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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收割天下     皇裔战神txt下载     皇裔战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意外(3)【完本求收藏】

    匠帅拔佩正思虑间,忽然看到对手的身子柔若无骨般扭动了几下,顿时在他的刀花丛中寻到了空隙,随即倏地来到了他拿刀的右臂旁边。

    紧接着对方伸出如同鹰爪般的手来,“嘭”的一下,抓住匠帅拔佩的小臂,招式好似中土“空手入白刃”功夫中的“金丝缠腕手”。

    匠帅拔佩蓦然一惊,心思电闪:不好,这厮要夺我短刀!

    骇然之际,他脑海中灵光闪动,不暇细想之下,以腰为轴,裆自下沉,急速转腰,左手倏然抱拢握刀的右手,企图化解对手的招式。

    岂料对方在右胳膊被反剪的时候,右臂竟然倏地如同泥鳅一般由匠帅拔佩的掌握中脱离了开去,而在不觉间,对方的一只脚已然反撩在了匠帅拔佩的小腿上,只听得“喀嚓”一声,匠帅拔佩腿骨断折,怆然一声悲呼,倒在了地上。

    就在匠帅拔佩倒地的一刹那,迦旃林提并没有乘胜击杀他,而是如同一缕青烟似的倏然飘向了刘寄北。

    人尚在空中,迦旃林提已然十指箕张,弓腰提膝,招式极似中土擒拿手中的“苍鹰搏兔”,将刘寄北周遭的生门尽数封死。

    chūn巴菍看到匠帅拔佩倒地之后,禁不住骇然失sè,毫不思索的挣脱了刘寄北的臂膀,奔向了匠帅拔佩,嘴中惊呼道:“嗲嗲你怎么样了?”

    rì客额也在同一瞬间发出一声悲呼,企图站起来抢到匠帅拔佩近前一看究竟,无奈双腿被缚,忘形之下,还未起身,已然仆倒在地。

    地客额和洛雨不约而同地欠起了身子,骇然的望着倒下的匠帅拔佩,俩人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墨帖巴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本能地向前走了几步,见到chūn巴菍抢了过去,便停了下来,慢慢的由背后拔出一把利剑,冷冷的瞧着局势的变化。

    宇文神举和王轨、杜杲三个人先是各自吃了一惊,接着目光便都随着迦旃林提的身影,追摄到了刘寄北那里。

    杜杲心中很是糊涂,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个人为什么对刘寄北又发出狠来,而宇文神举和王轨则略有些明白,隐约猜出迦旃林提已然知道了被骗的事情。

    葛玦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迦旃林提对刘寄北为何前后不一,瞧着眼下这态势,迦旃林提似乎对刘寄北并没有什么好感。

    葛玦尽管心中狐疑不定,但他仍是背负着双手,神sè不变的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延续。

    迦旃林提确实已经知道自己上了杨素得当,他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蛮左夺书的事情,完全都是被杨素等人一手炮制出来的,如今白虎堂里面坐着的宇文神举和王轨便是很好的佐证,更遑论地和额和rì客额真人还在这里。

    在刘寄北还没有进来而迦旃林提潜伏在白虎堂顶上的时候,迦旃林提便在打量着白衣如雪的葛玦,只觉着这个年轻人很像对头葛都,于是他盘算着葛玦是否能同葛都挂上关系。

    直到刘寄北随着chūn巴菍进了来,葛玦自报姓名,迦旃林提这才明了白衣人乃是葛都的儿子。

    当年迦旃林提虽数次到jīng绝门讨要仿鸟迹秘笈时,但因葛玦年纪还小,所以迦旃林提对葛玦并没有什么印象。

    然而,葛玦却与迦旃林提正相反,多年以来,敢到jīng绝门中讨索东西的人如凤毛麟角,而迦旃林提便是其中之一。

    迦旃林提虽然打不过葛都,却也相差无几,俩人的动手经历对于葛玦来说,记忆不可谓不深刻,这也就是葛玦为什么在向城对他只是惊鸿一瞥,便认出他来的原因。..

    迦旃林提见到了突然出现的刘寄北,心中自是一片惊奇,同时也是满心欢喜,暗想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的放过刘寄北,怎的也要得到那本《光相如是观》。

    迦旃林提一开始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本想抓住机会,一举把葛玦捉住,离开这里后,然后把葛玦带回西域,并以此来要挟葛都,不过,当他再三衡量之后,觉得还是捉住刘寄北更实惠多一些。

    当他见到匠帅拔佩突然对刘寄北发难的时候,唯恐刘寄北受到损伤,不假思索之下,便撞破屋顶和匠帅拔佩动起了手。

    匠帅拔佩毕竟是一方武艺大酋,不但刀术jīng奇,内力也是颇为了得,如果不是迦旃林提险中求胜的话,俩人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眼下,尽管迦旃林提打伤了匠帅拔佩,可是他也费力颇巨,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迦旃林提不得不乘着大家惊恐之际,急疾向刘寄北下了手,希望一击成功,捉住刘寄北后,赶紧的离开这里。

    于是,迦旃林提不出手则已,这一出手自是尽了全力,竟是使出蛇王门中最凶险的武功“灵鹫功”。

    “灵鹫功”与另一秘技《仿鸟迹》并称为蛇王门中两大绝技,《仿鸟迹》讲究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并且飘忽不定,不着痕迹,实是神鬼莫测的无上身法。而“灵鹫功”则是yīn柔中蕴含刚猛,要求出手崩打,回手抓拿,分筋错骨,翻转灵活,神形似鹫。整个套路刚暴凶狠,快速密集,可以说是静若灵鹫栖木,动如巨蛇噬鼠,常常使人措手不及,一击而制敌。

    刘寄北先是感到了chūn巴菍的离去,接着在气机牵制之下,目光锁定了凌空逼过来的迦旃林提,尽管迦旃林提离着他还有丈余,可是他明显的感觉到了笼罩在身上的那股大力,心中暗道:好可怕的劲力啊!

    也许是受到了对手强横无比的劲力地激发,忽然间,刘寄北的灵台一片平和,先是丹田之内气机猛烈翻滚,状似漫堤的洪水一般,急yù寻找出口,接着百脉舒张,丹田之内的气机狂涌而出,无穷的力量顿时遍布全身,只听得他发出一声震耳yù聋的虎吼,就在白虎堂顶屋瓦震颤,灰尘棽棽而下之中,原本提在他手中的宝刀“王霸”倏地划过一道弧线,由下而上,由内向外,刀头斜扬。

    随着“王霸”的祭出,一道匹练也似地刀光由刘寄北的手中倾泻而出,直取如同饿极之灵鹫般扑下的迦旃林提。

    在白虎堂里的所有人之中,谁也没有料到样貌憨实的刘寄北竟然还有这么一手,那一声巨吼直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功力稍稍逊一点的几乎为之晕倒。

    在众人的目光中,此时的刘寄北简直变了一个人,成了一个威猛无铸的金刚,那气势足可使天地为之变sè,鸿蒙为之倾覆。

    若论感受差异最深的莫过于人在空中的迦旃林提,他实在没有想到刚刚分开才几天的时间,刘寄北的内力竟会变得如此之深。

    在此之前,迦旃林提虽是没有与刘寄北真正的交过手,但是凭着迦旃林提洞察秋毫的能力,他判定出刘寄北的武功虽可挤入到一流高手的行列,但是较之自己还远有一段距离,这也是他为何选择捉住刘寄北而放弃葛玦的原因,因为他看得出葛玦一身的修为不容小觑,若去捉葛玦很可能不是一招半式便能办得到的,而之前的刘寄北却不然,所以他才选择了刘寄北。

    刘寄北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功力会猛进若斯,只是一声断喝,便能有如此威力,而当他发出迅猛无伦地祭出一招“安明刀法”中的“青龙昂首”后,看到那乌光四溢的刀罡,心中也禁不住泛起了糊涂,暗想自己是怎么的了,功力竟是远胜几天前的自己。

    其实也难怪刘寄北糊涂,对于此时体内的变化,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在依帝山的时候,由于机缘巧合,刘寄北先后遇到了巨蟒和獬豸。而这一yīn一阳两个异兽可非同小可,俱是千载难遇的灵物,平生之间不知吸取了多少rì月的jīng华,转而各自修成了玄妙的内丹,如果刘寄北只是吃了其中一兽的内丹,那么在孤yīn孤阳突然亢猛之下,他很可能会一命呜呼。但是世事蹊跷,刘寄北接连服下了巨蟒和獬豸的内丹,这使得他体内凭空多出了一yīn一阳两股无与伦比的jīng气,虽然初时难于驾驭,好在yīn阳相吸,又有他体内原先“安明真气”的调和,并且又在地底享受了一番如同千百个高手的按摩辅助,最终使他体内yīn阳融合,达到了龙虎交会的境地,自那时之后,若论内力之深,普天之下,只怕也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了,只不过神功初成,他还没能将其中奥妙尽数掌握罢了。即便如此,此时白虎堂里的他也足可以睥睨他人了。

    先是听到刘寄北的一声巨吼,葛玦顿时觉得体内真气为之浮动,禁不住大吃一惊,接着他又看到刘寄北那一式“青龙昂首”带出的刀罡,更是心神为之巨颤,暗道:天下间竟然还有人具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比之我爹也毫不逊sè,这可真是异数!

    葛玦想到这里,目光紧紧锁定刘寄北,眼中妖异的光芒倏然转生,一双眸子已是越来越蓝了。

第十五章:意外(4)【完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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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ūn巴菍本来差一点就奔到了匠帅拔佩的近前,突然闻听身后一声巨吼,顿时脑子“嗡”然一响,接着眼前一黑,踉跄的跌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匠帅拔佩虽然腿骨已经折断,揪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但他还是在大吼声中头脑发晕之际,伸出双臂,接住了倒下来的chūn巴菍,随后他的目光便紧紧地锁在了chūn巴菍俏丽无俦的脸上,目光之中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神sè,除此之外,再也不看其余的东西,仿佛他已与身周的事物完全隔绝了开来。

    迦旃林提处于刀罡的峰尖浪顶之间,彻骨的寒意令他也大吃一惊,暗道一声:好可怕的内力!此人真是深藏不露,没想到竟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物。

    迦旃林提虽然心惊,但他终究是漠北三雄中的不世人物,一身武功造诣早已入了化境,知道此时自己身在空中,如果强行闪躲,在气机牵引之下,刘寄北的刀势便会如长江大河一般汹涌而至,那时他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免会处于无穷无尽的被动之中,与其叫人家追着屁股打,还不如激流勇进,看一看刘寄北到底有多强横。

    迦旃林提也真了得,眼见着人在空中,竟然生生变换了招式,就在其衣衫鼓动之中,两只臂膀倏地反剪,原本蜷起的两膝也随之伸直,一足横扫“王霸”的刀身,一足向着刘寄北的面门踏来。

    迦旃林提这一招有个名称,叫做“扬波执鲤”,顾名思义是指把水分开,将鲤鱼捉住。

    这一招乃是蛇王门的先人创建“灵鹫功”时,邂逅了鹫鸟在湖面上捕鱼的情景,禁不住心有灵悟,创造出这个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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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迦旃林提的突然变招,刘寄北毕竟临敌经验尚浅,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先是感觉到一股大力荡在了“王霸”的刀身上,直震得自己膀臂有些发麻,紧接着眼前一只脚影逐渐地变大,凌厉的劲气也扑面而至。

    刘寄北慌乱之中,左手忙不迭的一记“左冲拳”击出,臂弯虽未完全伸直,劲力也是没有使得淋漓,可还是击在了那只脚掌上。

    拳脚交接之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便见到迦旃林提凌空向后连翻几个筋头,等他脚落实处,恰好踩在了之前匠帅拔佩坐着的胡床上。

    只听“喀嚓”一声,胡床上的梨木框架尽碎,幸亏迦旃林提轻身功夫了得,木架碎裂的时候,他的身形乍起,轻飘飘的落在了床后。

    众人望去,只见迦旃林提面sèyīn郁,眼露凶光的盯着刚刚稳住身形的刘寄北。

    刘寄北先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杜杲,接着扫了一眼身前的几块碎砖,知道那是在自己被迦旃林提脚上的尽力震得后退时,生生被自己踩碎的。

    他一面调息停当胸口略微翻腾的气息,一面迎着迦旃林提凶狠的眼神,淡淡的说道:“大国师对在下如此念念不忘,该叫在下怎样报答才好?”他说完,眼睛也不瞧一下,刀交左手,随后一挥,已是斩断了缚住杜杲的绳索。

    原来刘寄北落脚的地方恰在杜杲身旁,既然白虎堂里已是乱成一锅粥,刘寄北也就不再忌讳是否打草惊蛇了,索xìng一并解除了杜杲的绳索,免得等一会儿再打起来,无暇顾及起他。

    迦旃林提一言不发,他自是听得出刘寄北的话外弦音,是在讥讽他对人家不依不饶,索求无度,同时刘寄北的话中也透露出对他已经生出怒意,说不准便要以牙还牙了。

    对于刘寄北的话,迦旃林提并没有特别在意,通过刚才这一次电光石火般的交手,他已经对刘寄北有了大致的估价,觉得刘寄北的内力虽然深厚无比,甚至于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筹,可使其运用起来还是不甚纯熟,这两下一折合,在功力方面,他迦旃林提并不吃亏。

    再有一方面,迦旃林提已经看出,刘寄北的武技虽然出自正宗佛门武功,并且修炼的也很娴熟,但其缺少临敌经验,面对突如其来的招式变化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要不然,就在刚才那次交手的时候,只需避重就轻的往旁边一闪,而后来一个“回身力劈”抑或是“滚刀削发”之类的招式,那么在他迦旃林提招式用老之际,即使不死只怕也要被其所伤。

    可是,刘寄北却选择了以硬碰硬,徒失了大好得胜之机,这完全是刘寄北对敌经验之浅薄而使然。

    迦旃林提心中暗自盘算,他之所以来到了白虎堂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通过不同途径,最终弄回陷没到“jīng绝门”中的《仿鸟迹》秘笈,已完成“蛇王门”数代人的心愿。

    他一直缠着刘寄北不放,倒不是自己与其有着多大的仇恨,乃是猜测刘寄北很可能知道当年佛陀东来带着的《光相如是观》的下落,如果捉住刘寄北,自然能得到《光相如是观》,一旦炼成经书里面的绝世武学,再去jīng绝门讨回《仿鸟迹》的秘笈该不是什么难事了。

    可是,迦旃邻提心头雪亮,通过刚才的交手,他知道现在夺取《光相如是观》的可能xìng几乎是微乎其微了。

    原本以为刘寄北最是软弱,可以随手擒来,然而就刚才动手的情况来看,在这白虎堂里,刘寄北很可能是最棘手的一个,要想将他生擒,简直是痴心妄想。

    迦旃林提心中盘算到这里,已是另有了计较,暗道:既然最硬的捏不动,那就找差一点的吧!

    迦旃林提用眼角余光扫了扫自己和白衣如雪的葛玦之间的距离,身上的衣衫竟然倏地无风自动。

    背负双手的葛玦站在碎裂的胡床右侧,心中突生jǐng惕,暗道:这老家伙斜着眼睛看着我,身上真气荡漾,莫不是对我生出了歹心?

    葛玦心思刚刚闪过,已然见到迦旃林提侧过脸来对着他邪气的一笑,只听他说道:“葛都还好吗?”

    葛玦有些发蓝的眸子妖气炽盛之极,原本白玉般的脸颊已然闪现出淡淡的铁青sè,只听他冷冷的答道:“不劳国师挂念,家父比当年还要好!”

    他故意将“当年”两个字说得重了些,其言外之意无非在jǐng告迦旃林提,葛都的武功已经更胜当年了,当年你迦旃林提打不过人家,现在仍然不是人家的敌手。

    迦旃林提也不在意,似笑非笑地说道:“葛都虽然为人卑鄙贪婪,又很好sè,可是你在他的眼中,该是比什么都重要吧?”

    他说罢,身上的衣衫已然开始鼓涌激荡,并且从衣衫的空隙间不时地发出“嗤嗤”之声,很显然他已经将劲气运到了极致。

    迦旃林提之所以没有对葛玦暗加侵袭,实在是还有些顾忌身份。

    葛玦并不同于刘寄北,他乃是葛都的后人,论身份比迦旃林提要小上一辈,如果迦旃林提不顾身份的对他偷袭,那么传到了西域,一定会引起不少人的嘲笑的,即使是迦旃林提都会看不起自己。

    如今迦旃林提一边同他说话,一边运起真气,用以激起衣衫的跌宕来jǐng告他,自己将要对他动手。

    葛玦是何等聪明的人,对于迦旃林提的用意他自是再明白不过了,心道:你几次三番的跑到“jīng绝门”讨要《仿鸟迹》秘笈,都落得个铩羽而归,如今想捉住我,以此来要挟爹爹,算盘倒是好的,可是你却算错了一件事,我本身就会《仿鸟迹》的功夫,想要捉住我,你做梦去吧!

    葛玦想到了这里,忽然间记起一件事情来,不久前,当他遇到了伽罗的时候,便生出捉住伽罗,以此来要挟黄君的事情,如今,历史重演,只不过迥异的是自己却变成被捉的人了,这天下间的事情可真是有意思。

    想到了伽罗,葛玦的脑海里顿时涌现出那张不曾忘记的容颜,心里面竟是生出一丝触痛,暗自叹息一声,心道:等再见到她,终要杀了此女,要不然定会被她所害!

    葛玦想到了这里,心中顿时被杀机所充盈,脸sè变得更加铁青,他淡淡的回应着迦旃林提的话,说道:“是啊!爹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他不看重我,难道会去重视你吗?”

    葛玦的话说的很是难听,其意思很是暧昧,禁不住引起迦旃林提的怒气,怒斥一声道:“竖子敢尔!”

    迦旃林提身子猛然间挺得笔直,陡然前倾,双脚的足尖一蹬地面,倏地滑向了葛玦,与此同时,迦旃林提的双臂前伸,两只手屈曲成鹰爪状,奔着葛玦的前胸掏来。

    静如山岳,动似闪电,静动相宜,行云流水,迦旃林提能够将分寸时机把握到如此程度,实不愧为绝顶高手。

    葛玦早就知道他和迦旃林提之间一触即发,却是没有料到迦旃林提动作是如此之快,就在一愣之际,迦旃林提的两只手已然快袭到了他的胸前。

第十六章:伤逝(1)【完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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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玦也不含糊,反应之快无以伦比。他知道先机已失,不可强敌,最为稳妥的莫过于避其锋芒,稳扎稳打。于是他身子先是一仰,使出“铁板桥”的功夫,企图避开迦旃林提那俩只如同鹰爪般的枯手,接着便想使出“弱柳随风”,将身子滑向一旁,进而避开迦旃林提后续的招式。

    想法总归是好的,不过,有时候这却是一厢情愿。

    葛玦没有想到,他的“铁板桥”虽然及时的避开了迦旃林提当胸抓来的两只手,但是当他正要使出“弱柳随风”的时候,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迦旃林提瘦小的身子竟然倏地拉得细长,那两只手如影随形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这一下顿时让葛玦骇然异常,连忙使出《仿鸟迹》中的身法,身体一扭一转,跟着足下用力,只听“咔哧”一声,他已是挣脱了迦旃林提的两只手,身体滑向了一旁。

    等他站定的时候,眼见着迦旃林提卓立身前不远处,一边将由他胸前撤下的衣襟放到了怀里,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迦旃林提很感兴趣的说道:“能够避开我这一招‘稚鹫振翼’的功夫,天下间怕只有会运用‘仿鸟迹’的人啦。”

    随后,他又颇有感触的叹道:“其实我早该想到,老子既然盗学了人家高深的功夫,怎能不将它传给后人呢?看来我大可不必再去一趟jīng绝门了。”

    葛玦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被撕破的衣衫,感受到胸肌被迦旃林提手上的劲气侵袭后的疼痛,心里既是骇然,又是恼怒。

    他抬起头,忽闪着一双淡蓝sè的眸子,迎着迦旃林提的目光淡淡的说道:“大国师或许真的不必再去jīng绝门,因为你今天能离开这里就不错了!”

    迦旃林提听到葛玦语气怪异,禁不住心中狐疑,就在这时候,忽听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有人怒喝道:“好个妖妇!竟敢偷袭我。”

    迦旃林提和葛玦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却见匠帅拔佩盘坐在地上,身子扭向了后面,手中短刀遥指不远处的墨帖巴,而他的胸前正插着一把短剑。

    此时的匠帅拔佩满脸愤怒,他的一只手搭在怀里的chūn巴菍的脸上,另一只手握着短刀点指墨帖巴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回到寨子里是报仇来了,我也知道你怀有野心,一直想对我取而代之,不过,因为墨比卡巴是你的亲生哥哥,而他又和我有着理不清的关系,所以我一直对你忍让,甚至于对你所做的恶事也不闻不问,只想以此来换取你的原宥,实没料到最终还是落得这等下场。”

    他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慢慢的转回身子,低下头,瞧着胸前插着的短剑,颇有些无奈的苦笑着说道:“事到临头终有报,罢了!罢了!”

    刚才,白虎堂里的其他人都在注视着葛玦和迦旃林提之间的事情,只有墨帖巴一直在观察着斜对个儿的匠帅拔佩,自从他接住chūn巴菍之后,便将她搂到了怀里,之后眼光便再也没理开过她的脸颊,那种痴痴的眼神让墨帖巴涌起了浓浓的杀机。

    墨帖巴活到现在,她有过很多男人,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除了一个男人,她从没在别的男人眼中遇到过此时匠帅拔佩的神情,那种痴痴的眼神中,蕴含着无限的柔情,以及无尽的怜惜,这让她在心里不自禁的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墨帖巴知道此时匠帅拔佩望着晕过去的chūn巴菍的眼神,绝不是嗲嗲望着女儿该有的,倒应该是痴情的男子望着她心爱的女人时,才会流露出的。

    墨帖巴意识到这些后,心里面忽然涌起了无限的妒忌。她虽然美貌异常,见过的男人也如过江之鲫,可是在她当年离开寨子之后,却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地望过她,即使是对她异常宠幸的jīng绝门主葛都也没有这样的看过她,这使她先是心生妒忌,接着很是沮丧,同时也很悲伤,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往事。

    当年墨帖巴要嫁给的那个人并不是寨子里出类拔萃的人物,可对她却是极为钟情,也只有在那个人的眼神中,她感受过此时匠帅拔佩的神情。在她离开寨子之后,那个人因为对她思念过度,竟然早早的死掉了。当她重新回到了寨子里的时候,查访到了这件事,不但很是难过了一阵子,而且还将那个人深深地记在了心中,藏在了一个谁也触摸不到的地方。每每在她一人独处之际,她就会习惯xìng地将那个人的影子在脑海里翻出来,默默的回味一下他对自己的浓情厚意,这是她的秘密,一个既忧伤又快活的秘密。

    此时此刻,墨帖巴见到了匠帅拔佩深情款款的望着chūn巴菍,禁不住将满腔的妒忌化成了愤怒,她恨匠帅拔佩,若不是因为他,墨比卡巴也不要会死,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背井离乡,遭人凌辱,还有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就不会与那个人分开,使得终身孑然,无人怜惜。

    墨帖巴越想越是生气,心中暗道:都是匠帅拔佩害得我家破人亡,今rì乘着这个机会,如果不杀了他,只怕以后都不会有了。

    墨帖巴这样想着,便提着剑悄悄的绕到了匠帅拔佩的身后,乘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葛玦与迦旃林提俩人的身上时,陡然一剑刺向了匠帅拔佩的后心。

    匠帅拔佩虽是全心全意的凝视着chūn巴菍,可他毕竟也是一个难得的高手,凭着武人的直觉,感到了背后有人偷袭,于是想也不想的扭身一刀挥出,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被墨帖巴的短剑刺中了前胸,如果墨帖巴的短剑不是十分凑巧的刺在了他怀里的一件物件上,只怕这一剑早将他刺了个对穿。

    墨帖巴惧怕武功高出她许多的匠帅拔佩反噬,一击得手后,弃了短剑倏然后退,正好避过了匠帅拔佩的反手一刀。

    匠帅拔佩垂首望了一眼插在胸前兀自颤动的短剑,只觉气闷非常,他不理会其他人的惊呼,眼光掠过chūn巴菍的面颊,滑到了地上的一小堆儿碎玉,咳嗽了几声之后,头也不回的苦笑着说道:“真是天意该然,墨帖巴你不是想要虎璧吗?可是虎璧却恰恰毁在了你的手中,如果你还想要的话,眼前这一堆儿碎玉你便拿走吧!我绝不拦你。”

    他说完,又轻咳了几声,嘴角已是现出了少许血迹。

    如果不是匠帅拔佩内力深厚,此时便可能气绝,他之所以还可支持,完全是一股护心的真气尚存。

    他抬起头,丢开了短刀,对着试着想走过来的刘寄北摆了摆手,喘息着说道:“你不要过来,我不会伤害她的。”

    刘寄北停住了脚步,望了望伏在匠帅拔佩怀里的chūn巴菍,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也没有退下,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垂死的匠帅拔佩。

    匠帅拔佩瞧着刘寄北,嘴角掀起一丝苦笑,说道:“你真是好福气,能够娶到这么好的女人,你知道她有多像chūn巴嬷嬷吗?”

    他说到此处,禁不住低下了头,轻轻地抚摸着chūn巴菍的俏脸,好似自语的接着说道:“小的时候尚是不怎样像,可是女大十八变,越大了便越像你娘了,知道嗲嗲这些年为什么与你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吗?嗲嗲现在告诉你,那是因为嗲嗲一见着你,便会把你当成的chūn巴嬷嬷,明知道你不是她,可是嗲嗲还是会那样想,这让嗲嗲很难过啊!”

    此时的白虎堂内,落rì的余晖早就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其他的人俱都变得鸦雀无声,只是静静地听着匠帅拔佩似自语般地说话。

    刘寄北忽然一阵心酸,对于匠帅拔佩的情感忽然间有了一丝领悟。这是一个痴情的男人,尽管chūn巴嬷嬷给他带来的莫大的耻辱,可他还是对她一往情深,不仅原谅了她的不忠,甚至于在她死后,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之所以想于斯,念于斯,他才会将逐渐长大的chūn巴菍时常当做了chūn巴嬷嬷,真可谓是痴心到了极点。

    刘寄北想到了这里,禁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想到,经他这一撩拨,白虎堂里竟是接连响起了数声淡淡的叹息。

    匠帅拔佩对这些恍若未觉,在朦胧的暮sè中听他絮絮叨叨的自语道:“其实自打你娘去世之后,嗲嗲便不想独活了,可你却又是那样的年幼,没有我来照顾你,你又该怎样过活?而且,那时候嗲嗲身负‘白虎夷王’的重任,寨子里又没有个像点样的人来接替嗲嗲,嗲嗲若是不管他们了,只怕这寨子早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族人上哪里安身啊?唉!当年傩特巴遇刺身死,不是也有人在窃窃私语,说是我觊觎‘白虎夷王’的位子,故意除掉了师傅的独生子,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我平生最喜闲云野鹤,这个‘白虎夷王’啊,不知害得我有多惨呢。”

第十六章:伤逝(2)【完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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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匠帅拔佩言及此处,忽然转头对着地客额说道:“你背着我与墨帖巴苟合,今rì还与她串通一气的谋害我,你可知巴沙便是被墨帖巴害死的吗?”

    匠帅拔佩这突如其来的一些话,顿时使得rì客额和地客额两兄弟手足无措,还没等他俩发问,却听墨帖巴尖着嗓子说道:“你胡说!巴沙是得了伤寒死的,这件事在寨子里谁不知道,你怎可诬赖我,”

    地客额懵然不知怎样言语,倒是rì客额冷静的问道:“师父既然知道我俩的嗲嗲是墨帖巴害死的,为何直到这个时候才告诉我俩呢?”

    匠帅拔佩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调整了一下气息,语气虚弱的说道:“其实这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在你俩的嗲嗲死之前,先后便有几位寨子里的长老去世,这几位长老当初都不认同墨帖巴当大巫师,而他们接连死掉,这就使我有了些许疑问。等到你俩的嗲嗲病得最重的时候,我一直守候在他的床前,心中想着怎的也不能叫他死了,于是我请来了墨帖巴,将救人的心思告诉了她。当时墨贴巴满口的答应,说一定有办法的。第二天墨贴巴就拿来一个方子叫我瞧,我仔细查看也没觉得有什么毛病,既而让她着手准备了。墨贴巴用药的那天,我当时也在场,眼见着她将一件件药物放到了一起,最后拿起一件东西,快速的放到了药罐里。我问墨贴巴那是什么,她告诉我说那件东西是地龙,乃是治疗伤寒的君药。说话的时候,墨贴巴还特意用勺子捞起了那条虫子,我一瞧的确像平rì里见到过的广地龙,故而没有特别注意,孰料巴沙吃了几副这样的汤药之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相反的倒是没坚持几rì就死了。他是最后一个反对墨帖巴当上大巫师的长老,在他死后,剩下几个赞同墨贴巴当大巫师的长老一直活得好好的。我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开始背地里察访。也是出于偶然,有一次我独自去了荆州,竟然在一处商铺里遇见了一样东西,那东西是件干货,与巴沙汤药里的地龙生得一模一样。一时出于好奇,我问店家那是什么,店家告诉我说它叫‘乌颈地龙’,产自西域,具有清热平肝、熄风止痉、通络除痹的功用,较之普通的‘白颈地龙’既是广地龙的药xìng强了百十倍,乃是不能多用的猛药。我听了这些后,心里泛起了狐疑,暗想墨帖巴明明知道巴沙身子孱弱,却仍以猛药加身,这不是成心害他吗?我心里虽然这般思量,但是毕竟缺少证据,进而心中计较着先不露声sè,对墨帖巴再观察一二再说。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我看到了墨贴巴施展剑法,招式颇为毒辣怪异,根本就不是正统武学,心里更加怀疑墨帖巴有问题,其后我四处留意,想要找到墨贴巴的师承,却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在几月前,我决定远赴塞外,碰碰运气。”

    墨帖巴有恃无恐的问道:“这么说你在西域一定是大有收获了?要不然你何以如此信誓旦旦!”

    匠帅拔佩叹道:“我只是说到塞外,并不曾言及是去西域,你这样问我,竟是不打自招了。”

    ] 走了几天后,竟然来到了一处叫做九女山的地方。那座山很怪,山上的石头大多是红sè的,风景也很有特点,山下面有一条河,河水却是黄sè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条河就叫做潢水。”

    墨帖巴和葛玦听到了这里,禁不住在黑暗中相互间对视了一眼,墨帖巴更是闷哼了一声,sè厉内荏的说道:“你倒是快活,放着山寨里的事情不管,却是到处的游山玩水,你倒说说看,那什么红山黄水的与我有什么关联?”

    匠帅拔佩咳嗽了数声,没有理她,淡淡的说道:“我游荡到九女山北麓的时候,不意间遇到了一件事情。一个自称为jīng绝门的弟子劫持了一家牧人放养的羊群,而且还将牧人最美丽的女儿也一并掳掠了来,想把牧人的女儿和羊群带回jīng绝门。我闻到了那女儿的啼哭声,就拦下了劫持她的jīng绝门弟子,并出手打伤了他。那名jīng绝门的弟子使的也是一手险邪剑法。”

    他说到这里,忽然间略微提高了声音道:“大巫师的剑法该是叫做‘浮厝剑法’吧!浮厝!浮厝!那是放在地面上的灵柩,这剑法的名字起的倒是真贴切,只管杀人不管埋,也只有jīng绝门这样的歪门邪道,才有人会使如此歹毒的剑法!”

    墨帖巴有些惶恐地说道:“你凭空编排的本事可真是不小,无根无据的就说我所使的叫做什么‘浮厝剑法’,真是可笑之极!若是以如此逻辑,那我也可以说你使的刀法叫做什么‘狗屁刀法’!”

    她一时情急,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一旁的葛玦不以为然的哂道:“师姐你又何必污蔑自己的剑法呢?既然事到如今,干脆直说又能如何,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匠帅拔佩轻轻的冷笑道:“你这小子虽然邪里邪气,却是敢作敢为,比起那不要脸的女人来不知要强了多少。”

    忽然,匠帅拔佩怀里的chūn巴菍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紧接着就听她呐呐的问道:“这是什么啊?怎么脸上粘呼呼的!”

    继而就听她又发出一声惊呼:“嗲嗲,你怎样了?为何流了这么多的血?”

    原来,不觉间顺着匠帅拔佩嘴角流下的血越来越多,他只顾着说话,并没有留意到那些血已是滴滴答答的淌在了chūn巴菍的脸上,这使得原本晕过去的chūn巴菍恢复了知觉,当她察觉到脸上粘糊糊的鲜血竟是匠帅拔佩嘴里淌出来的之后,大惊之下,这才有此惊问。

    匠帅拔佩望着由他怀里猛然坐起来的chūn巴菍,苦笑着说道:“你还肯叫我嗲嗲,我真高兴。”

    随即他又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她终究不是chūn巴嬷嬷啊!”

    chūn巴菍此时头脑发晕,根本就弄不清匠帅拔佩话语中的含义,惶恐地答道:“你虽不是我的亲生嗲嗲,但是你养育了我这么多年,与那亲生的又有什么不同?算了,此时先不要说这些,嗲嗲你究竟伤在哪???????

    她话未说完,一眼看见匠帅拔佩胸前插着的短剑,禁不住张大了嘴巴,再也说不下去了。匠帅拔佩忽然间一阵软弱,他慢慢地将身子转了过去,轻轻的倚在了chūn巴菍的肩头,眼望白虎堂的屋顶,语气空洞的说道:“人有生就有死,况且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也不必太为嗲嗲伤心,就这样让嗲嗲靠一会儿就足矣了!”

    他不再理会chūn巴菍的哭泣,对着不远处的墨帖巴说道:“在死之前,我要将一切都说清楚,要不然包括你在内,有很多人会不甘心的。”

    就在一片沉默中,匠帅拔佩断断续续的说道:“那一rì捉住了作恶的jīng绝门的弟子后,在我的一番逼问之下,知道了墨帖巴所使的那套剑法的名字,但当我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墨帖巴的女人,他说因为在jīng绝门中的时rì尚短,并不知有这么一个人。我失望之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掏出由荆州买下的那条制干的乌颈地龙,问他认不认识这件东西,他说识得此物。”

    匠帅拔佩猛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不觉间嘴边又是沁出大块的淤血,不过他此时显然已经顾不得这些,急促的喘息了几下后,接着说道:“那人为了活命,对我是知无不言,据他说乌颈地龙原产于西域,他之所以认识这件东西,是因为在jīng绝门中乌颈地龙是很多毒药必须的佐药,尤其是在一种叫做‘缚龙散’的毒药里,乌颈地龙的分量最重。当时我为了防患于未然,便问他身上带没有带这种毒药,以及‘缚龙散’的解药。他初时尚是支支吾吾,后在我的手段之下,不得已便将‘缚龙散’的解药给了我,不过‘缚龙散’他那时真的没有带在身上。得到了‘缚龙散’解药之后,我又意外的知道了jīng绝门中另外一种诡异的毒药,那便是‘醉心绮梦’。据他说‘醉心绮梦’有一种如兰似麝的香气,乃是用曼陀罗花和英雄花配以十几种带有奇妙香味的毒药制成,无论是食用还是闻着药香,都会让人如癫如狂,产生幻觉,如果不及时加以解救,则会吐血瘁死于虚幻的境地之内,端的十分诡异yīn毒。我听了之后,就想索取‘醉心绮梦’的解药,他说自己还不到能携带‘醉心绮梦’那种毒药的身份。我自是不信他,不过尽管搜遍了他的全身,可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放弃。等我知道了该知道的事情后,并没有杀了他,而是让他放了牧羊女和羊群,然后在他的带领下,使我找到了回中土的路途,就在我入关之际,我便将他给放了。嘿!也不知那小子还有没有胆子回到jīng绝门了?我把一切都搞明白赶回寨子的时候,恰好赶上墨帖巴带着人去偷袭官军,我本想等着墨帖巴回来之后,与墨帖巴好好的谈一谈,怎料想??????咳咳咳!唉!”

第十六章:伤逝(3)【完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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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谁此时都已听出匠帅拔佩语气中的无限失望和痛心,墨帖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保持了沉默,却听葛玦豁然道:“怪不得‘缚龙散’毒不倒你,原来你是在我们都没在意的时候,偷偷服下了解药。”

    他说到这里,不无得意的说道:“有一点你没有想到,尽管你偷偷服用了‘缚龙散’的解药,却不知道那解药是要在服下后两个时辰,方能尽去‘缚龙散’的毒xìng,你毁坏了我门中弟子的好事,倒也着了他一招,这便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哈哈哈!只可惜这一招之差,便毁了你的xìng命。初时我还真有些糊涂,若是真的没有中毒的‘白虎夷王’怎的会这般不济事?就算是打不过名动漠北的迦旃林提大国师,也不会差劲到被人家三五下就敲断了腿骨,原来差头出在了这里,真是有意思。”

    突然一声霹雳般的怒吼在白虎堂里陡然想起,只听伏在地上的rì客额骂道:“好一个没有人xìng的妖妇,心思凭的歹毒,我嗲嗲已经是偌大个年纪,即便是曾经得罪了你,可你怎会那般谋害了他,你快快将我此时杀了,要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越说越是气愤,竟然对着旁边的地客额骂道:“有眼无珠的东西,不,该是我有眼无珠,怎会摊上你这么个兄弟?贪恋女sè也就罢了,谁料想竟然迷恋上与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真是气死我了!你若是还有一丝良心,去将那个贱人杀了!已慰嗲嗲在天之灵。”

    当见到地客额唯唯诺诺彷彷惶惶的无从举措,rì客额变得既是无奈,又是怒不可遏,他以头触地,竟然呜呜地哭泣了起来。

    rì客额另一边的洛雨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暗中将不离身的强弓cāo在手里,紧接着十分娴熟的抽出一支利箭慢慢地搭在弦上,突然一声大喝:“首鼠两端的东西,我杀了你!”

    话音未落已是弓弯似月,箭如流星,取的竟是兀自犹豫的地客额。

    洛雨一直很少言语,不过他心里却是一直在盘算着目前的局势,本来,白虎堂里的局面一直在朝着当初墨帖巴所设想的趋势发展,可是自从先后出现了刘寄北以及神兵天降的迦旃林提,白虎堂里的事情便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如今,匠帅拔佩虽然是奄奄一息,可chūn巴菍显然是站在他那一边的,这样一来那个叫做刘寄北的家伙显然成了墨帖巴的敌人。

    洛雨心知肚明,只瞧刘寄北的身手,便知该是绝顶高手,而此时的白虎堂里,除了那位叫做迦旃林提的人之外,自己的这边恐怕只有葛玦也许还能抵挡一下,其余的没有谁会是刘寄北的对手。不过瞧着眼下的局面,葛玦显然已是被迦旃林提盯上了,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会兼顾到刘寄北,尽管此时的宇文神举和王轨仍旧被缚住手脚,不会有什么作为,可是以现在的人数,自己和墨帖巴再加上不知是否会帮忙的地客额,如果同刘寄北一边动起手来,乃是三对三的样子,自己这边的胜算也是殊难想象,所以洛雨合计着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一条脱身之计。

    洛雨暗自思量,既然此时地客额已经知道了墨帖巴是他的仇人,尽管他仍旧死皮赖脸的跟着墨帖巴,依着墨帖巴的xìng情也绝不会再接纳他,与其这样,倒不如先杀了他,一则可以向墨帖巴以显忠诚,二则可趁杀了他的机会,控制住地上的rì客额,即使是chūn巴菍一方笑到了最后,那么凭着手中控制住的rì客额,或许会有一线生机,最后一点,杀了地客额可去除这几年来自己心中的愤恨,这家伙一直在与自己争风吃醋,若不是他从中作梗,只怕自己早就一亲墨帖巴的芳泽了,这家伙三番五次的毁了自己大好机会,他不死还得谁死。

    洛雨想到此处,顿时杀机汹涌,全然不顾他与地客额多年的师兄弟情义,断然对地客额发出了暗箭。

    地客额本就六神无主,全然没料到自己这边的人会对他突施杀手,当他听到了洛雨的话之后,愕然相望,只见寒星一点扑面而来,接着耳中便听到“砰”的一声,顶门一痛,发出一声哀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就这么糊里稀涂的一命呜呼。

    地上的rì客额完全没有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直愣愣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地客额,尽管他对这个兄弟深恶痛觉,可毕竟是一nǎi同胞,眼见着他惨死在自己旁边,怎会无动于衷?

    洛雨见一击成功,趁着大家愕然的时候,俯身便去捉倒在地上的rì客额,心里闪过一丝得意,暗道:只要再捉了他,事情便成了。

    可是,当洛雨的手碰到了rì客额的时候,他也觉察到了颈项的寒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下子就穿透了他的脖子。他感到一阵眩晕和气闷,想要吸气却怎的也吸不进来,想要吐气也同样无法吐出胸膛,他无声的翻了几下眼睛,如同地客额一般,也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伸了几下腿便呜呼哀哉。

    匠帅拔佩无力的放下甩出去的手臂,对着看过来的刘寄北点了点头,言语有些不清的说道:“好好照顾她,她长得真像chūn巴嬷嬷!”话一说完,急促地喘息几下,然后闭住一口气,强行挤出一句话:“放了墨帖巴吧!”接着脑袋一沉便没了声息。

    原来,就在洛雨shè杀地客额想要俯身去捉rì客额的时候,匠帅拔佩聚集全身残余的功力,陡然拔出插在胸前的短剑甩了出去,生生刺穿了洛雨的脖子。

    匠帅拔佩一生jīng修内息之术,不但气脉悠长,而且功力深厚之极,比之迦旃林提其实并不逊sè,只不过他先是身中“缚龙散”的残毒,接着又受到了迦旃林提和墨帖巴的相继重创,虽没有立时毙命,但已到了垂死边缘,但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即使是这样,他临死前的一击,乃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其威力仍然骇人的很,能杀死洛雨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这一连串的变故令众人目不暇给,chūn巴菍呆呆的任由匠帅拔佩的尸身依着,心里一片空白,此时的她已同周边的事情全然隔离了开来,甚至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茫然然无所依托,戚戚然不知所以,完全处于一种懵懂麻木的状态中。

    刘寄北在匠帅拔佩拔剑的时候,便赶了过来,他心里明白匠帅拔佩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不仅仅是临死托孤,更有着将心爱的女人要他照顾的意思。

    其实之前从匠帅拔佩突然向他动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匠帅拔佩对于chūn巴菍的感情不仅仅局限父女上,其外还有着多种稀奇古怪的感情,甚至于包含着男与女之间的情爱。

    宇文神举慢慢的站起身子,那些原本套在他身上的绳索稀稀拉拉的掉在了地上,他知道已经在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了,于是对着王轨说道:“你也起来吧!现在该是到了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王轨无言的点了点头,默默的站了起来,和宇文神举肩并肩的来到了刘寄北身旁。

    葛玦忽然对着墨帖巴说道:“三师姐先走吧!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他见到墨帖巴犹豫了一下,便叹了一口气说道:“三师姐认为寨子里的族人是相信你,还是会相信‘白虎夷王’女儿的话?哦,对了,那边还有一个倒在地上没死的rì客额呢。”

    墨帖巴黯然的点了点头,对着葛玦问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还没等葛玦回答,坐在地上的chūn巴菍忽然一跃而起,厉声说道:“谁也不准走!害死了我嗲嗲的人,一个都不能走!”

    墨帖巴冷冷的答道:“害死你亲生嗲嗲的人,好像是匠帅拔佩吧!如今他已死了,我们为什么不能走?”

    随即她语气怪异的接着说道:“喔,你口中的嗲嗲指的不会是匠帅拔佩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就脱不了干系,你让我走,我也不会走。”

    chūn巴菍一时语塞,还是一旁的杜杲叹道:“直接刺死傩特巴的乃是你的哥哥墨比卡巴,如今‘白虎夷王’的死也与你脱不了关系,无论她认谁是嗲嗲,好像都能牵涉上你吧!”

    杜杲的话一出口,墨帖巴便投过来满是杀气的目光,可是她的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法反驳,只得恨恨的闷哼一声,说道:“走又如何,不走又如何?到了最后,还不知怎样呢?”

    chūn巴菍面sè寒冰似铁,由齿缝里迸出几个字:“今r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了你!”

    刘寄北忽然叹道:“妹子,还是让他走吧!莫要忘了你嗲嗲临死时说过的话。”

    见到chūn巴菍不满的望了他一眼,便接着道:“这一次圆了你嗲嗲的心思,你嗲嗲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等过了今rì,我们再遇到她,不再放过她也就是了。”

第十六章:伤逝(4)【完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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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ūn巴菍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着刘寄北许久,见他深邃的双眼满是真挚,终于点了点头。

    墨帖巴很是不满眼前被动的局面,可是,葛玦却有些不快的说道:“三师姐不要不识时务,再不走可真就走不成了!”

    墨帖巴无奈,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葛玦的脸上,有些不舍地说道:“师弟保重,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葛玦蓝sè而妖异的眸子在昏暗中连连闪动,他点了点头后,不再理她,而是将脸朝向了一直在盯着他的迦旃林提身上。

    墨帖巴满腹心事的走了开去,袅袅娜娜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白虎堂门外。

    就在墨帖巴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葛玦动了。

    只见他身子前倾,弓腰塌背,犹如将要伺机猎兔的老虎,一袭白衣无风自动,身上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双眼紧锁着面前的迦旃林提,任谁都感觉到他将要对迦旃林提发出致命的一击。

    迦旃林提严阵以待,对于葛玦他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是年纪不过三旬的模样,可是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经晓得葛玦足可挤入天下超一流的好手行列之中,比之当年的葛都亦不遑多让。

    受到葛玦气机的牵引,迦旃林提那身破烂的衣衫在其真气充盈之下,也是猎猎作响,同样妖异的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之内,一眼不眨的瞪着葛玦。

    他心里面暗道:难得在这里遇到了jīng绝门的高手,看一看这些年葛都那老怪又有些什么新花样?

    葛玦瞧到迦旃林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感到很是好笑。忽然间他发出一声呼啸,就在人人都以为他蓄势已满,将要发出雷霆之势时,却见他的身子竟然斜斜飘出,如同鬼魅一般撞向了北窗。

    迦旃林提怒喝一声,口里说道:“竖子乖滑,休想溜走!”他说话的同时也如一缕青烟似的飘向了北窗。

    猛然间只听得白虎堂里发出一声窗棂碎裂的声音,就在纷飞的碎木之间,两条人影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北窗前。

    随后只听葛玦的说笑声由窗外渐行渐远的传了来:“大国师如此称赞小侄,小侄实在是万分高兴。此处除了一地的死尸,全无酒肉,小侄无法酬谢大国师,如此这般也只好带着大国师回家了,备不住我爹正好酒好肉的等着你呢?哈哈哈!”

    刘寄北听到葛玦的说笑声顷刻间便去得远了,心里也是暗暗佩服葛玦的轻身功夫了得,禁不住忖道:迦旃林提的轻功我是万万比不上的了,这位葛玦如此年纪,恐怕比我也要小上几岁,轻身功夫也是如此厉害,看来这江湖之中真是藏龙卧虎,rì后行走时千万不要自以为是,一切均应低调处之。

    刘寄北正思忖间,却听chūn巴菍发出了轻轻的啜泣声,连忙向着chūn巴菍望去,只见她跪在了匠帅拔佩的尸体旁,正低声的哭泣。

    刘寄北蹲下身子,将大手搭在了chūn巴菍的肩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他死志早萌,今rì之事也算成全了他的心愿,妹子还是不要太过悲伤!”

    宇文神举和王轨面面相觑,尽管墨帖巴和葛玦都已走了,不过剩下来的chūn巴菍和rì客额也不知是敌是友,如今还在人家的寨子里,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俩也是无从举措。

    杜杲却是轻轻晃了晃头,默然的走到了rì客额旁边,蹲下身子替他解去了绳索,然后低声叹道:“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是这样,如今搅和这一滩浑水的元凶已去,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rì客额没有搭理杜杲,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来到了地客额的尸身旁,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也不知此时的他是悲伤还是愤恨。

    chūn巴菍低声哭泣了好久,也许是有些累了,忽然停止了哭泣,将头搭在了刘寄北的臂弯中,也不转脸的对rì客额说道:“二师哥你去通知寨子里的人,先派几个亲信来白虎堂一趟,把嗲嗲和那两人的尸身收了,接着再派人把所有的官军都放了,我实在不愿意寨子里的族人再受刀兵之苦,这一次就算我们与官军和好的一个契机吧!”

    接着她转过脸来,对着宇文神举和王轨轻声问道:“二位以为这样如何?”

    宇文神举叹道:“如此自是甚好!化干戈为玉帛,无论是我们官家抑或是你的族人都会为此感到高兴的。”

    他转而对着王轨说道:“夷人也好,官家也罢,都是大周子民,既然chūn巴菍姑娘和rì客额大酋如此明理,依我看可以将此事禀明皇上,希望皇上能够下诏,征集此处一些贤能之士入京为官,也算是对chūn巴菍姑娘和rì客额大酋的一个回报。”

    王轨虽是点了点头,却有些忧虑地叹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此事能不能得到大冢宰的首肯呢?”

    宇文神举愤然道:“天无二rì,国无二主,任他大冢宰权势滔天,他又怎可左右得了皇上啊?”

    此时rì客额已经站了起来,他走过宇文神举的旁边淡淡的说道:“其实我们并不稀罕什么官爵,只希望能过些太平rì子,只要官家不在欺压我们这些山里人也就足矣!”

    宇文神举望着rì客额离去的背影苦笑道:“人人yù避桃花源,谁人又见桃花源啊?如果朝中无人,做起事来哪会那么如意啊?”

    他一边轻轻地说着,一边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不以为然。

    rì客额听得此话,忽然间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才转过身子,就着迷离的夜sè,根本看不清他此时的神sè,不过声音却是异常清晰,只听他一字一板地说道:“宇文将军言之有理,那就请多费心,rì客额真就想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了!”

    宇文神举抚掌笑道:“如此甚好,此事若我办不成,宇文神举提头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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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素拄着杨约的肩头,远远地看到了刘寄北,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扬起手对着骑马逐渐走进的刘寄北喊道:“大哥别来无恙!听说你们出了事,可把小弟给急坏了。”

    接着他又肃然的对宇文神举和王轨说道:“二位叔叔安好!小侄很是挂念着呢。”

    最后他再又对着与刘寄北并马前行的杜杲笑道:“瞧着杜伯伯的神sè,当是风寒已解,要不然小侄还真为此事担忧呢!”

    虽然分别只有几rì,但是刘寄北看得出杨素的气sè已是好多了,心中暗赞姚僧垣医术了得。

    刘寄北一提马缰绳,当先来到了杨素面前跳下马,对着杨素笑道:“别来虽是无恙,可其间经历的事情却是匪夷所思,现在说与你听,你也大半不会相信。”

    杨素忽然一脸肃然的说道:“大哥等人的事情我虽不是尽知,不过,由回来送信的人口中我也略知一二。”

    他说到了这里,眼光不住的在刘寄北身周盘桓,口中奇道:“据报信的人说,大哥又给我找了一个嫂嫂,为何不见人影呢?”

    这时,宇文神举等人也以来到了近前,纷纷跳下坐骑,宇文神举一边将马缰绳交给手下人,一边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对着杨素笑道:“你的那位嫂嫂如今已是蛮左的头人了,那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料理,哪里还会兼顾到他呀!”

    他话锋一转,忽然蹙起眉头问道:“为何不见你爹爹?”

    杨素连忙说道:“事也凑巧,正当我爹知道各位将由长乐县赶回项城的时候,长安却来人了,宇文叔叔可知是谁吗?”

    宇文神举和身边的王轨对视一眼,俱都看出心中的疑虑,宇文神举摇了摇头,叹道:“能留住你爹爹的人自是非同小可,不过我却猜不出来是谁。”

    杨素淡淡地道:“无鞘刀!”

    除了刘寄北之外,即便是杜杲听到了这三个字后,脸上禁不住也显出了一丝惊怖,宇文神举失声道:“原来是独孤楷来了!”

    他忽又不解得问道:“独孤楷来干什么?这人一向yīn阳怪气的,平rì里难得见他一次,今rì这是怎么了,竟是颠颠的跑到这里来了?”

    王轨叹道:“独孤楷名动天下,却一向以大冢宰马首是瞻,今rì出现在这里,只怕与大冢宰脱不了干系啊!”

    杜杲忽然道:“徒自妄猜毫无用处,等与他见了面一切当有分晓,我们还是先将rì客额等人安顿好了再说吧!”

    宇文神举一挥手,示意一名手下的副将走过来,并且对来人低声嘱咐了几句,而后那名副将便带着被放回来的羽林军自行向军营走去。

    宇文神举对着兀自骑在马上的rì客额以及另外一些蛮左的头目说道:“你们可先随我的那些手下人一起赶回军营,暂且安顿在那里,等我和王将军见过了杨刺史之后再与你们会合。”

第十七章:赴京(1)【完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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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ì客额在马上一抱拳,说道:“有劳两位将军安排,我们遵命也就是了。”

    他看了一眼刘寄北,大有深意的说道:“此时我和族人能够来到这里,等待朝廷的安排,有一大部分的功劳要归于刘兄弟,希望刘兄弟不要就此罢手,时不时地还要关照一下我们这些人才是。”

    刘寄北自是明白rì客额的话中玄机,点了点头道:“刘寄北实也算诸位的半个族人,一切自该尽力。”

    rì客额一众人等尾随着羽林军走后,刘寄北则和其他人便被杨素带入到了杨府。

    一行人进到了杨府中会客的厅堂后,刘寄北一眼便看到了主位上的杨敷,而后便被客位上坐着的那人吸引住了。

    刘寄北仔细打量客位上的那个人,知他便是杨素等人所说的独孤楷,心中暗自疑惑:这人气度深沉,不怒而威,为什么宇文神举却说他yīn阳怪气的啊?

    刘寄北猜得不错,大马金刀似的坐在客位上,正端着茶杯啜饮的那人的确是号称“无鞘刀”的独孤楷。

    当刘寄北的眼光锁定独孤楷的时候,独孤楷好似有了感应一般,一双豹眼倏地掠过茶杯望向了刘寄北,有如实质的眼神上下左右的在刘寄北的身上游弋着,这使得刘寄北很不舒服,暗道:这人很是狂妄啊!

    宇文神举见到独孤楷之后,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径直朝着杨敷走了过去,一边走着,一边笑道:“小别几rì,恍然隔世,见到了杨兄当真是高兴得很呐!”

    杨敷连忙站起身来,笑道:“宇文将军能够无恙归来,并且为朝廷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实在是可喜可贺啊!”说罢朝着其他几人也笑了笑,示意众人各自落座。

    宇文神举坐下之后,一指坐在最末的刘寄北肃然道:“说来实在是汗然得很,如果没有刘兄弟帮忙,莫说是立下什么功劳,只怕能否回来都是未测之事。”

    杨素和杨约分别站在了杨敷的两侧,杨素瞧着此时厅堂里的座次感到十分有意思,原来,宇文神举是在独孤楷的对面坐了下来,紧挨着他坐着的是王轨,王轨下首则是杜杲,而刘寄北却又在杜杲的下首坐了下来,这就变成四人都面对着独孤楷坐着了,如此座次显然暗示着一些特殊的含义。

    杨素虽然长年呆在蒙州,却也多少知道一点长安的事情,心里暗道:传言皇上和大冢宰亲密无间,如今只看两者心腹对彼此间的态度便知那只是表面功夫,骨子里无异于水火,丝毫容不得啊!

    独孤楷对宇文神举等人的行径一点都不在意,依旧不住的在刘寄北的身上瞧来瞧去,就像刘寄北的身上长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样,让他如此留恋不已。

    杨敷虽是面不更sè,心里也是明镜一般,知道宇文神举等人与独孤楷十分的不和睦,可他也明了这两方都是惹不起的角sè,于是只当不知般的回应道:“如今仅仅以微薄的代价,却使得蛮左依附了朝廷,从而消除了蒙州一代的隐患,无疑是奇功一件,刘壮士虽然功不可没,可若没有诸位将军从中斡旋,只怕也很难办到。自从诸位派人回来通知此事,我便时刻盼着出征的将士早些回来呢!”

    刘寄北一边听着杨敷说话,一边尽可能的避开独孤楷逼人的眼神。他本就不是一个爱多事的人,却遭到了独孤楷无礼之极的目光捉狎,心里也有些气恼,暗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怎的这般咄咄逼人?

    听到了杨敷的话,宇文神举等人尚没回答,却听独孤楷冷冷的说道:“出军无果,反受其缚,侥幸归来,实赖国威,不治尔等的罪过,便算是运气不错的了,还企图贪功受赏,真是贻笑大方!”

    独孤楷说话的时候,完全是一个语调,毫无平仄之分,让人听起来极为不舒服,直到此时,刘寄北才明白为何宇文神举说他yīn阳怪气的了。

    独孤楷说话的时候,手里把弄着茶杯,眼睛却依旧盯着刘寄北,甚至连眼角都没瞥上宇文神举等人一下,那神态简直是傲慢到了极致。

    宇文神举“腾”地一下由座位上站了起来,额上已是青筋怒起,他手指独孤楷沉声说道:“独孤楷你不要含沙shè影的说话,有什么尽管直说,莫要拐弯抹角的遭人讨厌!”

    旁边的王轨虽也是面露不虞之sè,不过他还是拉了拉宇文神举的衣衫,开口劝道:“他说便由得他说,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何苦与这样的人一般计较呢?”

    刘寄北听了也是心中有气,他不再避开独孤楷的眼睛,直视着独孤楷淡淡的说道:“你这人不但眼睛长得极为惹人厌,一张嘴巴更是臭的不得了,小心有朝一rì被人拔了舌头。”

    刘寄北这一句话说出后,顿时惹得众人变了颜sè,尤其是杨素,暗道: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会说出这样冒失的话来?你道独孤楷是好惹的吗?这家伙之所以能受到宇文护的宠信,自有他赢人的地方,别的不说,只是他手中的那把刀,在整个北周境内便鲜有敌手,号称北周军界的第一刀,如今这样的人物被你无端惹了,岂是好玩的!

    果不其然,还没等杨素及时的站出来打圆场,独孤楷已是一扬手,原本端在手里的茶杯,倏地飞向了刘寄北,只听他语调怪异的低声喝道:“多嘴!”

    仓促之间,谁也没有料到独孤楷说翻脸就翻脸,由于他出手极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茶杯已是旋转着飞到了刘寄北的面前了。

    独孤楷寄在茶杯上的力道极为玄妙,茶杯在空中运行的轨迹根本就不是直线,而是沿着一条匪夷所思的弧线在运行着,并且茶杯一边飞着,一边在打着转。

    茶杯飞来,由于受到了气机的牵引,刘寄北明显的感觉到了茶杯上带着的凌厉劲气,说来也怪,就在茶杯离着他还有数尺之遥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了体内真气的腾升,紧接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在了茶杯上,尽管茶杯飞行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肉眼难辨,可是在此时的他看来,那个茶杯竟是像飞得好慢,慢的就连茶杯里的茶叶都可以数的出来,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使得他不胜舒畅。

    厅堂里一道乌光闪过,紧接着就见那个茶杯倏然落到了刘寄北的手中,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把乌黑发亮的环首刀。

    除了独孤楷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sè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此时的刘寄北,却见他不急不缓地将茶杯递到了嘴边,轻轻地嗅了嗅,接着轻轻地一皱眉,摇了摇头叹道:“茶是好茶,只是受到了些污浊,已是变得臭了,可惜!”

    刘寄北说完,竟是将杯里独孤楷喝剩下的茶水倒掉,紧接着恍若无事地将手摊开,那只茶杯竟是一分为二,断口处极为平整。

    众人骇然,大家都明白了,原来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刘寄北已是急如闪电的挥出一刀,将茶杯劈开,趁着茶杯尚未散花之际,将其接在了手中。

    茶杯乃是白瓷杯,这样的东西若是一刀劈碎,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如刘寄北这般的一刀将其劈开,那可就不是件容易事了。若要做到这一点,不但要将出刀的角度调整得万无一失,更是要将力道运用得恰到好处,稍有偏差不是杯子碎了,就是碰不到杯子。

    杨素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独孤叔叔和刘大哥联合起来露出的这一手儿,可真叫人开了眼界。”

    接着他便对杨约说道:“只是如此一来,独孤叔叔喝茶的家什儿却没有了,二弟你快去叫人送来茶具,赶紧的给独孤叔叔备上,还有宇文叔叔和刘大哥那些人,也一并准备齐全了,想来他们大老远的回来也都有些口渴了!”

    知子莫若父,杨敷自是明白杨素之所以这般插科打诨,那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也连忙附和道:“看我糊涂的,这么多人来了,竟是忘记了杯茶,老二,还不快去,将府里珍藏的最好的茶叶拿来,给在场诸位解解渴!”

    杨约应诺一声,快步走了开去,独孤楷丝毫没有理会杨氏父子的说话,他最后看了一眼刘寄北,接着将目光移到了刘寄北手中的环首刀上,淡淡的说道:“好刀!”

    刘寄北一边像变戏法似地将刀插在了背后,一边淡淡的回应着道:“多谢谬赞!”

    他虽然不露声sè,但对独孤楷也是暗中jǐng惕,尽管刚才化解了独孤楷突然的侵击,不过刘寄北明显的感觉到了独孤楷的惊人劲力。

    独孤楷不再理会刘寄北,却对着杜杲说道:“杜大人不必再到江南了。”

    他收回目光,垂下头去,静静的盯着脚尖,继续说道:“我此来便是转达大冢宰的一个口谕,贺若敦已是和侯瑱定下盟约,带着人马从江南赶回来了。”

第十七章:赴京(2)【完本求收藏】

    杜杲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的说道:“杜某正值风寒加身,本就对此事有心无力,如此倒是最好,回到了长安正可养病。”

    独孤楷脸上现出嘲弄之sè,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杜杲,说道:“看来杜大人也真该好好休养一番了。”

    独孤楷说完了话,忽然站起身来,对着杨敷轻谩的一拱手,淡淡地说了声:“如今我已经传达了大冢宰的意思,再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杨大人,咱们就此别过,留步!”

    杨敷站起身来,挽留道:“独孤将军鞍马劳顿,不妨在此歇息几rì再走也不迟啊?”

    独孤楷枉惘若未闻的拂袖离去,走到刘寄北身边时,看了他一眼,嘴边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而后再不停留,就那么施施然地离去了。

    杨素看着独孤楷桀骜的背影,脸上森冷的神sè一闪而过,不过他却没有说话。

    宇文神举恨恨的说道:“如此趋炎附势的小人真该诛杀!”

    王轨叹道:“此人行事古怪,人莫能测,据说当年独孤信死后,他数次到其坟上哭扫,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宇文神举怒道:“那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他若是真有良心,何必背弃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独孤信,反而投靠了宇文护,要我说此人实属狼子野心,没得一丝人味儿。”

    刘寄北忽然插话道:“孰是孰非将来自有定论,独孤楷既然离去,我们还是先将正事办了吧!”

    杜杲却站起身来,朝着众人叹道:“那件事就由各位商量做主,杜某本就身子不太舒适,急于休息,还请诸位见谅!”

    杨敷看着杜杲,见他一脸的疲惫,便说道:“既然如此,素儿先带着你杜叔叔到后院歇息吧,这里我们商量之后,自会征求你杜叔叔的意见。”

    杨素带着杜杲离去之后,王轨叹道:“其实杜大人之疾,非是风寒啊!”

    宇文神举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叹道:“等回到了长安,杜大人真得好好想想该怎样向宇文护交差。”

    厅堂里的人除了刘寄北之外各自一阵唏嘘,杨敷更是说道:“不如我也随你们一起回一趟长安,将杜大人的事情据实禀明皇上,也许可以让他好过一些。”

    宇文神举摇了摇头,叹道:“虽说杜大人有病在身,不过他耽误了前去江南议和的时rì,终究有些失职,只怕此事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化解得了。”

    大家一阵沉默,就在这时,先是杨约端着茶具和水壶进了来,接着便是杨素尾随而至,他刚一进到了厅堂,便道:“如今蛮左虽然依附了朝廷,可是怎样安置这些个蛮酋和头人呢?”

    刘寄北淡淡的说道:“人家已经真心实意的相信了我们,即使是事情再多难处,也要将其办好,否则难免要落得个不讲信义的名声。”

    原来那一rì经历了白虎堂的事情后,先是将“白虎夷王”匠帅拔佩的尸身安葬了,接着也埋了洛雨和地客额,随后便论及到了谁做新的“白虎夷王”这件事情上了。初时chūn巴菍想让rì客额担当,可是rì客额百般推辞。他的理由是chūn巴菍身份特殊,祖父择土巴普便是“白虎夷王”,虽然死了的匠帅拔佩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却也将她视为己出,将她一手养大,无论怎样讲都该是chūn巴菍来担当“白虎夷王”,他rì客额是万万当不来的。

    就这样在rì客额的支持下,经过寨子里的多位长老的认同,chūn巴菍暂时的当起了新的“白虎夷王”,而rì客额则带着一些有见地的头人来到了向城,其目的是想通过宇文神举等人的推荐,在朝廷里某个一官半职。

    在宇文神举等人临行时,chūn巴菍曾再一次和宇文神举等人击掌立盟,chūn巴菍这边可以将捉到的所有羽林军放掉,但是宇文神举等人也一定要办成之前许下的承诺。

    面对着即将分开的刘寄北,chūn巴菍自是依依不舍,可她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奇重,现在根本就无暇顾及儿女情长,不得已之下只有眼巴巴任由着刘寄北离去。

    临行之际,刘寄北对chūn巴菍许下诺言,一旦rì客额等人入京为官的事情有了着落,他便会回来看望chūn巴菍,在此期间也希望chūn巴菍能够寻找到接替她担当“白虎夷王”的人选,以便于届时能够随着刘寄北一起离开。

    刘寄北因为答应了chūn巴菍,一定要将她的族人安顿好,所以,当他听到杨素颇为担忧的话后,便先将“信义”的大帽子搬了出来,以此来提醒在座的众人,不要出尔反尔,作了反复无常的小人。

    宇文神举“嘿”然一笑,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以信义为本。我既然答应了人家,一定会尽全力把事情办好,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大冢宰很可能会加以阻挠,但是我相信皇上还是会给一个说法的。”

    王轨也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说道:“当今皇上虽是未及弱冠之年,却气度深沉,果敢明决,较之孝闵帝和明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皇上现在处处对宇文护忍让,但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都心里有数,皇上是在等待机会,一旦时机成熟了,皇上绝不会让宇文护一人独揽朝纲,而在这段卧薪尝胆的rì子里,皇上表面上不会过多和宇文护计较,暗地里定然不断地培植心腹。其实这一次我和宇文将军来到向城,便是受了皇上的委托,一方面借机掌握军权,另一方面是想网罗人才,那些蛮酋和头人虽然有些粗鄙,却是各有技巧和独特的本事,如此一来,皇上决不会将这些人拒之门外的。”

    杨敷沉思片晌,不无担忧的说道:“话虽如此,可如今大冢宰是一手遮天,党羽众多,即使是贵如李远和独孤信之流都不能动得宇文护分毫,到头来徒弄得饮恨自绝,如今皇上根基尚浅,恐怕难于压制住大冢宰啊!”

    刘寄北心中有些烦躁,暗道:庙堂之上真是乱七八糟,明明是一国之君,却管不了自己的臣子,真是乾坤颠倒,莫名其妙。

    杨素却道:“胡乱猜测,徒劳无益,当今之计不如由爹爹修书一封,尽将此间的事情秉明皇上。现在天下分崩,yù攘外则必先安内,当朝天子绝不会不知道这一点的,因此对于招安蛮左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将话头顿了一顿之后,瞧见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心中微有些得意,接着说道:“对于大冢宰来说,能否招安蛮左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玉成这件事,他倒可以落得个招贤纳士的美名。从相反的角度来说,即使是大冢宰想从中作梗,但他没有阻挠的合适理由,恐怕也难以达到目的。再者,此次入长安,大可不必将所有的蛮左带了去,只需一两个能言善辩之人便足以,这样的话一则可避免人多嘴杂,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二则也是以防万一,如果遭遇祸事,不至于使得那么多的蛮左像当年的柔然人一样丧命在长安。”

    王轨赞同道:“杨贤侄说的很有道理,大冢宰所嫉恨的无非是我和王将军而已,如今皇上对大冢宰虽是暗中颇有微词,但表面上还是礼敬有加,在外人看来俩人依然如家人般的一团和气,正因为此,如果皇上诚心想招抚蛮左,我想大冢宰也不至于为了这区区小事而欺君罔上,不知好歹的横加干涉。”

    经过王轨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觉得安置蛮左一事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么难办,于是大家再将入京后的一些细节斟酌了一番,拟定了几个方案之后,便各自散了开去,分头行事。

    次rì清晨,宇文神举和王轨整顿好带来的羽林军,赶赴长安,与他俩一起同行的除了刘寄北、杨素、rì客额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樊继能的蛮酋。

    杜杲本也想与他们一起赶回长安复命,可是夜里风寒病反复,不得已之下,只好留在了向城,而姚僧垣为了照顾杜杲,也只得一起留了下来。

    杨素虽是大腿箭疮未能痊愈,但他一心想到长安见识一番,杨敷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不得已之下,只好从了他。

    就在刘寄北临行之时,杜杲悄悄地将他叫到了一边,交给他一封信,并且告诉他说,等到了长安之后,找到陈顼,将书信交给陈顼,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刘寄北揣好书信,暗中记下杜杲的嘱咐,随同浩浩荡荡的羽林军开始赶赴长安。

    一路无话,第二天中午时分,赴京的大军已是赶到了淅阳郡。

    宇文神举和王轨骑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rì客额和樊继能则跟在了俩人的坐骑后面,而刘寄北与杨素也是并马前行,不急不缓地夹在了两位蛮酋身后的羽林军之间。

    官道两旁树木萧索,行人颇为稀少,待刘寄北等人行到一处丁字道口的时候,由东面的小道上走来了三个人,刘寄北无意间一眼瞧去,禁不住心中奇怪,怎么在这里遇到了他们俩人呢?

第十七章:赴京(3)【完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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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杨素已看见旁边走过来的三个人,也是有些惊异,他笑着对刘寄北说道:“真是天涯无处不逢君,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他俩。”

    走过来的三人看到官道上正走着羽林军,便在道口旁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位少女指了指刘寄北和杨素,奇道:“怎么是他俩?”

    少女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古铜sè肌肤的壮汉,只听壮汉答道:“怪不得那一rì这俩人悄无声息的就溜走了,原来他们俩是北周的羽林军,遇到了北齐的军队,那还不逃之夭夭啊!”

    杨素拨转马头,刘寄北骑马尾随其后,俩人来到了少女驻足的地方,杨素跳下马来,对着少女“嘻”然一笑,说道:“伽罗姐姐别来可好?那一rì虽是匆匆一面,可是姐姐的拔箭裹疮之恩,小弟是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相忘啊!”

    少女正是伽罗,她记起那一rì匆忙之间为杨素疗伤,却稀里糊涂的将杨素腿肉带去了一大块,好悬没将杨素疼死,禁不住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的伤可好了吗?”

    杨素夸张的来回迈了几步,笑道:“伽罗姐姐妙手回chūn,那么点伤岂有不好之理!”

    伽罗看着杨素夸张的表情,禁不住嫣然一笑,别过头去,对着身边的壮汉说道:“他是杨素,他身边的便是刘寄北大哥哥。那一rì你只顾与高宝宁斗得死去活来,尚是没有和他俩真正的认识。”

    还没等壮汉说话,杨素已是笑道:“其实伽罗姐姐不用介绍,我知道这位大汉是你的二师兄赫连拓疆,那一rì我躲在旁边已是多时,怎会不认识他呢?”

    他说罢,一指伽罗身后的身着天蓝sè长衫的年轻人,正sè问道:“这位兄台光彩照人,不知怎样称呼?”

    年轻人微微一笑,抱拳道:“不才高颖,请多指教。”

    杨素和高颖对视有顷,目光中情不自禁的都露出了惺惺相惜的神sè,杨素叹道:“指教哪里敢当,高兄雄姿英发,一看便是令人心仪的人物,rì好还请多多关照小弟才是啊!”

    刘寄北凑了过来,对着伽罗问道:“伽罗姑娘你们行sè匆匆,这是要去哪里啊?”

    刘寄北这一问不要紧,也不知伽罗想到了什么,双颊忽然间犹如霞染,竟是避开了刘寄北的目光,轻垂螓首,低声答道:“我和二师兄本想回漠北,谁知在道上遇见了高公子,得知他要到长安之后,我也生出顺道到长安看一看的心思,于是我们三人同行,一起来到了淅阳郡,没想到在这里却邂逅了大哥和杨素。”

    刘寄北虽是见到伽罗神sè古怪,却也未多加寻思,高兴地说道:“真是巧了,我和杨兄弟正是赶往长安,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赫连拓疆闷哼一声,瓮声瓮气的说道:“我看就不必了吧!夹在羽林军里狐假虎威的,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我看还是各走各的吧!我们也不是照顾不了自??????”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伽罗一脸薄怒地瞪着他,连忙止住了嘴巴,不解地问道:“难道你想和他们一起去长安吗?”

    伽罗瞧了一眼刘寄北,接着又别过头去,有些扭捏的轻声问道:“如果我们和刘大哥走在一起的话,会不会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啊?”

    说罢,她又将眼光游弋了回来,眨也不眨地盯着刘寄北。

    刘寄北淡然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怎么会呢?多了几个人在路上说笑,也使得行程不至于那么烦闷吗?”

    看到了刘寄北的笑容,伽罗禁不住怦然心动,暗道:这就是了,难怪我总会记起他,原来最忘不掉的竟是他的笑容。

    伽罗回头对着高颖问道:“高公子意下如何?可否愿意再一次与我们同行啊?”

    高颖洒然一笑,眼望着杨素说道:“如此甚好,我与这位杨兄弟一见如故,巴不得与他多盘桓些时rì呢!”

    几人正说话间,宇文神举已是拨马赶了过来,见到了伽罗三人后,正待相询,却听刘寄北道出伽罗三人乃是旧识,并且由刘寄北的口中得知三人想要一起同行的意思。

    自从经历了白虎堂的事情后,宇文神举早没了对刘寄北的轻视之心,并且已把刘寄北视为救命恩人,如此简单的要求,他自是不会拒绝。

    于是,宇文神举命手下人腾出三匹战马,做为了伽罗三人的坐骑,之后伽罗三人随着刘寄北等人返回到了羽林军中,沿着官道继续向着淅阳郡城进发。

    一道上,杨素问起那一rì他和刘寄北离开嵩山后,伽罗等人和独孤永业一众北齐军最后怎样了?郁久闾遗和阿史那摄图的那一场生死大战究竟是谁胜出了?还有那些柔然人又到了哪里去了?

    据伽罗说,那一rì刘寄北背着杨素走后,尽管北齐军在人数上占了优势,shè死了很多的柔然人,但是凭借柔然国师迦旃林提的卓绝武功,独孤永业等人还是没能讨得好去,不得已之下,两下罢战,并且独孤永业在迦旃林提的逼迫下,盟下了誓约,只要独孤永业身为洛州刺史一天,便不许来到嵩山柔然人的居处生事。至于郁久闾遗和阿史那摄图的那一场争斗则以两败俱伤结束,阿史那摄图不但被郁久闾遗打断了肋骨,更是在最后的时刻被郁久闾遗的绵拳撞散了真气,经过这一仗,阿史那摄图要想恢复元气,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休想办到。而郁久闾遗也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不但左肩挨了阿史那摄图一刀,到了后来,肚皮也几乎被阿史那摄图的斩马刀划开,多亏迦旃邻提救治的及时,要不然郁久闾遗很可能就此丧命在嵩山之中了。

    郁久闾庵罗辰同样是受了重伤,身体多处中箭,在伽罗和赫连拓疆离开嵩山的时候,郁久闾庵罗辰尚是不能下床走动。

    要说那一次最为幸运的人,便是伽罗和赫连拓疆俩人,高宝宁虽是和赫连拓疆打了个棋逢对手,可是后来却被迦旃林提擒住,弄了个灰头土脸,独孤永业之所以忍恨明誓,与高宝宁的被擒也不无关系。

    由于阿史那摄图的身份特殊,尽管柔然人对他恨之入骨,想趁他受伤之际,将他杀了,以报当年的长安青门之仇,可是迦旃林提顾及身份,不愿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在迦旃林提的首肯下,阿史那摄图还是被独孤永业等人带走了,为了这件事,郁久闾兄弟大不以为然,可是俩人都知道若没有了迦旃林提的支持,柔然人自保都成问题,哪里还会有复国的希望,不得已之下,只好忍气吞声,全当没有这件事。

    战事结束之后,伽罗和赫连拓疆随着柔然人来到了他们隐居的地方,当天夜里,迦旃林提为了救治郁久闾遗忙活了一通宵,直到次rì天明,这才算保住了郁久闾遗的xìng命,不过郁久闾遗一时半会儿的算是离不开那里了,而伽罗和赫连拓疆也只好随着他留了下来。

    迦旃林提在保住郁久闾遗的xìng命之后便神秘的消失了,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不过这种情形在以前便时有发生,大家也并没有为此多做猜想。

    郁久闾遗清醒之后,便告诉照看他的伽罗和赫连拓疆,说他已经不想再回漠北了,他打算留下来,帮助他哥哥郁久闾庵罗辰寻找复国的机会。

    伽罗和赫连拓疆知道郁久闾遗心意已决,就不再劝他,照顾了他几rì之后,见他已不再有xìng命之忧,俩人便想离开嵩山回到漠北。

    郁久闾遗虽是舍不得伽罗离开,可他也知道强留无益,于是吩咐族人准备好一些应用之物,再由识路的族人护送伽罗和赫连拓疆离开了嵩山。

    伽罗和赫连拓疆出了嵩山,一路西行,不经意间却是邂逅了由定州归来的高颖。

    高颖前往定州中山宫,本是想找到独孤罗,然后带着他回到蜀中,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拒中山宫的匠人们传言,独孤罗早在几天前便逃离了中山宫,为此,安德王高延宗大为恼怒,急命首席武卫祁连延长和兰芙蓉夫妇带人捉拿独孤罗,可是,“鸳鸯刀”夫妇走了已是几rì,仍是没有丝毫捉到独孤罗的讯息传回来,可见独孤罗依旧在逃亡之中。

    高颖知道了这些后,心中很是挂念独孤罗的安危,可是他不知道独孤罗逃走的路线,只能根据猜测来寻找独孤罗。据他想来独孤罗离开了中山宫,必定是想尽办法回到长安,正常的的路线是先到黎阳郡,而后渡过黄河,接着沿着南岸行走,穿过周、齐边界,再到长安。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据守洛州的独孤永业一向以谨小慎微著称,对于边界过往路人的盘查严谨的很,独孤罗如果知道这事儿的话,定会改变路线,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渡过黄河后,再往南行一些路,越过洛州盘查最谨慎的地方,而后寻找机会回到周境。

第十七章:赴京(4)【完本求收藏】

    高颖拟定寻找的路线之后,便离开了定州,可是一路寻找下来,却连独孤罗的影子都没见到。

    等过了黄河之后,继续向西南找来,高颖的心情则越发变得沉重,好在他心智绝决,并没有因此而灰心,试想着独孤罗很可能先他一步离开了北齐,自己只要坚持下去,终会找到独孤罗的。

    高颖一路西行,过了中川郡,奔往和州,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在此遇到了伽罗和赫连拓疆。

    由于之前只是匆匆见过一面,彼此间不是很熟稔,高颖并没有将自己到此的缘由告诉给伽罗和赫连拓疆,只是试探着说他一心想到长安游玩,借以增进阅历。

    伽罗原本只想回到漠北,但听到了高颖的想法后,禁不住怦然心动,便粘着赫连拓疆,让他陪着自己一起去一趟长安。

    赫连拓疆对他的这个小师妹一向是言听计从,见她执意要去,也就不再加以阻拦,于是三人同行,跨过了周齐边界,进入到了淅阳郡的地面。

    伽罗对于高颖虽说谈不上喜爱,却也不讨厌他,况且在枋头的时候,高颖示jǐng过她,虽然最终她被葛玦捉了去,但她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感激高颖的,一路同行下来,俩人开始变得熟稔起来。

    赫连拓疆本就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有没有高颖陪着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再者,在那次高颖临走时还夸赞过他豪爽可交,所以他对于高颖也不反感,而高颖渊博的见识有时能令人凭生出一份亲近,这使得赫连拓疆也越发的喜欢上了高颖。

    途中高颖出于好奇,曾问起为何不见了郁久闾遗,弄得伽罗好一阵难过,最后还是赫连拓疆简单扼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高颖。

    高颖听了以后,暗自感叹世事的离奇往往出人意表,一面安慰伽罗,一面不时的说些奇闻异事来逗取伽罗开心,不久之后终于使得伽罗愁眉舒展,赫连拓疆发现了这一点后,更是觉得高颖有趣可爱了。

    三个人本来想趁着清晨路上行人稀少之机,尽早的赶到淅阳郡城,等三人在城了打打尖之后,再继续向长安进发,没想到却在丁字路口遇到了刘寄北等人。

    高颖因为与刘寄北等人并不熟悉,所以他对自己此行的目的一直是保持了缄默,不过,他对杨素很有好感,觉得这个与自己年纪没差多少的年轻人,胸中所学很是庞杂,并且头脑灵活,思维敏捷,最主要的是骨子里的那一股傲人才气,令人又惊又怕。

    刘寄北见到杨素和高颖俩人又说又笑的,样子非常融洽,便很识趣的加快了马速,来到了rì客额和樊继能之间,先是对着樊继能笑了一笑,当见到樊继能脸露诧异的神sè之后,心知肚明他是被自己的笑容所感染,也不在意,转过头对着rì客额说道:“估算行程,已是走了一少半,等过了淅阳郡城,再向西北,便是上洛郡了,之后就可直达长安。听说长安城人杰地灵,富庶繁荣,数为帝王之都,我的一颗景仰之心早就跃跃yù试,想要一窥真容了。”

    rì客额双眉蹙起,目光凝聚在远处,不无忧虑地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也不知此去长安究竟是福是祸。”

    刘寄北淡淡的说道:“天下之事波诡云谲,变化万端,非是人力可以完全控制得了的,况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权且将那些烦心事放到一边,免得这一路上都不快活。”

    一旁的樊继能忽然叹道:“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啊!”

    rì客额不解地问道:“樊大哥一向豪爽任侠,今rì这时怎的了,竟是说出如此感叹的话来?”

    樊继能眼望不远处的淅阳郡城,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到了淅阳郡城这里,忽然间想起了家叔的事情。”

    樊继能说到这里,rì客额忽然想起一事,叹道:“我倒忘了,你本就是生在淅阳郡的豪酋世家。”

    樊继能慨然一叹,摇了摇头说道:“那都是当年的事情了,豪酋世家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背井离乡,埋没在深山丛野之间。”

    rì客额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可也不知为何竟是憋了回去,没有接茬。

    忽然间一阵细碎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刘寄北回头一看,却见伽罗纵马来到了身后,刘寄北笑道:“你是不是也嫌那俩人谈起来个没完,全然不理别人,感到很没意思才赶了过来啊?”

    伽罗似乎不敢对视刘寄北的笑容,嫣红着小脸别过头去,重重地点了点头,嗔道:“正是如此,哪有这样的人啊?一旦遇到了一起,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就像除了他杨素和高颖之外,这里再没有别人一样。”

    刘寄北放慢了马速,等到伽罗追到他旁边才轻拍了一下马臀,使得俩人可以并骑前行。他感叹着说道:“朋友易得,知己难求。或许他俩人彼此间一见倾心,话自然也就多了。”

    伽罗一扬手中的马鞭,刘寄北只听得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见她的皓腕上戴着一件玉镯,那声音正是玉镯上挂着的几个小铃铛发出来的。

    刘寄北忽然间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伽罗的时候,还没看见人便已听到叮叮铃铃的声音,心中暗自一叹,忖道:人生际遇真是难于预测,谁能想到我和这个小姑娘在嵩山见过一面之后,还能够再见面啊!

    很显然,前面的rì客额和樊继能也听到了铃声,俩人纷纷转回头瞧看,rì客额倒是没甚惊奇,可樊继能先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紧接着冷不丁的他又转回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伽罗手腕上的玉镯。

    伽罗用抬起的马鞭轻轻地打了一下胯下的坐骑,以便能够跟上刘寄北马匹的速度,之后意识到樊继能异样的表情,便微有些愠怒的说道:“你在看什么?没见过有人用马鞭子催马吗?”

    樊继能也觉得失态,听了这话后,便转回了头,不过他脸上的诧异神sè还是被刘寄北捕捉到了,刘寄北暗道:瞧着他异样的神sè,好似见到了什么稀罕物,难道他看上了伽罗的镯子?

    伽罗见到樊继能没有吱声,心中怒气稍霁,便问刘寄北:“在嵩山那会儿,杨素临走时只说让我有机会到蒙州去找他,可他并没有说过身份,你和他已是这般熟悉,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刘寄北回头看了一眼谈得正欢的杨素,撇了撇嘴巴说道:“你怎不去直接问他啊?”

    伽罗一脸薄怒,嗔道:“他现在正忙的欢,哪顾得上跟我说话啊!”

    刘寄北叹道:“这小子是够没良心的,放着救治的恩人不理,却去于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搅和在一起,就连我都看不过眼了。”

    伽罗“扑哧”一笑,看了一眼刘寄北,说道:“那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是这般没谱儿,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刘寄北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只是说出心里的话而已,至于别人相信与否,那可由不得我。”

    随即他正sè道:“其实,杨素是蒙州刺史杨敷的儿子,不但长得一表人才,更是古怪灵jīng,至于才干,那就更甭说了,甚至连那俩人都对他大家称赞,直说杨素是年青一代俊彦中的翘楚呢!”

    他说到那俩人时,更是用手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宇文神举和王轨。

    伽罗吐了吐舌头,那模样实在是可爱之极,只听她低声说道:“这么厉害啊!我倒是没看出来,那时他中了箭一筹莫展,我怎看都看不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

    她揶揄的笑了一会儿,忽然正sè道:“那前面带军的两位将军又是谁呀?瞧着十分威武,定不是等闲人物吧!”

    刘寄北叹道:“听你刚才的话,我还以为你知道他俩呢!”他说罢便将宇文神举和王轨的名字告诉了她。

    伽罗恍然道:“原来是他们俩人啊!我在漠北时还真听人提起过,尤其是宇文神举,他的父亲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刘寄北疑惑地问道:“这我倒不知道了,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你倒说说看,宇文将军的父亲究竟是怎么的了不得?”

    伽罗邹了邹小巧的鼻子,微有些得意的说道:“宇文神举的父亲名叫宇文显和,以枪法和箭法名动北疆,深得魏孝武帝元修和魏恭帝之宠信。据说当年魏孝武帝入关,就是在宇文显和的策划下才得以实现的。可是后来,宇文显和却在魏恭帝元年病死了,有人传言这事很蹊跷,宇文显和很可能是被人毒死的,但究竟怎样却是谁也说不准的了。”

    刘寄北面无表情的叹道:“自古以来名臣良相便很难有善终的,即使宇文将军的父亲是被人毒死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接着,他又对伽罗说道:“看来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第一章:身世(1)【完本求收藏】

    伽罗嫣然一笑,也不搭茬儿,回身对着赫连拓疆喊道:“二师兄还不过来,你不觉得在那里呆着有些多余吗?”

    赫连拓疆愣了一愣,随后猛地一抖缰绳,骑马奔了过来,对着伽罗问道:“小师妹你说什么?我可没有听清,什么多不多余的?”

    忽闻杨素的声音传了过来,只听他笑道:“恩人定是挑理了!等到了淅阳郡城,杨素一定沽酒答谢恩人,只望那时恩人不要推辞!哈哈哈!”

    伽罗脸一扭,啐道:“谁稀罕啊?”不再理会杨素,眼望着越来越近的淅阳郡城门,脸上现出欢喜,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自语道:“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如今面前可算有个妙去处,怎的也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看到伽罗的少女神情,刘寄北眼前一亮,觉得她与自己所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妻子萧若幽沉稳干练,chūn巴菍则美丽清纯,墨帖巴狐媚毒辣,而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娇憨jīng怪,别有一种吸引人的风采。

    刘寄北忽然心生jǐng兆,他不由自主的四下看了看,却见樊继能不时的回过头来偷看伽罗,心里好生奇怪,不知樊继能为何如此。

    刘寄北装作无意的一磕马镫,胯下坐骑便向前走去,恰到好处地夹在了rì客额和樊继能之间,他先是对着rì客额说道:“淅阳郡城眼望着就到了,等到了城里之后,一定得好生歇息一下。”

    他没等rì客额回答,忽然朝着樊继能问道:“樊大哥莫不是以前就认识那位姑娘吗?”

    樊继能被他冷不丁的一问,竟是有些措不及防,张大嘴巴顿了一顿之后,才支支吾吾的道:“兄弟你误会了,其实我并不识得那位小姑娘,只是瞧着她戴着的那件玉镯感到眼熟,不过那玉镯本该是一对儿,现在只剩下了一只,这可让我又有些叫不准了。”

    rì客额瞧着樊继能吞吞吐吐的样子很是不以为然,便说道:“樊大哥不必对刘兄弟有所隐讳,你也知道刘兄弟乃是我们尊贵的白虎夷王的夫婿,对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樊继能回头看了一眼伽罗,见他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便一边催动马匹,一边叹道:“假如那位小姑娘戴着的玉镯真是一对儿的话,该是一个镯子上刻有青龙,另一个镯子上刻的则是白虎。”

    刘寄北不自主的回头瞧了一眼伽罗手腕上的镯子,恰巧伽罗也正向他看来,见到他眼神有异,便蹙起秀眉不解地问道:“大哥你直瞧我的镯子做什么?”

    刘寄北犹豫了一下,索xìng点手招呼伽罗道:“小伽罗你过来,让大哥细看一下你戴着的玉镯。

    伽罗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是她总觉得刘寄北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作为,于是她催马来到了刘寄北身侧,大方的伸出胳膊,一撸袖口,露出小半截莹白如雪的手臂,微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镯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不仅仅是刘寄北,樊继能和rì客额也一起向镯子望去,三人任由马匹前行,俱都歪着身子紧盯着那件玉镯,看罢之后,刘寄北和rì客额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向着樊继能看来。

    樊继能脸sè变得颇不寻常,他直起身子,扭头问道:“那只镯子哪去了?”

    伽罗听到这话,冰雪聪明的她心里忽悠一下,忙问道:“你怎知道还有另外一只镯子?”

    此时,后面的高颖和杨素看到前面的人放慢了马速,聚在一堆儿不知在说些什么,俩人也都觉得奇怪,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催马聚了过来,赫连拓疆也是不落人后,来到了伽罗旁边。

    樊继能见到聚来的人多了,马匹横在官道上,有碍于后面的羽林军行路,便沉声对伽罗说道:“眼看就要进城了,此处说话不便,等到了城内安顿下来,我再说与你听。”说完竟是不理其他人,兀自催马走开了。

    伽罗好生失望,但也知道樊继能所言非虚,于是强压住忐忑不安的心情,尾随在樊继能身后,继续赶路。

    杨素见到自己和高颖过来后,人家竟是向防备自己一般的走开了,心里很是郁闷,一边将战马靠近刘寄北,一边嘟囔着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不能说的,简直就是装神弄鬼。”

    刘寄北苦笑,叹道:“人家不愿说就是装神弄鬼,那你可都是什么话都对人说吗?”

    杨素无语好一会儿,方才笑道:“看来对于大哥你不止某一个人看错了,包括我在内很可能许多人都把你看错了。”

    刘寄北憨头憨脑地问道:“此话怎讲?大哥我可一向都是以诚待人啊!哪里用过半点机心。”

    杨素脸上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神情,叹道:“我送你五个字‘扮猪吃老虎’!”

    刘寄北搔了搔脑袋,满脸的茫然。

    杨素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默然的催马前行。

    在宇文神举和王轨的带领下,一众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淅阳郡城。

    城门虽然洞开,但是宇文神举和王轨感到奇怪,自己这边早就派出信使告知淅阳郡守刘勇,今rì将要在淅阳郡城内停留。按着常理来说,刘勇早该带着人在此守候了,可是城门这边除了现有的几个城门卒之外,刘勇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了这事,俩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俱都看出心中的不满。

    羽林军有条不紊的向城内推进,宇文神举和王轨带着刘寄北等人驻马站在一旁,杨素看到宇文神举和王轨全都面沉若水,隐约间猜出了原因,暗自忖道:“据传言刘勇乃是宇文护忠实的鹰犬,一向以宇文护马首是瞻,可如今无论怎样,他身为淅阳郡守,遇到了回兵驻扎的羽林军,不管带兵的是谁,也应该前来迎接一下,如此这般的不见人影,可就是大大的不对了,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岂不是要落得个懈怠军务的罪名?

    杨素正思忖间,忽然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只见一名校尉撒马如飞赶了过来,等到了宇文神举和王轨马前,麻利的一勒马缰绳,战马前蹄腾空,随着战马一声暴叫,已是人立而起。马上校尉也是身手了得,双腿一夹马腹,那马竟是原地打了个转。随着前蹄落地,那校尉飞身下马,松开马缰绳,快步来到了宇文神举和王轨马前,单膝跪下,朗声说道:“末将刘奇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迎接两位大人。”

    包括刘寄北在内的所有人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都大不以为然,哪有这样迎接人的,战马狂奔,人立暴叫,分明像是在炫耀马术一般,况且听来人说话,语气冰冷,狂气外溢,十足十的是没将所要迎接的人放到了眼里。

    宇文神举强压住怒气,淡淡的说道:“原来是‘索命三郎’前来相见,你家哥哥现在何处啊?”

    杨素在马上低声对刘寄北说道:“淅阳郡守名叫刘勇,绰号‘勾魂大郎’,在他身下还有两个兄弟,眼前的这位刘奇排行最末,人称‘索命三郎’,夹在中间的名叫刘封,也有个绰号,唤作‘夺魄二郎’,刘家这三兄弟都很强悍,外人称之为‘勾魂夺魄索命三郎君’。”

    伽罗在一旁撇撇嘴儿,低声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窝狼,我二师兄在都斤山那会儿,最会打狼了!”

    伽罗声音虽小,刘奇显然听了个真切,他“腾”地站了起来,目露凶光的扫视了一眼伽罗,虽然脸sè铁青,却是硬生生没有发作,他调转眼神对着宇文神举答道:“我家哥哥因为今rì多吃了几杯酒,现在正酣卧未起,不过在他临睡之前,他曾吩咐我来此迎接两位将军。末将本来也吃了些酒,正yù歇息,忽然闻听大军进了城,便火速赶来,幸好来得还不算晚,没有错过了两位将军。”

    宇文神举火往上冒,心道:大白天的不理军务,却是吃酒消遣,可真是胆大包天。他强压住心头怒火,淡淡的说道:“贵昆仲真是好清闲啊!可也难怪,有我等在前面浴血征战,贵昆仲闲来无事,不做饮酒却又做何?”

    刘奇冷冰冰的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宇文将军说得有理,能为国家浴血疆场确实是武人的荣幸,也正因为此,家兄和我深深羡慕两位将军能有用武之地,相比之下,我们兄弟三人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搁置在安逸之地,唉!人生苦短,实在是感到好生无聊,也只能以饮酒来消遣时rì了。”说着说着,刘奇竟然长叹连连,显得好不无奈。

    宇文神举瞧着刘奇的神态,又听他这样说话,更是怒不可遏,正要发作,却听王轨说道:“其实三郎大可不必如此烦恼,如今天下纷争,战事繁多,说不准哪一rì,便会轮到贵昆仲披坚执锐,攻城略地,只是到了那时,莫要让人家看成缩头乌龟便是了!”

第一章:身世(2)【完本求收藏】

    宇文神举心头大乐,忙不迭的咂咂嘴儿,加了一句,说道:“王将军看你说的!你道刘氏昆仲是好惹的吗?‘勾魂夺魄索命三郎君’的名头响彻大周,哪里真的会做缩头乌龟啊!”

    王轨和宇文神举俩人一唱一和,使得刘奇的脸yīn郁得如一潭死水,可他毕竟官阶比不上宇文神举和王轨,尽管有当朝权臣宇文护在背后撑腰,但是他仍然不敢发作,言语生硬的答道:“无从凭证,自是空口白话,将来总会有个定论的。”

    他扫视了一下众人,接着说道:“众位远道而来,定是人困马乏,且由我头前带路,引领大家到驿馆歇息,那些羽林军我自会好生安排。”

    然后,他忽然诡异的笑了一下,有些不着边际的说道:“如今的淅阳郡城可真是热闹的紧了!”

    宇文神举见到刘奇已经不再那么狂傲,心里略感舒服了些,便示意刘奇头前带路,

    刘奇也不再多话,翻鞍上马,当先走了开去。

    众人尾随其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刘奇。此时天sè已近黄昏,街面上的行人见到了大队的羽林军,便纷纷躲了开去,到了后来,已是见不到几个老百姓了。

    众人来到了一个岔道口,刘奇停下坐骑,眼光不住的巡视着,就在他的视线中,一名大汉骑着马慢腾腾的赶了过来,于是他朝着身后的宇文神举等人努了努嘴,面向大汉说道:“二哥你先率领那些羽林军前往军营,我则带着宇文将军等人前往驿馆。”

    他见到大汉点头,便问道:“那些人也都去了驿馆吗?”

    大汉又朝着刘奇点了点头,紧接着在马上向宇文神举一拱手,说道:“末将刘封在此恭候宇文将军和王将军。”

    宇文神举面无表情,微微颔首,问道:“还有什么人前往驿馆?”

    刘封答道:“对不住了宇文将军,大哥在我临行之时曾嘱咐说,不可泄露这事儿,他想给宇文将军和王将军一个惊喜。”

    宇文神举不屑的闷哼一声,并未追问,却听伽罗不高兴的说道:“故弄玄虚!”

    刘封虽是听得一清二楚,却装作没听见一般,再一次朝着宇文神举和王轨拱了一下手,说道:“两位将军和其他人可由我三弟带往驿馆,我去安置那些羽林军。”

    宇文神举和王轨在马上交换了一下眼sè,王轨说道:“宇文将军可先到驿馆,我则去一趟军营,将这些儿郎们安置好了,再去与你们相会。”

    宇文神举表示同意,王轨催动坐骑来到刘封旁边,示意他先行。

    刘封眼中闪过一丝异sè,却没说些什么,径直催马先行下了去,王轨紧随其后,带着羽林军拐进了岔路。

    杨素暗赞王轨心细,不经意间一眼瞥见身旁的高颖正在微微点头,便低声问道:“高兄为了何事频频颔首。”

    高颖一指王轨的背影,叹道:“为将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同流而饮。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袭,夏不cāo扇,雨不张盖,既是将礼。与之安,与之危,故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你看王轨将军虽然也是人马倦怠,却执意先将手下之人安顿妥当,已是深得将礼之jīng髓,难怪他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将帅。”

    杨素催动战马,对着高颖微微一笑,说道:“你我的想法竟是不谋而合,难怪我与你一见如故啊!”

    高颖淡然一笑,接着又不知为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也催动马匹,跟了下去。

    伽罗骑着马傍着刘寄北,一边走她一边的低声嘟囔着:“我看这刘家三兄弟都不像好人,那个刘老大虽是没有见到,可一瞧见他的俩兄弟,全然yīn阳怪气的,想来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赫连拓疆跟在伽罗后面,听了伽罗的话便道:“既然小师妹瞧那鸟人颇不舒服,待我前去将他捉了打上一顿!”

    他说完一抖缰绳便要奔向刘奇。

    伽罗连忙佯怒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人家现在也没有惹着咱们,何须要你出头,你且好好的呆着吧!”

    刘寄北心中好笑,暗道:这个小伽罗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而她的二师兄则直爽的很是可爱。

    伽罗看到刘寄北似笑非笑,禁不住俏脸一红,嗔道:“刘大哥定是在笑话我不知深浅了?”

    刘寄北连忙否认,只说觉得她很有趣而已,丝毫也没有取笑的意思。

    伽罗沉寂了一小会儿,忽然叹道:“那个樊大哥显然知道我的一些事情,等一会儿,我一定要问个究竟,他是怎么知道我还有一只镯子的。”

    在刘奇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的便来到了驿馆。

    一进了驿馆,刘奇并没有多理会其他人,只是吩咐手下人准备了几个普通的房间,以供刘寄北等人歇息,而他却带着宇文神举单独进到了一间上房,再次与宇文神举客套了几句后便扬长而去。

    刘寄北被安排在了赫连拓疆的房间,杨素本是想和刘寄北呆在一起,却被高颖拉了去作伴。rì客额和樊继能住在了一起,而伽罗则独身一屋。

    刘寄北刚进屋,便听到先他一步进屋的赫连拓疆嘟囔道:“分明是狗眼看人低!宇文神举为什么独居一间上房,而我们这些人却挤在如此简陋的屋子?这也罢了,如今走了一整天的路,腹中早已饥饿难耐,可那个鸟人连点饭菜都没准备,这不是要饿死人吗?”

    他越说越是生气,忽然闷喝一声,怒道:“我且去找那鸟人理论,如果不能打理得爷爷我高兴,我就先打断他的鸟腿,接着再拆了他这间驿馆!”说完,怒气冲冲的便要出屋。

    刘寄北见状,知他鲁莽之下,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于是赶紧拦住他,接着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只见屋里家什儿虽是有些破旧,可还暖和,便说道:“你且稍安勿躁,我看这间屋子虽是破旧,但遮风挡雨已是足矣,我等在此只是个过客,何必因为这点小事为宇文将军增加麻烦,至于肚子饿了,我想那刘奇再不懂情理也不会置之不管的。”

    赫连拓疆瞪了一眼刘寄北,说道:“你倒是个好将就的人,人家如此接待我们,分明就没将我等放到眼里,如果不给他点厉害,只怕最后吃瘪的还是我们,哼!真想出去揍那鸟人一顿。”

    他一拳打在了桌子上,铿然有声,显是很生气,不过却没有挣脱刘寄北的拉扯,真的去找刘奇。

    正在这时,屋门一响,伽罗进了来,她朝着俩人一招手,说道:“你俩可否陪我去找那俩个蛮左?”

    刘寄北会过意来,知她想要找樊继能问一问那件镯子的事情,便点头应道:“那俩个人与我关系不一般,碍着我的面,樊继能该不会对你隐瞒什么事情的。”

    赫连拓疆晃了一晃饭钵般大小的拳头,瓮声瓮气的说道:“他敢?若真那样,我可不会饶了他!”

    伽罗白了一眼赫连拓疆,没有理他,却对着刘寄北嫣然一笑,说道:“刘大哥虽是与我相识没有多久,但我知道刘大哥是个好人,你既然如此说了,我也就心中有底了。”

    接着,她满怀心事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谁也不是土里生的,石头里蹦出来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期盼着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世,哪怕一点儿也好,可除了猜知这对镯子是我父母给的之外,竟是没有他们的一点讯息,唉!”

    刘寄北知道伽罗此时是有感而发,不无怜悯的说道:“原来小伽罗自小便是个孤儿,看来这个忙我可一定要帮了。那两个蛮酋一个叫rì客额,另一个对你的镯子感兴趣的叫做樊继能。这个樊继能在蛮左中声望极高,xìng情刚正严直,从来不出诳语,如果他真的知道那对镯子的来龙去脉,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听到刘寄北这么一说,伽罗原本忧郁的脸颊顿时露出了笑容,就如同乌云尽散红rì当空,说不出的灿烂明媚,将屋里的两个大男人看得眼前一亮,赫连拓疆更是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道:“小师妹你笑起来真好看!”

    伽罗娇羞的白了一眼赫连拓疆,没有理他,却是对着刘寄北雀跃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赶紧的去找那位樊先生吧!我可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随后,她忽然对着刘寄北做了个可爱的鬼脸,随口说道:“刘大哥可不要忘了说过的话,要是他不说,你可得帮我。”

    刘寄北摇了摇头,脸上闪现出笑意,心道:又是一个古灵jīng怪的小家伙。

    樊继能自从进了屋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榻上,便眼望着屋顶一言不发。rì客额瞧着奇怪,本想问一问他是不是有心事,可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rì客额知道樊继能是那种想说就说,如果不想说问也是白问的人,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装作不知。

第一章:身世(3)【完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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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ì客额拿起桌子上摆着的茶壶晃了晃,觉得里面有水,便端起碗来倒了一下,却只是白水,并没有一丁点的茶叶,他心里苦笑一下,将白水递到了樊继能的面前,说道:“虽然只是一碗冰冷的白水,但总胜似没有,呵呵呵,将就着喝吧。”

    樊继能瞧了一眼rì客额,伸手接过碗,一饮而尽,然后心不在焉的将碗还给rì客额,照旧在想着心事。

    rì客额哑然失笑,接过碗后自行走到桌子旁,坐在方凳上,拿起茶壶,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散落在屋内,将一切都映衬得格外宁谧。过不多时,只听屋门一响,rì客额举目去看时,只见一个秀美绝伦的小姑娘当先走了进来,身后面跟着的是刘寄北以及一个彪型壮汉。

    樊继能瞧着伽罗进了来,丝毫没有惊异的神情,淡淡的说道:“你来了,坐吧!”

    伽罗拉了把方凳,规规矩矩的在樊继能面前坐下,低声说道:“樊大哥现在可以说了吗?”

    樊继能瞧了一眼刘寄北,说道:“是你告诉她我是谁的吧!”

    刘寄北点了点头,叹道:“这位伽罗姑娘以及她的二师兄赫连拓疆与我本就是旧识,樊大哥有话尽管直言,无须隐讳。”

    樊继能沉吟了一下后,叹道:“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只是我不知道与她究竟有没有关系罢了。”

    伽罗绷紧了小脸儿,满眼殷切的盯着樊继能说道:“不碍事的,樊大哥知道什么就尽管说吧!如果真的与我无关,我便权当听了一段故事,但如果与我有关联,那对我来说无疑是受益匪浅的事情啊!”

    樊继能瞧着眼前那张秀美无伦的小脸儿,从中感受到了伽罗心中的渴望,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说道:“我本是淅阳郡人,本家叔叔名叫樊五能。当年东魏攻取了荆州,西魏便委派大都督独孤信经略荆州诸军事。家叔樊五能攻破淅阳郡城响应独孤信,东魏的荆州刺史辛纂便想讨伐家叔,大军围困西阳郡城多rì,虽然城不得破,但也岌岌可危,家叔无奈,只好求助于独孤信,为了表示事情紧迫,除了求助的书信之外,另外还附上家传的鸣铃玉镯一对儿,一则表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与淅阳郡城同存亡的决心,二则以铃示jǐng,寓意事情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独孤信接到书信和玉镯之后,便以杨忠为先锋,亲率大军相助家叔,结果大破辛纂的荆州军。破除淅阳郡城的危机之后,独孤信曾想将玉镯还给家叔,却被家叔拒绝,为了答谢独孤信的解围之恩,便将那对儿玉镯送给了独孤信。”

    伽罗撸起袖子,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语音轻颤的说道:“原来这是樊大哥家传的镯子,怪不得你会如此熟悉。”

    樊继能叹道:“家叔占据淅阳郡城的时候,我已十余岁,对于家中的祖传物件怎能不知道。其实玉镯一共有四件,叫做‘四象通灵镯’。之所以起了这个名字,实是因为每件镯子上各刻有四象之一,即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而铜铃与通灵谐音,故而起了这个名字。四件中的青龙和白虎玉镯送给了独孤信,另外两件镯子则仍在家叔手中,等到家叔死后,因他膝下无后,那两件镯子便给了我,如今由我夫人戴着。”

    rì客额忽然道:“令叔跟随独孤信避祸南梁北返之后,一直是淅阳郡守,为官期间吏治清廉,将淅阳郡打理得百姓翕然,安居乐业,可为何在四年前无故被赐死?”

    樊继能伤感的说道:“四年前,独孤信颠覆宇文护不成而反受其害,家叔一向和他交好,并且手握兵权,如你是宇文护,你会怎样做?”

    rì客额叹道:“原来令叔是受了独孤信的牵连!怪不得令叔死后,你们樊氏一门丢下在淅阳郡累世的基业,举家迁至长乐县,究其原因是为了躲避宇文护啊!”

    伽罗听到独孤信死了的事情,她的心忽然间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了一般,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她喃喃自语:“镯子如果真是他给我的,那他又是我的什么人呢?”

    刘寄北知道伽罗口中的他指的是独孤信,看到她一副惘然的模样,便叹道:“若是那样的话,他自是你至亲的人。”

    刘寄北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镯子,心道:我本是要到江南寻找儿子,顺便访一访失散多年的舅父,可如今却是yīn差阳错地跑到了这里,世事之奇真是不可度量啊!

    伽罗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那一rì她被葛玦捉住,在道上遇到了独孤罗,由追杀他的兰芙蓉口中知道,他乃是独孤信的儿子。然而,最令她最感惊异的是,独孤罗与她长的竟是如此的相像。那件事过后,她还会不时地想起独孤罗,总感觉他与她之间有着某种关系。如今将所有的事情掺在一起,几以肯定独孤罗便是她的哥哥。

    她想到了这里便问道:“那年一起反对宇文护的人,包括赵贵在内,都落得了满门超斩的下场,只有独孤家例外,除了独孤信被赐死在家中,他的家人并没有受到多大牵连,如今他的后人都在何处呢?”

    樊继能叹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家叔死后,我们怕受到牵连,便急急忙忙地迁往了长乐,这几年来一直躲在深山,消息很是闭塞,对于独孤家的后事真的不知道了。”

    伽罗心中无限感慨,暗自想道:多亏道上遇到了刘寄北,从而邂逅了樊继能,要不然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看来这一次长安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伽罗正想得出神,忽然门帘一挑,杨素走了进来,只听他笑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事,咦!你们为何一个个的都是满脸的严肃?”

    伽罗白了杨素一眼,并没有搭理他,倒是刘寄北笑道:“你不在屋子里好好养你的那条伤腿,跑到这里来做甚?”

    杨素嬉笑道:“来看你啊!谁让我最喜欢瞧看大哥的笑容了?”

    刘寄北“呸”了一声,一脸的严肃,郑重其事的说道:“若真如此,现在你已经看过了,怎还不走啊?”

    杨素一脸的无辜,只听他叹道:“那好吧!就当我没来过,不过你们要是错过了用膳,可不要责怪我。”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杨素是来通知大家前去吃饭的。

    门外高颖喊道:“大家怎么还这般啰哩啰嗦的,再慢些恐怕饭菜都凉了,宇文将军等得只怕也要着急了。”

    其实众人也都觉得腹中饿了,尤其是赫连拓疆,早就五脏庙打锣了,现如今听到有东西吃,禁不住咧嘴一笑,低声嘟囔着说道:“看来那帮鸟人也不是全无心肝儿,知道爷爷我饿了,赶紧地前来招呼。”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随杨素身后向屋外走去,其余的人相顾莞尔,也都跟了出去。

    宇文神举早就卓立在院子中间了,在其身边站着不知何时归来的刘奇,见到大家聚了过来,刘奇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sè,他并没有和大家寒暄,只是对着宇文神举说道:“现在人都已聚齐,依将军看我们是否可以走了?”

    宇文神举瞧也没瞧他便淡淡的说道:“你只管头前带路也就是了。”

    大家看得出来,宇文神举实在是不喜欢眼前的这位“索命三郎”,故而语气格外冷淡。

    刘奇倒是一改之前的狂傲,乖乖地低着头走在了前面,这使得大家颇为不解,赫连拓疆晃了晃大脑袋,低声叹道:“这鸟人好像转xìng了。”

    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不消片刻便来到了驿馆的深处,到了最后,大家在一处较为jīng致的驿舍前停了下来。

    众人尚未入内,已然听到一阵笑声由驿舍内传了出来。

    听到了这个笑声,宇文神举禁不住眉头一皱,心道:他为何也在这里?

    进到了驿舍内,宇文神举定睛一看,只见除了几个侍女之外,尚是还有着三人。

    朝东而坐的有两个人,上首而坐的宇文神举认得正是刚才发笑之人,下首坐着的人他却不认识。此人生得身形十分消瘦,面sè极为yīn郁,头戴青帻,一身天蓝sè的儒袍破破烂烂,给人以一种孤独潦倒的感觉。朝南坐着的是一位满脸虬髯的壮汉,宇文神举认得这位正是如今淅阳郡守刘勇。

    见到宇文神举进了来,刘勇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朝着他施礼道:“听闻宇文兄得胜回朝,兄弟我特在此设下酒宴,解一解宇文兄的风尘之苦,望请宇文兄不要嫌弃酒菜简陋喔!”

    宇文神举面无表情地还礼道:“路经此地,讨扰刘将军了。”

    随后,宇文神举转身对着朝东上首而坐的那人拱手笑道:“听闻独孤将军笑声洪亮,想来独孤将军一定在江南大胜而回啊?”

第一章:身世(4)【完本求收藏】

    宇文神举说话的当口,刘奇已是悄然走到了他哥哥身侧,并且附在刘勇的耳朵旁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听到了宇文神举的话之后,那人箕踞而坐,也不还礼,单手举起酒杯遥向宇文神举敬道:“大胜而回实不敢说,不过,我独孤盛此行江南不仅攻城略地,更是令陈人闻风丧胆,若非大冢宰招我还朝,只怕此时已在建康城饮酒欢笑了。”

    宇文神举哑然失笑,心道:好个不知廉耻的家伙,脸皮竟是如此之厚,谁不知道你在杨叶洲被侯瑱杀得大败,如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吹起牛来,真让人瞧你不起。

    他丝毫不介意独孤盛的狂态,摆了摆手,叹道:“举国上下谁不知独孤将军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能够取得如此骄人的战果自是在情理之中。”

    独孤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后,一边冷哼一声,一边说道:“别以为我不知宇文将军的话是外褒内贬,哼!不过胜亦如何,败又怎样,对于我独孤盛来言,全然没有分别,等我回到了长安,还不是一样的加官晋爵。宇文将军倒是平定了蛮左之乱,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能够保得住原先的爵位我看就不错了。”

    宇文神举鄙视的瞧了一眼独孤盛,淡淡的说道:“古往今来,靠着裙带关系青云直上者大有人在,宇文神举虽是羡慕,可一想及自己乃是须眉男儿,那种事却怎也做不来的。”

    紧接着他朝独孤盛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弄狎道:“我这里可没有丝毫影shè独孤将军的意思,谁不知道独孤将军能征惯战,战绩彪炳,能够有今天,哪里还会靠什么裙带关系啊!”

    独孤盛脸sè倏地一变,目露凶光逼视着宇文神举,好半天也不说一句话,驿舍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刘勇见到气氛森然,身为主人的他眼珠转了转,连忙打圆场,含笑走到独孤盛和宇文神举之间,说道:“两位将军都是对我大周颇具功勋之人,今rì能够来到淅阳郡,实在是我刘勇之幸。”

    接着他话锋一转,故意轻“咦”了一下,不解地问道:“王将军怎的没同宇文将军一起到来?”

    宇文神举叹道:“王将军心系手下的那些儿郎们,想要将他们安顿好了再来和刘将军叙旧。”

    刘勇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把住宇文神举的胳膊,来到了面向北面的几案后,示意宇文神举和他一起坐下。

    宇文神举犹豫了一下,最终拗不过刘勇的牵拉,跪坐在了地上,不过,宇文神举心中十分不快,暗道:这不是分明将我压下一头吗?

    好在宇文神举也是见惯场面的人,心里虽是愤懑,脸上却是不露声sè,伸手指了指刘寄北等人,先是挨个介绍了一番,而后盯着刘勇说道:“这些人同样的又饥又渴,有劳刘将军好生安顿。”

    刘勇先是瞧了一眼杨素,开口笑道:“令尊大人龙jīng虎猛,向以敢争天下先驰名大周,今rì一见杨小兄,方知虎父无犬子。另外杨小兄丰神俊朗,一看便知将来定非池中之物啊!”

    他招手点唤杨素,指了指身边的位子,笑道:“快来这边坐,你我叔侄痛饮上几杯。”

    杨素正sè道:“既然刘将军称我一声侄儿,那便请刘叔叔海涵。因为若应了刘叔叔的召唤,只怕杨素便要担上尊卑不分,践踏了礼仪的罪名了,所以杨素实不敢从命。”

    刘勇似乎料不到杨素会这般说话,禁不住尴尬的轻笑了几声,自嘲道:“杨贤侄说得有道理,自古以来‘父子不同桌,叔侄不对饮’,杨贤侄深谙其中三味,真是孺子可教啊!”

    刘勇慨叹完之后,唤过了那几名侍女,吩咐道:“还不快去准备几案,没看到多了些许客人吗?”

    侍女们垂首应诺而去,刘勇长身而起,回到了原先的几案之后,举起酒杯对着独孤盛下首的那个人说道:“自从马兄来到了这里,一直郁郁寡欢,殊不知自古人生应及时行乐,当年曹cāo便是深得其中滋味,要不然怎会写出‘对酒当歌’的妙语,来,我敬马兄一杯!”

    独孤盛下首的那个人木讷的看了一眼刘勇,随后弹了弹破烂儒袍上的灰尘,接着拿起几案上的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后,淡淡的说道:“你若如此理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那便是大错了。”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刘勇满脸的尴尬,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曹cāo对人生短促深有感叹,他不是因流年已逝而贪生怕死。他所感叹的是大业未成,人将入木,既而产生一种紧迫感,正如他自己所说‘不戚年往,忧世不治’。所以他慨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由此可见,他并不想沉湎于酒sè声娱之间,而是为了执着于有限生命,珍惜有生之年,殚jīng竭虑地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他说到这里,静静的盯着眼前的酒杯,语带不屑地接道:“你与曹孟德之所想真不可以道里计啊!”

    独孤盛眼见着刘勇举杯的手停在了半空,满是虬髯的大脸一青一红,心知他实是恼怒的很,禁不住暗自苦笑,忖道:刘勇阿刘勇,你也真是的,惹谁不好偏去招惹他?这家伙木讷古怪,满脑子的颠三倒四,而且时常的自以为是,有时甚至连我的帐都不买,更遑论是你了。嘿嘿,你如此一来,真是自讨没趣!

    独孤盛心里虽作此想,但为了避免尴尬,还是解围道:“自古以来传下来的话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哪里能一概论之。马五哥学识渊博,自有他的一番理解,我与刘将军都是一介武人,心中所想的难免与马五哥有些差异,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一扬酒杯,最终对着刘勇笑道:“今rì中午你我吃酒尚是没有尽兴,到了晚间正可一并补上,谁也不许耍赖,咱们定要不醉不归哦!”

    刘勇趁机找到了台阶,一口喝了杯中酒,伸手抹了抹嘴巴,笑道:“痛快,与独孤将军在一起才是真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

    伽罗对于这一对儿醉生梦死的活宝很是看不过眼去,她站在刘寄北身旁,不屑地小声嘟囔着说道:“太可笑了,如此身居要职之人,竟然争当酒鬼,可想而知,这周国的运数怕也不会太长了。”

    刘寄北听了之后,连忙用力干咳了几声,心道:小丫头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此话语怎可随便说出?

    刘寄北的咳嗽声顿时惹来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个姓马的儒生,他上下打量了刘寄北好一阵儿,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刘寄北肩头露出小半截的‘王霸’刀柄上,眼神开始变得炙热起来。

    独孤盛开口问道:“你叫刘寄北?听说你使得一手还算过得去的刀法,如今酒意正酣,可否舞上几手给大家助助酒兴啊!”

    还没等刘寄北说话,宇文神举脸sè一变,已是不高兴地说道:“远来是客,客人尚是水米未打牙,便逼迫人家舞刀助兴,天下间哪有这般道理啊?”

    刘寄北淡然一笑,笑容像涟漪一样在脸庞上逐渐的扩展开,看得所有人都为之怦然心动,即使是见惯刘寄北笑容的伽罗和杨素等人,也深深受到了震撼,伽罗更是心头鹿撞,暗道:怎么可能呢?如此一个简单的笑容,直让人心旷神怡,只想与他好生亲近。

    她想着想着,全然忘记了其他人,一双俏目怔怔的凝视着刘寄北。

    那个姓马的儒生眼神中闪露出惊异的神sè,他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在他的记忆里,天下间也许只有一个人的笑容能与刘寄北媲美,但是那个人因为赌输了一件事情,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让任何人再见到笑容,并且为此还带上了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自那以后,他便以为这种可摄人心魄的笑容再也见不到了,孰料今rì在淅阳郡竟又碰见了,如此一来禁不住升起一种荒谬怪异的感觉。

    刘寄北觉察到周围的人神sè有异,便知机的收敛起笑容,对着独孤盛淡然的说道:“刘寄北虽然是一介山野之人,但是平生不喜受到别人的颐指气使,若是想要助兴,我看将军酒意正兴,不妨可自行为之,也好使得我们这些人开开眼界。”

    独孤盛紧握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脸sèyīn晴不定的说道:“一介草民说话如此大胆,全无尊卑之分,若不是今rì本将军高兴,定会给你些教训!”

    他话音未落,已见门帘一挑,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在场众人俱都为此吃了一惊,大家本以为那人是受了独孤盛的召唤才进来的,可是当众人仔细一看时,这才瞧清来人满身血污,而且在他的手里面竟然还拿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第二章:豪夺(1)【完本求收藏】

    宇文神举看清来人后,禁不住惊呼道:“王将军这是怎么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就在宇文神举说话之际,驿舍外边已是甲叶之声纷杂涌动,王轨不理其他,将手中的人头“咣铛”一声扔在了刘勇身前的几案上,恨恨的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加害我?”

    直到此时,大家才看清刘勇几案上搁着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弟刘封的脑袋。

    不待刘勇回答,高颖已是和杨素对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的闪身到了屋门两旁,果然见到两个手执刀、剑的兵丁闯了进来。他俩也不答话,一人一个,分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兵丁手中的兵刃,并且顺手扭断了那两个兵丁的脖子,将其尸身踢出了门外。

    杨素高声朝外面说道:“刘勇谋反,已经受擒,你等与此事无关,莫要做无谓之争,还不快快散去!”

    忽听门外有人冷冷的说道:“如此有诡辩之才,实是个不错的苗子,只可惜不识时务,生生站错了队伍啊!儿郎们莫要听杨素胡说八道,将这里紧紧的围了,跑了一个,务必唯你等是问。”

    此人说话平仄无分,yīn阳怪气,杨素一听便知道是谁了,心道:原来独孤楷在这里,看来今rì这场变故是早有预谋,如此一来便不能善罢了。

    杨素嘻笑着还嘴道:“这就是独孤楷伯父的不是了,哪有刚在人家吃饱喝足便翻脸不认人的?可不要忘了,在蒙州时杨素还好生伺候过伯父你呢!”

    独孤楷在门外不冷不热地说道:“说的也是,等一会儿捉住了你,先让你填饱肚子,然后再一刀杀了,也算还了你的人情!”

    杨素听他说得轻描淡写,禁不住脖子后面冷嗖嗖的。他一缩脖子,哭笑不得的说道:“伯父倒还真懂得还人情啊!”

    刘勇和刘奇两兄弟一看到老二刘封的脑袋,俩人顿时悲不胜来,刘勇“嚯”的站起身来,手指王轨恨恨的问道:“是你杀了他?”

    王轨环视了一下驿舍里的人,眼见着独孤盛不紧不慢地喝着酒,而他身旁的那个儒生更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禁不住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理刘勇的问话,径直向独孤盛问道:“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独孤盛斜睨了一下满身血污的王轨,咂了一下嘴巴,叹道:“刚才宇文将军曾讥讽我,说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其实独孤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哪里敢当那十个字啊!不过,我独孤盛有一点是知道的,如果在别人不知情的时候,毫不费力的将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岂不比亲当矢石要划算得很吗?况且能够替大冢宰除去眼中钉、肉中刺,又何乐而不为呢?”

    王轨听罢,仰首悲笑了几声,气愤的说道:“原来你是想鸠占鹊巢,篡夺我们的功劳?”

    独孤盛诡异的一笑,叹道:“其实我哪里有这般的谋略?”说罢他指了指头顶上,接道:“那都是上面的意思!”

    宇文神举早已站起了身子,他戟指独孤盛骂道:“天下间无耻之徒,你们兄弟可谓无出其右了!”

    独孤盛耸了耸肩膀,颇为无奈的说道:“那又怎样,自古以来还不是成者王败者寇,即便是勇武如贺若敦,此次江南一行,尽管没有损失多少兵马,将手下人大多带了回来,比起我来不知要强了多少,可等待他的只怕是削官去爵。而我只需杀了你们,再将蛮左尽数宰了,不但可尽抵损兵折将的过失,而且还会青云直上,连升三级。”

    他说到这里,猛然站起身子,冰冷至极的说道:“公平,天下间哪还有这事?只要靠山过硬,再不公平的事也变得公平了。”

    rì客额插嘴道:“你想一手遮天,可不要忘了,远在蒙州还有许多人都知道事情的始末呢!”

    独孤盛大笑,随即好整以暇的说道:“你是在说杨敷吧!他纵容蛮左,刺杀了宇文将军和王轨将军,是我在带兵回归的途中,巧遇了此事,不但平定了嚣张之极的蛮左,更是将与蛮左互通声息的杨敷捉拿,如今他正囚禁在蒙州向城,等待大冢宰的发落呢!”

    杨素正守在门旁,他听了独孤盛这一番话之后,一颗心一直再往下沉,直到此时,他才大致拢出了事情的脉络。

    樊继能哂道:“你说的倒容易,我就不信杨刺史会乖乖的被你捉住?”

    独孤盛淡然道:“那有何难?我只需让人密拟一封手迹与大冢宰相似的书信,召唤杨敷入京商议蛮左的事情,而后在他经过淅阳郡城的时候,将他捉住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此时的杨素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弃了房门,便要奔着独孤盛冲来,却被刘寄北拦住,正不解之际,只听刘寄北淡淡的对着独孤盛说道:“这条计策不但狠辣,而且天衣无缝,的确可以瞒天过海,不过,你忘了两件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的对着独孤盛凑了过来。

    独孤盛jǐng惕的看了一眼刘寄北,淡淡的说道:“听家兄说你的刀法很是不错,可是你若想乘我不备,暗算于我,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旁边好像没事儿似的儒生,接着问道:“如今你们已是瓮中之鳖,我便听一听究竟哪两件事忘了?”

    刘寄北在独孤盛身前站定,已是感受到了独孤盛森冷的杀气,心道:这家伙好jǐng觉,看来我真得小心行事。

    他凝视着独孤盛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道:“第一件事你没有料到王将军会回来,更没料到他会亲手杀了刘封。”

    独孤盛毫无怜悯的瞧了瞧刘封的脑袋,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想成大事,总该付出代价的。刘封不能完成使命,即便是身首异处,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至于王将军安然回来,这的确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即便是多了他,那也是杯水车薪,坏不了我的事情。”

    旁边的刘氏兄弟听到独孤盛这般说话,俱都露出愤然的神sè,却听驿舍外边独孤楷说道:“你俩人稍安勿躁,莫要中了人家的离间之计,刘封死得其所,rì后我自会在大冢宰面前好生美言,不能让你们的兄弟白白死了。”

    接着他忽然厉声喝道:“儿郎们准备好了,今rì可不要放走了一个人。”

    一声令下之后,只听院落里应诺之声轰如雷鸣,宇文神举等人面面相觑,大家心如明镜,此时这间驿舍真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想逃出去,还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独孤盛忽然举起酒杯,对着宇文神举和王轨郑重地说道:“你俩与我虽不两立,但毕竟同朝为臣多年,等一会儿,难免各自为己,拼死厮杀,现在我敬二位一杯,也算尽了同朝的情谊。”

    宇文神举拿起几案上的酒杯,愤然道:“即便是喝酒也不屑与你这等人同饮。”

    转首面对王轨说道:“我俩一起出生入死,今rì又是难免一番血战,且待我俩痛饮一杯。”

    说罢便要喝下杯中酒,却听伽罗喊道:“且慢喝下,小心酒里有毒!”

    宇文神举经她一提醒,连忙将酒杯放下,暗道:我怎这般糊涂?他随手将酒泼在了地上,只见酒水落地之处,竟然泛起了一缕青烟。

    宇文神举呆若木鸡,王轨则是对独孤盛怒目而视,恨声说道:“你这厮竟然无耻到这种程度?若非有人提醒,我和他便要喝下这毒酒了。”

    独孤盛笑道:“要怪也只能怪你和他脑子不灵光,我连巧取豪夺的事情都办得出来,下毒的事情又怎会做不出呢?”

    接着他轻蔑的“哼”了一下,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说我无耻就无耻了?只要封住了你们的嘴,天下间又还有何人知道今rì之事?”

    面对如此泼皮无赖似的人物,赫连拓疆忽然乐了,指点着独孤盛说道:“你这厮倒也坦诚,颇似我三师叔黄鹰!”

    听到了黄鹰的名字,外边的独孤楷轻“哦”了一声,随后他问道:“你是谁?黄鹰怎会是你的三师叔?”

    独孤盛身边的那个儒生此时也一改刚才疏懒的模样,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赫连拓疆。

    赫连拓疆环眼一瞪,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是谁干你何事?你让我说便说了吗?”

    独孤盛猛然面向赫连拓疆接话道:“这个蠢家伙满嘴的胡言乱语,大哥你不可当真!”

    刘寄北叹道:“独孤将军你听好了,我现在说一说你忘得第二件事!”

    独孤盛忙将眼光移向了刘寄北,可是映入眼帘的不是刘寄北的容颜,却是一团乌黑的足可让人窒息的刀光。

    独孤盛断喝一声:“来得好!”只见他臂膀一晃,左手已如灵蛇一般探进了刘寄北寄起的刀丛中,同时猱身跟进,右手幻化出重重掌影罩向刘寄北胸前。

    原本呆在独孤盛旁边的儒生,就在刘寄北动作的同时倏地站了起来,如同幽灵一般飘到了刘寄北身后,一记“横削掌”奔着刘寄北的脖子便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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