢突厥强盛,又和西魏通好,木杆可汗就派使者到了西魏都城长安,要求杀尽投奔来的柔然人。西魏恭元帝元廓为了保持帝位,迫于突厥人的压力,收缚庵罗辰全族及部众三千余人交与突厥使者,随后将全部的柔然人斩杀于长安青门外。
据围观的百姓传言,当时真是惨不忍睹,柔然人流出的鲜血淌到了护城河里,不但染红了河水,就连长安城北的渭水,由于护城河水的灌入,也都被染红,实实在在的应了血流成河这句话。
杨坚皱起眉头,背负双手,站在青门桥头旁,颇有感触地说道:“天下分崩,唯恃强权。柔然人既是没落,成了俎上鱼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在这乱世之中,只有自强不息,聚敛身家,方能称雄八荒,若功成于此,哪还会任人宰割啊?”
望着杨坚,刘寄北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近乎与矛盾的感觉,别看此时这个弱不及冠的年轻人一副亦忧亦思的模样,可在他的身上无形中竟然显现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质。
眼见于斯,刘寄北心中暗道:此人渊渟岳峙,若是假以时rì,定非池中之物。
刘寄北望了望与杨坚并肩而立的伽罗,只见她傍着杨坚,虽无肢体交接,但二人衣袂随风飘动,相互交织,俨然是一对儿璧人,禁不住心中又生出感叹:这俩人结为夫妻的过程虽然蹊跷之极,但也是上天使然,一切自是冥冥中早有安排,也许只有杨坚这样的人物方能配上美丽机巧的小伽罗。
刘寄北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随即多人威吓道:“大冢宰回京执事,闲杂人等避让一旁!”
第九章:进京(3)【恳请您收藏】
刘寄北心中暗道:什么人好大的气派?
随即,他脑海中重温了“大冢宰”三个字,豁然省悟,忖道:原来是宇文护驾到了,怪不得百姓们如此恭维惶恐,看来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冢宰在北周真是如rì中天,架势大的了不得,只怕作为皇帝的宇文邕也不过如此吧!
刘寄北正要扭回头去看,却被杨坚一把拉住,带着伽罗走到了一旁,躲在人群后面,只听杨坚低声说道:“大哥莫要显得突兀,引起宇文护的注意可不是什么好事。<wWw。SUiMenG。com>此人心胸狭隘,手段狠辣,对待英雄好汉,能用则用,若是觉得不能为其所用,定会以yīn毒手段除掉,我等还是少惹他为妙。”
伽罗嘟噜着小嘴,不满的说道:“身为一国重臣,如此的耀武扬威,料想也不会有多少心思能用到国家社稷上。”
她的话顿时惹来身前百姓的注意,骇得杨坚连忙封住了她的嘴,低声责道:“祸从口出,你还是少言为佳!”
伽罗嗔怒的咬了一口杨坚堵住她嘴巴的手掌,痛得杨坚闷哼一声,赶紧松开了手,随后便听得伽罗气鼓鼓的说道:“下一次你再不让我说话,我便咬掉你的手!”
杨坚无奈,知道与她争论徒找不快活,于是,转过了头,向着官道望去。
伽罗见到杨坚不再理她,禁不住有点后悔,暗道: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脸sè不会那么难看。
她心中虽这般想,可终究有着女儿家的矜持,佯装无所谓的回过头望着官道。
刘寄北并没有注意杨坚和伽罗之间的事情,眼望着官道,内心之中深深地受到了震撼,他实未料到宇文护的排场竟然能有这么大。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列雄赳赳骑着健马的缓缓行进的羽林军,看人数不下百人,每人都身披黑sè的披风,手中高举着旌旗,腰间则挂着清一sè的环首刀。骑兵之后,数十名彪形大汉簇拥着一辆牛车慢慢驶来。牛车上面悬挂着一幅醒目的黄罗伞,不用猜也只里面坐着的定是宇文护。而在牛车之后,数百名羽林军整齐的排成四列,披坚执锐的紧紧步随着牛车。
刘寄北眼光掠过面前缓缓驰过的羽林军骑兵,目光锁定在由远而近的牛车上,心道:早就听说宇文护虽然名义上是一人之下,实则为一国之主,照着眼前的排场来看,此言并非空穴来风。
杨坚附在刘寄北耳边轻声说道:“大哥你看,那辆黄罗伞下覆盖的牛车就是宇文护的坐具。此人每一次出行极尽铺张之能事,甚至于比皇上还要奢华,大周之内也就仅此一人而已。”
刘寄北轻轻点了点头,叹道:“贪恋虚荣,人之常xìng,只是如他这般过分招摇,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随后,他奇道:“牛车前后这些羽林军虽然气势汹汹,我看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但是护卫牛车那些汉子一个个身手矫健,气度深沉,看起来倒不似好相与的。”
杨坚低声道:“大哥好眼力,那些汉子的确不好惹。”
他眼望着不远处的牛车,语音顿了一顿之后,叹道:“宇文护这人虽然嚣张跋扈,可并非全无头脑,他知道得罪了很多人,包括朝中的一些权贵,其中想要他xìng命的大有人在,为了提防不测之祸,他一方面笼络了很多朝中高手。据我所知,比较有名的当是‘无鞘刀’独孤楷。除了此人之外,还有侯氏双杰,哥哥叫做侯龙恩,弟弟名叫侯万寿,这俩人俱都使得一手好枪法,尤擅联击之术,俩人双枪合璧,鲜逢敌手,在长安城乃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另外,宇文氏中的锐将宇文宪也和他走得颇近,包括卫国公宇文直、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等人也是甘为驱使。”
伽罗忽然插嘴道:“宇文宪这个人我倒是颇有耳闻,据说此人天生神勇,可力挽奔马,擅使一条镔铁棒,万人莫敌,年不及弱冠,便已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齐国公,号称宇文一门中的第一勇士,只是此人师承神秘,不知道在哪学得那一身高强的本事。”
杨坚低笑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事,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
伽罗一改娇蛮,对着杨坚嫣然一笑后,轻声说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定然是比不上你了!”
杨坚看到佳人巧笑倩兮,软语称赞自己,禁不住心里异常高兴,不自主的脸上带出温柔,回敬了佳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接着刚才的话题,侃侃说道:“宇文护在朝中丰满自己的羽翼的同时,也不忘招揽一些在野的能人异士,其间最为有名的是一个叫做强练的人,此人虽然总以一身道装露面,但是言行举止却与沙门大相迥异,不仅喝酒吃肉,更是常常口出诳语,一点都没有出家人的那种清心寡yù。不过,这人却有着非凡的能为,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身的武学神鬼莫测,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独孤楷也对他敬而远之,每每看到他时便避了开去。”
刘寄北的目光一直注意着逐渐走近的牛车,他听到杨坚说到这里,禁不住侧过头来,蹙起眉头问道:“若真如你所言,这个叫做强练的人倒是有些意思了,不知此人来自于何处?”
杨坚叹道:“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
刘寄北淡淡的“咦”了一声,转回头,见到一并大汉簇拥着牛车已是快到了青门桥,奇道:“围着牛车的那些大汉一共有三十六人,个个杀气颇重,彼此间似乎有着一些默契,不知都是些什么人?”
杨坚低声答道:“大哥观察入微,这三十六人本是月氏人,曾经是盘踞在六盘山上巨盗,号称三十六天罡,人人使得一手好陌刀,横行于甘、凉之间,干的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就连官军对他们也无可奈何。不过,据听说他们得罪了另一伙更加强悍的马贼,为了躲避追杀,不得已来到了关中,也不知宇文护用了什么手段,就在几年前,竟然将这些煞星网罗到了自己身边,作为了贴身护卫。”
刘寄北心中感叹:杀人如麻的巨盗,只因当官的一句话,便可前责尽去,摇身一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官家中人,这样的世道如何能好!
刘寄北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因为他明白,这些话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用处,况且他此时真想看一看北周的第一权臣到底是什么模样。
眼见着牛车驶来,他眨也不眨的盯着,可是由于车帘紧闭,竟然不能窥视其内,禁不住暗觉失望。
伽罗低声嘟囔道:“一看这宇文护便是心思幽暗之辈,紧着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唯恐遭了别人暗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人想看你生了什么模样?我却不稀罕呢!”
她话音未落,忽听宇文护等人来时的方向有人高喊:“圣驾回京,一众人等避让!”
众人愕然,大都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就连本将行驶到青门桥上的牛车也戛然而止,只见车帘一挑,探出一个人的头来。
刘寄北的眼睛一直盯着牛车,虽然也听到了什么“圣驾回京”的话,却没有如其他人一般探寻声音的来源,眼见着牛车里探出的人头,恰被刘寄北瞧个正着。
他看得清楚,那人头戴缁布冠,生了一张四方脸,面sè微黑,浓眉虎目,不怒而威,颌下留着黑sè的须髯,虬结弯曲,倒是又多增了几分粗犷。
驾驶牛车的家奴见到那人伸出头来,连忙跪伏在车旁,静待着那人指点,却见那人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将头缩了回去。
家奴急冲冲的由地上站起,轻快的跳上了牛车,发出一声唿哨,挥起牛鞭,“啪啪”几下落在了牛屁股上。
只听驾车的牤牛先是发出“哞”的一声吼叫,紧接着奋起四蹄,拉着牛车驶上了青门桥,径直奔着青门而去,丝毫没有理会那句“一众人等避让”的话。
牛车进入到了青门,尾随其后的四列羽林军也鱼贯踏上了青门桥,不急不缓的往长安城中行进。
刘寄北看到了这里,已然知道坐在牛车里的人定是宇文护无疑,心中暗道:此人当真是无所顾忌,丝毫也没有把皇帝放到眼里,如今威风倒是威风了,只不知这个威风劲儿能持续几时啊?
刘寄北虽是樵夫出身,但他有一个学识渊博的好妻子,有萧若幽在旁熏陶,刘寄北也是粗通文墨,对于一些历史掌故并非全无知晓。看了宇文护嚣张跋扈的派头,不禁让刘寄北想到了董卓、何进一类的枭雄人物,他心中有着些许感慨,已是在所难免的了。
忽听杨坚气愤的说道:“宇文护特也大胆,竟然对圣驾的到来毫不理睬,如此行径真是令人发指。”
刘寄北随着身前的百姓慢慢的跪了下去,眼光去锁向了东边的官道,但听铃声涌动,蹄音如cháo,禁不住疑惑地问道:“据听说,如今的大周皇帝宇文邕一向节俭,怎的出行也是这般奢华?”
第九章:进京(4)【今日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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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跪在刘寄北身边,解释道:“大哥有所不知,平rì里圣上出行,确实以节俭方便为本,不过,若是赶上了祭奠盛事,圣上还是会以礼仪为上的。十天前是二月十八,正是祭rì之期,圣上便带着一并文武前往东郊祭祀,由于祭rì乃是我朝重礼,故而显得场面大了些。”
刘寄北豁然明了,暗道:北周一直奉行古周之礼,祭祀场面隆重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伽罗忽然问道:“照理说宇文护是朝中第一权臣,至始至终在祭rì之间,本不该少了他,为何他没有同宇文邕一起回来,而是先行了一步?”
杨坚叹道:“这事的确很奇怪,究竟为何我也不知,或许见到了爹爹,他也许能帮助咱们解除解惑。”
提起了杨忠,伽罗禁不住有些雀跃,眉开眼笑的低声说道:“是啊!见到了令尊,让他解惑的事情可多着呢!你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杨坚心中雪亮,知道伽罗指的是她身世的事情,便笑着颔首道:“那是自然,纵然我把其他的事情都忘记了,又怎会忘了答应你的事情?”
伽罗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甜丝丝的,倍感温暖。
出于女儿家的腼腆,当着许多人的面她自是不敢正视杨坚,可眼角的余光还是萦绕在了他的身上,并且一个劲儿的暗自思量,这个郎君还真是善解人意。
自从在白云山峡谷中的破庙外知道了杨坚和伽罗私许终身的事情后,刘寄北一直装作浑不知情,每逢俩人情不自已,言语举止露出破绽的时候,他总是故作无睹,几天下来,他也逐渐的习惯了俩人的郎情妾意,此时见到俩人故态重萌,便一如从前般佯装不知,眼光自始自终都没离开过东边的官道。
归来的浩大祭rì队伍逐渐地将刘寄北的心神全部抓住,他做梦也不曾想到一个祭祀活动竟会如此隆重。只见由远而近的旌纛旗幡五彩缤纷,执扇华盖遮天蔽rì,就在卤簿之间,一驾玉辇若隐若现,数百个骑马的禁卫护守在玉辇两侧,有的手执大刀,有的手执弓矢,有的手执豹尾枪,有的手执荷殳戟。玉辇之后跟着一众乐人,分别掌管着鼓笛钲角等乐器。乐人之后则是骑在马上秩序井然的各等官员,看人头也不在数百人之下。
刘寄北粗略的估摸了一下,跟随宇文邕祭祀回来的人数当不少于两千人,当真是场面恢弘,极尽豪华。
刘寄北并没有如其他的百姓那般将头伏在地上,在没有人注意的境况下,他的眼神一直在玉辇上游弋着。
他曾听人说过,当今的北周天子宇文邕虽然年不及弱冠,却天生就一蓬浓郁的连鬓胡子,很是与别人不一样,出于好奇,他便想见证一下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当三十六人抬着的玉辇经过刘寄北前面的官道时,透过挽起的黑缎制成的幨帏,刘寄北仔细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云龙宝座上的那人。
一看之下,刘寄北禁不住心中暗自好笑,忖道:天下人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宇文邕的那把胡子还真是少见,尽管侧着脸,不得一窥全貌,但看他的腮颌尽是密密麻麻的短髯,倒与世间传言颇为贴切。
震慑于皇帝出行的威严,伏在官道两侧的百姓大气也不敢出,就连一向挺爱说话的伽罗也是紧紧管住了嘴巴。
感受到这种庄重的气氛,刘寄北心道: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单就这分气势而言,已经足让人趋之若鹜了。
忽然,刘寄北听到旁边不远处有人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他循声望去,却与那个人的眼光对了个正着。
那人本不是想看刘寄北,只因在刘寄北的目光诱使之下,出于jǐng觉,他这才和刘寄北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那人与刘寄北对视了一下,急忙将头伏了下去,尽管如此,刘寄北凭着锐利的眼神,还是将那人的面貌看了清楚。
那人年约三旬,圆形脸庞,颧骨微耸,留着八字胡,最为醒目的是有着两道长眉和长眉下一双长长的眼睛。
虽然,那人只是和刘寄北匆忙间对视了一眼,但是,刘寄北明显感觉到了那人眼神中的霸气。
刘寄北心道:此人只是轻轻闷哼一声,便隐隐显露出睥睨天下气势,他会是谁呢?能够有着如此语气的人,定非等闲之辈。
刘寄北心思所牵,便又多望了那人几眼,却见那人只是跪伏在地上,再也没能抬起头来,显然是很避讳引起别人的注意。
乐人跟着玉辇踏上了青门桥,尾随其后的一并文武也纷纷经过了刘寄北等人的面前。此时已有不少人抬起了头,杨坚忽然一扯刘寄北的袖子,低声说道:“哥哥看到骑马走过来的那位大胡子将军了吗?他就是家父。”
刘寄北顺着杨坚的指点看去,果然见到一位满脸胡须、样貌威严的将军骑在一匹大黑马上,夹在其他的官员中缓缓向着青门桥而来。
刘寄北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杨忠,见他的面貌确实和杨坚相像得很,禁不住叹道:“令尊气度深沉,不怒而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杨坚听得刘寄北夸奖他的父亲,心里很是高兴,一把拉起刘寄北兴匆匆的说道:“我这就去与爹爹相会,届时再把大哥引荐给爹爹,他可是一个十分喜爱人才的人,若是见到了大哥的能为,一定会欢喜的了不得的。”
刘寄北随着杨坚站了起来,眼见着别的百姓也纷纷起身,连忙朝着与他对视过一眼的那人看去,却是没有寻到,于是他对着杨坚叹道:“杨兄弟的心意我领了,大哥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怎会入得了令尊的法眼?再者一说,此时令尊颇为不便,引荐一事还是稍后再说吧!”
夹杂在官员之间的杨忠也许是出于父子间的感应,竟然不失时机的朝着杨坚这边看了过来,杨坚及时的挥了挥手臂,刘寄北看得出,杨忠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惊异,随而泛起了笑容。
杨忠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坐骑,他朝着杨坚点了点头,然后回过脸,催动胯下大黑马踏上了青门桥,混杂在官员间向长安内进发。
伽罗躲在刘寄北和杨坚身后,一直是默不作声,刘寄北很是奇怪,便回身对她问道:“没有人封住小伽罗的嘴巴,此时这是怎的了,竟是一言不发?”
伽罗脸sèyīn郁,看了看刘寄北,接着又看了看杨坚,迟疑地说道:“我见杨伯伯样貌威严,显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也不知见了他之后,能不能容得下我这小辈儿?”
杨坚一皱眉头,不解地问道:“什么容得下容不下的?他是我的爹爹,脾气秉xìng还有谁比我更清楚?别看他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心肠确实很好的。”
伽罗刚才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暗道:这话多有语病,也不知刘大哥能不能联想到别的事情?若是让他知道了我和杨坚之间的事情,那可真要把人羞死了。
伽罗顺坡下驴,就着杨坚的话赶紧接道:“这可是你说的呦,若是和你爹爹见了面,问起关于我的身世来,他若是不理不睬的,可别怪我说你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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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忠的大将军府坐落在长安城北第,南邻横贯驰道,东面则挨着华阳街。跨过华阳街,便是北宫;越过横贯驰道,就是宇文邕所在的皇宫,而在西面与北宫遥相对应的乃是桂宫,也就是四宝宫。
杨忠崇尚节俭,府第也办置得不甚宽敞。刘寄北进到府里的第一感觉,就感到如同进入到了一个寻常商贾之家,为此他还向以开玩笑的口吻将心中的感觉知会给杨坚,孰料杨坚竟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一点都不错。在杨家搬过来之前,这里的确住着一个商贾,名叫康居南,是个栗特人,本住在长安城西北角的蛮夷邸,只因后来同宇文护攀上了关系,离开蛮夷邸,在北第购得了这处房院。不过,就在几年前,这个叫做康居南的栗特人忽然离开了长安,恰值杨忠正想在京城里购置个安身之处,俩下一拍即合,这处院落便被杨忠买下,成了眼下的杨府。
杨坚回到府中后,并没有见到杨忠,一问才知,祭rì归来,杨忠已是径直跟随宇文邕一起去了皇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于是,杨坚便把刘寄北和伽罗领到了后院,先是安排了伽罗的住处,又让人送来了饮食。接着,他把刘寄北带到了书房,同样也吩咐人安排了食物,交代了几句话他就自行离开,径直去寻他的母亲去了。
刘寄北吃罢之后,倚在榻上,阳光透过窗纸映shè到身上,禁不住泛起了暖洋洋的感觉,不觉间竟是倦意上涌。继而他倒卧在床榻上,没过多久,便已沉沉睡去。
杨坚拜会过了母亲吕氏之后,本想回到书房陪刘寄北说话,孰料还没走出内眷居处,竟然鬼使神差拐到了伽罗的居所。
他停在了屋门外边,自己也是感到好笑,暗道:我可真是孟浪得紧,刚和人家分开片刻,就又神不守舍的来找人家了,也不知会不会引人笑话?
第十章:梦魇(1)【请随手收藏】
杨坚站立一会儿,抬起手来本想敲门,可转念一想,伽罗赶了好远的路,照理也该困倦了,此时打搅她或许不是时机,于是,他转过身便想离开。<wWw。SUiMenG。com>不料,他刚转过身,忽听屋门一响,只见伽罗探出头来,说道:“你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既不出声也不进来,不知你究竟想干什么?”
杨坚回过身,笑道:“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汉站在一位妙龄女子的屋门外,你说他是想干什么?”
伽罗俏脸嫣红,啐道:“身为大将军府的少主人,竟然这般口无遮拦,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了,看你以后还怎样做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屋里走去,那意思自是告诉杨坚赶紧进到屋里去。
杨坚八面玲珑,怎会不晓其意,继而他赶紧到了屋内,反手把门关严,瞧着伽罗线条鲜明的背影,慨然叹道:“能得到如此佳人眷顾,不做人又有何妨!”
伽罗身子一颤,暮然回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异样的神sè,随后怔怔的瞧着杨坚好一会儿,方才叹道:“杨郎尽管是随口说说,可我心里仍然欢喜得很。”
杨坚走过来,将手搭在伽罗的香肩之上,慢慢的转过她的身子,凝视着她,满是柔情的说道:“我非是无的放矢,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不止是珍贵,更是像长在我心上的,如果没了你,我不仅仅是心痛,那是会没了xìng命的。”
伽罗身子酥软,立时伏在杨坚怀里,竟是喜极而泣。她低声呜咽着说道:“杨郎可要记住今rì说过的话,他rì莫要负了伽罗。”
杨坚揽着伽罗柔软的身子,轻轻地答道:“我能与你有了这般缘分,已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怜你疼你尚且不及,哪里会负了你呀!”
伽罗逐渐的止住了哭泣,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忽然由杨坚怀里抬起了头,如同带雨梨花般的面颊竟然闪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这使得杨坚大惑不解。
杨坚耐不住好奇,说道:“哭便哭了,其中的意思我自是明白,不过刚才你那一笑却让我有点迷糊。”
伽罗神sè古怪的问道:“我刚才笑了吗?为何我自己不知道?”
接着,她又问道:“即使是我笑了,那你又有什么可值得迷糊的?”
杨坚嘴巴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
伽罗气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说便说,这般扭捏所为何来?”
杨坚鼓起勇气,嚅嗫着说道:“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可真就把心里的话告诉你啦,不过我俩可说好,你听了之后可不许急躁。”
伽罗在杨坚怀里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气鼓鼓的说道:“哪里有这般多废话,你但说无妨,本夫人绝不怪你也就是了。”
杨坚心里暗道:这事可就怪了,怎像是我在求她一般?
他心中虽作此想,口中还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之所以迷糊,完全是因为之前从没见你笑得那么yīn险,这冷不丁的一看见,禁不住心里发虚,身子也直起鸡皮疙瘩。”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话刚一说完,胸膛间已是擂起战鼓,伽罗的一双粉拳没个数的落在他的身上,虽不甚用力,却也敲得他直咧嘴。
杨坚连忙嘴里求道:“夫人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许急躁,唉!你若还不住手,今rì只怕郎君我的一条小命便要断送在你的一双玉手之下啦!如只是丢了我的小命尚不要紧,就怕伤了夫人这双欺霜盖雪的小嫩手,那可是最最不值当了!”
伽罗“扑哧”一乐,停下手来,伏在杨坚怀里轻柔的说道:“人的样貌最会骗人了,初见你时,只觉得你样貌庄严,很叫人害怕,想也不曾想到你竟能说出这般诙谐的话,如今亲耳相闻,真的感觉有些不真实,说些实在话,感觉很怪异。”
她说到这里,忽然扬起笑脸,将下颌抵在杨坚的胸膛上,仰视着他,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很欢喜,打心眼里能感觉到郎君是真的怜我疼我。”
杨坚俯下脸,嗅到伽罗呵气如兰,看到小妮子笑靥如花,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含糊其辞的说道:“现在便满足了吗?要不要某家更进一步的怜疼夫人?”
伽罗感受到了杨坚身体上的变化,一听这话,脸颊更是变成酡红。她一把推开杨坚,嗔道:“那怎么行?这大白天的叫人撞着可如何是好?”
杨坚不甘心,愁眉苦脸的问道:“白天不行,那晚上如何?”
伽罗顿足道:“你若再说这些叫人羞的话,那我可真不理你了!”
杨坚一脸的无奈,长叹一声,犹如受了多大委屈般说道:“既然夫人执意如此,那某家也只好作罢了。”
伽罗白了他一眼,眼波中又闪过怪异的神情,只听她叹道:“其实我知道,你刚才是说我的笑容怪异。也不瞒你,刚才我的确想到了一些事情,现在便说与你听。”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杨坚,拉起他的大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自幼孤苦,虽然承蒙师傅收留,但是在我内心之中一直想找到自己的亲人。来到了中原之后,亏得老天佑我,无意间遇到了你。这两番相遇,一路走来,我能感觉得到你是真心的待我,正因如此,我把你已是当成了自出生以来最为亲近的人。刚才你说与我有了那样的缘分,已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怜我疼我尚且不及,哪里会负了我?你不知我听到了这话心里有多高兴,只感觉在一生之中能够找到你这样的郎君,就算是没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老天待我也是不薄了。不过,在欢喜之后,我又有些害怕,怕你如今说出的话只是一时xìng起,rì子长了之后,就再也当不得真了,因为想到了这点,所以我才露出那样怪怪的笑容。”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有些不自然,不仅低沉模糊,更有些伤感,让人听得竟有种凄凉的感觉,直想把她拥在怀中好好安抚一番。
杨坚反握住伽罗的小手,凝视着眼前的娇娃,一脸郑重地说道:“你能如此剖心置腹的与我说出这些话,足见情意深沉,我杨坚可以对天发誓??????”
他刚要举手明誓,却被伽罗捂住了嘴巴,只见她明眸如水,一脸的正sè,淡淡的说道:“杨郎无需发誓,你只须依我一件事就行。”
杨坚瞧得伽罗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忽然间竟有些胆寒,那是一种不落地的感觉,然而话已说到这里,容不得他细想,便问道:“你说得如此郑重,究竟是什么事?”
伽罗并没有说话,眼睛望着杨坚看了好半天,这才叹道:“杨郎心虚了,就当我什么话也没说。”
杨坚顿时感到不自然,连忙说道:“你莫要让我着急,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十件百件,只要是不违背天意人心,我都依你。”
伽罗见他着了急,便笑道:“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看把你急的!”
说罢,她慢慢地将俏脸依偎在杨坚怀里,缓缓的说道:“我只是想要你答应,当我俩拜了天地,真正的结为夫妻以后,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要瞒我,都要和我有商有量,绝对不要把我的话置之不理,你能做到吗?”
杨坚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原来就这么点事,我答应你也就是了。”
伽罗伸手掐了一下杨坚的胸肌,微怒道:“不许你如此戏虐的说话,我让你郑重其事的答应!”
杨坚轻轻推开加罗,一边重重的拍着胸口,一边万分凝重说道:“我与伽罗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患难相随,永不言弃;所行所遇,悉互参研,摒弃左劣,维礼为尊。如违誓言,天地共弃。”
伽罗一直瞪大眼睛听杨坚把话说完,在此之后,她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杨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问道:“夫人是不是对我刚才的话不满意,为何不说话?”
伽罗紧紧地偎依在杨坚怀里,轻叹道:“哪里是什么不满意?伽罗实际上是心里高兴的了不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杨坚正要说话,却又听伽罗惊“咦”了一声,便问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伽罗挣脱了杨坚的怀抱,一指窗外,说道:“怎么只一会儿的功夫,外边便已是黄昏了呢?”
杨坚经她一提醒,这才愕然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已来到伽罗房间呆了好些时候。
伽罗如梦初醒般问道:“我俩尽在此处说话了,也不知刘大哥怎样了?你身为主人,是不是有些怠慢了他?”
杨坚搔了搔头,笑道:“哦!我倒把他给忘了,走吧!咱俩一起去看看刘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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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北奔跑在山路上,两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忽闪而过,他的耳边不时的听到儿子刘嵩的呼喊声,心里当真是焦急无限。
追赶了好一会儿,刘寄北忽然眼见着前面站着一位布衣赤足的大汉,双手高举着刘嵩,满脸的狰狞,不住的摇动着手臂,那意思似乎要把刘嵩摔死。
刘嵩狠劲儿的踢打着大汉,口中不住的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