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高大壮
第二百零四章
控鹤监在皇城之内,距离枢密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细窄的胡同,仅能容两个人并肩通行。
从此处而入,约莫走上十来丈,路便分成了三道,接引使道,“这三条路都是通往控鹤监,只不过有时候能走有时候不能走。”
说着,他择了右边的路,却并未向众人解释原因。
道路四周都是屋舍,一路上压抑逼仄,然而到了一处拱形廊桥上,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这里的地形很奇特,没有高山低谷,却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坡,坡度很缓,若不是站在高处眺望很难发现。
隆起的这块,在风水上称为鱼脊骨,又称小龙脉。
廊桥似乎就在鱼脊骨的最高处,放眼望过去,夜色茫茫之中白雪覆盖之下屋角飞扬,雕檐斗拱,建筑高低错落,十分密集。而那些飞扬的屋角上有的挂了白灯笼,有的挂了红灯笼,还有一些是铃铛,风吹过时叮叮作响,许多铃铛汇聚成一曲独特的旋律。
“诸位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接引使掏出接引信函,从桥上飞身而下。
气氛顿时轻松许多,隋云珠疑惑道,“为何屋角上挂的东西不同?”
这并不是机密,盛长缨平素略有耳闻,于是道,“暗影拿到任务之后就会点上红色灯笼挂在屋角,若事成归来,便换上白色灯笼,若是暗影殉职,人死灯灭,则会取下灯笼挂上铃铛。”
“听这声音,铃铛成百上千呐!”李擎之叹道。
正说着,接引使返回,将手中的令牌一一分发给众人,“有了这些令牌。诸位便可以点灯。”
盛长缨和朱翩跹却没有。
接引使道,“稍后会有人来接盛大人前去换官印,大人不需点灯。”
也就是说,盛长缨不需要领任务。
“至于你。”接引使看向朱翩跹,“楚大人放你进来,只要能在八角楼里呆上一天,便可留在此地等候楚大人回来。”
“若不能呢?”朱翩跹可没打算呆在这种地方,她拼死拼活能赚几个钱啊!
“不能?”接引使淡淡道,“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通过。要么死。”
朱翩跹咬牙暗骂楚定江祖宗十八代,不过他本姓华,可怜楚姓不知哪家祖宗遭池鱼之殃。
走入那片建筑之中,众人愕然发现,这里就是一个小镇,酒馆、茶馆、饭馆一应俱全,甚至路边的茶摊还有说书人!
“这里比控鹤院惬意多了嘛!”孙娣娴嘀咕道。
一直处于沉默中的地教头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
众人心中暗乐,若不是这次调动,都还不知道地教头有这么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高大壮!
虽然他进入控鹤院之后宣布改名叫高远心。但后来所有人都叫他地教头,高远心这个名字早已不知道被丢到那个边边角角,调职移交官文的时候,那上面赫然是“高大壮”三个大字。
命运。果然会落井下石,处境越是不堪,越容易被翻出更不堪的过去……
眼见气氛微妙,高远心便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什么!顿时更加郁结。
“此处是控鹤榜。”接引使在一面巨大的石壁前停住脚步。“若能榜上有名,在控鹤军中最低也是六品官职。”
安久看过去,墙壁是由雪白的石头砌成。光可鉴人,四周雕刻祥云仙鹤,最顶上有一面目模糊的长须老者伸出一掌,掌心刻着八卦,中央空白的部分有一排排凸起,上面勾着写有姓名的玉牌。而排在首位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第二位亦不认识,顾惊鸿排在第三。
这时接引使道,“榜上前两位已经是控鹤院二品官员,无需再点灯,第三位的顾大人实际是控鹤榜现任榜首,顾大人冲上榜首也就是近几年的事,若是假以时日,……”
安久没有听他接下来说了什么,目光在榜中不断搜寻,好不容易才在二十九的位置找到楚定江的名字。
“楚大人不是神武指挥使吗?为何排在三十九位职位却比顾大人高?”孙娣娴问道。
接引使道,“楚大人是世上为数不多的化境高手之一,他若执行任务,何愁不成?就如同这一回,若不是有楚大人在,就凭你们几个?怕是会被缥缈山庄啃的连骨头都不剩吧!此等高手,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事实就如同指挥使所说,然而控鹤军规矩便是以任务多少分高下,理虽然是这个理,但楚定江毕竟没有做足,难免会让人觉得他空有武力而资历不足。
控鹤榜上只有前三十九位。
这里将“物竞天择”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有实力便荣登此榜,位居高官,没有实力便人死灯灭,只余下屋角一串铃铛,甚至不会有谁记得这世上有过这么一个人存在。
走过控鹤榜,接引使带一行人到了一片宅子,屋檐上挂满了铃铛,没有光线,但是风一过,清脆悦耳的铃声此起彼伏。
“这边有一座三进出的大院子,旁边还有许多小户独院。”接引使负手站在众人对面,开始说起此地的规矩,“在控鹤榜旁边的那栋楼便是点灯楼,诸位持令牌过去领一个任务,取了灯笼便可以随意选择空余的住宅。提示一句,诸位是一队,最好挨近在一起。”
他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控鹤军中不禁止内斗,但是不得生死搏斗!诸位在一起多少可以互相照应一下。另外,除了上面派到头上的任务之外,诸位可以单独去点灯楼领任务,若十二个时辰没有落定,会有人带诸位去闯生死关。”
“可以随意挑选任务?”邱云燑问。
“当然可以。”接引使道,“不过是抓阄。”
他扬声道,“话已经交代给各位了,告辞。”
看着接引使的身影兔起鹘落消失在夜幕里,孙娣娴忍不住抱怨,“什么嘛,刚来就要做活!”
“走吧,不然都没地方落脚。”李擎之道。
“哪个是朱翩跹?”一袭黑袍飘然落在不远处。
朱翩跹不情不愿的站出去,盛长缨内心几番犹豫几番挣扎,终于开口安慰了一句,“朱娘子功力深厚,楚大人是预料到你能通过,才会带你进来,无需多虑。”(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五章 点灯
朱翩跹仔细一想,觉得盛长缨的话极有道理,楚定江费了周折将她弄来,不会仅仅是为了杀她吧!
她微一抿嘴,冲盛长缨笑了笑。
盛长缨耳朵发烫,连忙低下头。
朱翩跹走后,不多时便有人过来接盛长缨去移交官文,其余人则结伴前去点灯楼。
点灯楼就在控鹤榜旁边,是一栋很不起眼的两层小楼,与别处唯一的区别就是门前挂的灯笼比旁处多。
众人进入楼内,立刻便有人上前来查看令牌。
堂中一排排的红色灯笼,将屋里映照成一片血红。
安久看见每个灯笼上面用蝇头大的字迹书写了每个任务的概况。
“各位是新人,上边暂时没有任务派给你们,所以可以随意选择。”那名着绿色官服的中年人指着那些灯笼,依次介绍,“这一片任务期限是七日以内,那边一片是半月以内,对面是一月以内,二楼摆放的则是三个月到半年,若要领半年以上的任务,可去后院。”
给的时间越长,就说明任务越是难办。控鹤军实行分数积累制,越困难的任务分数越高,当然这种任务做的越多,升职便越顺当。
“各位可以先大致看一下灯笼上的字,自己掂量一下,决定好难易程度之后,便过来抓阄。”官员指着放在屋中央的几个瓷坛道。
高大壮毫不犹豫的上了二楼。
其余人散开,在屋里看了起来。
安久了解了规矩,便直奔那排七日以内的任务,她不想升官,接任务也不过是为了点灯择一个落脚之地,以便寻找梅嫣然。
看上一圈,大家便都了解了任务的难易程度。
大多数人都保守选择,除了楼明月和邱云燑选择了半个月以内的任务。其他人都与安久一样,选择七日以内的任务。
安久看了一圈,这些任务也不全是杀人,也有其他事情,比如保护官员出行、寻人、寻药等等,只是不危险而已,却不见得简单,有时候杀一个特定的目标,比寻一种不知在何方的东西来的容易。
“敢问大人,如果任务失败怎么算?”隋云珠问那官员。
“继续执行任务。直到完成为止。按照你领的任务扣分。”那人看他站在最简单的阄坛前,便道,“每隔七日便扣一次,直到任务终结。”
李擎之插话,“扣分有什么后果?”
官员答道,“不会因此问罪,但这种人就会变成控鹤军可以随时处理的废物,至于怎样处理,诸位在这里待的久了自然会了解。”
隋云珠已从坛子里抓出一粒蜡丸。捏碎之后里面露出一张小纸条。
官员道,“去取了相应的灯笼到我这边来记录,留下你的令牌就可以走了。”
隋云珠看完字条上面的内容,眼中有喜色。这是他想要拿到的任务之一,是在汴京城中寻一个人。
其他人陆续跟着抓阄,任务一一揭晓之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安久最后一个抓阄。捏碎之后,隋云珠便凑过来看。
上次在缥缈山庄,安久救过隋云珠。自那以后隋云珠便对她亲近了几分。
安久抓到护送的活儿,但奇怪的是,上面只是说在三日之后城中会有一支庞大的出嫁队伍经过御街,抽到任务的人负责保护新娘。
安久未言语,转身去取了灯笼。
任务领到之后,众人回到那片空宅处。
“选那三进出的院子吧。”孙娣娴道,“咱们初来乍到,又被分作一队,在一起好互相照应。”
除了安久这个纯外修,孙娣娴在几个人里内力最弱,群居于她来说好处最大,但撇去这一点不说,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更何况,刚开始那名接引使也是如此建议。
楼明月首先将灯笼挂到大门一侧,紧接着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挂上。
安久略微犹豫一下。
隋云珠挂上灯笼,转身看向她道,“梅十四,一起吧,若遇到麻烦,人多势重总比一个人好。”
安久此行来到控鹤军的目的很清晰,就是找梅嫣然,她不愿节外生枝,想了想,便也跟着把灯笼挂在门边。
从外观看,这三进出的院子很气派,里面有许多房间,但是里面大都摆设简陋,大多数的房间都没有床。
众人各自寻了一间。
安久和隋云珠最后进院子,便只能在剩下的房间里挑选。
房间都差不多,安久却看中了一间门前有修竹的屋子。屋内只有一桌一床一凳,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床前的帷幔残破,到处都是蜘蛛网。
“梅十四。”隋云珠敲了敲门,把扫帚靠在门口,“用这个打扫一下吧。”
“多谢。”安久过去拿了扫帚,一扫眼,看见门口地上掉落一个铃铛。
隋云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铃铛因是在屋外,上面没有太多灰尘,借着月光隐隐能看见上面的花纹,和斑驳陈旧的血迹,“这个房间不吉利,不如你搬到我那间去吧?”
那铃铛,正是控鹤军中人死后挂在屋角上的东西。
安久放下扫帚,出屋捡起铃铛,将上面的灰尘拂掉。铃铛约莫有鸡蛋大小,圆形,里面吊着一条两指粗细长形铜牌,令它看起来与一般的铃铛不同。
“这是令牌!”隋云珠诧异道。
铃铛里面坠着的东西,正是接引使给他们分发的点灯令牌。
以安久的目力,在拱桥上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倒是没有吃惊,只是看着铃铛上面血迹道,“此人应是回来才死的。”
她说着,从兜里取出一条裹伤口用的棉布条,把铃铛挂在窗沿上。
隋云珠道,“我方才私下里同盛大人打听了,这叫做魂铃,照你所说,此人是负伤回来,最终不治而死?”
“他撑着回来为自己挂上铃铛。”安久听着那被风晃动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成全他也无妨。”
隋云珠默然,这是作为控鹤军暗影在这个世上存在的唯一证据。
……
各自回去收拾完毕,休息了两个时辰,
天还未露亮光,众人便从宅邸出发,去执行各自的任务。
四周黑衣若鬼魅飞速闪过,只有安久缓步走在街上。
她揉碎那张字条,忽然加快脚步,飞奔起来的速度竟也不必轻功慢多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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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安久这趟出去会出点意外,大家以为会是什么的呢?a.你猜 ; b.你猜猜;c.你再猜
第两百零六章 谁的婚事
第两百零六章
出了窄巷,安久直奔御道。
刚刚在控鹤军中周遭有许多武功高手,安久便隐隐觉得有些异样,等到出了控鹤军范围,她才确定,有四个人的确是一路跟踪她。
那四个人都是七阶,安久思来想去,自己刚刚进控鹤军,并未得罪任何人,不可能一上来就有人想对自己下杀手吧!
“梅姑娘。”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暗巷里传来。
安久顿步。
那女子道,“楚大人派我们四人替您执行任务,楚大人还有话带给您。”
安久确定周围无其他人,便问,“什么?”
“楚大人说你伤势未愈,在他返回之前,您只需接七日以内的任务,所有任务都由我们几个替你完成。”那女子说罢,又补充一句,“属下神武军玄字队什长何采。”
控鹤军中的队伍也有排名先后,用《千字文》来排序,“天地玄黄”,何采也就是神武军中排名第三的人物,其余几位也都是各队的领头,几个人加起来,除非是楚定江这样的化境,否则没有人能奈何他们。
安久却不知这些,只想着既然这这何采知道她的情况,应该的确是受了楚定江的派遣。
“多谢。”安久道。
她现在丝毫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但既然莫思归如此在意,想来不是小事,还是不要逞能为好。
何采见她答应,便继续道,“您可在御道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几天,待任务结束后再返回控鹤军即可。”
“好。”安久答应。
暗巷中的何采目送她离去,身后又有三人走出,其中一人道,“感觉不到此女有一丝内力。楚大人怎会挑选她做伴侣?”
何采道,“这世上能发现我们跟踪的人能有几个?”
“她发觉了?”那人微惊。
“我估计她一开始就有察觉。”何采看了一眼微亮的天边,“快些准备吧。”
……
东方微亮,微弱的亮光照在雪上,天地间一片苍茫的灰白。
道旁的树上挂满冰晶,随着光线越亮,越发璀璨。
安久寻了一家私营客栈住下,易容之后,便出门转悠,去茶馆坐坐。看看是否能听到最近哪家婚嫁。虽说这个任务已经交给了别人,但她多少也要知道一点情况。
茶馆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堂中熙熙攘攘全是过来喝早茶的人。由于人多坐少,安久只能同旁人拼座。
安久看了一圈,走到一桌前,问那两名生员,“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其中一人抬头看了安久一眼,微笑道,“请便。”
安久坐下。要了一壶茶,几份小点。
待茶水食物上桌,安久同那两人道,“一起吃吧。”
她少与陌生人交流。但也很清楚,想要从别人口中问出话来,必须要对人释放出善意。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还是方才那生员道,“小兄弟也随意。”
他把自己的茶点往中央推了推。
坐了一会儿。安久觉得选择有点失策,这两个人的话的确不少,但讨论的全部都是辽国犯境。倒是旁边一桌提到了一桩事——华府娶新妇。
可惜只说了几句便转了话题。
安久等同桌的两人暂歇,便道,“敢问二位,听说华府娶新妇,不知真假?”
那名和善的生员开口道,“小兄弟是刚到京城吧?圣上早在两个月前便给华府长子赐婚了,是梅氏十娘。”
梅氏十娘?
安久问道,“哪个梅氏?”
“汴京附近,还能有哪个梅氏能令圣上开金口?”另外一个一直不曾同安久搭话的人道,“不久之前,梅氏被人灭庄,险些连根都被拔了!听说梅氏现任的家主,把一笔巨款献给朝廷,换来和华氏联姻的机会。”
梅十娘……梅如晗,安久隐约有印象,她与梅如焰交好,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安久清楚记得楚定江说的生还者中没有她。
“说到梅氏惨案,我又想起楼氏了。”那名和善的生员叹息道,“楼氏一群女子撑起门庭,怪不容易,谁知竟然因瘟病灭族,老天无眼啊!”
旁边那桌一人插嘴道,“后生有所不知,那楼氏还剩下两个人,只是不知去向而已。”
“这都多亏了莫神医吧!”有人道。
此人声音不小,提起莫思归,整个茶馆像是被传染了一样,纷纷说起关于他的传言。
其中有个人声音特别大,所说内容别人又未曾听过,很快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闭嘴静静听着他说,“听说莫神医只身犯险是因为爱慕楼氏女子,不才亲眼看见神医在大街上与楼氏一名女子在一起,那名女子身姿窈窕,隔着面纱也能隐约看出其样貌绝美,那一双杏眼,若含秋水,一颦一笑皆令人迷醉。”
安久想,楼明月不是杏眼吧……难道是楼小舞?那姑娘距离绝美的境界……以百里的时速,要跑上好几年。
“当时楼氏已经染了瘟疫,那女子满面愁人,莫神医侠义心肠,义无反顾的只身随其前往……”
那人的故事大体是这样的:莫思归原已经声明在外,楼氏女走投无路求他救命。莫思归妙手仁义,冒死只身前去楼氏救人。后来无意间看见楼氏女的容貌,认出此女竟然是幼时青梅竹马,于是对楼氏女重燃爱火,然而楼氏几乎全族灭亡,楼氏女不恋红尘,执意去做女冠……
好一段可歌可泣的感情!好一个痴情莫神医!
安久觉得实在听不下去了,付了茶资起身离开。
不过她心里还有点诧异,那人胡编乱造的能力竟然还有那么点与事实吻合,若不是把人对错号了,连她都要相信这些都是亲眼所见。
而眼下最让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华氏长子取梅十娘之事。
安久曾见过华容添一面,那个男子的感觉与楚定江很像,身量很高,一张俊美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的确是个很稳重的男人。
“梅如晗……”安久喃喃。
听见梅氏的消息,安久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伸手探进怀里,摸出梅氏家主临死之前给的玉佩。
关于梅氏,似乎还有很多谜团。(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七章 故地重游
第二百零七章
三日……
安久把玉佩塞回去,打听到马市所在,买了匹马直奔梅花里。
身后有两个人一直跟在身后,安久辨出是方才其中两个,应该是跟随保护,便没有刻意避开。
梅氏家主死时给了这块玉佩,还说“忠正守义楼”,似乎是楼中藏着什么秘密与这玉佩有关,然而安久根本不知道梅氏的忠正守义楼在何处,这一次前往也并未抱着解开秘密的信心,只是想去看看。
梅花里就在京郊不远,此时红梅烈烈如焰,似乎有了鲜血的灌溉,开在皑皑白雪中红艳刺目。
往常这个时节,总有许多来自京城的人过来赏梅,自从梅氏遭屠杀之后,已不复当年热闹,不过世上哪里都有几个不怕事儿的人。
安久远远便看见林子里有几个人影,都是文人装束。
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那几人发现了安久,好奇的从梅林里走出来,仿佛想看看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谁如此大胆敢来此地。
不知怎地,安久突然就想起梅氏中许许多多人,那个放羊的清明先生,永远看不清东西的狐狸眼赵山长,还有躺在血泊里的梅氏家主……
“小兄弟也来赏梅?”其中一名文士远远的扬声问道。
安久恍若未闻,驱马如一阵风般带起积雪,从那几人眼前奔驰而过。
梅花里被皑皑白雪覆盖,然而房屋破败倾塌,到处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但是原来布局尚未被破坏。
安久下马,在废墟里转悠了一圈,除了被毁的屋舍,其余皆有牌匾,并无忠正守义的字样。
难道是在两位老夫人居住的岛上?
安久牵马站在湖边。望着烟波渺渺的水面,忆起当初拜见两位老夫人的情景,彼时觉得无聊又啰嗦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却是有滋有味。
那时候她与梅久共存一体,一山难容二虎,心中存了抹杀梅久的念头,可是她终究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和动力吧……否则也不会轻易毁掉了这一身经脉,如果经脉未毁,也许在面对疯子的时候就能多几分生机……
那个女孩也许很蠢,很不识时务。却一直坚强的求生,像生在悬崖边的一株弱草。
回首过去,安久觉得亏欠梅久很多。
“梅久。”她喃喃回过神来,发现脸上竟然沾满水珠,她抬手使劲抹了抹,不可置信的看着指头上沾染的水迹。
愣了片刻,她小心翼翼的把指头凑到嘴边,伸舌头舔了舔。
咸咸的,居然真的是眼泪!
安久现在不用精神力。又沉浸在惊奇中,待发现后面有人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走近二十丈以内。
几人走到距离安久七八丈的时候,一人道。“小兄弟真是胆大!我等听说梅庄建筑精妙,梅氏又十分神秘,早就想进来看看了,一直徘徊在外。不想……”
他的话噎住,因为他看见安久回头,氤氲中那张脸上双目微红。满面泪水。
几人心中登时猜出了她是梅氏幸存者,连忙施礼致歉,“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顿了一下,其中一人道,“逝者已矣,小兄弟节哀。”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安久冷冷道。
她尚未动用精神力,光是长久杀戮的那股煞气都令几人心头发颤,连忙道歉离去。
奉命前来保护安久的两个人隐藏在暗中亦感受到了这股煞气,顿时一凛,心中对她的印象改变不少。
没有费多大力气便驱逐了不速之客,安久把马拴在河畔的柳树上,沿湖前行。
忠正守义楼……到底在哪儿呢?
安久想到楼氏的“忠正守义楼”,是建在全庄最显眼的地方,居高临下的俯瞰,除此之外别无特色。那么,梅氏的忠正守义楼是否也是如此?
她环视一周,最终目光落在那处断崖上。
那里是族学的食堂,也是全庄最早迎接朝阳之处。
安久不赶时间,便缓步爬上山,在族学里寻了火把点燃,走进通往食堂的岩洞。
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岩洞中,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数倍,凛冽的风穿过,偶尔会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火光被吹的忽明忽灭,显得极其阴森可怖。
安久仔细观察周遭,发现虽然道路复杂,但大多数都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直走到空旷的食堂,眼前一片亮堂,快正午的阳光耀白刺眼。
安久在临崖的窗边坐下,从上到下俯视。
这么一看,倒是真让她瞧出一点不同来,这崖壁并不平整,许多凸起的巨石上面都有石碑,站在下面并不容易看见,安久仔细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碑铭,很难分辨是什么字,可开头那一个“忠”字十分清晰。其余几块石碑的开头分别是“正”“守”“义”。
安久沉吟,难道这里就是忠正守义楼?
看了一会儿,安久堂内四处转悠,此处构造简单,一会便转完,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安久揣测,应该是有路能够通往那些石碑处,而路途很可能就是岩洞中的许多岔路。
当时梅氏之中正怀疑有内鬼,如果忠正守义楼中真的存有梅氏命脉,梅氏家主怎么会轻易把玉佩交给她一个新入庄不久的人?除非他有把握,她就算拿了玉佩,发现忠正守义楼的所在,也无法到达。
于是安久也就暂时歇了心思,静静坐在食堂里看着日出日落,饿了便啃几口随身携带干粮。
她为了狙杀目标能够这样呆在生存一两个月,区区一两天不在话下,就这样也让暗中跟随的人大开眼界,他们也是经验丰富的杀手,可也没有见过这样坐在一个地方两天也没有去茅房的人!
回到城中,正是第三天的早上。
城中已经热闹起来,御道两旁的树上挂着红色绸带,整条街被装点的喜气洋洋。
安久寻了一个视角好的地方等着华氏的接亲队伍。
日影轻移,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安久隐隐听见吹吹打打的声音,周围的人纷纷伸头去张望。(未完待续。。)
ps: 这章没有什么,但是又必须写。明天是二月的最后一天,准备使劲写字,把前天断更的补上。。。。。。虽然职业操守这两个字理我越来越远了,但能追赶还是想追赶一下。
第两百零八章 新娘(一更)
第两百零八章
长长的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尾。
安久远远便瞧见白马之上的华容添,器宇轩昂,那等气度让人想忽视也难。
喜乐声音越来越近,安久也踮起脚尖去看。
周遭人议论纷纷,大都是说梅氏女不知是哪辈子的造化,能摊上华容添这样的郎君,虽说是填房,死后中间还隔着个人,但若不是极高的门庭,但求今生今世也好……
花轿已接近十丈之内,可惜捂的严严实实,连新娘一片衣角都瞧不见。
安久没有用精神力,但她本身对危险就极度敏感,在拥挤的人群中,分明涌现起杀气。她目光掠过人群,周遭的一切嘈杂仿佛安静变缓,只有那涌动的杀气翻腾,好像那些嘈杂的人反而变成十分安静,站在人群里一言不发、浑身充斥杀气的人反而在她眼中存在感最强。
就在她发觉的同时那股杀气猛然迸发,人群中那些原本安静旁观的人突然跃起,抽出身上藏的兵刃冲向花轿!
袭击太过突然。
正兴奋的人群一时不曾反应过来,依旧在热烈的议论,等到那群人冲到御道上,杀气惊了马匹,众人才发现不对。
“啊——”
鲜血泼天,有人发出尖叫。
场面骤然失控,刀光剑影里马匹嘶鸣、尖叫声、哭喊声、惨叫声混作一团,人群慌乱向四周的巷子里逃窜。
安久在拥挤中随着人流进了一家茶馆。
店家见屋内人满,连忙令人关上门。
屋里声音吵嚷,也有许多胆大的男人趴在窗户边偷看外面的情形。店家看见被戳成蜂窝的窗纸欲哭无泪,直嚷嚷不准破坏门窗,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孩童和妇人的哭声中,根本无人在意。
安久也凑在窗户边上向外看,有人看她小胳膊小腿便想将其挤走,谁知她竟像是定在那里一般。任凭旁边的人使了吃奶的劲也不能撼动半分。
外面的迎亲队伍被冲击的零零落落,媒婆已经血溅当场,花轿上染满了鲜血。
华容添执剑护在花轿前,俊朗的面上神情一片冷冽,可目中有恨意,有决绝,一切负面情绪化发泄出来,使得他手中剑锋凌厉,杀人毫不手软。
这是安久所看到的场面,然而在旁人看来。华容添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中节节败退。他毕竟是文官,大部分精力不会放在练武上,功力只有四五阶,能撑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难能可贵。
周围涌出大批蒙面人,与那些人战在一起。
安久直觉那些人是来自控鹤军,看这人数,想来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抽到了这个任务。如此一来,的确很好浑水摸鱼。
轰!
一声巨响,纵然距离的还远。余威根本不能波及茶馆,可在内在观看的人还是不自觉的退了半步。
只有安久一动不动,她清清楚楚的看见是有人用刀劈开了花轿。
华容添身上狼狈,已经负了伤。几个华氏的武师在他身边一边迎敌。一边道,“郎君,快走!”
现场混乱,战况难料。华容添边战边退,刚刚退出两步时,突然看新娘身着凤冠霞帔。跌在花轿的残骸上,手掌被木刺划破,身边兵刃寒光,随时都有可能被夺走性命的样子,他一咬牙,拼力厮杀过去。
护卫也看见这一情况,心知无法再劝,一个男人若是在这等情况下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能有什么大作为!便跟着他冲过去。
华容添一把捞起地上的新娘,怒道,“你不是暗卫吗!为何不自救!”
盖头滑落,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容颜,面上傅粉被眼泪冲刷,有些狼狈,看起来分外可怜。
华容添心头疑惑。
安久瞧见那新娘陌生脸,不知怎的竟觉分外熟悉,那张面上被厚厚的粉覆盖,不太能分辨出年纪,但是神色之中的惶惶凄楚让她发怔。
袭击者开始放暗箭,华容添携着新娘在其间更是岌岌可危。
安久一拳击碎窗纸,用臂弩解决那些弓箭手。
屋内所有人惊诧的看向她。
安久管不了这么多,在众人惊惶的目光里一箭射穿一支正逼近新娘的箭矢。
那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仿佛察觉到这一箭,猛的回头,仿佛在四处寻找射箭之人,然而场面太乱,她只能大致分辨箭矢是来自哪个方向。
正在此时,一支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箭猛然逼近华容添。
那女子眼睛微睁,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
安久紧紧抿唇,目光紧紧盯着那飞旋的箭簇。
女子看着那飞速逼近的箭簇,神情竟然有一瞬的恍惚,就在距离她还有一丈之处,另外一支箭带着破风之声掠过。
叮!火花四溅,那快要射中新娘的箭竟然被突然出现的箭矢击中箭簇,偏离方向!
新娘干涸的眼泪猛然又涌了出来。
混乱没有持续太久,大批守城士兵赶到,袭击者闻风急退。
而控鹤军亦随之撤退。
只有两盏茶的时间,已经横尸满街,血流成河。
送嫁的退伍逃的逃死的死,已经七零八落,十里红妆被鲜血浸染。
华容添惊魂未定,神色复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她明明那么害怕恐惧,竟然敢为他挡箭!还有,不是说是一名暗影替已死的梅十娘嫁给他?为何这个女子好像一点武功都不会?
茶馆内的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安久身上,致使她无法再待下去。
她推门出去。
街道两侧房门紧闭,突然从门内走出一个人出来十分显眼,那些兵卒先是戒备,但见只是一个瘦弱少年便放松了一点。
安久沿着街边快步行走,余光瞥见新娘时,见她正看过来,嘴中呢喃两个字。
安久看清她的说话的口型,如遭雷击,猛的顿住脚步。
周围的护卫突地又戒备起来。
华容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认识那少年?”
新娘恍若未闻。
“郎君,尽快回府吧!”浑身是血的护卫提醒道。
华容添点头,将身边发怔的新娘抱上马,驱马离开。
安久目送他们远去,心中又喜又疑,刚才,她看的分明,那女子呢喃的两个字是——安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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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久章 归来(二更)
周围的护卫浑身紧绷,看那股蓄势待发的气势,安久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所异动立即便会死于非命。
马背上女子忍不住一再回头。
华容添垂眸,看着这个泪水涟涟的女子,心中疑窦更深,但毕竟是圣上指婚之人,华容添只能将所有猜疑藏于心中。他脱出险境之后,更觉得自己刚才说出她身份的冲动之言很欠妥当,如果这女子一心效命于圣上,那么很快圣上就会知道华氏暗中已经把手伸到控鹤军了。
他,华容添,长这么大没有犯过如此愚蠢的错误。
这一次,难道要由他亲手杀妻灭口不成……
安久望着一行人远去,喃喃道,“哪怕脱胎换骨,还是蠢的让人颤抖啊……”
那个只因为“夫君”两字就能冲出去替人挡箭的,除了梅久不会有别人。
知道她名字的人只有三个,莫思归、楚定江和梅久,安久这个名字还是梅久音译。更何况这世上会有哪个一个陌生的女子对着她哭成那样,更不可能喊出她的名字!
安久有过重生的经历,所以并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当初华容添还曾到梅氏议亲,后来不了了之,如今看着梅久嫁给华容添,安久真的有点相信冥冥之中有“缘分”这回事。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是华氏主动与梅氏联姻,而是被迫,这缘分是好是坏还难说。
冲着梅久这蠢善蠢善的人品,安久相信一定是佳缘。
满街的血腥里,她笑着转身离去。
回到控鹤军中,莫思归已经到了。
神医的待遇就是区别于普通人,莫思归一来就有专门的接引使等候,并且无需点灯便分到一处独门独户的宅子,那宅子干净清幽,屋内全是上等家具。不论做工还是料子都十分讲究,寝房、书房、药房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给他配了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
莫思归有诸多怪癖,他最烦自己看不上眼的那些人总在身边转悠,于是辞了两个婢女。
朱翩跹在八角楼里厮杀了两天两夜,最后浑身是血的被抬到了莫思归的住处。
“莫神医。”朱翩跹虚弱的扯着莫思归的衣袖抽噎,“奴家……还能活吗?”
莫思归嘬了口茶,一派悠闲的看着启长老留下的最后一卷医书,看也不看她,“你歇够了就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莫把我这里弄脏了。”
朱翩跹扁了扁嘴,从榻上爬起来,揉了揉青紫的脸,愤恨道,“奴家一定要找楚定江报仇!”
莫思归终于抬头,顿时看着朱翩跹特别顺眼,“架子上有一瓶玉容膏,用后三日面上便可恢复光洁。还有,你若是不嫌弃。留下来给我帮忙。”
“莫神医,你真是好人!”朱翩跹心知莫思归和楚定江有过节,便又愤愤不平的道,“不像楚定江那厮。没人性!”
“呿。”莫思归不悦,“不要把我同那个人渣相提并论。”
“是奴家失言。”朱翩跹道。
“哪个人渣?”房梁上有人幽幽问道。
莫思归和朱翩跹抬头,看见安久正蹲在房梁上。
朱翩跹心道不好,这是楚定江的相好啊!她起身拿了玉容膏。“神医这里既然来了客人,奴家先告退了。”
“除了我的寝房,你想住在哪里自己看着办。”莫思归道。
“多谢神医。”朱翩跹揣起药瓶。脚下生风的离开,丝毫看不出生命垂危之状。
莫思归道,“来的正好,重铸身体的药物早已经准备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话题岔开,安久也没有继续追问谁是人渣的问题,“随时可以。”
“那好,晚饭过后吧。”莫思归道,“咱们一会儿到街上吃去吧?听说那些酒楼味道都不错。”
“好。”只要有好吃的,安久没有意见。
莫思归扬了扬手,“待我看完这卷。”
安久点头,轻盈的从房梁上跃下,自顾找那两只小老虎玩。
她暂时不能继续练《断经掌》,也不能动用精神力,所以去点灯楼交差之后便很无聊。
傍晚时,莫思归终于把医书看完。
实际上看完并记下整卷内容不需要这么久,可是启长老亲笔医书被他烧的只剩下这一卷,之前烧的时候很是干脆,末了竟是生出一些不舍。
坐在火盆前犹豫了一瞬,他决定将这一卷留下来。
启长老的手卷在世人眼中是奇书,但在莫思归眼里,只是一种念想。
启长老留下的心血固然是一生的心血,达到了当世医道巅峰,对于现在的莫思归来说同样也是宝,然而莫思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医道仅仅是启长老的传承而已,他要站在启长老原有的基础上,走的更高更远。
莫思归收起医书,与安久一同到街上去吃饭。
控鹤军中茶馆酒楼一应俱全,不需要到外面去。
华灯初上,街上许多人往来,与外界不同的是,人虽然很多,但是没有一点喧嚣,甚至安久这样没有内力之人的脚步声在街上都格外引人注目。这等诡异的场景,让人不由有点恍惚,究竟是不是到了阴曹地府。
吃饭的时候,莫思归道,“控鹤军中有藏书阁,凭着令牌便可进去借阅,你该好生学习呼吸吐纳,虽说不能像内修那样可以呼吸全敛,但至少不用这样万众瞩目!”
“你怎么知道这些?”安久奇怪,她对这里一无所知,莫思归也才来,怎么好像十分了解一样?
莫思归掏出一个小札,“这是接引使给我的,里面讲的很清楚,难道你们没有?”
安久摇头。
“咦?”莫思归意识到那接引使是特别照顾自己,不禁皱眉,“老子最烦不知不觉欠人情!”
“莫思归。”安久取过那小札翻看,“你知不知道,得了便宜卖乖是一种极度可耻的行为?”
“嘁。”
“你知不知道,在没有得到便宜的人面前卖乖,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嘁嘁。”
……
饭罢,两人回到住所。
安久在屋里一边遛食,一边看莫思归调配草药,嗅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便可知其药性猛烈。
“莫思归。”安久站在他对面,轻声道,“我看见梅久了。”
莫思归手一抖,震惊的抬起头,“你说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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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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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梅久了。”安久重复一遍。
莫思归愣了片刻,才缓缓道,“你知道我刚才想的是什么吗?”
安久摇头。
“我在想,我起初走医道这条路就是错的。”莫思归叹了口气道,“我应该去修道。生死玄妙,医者难参透,不是吗?”
莫思归打算穷尽一生去研究怎样挽留生命,他知道这有多难,可是有人就是违背了生死的规律,死了的人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又活了,让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追求就像闹着玩似的。
“你要参透生死做什么。”安久他手边坐下,“我一直以为你是在追求掌控生死。”
莫思归想了想,舒了口气,用帕子拭了拭手,给自己倒水,“你这样说我就舒服多了。她现在怎么样?”
“她嫁给华容添了。”安久道。
“咳!”莫思归被咽下去的水呛了一下,“嫁……嫁给谁?”
安久疑惑道,“华容添,很奇怪吗?”
“这么说,她在圣上的女人身上复活了?”莫思归心道安久不知此事,便从头说起,“圣上赐婚的梅十娘已经死了,华容简说,好像是用一个伺候过圣上的女人顶替,那女子也是梅氏女。”
“嗯。”安久的确不认识那张面孔。
莫思归瞧着她一脸平静,不禁道,“我说,你能吃惊一点吗?瞧你那一脸淡定的劲儿!”
“哪里值得吃惊。”安久道。
莫思归瞪着她道,“梅久突然活了过来,奇不奇?圣上赐一个睡过的女人给华氏为长媳,是不是欺人太甚?圣上和华氏之间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是不是很可怕?”
“皇帝和华氏之间的关系,我倒是有些在意。”安久琢磨,以皇帝和华氏之间这种紧张的关系,恐怕梅久嫁过去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看来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是骗人的。”
安久起初以为梅久复活是得了好报,看来日子也不怎么样吗!
“照圣上这个折腾法,华氏不反也反了。”莫思归自顾自的嘀咕道。
安久知道,在这里女子的贞操很重要,但她很不理解,“你们这里很怪。”
“哪里怪?”莫思归一脸的莫名其妙。
安久托腮。“为什么男人一生可以被那么多人嫖,女人一生却只能嫖一个?”
“那不叫嫖!”从她嘴里说出什么话,莫思归都不会奇怪,但是不管多少次,他都不能理解她的歪理。
咦?除了用词不当,好像还有哪里不太对……
“那是交配?”安久道。
“……”
安久瞧着他脸色不太好看,便解释道,“我听说只有到精神层面上,男女之间才能升华成爱。据我所知,那些人结婚之前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开始的目的是为了传宗接代,诶。你说的对,原来用交配这个词果然更合适……”
“我从来没说过。”莫思归懒得同她争辩,于是道,“别胡扯。来说说正经事,你打算去找梅久吗?”
“找她做什么?”安久疑惑。
“……”
莫思归喝了一大口茶,继续配药。“我跟你没有什么话聊,你去不去找她跟我没关系,总之,梅久活了是好事,我就不用一辈子膈应。”
“她活了是上天安排,不是因为你,但她却是为你而死。”安久认真的告诫她,“该膈应还是要膈应。”
“安大久,你以后别和老子说话。”莫思归无力道。
安久沉默的看着他许久,最后蹦出来一句,“你脾气真怪。”
莫思归深深呼吸,然后埋头继续折腾药。
半晌。
“开始吧。”莫思归指了指榻。
安久一言不发的剥掉衣服躺了上去。
之前莫思归一直惦记着给安久下猛药,然而临到头却做不出这种事,这次的药调整了许多,或许会更痛苦,但对安久来说是有好处的。
安久躺在榻上,听见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问道,“你这里也有铃铛?”
莫思归动作微顿,“嗯,有不少,他们要取掉,我没让。”
“为什么?”安久看着他没在阴影里的侧脸。
“不知道,我一直对亡者更有悲悯心。”莫思归指了指她胸口,“长大了,可喜可贺。”
安久轻哼,“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交代出去,长个胸有什么可喜。”
“刚与你能聊上两句,你又开始煞风景。”莫思归用竹篾恨恨往她身上抹药。
不多时安久便被裹成一个粽子,丢到热滚滚的汤药中。
痛,渐渐包围全身。
外面夜色寂寥,或清脆或沉钝的铃铛声音随风一阵一阵。
一片广阔无垠的雪原的上,一队人马冒雪前行,那深厚的雪已经没到大腿以上。队伍中四名壮汉高高扛着一顶轿子,里面不时传出的咳嗽声被风雪掩埋。
为首的一人被狐裘包裹,只露出两只冷邃的眼睛。
“主,鬼影快要到了。”一名大汉道。
“嗯。”裹着狐裘的领头却是个女人,她道,“暂停等候。”
大汉得了命令,转头扬声吼道,“休息片刻!”
全队人都停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些人几乎变成雪人,终于看见一个人影急奔而来。
那人着一袭白衣,身上披着雪狐裘,面罩白色面具,几乎与雪融为一体。
站在女领头身旁的女子脸上有深深的青紫色,仿佛被冻伤一般,她眯着眼睛盯着那“鬼影”看了半晌,待到鬼影接近五丈以内,她突然惊叫一声,“杀了他!”
周围的人猝不及防,愣了一下,那鬼影的剑刃已经逼近女头领。
女头领美眸中一片冰冷,映着那冷彻骨的剑光。
剑尖距离她的额头已经只剩下三寸,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轿子里突地甩出一支暗器,带着雷霆之势炸开雪幕,打在了剑尖上!
鬼影被这股力道反震,向后飘落,他在雪上急急后退,头上的狐裘帽被劲风拂掉,露出一头花白的发。
女领头眼睛微睁,终于有了惊骇之色,“你竟敢!竟然私自取掉心头血!”
轿子里的人不知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因为方才用了内力之故,连着咳嗽了几声。
“不许杀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女领头冷冷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绝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站在女领头身边那个丑陋女子直接将头上裹着皮裘扯掉,死死瞪着鬼影满头花白的头发,浑身颤抖。
“莫思归……”她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是他……一定是他!”
当今世上,能取鬼影心头血的人或许很多,但是能取出心头血还保他性命的,她只能想到一个——莫思归!
“宁子,以你看,鬼影心头血被取净了吗?”女领头显然也觉得鬼影此刻的生命力有些奇怪。
这名面目丑陋的女子正是宁雁离,而女头领便是耶律凰吾。
宁雁离道,“击碎他的面具。心头血若是流尽,药人会迅速衰老。”
耶律凰吾传达命令。
数十名大汉如鬼魅一般包抄上去,将鬼影围在中央,纯正的罡气齐齐迸发,周遭风雪静止,瞬间融化消失,顾惊鸿的面具和身上皮裘悄然碎裂。
疾风激荡,白色狐狸毛如雪漫天飞舞。片片白玉掉落,露出一张如玉脸庞,那双本就清澈的凤眼映着白雪,愈发清透。
“他……”宁雁离惊诧的盯着他的脸,并非因为那张没有一丝衰老的容颜,而是那面容与某人太相似了!
耶律凰吾目光掠过轿子。
“还有心头血。”宁雁离回过神来。
耶律凰吾点头,紧接着周遭的大汉便猛的冲上去。
顾惊鸿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断裂的剑丢弃,顺手抽出藏于腰上的软剑迎了上去。
罡气激起地上的积雪,方圆十丈大雪密密压压几乎看不见人影,只能看见在雪中泼出的鲜红,也不知是谁的血。
耶律凰吾越看越是骇然,如果她没有记错,鬼影今年才二十岁左右。竟然就有这样的武功造诣!尽管那些大汉的武功等阶与他差不多,但他的实力分明力压所有人。
然而即使如此,以寡敌众,顾惊鸿战的也相当艰难,不多时,身上便多了一道道血痕,鲜红在白衣上殷开,触目惊心。
耶律凰吾秀眉微蹙,喃喃道,“那个……是耶律皇族的弃子吗?那个连名字都没有人?”
宁雁离情绪波动。导致脸上的青紫痕迹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一片漆黑,仿佛被大火烧焦一般,狰狞可怖,本就不算美丽的容貌因多了这么块东西更加难看。
莫思归施的毒没能取得她性命,但是在她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她恨,同时更加兴奋,在登峰造极的路上碰到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才不枉此生!
雪地里战况越来越激烈。
顾惊鸿似一把出鞘利剑,以一种不死不休的气势浴血奋战,他在一步步靠近,他要杀了耶律凰吾。要杀了那轿中之人!
“耶律皇族竟然还有这样的奇才!哈哈哈!”耶律凰吾笑声爽朗,仿佛这是一件极好笑的事情,“来自上苍的愚弄!”
耶律皇族百年来有一种遗传病,生下来的孩子不是痴傻就是特别聪慧。除此之外,全部恶疾缠身,即使再如何调养都活不过壮年。可是瞧着眼前鬼影被放了心头血还有这股精神劲。显然不是短命的样子!
可他居然是耶律皇族的弃子。
笑到眼泪都快要出来,耶律凰吾才缓缓敛住神情。
那边,顾惊鸿动若闪电,十来名大汉逼近,他不避不闪的扬剑迎上,发花白,目赤红,带着疯狂的杀戮,一剑挥出时凝聚着精纯的真气,若是平时,没有人能用肉眼看见真气的形状,但此刻空中密密的雪花被真气激荡开,有真气的位置没有一片雪,众人清楚的看见头顶出现一把巨大的剑刃!
随着顾惊鸿手中的剑落下,那虚幻的巨剑骤然爆发出杀气,仿若飓风轰然袭来,地上四五尺厚的积雪被生生切开,形成白色雪幕向两侧冲击而去。
而站在他对面的那十余名大汉均觉得血气翻涌,与剑刃正下方的两人已经七窍流血。
留守这边的护卫看见这一幕纷纷骇然。
顾惊鸿的身影消失。
耶律凰吾看着那些雪扑面而来的同时,一道带着血的白影再次逼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雪幕,一剑刺在耶律凰吾的胸口。
然而剑尖才没入一寸便被一股劲力阻止。
宁雁离手中射出十几支银针,却被真气扫开。
耶律凰吾扬手指缝间夹着银针,一掌拍向他胸口。
顾惊鸿双手握剑,咬牙将全身真气施加于剑上,剑刃再次推进,可是耶律凰吾手中的银针已然没入他胸口。
宁雁离掏出一个玉瓶甩出一条半透明的东西,宛若一条绳索缠上顾惊鸿持剑的双手。
“绳索”沾到他的衣物顿时腐蚀开一片,紧接着腐蚀皮肉,滴滴血液混合着黑色的东西滴落在雪里,瞬间凝结成一个个黑红的血粒。
顾惊鸿的手腕已经可见森然白骨,可是他凭着那股誓死不屈的意志,死死握住长剑,血脉经络已断,真气无法流转,他便凭着蛮力把剑一点点推进耶律凰吾的身体。
他知道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杀不死轿中之人,不如就杀了耶律凰吾,能拉一个垫背的算一个!
“你何必白费这力气。”耶律凰吾笑的云淡风轻,恍如那剑是插在别人身上,“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活不过三十岁。”
周围的护卫冲上来,顾惊鸿仅剩的真气自杀式的爆开,死死盯着耶律凰吾。
那一瞬,耶律凰吾分明看见他目光中有了犹豫。
然而再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知道,耳畔响起一个女声轻轻哼唱辽国童谣,那声音似在大殿中回荡。
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躺在乳母怀中,睁着眼睛不肯睡觉,“父皇回来了吗?”
“皇上累了,要早些休息,公主明日再去见皇上可好?”乳娘耐心的哄着,“公主睡觉了。”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乳娘,我父皇永远不会回来了……”
乳娘轻拍的动作停住,紧紧搂住她,声音哽咽,“公主还有皇后疼,奴婢也会一辈子侍奉公主。”
耶律凰吾心知这是假象,遂垂眼,想从这虚幻中走出时,记忆突然如潮水涌来,一幕幕,有她手握重权的风光时刻,有她枯守皇陵的寂寥时光……
她年纪不大,人生也算是大起大落,然而在她心里,一切的不同,都起于辽国举国缟素的那天,她在乳娘怀里说:父皇不会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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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推迟
抱歉。各种事情折腾了一天,今天更新推迟一会儿,大家不要等,明早再看吧。再次抱歉~~~(未完待续。。)
请求睡会
实在撑不住鸟,我先睡会。。。。。。。头疼眼睛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哥
第二百一十二章
在耶律凰吾的记忆中,有那一丁点的亲情温暖,全部来自父亲,母亲是个权势**极重的女子,她一生都在为掌权而奋斗。
有人说,萧太后原本有青梅竹马,因被嫁与皇族才断了联系,后来为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才要站在权利的巅峰。耶律凰吾不知道真假,只晓得她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惑心术!
耶律凰吾猛的抬眼,从顾惊鸿施加的幻术中挣脱出来。
顾惊鸿喷出一口鲜血,挣扎急急后退。他扑倒在雪地里,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全白,迅速衰老,一贯清澈的眼眸亦蒙上一层血色。
他呼出一口雾气,眼里流出血泪。到底是,功亏一篑!他连耶律凰吾都杀不死,更逞论那轿中之人!
灰蒙蒙的天空,大雪急急坠落,只片刻便将他衰老的面容掩埋。
耶律凰吾捂着心口伤处,大口大口喘息,方才从幻境里挣扎出来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此刻面色苍白如纸,美眸盯着顾惊鸿躺的那处,“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冷漠的声音穿透雪幕,其余人这才从残余的幻境里醒过来。
五名大汉心有余悸的持刃靠近,真气震开顾惊鸿身上浅浅的积雪,露出枯朽的脸。
一名大汉用剑鞘推了推他,见没有动静,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颈脉,“没有心跳了。”
宁雁离正在给耶律凰吾包扎,耶律凰吾推开她道,“别管我,先把心头血取了。”
宁雁离犹豫了一下,放下金疮药,“好。”
到了顾惊鸿那边,宁雁离蹲身探了探顾惊鸿的脉搏,小心翼翼的取掉刺在他心口的银针。仔细观察银针上面的颜色。药人被莫思归取过心头血,他很有可能在药人身上留下什么陷阱。
观察无异样,她撕开顾惊鸿的衣物,露出他的上半身。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具身体上全部都是疤痕,新伤累着旧伤,已经几乎看不见皮肤,一看就知道是多次死里逃生。
宁雁离想起方才那张俊俏的脸,在看这具身体,不禁叹息了一声。取出短匕,在他心口的伤痕上落下。
一下刺入皮肉,竟然没有流出血,再刺进几分,才有不多的血珠蹦出来。
就在宁雁离正要深入几分的时候,突觉得手腕一麻,雪地里倏然卷起一阵暴雪,待雪渐渐落下的时候,发觉近在眼前的顾惊鸿竟不见了!
耶律凰吾闭上眼睛。
那轿子微动。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帘子,一个裹着黑色狐裘的高大男人走出来,棱角分明的脸半掩在皮毛里,苍白的脸上。目光深邃,修眉入鬓,十分冷峻的模样,就连风雪落在他肩上都显得小心翼翼。而在那威严眉目上竟是与顾惊鸿有六七分的相似,只不过更为深沉成熟。
狂风忽起,男子微微眯起眼睛。裹挟的雪花在他身前竟是缓了几分。
“哥。”耶律凰吾喊了一声,道,“不追吗?”
男子朝着顾惊鸿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到轿中,淡淡道,“走吧。”
耶律凰吾微微抿嘴,宁雁离过来给她包扎的时候,她一动不动。
“主,上马吧?”宁雁离轻声道。
耶律凰吾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在众人的开道中缓慢前行。
这就是耶律皇族的亲情,耶律凰吾面上浮起一抹惨笑,闭上眼睛,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无心,无心,就不会奢求什么,就不会因为失落而心痛。她生来不痴傻,所以短暂的一生注定谋算。曾经她也是有机会摆脱这宿命的,可是她没有相信那个人。
一边渴望,一边不能信任,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结果。在疯子死的时候,宁雁离说“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你这般好了”,后悔吗?是悔的啊!可是若非他用生命来证明那份感情的忠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至少,她现在安心了,有一个人这么爱过自己,心里存放着这个人,就不会孤独……
“其实,疯子不是真的疯子。”耶律凰吾喃喃道,“我才是。”
声音被呼啸的大风吞噬,只有距离她最近的宁雁离听见了。
轿中坐的是辽国下一任皇帝,那个药人便是为他培养。耶律凰吾接手的时候,那药人已经被喂食许多年了,那时候她就知道药人是自己的族弟,可若是论起来,比轿中的哥哥还是远了一些,如果只有这样能让唯一的哥哥活下去,她定然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族弟。
可是……血缘……耶律凰吾笑。
风雪更急。
十里外的一个雪窟里,黑袍人静坐,那躺在地上的枯朽之人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静了一会儿,顾惊鸿才有力气说话,“楚定江?”
“嗯。”楚定江皱眉看着他,“发生何事?”
“他们没有追来?”顾惊鸿问。
“放心,找不到我们。”楚定江以为顾惊鸿是接了什么任务,道,“不能力敌便智取,年纪轻轻,何故这般拼命?”
顾惊鸿叹息,“便是有天大的智慧又怎样?我自幼被喂食各种珍奇药物,时间一久,便离不了,我每年天南海北的搜寻,拼命执行任务赚取钱财和进入极品药库的机会,想尽办法自己搜集那些药,可惜……”
楚定江听闻此言,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药人?谁的药人?”
“我不知道,我从一出生就被养在地窖里,七八岁的时候便跟随师父。”顾惊鸿满目凄凉,“曾经我以为他是真心照顾我,谁想只不过是喂养我的药师。”
想到自己对他孺慕多年,心中便愈加悲伤,他宁愿不知道真相,宁愿从生到死都蒙在鼓里,至少活着的时候会快乐许多。
“我不能活了吧?”顾惊鸿问。
楚定江摇头,“你脉象很弱,却凝聚不散,或者还有活的机会,但我并非医者。”
顾惊鸿清澈的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黯淡下去,“那个女暗影说的说,我是个自私懦弱的人,为了自己活命杀了那么多人。”
“我们不都一样吗?”楚定江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安久说出来的话,“她心里阴暗,说出来的话,你当胡扯便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成烟
第二百一十三章
顾惊鸿淡淡一笑,然那笑容在他苍老的面上几乎看不见,“莫神医说过能保我一命。”
楚定江沉吟须臾,“我想办法送你回去。”
“不了。”顾惊鸿翻手不知从何处拔出一只匕首,“你现在在化境二品中徘徊,得了我的血,可以助你很快突破,这是他们很想得到的东西,我把它给你。”
“你送龙武卫和心头血给我,是有所求?”楚定江道。
顾惊鸿道,“若有机会,替我灭了耶律皇族。”
楚定江默然。顾惊鸿本不是个多话之人,此刻说的如此清楚,想来心里已经有死志。
“我初见你,便知你心怀大志。”顾惊鸿见他犹豫,他用读心术读出了楚定江此刻细微的心里变化,话语一顿,干裂的唇微微张开,面上第一次露出了绝望之色,“你……”
“你看出来了。”楚定江缓缓道,“我心里已经萌生退意,只是还在思虑中。”
“为何?”顾惊鸿喃喃道,“为何?”
“为了那个心里阴暗的女暗影。”楚定江笑笑,“人生苦短,我在想,究竟是施展心中抱负,还是早早解甲归田。”
他知道安久进入控鹤军是为了梅嫣然,一旦找到梅嫣然,很快就会想办法脱离控鹤军,很可能寻个地方放羊嫁人去了。楚定江用计无数,却不想用计谋把一个女人捆绑在身边。
他想,安久找到梅嫣然之后,要么潇洒放她离去,要么与她同行。
“你有仇恨,就努力活着,自己去完成吧。”楚定江取下他手里的匕首,“我很喜欢不劳而获,却也不至于占一个将死之人的便宜。”
顾惊鸿垂眸。“血,取走吧。”
楚定江怔了一下。
顾惊鸿已心灰意冷,“我一具残躯,活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耶律皇族高高在上,对我心来说,更是折磨。至少我如今努力过……你是这辈子头一个伸手救我的人,大恩大德,来生结草衔环,必当报答……”
为了成就别人而出生,为了活命而苦苦挣扎。为了解脱而选择死亡。这,就是顾惊鸿的一生。
楚定江看见他唇畔一缕鲜血溢出,顺着脸颊流向耳朵,凤眸中的光彩凝聚一瞬,而后迅速涣散。一个杀手,有太多办法杀人,同样有许多办法自杀。
心头血必须活取,若是错过他死亡这一瞬间,再取出便没用了。
楚定江握了握手中的匕首。最后还是松开了。
他的功力是得到一位前辈的传度,所以才飞快突破化境,本就没有扎实的基础,若是再贪图便宜使功力过快催增。很可能走火入魔。
楚定江不是没有做过卑鄙阴狠之事,但总算是通过自己的能力去达到目的,他觉得现在取顾惊鸿的心头血,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伸手轻拂过顾惊鸿睁着的眼睛。“一路走好。”
楚定江见过太多惨烈的生死,可是顾惊鸿最后一句话,终究还是触动了他。
其实。以顾惊鸿的能力完全可以活着时不时的给耶律皇族添堵,只是他厌倦了这样活着,厌倦这枯燥的一生。
楚定江脱下外袍为他敛尸体,寻了幽静的地方掩埋。
站在光秃秃的坟头前,看着大雪将它一点一点掩埋,“但愿你来生得人间一丝暖。”
一顾惊鸿,再顾斯人已成烟。
楚定江身形一闪,漫漫雪原中便只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四面是连天的雪,渺渺无人迹,恍若不在人间。
彼时,顾惊鸿的生命里也曾有一点别样的色彩,那个躺在树上放羊看书的女子,那个出手凶狠拂掉他面具的女子,那个时而柔弱时而刚强的女子,那个骂他却陪他饮酒到天明的女子……
汴京月夜。
屋内灯火如豆,安久泡在热气腾腾的药桶中,眉头紧锁。
疼痛似海浪一波一波袭来,浑身已经麻木,令她的意识有一瞬恍惚,仿佛看见日影疏落,她躺在一棵树上看书,下面草地里白羊成群。
忽然有一个人影倒挂在横枝上,墨发垂下,柔泽若黑缎,安久看见他白皙如玉的脑门和如画的眉眼,而下半边罩着黑色面巾。那狭长的凤眸中漾着笑意,里面清晰的映着她的样子。
她拂掉男子的面具,跃下树,他跟着跃下,弯身捡起掉落在草地上的面具,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上滑落。
“我们还会再见。”他说着,那玉树般的身影,随着一阵风化成尘烟。
安久心头一跳,倏然睁开眼睛。
莫思归正准备弯身观察她,被这猛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干啥!”
“我做梦了。”安久声音嘶哑,“梦见一个男人。”
莫思归摸着下巴,桃花眼似笑非笑,“春天到了……很正常。不过你能在这剥皮扒骨的疼痛里梦男人,真不是一般境界,在下望尘莫及。”
“我梦到那个人消失了,大约是……”安久垂眸,沉声道,“死了吧。”
莫思归大喜,“是楚定江?”
“不是。”安久道。
莫思归失望之余,同时颇感兴趣,“除了他你竟然还有别的男人?嗯,这也算是一桩好消息。”
安久瞪着他,“几面之缘,你或许也认识,是神策副使顾惊鸿。”
“啥?”莫思归面上一下子严肃不少,怒道,“老子费尽力气保住他,他敢给老子随便死?!”
“我只是预感,又没说一定!”安久冷冷道。
莫思归还是气呼呼的道,“要是不经过老子同意就死,真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你省省吧。”安久有气无力的道,她心里有很清楚的感觉,顾惊鸿不在了,至于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亦不曾得知。
莫思归抱臂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老子特地坐到你面前,好教你一睁眼便能瞧见老子的花容月貌,赏心悦目之余多少能减轻些许痛苦。如此用心良苦,不必感激。”
安久浑身僵硬,艰难的别开脸,“你一边去,我处境已经够难了,别给我雪上加霜!”
“嘁!”莫思归站起来,没好气的道,“和那个顾惊鸿一个路数,不知好歹!”
莫思归走到窗前,外面有清脆的铃铛声音传来,他推开窗子望着外面随风摇动的魂铃,惆怅叹息,“怎么就死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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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我要做碎掉的玉,凌落成尘,被人踩在脚下?
我就是要做一片丑陋的瓦,稳稳的站在最高处,无畏风吹雨打,酷暑寒冬,俯视着你们,成为地上的泥。
总之这是一个复仇的故事,柳暗花溟作品,书号3103042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看笑话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他越想越觉得不舒服,“药人啊!”
再过几十年也未必能遇上一个!
安久冷笑一声。
“你不许吱声!”莫思归扭头道。
安久懒得理会他,听着外面叮叮铃铃的清脆声响,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那个身影随风化作尘烟的一幕。她逼退幻觉,仔细思量了莫思归之前的话,等到身体重铸之后是否要去寻找梅久,毕竟梅嫣然是她的娘。
春日暖阳中,积雪融化,天气愈暖。
半个月之后,安久终于完成了第二次重铸。
这一次,她的身体与精神力契合又高了几分,奔跑起来的速度不弱于轻功,行动之间亦是悄无声息。体内被精神力冲坏的身体被莫思归用药调养,已经好了七八成,再次动用精神力的时候还是会遭到冲击,只不过比之前要减少了一点。
莫思归终于确认,是安久的精神力过于强大,这具身体承载太过吃力。安久一旦动武,断经掌霸道的劲力运行很可能会令她爆体而亡,如此一来,学习梅拳就迫在眉睫了。
安久没有急于出去,而是呆在控鹤军里想尽办法查梅嫣然的消息,可惜均是无果。
七八日过去,安久依旧不打算罢休。
“您应该领任务了。”何采突兀冒出来提醒一句。控鹤军中有规定,空闲期不得超过一个月。
安久放下手里一卷《神武军纪要》,问道,“你在这里呆的久,可了解神策军?”
“知道一些。”何采轻盈落在安久十步远处。
“我想找一个人。”安久想了想,透露出要找自己的母亲不算奇怪,便道,“我娘,听说她在神策军。”
何采道。“楚大人把此事交给天字组了,他们与神策军合作次数最多,应当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既然自己没有头绪,又有楚定江帮了忙,她便只好暂时将此事搁置。
安久再次去点灯楼领任务,路过控鹤榜时,下意识的仰头看了一眼。
顾惊鸿的名字还在上面,只是用朱砂划了一道横杠,与其他活着的暗影区别开来。
她忽然明白当初为何她经脉尽毁时,顾惊鸿依旧没有放弃招揽她。因为她是梅氏人,又适合外修,是修习《断经掌》的最佳人选。
原来,顾惊鸿早就知道练习梅拳能够解决断经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劣势。
从点灯楼出来,安久打听到顾惊鸿的住处,飞奔过去。
门前一片漆黑,早已没有灯笼,只有一直孤零零的魂铃。
魂灵挂在这里便不会有人维护,不知哪一日。它可能就会同她院子里的那只铃铛一样落入尘泥。
安久攀上门廊,接下顾惊鸿的魂铃,揣进兜里,飞快的离开控鹤军。
她把任务交给何采。没有易容,戴了面纱便先去华府寻梅久。
华氏长子大婚,门前还挂着红绸,平添几分喜气。
安久敲门。
侧门打开之后。门房走出来,向外看了看,发现只有一个女子。
门房心里有些奇怪。这女子不是妇人髻,看起来也不像是穷人家,非但没有马车、仆役,身边竟然连一个贴身婢女都没有!不可能有哪家闺阁女子这般放肆,难不成是二郎又惹了哪家楼里的小姐?二郎前日刚刚回来,今日这小姐就循着来了,想来是二郎极为宠爱的人……
一念闪过,门房往院内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回头悄声对安久道,“请随我来。”
安久纳罕,她还没有说找谁,这人就有先见之明了?
“我找……”
“嘘!”门房打断她的话,压低声音道,“您千万莫出声,万一被大郎知道我少不了又是一顿板子。”
安久心想,难道梅久知道自己会来找她,所以特地安排门房等候?这不太可能吧!且不说梅久是华氏最忌惮的人赐婚,她一个新嫁进门的媳妇的话有这种话语权吗?
安久跟着门房后边走。
转过几道廊,到了一个小门前,门房开门让她过去,“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前边没有人看着不行。”他顿了一下,笑道,“小的叫刘三,若是方便的话,劳您美言几句。”
安久百思不得其解,“我是来拜访……”
正在这时门内响起脚步声,那刘三闻声,连忙疾步奔走。
“您是?”一个清脆的声音问。
安久回头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婷婷立在门畔,面露疑惑,迟疑一瞬正要行礼,看见她梳的不是妇人发髻,不禁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新夫人,姑娘随奴婢来吧。”
那神态,好像经常接待陌生姑娘一般。
“姑娘,我是来拜访新夫人。”安久终于得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婢女顿住脚步,“不是来找二郎?”
安久正欲答话,转眼看见院子里一个蓝袍青年懒散的靠在扶栏上,用一根细长的草逗着笼子里的鸟儿。
仿佛发现了安久的目光,他停住动作回望过来。
华容简还是那张古月生辉的面庞,只是瘦了,也更加成熟了,比之从前多了几分忧郁,眼中带着习惯性的浅笑,显得更加不羁,“来拜访大嫂?难道是梅氏妹子,来让我瞧瞧,你若嫁给本郎君和你家姐姐成了妯娌,以后天天都能见。”
还是这么不要脸!
安久虽是这样腹诽,但也能感觉到他不像从前那样兴致盎然,仿佛这调笑中带着一点心灰意懒。
华容简吊儿郎当的盯着那个戴面纱的姑娘,以为她会被这话气的羞愤而走,谁知人家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施施然的朝他走过来。
“咦?”待走的近了,华容简看清安久的眉目,顿时笑道,“我说别人没有这个气魄,原来是梅十四呀!要不要慎重考虑一下和自家姐姐做妯娌?”
安久坐到石凳上,看着他,“一别不久,华容简这一坨烂泥终于还是没糊上墙。”
华容简支着下颚,静静凝视她很久,忽然道,“梅十四,我们来打架吧。”
“不打。”安久道。
华容简笑,“那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想通了要嫁给我?”
“从未想过,何来想通?”安久眼睛无波的道,“我是来看笑话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白莲花逆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现在才发觉你说话忒实在。”华容简向后靠了靠,自语道,“可不是么,我就是个笑话。”
安久蹙了蹙眉,“这不像你。”
“不像?什么样的才是我?”华容简歪头问。
“没心没肺只知道寻乐子的二百五。”安久如实回答。
华容简哑然失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二百五,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决计不会是什么褒奖。
安久接着道,“以前那样,挺好。”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无忧无虑,从前安久不喜欢他的为人,但是很喜欢他常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
华容简神色复杂,他这些年过的很好,幼时因病离家几年,回来以后母亲对总觉得疼爱不够,对他十分溺爱,父亲和大哥尽管严厉,对他的关爱也不是作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华宰辅能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手段自然非比寻常,关于当年的事处理的很干净,任凭华容简怎样去查都找不到蛛丝马迹,只是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罢了,并无实质证据。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华容简也不是不学无术,只要他下定决心去找也未必不能探出究竟,可关于身世的秘密,他很想知道却又害怕真的知道。
“你应该不认识我那位新嫂子吧?”华容简转了话题。
“所以我来认识认识。”安久道。
华容简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听说你进了控鹤军,不会是与我新嫂子内部联系吧?”
“不是。”安久起身道,“为免惊动你家护卫,找个人带我过去吧。”
华容简懒散的躺靠,“春萌,带她过去见嫂子。”
站在不远处的少女欠身应声。“是。”
安久走到阶下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道,“有些事情不要去想,就会自在很多。”
“吔?士别三日,真应刮目相看啊!竟然会安慰人了。”华容简与她相识不深,但是对其性子还算了解,他感兴趣道,“你知道我在想何事?”
“大概明白。”安久道,“当草包终于发现自己是草包,痛苦在所难免。”
华容简看着她。阳光罩在她光洁白皙的脑门上,秾丽的眉眼之间全是认真严肃,找不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顿时很后悔最后问她那句话,无奈的挥挥手道,“好走不送。”
安久停顿一下,临走时补充一句,“纵然有自知之明很好,但作为一个草包,你知道的太多。就不快乐了。”
“梅十四。”华容简狠狠叹了一口气,“你没答应嫁给我,真是上苍垂怜我。”
安久点头,“难得你能想通。很好。”
说罢,扭头随着春萌离开。
春萌是个很机灵的姑娘,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带笑的,亲和力很好。安久很喜欢她这种人。
所以待到了华容添的住处,站在门口等着婢女去通报的时候,安久主动与她说话。“你们郎君很爱胡闹吧?”
春萌掩嘴笑道,“却是有一些,不过郎君人很好,平时待奴婢们也特别和善。”
“是吗?”安久好心的告诉她,“你不觉得你的名字听起来像春梦吗?”
春萌愣了愣,笑容渐消。
安久道,“就算不像春梦,春天的萌动,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萌动……”
春萌眼睛里有了点雾气,使劲抿了抿嘴,忍住眼泪,哽咽道,“说到底,奴婢也就是个玩意,郎君喜欢就好。”
对于良家女子来说,这是羞辱,春萌是宰辅家的奴婢,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娘子还要娇养,心气难免要高点,突然看清自己只不过是主人眼里无足轻重的物品,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安久难以理解她突如其来的悲伤,还是安慰她道,“其实……是很自然健康的事情……”
“不是的。”春萌喃喃道,“分明是‘春泉滴空崖,萌草拆阴地’,取自王昌龄的一首诗。”
此句出自《缑氏尉沈兴宗置酒南溪留赠》,全诗很有意境。
“夫人请娘子进去。”通报的婢女出来。
春萌掩面欠身,转脸匆匆跑开。
那婢女好奇的看了春萌的背影一眼,没有多问,“娘子请进。”
安久顺着花砖铺就路前行。
过了一幽竹篁,便瞧见廊下一名娇俏的妇人引颈张望,她看见安久,面上泫然欲泣,快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太好了,太好了。”
眼泪就这么滑落下来。
“进屋吧。”安久内心也有起伏,不过相比之下,她简直太淡定了。
“瞧我,只顾着哭了。”梅久紧紧抓握她的手。
进了屋内,各自落座,梅久仍然不愿意松开,生怕安久离去一般。
“真怕你不来找我。”梅久知晓她不爱与人接触,才依依不舍的松手,掏出帕子去擦拭眼泪,然后把所有的侍婢都指使出去。
安久看着她差遣别人时的那种气度,心觉得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周围没有人吧?”梅久小声问。
安久点头。
她这才叹了口气,娓娓说出许多事情,其实她已经活过来有三个月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全是会武功的人,她也是继承了原主一部分残留的记忆,大约能知道自己的处境,可是至于细节,无处去打听,只能每天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丝毫端倪,生怕被人看出什么不对。
直到半个月前,忽然就有几个妇人把她带到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屋里,开始折腾新娘装扮,然后就糊里糊涂的嫁了过来。
“这些天我很害怕,却也想了很多,看见华……大郎时,我觉得是宿命。”梅久的目光中少了几分畏缩,所了一些坚定,“刚开始,我很怨愤,上天既然给了我一次重活的机会,为什么还要让我陷落在这等境地!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可这分明是折磨我。后来想想,是我太过贪心了,能重新来过便是上天给的最大眷顾,至于其他,须得靠自己才行。有多少人能一生全都遂愿顺心?”
她笑道,“想明白,我就心宽了,不害怕了。你把着我的手杀过人,我自己走了一趟奈何桥,这世上,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未完待续。。)
ps: 貌似发了两天烧,我竟然不知道,就感觉这两天好冷,尼玛今晚量了一下才发现是发烧了。。。。。。。我说怎么会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