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决战1
多尔衮打量了一下战场的地形情况,又看了看已经抵达这里的于家军的兵阵,皱了皱眉头,现在他已经彻底打消了心中对于家军所有的轻视,再也不敢小觑这伙于家军了。
到现在一看到于家军的兵阵,他还觉得心里面有点抽抽,想想于家军那凶悍无匹的火炮火枪,他就心有余悸。
这一次他前来和于家军决战,可以说是着实花了不少的口舌,威逼利诱总算是说服了那些蒙古兵将,来此做最后一搏。
那些蒙古诸部的头领们,其实也并不乐意这么放弃他们好不容易虏获的这些财富,虽然惧怕于家军,但是想到如果这么回到关外去,他们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没有这些虏获的财富和奴隶,他们在关外就还要过苦逼到极点的日子。
虽然于家军确实厉害,可是重利之下,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跟着多尔衮做这最后的一搏,只要能击败这支于家军,那么他们就可以轻松携带着这些财富、奴隶,退回草原,过上一段时间足衣饱食的轻松日子。
而且这一次多尔衮给他们许下诺言,绝不会再把他们当炮灰,这一次乃是决一死战,他多尔衮绝不会吝惜他们八旗的兵将,只把蒙古兵马填到战场上当炮灰。
既然多尔衮把话说到了这等地步,这些蒙古诸部的头领们也就放心了,要死大家一块儿死,别他娘的老子被你们填进去死光了,你们他娘的带着东西跑了,只要大家同进退,那么这仗还是可以打的。
于是多尔衮这才引兵前来了这里,在战场上扎住了阵脚,开始调遣兵马。
双方对峙事件并不长,多尔衮很清楚,这一仗于家军拖得起,但是他多尔衮却拖不起,现在他好不容易鼓动起来了一些士气,如果长时间对峙下去,对他很是不利,于家军可以等,可以拖,但是他们拖不得。
他们入关快半年时间了,大部分兵将都已经思乡,而且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现在已经饱掠,许多人都已经不愿意再拿性命去拼了,如果被堵在这里时间太长,不知道大明朝廷会不会再派来大军,对他们进行围剿。
如果大明朝廷这时候明白过来味儿的话,一旦调集大军过来,那么他们这么多兵马,弄不好就彻底栽在这儿了。
故此当两军列阵对峙了一阵之后,多尔衮看于家军并没有要主动攻击的样子,于是便不再等候,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本身他们骑兵较多,就不善于防御,进攻是骑兵最大的用途,今天既然是决战,那么他也就不吝惜什么了。
于是当即他把披甲步军摆在了前面,这几天他也想办法筹措了不少车辆,甚至于把一些抢掠来的牛车骡车上的货物都卸掉,把这些车辆改装成了橹车,作为克制敌军火铳的一种办法。
目前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也实在是找不出能克制敌军犀利火铳的办法了,所以他想方设法,拼凑出了几百辆这样的橹车,作为掩护他步军冲锋的工具。
第一批被派出的兵马,多是那些被他们俘获倒戈投降他们的汉军,这些汉兵在建奴之中地位低下,虽然这些年来皇太极已经算是对这些汉军相当宽容了,可是毕竟他们还是汉军,在建奴之中,永远都抬不起头。
既然第一阵肯定是消耗战,那么这些汉军自然而然就成了消耗品,首当其冲被当成炮灰填入到战场之中了。
另外还有一批被他们挑选出来的这次入关掳来的青壮男人,也被他们强逼着上阵帮着推动这些笨重的橹车。
第一批出战的兵马,带上这些被强逼帮他们推车的民壮,多尔衮就一下投入了两万多的兵力。
过万的步甲兵和汉兵在低沉的牛角号声之中,威逼着那些被强掳来的民壮,帮着他们推着橹车,缓缓的走出了大阵,不光是这些被逼无奈,给建奴助战的普通民壮,包括那些建奴的汉兵还有建奴的披甲兵,一个个脸色铁青,一副要上刑场的表情,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对于这种安排,他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除了去送死之外,他们不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这些汉军在前,包衣奴随行,在他们的背后则是八旗披甲步军紧随其后,一是监督这些汉军,另外也作为第二梯队,在攻至敌军防线前面之后,作为生力军投入作战。
在他们背后,则是近一万人的蒙古骑兵和建奴骑兵,他们做好了准备,一旦前面的步军和敌军胶着,他们便立即发动突击,在步军挡住敌军炮火的时候,去撕裂敌军的防线。
当多尔衮安排好一切之后,立即下令击鼓,全面发动进攻,战场上顿时响起了一阵隆隆的战鼓之声,其中还伴杂着低沉的牛角号声。
黑压压的建奴大军,如同蝗虫一般的开始朝着于家军防线蠕动了过来,一辆辆橹车,被推入了战场,上面要么装了厚实的木板,要么是用原木直接拼凑起来,甚至于干脆直接把柴捆堆在了车上,用来抵御于家军射来的铳弹,条件稍好一些的则还蒙上了一层生牛皮。
几百辆橹车,被一字排开,一共组成了三列,众多建奴兵将,都藏身于这些橹车后面,缓缓的朝着于家军阵线推来。
于孝天默默的看着这些建奴的行动,并未再做什么指挥,炮兵们该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这一点根本无需他来操心了。
各旅直属的炮兵营这时候早已做好了准备,有专门人员不断的目测出敌军的距离,并且报给军官随时掌握。
沉重的橹车加上低劣的制造技术,还有并不平坦的战场道路,使得橹车的行进速度很慢,沉重的橹车车轴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被躲在车后的包衣奴们奋力推动着,像是蚂蚁一般的蠕动着。
从他们出发到进入一千二百米射程之内,短短数百米,就走了两刻钟,这让早已急的跳脚的炮兵门颇为无语,大骂这些建奴太过偷懒,居然走的这么慢,这也算是冲锋吗?
于是他们只能干瞪眼,静静的等候建奴上门,就在他们自认为快要耗干所有耐心的时候,这些建奴的橹车终于还是进入到了他们的炮击射程之内。
各炮营的营长当确认敌军已经进入有效射程之后,一个个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突然间将腰刀高高举过头顶,大吼道:“全体都有!开火!……”
“轰轰轰轰……”整个于家军所在的阵地,几处炮兵阵地几乎同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一团团烈焰猛然喷出炮口,紧接着隆隆的炮声便朝着天地之间滚滚涌去。
百多颗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在空中拉出了一条条的烟迹,如同冰雹一般的朝着建奴阵列砸去。
所有建奴在看到于家军阵中喷吐出一团团烈焰的时候,心都如同被攥住了一般,只觉得心好像一下就沉了下去,接着又猛然被提了起来,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我的娘呀!于家军这是又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多大炮呀!头几天也没见他们有这么多大炮,这怎么今天突然间又多出了这么多大炮呢?这还让人活不让人活了?
多尔衮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早已破口大骂了起来,头几天他也见识了于家军大炮的厉害,可是那几天激战,于家军远没有今天摆出的大炮多,仅仅是粗略的扫上一眼,就可以看出于家军今天拉来的大炮,远超过头些天他们见过的一倍还多。
这一次真是没有冤枉于孝天,头几天于家军在天津卫那边抵御多尔衮数日猛攻的时候,于孝天始终没有将所有炮兵调到阵前使用。
而是自始至终,都只调了两个炮兵营参战,总共也不过只有六七十门大炮,即便是如此,建奴也已经被他们揍得很惨了,所以建奴心中,笃定的认为,于家军也就这点家当了,但是今天他要和多尔衮所率的建奴决一胜负,于是便不再藏着掖着了。
这一次他精锐尽出,几乎把能动用的炮兵都给带了过来,四个旅属炮兵营,加一个独立炮兵营,一共五个炮营,使得他的火炮数量,顿时翻了一番还多出不少。
当这些炮兵营开始开火的时候,场面当然是相当相当震撼了,就连于家军自己人,也没见过同时这么多炮兵一起打炮,这会儿连他们自己人都被如此猛烈的炮火震得有点头晕目眩,更不要说是作为敌人的建奴了。
于孝天脸上再一次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狞笑,心道多尔衮,你不是号称大清的不世名将吗?那么今天我于某人便要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万炮齐发!
这些如同冰雹一般的炮弹,纷纷落在了敌军阵列之前,部分炮弹因为炮手操作瞄准误差较大,打的近或者远了一些,个别炮弹直接便砸入到了敌群之中,也有一些炮弹落点太近,不等炮弹跳弹冲入敌军阵列,便已经失去了动能落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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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决战2
但是还是有不少炮弹准确的落在了敌军阵列之前,干旱而且因为寒冷,被冻得瓷实的地面,给这些实心弹提供了很好的帮助,炮弹落地之后立即便被坚实的地面从新弹起,继续保持着巨大的动能朝前疾飞,直至一头撞入到敌军阵列之中。
建奴这一次动用了大量的橹车,在阵前构成了三层阵列,大批建奴兵将便躲在橹车后面,缓缓推动橹车前行。
这些炮弹落地之后,蹦跳着撞入他们的阵列,当即便在他们看似完整的阵线上开出了一个个的口子。
橹车虽然对于阻挡弓箭和铳弹有相当不错的效果,但是在这些重达十斤左右的实心炮弹面前,却根本什么都不算。
只要炮弹撞上橹车,不管是什么部位,巨大的动能便会瞬间传递到橹车上,这些简陋的橹车结构,岂能承受如此重击,所以只要沾住,这粗制滥造的橹车便会当即崩毁,甚至于车上的那些木料,会呈现出爆发状态,立即四散横飞。
推动橹车的建奴或者包衣奴们,则更是惨到家了,挨了炮弹的橹车会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传递到他们身上,当场推车之人便会被震断双臂,甚至震得他们五脏碎裂,大口吐血倒地身亡。
就算是侥幸没有当场被撞上,但是四散横飞的木料,照样还是致命的东西,只要被砸中,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丧命,特别是被砸碎的木片,有些非常尖锐,甚至于当场就可以刺穿人的身体,所以在遭受到了猛烈炮击之后,建奴的橹车阵列顿时便出现了一道道的缺口,缺口四周立即倒了一地死伤的建奴兵将。
“不要停!加快速度冲过去!裹足不前者,擅自后退者杀无赦!冲!加速朝前冲!推呀!你们倒是赶紧推呀!……”
一个建奴军将,挥舞着手中一杆长枪,疯狂的用枪杆抽打着他够得着范围内的那些汉兵还有包衣奴们,甚至直接捅杀了几个被吓坏了想要掉头逃走的民壮,歇斯底里的在阵中狂叫着。
事到如今决战当前,就算是于家军炮火比之以往又猛烈了许多,现如今他们也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如果不把橹车推到敌军阵前,在这里就被敌军炮火击溃的话,那么今天这一仗,就注定了他们要失败了。
这个建奴军将很有点眼光,对于战场局面的把握还是相当准确的,深知这些橹车对于接下来他们能否击败对面的于家军至关重要,就算是他们死光,也必须要把部分完好的橹车运抵到敌军阵前,掩护他们的骑兵和后续兵马利用这些橹车对于家军兵阵发动攻击,否则的话在于家军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排枪射击之下,他们再多的兵马也无法轻易冲至敌军阵前。
在这些建奴军将们的拼命督促之下,这些被充当炮灰的汉兵以及包衣们心中无奈,只能怀着无限的恐惧,继续催逼着那些民壮们,逼迫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动这些橹车朝前行进。
这时候建奴的阵线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工整了,许多地方的橹车已经被当场摧毁,在炮击开始之后,原本迟缓朝前行进的建奴队列,反倒是在炮击的刺激之下,加快了速度,开始在建奴军将的威逼之下,加速朝着于家军阵线冲了过来。
可是一千多米就是一公里的距离,就算是他们加速,想要冲到于家军阵前,也不是一个很短的过程,就算是那些推车的汉兵和包衣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推车,在这样的土地路面上,这些沉重的橹车也最多就能赶上人正常行走的速度,就算是他们竭尽全力了。
这样的话他们最少需要二十分钟,才能把橹车推到于家军阵前,而且还要穿越二百米到三百米步枪射击的封锁线,在这期间,于家军就算是用慢速率进行炮击,一分钟只射击一次,也足足可以打二十轮排炮。
于家军算得清这笔账,可是建奴算不清,他们只知道于家军打炮速度快,可是却始终没闹清楚,于家军到底能发射多快。
他们现在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于家军的犀利炮火了,也只能祭出这样的办法,就算是死拼到底,他们也要把部分橹车推到于家军阵前,为后续的兵马突击敌阵,提供一定的防护。
这是多尔衮在命令他们出战之前,对这些随军出战并且负责督战的建奴军将们下达的死命令,所以这会儿这帮奉命行事的建奴军将,都红了眼睛,不管不顾的逼迫着这些百姓、包衣、汉兵,死命的加速朝着前面冲去。
于家军火炮一响,便再也停不下来了,于孝天刚才说的明白,准许他们可劲的造,有了这个命令,炮兵还在乎什么?只要别把炮打红了炸膛,那么就没什么好顾及的。
于是一众炮兵,各个都如同打鸡血了一般,嗷嗷叫着开始不停的操作他们的火炮,发动了最为凶猛的炮击。
一轮轮炮弹,如同冰雹一般的砸入敌军阵列之中,把一辆辆橹车撕成碎片,包括推动橹车的那些人,也一并打死打伤,虽然这么做杀伤了不少被逼给建奴助战的民众,但是这时候谁也救不了他们了,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于家军自己的残忍,所以这会儿无人去关注这些民壮的命运。
在建奴前进的道路上,到处都布满了弹坑和散碎的橹车残骸,另外还有被打死打伤的人,战场上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声,受伤的那些奴兵还有民壮,躺在地上呜呼哀嚎,不断的向着四周经过的人求救着。
但是跟在后面的那些建奴们,却完全无视这些伤者,一脸的麻木,像是一群丧尸一般,跟随着前面的橹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有些建奴被这些伤者吵吵的心烦,低头看一下是民壮的话,干脆就补他们一刀,直接杀了他们。
战场上的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性,一切都回归到了原始的本能,更何况这些建奴本来就算不上是人,称其为凶兽倒是更合适一些,所以祈求他们的怜悯,倒还不如去祈求上帝更有希望一些。
这些建奴鞑子们,积年累月生活在苦寒的辽东,早已养成了他们无视生命的习惯,对于关内的百姓,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些生口,可以抓回去给他们充作包衣奴的两条腿动物罢了!
长期的困苦生活,使得他们变得异常贪婪,以前没有胆子也没有机会,现如今随着建奴的崛起,他们终于获得了这种能力,可以挥师入关大掠,关内大明人的富庶特别是那些地主有钱人所过的生活,令他们感到无比的嫉妒,所以当他们有机会抢掠的时候,便爆发出了内心中最阴暗的一面,这也是他们入关之后,无所顾忌的滥杀滥抢的原因。
在他们眼中,杀一个汉人就如同杀一只鸡一般,没有一点负担或者内疚的感觉,谁让这些汉人占据着比关外他们所生活的土地,更舒适的地方呢?
所以这些建奴在入关之后,表现出的残酷和无情,令人心寒,这也是关内百姓对他们恐惧的原因。
但是现在事情似乎倒转了过来,一贯嚣张的这些建奴们,这个时候反倒成了被屠杀的对象,一轮轮火炮齐射,把炮弹如同冰雹一般的砸入建奴阵中,不少炮弹都在建奴的兵阵之中,开出一条血胡同,打的建奴兵将七零八落,尸横遍地。
原本看着还算是整壮的建奴兵阵,尚未逼近到于家军阵前五百米的距离,就已经被于家军的炮弹给犁了一遍,不知道多少人已经被炮弹打死打伤,剩下的那些人这会儿早已是吓得腿软脚软,胆小的甚至在裤裆里面奔涌出了一股热流,搞得他们两腿之间湿哒哒的。
而他们好不容易这几天拼凑出来的这几百辆橹车,这个时候也被打的七零八落,早已看不出什么阵列,稀稀拉拉的分布在战场上。
多尔衮只觉得脑袋上青筋直跳,心中破口大骂于孝天太过狡诈,居然隐藏了这么多的实力,隐藏了这么多的大炮,以至于让他一动手,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可是这时候就算是他明知道被阴了,也毫无办法,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除了继续和敌军拼命之外,只要他敢这个时候下令撤退,于家军定会立即挥师掩杀,那么他这一仗不败也要败了。
多尔衮不停的大吼着令人击鼓传令,命前面那批兵将,继续推动橹车前行,务求把橹车推到于家军阵前,为后续兵马提供掩护。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先前于家军炮击是用的概略性的瞄准方式,并不过度追求精度,只需要把炮弹发射到敌军阵前或者阵中,至于打中什么都凭运气了,千米之外,想要让他们用这种滑膛炮精确射击一辆橹车,根本就是强人所难,所以他们采取的是概略瞄准方式。
第三十二章 决战3
但是因为敌军橹车排列密集,远距离射击之下,倒是也着实摧毁了不少橹车,打死打伤了不少敌军,但是随着敌军把橹车推的越来越近,这就给于家军的炮手提供了极佳的瞄准目标,他们开始从刚才的概略性瞄准转为了精确瞄准方式。
橹车对于于家军的威胁,炮兵是非常清楚的,一旦要是让建奴把大批橹车推到于家军阵前近处的话,将会给于家军造成重大损失,建奴可以依靠这些橹车的掩护,在橹车后面向于家军阵线抛射火箭,或者干脆以橹车为掩护,发起骑兵冲锋,这都对于家军会造成损失甚至是危险。
故此当建奴的橹车越来越接近于家军阵线的时候,炮兵们也开始自觉的把打击重点集中在了这些尚存的橹车上面。
炮长们甩去了身上的棉衣,把负责瞄准的炮手扒拉到一边,亲自上阵瞄准,各营的火炮这时候都开始集中火力打击这些橹车。
当于家军的炮兵真正开始精确瞄准打击这些橹车的时候,建奴才知道什么叫做精确瞄准。
一颗颗炮弹呼啸而出,虽然命中率只有两成不到,甚至只有一成左右,但是却还是把许多橹车给当场击的粉碎。
就算是建奴的兵将悍不畏死,继续推动橹车前行,可是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之下,他们的橹车还是一辆接着一辆的被于家军敲碎,整个正面战场上这时候遍地都布满了破碎的橹车碎片,乱七八糟的木料丢的到处都是。
当建奴好不容易才把少量橹车推进到于家军阵线前面二百步内的时候,他们出发时候所推出的橹车,已经仅存四分之一都不到了,剩下的要么是被于家军炮火击毁,要么自己断了车轴趴窝了,也有少量的橹车被那些民众和包衣丢弃在了战场上,仅剩下的这些橹车,已经无法构成完整的防线了。
可是即便如此,在于家军更加精确的炮击之下,这些橹车还是在不断的被摧毁,推车的众人更是死伤惨重到了极点。
再也忍不住的那些出战的建奴,这个时候只好亲自上阵,也加入到了推车行列之中,奋力的推动橹车继续前行。
可是这个时候于家军步兵也开始获准开火,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敌军方向。
随着一排震人心魄的排枪声响起的时候,一些来不及躲入橹车后面的建奴当场便被撂翻在了地上。
可是即便是这样,这些建奴还是表现出了相当顽强的作风,不少悍不畏死的建奴兵将,依旧还在推着橹车朝前行进,可是这会儿到了这距离上,他们这样的做法,在精度相当高的于家军的大炮面前,几乎等同于在主动送死。
一千米要说这些十二磅榴弹炮无法精确命中这些橹车的话,有情可原,五百米打不中,还可以说滑膛炮精度低,但是要是在二百米还打不中橹车这样的目标的话,那么于孝天真该下去把那些炮兵一个个的都扒光裤子痛打一顿了。
所以这会儿炮兵,简直就是在打靶玩儿,就算是做不到一炮一个,但是也差不多两三炮就能掀飞一辆。
很多时候甚至根本不用直接命中,只需要把炮弹打到橹车前面,靠着跳弹效应,炮弹便能把橹车摧毁,所以说到了这里,建奴的橹车便真走不动了。
多尔衮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凑出的这些橹车,像是被人家打靶一般的一辆辆敲碎在阵前,橹车数量越来越少,眼瞅着就要被人家给敲光了,这时候再也不敢犹豫下去了。
当即他便下令,令后续已经安排好的一万多建奴最精锐的骑兵,其中也包括了近一半还多的蒙古骑兵,在这个时候趁乱立即发动突击,趁着他们的橹车还没有被于家军的大炮敲光的机会,多少借助一些橹车的掩护,能趁机冲散于家军的阵线。
多尔衮作为一个沙场老将,当然也看出了于家军战斗力的发挥,很大程度上依靠着他们的阵列,只要击碎了他们的阵线,那么于家军便会失去组织性,一旦于家军失去组织性,那么接下来他们建奴大军便有机会将其屠光杀净。
如果放过这个唯一的机会,等他们的橹车全部被敲光之后,他才发动骑兵总攻,到时候在于家军密集的炮火之下,他的骑兵恐怕当真要被人家屠鸡杀狗一般的屠宰在这两军阵前了。
这些早已做好准备的建奴骑兵们,闻令之后立即便齐声发出了一片呼啸的吼声,像是一群野兽一般,一个个狂呼大叫着,开始催动他们的战马冲入了战场。
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都很有经验,他们起初催动战马前进的时候,并不急于把战马的速度提升到最高,而是先由缓步前进,加速到快步前进,接着转为小碎步慢跑,逐步的提升战马的速度。
这么做一可以保证战马的体力,在最后冲刺阶段,有足够的体力提升到最高速度,另一个也可以先让战马热身,提升它们的兴奋度,使之更容易操控。
这战场骑兵冲锋,可不是速度赛,谁起步快谁占便宜,蒙古马本身身材并不高,主要优点并不是速度,而是它们的耐力,如果要让这些战马全速奔跑的话,用不了一会儿,这些战马便会体力严重消耗,减缓速度,等到了敌军阵前的时候,反倒是失去了最强的冲击力。
骑兵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就是他们的冲击力,一匹马加上一个披甲的骑兵,重量差不多有七百斤左右,就算是瘦弱一些的战马也有五百斤的体重,加上骑兵自身的重量和披甲的重量,最少也有六百多斤,甚至一些健壮的好马,体重可以达到七百斤。
一个步兵就算是身披重甲,充其量也只有不到二百斤的重量,何况骑兵还有速度的优势,一旦发动冲锋的时候,高速奔驰之下,所携带的动能之大,就算是最强壮的步兵,也无法承受,就算是骑兵不用刀枪去砍杀敌军,单单是用战马冲撞,也可以把身披重甲的重步兵给活活撞飞撞死。
所以骑兵所依赖的就是他们的冲击速度,这样才可以发挥出他们的最强优势,所以深谙此道的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们,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的战马发挥出最强的效能。
于是一万多骑兵呼啸着催动战马,开始冲入了战场,紧随着前面的那些步兵,开始朝着于家军的阵线发动了冲锋。
万马奔腾的场景,所产生出的震撼,是很多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人所想象不出的,但是今天多尔衮可以说是下了血本,把最精锐的马甲兵,几乎都压上了战场,可以说是精锐尽出,只求一战建功,能冲毁于家军的大阵。
这过万的骑兵,像是一片乌云一般的卷入了战场,过万的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们,这时候都鼓起了所有勇气,红着眼睛,高举着手中各式兵器,像是一群野兽一般的呐喊着,催动着战马逐步加速。
于家军的兵将远远的看着建奴大批骑兵冲入战场,脚下的地面这个时候也开始能感觉到微微的颤动,几万只铁蹄,砸在地面上,所发出的震动之大,让地面上细碎的土尘,都微微的颤动了起来,建奴骑兵尚未奔到近前,这时候战场上地面的尘土,便已经微微的扬了起来,像是地面上被笼罩了一层薄雾一般。
所有于家军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步兵对骑兵,历史上很少有胜利的战例,特别是在两军兵力差不多的时候,几乎极少出现过步兵取胜的战例。
但是今天,于家军的步兵数量,也就堪堪和对方建奴一次性投入战场的骑兵数量相差不远,他们能否在这样没有遮拦和防御设施的情况下,还挡得住建奴如此大批骑兵的冲击,让很多于家军兵将开始感到心中没底了。
许多兵将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武器,身体像是不可控制一般的,把重心微微前移,仿佛要做好顶住敌军骑兵冲击的巨大力量一般。
孟飞这会儿离开了于孝天,带着一哨侍卫,骑着马来回在阵前奔行,对着所有阵前列队的于家军兵将们大吼道:“弟兄们,胜负皆在此一战!尔等休要慌张!我于家军步阵,历来天下无敌,建奴骑兵又算什么?稳住!给老子稳住!长枪兵上前!标准空心方阵!准备!……”
各营营长得令之后,毫不犹豫的立即下令,开始调整麾下的兵种,将营中有限的刀牌手和长枪兵都立即调至了正面阵前,同时下令火枪手开始做好上刺刀的准备,一个个瞪大眼睛,只等建奴骑兵过来了。
长枪兵们纷纷做着深呼吸,呼啦一下都蹲在了阵前,用脚踩住枪杆,一只手持握枪杆,将锋锐的长枪,倾斜着直指向了斜前方,将锋锐的枪尖,正好指向了建奴骑兵来袭的方向,而且正好是敌军战马的胸颈的位置,在步兵阵列的最外层,形成了密密麻麻两层到三层的枪林。
(今天特别鸣谢gzg1972、鹰之武兄弟的打赏!)
第三十三章 决战4
当长枪手蹲下之后,火枪手并未被遮挡住视线,一列列火枪手,这时候依旧轮番上前,继续不断的朝着两军阵前进行排枪齐射,把一排排的铳弹,如同毒蜂一般飞向了战场,撕裂沿途阻挡他们的任何东西,收割一道道生命。
到了这会儿,战场上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大批建奴翻滚着朝着于家军阵线攻来,一辆辆橹车,在炮火中四分五裂的崩散,一颗颗炮弹落入战场,开出一道道的血胡同,一排排铳弹,收割着面前所有的生命,不分贵贱,不分高低。
短短才半个多钟头不到的时间,建奴第一批投入战场的那些步甲兵以及汉兵还有大量的包衣奴和民壮,这时候已经大部分都倒在了地上,就算是没死没伤的,这会儿许多人也趴在了地上,不敢抬头了。
大批凶悍的建奴,往复不停的试图冲到于家军阵前,但是在失去了橹车掩护之下,他们这样的冲锋只是徒劳的送死,像是被割草一般的被于家军齐射出的铳弹割翻在地。
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在没有可以和于家军抗衡的武器的情况下,这种正面的冲锋,根本就是一种自杀性的冲锋。
于孝天静静的看着眼前这惨烈的景象,忽然间想起了很早很早以前,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好像是《火烧圆明园》之中所展现出的一幅战争场景,大批清军骑兵步兵,以密集队形,使用简陋的冷兵器,朝着八国联军的近现代步兵阵列冲锋,但是在八国联军密集的炮火之下,几乎全军覆没。
但是现在才是十七世纪,他于孝天便把那样的场景在这里上演了,而且场面之激烈,远超过电影中所表现出来的千倍万倍还多。
这是一场非常不公平的决战,他于家军使用的是远超过本时代上百年甚至二百年之多的武器装备和战术,但是建奴方面却依旧采用的是古老的战术,这已经不是勇气和兵力可以弥补的差距了。
看着这么多生命被他自己的手下肆意的屠戮,于孝天却产生不出一丝的愧疚或者怜悯,因为他知道他今天面对的是什么敌人,这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所遇上的最残暴的敌人之一,这些建奴的残暴,可以说是罄竹难书。
扬州十曰、嘉定三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赣州之屠、江阴之屠、昆山之屠、嘉兴之屠、海宁之屠、济南之屠、金华之屠、厦门之屠、潮州之屠,沅江之屠、舟山之屠、湘潭之屠、南雄之屠、泾县之屠、大同之屠、汾州、太谷、泌州、泽州等。
这些惨绝人寰的屠杀,数百万上千万的华夏百姓,倒在了这些建奴的屠刀之下,无数无辜的百姓,被他们肆意的屠戮。
而建奴掌控了天下之后,却依旧是闭关自守,将整个中华民族拖入到了落后于这个世界的境地,使得树百年后,中华民族遭遇到了空前的外侮的屈辱。
所以今天他带兵前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彻底改变这段历史,将这伙残暴到了极致的建奴彻底扫入历史的垃圾堆之中。
今日他以在野于建奴决战为诱饵,诱使建奴来战,可以说正中他的下怀,建奴军虽凶悍,但是却毕竟还是旧式军队,即便是组织纪律性远超明军,但是时代的限制,使得他们无法拥有更强的战力。
而他的于家军在他这个超级bug的带领下,拥有着超时代的技术优势以及战术优势,兵精粮足以逸待劳,如何能不获得如此战果。
眼看着一批接着一批的建奴倒在他麾下于家军的炮火之下,他只感到一阵阵的快慰,却毫无一点良心上的负担。
想要在较短时间之内,彻底解决关外建奴这个大患,那么这些入关的建奴就必须要死,这样的屠杀干系着今后华夏民族数百年的安定繁荣,所以唯有一屠,方能长治久安。
当建奴骑兵气势汹汹的扑向于家军阵线的时候,他们也再一次承受了先前那些步军所承受的炮火洗礼,于家军炮兵们这个时候,早已各个都甩光了膀子,大汗淋漓的操作着他们的火炮,如同中了疯魔一般,脸上流露着狂热的神色。
一些炮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被打的滚烫,于是他们就直接取水,打湿他们的棉衣,擦拭炮管,强行给炮管降温,只为了能打出更多的炮弹。
这么做虽然危险,但是却也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就算是减少这些火炮的寿命,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建奴实在是太多了,杀不胜杀,他们如同潮水一般滚滚涌来,如果不能尽量的多杀伤他们的话,步兵阵线就会承受更大的压力。
所以炮兵们在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快要陷入癫狂状态了,连续不断的猛烈开火,巨大的炮声让许多炮兵这时候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但是这时候没人去管这事儿,一个个扯着脖子,嗷嗷大叫,不断的奋力将大炮复位,接着用近乎疯狂的速度,清理炮膛重新装弹。
无数炮弹呼啸着飞向战场,重重的砸在战场之中,随即便扬起一团团的血雾,开出一条条血胡同,大批建奴骑兵,在炮弹面前,连人带马被撕成碎片,被打的是人仰马翻。
但是建奴这个时候也已经疯狂了,他们心知如果今天他们不能撕开这于家军的阵线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命运,他们也是人,在关外也有他们的妻儿老小在盼望着他们回去。
但是如果不击败这伙于家军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埋骨在关内,再也无法回到他们关外的家园。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同样也都把所有的勇气都拿了出来,一个个尽可能的紧紧的把身体贴在马背上,拼命的催动坐下的战马,狂叫着朝着前方前赴后继的冲去。
一万多建奴和蒙古骑兵,如同黑色的洪流一般,卷过战场,越过满地的尸体和破碎的橹车残骸,踏的地面上灰尘四起,土尘飞扬,甚至于把一些还在呜呼哀嚎的伤者,也当场踏成了肉泥。
虽然不断有炮弹落入他们人群之中,几乎每一颗炮弹都要收割走数条他们的生命,可是却依旧无法阻挡他们潮水一般的朝着于家军阵线涌来。
骑兵的速度远超过步兵推进的速度,三里左右的路程,他们仅仅只用了数分钟时间,便冲至了于家军的阵前。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于家军炮兵,把最后几辆橹车彻底敲碎的时候,最后一批还在试图朝前冲锋的建奴,也被于家军的排枪齐射打翻在了地上。
在于家军阵线前一百多步的区域之中,这会儿几乎成了人间地狱,大批建奴兵将的尸体,在这里堆积起来,有些地方甚至于堆积成了半人多高的尸墙,人血涓涓从尸体之中流出,汇集在地面上形成了血红的小溪,然后又流入到一些低洼之处,汇聚成了血池。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欲呕的血腥味,混合着呛鼻子的硝烟味,别提多难闻了,但是这会儿谁也顾不上这些,因为骑兵这个时候已经冲至了这道死亡线上。
刚刚击败了步军冲锋的火枪手们,甚至于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喘一口,紧接着便迎来了更残酷的战斗,一刻不停的继续为他们已经开始烫手的火铳装填弹药。
随着骑兵的抵达,于家军的阵线上一刻不停的便又一次响起了成排的火枪的齐声怒吼,一排排铳弹,再一次横扫向了战场。
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骑兵们,如同瞬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般,突然间便人仰马翻,受伤的战马悲嘶着跃起老高,纷纷一头撞在了地面上,把背上的建奴或者是蒙古骑兵,重重的摔了出去。
很多骑兵猝不及防,重重的被惯在地上,当即便被摔得筋断骨折,再也爬不起来了,这些建奴骑兵,装备相当精良,通过这么多年来和大明军队不断的交战,不断的获胜,他们从大明军队手中缴获了众多的甲胄,加之建奴本身也非常重视甲胄的打造,在他们盛京城外,集中了大量的铁匠,日夜不停的为他们打造兵器甲胄。
所以建奴的骑兵装备尤为精良,基本上做到了人人有甲,甚至于有些建奴身上穿了两层甲胄,防护能力相当的强悍。
但是这时候他们身上沉重的甲胄,却反倒是成为了他们的负担,当他们的战马被打翻之后,他们只能如同沙包一般的被重重的惯在坚实的地面上,轻则摔得七荤八素,重则当场被摔断了脖子,直接丧命。
就算是没被摔死,这些身披重甲的建奴骑兵,在被摔倒之后也很不容易重新爬起来,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更多的骑兵正在亡命的冲来,很多被摔落下马的建奴骑兵,甚至于连爬都没来得及爬起来,便被后续的骑兵直接撞飞,接着便被踩在了马蹄之下,活活的踩死在了战场上。
第三十四章 决战5
所以在二百到三百米这一段区域之中,成为了建奴骑兵的梦魇之地,一批批建奴骑兵呼啸着冲入这片死地,接着便被割草一般的割倒在地,仅有极少数人马可以侥幸得以穿越这一带,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真正能成为幸运儿,可以杀到于家军阵中。
在于家军各营的方阵之中,其实还有一些神枪手,也就是优等射手其实并不参与排枪齐射,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阵角关注战场情况,一是负责专门射杀敌军中的军将,二就是负责猎杀在排枪齐射之中的漏网之鱼。
除了这些优等射手之外,于家军之中还有专职狙击手,更是专门负责猎杀战场上一些高价值的目标,别看这会儿建奴冲的欢,其实在他们刚才遭遇排枪齐射之前,他们之中一些身份明显的军将,已经被这些优等射手和专职狙击手给敲掉了。
只是因为战场上炮火连天,情况很混乱,所以绝大多数建奴兵卒,并未发现他们的头头已经被人家敲掉了。
就算是有幸躲过两轮排枪齐射,策马冲过了二百米死亡地带的建奴,其实也没有多大机会,能冲到于家军兵阵处,阵角的那些优等射手,等的就是他们,一旦发现有人漏网,马上便进行补枪,基本上能做到不让大批建奴冲至他们的步兵阵列前面。
这样的场面十分惨烈,成百上千的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顶着于家军猛烈的炮火,义无反顾的冲向于家军的阵线,但是很快便一批批的被打死在了距离于家军阵列两三百米的区域里,不多会儿工夫,在这一片区域之中,建奴的兵马尸体便堆积了起来。
但是后续的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这个时候仿佛吃错药了一般,居然如同没有看到一般,依旧一批批的拼着命的朝着前面猛冲。
虽然于家军的步枪齐射杀伤力很强,但是毕竟三段击也是会有间歇的,每一轮齐射之后,火枪手要轮换上前,举枪瞄准发射都需要一点时间。
一旦敌人数量太多,而且冲锋速度太快,便可能会把火枪齐射的效果阻塞,使得三段击的火力被敌人用人命堵死,敌人就可能会用人命压制住火枪齐射,冲过火枪的封锁区。
而今天在大量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的突击之下,这种情况便终于出现了,在大批悍不畏死的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不断的前赴后继的冲上来之后,虽然头前的被打翻了,可是后面的人利用排枪齐射的间隙,却还在继续朝前推进。
在经过几排齐射之后,建奴的骑兵终于冲过了二百米死亡地带,开始接近了于家军的阵列。
这时候越过这一带的建奴,一个个都红了眼睛,拼了老命,死命的催动坐下的战马,将战马的速度开始提到了极致,朝着于家军阵线冲来。
于家军的火枪手们,虽然还在不断的反复进行齐射,但是因为敌人数目太多,而且速度太快,他们齐射所能杀伤的敌军,已经无法压制住敌人进攻的势头,使得建奴的骑兵在付出巨大伤亡代价之后,终于冲到了于家军阵前百步之内。
这时候于家军兵将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面对着这样万马奔腾的敌军骑兵突击,建奴的骑兵的那种威压感,可以说是直接扑面而来,只要还是人,就不可能完全无视这样的心理压力,所以许多于家军的兵将,看着大批建奴骑兵朝着他们呼啸而来,百步之内几乎可以看清楚他们的狰狞面目,于是阵线多多少少的开始产生出了一丝骚动。
人都是有本能的,当看到他们人力无法抵抗的力量袭来的时候,每个人出于本能,都会产生畏惧的心理,虽然于家军历来苛求军纪,可是却不能完全把士兵的这种元是本能抹去,所以这样的骚动也是实属正常。
“稳住!都他娘的给老子稳住!不许乱!接着给老子打!长枪手把你们的长枪给老子攥紧了,稳住!……”军官们当看到手下开始有人出现轻微骚动的时候,立即便开始厉声喝骂了起来。
仅仅是小幅度的骚动过后,在军官们的怒喝声之下,这种骚动很快便被压制了下去,于家军士兵入伍之后,接受的训练之中,对于培养他们绝对服从的意识,乃是初级训练的第一要务。
但凡是新兵入训,那些教官们可以容忍他们任何错误,但是却绝不容忍他们不知服从,就算是一个人再笨,很多战术技巧学得很慢,教官都可以容忍,但是对于不服从的人员,他们是绝不容忍的。
所以新兵入训,每个人藤杖和军棍皮鞭都没少挨,可以说完全是打出来的,一直打到他们对于军令形成本能的服从,哪怕是泰山崩于前,他们也决不能乱动。
火枪手们在训练的时候,孟飞更是想出了一个缺德的办法,一边是火枪手成排列队,进行清膛装弹的动作训练,而另一边则找来一帮人,拿着成筐的土坷垃小石头,对着这些火枪手劈头盖脸的砸。
而火枪手们一边要不停的挨这些土坷垃小石头的砸,一边被要求不许停止手头的动作,必须要继续按照要求完成各种动作,直至举枪瞄准目标为止。
不少士兵在接受训练的时候,被砸的鼻青脸肿,只要他们之中有人动作稍有停顿,或者是抬头观察对面,试图躲避飞来的石头土块的话,马上便会被拖出去打屁股。
如此反复的训练之下,于家军的军纪之森严,已经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了。
刚才当看到无数建奴骑兵呼啸而来的时候,有些人产生了一丝惊惧,多少骚动了一下,但是在军官们的弹压之下,很快他们便又恢复了安静,继续照常不停的装弹,上前开火,退后装弹,再上前开火,这样的往复运动之中。
连续不断的射击,使得于家军阵线上几乎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硝烟,虽然风不断的吹散这些硝烟,但是排枪齐射却也在不断的制造新的硝烟。
火枪手的脸这会儿因为不断的开火,药池腾起了硝烟早已把整张脸熏的乌漆麻黑一片,几乎除了白眼仁和牙还是白的,其它地方全都被熏得乌黑,看上去各个跟小鬼一般,着实有点好笑。
但是这会儿谁也顾不上笑他们,因为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建奴骑兵已经冲至了于家军阵前不远处,马蹄翻飞砸在地面上发出的隆隆声响,充斥着人们的耳膜,脚下地面上传来的震动,更是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建奴骑兵如同一股洪流一般,终于用人命填出了一条路,突破了于家军的火力封锁,冲至了于家军阵前。
不少建奴都发出了嗷嗷的狂叫之声,挥舞着他们的武器,试图更快速度的冲入于家军的阵线。
甚至有些善骑射的建奴,这个时候已经在马上取下了骑弓,搭上了箭支,当冲近于家军阵前数十步他们还没有被打翻在地的时候,这些建奴开始纷纷朝着于家军阵线发射出了箭支,这也是今天决战至此时,建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一次还击,之前他们除了挺着脖子挨揍之外,一点还手的办法都没有。
现如今他们终于冲抵了于家军阵前数十步之内,进入到了他们弓箭可及的射程范围,于是不少建奴都纷纷摘弓搭箭,在马背上朝着于家军阵线抛射出了一丛丛的箭雨。
成百上千支箭支,如同飞蝗一般发出着嗖嗖的声响,眨眼间便洒入到了于家军的阵中。
这时候于家军阵中顿时也响起了一片闷哼和惨叫的声音,不得不承认有些建奴和蒙古骑兵,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即便是骑在马背上射箭,箭支依旧十分准确,个别于家军兵将,干脆就是面门直接中箭,当场便非死即伤。
射在身上的倒还好说一些,于家军兵将多身披有甲,骑弓不比步弓威力大,所射箭支也不是重箭,故此只要不是运气太差,于家军装备的那些甲胄,基本上还是能挡得住这些弓箭的,这也是于孝天在大批装备火枪之后,却依旧坚持给手下兵将装备甲胄的原因,在这个时代,甲胄的存在还是有其必要性的。
建奴骑兵虽然发射了弓箭,对于家军进行了反击,但是这样的反击和于家军火山爆发一般的排枪齐射相比,却实在是显得太微不足道了,甚至连于家军的阵线都没有打乱,仅仅是射死射伤了百余名于家军的兵将,其中阵亡者尚不足十余人,其余多是一些四肢上的轻伤。
这些建奴骑兵虽然凶悍,但是等他们冲到于家军阵前的时候,却集体有些傻眼,他们直到近前,透过那些笼罩在于家军阵线上的硝烟,才看到于家军的阵列最前面,居然是一排排明晃晃,锋锐无比的长枪枪尖,正好指向了他们战马的胸颈位置。
第三十五章 决战6
如果他们没看清楚的情况下,就这么直接撞上去,肯定会被连人带马的穿死在敌阵前面的这些长枪上。
于是正在冲锋的这些建奴,都不由自主本能的圈住了战马,撤退是肯定不成的,这时候退回去,肯定也要挨刀,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圈着马在于家军阵前向着两侧奔驰,而于家军的火枪手则就在他们身侧,对着这些在阵前横穿而过的建奴骑兵成排开火。
不少建奴骑兵在这个时候,又被一排排的火枪打翻在了地上,成为了这一战的一个又一个的牺牲品。
很快这些建奴便在于家军阵列之中,找到了一个个的缺口,于家军这次出战,是以营为单位进行列阵的,每个营都组成了一个标准的空心步兵方阵,每个营和其它营之间,都会留出一些空隙,距离大概几十米左右。
当建奴骑兵冲至于家军阵前,看到于家军每个营正面的队列都斜竖着如林一般的枪林的时候,不管是人,还是战马,都不会傻乎乎的直接撞上去,出于本能,他们会选择规避,寻找缺口钻。
而每个营之间留出的这个空隙,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很多建奴骑兵不由自主的便本能的驱马朝着这些空隙之中钻了进去。
结果原本如同山洪暴发一般的人马洪流,在遇上了于家军的阵线之后,瞬间便从洪流,被分成了一道道的小溪,汇入到了于家军的阵线之中。
如果远远望去的话,甚至会给人产生出一种错觉,认为建奴骑兵瞬间便将于家军的阵列给冲垮了一般,多尔衮远远的盯着战场,透过硝烟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他麾下的骑兵似乎已经冲入了敌阵之中,顿时便高兴了起来,差一点当场泪奔!
不容易呀!真是不容易呀!他投入了这么大的兵力,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战场上一刻不停的大炮的轰鸣声,排枪的射击声,无时无刻不在收割着他麾下勇士的生命,战至此刻,多尔衮甚至已经有一种撑不下去的感觉。
他现在几乎已经把手头的精锐都投入了战场,但是敌军却依旧岿然不动,如果情况还是如此继续下去的话,那么难不成他真的要把所有人都填进去吗?
就在多尔衮自己都已经开始有些动摇的时候,这时他们看到骑兵终于开始冲至了敌军阵前,并且隐约之间,似乎冲破了敌军大阵,攻入到了敌军大阵之中,这不由得让已经有些绝望的多尔衮、杜度等人顿时惊喜万分,一个个又打起了精神,下令继续朝前派兵压上,以期能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可是实际情况却远不如在后方观战的多尔衮那帮奴酋们所想的那样,这些建奴或者蒙古骑兵们依照本能,从各营之间的空隙钻进去之后,才发现他们钻到了一处如同**阵一般的地方。
这些于家军的兵阵,都是一个个的空心方阵,每个小方阵大概有一千多人的样子,四边集中的都是长枪兵,虽然长枪兵数量不多,但是却也可以保护住他们身后的那些火枪手,所有长枪兵都把长枪杵在地面上,一丈多长的长枪,斜着指向他们方阵的外面,在方阵四周都形成了密集的枪林。
虽然大部分长枪兵被集中到了方阵的正面,可是其余三面还有足够的长枪兵掩护,所以当这些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们从各营之间的空隙中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些小的方阵,居然如同刺猬一般,让他们根本无从下口,而且这些方阵四角,还集中有一些火枪手,这些火枪手似乎早就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建奴骑兵刚刚一钻入这些空隙之中,这些火枪手便立即举起了火枪,对着他们便开始射击,许多刚刚钻入空隙的建奴骑兵,当场便被打翻在了地上。
建奴骑兵钻入空隙之后,根本无法朝两侧攻击,撕开于家军的阵线,两侧都是如林的长枪,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向两翼攻击,而且随时随地,都有人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开火,只能看到他们的人不断的在被打翻在地。
于是这些骑兵只能像没头苍蝇一般的顺着这些空隙朝后面冲,当他们冲出去之后,才发现,身边的人几乎都快被打死完了,能从空隙之中钻出来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可是当他们从这些各营的空隙钻出去之后,却发现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以各种大车前后勾连起来,形成的车墙。
这车墙顿时就让他们傻眼了,他们骑兵最怕的就是碰上这样的东西,明军曾经就使用过这样的办法,组建有车营,临阵的时候,将他们的大车圈起来,首尾相连短时间就能在野外形成一个相对坚固的营垒,明军火铳手和弓箭手就站在大车上,对进攻的建奴进行射击或者放箭。
建奴虽然骑兵厉害,但是却拿这种车阵没有一点办法,他们总不能骑着马跳入到敌军车阵之中,去屠杀那些明军吧。
所以明军的车营,在以前还是发挥出了一定的作用,让建奴颇为头疼了一番,要不是明军兵将怯战,而且训练不足的话,组建几十个这样的车营,就足以把建奴给慢慢的耗死。
但是今天这些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从于家军阵线空隙钻出来的少量建奴骑兵们,抬头看到这一溜车墙,当时就崩溃了。
这些大车上此时早已站满了虎视眈眈的于家军的士兵,一个个要么手持火枪,要么就操作着大车上的一些小炮,正满脸期待的望着他们,等候着他们的出现。
于家军辎兵营的大车上,每三辆大车上面会装载一门三磅佛朗机炮,每一门佛朗机炮配有九个子铳,另外配有三名专职炮手,平时不用的时候收在车厢之中,但是一旦有用的时候,便立即可以被架设在车辕一侧的立柱上使用。
当一批建奴骑兵,好不容易从各营夹缝之中冲到了于家军后阵的时候,便撞上了早已在此枕戈待旦的这些辎兵营的兵将们。
这一次于孝天率军前来和建奴大军决一死战,各旅的辎兵营也都跟着一起出战,为大军携来了大批的弹药和为期七天的口粮,但是两军对垒,这些辎兵营便被放在了大阵后面,所以辎兵营的兵将一般情况下,是不太可能捞到动手的机会的。
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多尔衮下了这么大的本钱,用骑兵发动人海战术,试图用人命阻塞于家军的火力发挥,居然有这么一批建奴或者蒙古骑兵,愣是成了漏网之鱼,从在前面列阵迎敌的各营夹缝之中漏了过来。
这一下可乐坏了这些辎兵营的兵将们,他们虽然起初没想过有机会亲自干死一些建奴,但是按照作战条例,他们到达这里之后,还是忠实的履行了职责,将他们的车辆构建成为了一道车墙,并且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现如今这些傻乎乎的建奴和蒙古骑兵一头撞到了他们面前,这就等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他们哪儿还能错过这机会呀!
于是军官们立即便在车上扯着脖子大叫了起来:“全体都有!瞄准了给老子打呀!开火……”
一道漫长的车墙上,立即便腾起了一溜的火光,轻型佛朗机炮、火枪几乎同时开始发火,这些九死一生才算是冲到这里的建奴们只觉得眼前猛然一黑,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多尔衮并不清楚在于家军阵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有望远镜,而且惧怕于家军远程的炮火,只能在很远的地方观察战场情况。
而战场上这个时候充斥的到处都是人马,于家军的阵线上更是一刻不停的弥漫着一团团的硝烟,始终像是处于雾中一般,让他看不清楚于家军阵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之他刚才影影绰绰的看到,他麾下派出的兵马,终于攻至了于家军的阵前,似乎正在撕裂于家军的阵线,所以他心中狂喜之下,把手头仅有的最后一支数千人的精锐骑兵也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这些骑兵并不知道前方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只知道要杀到敌军阵前,去把这些该死的拦住了他们退回关外的于家军尽数杀光,至于其它的事情,既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事情,多尔衮有令,让他们发动冲锋,那么他们就唯有服从上命,一直冲杀到他们死为止。
最后这数千建奴骑兵,其中部分是多尔衮所辖的正白旗的旗丁,乃是多尔衮手头上最后的王牌了,虽然兵力不算很多,只有区区一两千人,但是却绝对是这次出关的精锐,其中不乏一些巴牙喇白甲兵,可以说多尔衮把最后的希望都压了上去。
这数千建奴骑兵再一次狂呼大叫着,跟打了鸡血一般,呼啸着冲出了建奴大阵,朝着战场上冲杀了过来。
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一个问题,按理说这会儿前面的骑兵已经冲散了于家军的阵线,这会儿于家军应该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了,另外他们的炮兵也应该哑火了才对,可是有心人仔细听听,却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第三十六章 决战7
这时候于家军阵中的大炮依旧不停的在鸣响,炮弹依旧呼啸着飞入战场之中,重重的砸在建奴的兵群之中,而且在看到这数千生力军再次杀入战场,朝着于家军大阵冲来的时候,于家军的大炮再次开始延伸,并且接住了这一波建奴的骑兵。
一颗颗炮弹重重的砸在他们中间,每个瞬间都会收割走一两个两三个,甚至可能是十数个建奴骑兵的生命,连人带马的将他们撕成碎片,或者是打的缺胳膊少腿的倒在地上呜呼哀嚎或者是发出一声声悲嘶。
而且这还不算,建奴骑兵依旧可以听到,于家军的大阵还在不停的响起排枪的声音,虽然各营排枪并不同时开火,由各营军官进行指挥射击,但是这排枪齐射的声音,还是和零星射击的声音有很大的不同。
既然于家军排枪射击的声音没有停止,那么就说明他们的大阵还没有被冲散,否则的话于家军根本不可能再组织起这样的排枪射击了。
其实这会儿个别建奴的猜测并没有出错,虽然建奴骑兵发动的猛烈攻势,给于家军阵线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但是整体上于家军的阵线却还保持着完整。
但是这不代表着于家军就一点代价也没有付出,在他们的阵线上这时候还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有两伙建奴眼看着始终无法冲散于家军的阵线,为首的奴酋实在是没辙,明摆着冲不破于家军的阵线,那么他们今天就要全部完蛋在这里,那些于家军阵线之间留出的缝隙,也被一些建奴看穿,知道从哪儿攻进去,绝对不是好事,于家军肯定不会平白在他们的阵线上留出这么多的空隙,等着他们去钻,去把他们的阵线撕碎。
而且他们也看到已经有不少骑兵本能的钻入了这些空隙之中,但是却看不到一个他们的骑兵从里面退出来或者杀出来,只进不出不说,而且还听到里面不断的传出火枪声,还听到无数他们的人发出的惨叫声和用他们的语言以及蒙古语发出的咒骂声以及濒死的求救声。
所以后续跟进的一些建奴意识到那些空隙也不是好地方,这么多人冲进去,按理说应该撕开于家军的阵线了才对,可是于家军正面的阵线似乎还是岿然不动,依旧不断的施放着排枪,继续不停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几个率军出战的梅勒额真或者是甲喇章京,这时候意识到这么乱闯肯定不是办法,还是无法击溃眼前的这些于家军,无法撕开他们的阵线。
于是迫于无奈之下,这些人发了狂,反正这个时候退也是死,进也是死,怎么都活不成了,回去会被多尔衮以临阵脱逃的罪名砍头,而且全家都要受到牵连,所以唯有死拼一场,就算是死,也能保住身后的荣光,家人不至于受到株连。
于是他们悍然下令,蒙住马眼,然后发动绝命冲锋,其实战马这东西胆子并不大,在冷兵器作战为主的时代里,战马没怎么听过大炮和火枪的声音,倒是问题不大,但是进入了火炮时代之后,战场上的噪音就远超出了纯冷兵器作战时期的噪声。
突然爆发的爆炸声和枪炮声,使得很多没有听过枪炮声响的战马很容易受惊,战马一旦受惊,便不再受骑在背上的骑兵控制,那么骑兵也就等于被废了。
虽然这些年来建奴和大明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大明军队也装备了大量的炮铳,但是却从来没有一支大明的军队装备的火器比例比于家军高,建奴骑兵们这些年来也跟大明军队见了不少阵仗,所以多少他们的战马也适应了战场上的这些杂乱爆裂的爆炸声。
但是今天情况有所不同,于家军的炮铳实在是太密集了,战场上的爆炸声也实在是太密集了,噪声之大,让许多战马就算是不惊也都变得惶惶不安,比平时难以控制了很多。
个别战马因为开花弹在它们附近直接爆炸,更是当场受惊,要么在战场上开始乱窜,不听指挥,严重的干脆直接就蹦起来,把猝不及防的骑兵给掀下马背,摔在了地上,被后面的战马活活踩死。
现如今距离于家军阵前越来越近,战马受惊的也越来越多,战马也不是瞎子,眼瞅着前面都是明晃晃锋锐无比的枪尖,它们也不傻呀!这么撞上去肯定会被扎死,所以它们本能的就会不听指挥,朝两侧绕开跑,就算前面不是这么多如林的长枪,只是一些障碍,战马也本能的不会去用身体冲撞,所以这才是头前那些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找地方钻的原因。
现在建奴的那些狗屁额真们下令,蒙上马眼,发动冲锋,就等于是下达了绝命冲锋的命令,根本就不再顾及前面还会有什么,直接用他们的战马和他们的**去冲击敌人的阵线。
不得不说这些建奴骑兵们还是颇有点勇气的,确确实实称得上是悍勇之士,积年累月不停的打仗,而且胜多败少,让他们也养成了自己的荣誉。
这个时候上峰下令蒙马眼,他们便知道要做什么事情了,没有几个人抗命,几乎得到命令的这些建奴骑兵,特别是已经受了伤的建奴兵卒,二话不说就从身上撕下,或者是怀中掏出一块破布,伸手绑在了马头上,蒙住了战马的眼睛。
战马一被蒙上眼睛,自然也看不到前面都有什么了,只能凭着背上骑着的骑兵,给他们提供指示,它们便黑着眼,朝指示的方向奔跑。
于是蒙上了马眼之后,许多建奴骑兵发动了亡命冲锋,再也不管不顾,直接便直挺挺的操控着战马,朝着于家军兵阵直接冲撞了过去。
虽然于家军长枪手在阵前列队,摆出了一丛枪林,但是长枪和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六七百斤甚至七八百斤的战马加上背上的骑兵重量,在加上他们的速度,绝不是几百斤力量,而是几千斤的重量。
区区一杆木质的枪杆,不管用什么木料制成,都无法承受住这样巨大的冲击力,虽然他们的长枪锋锐的枪尖,也确确实实成功的捅入到了敌人战马或者是骑兵的身体,甚至于可能连人带马的一起刺穿,可是敌人的骑兵并不会立即停止下来,巨大的惯性还是会让他们的尸体朝前冲出一段距离才倒下。
于是在建奴这样亡命的冲锋之下,有三个营的正面防线,顿时便被摧枯拉朽一般的一下撞开。
于家军步兵本身长枪兵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比例降低了很多,刀牌手和长枪兵加在一起,也不过三成左右,他们主要依靠的是火枪输出火力,来打击敌人,长枪兵和刀牌手已经完全沦为了防御性的兵力,只有在追击敌人的时候,他们才更多的发挥出一些作战能力。
长枪兵数量的降低,也意味着在阵前组织长枪阵,肯定会很单薄,敌军如果不敢用命拼,肯定不会直接冲击他们的阵线的,但是如果敌军下了必死的决心,发动亡命冲锋的时候,那么就意味着这样的阵线,很容易被敌人冲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敌人也是人,本能会驱使他们不用身体去直接冲撞枪林,可是战场上偏偏就有这样的情况,敌人打红了眼,不要命了,疯狂的发动了死亡冲锋战术,那么这就意味着长枪兵仅仅能抵御住敌军一波冲锋,便会宣告被敌军破阵。
许多长枪兵眼看着敌军蒙着马眼,亡命般的冲来,也确确实实忠实的履行了他们的义务,死死的把着长枪,捅死了一个敌人或者他的战马,但是随即敌军连人带马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瞬间便会把他们直接撞飞出去,许多长枪兵当即便被撞的筋断骨折,落地便大口吐血倒地不起。
更有长枪兵甚至直接被敌军死了的战马压在地上,当场便被活活的砸死,至于掩护他们的刀牌手,这个时候基本上发挥不出什么作用,随即也被敌军战马踏翻在地。
只有极个别幸运的刀牌手,及时避过了冲过来的敌军骑兵,挥刀砍向了敌军,但是敌军骑兵只要没死,这个时候都已经彻底疯狂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骑枪或者是大刀,拼命的朝着范围所及的所有于家军兵将身上招呼了过去。
这三个被敌军突破的步兵营,顿时便陷入了混乱之中,于家军步兵方阵战术,最强的防御就此被敌人撞开,而冲在前面的建奴骑兵抑或是蒙古骑兵,连人带马几乎无一幸存,尽数死在了枪林之前。
但是他们在付出惨重代价之下,也终于获得了第一个战果,后续的骑兵踏着前面死去的人马以及被撞死撞伤的于家军士兵的身躯,冲入到了于家军步兵方阵之中。
骑兵一旦攻破步兵阵线,那么对于步兵来说,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场噩梦,骑兵依靠着他们巨大的冲击力,步兵很难与之对抗,除非大批步兵死死的缠住骑兵,将他们进攻的速度迟滞下来,骑兵才会再次沦为被屠杀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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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决战8
但是只要骑兵没有被拖停下来,那么步兵就无法与之对抗,于是仅仅是片刻功夫,这三个步兵营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许多官兵沦为了敌军刀下亡魂。
可是建奴骑兵好不容易撕开了三个步兵营的防线,但是却并没有高兴太早,因为他们突然间发现,于家军的火枪手并非他们想的那么虚弱,按常理说,火枪手一旦被敌军逼至面前,手中的鸟铳便会沦为烧火棍,只能当烧火棍使唤,一旦让敌军近身,就基本上宣告了他们的完蛋。
所以后续的建奴骑兵本来以为,他们终于可以冲入敌阵,大杀而特杀一场,好好泄一下心头之愤了,可是当他们兴冲冲的杀入于家军方阵之中,才发现,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于家军的兵将这个时候也确确实实被冲乱了,一时间乱成一团,无法再组织起有效的防线,可是这些于家军的火枪手们也没他们想的那么不堪。
这些于家军火枪手眼看破阵就在眼前,一个个瞬间从腰间拔出了一柄短剑,嘁哩喀喳的便将它们卡在了自己手中火枪的枪口上,使得他们的火枪瞬间变成了一杆杆的短矛。
当敌人骑兵冲至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便会举起短矛,疯狂的去捅去刺眼前的这些敌人,就算是他们被敌人砍翻在地,他们也可以用带着短剑的火枪,在敌人或者他们的战马身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口子。
更有一些于家军的士兵,使用了一种三棱状的短剑,这种短剑强度非常高,三棱之间开有很深的血槽,刺入敌人身体之后,很容易拔出来不说,瞬间还可以给敌人身上留下一个三角形的血窟窿。
大量的鲜血便顺着血槽喷涌而出,就算是拔出短剑之后,伤口也合不上,鲜血依旧大量涌出,很短时间便能要了受伤之人的命。
所以虽然建奴骑兵用蒙马眼的这种死亡冲锋的办法撕开了三个步兵营的防线,给于家军步兵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但是同时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沿途会被活着的于家军士兵,用装了短剑的火枪,捅死捅伤。
所以说这种战法,对双方来说,都是拼命的打法,相对来说于家军步兵吃亏一些,但是建奴骑兵也无法形成一边倒的优势,双方最终还是陷入到了纠缠的地步之中。
而且于家军阵线是以营为单位构建起来的阵线,虽然其中三个营防御的点被建奴骑兵撕开,可是混乱也仅限于这三个营的位置,无法向两边扩张,其它营的防线依旧还是岿然不动,一点也不受影响。
这还不算,于孝天在抵达这里之后,并未将所有步兵营都投入到第一线之中,而是留下了五个步兵营放在二线,作为预备队使用。
这就防止了他们的阵线被敌人撕开,敌人冲到他们背后使他们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所以建奴虽然在付出的巨大代价之后,成功的冲散了于家军三个营,但是战果也仅限于此,根本无法继续扩大他们的战果,一个点的混乱,无法带动全部战线的混乱,所以建奴骑兵付出的代价,和回收的利益,并不能成为正比。
反倒是三个营刚刚一被建奴冲乱,于孝天便立即急令后面备战的两个步兵营顶了上去,及时的封住了这三个营所造成的缺口,甚至于一个营背后正好就是辎兵营,这时候辎兵营早已构筑起了一道车墙,直接就封住了口子不说,还赶紧掩护部分友军撤入到了他们车营之中进行休整。
所以建奴当真要被打哭了,废了这么大力气,损失了这么多兵马,但是却始终还是没有将整个于家军的阵线给彻底冲散,于家军的阵列,依旧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不停的朝着他们喷射着炮火。
这时候顶到一线的炮兵,也都打疯了,火炮被打的滚烫也顾不上了,依旧不要命的不停的复位装填开火。
敌军骑兵冲入三百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放弃了使用实心弹轰击敌人,全部换装上了葡萄弹,在敌军更接近之后,则换上了更小的霰弹。
这些葡萄弹和霰弹,一轰一大片,跟铁扫帚一般往往一下就清空一大片敌军,打的建奴军是尸横遍地苦不堪言,甚至于后来建奴兵干脆就不敢朝着这些地方冲,尽量的绕开一些。
但凡是被霰弹和葡萄弹打中的建奴人马,无不被打的是千疮百孔,跟一堆堆烂肉一般,场面惨烈到了让人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程度。
就这样于家军的大阵就如同一道防波提一般,耸立在战场之中,任凭建奴的军队如同潮水一般不听的冲刷着他们的阵线,却始终岿然不动,枪炮更是如同镰刀一般,不听的在敌军阵中穿梭而过,每一次都收割走大批建奴的生命。
仗打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有理可讲了,战场已经演变到了几乎如同一边倒的屠杀一般,大批建奴悍不畏死的冲入战场,然后被于家军反复不断的收割走生命,在战场上留下一片又一片的尸体。
在于家军阵前数百米之内的范围内,建奴兵将的尸体几乎都快把地面铺满了,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建奴已经超战场中填入了两三万的人马,但是这些人马中大部分人,都变成了战场上的一具具尸体,就算是受伤未死的,估计也很难活下去了。
在多尔衮把最后最精锐的骑兵压入战场之后,此时战场上建奴第一波的骑兵数量,已经残存无几,剩下的一些骑兵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其中大部分都是蒙古骑兵,他们真的被打怕了,听着前面不断传来的密集炮铳之声,这些蒙古骑兵终于发生了崩溃,再也不管不顾的拨转了他们的马头,朝着两边或者干脆朝着后面奔逃而去,甚至于他们之中很多蒙古头领,这个时候也早已被于家军打死打伤,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彻底失去的斗志。
当这最后数千建奴精锐的骑兵冒着于家军炮火的洗礼,冲到了两军阵前,于家军阵线前面一百多步的距离的时候,他们这才彻底看清楚,眼前的场景,这里已经快不能称之为战场了。
这时候如果形容这里的场景,只能用修罗地狱四个字来形容了,在于家军阵前这个时候几乎遍地都铺满了建奴和蒙古骑兵还有部分步甲以及汉兵的尸体。
这些尸体无一不冒着热气,很多尸体上的伤口还是新鲜的,鲜血还在涓涓的流出来,在地面上低洼处汇聚成血洼,空气中更是充斥着呛鼻子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的混合味道,令人中之欲呕。
但是放眼去看于家军的阵线,这些建奴差点当场崩溃,因为他们看到一道近乎完整的阵列,还耸立在他们的眼前,就算是不能说非常工整,但是却还保持着相当的完整性,敌人的阵线这个时候依旧在不停的喷吐出一团团烈焰,一溜溜的火光,炮弹铳弹依旧如同飞蝗一般的在他们身边穿过。
依旧有大批的建奴兵将,在这个时候不短的被这些密如骤雨的炮弹和铳弹收割走生命,成为地面上尸体堆之中的一员。
于孝天这时候脸色冷硬无比,自始至终在战斗开始之后,脸上都无悲无喜,仿佛被冷冻了一般,就算是在看到三个营的防线被敌军撕开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冷冷的注视着战场。
但是实际上他的心却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过,这也是他第一次率军进行如此规模的大会战,战场总共就这么大,这么多兵马聚集在这么小的一块地方上,血与肉在这里不停的碰撞,每时每刻他手下射出的炮弹和子弹,都在收割着大量的人命,只要还有一点人性,那么看着这样的场景就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他的心情始终没有平静下来,但是他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保持着无惊无喜的神色,注视着整个战场。
战场上烟雾有时候太过浓厚,使得他无法观察清楚战场的全景,他也仅仅是下令让两侧的瞭望手或者军官,不间断的把他们所看到的情况送抵他的中军位置。
建奴在开战之初,也推出了几门大炮,而且看样子也像是红夷大炮,大概是他们沿途攻破某些州县的时候,从城中虏获的火炮,但是经过消耗,他们手头也仅剩下了这么几门大炮。
可惜的是在于家军猛烈的炮火面前,他们这几门大炮想要发挥出巨大作用,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刚进入战场,没打几炮,便被于家军的炮群火力覆盖,彻底打哑了下去。
(可能有些朋友觉得这几章有点拖,但是毕竟这是本书开始以来,最关键的一战,所以用了较多篇幅来写,这个关系到了猪脚以后的命运和前途,也关系到了未来格局走向的问题,所以描述比较详细一些,希望大家见谅!再求几张月票!)
第三十八章 决战9
但是这几门大炮发射的少量的炮弹,还是多少给于家军造成了一些杀伤,其中几颗炮弹居然好死不死的准确落在了于家军防线前面,蹦跳疾飞的炮弹,在于家军阵线上也开了几个血胡同,给于家军制造了一批伤亡。
甚至于一颗炮弹直接落入到了中军位置,炮弹落点距离于孝天观敌瞭阵的位置居然只有区区十几米远,直接便打死打伤了几个于孝天的亲卫,在众人大惊失色试图劝于孝天后退一些距离,到更安全的地方坐镇指挥的时候。
但是于孝天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挥挥手让众卫少废话,断然拒绝了手下要他后退一段距离的要求。
他很清楚,现在于家军面临的是最险恶的考验,作为于家军的主心骨,他站在这里,就是全军上下的主心骨,士气便会高涨无匹,但是假如这个时候他退下去的话,那么肯定会影响到不少兵将的士气,所以就算是这里危险,他也决不能这个时候后撤。
另外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下来,大场面他也见多了,今天虽然情势紧张,但是却还是没有到要他感到害怕的程度,故此于孝天根本不考虑后退的事情。
于孝天其实一直都在默默的计算着建奴投入战场的兵力,虽然无法确切计算出敌军投入战场的精确兵力,但是大致数量还是基本上可以判明的,建奴到现在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已经接连发动了三波攻势。
每一波攻势投入兵力都在一万到两万人之间,现如今建奴已经投入战场第三波兵力,数量明显要比前两次降低一些,但是却可以透过望远镜,看出来这一波发动的骑兵,应该是他们绝对的主力。
于是他这才放下了望远镜,微微叹息一声,对身后站着的刘旺说道:“传令!准备发动反攻!打散敌军这一波之后,他们也该崩溃了!那些地雷不要再留了,等他们过来,就用了吧!”
刘旺听罢之后,立即大声应命,复述了于孝天的命令一遍,确认无误之后,立即派出传令兵开始骑马奔出中军,赶往各部传达于孝天的命令。
数千名建奴最精锐的骑兵,包括一些他们称之为万人敌的巴牙喇白甲兵,在盯着于家军密集的炮火,终于在付出了近三分之一的伤亡代价之后,冲至了于家军阵前百步之内,呼啸着亮出了他们手中各种武器,持弓者有之,持矛着有之,持刀者也有之,更有建奴因为力大,干脆抓了一杆长柄的狼牙棒,甚至于抓着大斧的都有。
这些建奴精锐骑兵们在接近于家军阵线之后,效仿前面的部分建奴骑兵那样,也都纷纷给他们的战马蒙上了眼睛,让战马处于一种盲视的状态,只能任凭他们驱策,直挺挺的朝着于家军阵线攻来,至于死不死,他们这会儿完全已经不管了。
在战场上任何一支军队,特别是这个时代的军队,一战之中如果付出十分之一的伤亡代价,如果还没有崩溃的话,就应该称之为精兵了,如果一支军队在伤亡两成兵将之后,还没有崩溃,那么绝对是一伙悍兵。
但是今天这些建奴大军,却很多时候战至伤亡近半,还没有彻底崩溃,这已经让于孝天不得不刮目相看他们了,他们之所以没有崩溃,大概也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选,大概也是因为多尔衮、杜度等人,下了死命,迫使他们不敢崩溃逃命。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建奴今天发挥出了很强的作战能力,并且表现出了他们绝对的勇气,这一点还是让于孝天多多少少的佩服了他们一下。
这也仅仅只有如此了,怜悯在这个时候,早已被于孝天丢到了爪哇国去了,对待这些建奴,他早已兴不起一丝怜悯,这些年来,他收集到了太多有关建奴残暴的罪行,也亲眼看到过建奴在中国大陆上,制造的太多的悲剧。
更在历史书之中,看过了太多建奴入关之后所制造的太多惨绝人寰的屠杀,所以对待这些建奴,他早已将心中最后一丝丝怜悯,都清扫了个干净。
所以当他看到这么多建奴,倒在他的军前,成为了一具具还冒着热气的尸体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丝难受的感觉,反倒产生出一种快慰的感觉,他默默的在南方做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现在他终于做到了,建奴大军虽然还没有被他彻底击溃,但是他也知道建奴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们只要这一波攻势在被干掉,那么就算是多尔衮如何是一个不世名将,他也无法再扭转战局了,接下来就该他转为主动,去彻底将这支残暴到了极点的建奴军,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时候了。
这数千最后的建奴精锐,当冲入于家军阵前百步之内的时候,前沿各营之中,这时候忽然间都传出了军官吼叫的声音:“工兵听令!点火!”
早在各营之中静候命令的那些工兵们,这时候听闻命令,二话不说都死死的攥住了手中的绳子,然后奋力的拉动了手中的绳索。
就在他们拉动绳索的一瞬间,在于家军阵前百多步的距离上,突然间发生了一拉溜一大串的剧烈爆炸声。
这一串剧烈的爆炸,在两军阵前扬起了数十米高的土尘,各种土块、石头夹杂着无数人和马的残肢断臂以及各种身体的零件,包括大量的血肉,一起被冲上了天空,然后跟下雨一般的呼呼啦啦的散落了下来。
虽然黑火药的爆炸威力并不算很大,但是也架不住数量多呀!于孝天这次下血本,命令工兵在两军阵前提前埋设了大批的地雷,为了增加威力,在地雷四周和上面还摆上了火药包,上面再倒上一些石子、碎瓷片、烂铁片,一旦引爆,威力绝不容小觑。
正在亡命冲锋的建奴,这个时候数千兵马,最集中的就是这一带,突然间脚下发生的剧烈爆炸,让他们根本就猝不及防,而且就算是有提防也没有一点用,脚下发生的剧烈爆炸,根本让他们无处可躲。
许多战马直接连同它们背上的骑兵,瞬间便被撕成碎片,就算是没有直接被爆炸掀飞的人马,也好不到哪儿去,地雷爆炸扬起了巨多的碎片,加了料的石子、地雷残片、碎瓷片、破铁钉铁片,如同骤雨一般飞散起来。
但凡一处爆炸的地方,就能掀起成百上千的碎片,让地处周边的那些建奴无可藏身,瞬间被被炸得血肉横飞,一下就撂倒一大片,每个炸点周围的建奴,都被掀得人仰马翻,人的惨叫声惊呼声,夹杂着战马的悲嘶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天空中在爆炸之后,整整下了好一阵子血雨,夹杂了大量土石碎块还有人马残肢断臂、碎肉、内脏,更是呼呼啦啦落的到处都是。
一些侥幸没被当场炸死炸伤的建奴,兜头便被洒了一身一脸的血肉,加上灰土顿时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了。
就算是建奴神经再怎么大条,也架不住这么恐怖的景象,一些建奴吓得疯了一般的想要拖住战马,但是巨大的爆炸声让许多战马都受了巨大的惊吓,顿时纷纷受惊,成了惊马,在战场上再也不听背上骑兵的使唤,开始乱蹦乱跳,或者是干脆低头到处乱撞了起来。
原本看上去还如同滚滚洪流的建奴骑兵大阵,这时候顿时就乱了套了,整个阵线,被一拉溜的地雷阵炸得四分五裂,瞬间便溃不成军。
就算是跑在前面的建奴,也被背后这一通翻天了一般的爆炸声惊得是魂飞魄散,战马纷纷受惊,在战场上乱撞了起来,再也无法听由他们的控制,朝着于家军阵线冲去。
多尔衮目瞪口呆的望着前面战场上突然间腾起的这一溜爆炸掀起的土墙,当场嘴巴张的几乎能塞入一个拳头,下巴都差点脱臼掉在地上,半晌都没有恢复过来,像是傻了一般。
好不容易等这一幕血肉横飞的景象缓缓消散尘埃落定,他看到的是那几千他最精锐的骑兵,早已溃不成军的景象,大批侥幸没死的骑兵,这会儿在战场上到处乱窜乱撞,根本已经没有了任何阵型可言。
数千兵马在这一通大爆炸之下,被彻底摧垮了意志,纷纷奋力控制住他们坐下惊马,拨转马头掉头疯了一般的朝着后面奔逃了起来。
这时候还在后面观敌瞭阵的建奴兵将,还有蒙古兵将,包括少量汉兵们顿时都剧烈的骚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发出了一片惊慌失措的惊呼声。
甚至于出现了几伙蒙古八旗的兵马,突然间便不尊号令,在他们的头领带领之下,纷纷拨转马头,惊呼大叫着便开始逃离战场。
于孝天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猛然间将腰间的宝刀拔了出来,高高举过头顶,狂吼了一声:“海狼的弟兄们!跟着我杀奴!冲呀!”
声音未落,他便用脚后跟一磕马腹,坐下那匹精悍的黄骠马立即便拔腿朝着前面冲去,而他的那些亲卫们,也二话不说,纷纷取下战马上的骑枪,狂呼着开始紧随于孝天背后,朝着阵前冲杀了过去。
而那两个营的骑兵们,当然绝不会自甘落后,他们早就等候这个命令已久了,得知于孝天下令突击,并且一马当先的从中军冲了出去,他们于是也纷纷立即催动战马,飓风一般的卷入到了战场之中,像是一条巨龙一般,越过步兵线,只朝着战场之中的溃败建奴冲杀了过去。
甚至连步兵营也开始动作了起来,各营立即收缩方阵,排出了行军队形,大吼着开始阔步朝前运动。
(感谢大漠笑春风兄弟的打赏!)
第三十九章 大获全胜
各营之中的散兵连,更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以散兵线的方式,直接脱离方阵,快速的杀入到了战场,直接冲向了那些建奴。
整个于家军的阵线在这个时候开始散开,汇聚成了一堆堆的人群,部分散兵像是黄蜂一般的冲出方阵,率先冲入了战场之中,并且整体朝着建奴大阵的方向推了过去。
只有辎重兵工兵没有加入到这场冲锋之中,但是他们还是聚集在一起,严阵以待,防止这个时候敌军的反扑,做好冲锋的军队的坚实后盾。
多尔衮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之后,张了张嘴,感觉到喉咙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险一些涌出口,强自压下了想要喷出一口老血的**之后,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过了一阵之后,轻轻的说了一声:“败了!……皇兄!臣弟无能!断送了我大清数十年基业!”
旁边的护兵赶紧上前,怕多尔衮这时候想不开突然间拔刀自刎,但是立即被多尔衮喝退。
“滚!退下!杜度听令!”
这会儿在他不远处也面如死灰的杜度,赶紧闻声快步走了过来,对多尔衮抱拳道:“王爷请吩咐!”
“我令你现在就立即率兵撤退,放弃所有辎重以及所获生口,立即用最快速度赶往大明京师西面,沿途令你便宜行事,务必要率领剩下的兵马,把他们带回关外!不得有误!
剩下的正白旗的弟兄们,则全部留下,跟着本王堵截追兵,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个,都不得放他们过去!
你们不必担心,我多尔衮不会拔刀自刎,就算是死,也要杀几个于家军兵将以泄我心头只恨!
小的们!你们怕吗?”
多尔衮瞪着通红的双眼,扫视过眼前所有的部下的面庞,杜度也知道多尔衮的脾气,甚至此战失利,对于他们建奴来说将是覆灭性的打击,多尔衮就算是活着跑回关外,估计也难逃皇太极的追究,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所以多尔衮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让他率领残余的兵力,放弃一切,立即全力逃往京师西部,哪怕是绕远路都可以,只要能逃出关,就算是他的大功一件,就算是事后皇太极追究,他本身只是右路军的副帅,而且合兵一处之后,他仅仅是贝勒,而多尔衮乃是亲王,还是正帅,多尔衮把责任全部承担了下来,他至少还可以保住一命。
而多尔衮乃是正白旗旗主,这一次入关,正白旗可以说是精锐尽出,如果他让正白旗的先跑的话,那么估计整个全军残部都会立即崩溃,所以多尔衮决定让他的正白旗留下来,顶住于家军的进攻,为其它兵马逃走争取一点宝贵的时间。
而那些正白旗的奴兵奴将们,在听到了多尔衮的吼声之后,也都被激出了身体中最后的血性。
“我等愿随王爷死战!”数百名建奴正白旗的兵将齐声高吼了起来。
在多尔衮最后一次把精锐压上去的时候,他正白旗的骑兵也基本上除了仅剩下的二百护军之外,其余的精锐都已经投入了战场,这会儿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就算是没死的,也还没有逃回来。
所以正白旗剩下的兵力,已经不多了,以前还编有一部分汉人牛录,但是这会儿汉兵差不多都已经被多尔衮填入了战场,所以正白旗能留下死战的,也就剩下了这区区不到六百人的兵力。
而且多尔衮为了让更多的建奴逃回关外去,再次下令把他正白旗兵丁手头上留下的战马,也都让给杜度,让杜度尽量多带走一些建奴的兵将,多一匹马这个时候就多一份逃脱升天的可能。
甚至于多尔衮连他自己的宝马都交给了杜度,众将哭着死劝多尔衮,跟着他们一起走,但是多尔衮心意已决,拔出腰刀喝令他们立即撤离,谁若不尊号令,他便判定谁临阵抗命,立即将其就地处决。
杜度等人这才无奈之下,赶紧分头下去,带上了他们的兵将,分了那些马匹,赶紧凄凄惶惶的抛弃了所有他们虏获的财货和人口,呼呼啦啦的开始逃离战场。
而多尔衮率领着仅剩下的数百人,手持长枪大刀,还有弓箭屹立于战场之上,这时候也不讲究什么兵阵了,在多尔衮一声令下,这六百余建奴兵将,紧随着多尔衮,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声,随即朝着滚滚而来的于家军冲了过去。
追击战一直持续了三天时间,于家军整整向西南方向,追出了近百里远,一直把建奴溃兵追杀到了保定府境内很深的地方,将整个建奴军全部打散,只可惜杜度这厮实在狡猾,不断的变换方向,最终得以逃脱。
而建奴此次入关抢掠的几乎所有财货,这一下差不多尽数被于家军缴获,另外那数十万被掳的民众,也被于家军所解救。
于孝天在追击战开始当日,率军追击到了天黑,便将追击战的指挥权交给了孟飞,将差不多所有骑兵,都给了孟飞,另外又给了孟飞两个旅的步兵,全部轻装上阵,抛弃一切暂时不需要的东西,以全力追击建奴溃兵。
而建奴大军在兵溃之时,早已分崩离析,他们带出关外一并入关的许多蒙古人,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听从他们的招呼,各自为战落荒而逃,至于那些汉兵,这个时候本身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在兵溃之际,要么逃走,要么为了活命,跪地乞降,被于家军抓了俘虏。
这时候杜度身边带着的清军八旗兵将,仅剩下了不足四五千人的兵力,被孟飞率领一万多于家军精锐猛追猛打,等他们逃到保定府的时候,杜度身边仅剩下了一千多手下。
想一下他们入关的时候,八旗兵,蒙古兵,汉兵,还有包衣奴等等兵马,两路兵马足足有近十万人之多,入关之后直下大明腹地两千里,当时是何等的威风,几乎可以说是逢关必破,遇城必摧。
大明官军在他们面前除了逃走,就是避战,有限的大明官军才敢跟他们对战,那时候他们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几乎觉得这天下已经装不下他们了,只要给他们一根足够长的长枪,他们连天都敢通个窟窿出来。
可是这才多少天时间,从他们抵达天津卫,到现在只不过区区半个月都不到的工夫,十万大军就如此灰飞湮灭,出关的兵马,死的死,逃的逃,蒙古八旗各旗主不是死,就是带着他们的手下另寻出路逃之夭夭。
而跟着他们出关的那些汉兵们,要么被他们当炮灰消耗掉了,要么干脆在他们溃败的时候,倒戈一击投降了于家军,这一次被他们带出关外的那八旗之中五旗的三万余兵将,现如今仅剩下了杜度身边这一千多人,而且还是已经胆丧的兵马,天都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逃回关外了。
要知道眼下在大明京师周边,可是已经聚集了十数万大明官军,他们这一千人撞上任何一路大明官军,恐怕转眼都会被人家给灭了。
所以杜度到了这会儿,也有一种想要拔刀自刎的想法,要不是手下亲兵死死拦住,他还真就可能会自杀拉倒。
一直到了第四天,杜度才发现他们背后这时候没有了追兵的声音,派人去查探了一下之后,他才得知,于家军头天晚上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追击,而且保定府这里还陈驻了三万多大明官军,很显然于家军并不想跟这些大明官军碰头,所以放弃了对杜度一行建奴溃兵的追击。
杜度这才赶紧收拾了一下人马,随手又抢劫了一两个村庄,弄了点吃的东西,给他们的战马喂了一顿精料,赶紧凄凄惶惶的朝着京师西北方向逃去。
这个时候坐镇保定府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提拔为兵部尚书兼宣大总督的陈新甲,这家伙这些天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发生在天津卫那边的情况。
头一天突然间听闻建奴军和于家军在天津卫以南二十几里的地方展开了一场大会战,陈新甲闻之大惊,赶紧派人给京师送信,同时下令保定一带的所有官兵,都不得擅动,紧闭辕门,不得任何人擅自在没有他命令之下出营浪战。
得!又是一个不得浪战!于是陈新甲失去了一个绝杀这支建奴溃兵的最好时机,眼睁睁的看着这残存的一千多建奴兵马,就这么凄凄惶惶的直接穿过保定府,朝着霸州、固安方向奔逃而去。
消息传至京师,京师顿时朝野大震,普通老百姓高兴呀!奔走相告恐怕有人不知道这个消息,京师的各个茶楼几乎立即就高朋满座,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兴奋的神色,几乎所有人都不住口的猛夸于孝天和他麾下的于家军如之何的厉害。
三万多于家军,愣是把十万建奴大军,打的是丢盔弃甲,尸积如山,这十万入关以来,一直都牛逼哄哄的建奴这一次可算是撞上了铁板,居然被于家军一战之下,全军击溃,把所有掠获的东西都丢了个精光,可以说这一次输的他们连底裤都输光了,这如何不让众多百姓们兴奋到死,当天消息一经被传开之后,大街上便到处都传出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第四十章 天下巨震
但是和普通百姓不同的是朝廷方面的态度,当有人把于家军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入京师他的宫中的时候,崇祯惊得当场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半晌嘴巴都没有能合起来。
按照他对建奴大军的理解,这建奴大军应该是非常非常能打的,这么多年来,他登基都已经十多年了,可是却几乎从未听说过某支大明的军队,将建奴大军打的大败亏输过,偶尔传入京师一两次所谓的大捷的消息,也不过仅仅是斩首数十,充其量也不过斩首过百的小打小闹,其中还有很大水分。
即便如此,这样的消息也能让他高兴好一阵子,大大的封赏一下获得战果的军将们,并且要在朝堂上,专门公布一下这件事,来提振一下大明大臣们的士气。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小打小闹的胜利,对他来说也非常难得,他没没听说的都是各种不利的消息,不是今天这儿的军队被建奴攻破了,就是哪儿的屯堡被建奴攻破,又损失了多少多少兵将。
自他登基之后,建奴到现在都已经破关而入,袭掠京畿三次了,哪一次建奴入关,大明军队无不被揍得大败亏输,今天不是死了这个将军,明天就是死了那个知州,要么就是某某县城又被建奴攻破,某某知县殉国。
他听得最多的还是这些消息,所以长久以来,连他自己,都已经染上了强烈的恐奴症,提起建奴就有点不寒而栗。
这一次建奴入关,他已经死了两个总督,守备以上、将吏百余人之多,连济南的德王都被建奴大军给掳走了,至于失地更是被建奴攻破州府县城四十余座,天天一睁眼就得到的消息是哪儿哪儿哪儿又被建奴大军给攻克了,死了多少多少兵将,被掳去多少多少人口。
以至于这半年来他自己都觉得要麻木了,虽然天天都很愤怒,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他在京畿已经集结了十几万大明的官军,可是这些官军现如今却根本拿建奴大军没有办法。
他岂能不知到这些大明兵将们对建奴大军的畏惧,他们只要能不打,是绝对不会擅自发疯,去和建奴大军动手的,所以现在连他自己,都已经对这些大明的军将们失去了信心,对这些大臣们失去了信心,一心只想着,赶紧走吧!建奴大军,你们还是抢够了赶紧走吧!走了我老人家也就安生了,不用天天遭这样的罪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间就听闻,于孝天居然引兵,和建奴大军进行决战了,而且还是一战胜之,将建奴大军打的是冰消瓦解,大败亏输,基本上就算是全军覆灭了。
这个消息怎么能不让崇祯惊掉下巴呢?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在他看来,这绝对不可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于孝天率领三万多兵马在大沽口登陆这件事现如今已经是朝野尽知,虽然事后传言,说于家军走水路,又从南方运来了一批兵马,但是数量也很有限,更多的是转运了不少物资过来。
前些天于家军在天津卫堵住建奴大军,双方大战了很多天,建奴未能突破于家军的阻碍,通过天津卫。
这件事已经够让他震撼了,但是他私下里还是认为,于家军是运气好的成分比较多,而且他们虽然是客军,但是却第一时间夺占了天津卫,应该在天津卫站稳了脚跟,出其不意的挡住了建奴大军的攻势。
但是他虽然没有听说于家军那些天损失了多少兵马,但是也笃定的认为,于家军肯定消耗也不小,伤亡绝对不会轻。
所以于家军这么做,才会让他看不清于孝天到底想要做什么,于孝天领着这些麾下兵马,以少击多,死守天津卫不退,根本就是在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所以他才会为了面子,下令不许陈新甲率领驻保定的明军,以及匆忙从山海关一带调入京畿的援军偷袭于家军的侧后。
因为他认为,有建奴大军,就足以收拾掉于家军这区区三四万乱军了,他本来打定的主意,就是坐山观虎斗,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可是这才没几天工夫,于孝天那边,便传来了在天津卫以南,和建奴决一死战的消息,当时他就觉得于孝天这厮确实疯了,本来他就兵力并不占优,据城死守还有几分把握,建奴恐怕是拿他没有多少办法,这仗可能会僵持一段时间。
而于孝天居然会主动提出,要在天津卫以南,跟建奴大军决一死战,而且是野战,当时他和手下重臣就认为于孝天当真是疯的没边了,这岂不是在自寻死路吗?就算是你姓于的手下炮铳犀利,但是能架得住人家建奴十万大军猛击吗?
当年萨尔浒之战,大明军队不照样也是装备了大量的火器,而且兵力也远超过建奴数倍之多,可是最终不是还是被建奴打的大败亏输,数路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在了关外。
这于孝天居然自以为是的以为在天津卫挡住了几次建奴大军的猛攻,就不知道他姓什么了,居然提出要和建奴大军在野外决一死战,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所以当时崇祯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认为这一下他不用在担心于孝天这个心腹大患了,就算是于孝天这次不死,估计也会被建奴大军打的大败亏输,能逃到海上逃回福建,就算是不错了,弄不好这家伙甚至可能当场就被建奴大军给宰了,也说不定,所以这于孝天已经不太可能继续当他的心头之患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刚刚三天过去,就传来了于家军在天津卫以南,和建奴决战,一举将建奴十万大军打的是落花流水,差点就全军覆灭。
崇祯能不惊讶吗?惊讶的轻恐怕都不行,嘴巴张的老大,愣是流出了口水他都不知道,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令曹文昭召集大臣,入宫议事。
这时候大臣们也都听闻了消息,知道马上圣上就会招他们入宫议事,所以也不用招呼,一个个都溜溜的就先跑到了弓门外面候着,果不其然一会儿工夫,就传出圣旨,招他们觐见,于是一帮够格的大臣,都赶紧呼呼啦啦的涌入了宫中。
崇祯立即对这些大臣问计,问当下该如何是好,这于家军也太过凶厉了一些吧!怎么能这里厉害,居然连建奴十万大军都给击溃了?
现如今最关键的是朝廷应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是赶紧派人去给于孝天庆功,大赏于孝天麾下的兵将吗?
开什么玩笑,于孝天绝对不是好鸟,他此次大举兴兵直接杀奔天津卫,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就算是他击败了建奴大军,没有反心,也充其量就是功过相抵,封赏他肯定没门。
所以给他庆功大封是肯定想都别想的事情,能不治罪与他,就算是相当不错了。
可是于孝天好歹现在也算是大明名义上的军将,好歹脑袋上顶了个都督同知兼福建总兵官的名头,他麾下的于家军,虽然大部分可能并无大明军队的编制,可是好歹这一仗也算是为大明出头打的。
而且他们打的是大明上下无不痛恨的建奴大军,还打了这么大的胜仗,这堪称绝对绝对的大捷,在大明的历史上,这样的大捷几乎都没有几次,甚至找不出这么厉害的大捷与之相提并论。
这要是不赏,似乎也说不过去,这不光是于孝天恐怕不干,他手下的人恐怕不干,这天下悠悠众口,喷吐沫星子,估计都能把朝廷给淹了。
于是崇祯很纠结,非常纠结,大臣们也很纠结,也非常纠结,最后有人提出,这次于家军和建奴决战,虽然消息已经传开,他获得了大捷,但是于孝天尚未派人入京奏捷,那么朝廷眼下可以暂时完全不去理会,权当没听说好了。
这大捷的消息还需要落实查证,这都需要时间,不能凭着有人空口白牙的说说就算的,必须要正儿八经的先等于孝天奏捷,接着派人过去查探战场情况,清点人头俘虏,这才能论功行赏。
当然论功行赏肯定是不可能的,建奴大军虽败,可是于家军却还在,去了一个心头之患,剩下的这个更是心头之患中的心头之患。
于是有人立即便提出来一个计划,反正现在于家军跟建奴刚刚激战了数日,就算是他们获得大捷,也应该是惨胜,估计他们自己的损失也小不到哪儿去,这个时候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如果再放过这个时机,让他得到补充的话,那么接下来谁都不敢说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朝廷先昭告天下,把于孝天说成一个罪臣,抗命不尊乃是其次,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擅自领兵直入塘沽,更是居心叵测,绝对有不臣之心,所以崇祯可以先一步昭告天下,把叛臣的帽子先给于孝天扣在脑袋上,坐实他的罪名,然后令天下兵马共同讨之。
(感谢大漠笑春风、顾小侠、一醉人几位弟兄的打赏)
第四十一章 天下公敌
趁着这个机会,已经兵抵香河一带的山海关援军,这个时候干脆趁其兵力尽出,天津卫空虚的时候,发重兵猛击天津卫,把天津卫城先给夺回来,掐断于家军后勤供应,粮饷弹药的供应。
同时命陈新甲立即引兵直出保定府,率兵赶往天津卫,先牵制住于家军尚未撤回天津卫的主力,然后待关宁军拿下天津卫之后,与之两相夹击,趁着于家军大战之后,人困马乏,同时后路也被切断,粮饷弹药补给不济的情况下,南北夹击,趁机一举讨灭于家军。
这样的话,大明两大心腹之患,几乎可以说是同时都被彻底解决,以后仅剩下了那些流民军,大明还有何惧?大明中兴也就在眼前了,当今圣上崇祯皇帝,肯定能名垂青史,成为大明中兴之帝。
崇祯这辈子大概吃亏最大的就是他一心一意要想当一个明君,一个能中兴大明的明君,这个念头让他几尽陷入疯狂,他这个皇帝确实当的非常辛苦,他没有更多的享受,既没有像很多皇帝那样,沉湎于女色,也没有极尽奢华的铺张浪费,更没有像他兄长那样,爱好上某种跟当皇帝挨不上边的手艺活。
他从当了这个大明皇帝之后,先直接面对的就是权倾朝野的魏忠贤一党,整日里殚精竭虑的生怕魏忠贤下毒谋害于他,还要表面上强颜欢笑,和魏忠贤一党虚以委蛇,好不容易总算是把魏党掀翻了,接连清洗了一两年时间,把魏党余孽算是彻底剪除了,可是这天下大乱了起来。
他既不敢铺张浪费,也不敢偷懒喘口气,穿的龙袍都打了补丁,每天批阅奏章到深夜时分,早早的还要上朝,处理各种政务,当真是干的比牛还累,睡的比狗还晚,起的比鸡还早,就算是偶感风寒,也不敢休息,依旧天天上早朝,听大臣启奏各种事务,不断的处理各种政务。
但是即便是他这么辛劳的干,可是大明江山还是每日愈下,到处都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不是建奴入关,就是中原流民军大乱,好不容易把奢安之乱给平定了,陕西的流民军却横扫中原,连他的老祖坟都给挖了。
每天听到的消息坏消息总是比好消息多很多,不是这里大旱,就是那里地震,要么就是哪儿又发洪水了,时不时的还听说某些地方又因为缺饷闹饷了,流民军又攻克了什么州县。
这样的皇帝可以说是当的真够无趣的,这天下比他累的皇帝,恐怕真真是找不到几个了,可是崇祯却始终还在坚持,坚持着他心中的那个梦想,坚持着想要当一个明君,重振大明河山,让他自己从今以后名垂青史。
现如今当下面的大臣拍马屁献出了这么一个计策,说他只要能趁机干掉了于孝天,那么大明现在等于剪去了两大祸患,仅剩下流民军,以后还有什么好怕的,那么大明江山定能重振,他崇祯皇帝便可以当一个盖世的明君,力挽狂澜于既倒,成就一番盖世伟业。
你还别说,崇祯还真就吃这一套,听罢了下面的大臣所说之后,顿时便有点飘飘然了起来,琢磨了一下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事儿,可是偏偏就没有想过,他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于家军击败了建奴大军,果真就是强弩之末,肯定会损失惨重吗?
很多事情人们都会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想法,在大明几乎所有人心目之中,建奴都是不可战胜的,就算是能战胜建奴,杀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这好像应该是一个定理,套用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问题,当然也包括了于孝天的于家军。
于是崇祯顿时眼前一亮,终于一扫心中的那些阴霾,建奴被于孝天击溃,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这对大明来说确确实实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
建奴经此一役之后,损失惨重,很长时间估计都没法再恢复过来了,只要他现在再狠下心,趁机一举讨灭于孝天,那么大明的两大心腹之患,等于一下就彻底解决,仅剩下的流民军这两年在他极力的清剿之下,现如今也差不多要偃旗息鼓,眼看是兴盛不起来了。
这么一来,大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不需要多长时间,便能中兴大明,重振大明往日的雄风,令海外百国来朝,再现当年大唐盛世。
那么他何愁还不会被人称颂为不世明君呢?流芳千古,名垂青史这又算是多大的事儿呢?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嘛!
于是已经被这幅美丽的未来景象,冲的有点飘飘然的崇祯皇帝,当然立即便龙颜大悦,对大臣提出的这个建议是从善如流了。
当即他便令人拟旨,昭告天下,于孝天乃是一个叛臣,此次不尊旨意,便悍然起兵偷袭天津卫,乃是一个居心叵测之辈,而且在朝廷下旨令其南返之际,却抗旨不尊,甚至于动兵强行攻下天津卫,更是罪不可恕。
另外新帐老账一起算,在这份昭告天下的圣旨之中,还给于孝天罗列出来了种种罪名,其中当然包含了他擅自控制台员岛,拥兵自重,在福建强买强卖,另外暗杀朝廷命官等等虽然没有实证,但是大致可以猜出是于孝天所为的事情,现如今也全部当成事实,坐实在了于孝天的身上,总而言之,就是让天下人知道,于孝天乃是一个逆臣,就算是他打败了建奴大军,也弥补不了他身上这么多的罪责。
其谋逆的想法是昭然若揭,现如今朝廷给他一个机会,令他立即率兵返回福建,此事朝廷还可以从宽发落,只是削去他的总兵和都督同知之职,削职为民,解除他的兵权,就可以了。
当然他目前所控制的台员岛,以及在大路上各个据点,也都必须要解除武装,归顺朝廷,否则的话就形同谋逆,绝对是满门抄斩杀无赦的罪名。
除了在颁旨发布这个昭告天下的诏书的同时,他也没忘了派人立即给于孝天送去一份圣旨,令于孝天立即就地解除军务,将兵马就地遣散,解除武装,接受朝廷派员监管。
这等于是给于孝天下了最后通牒,于孝天如若再抗旨不尊,那么就是彻头彻尾的叛逆之辈,那么大明对其动武,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就在崇祯皇帝在宫中忙着张罗着给于孝天扣上谋逆的大帽子的时候,没想到的事情又发生了,于孝天居然大鸣大放的派了人解送了一具尸体,送入到了京师之中。
京师守门的官吏得报顿时大吃一惊,但是看到来者人数并不多,仅仅是一个骑兵小队,肯定是偷偷绕过官军防线,直接抵达的京师,直到来到京师的东门的时候,才亮明了身份,并且告知了守门官军他们送来的这具尸体的主人是谁。
守门兵将闻之大吃一惊,不敢怠慢,疯了一般的赶往兵部送消息,兵部主事的官员一听,吓得够呛,利马就赶往宫中报信。
原来于孝天居然派人偷偷的穿越官军的封锁线,直接把建奴此次率军入关的奴酋多尔衮的尸体送入了京师之中。
多尔衮也算是尽了他的职责,在大军崩溃的时候,选择留在战场上,率领他本部正白旗的披甲们,阻截于家军,为其余的建奴大军争取逃走的时间。
多尔衮也算是着实凶悍,仅仅带着数百人,就迎向了冲至他们面前的于家军骑兵面前,试图死死的拦住于家军骑兵营。
但是这会儿他这区区数百步兵,岂能拦得住士气如虹的这些于家军骑兵,多尔衮率领的这点兵力,仅仅是瞬间,便被淹没在了于家军骑兵的洪流之中。
许多建奴兵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获得,便被迎面杀来的于家军骑兵,在马背上用短铳直接轰翻在了当场。
多尔衮身披两层铁甲,愣是挡住了两颗铳弹的射击,加之他有几十个护兵死死的保护在他的身边,居然坚持到了最后一个倒下。
多尔衮手持一根长枪,接连挑下了三个于家军的骑兵,但是长枪在挑落第三个于家军骑兵的时候,也被这个骑兵一刀劈断了他的枪杆,甚至连他的大拇指也一起削掉。
但是多尔衮临死之前,还是抽出腰间宝刀,砍翻了一个骑兵的战马,可是这个时候一个骑兵冲过来,将一杆骑枪直接捅入到了他的胸膛之中。
多尔衮被骑枪扎中之后,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但是居然还是像不死小强一般,用断了拇指的手,抓着将他生生刺穿的长枪枪杆,拎着他的宝刀,试图继续顽抗下去。
这个时候众多于家军骑兵已经杀光了他身边所有兵卒,呼啸着从他身边飞驰而过,一杆杆骑枪插入他的身体,愣是将他扎成了一个刺猬一般,最后尸体居然就这么被这么多长枪插着,连倒都倒不下去,就这么站着死在了当场。
这样的死法着实够惨烈,同时也够壮烈,当于孝天随后纵马本来,赶到战场的时候,这里的战事已经结束,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第四十二章 奴酋授首
这几百建奴正白旗的披甲之士,也着实够强悍,区区六百人迎战于家军一个骑兵营,在先遭受于家军骑兵一通短铳射击之后,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不足三百人,居然愣是在骑兵洪流之中,坚持到了最后一人,没有任何人逃走,连带多尔衮在内,全部阵亡当场。
但是他们在被屠杀之前,也给于家军骑兵营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不到三百步甲,居然愣是杀伤了近三百于家军的骑兵,几乎是一比一的交换比,这在步兵对骑兵的乱阵之中,绝无仅有的辉煌战绩,更何况是对付的武装到牙齿的于家军骑兵们,他们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也足以自豪了。
多尔衮身上的衣甲明显区别于其他建奴,一看就是一个奴酋,而且地位肯定很高,所以多尔衮被杀之后,于家军的兵将对他也给予了尊重,没有破坏他的尸体,就这么让他身上插满了长枪,立在疆场之上。
于孝天并未见过多尔衮,但是在他抵达这个交战之地的时候,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多尔衮的尸体,策马来到了多尔衮尸体前面,默默的注视着多尔衮,微微叹息了一声,说了一句:“不管此人是谁,他都值得我们这些作为军人给予他尊重!你们妥善收殓他的遗体,查明他的身份!”
不多时他的亲卫抓来了几个奴兵俘虏,让他们认尸,这些奴兵一见到多尔衮的尸体,顿时都跪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当场指认出了多尔衮的身份。
于孝天没有想到多尔衮居然会亲自留下断后,并且连战马都放弃了,仅仅率领了数百正白旗披甲之士,留在了最后为其它建奴断后,这么做根本就是已经抱定了死志,完全没有给他自己留任何后路。
所以于孝天闻讯,也大吃了一惊,立即拨马回来,亲自检查了多尔衮的遗体,当起下插在多尔衮身体上的那些长枪,脱去多尔衮的甲胄之后,于孝天发现多尔衮身上一共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二十余处,既有铳弹射击的伤口,也有刀伤,还有十余处透明窟窿,都是被骑枪捅的。
在骑兵的洪流之中,一个人即便是身披重甲,能挡住一些杀伤,但是也很难做到如此地步,可见多尔衮此人,确实堪称一员悍将,而且也堪称一员尽职尽责的大将,在大军失败的时候,勇敢的选择了直面失败,为自己的过失选择了勇于担当,宁可站着死在疆场之上,也没有做一个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的懦夫。
所以于孝天虽然痛恨这些建奴鞑子,可是对于多尔衮如此壮烈的表现,还是给予了应有的尊重。
他命人仔细给多尔衮清洗了遗体,原本他是想要下令将多尔衮就地厚葬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做好像不合适,这个多尔衮就算是死了,还是有很大价值的,而且就算是他给他立碑厚葬,估计今后也会被恨极了他的那些大明百姓刨了坟头,挫骨扬灰不可。
所以与其厚葬了他,倒不如让他继续发挥一些余热,于是他和手下人商量了一下之后,立即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于孝天很清楚现在朝廷对他是什么想法,就算是他今天和建奴决一死战,并且成功击败建奴大军,朝廷也只会更加忌惮于他,绝不会就此转变想法,把他看做是一个忠臣,而且他也确确实实就没打算当大明的忠实走狗。
这时候如果消息传入京师的话,于孝天可以料定,崇祯马上便会想方设法的给他扣上一个谋逆的大罪名,并且迫他要么起兵造反,要么率兵退回福建。
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先想办法打击一下朝廷,更多的争取一些民心,而眼下多尔衮的尸体,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可以借力的物品。
于是他和手下谋士商议了一下之后,立即派出了三个小队,连夜上路,两个小队掩护,一个小队携带多尔衮的尸体,穿越明军的封锁线,将多尔衮的尸体送往京师奏捷。
顺便于孝天还让手下拟出了一份告捷奏报,让人携带送往京师,一旦路上被大明官军截取,他命令手下可以将多尔衮的尸体交给他们,并且把他的奏报也交给对方,保全自身安全撤回。
但是这三个骑兵小队,还是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昼伏夜出,利用夜间赶路,终于将多尔衮的尸体送抵了京城。
崇祯正忙活着给于孝天扣帽子,这边刚把昭告天下的诏书用印发放下去,命人在京师四处张贴告示,并且派人将诏书送往各地传阅,同时也派人给于孝天送出了诏书,令于孝天就地解除军职,听候发落,命于家军就地放下武器,接受官军的整编安置。
当然他也很清楚,于孝天肯定不会按照他的诏书办事的,但是这么做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是皇帝,他说了算,于孝天听不听是他的事,不听就是抗旨不尊,就是叛逆之臣,这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可是他这边刚把诏书发出去,京师里面还没有来得及张贴出来,派去传旨的人也刚刚离京,于孝天居然就派人把多尔衮的尸体给送到了京师,还大鸣大放的招摇过市,直抵京师东门之下。
崇祯当时就被气晕了,这姓于的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呀!简直处处都算准了他的想法,他这边刚一动手,于孝天就抢先一步动手,把多尔衮的尸体送入了京师,而且他的诏书还没有张贴出去,多尔衮被于家军当场击斩的消息,昨天晚上就传遍了京师。
起初京师之中的人们只知道于孝天的于家军在天津卫大捷的消息,只知于家军彻底击溃了整个建奴大军,但是却并不知道连这次率兵入关的奴酋多尔衮居然也被于家军阵斩了。
现如今听闻奴酋多尔衮当场授首的消息,京师之中三十多万百姓,顿时又一次沸腾了起来,连夜京师城中,到处都是在传出鞭炮的响声,搞得像是过年了一般,几天工夫,京师之中出售鞭炮的商铺,都宣布售罄,有人趁机加价,还小发了一笔小财。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盼着于家军把奴酋多尔衮的人头送往京师,然后游街夸攻,让他们大明百姓,也都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多少年了,大明人都没听过这样的好消息了,而且据说这个多尔衮还是什么建奴的一个亲王,地位仅在现如今建奴奴酋皇帝皇太极之下。
谁要是立下这样的汗马功劳,不知道当今圣上会怎么封赏呢!估摸着赏银万两都是轻的,起码也要给个一品柱国干干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又听闻消息,说于家军的将士,已经将多尔衮的尸体送到京师的东门,现如今就在东门外面。
于是老百姓一听,很多好事之人,都立即呼呼啦啦的朝着东门跑去,想要亲眼见识见识,这奴酋多尔衮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青面獠牙跟厉鬼一般。
偏偏在这个时候,顺天府的衙役,敲着锣上了街,开始在街上到处张贴起了告示,而且居然是朝廷圣上亲自下发的诏书。
有认识字的人走上去围观一下,起初还以为肯定是朝廷闻之消息,龙颜大悦,搞不好要昭告天下,为于家军庆功,可是这一看之下,所有人的眼球都掉了一地。
原来这昭告天下的告示,居然和他们想的完全相反,圣上居然历数了于孝天大大小小十几条大罪,称于孝天乃是一个叛臣,此次北上根本目的并非是来打什么建奴的,而是想要蛊惑民心,兴师造反,直入京师,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所以这样的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昭告天下,千万莫要轻信于孝天的蛊惑,与之同流合污。
这告示一张贴出来,满城百姓立即便轰的一下传开,顿时就乱了套了,老百姓当真就看不懂了,这于孝天明明是个忠臣,万里迢迢的从福建率兵前来勤王,而且孤军奋战,在天津卫力战建奴十万大军,并且成功克敌制胜,将十万建奴大军打的冰消瓦解,连奴酋多尔衮都被他们阵斩了。
可是这朝廷不赏也就罢了,怎么翻脸不认人,直接就把人家定为了叛臣呢?人家要是想来谋叛,何苦要在天津卫跟建奴死战呢?这事是明摆着说不通呀!这天下怎么能有这种事呢?
老百姓可没有当朝的皇帝陛下和那些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当官的觉悟,肯定想不了太深,他们只认一个明面上的道理,谁打建奴,谁就是好汉,谁就是忠臣。
他们也都看着呢,大明这么多官军,都聚集在京师周边,可是建奴入关之后,这些官军都干了点什么事情?他们整日里躲在营中,任由建奴直入大明腹地两千多里,攻城略地,烧杀抢掠,那些当官的和军将们几乎视而不见,好不容易出了个卢军门,敢领兵对抗建奴大军,可是还被杨嗣昌、高起潜给活活的逼死了。
眼瞅着建奴饱掠之后,要带着众多财货还有那么多大明的百姓,杀出关外,可是官军却无人去阻击建奴大军,去救那些百姓。
第四十三章 借机发难
这一次于将军突然间率兵直抵天津卫,一举挡住了建奴出关的道路,以寡敌众,以少胜多,愣是拼了死命把建奴大军给干掉了,解救了数十万被建奴裹挟的百姓,这该是多大的功劳呀!
俗话说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于将军一下救了几十万大明百姓,这是多大的功德呀!要是像朝廷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逆臣贼子,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于孝天难不成当真脑子进水了不成,他放着京师不打,却偏偏要去死挡着建奴,跟建奴大军死战。
他总共不过区区三四万兵马,有人没地方用了不成,要先跟建奴死战一场,然后才兴师作乱不成,吃饱了撑的,还是嫌他手下兵将的命太长,兵太多,养不活这么多人马,去先让建奴消耗一部分。
老百姓也有他们的思维定式,所有人都认为建奴很厉害,不管是谁,碰上建奴能不败就算是好汉了,打赢建奴,更是困难重重,就算是于家军这次战败了建奴,估计也损失非常大,可是朝廷愣是颠倒黑白,说人家于将军是什么逆臣贼子。
不就是人家没遵诏令,擅自起兵入京勤王,可是人家这不是也是为了你大明的天下吗?现如今人家拼死拼活的把建奴击败了,你就该不计前嫌,将功折罪,就算是不赏,起码也不能罚吧!
可是朝廷却这边听说于家军把建奴给击败了,那边就直接翻脸,昭告天下说人家是居心叵测,逆臣贼子,这……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卸磨杀驴都要先把磨给卸下来再说,你倒好,人家这边刚打赢,你连磨都不卸下来,就要把驴给杀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当初大明先祖朱元璋好歹也是在底定天下之后,才火烧庆功楼的,你崇祯这边人家刚刚把建奴大军击败,直接就跟人家翻脸,这事儿也做的太绝了吧!
于是城中百姓顿时就一片哗然,在人群中自然有人就吵吵了起来,开始为于孝天喊冤,撞天屈,叫不平,当初崇祯杀袁崇焕,是因为他吃人饭不干人事,当了蓟辽总督之后,浪说什么五年平辽,可是上任不到一年,先把毛文龙毛帅给杀了,接着就把鞑子放入了关中,大掠京畿,直逼京师城门之外。
人家满贵满大帅领兵和建奴大军大战,你袁崇焕带兵不去打建奴,却在背后放冷箭,把满大帅的人马射死射伤不少,连满贵满大帅都身中数箭,险些被当场射死,后来使得满大帅生生战死沙场。
所以崇祯杀袁崇焕,是得到了大明上下人等一致的拥护,可以说是大快人心之举,可是现在这事儿办的哪儿还是人能办出来的事儿呀!
于家军孤军北上抗击建奴大军,到了天津卫不断的派人请援,请朝廷拨发军饷兵粮,可是朝廷不发一兵一卒增援不说,连一粒粮食,一个大子儿都不给人家发,就这么眼睁睁的让十几万大明官军,看着于家军孤军在天津卫和建奴死战半月。
这也就罢了,现如今眼看着人家把力出了,把仗打赢了,朝廷要治罪人家于孝天于大帅,这算是什么事儿呀!
人群之中当然有于孝天的细作,得到这样的消息,当然不会替朝廷说好话了,在人群之中立即便鼓噪了起来,历数朝廷种种不是。
人心都有一杆秤,谁做得对,谁做的好,谁干的不好,老百姓自己会在心理衡量,这事儿却是说不过去,于是所有人都觉得朝廷这次干的太不地道,于是顿时都起哄了起来。
满大家的百姓都吵吵着吆喝,这事儿不能这么办,这事儿是朝廷的不对,历来法不制众,要是只有一个半个人吵吵的话,估摸着顺天府的差役早就蹦上去拿人了,可是一旦满大街的人都这么吵吵,他们也就不敢乱动了。
于是差役一边弹压民愤,一边赶紧回报顺天府知府,顺天府知府一听,连忙就给崇祯送信。
崇祯这会儿正要派人去先把这昭告天下的告示撤回来,等他商议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再说,可是没想到今天顺天府办事居然这么利索,这边人家于孝天刚把多尔衮的尸体送到京师,那边顺天府就把昭告天下的圣旨给贴了出去。
这一下倒好,京师先乱套了,崇祯一下就坐了萝卜,是收回成命也不是,不撤回圣旨也不是,收回成命就代表着他这个皇帝是昏君,不收回成命,弄不好就会出乱子。
于是崇祯赶紧派人去调兵,上街进行弹压,对京师再次进行戒严,不许任何人再在街上喧哗嚣闹,一旦发现就视作于孝天的同党,立即抓入大牢严刑拷问。
结果官军冲上街头,不分青红皂白,一通猛打,把老百姓都赶回了各自家中,而且还当场抓了不少气不过,在街上吵吵着替于孝天喊冤的百姓,眼看着算是把城中的乱景给暂时控制了下来。
可是老百姓想不通,暂时被压制下去,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接受这样的事实,一种愤愤不平的情绪开始在老百姓心目中蔓延开来,很多人听闻到了这么一个说法,这大明要完蛋了,遇上了如此昏君,大明还有什么前途。
当今圣上,别看表面上勤勉,可是却实在是个糊涂到家的昏君,一上台倒是扳倒了魏忠贤一党,算是干了点明白事儿,接着就用了袁崇焕这个糊涂官,搞得建奴破关而入,直逼京师城下。
后来再看看他都用的人,接着他任用温体仁,温体仁现在已经是臭到家了,这厮当了首辅之后,除了想尽办法排除异己,排挤了多少有用的官员,基本上没干多少人事,尸位素餐了多少年,还被当今皇上信任有加,后来不是被人揭发,这厮估计到现在还是首辅。
好不容易看清楚了温体仁是什么人,接着就用了杨嗣昌,杨嗣昌又都干了点什么事情,老百姓可记不住他之前干的一些有功的事情,这会儿老百姓只记得,传言中杨嗣昌联合皇上宠信的内侍高起潜,硬是把卢军门给排挤的最终战死沙场。
而且杨嗣昌事后还提出,要趁着于家军和建奴大战之际,派兵配合建奴大军偷袭于家军,虽然事后在民怨之下,朝廷勉为其难的收回成命,停止了配合建奴大军偷袭于家军的行动,可是这事儿说明当今圣上,确实听信了谗言。
还有就是传闻中有人说建奴入关之际,当今圣上还曾经试图和建奴议和,输岁贡给建奴,换取建奴以后不要入关大掠。
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人有意去提醒,去引导的话,老百姓估计很难结合起来联想太多,但是一旦要是有那么一些有心人,故意将这些事情都串起来议论的话,那么老百姓自然而然就会选择轻信了。
于是崇祯十多年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明君圣君的高大形象,短短数月之间,便被于孝天暗中散布的这些传言以及辛秘之事给摧毁的一塌糊涂,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昏君,而且是昏的没法再昏的昏君了。
崇祯这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置于孝天送多尔衮尸体入京的事情,那边他送出的圣旨,就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保定和香河。
坐镇保定的兵部尚书兼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接旨之后,不敢怠慢,而且他虽然不清楚这一次于家军大战建奴,损失多少兵马,但是也笃定的认为,于家军就算是这次战败了建奴大军,肯定也是惨胜。
本身于家军兵力就不是很多,经历了如此巨战之后,肯定兵力消耗非常巨大,而且是人困马乏,肯定已经无力再战。
所以他倒是当即来了兴致,豪兴大发立即亲自出城,入营之中,坐镇中军点齐兵将,宣读了朝廷的圣旨,叱令所有麾下的大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务求要谨遵圣命,不得违抗军令,奋勇当先,务求要将这叛臣于孝天拿下。
诸将其实这会儿心里面也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对于这次他们坐视于家军孤军和建奴大军决战,虽然有作壁上观,看好戏的想法,但是好歹他们都是明军,心理上还是倾向于这些福建兵马的。
可是他们起初听闻,这于孝天领兵抵达天津卫的时候,朝廷居然采纳了杨嗣昌的计策,想要让他们帮着建奴侧击于家军侧翼,帮着建奴击败于家军。
当时杨国柱、虎大威、王朴等山西大将,就觉得这事儿简直就是混蛋到极点的事情,你不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帮着建奴去打于家军呢?
就算是这于孝天居心叵测,抗旨不尊,可是人家到了天津卫之后,并未再做出更多的不臣之举,而是拉开了架势,要挡住建奴出关,好歹这也算是在为大明出力。
朝廷怎么能让他们这些明军,去帮着建奴打给自己办事的人呢?后来不知为何,朝廷又取消了这个决定,令他们驻军不进,不得给任何人帮忙,作壁上观,就这么看着于家军跟建奴死战。
第四十四章 堆积如山
眼下天下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于家军那边的行动,眼瞅着于家军在天津卫一带跟建奴杀的是难解难分,许多人现在已经转变了当初对于孝天的看法,开始把于孝天视作了当今天下敢作敢当的忠勇之臣,不少人都对于孝天心生钦佩之情。
可是人家于家军这才刚刚打赢建奴,朝廷就要让他们这些官军去打于家军,这标准就是趁人之危,实在是太不道义了,你不赏也就罢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所以军将们虽然领旨受命,可是心里面却都不舒服,他们都是大明的重将,眼瞅着为大明出力的人,却得不到朝廷的重用,当初卢军门就是被杨嗣昌高起潜甚至可以说还有这个陈新甲给活活害死的。
现在又要让他们去打为大明出了大力,拼死拼活的刚刚击败建奴的于家军,所以这些兵将们可以说都不情不愿,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士气如虹。
但是他们也不能抗旨不尊,只能按照陈新甲的吩咐,纷纷率部出兵,朝着天津卫方向逼去。
至于现在屯驻在香河一带观望风向的那些关宁军,这一次崇祯重新启用了曾经的关宁军总兵官吴襄,亲自到香河坐镇,独领从山海关一带调入关内的一万关宁军,另外还加上一万驻守在香河的蓟州官军。
接旨之后,吴襄可不管那么多,立即便点齐兵马,朝着天津卫呼呼啦啦的冲了过去。
而且这一次山海关调来的官军之中,居然有祖大弼和祖宽两位猛将,甚至连吴襄的儿子吴三桂都一并调入了关内,可见得这一次辽东关宁军也对这次的战事很重视,祖大寿这次算是下了血本,把手头的虎将都调入了关内,参与这次对于家军的进剿。
就在于孝天三月初五,结束了对建奴大军的追击战,开始收拢兵马,一边清点战果以及损失,一边开始收缩兵力,暂时撤往天津卫的同时,官军方面开始动作了起来。
刚刚结束了一场巨战的于家军,再一次迎来了一次巨大的考验,不过这一次的考验却主要让镇守天津卫的兵力承受了。
因为于孝天要和建奴进行决战,基本上把登陆的陆军主力,尽数调往了天津卫以南,参与到了这次决战之中,战后的追击战,又使得他们离开了天津卫更远的距离,最远的部分部队,甚至追出了一二百里的距离,缴获了大量的物资以及俘获了大量的俘虏,退回天津卫,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而天津卫这个时候,城中仅剩下了三个海兵连,一个步兵营,另外就只剩下了负责上游临时浮桥渡口的第九旅一部,不足三个营的兵力,这一带的总兵力仅剩下了不足五千人,却要面临着大明最精锐的两万关宁军的进攻。
天津卫以南决战下来,于家军斩获之丰,经过初步盘点,各部所呈报上来的数字汇总到于孝天面前的时候,连于孝天都吓了一跳。
这一次他们在击败建奴主力之后,第一旅直接杀奔静海县和青县一带,在这里击溃并且几乎全歼了留守在这一带的建奴余兵,因为建奴不能将数十万裹挟的民众全部带到决战的战场上,那样太容易出问题。
所以在多尔衮率领主力兵抵天津卫的时候,便留下了大概一万兵力,来看守这些所获的财货以及人口,等待他突破天津卫之后,再让这部分人启动通过天津卫北上。
但是很可惜多尔衮败了,永远没有机会再把这些他们虏获的财货以及人口带出关外了,在留守的建奴军闻之多尔衮率领的主力,已经在天津卫一带被于家军全部击溃,并且几乎可以说是接近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这留守的一万建奴,顿时便慌了手脚。
既然他们是留守的,那么他们就不是真正的主力,这些留守的建奴,要么主要是一些旗丁,连披甲都算不上,要么就是一些包衣奴,另外还有一些是蒙古兵,算是一支弱旅。
主力被歼的消息顿时摧垮了他们的斗志,连多尔衮率领的那么多精锐兵马,都不是人家于家军的对手,他们这些留守的辅兵一级的建奴军,又岂能是人家的对手,而且杜度在逃离战场的时候,派人提前赶往屯留这些物资以及人口的地方,通知这些留守的建奴,令他们立即放弃所有财货以及生口还有牲畜。
仅仅携带一些健壮的骡马,令留守在这里坐镇的一员奴将,立即率领兵马朝着大明京师以西方向逃窜,不要和于家军进行交战。
留守的这员奴将听罢之后,惊疑不定,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连续问了好几遍,才确认他们的大军败了。
他们建奴大军怎么可能败了呢?这没道理呀!大明难道还有这么厉害的官军,居然能把他们十万建奴大军给大败的吗?
所以他就算是确认了这个消息,也还是有点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另外贪婪也使得他有点昏头了。
看着这么多堆积如山的财货,还有这么多女人,还有这么多大牲口,这可是他们长驱两千多里,转战大明北直隶南部、山东、山西等地,历经小半年时间的征战,才获取到的东西。
难道就一句话都丢了吗?他实在是肉疼不已,虽然也打定了主意要抛弃一些,但是还是舍不得都丢掉,于是他赶紧下令,去挑选一些健壮的骡马,另外给他们的马背上都尽可能的背上一些贵重的物资,特别是白银黄金以及珠宝,甚至没忘了去被虏获的人口之中,再挑选出一两千名漂亮的年轻女人,一并带上,然后再逃走。
于是在临时的难民营里面一时间乱成了一团,被裹挟的难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突然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头,这些看守他们的建奴忽然间变得仓皇了起来,也没人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冲入堆积财货的地方,囤积骡马的地方,以及人员密集的地方,开始疯狂的牵来大量的骡马。
他们把大量的贵重财货,成包的装在骡马背上,然后又去人群之中,拉出了一些他们自认为漂亮健壮并且能生养的女人,驱赶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到这个时候,被裹挟来的数十万民众,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敢相信,他们这个时候其实已经获得了自由。
甚至于没有人敢轻易离开圈禁他们的区域,只是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建奴慌乱的争抢一些东西和女人,生怕这又是建奴搞出的什么奸计,拿他们逗乐子,让他们上当逃走的时候,再突然间杀出来,圈住他们,以虐杀他们为乐。
这种事情,在他们被抓住之后,已经上演了很多次了,建奴经常会逗弄他们,让他们中一些胆大的人似乎瞅准了空子逃走,然后远远的躲起来看着他们逃走,最后又纵马去把他们圈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虐杀,以这样的办法,来恐吓这些老百姓。
现在建奴这么干,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建奴又在耍他们,所以所有人都不敢乱动,就这么呆呆的或躺或坐,冷冷的看着建奴在哪儿折腾,却没有人敢趁机逃走,更没有人知道,他们其实已经获得了自由。
而且他们之中,还有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为了一些蝇头小利,甚至只为了每天能多得到一口吃的,心甘情愿的为建奴当狗腿子,帮着建奴来管束这些民众,充当建奴的耳目和奸细,在民众中打听谁想要闹事,然后通过告密揭发,来获取建奴的一点点赏赐。
这些二狗腿子,其实比建奴还要可恶十分,而且建奴留下的人之中,还有不少朝鲜人,这些人连建奴的包衣奴都不算,只是临时出关之前,被建奴强行去朝鲜征发了数千辅兵,这些朝鲜人,也非常可恶。
他们这些人不敢对建奴怎么样,但是跟着建奴却没少被当狗使唤,轻则鞭打他们,重则就杀他们的头。
但是在入关之后,他们却给建奴干活干的相当卖力,建奴多让这些朝鲜辅兵,来帮他们约束抢来的人口,这些朝鲜辅兵,对待这些中原的老百姓,要比建奴还狠,他们本身经常得不到多少吃的,建奴给老百姓施舍的一点吃的,他们也要克扣,而且趁着空闲,糟蹋女人比谁都干的起劲。
他们手持大棒,经常在人群之中成群闲逛,看见谁不太顺眼,拉住就打,轻则打的一些人皮开肉绽,重则当场打死。
所以这帮朝鲜辅兵,比建奴还要可恶,可是这次建奴兵败的消息,居然连他们都被封锁了,建奴要逃走的时候,却下令让他们留下,继续看管这些百姓,自己却收拾细软要跑路。
这些朝鲜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傻乎乎的还遵命行事,留在这里等着他们的主子回来,但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的主子已经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就在建奴收拾细软逃走的时候,一支于家军步军,在少量斥候骑兵的引导之下,飞一般的朝着这边赶来,建奴兵马,正好收拾好东西,逃出了不到几里远,就被这支于家军兵马给堵了个正着。
假如他们不是那么贪婪,得到消息马上就放弃所有东西的话,那么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逃走,这会儿起码已经跑出几十里远了,就算是于家军都是铁腿,也估计很难追上他们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他们仅仅是这么一耽误,就葬送了他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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