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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袖唐     伪宋杀手日志txt下载     伪宋杀手日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另一个任务

    (捉虫)

    一场罕见的高手厮杀,立刻成为汴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场战斗,令武林哗然!被杀的九阶武师在武林中被称之为“鬼爪老祖”,武功路数阴毒,性情残暴。当他还是八阶时,便以一人之力杀了两个同阶武师,因此名震江湖。

    如今即将迈入化境的鬼爪老祖竟然被人杀了!而且在现场根本没有发现第二个人内力破坏痕迹,也就是说,杀死鬼爪老祖的人多半是外修。

    不过也有人认为,现场弃剑不少,很有可能是有几个人同时围杀。

    一时间,僻静的暗巷武林人士络绎不绝,都是前去查看战斗痕迹,用来分辨战况。

    其中有个擅长战况复原的人在查看痕迹之后,将当时的情形用图画的方式进行再现,他一口咬定暗杀者只有一人。

    此人复原的战况从未有误,这一次也是**不离十,得到了众多高手的一致认可,这样的战况令人匪夷所思,因为暗杀者对身体的控制已经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

    控鹤院。

    所有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此事是楼明月所为。

    纵然还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可也极少有人会往安久身上去想,毕竟,她连行军都需要别人等!

    天还未亮,提刑司的人便悄悄抵达控鹤院。

    待他们离开,天组之人被四位教头召集到了演武馆。

    天教头语气严厉,“你们出师不利也就罢了,竟然把残剑丢在现场!唯恐天下不知控鹤军要对樊氏下手吗?!本教头不管此事是你们之中何人所为,只传达院士议会之后的结果——天组集体扣两分!任务继续进行!”

    仅凭几柄残剑就能辨别是何人所为?安久对控鹤院的这些高层很有意见,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制造出独特的剑?谁急忙之下还有功夫去收拾残刃。没听说过狙击手射中目标之后还要去尸体中回收子弹的。

    “教头,这不公平!”李擎之只有两分,虽然被扣了还能再参加别的任务挣回来,但这两分代表了他前些日的浴血奋战,怎么能被这样轻飘飘的就扣了?

    “你们现在共同执行一个任务,任务发生如此重大变故,每个人都有责任!”天教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看向楼明月和安久,“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解散。”

    李擎之再不情愿也只能随其他人一起退出去。控鹤院中必须要服从命令。方才他的反驳已经属于犯规,若是一再追问,被倒扣分就不值了。

    空旷的演武馆内,一片沉寂。

    须臾,天教头才打破沉默,“是谁?”

    这事瞒也瞒不住,只要他们查一下兵器库的记录便知道那些剑属于谁。

    安久站出来,“是我。”

    四位教头有一瞬的惊讶,此事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很难相信安久有这样的实力。

    几个人心中想法各异,最终,却不约而同的都将功劳归诸于重铸身体之故。

    “你已经暴露。必须退出这次任务。”玄教头有心护着安久,便直接道,“在试炼期结束之前我们不会为难你,你去盛掌库那里选择新的任务吧。”

    “梅十四抓了魏予之!”楼明月道。“不足以将功抵过?缥缈山庄的二庄主难道抵还不过这桩活儿?”

    “上面还没有决定如何处置,我等没有权责,你若是不服。自可寻去,就这样,走吧!”玄教头道。

    安久果断转身离开,一桩任务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做成了其他再惊天动地的任务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混杀手界那么久,很适应这样的规则。

    楼明月追上她,“我去找院士。”

    “慢着。”安久喊住她,“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无需为我负责。”

    楼明月回头盯着她,见她面上没有丝毫勉强,心里生出一丝敬佩,“好。”

    安久点头,转道去了书房的卷集室。

    绿盖成荫,窗前的牡丹花开成一簇,富贵艳丽,在这人情冰冷的地方独成一种温柔。

    一袭碧色官服的男子侧对着她,正捧着水壶往花叶上沾水。

    很难得看见盛掌库这样悠闲的时刻,他分明生的不算俊俏,可这般姿态,居然令人觉得绝世而独立。

    “盛掌库。”安久道。

    他转过头,两个深深的黑眼圈顿时破坏了美好画面。他使劲睁了睁眼睛,冲安久疲惫一笑,“玄壬英勇战绩,本官俱悉知,你是来选新任务的吧?”

    “是。”安久道。

    盛掌库从花丛中取出两个手臂粗的竹筒,打开盖子,里面装了十来个尾指粗细的小竹筒,端口用火漆封死,“这是近期比较适合你的任务了,随便抽一根吧。”

    安久伸手夹出一根。

    盛掌库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丢给她,“自己看吧。”

    安久展开字条,看完上面的内容,微诧道,“刺杀官员?这种事情……”

    一个官员如果犯了罪,不是应该秉公处理吗?何至于暗中行刺!现在不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代吗?

    “他是靖王的人。”盛掌库洒完水,搁下水壶便回身进屋,“我这里不容退回任务,还是快去快回吧,时限只有五天。”

    “是。”安久跟进了卷集室,取到关于目标的信息便乔装出了控鹤院。

    汴京城还热火朝天的讨论暗巷搏杀,肇事者却事不关的潜伏到了甜水巷。

    此次目标是户部侍郎李廷,年龄四十四岁,二十五岁中举,二十八岁中恩科榜眼,从翰林院开始,宦海沉浮十余载,坐上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他的官途算是相当顺利了,这与他投靠靖王有很大关系。

    至于私生活上面,李廷有一妻一妾,与发妻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已经成家,此女才十岁,可见夫妻感情不错。至于那个美妾,乃是靖王所赠。

    安久潜在李府周围半日,便将府内的一切打探的七七八八。他府里也有十个护卫,大都在四阶以下,只有两个堪堪到四阶。

    不是安久轻敌,这种防卫,她十拿九稳的完成任务。

    尽管心里这样想,但鉴于最近屡屡遭挫,还是老老实实的再仔细查探了一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华

    安久靠在房梁上,看着李府一天的开始。

    李廷每日寅时末上早朝,他所住的甜水巷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必须天不亮就起床准备,李夫人每日早起伺候他洗漱更衣,亲自送到二门外。

    汴京早午有些温差,夏季的早晨微凉。

    内室,李廷坐在妆镜前,李夫人为他梳头。

    屋内安静,暖融融的灯光中,两人之间祥和温馨的氛围,是安久从不曾见过的。

    李廷头发已有些花白,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而目测李夫人只有三十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比实际年龄要小,她五官端正,却算不得美人,只是通身娴雅端庄的气度一瞧便知道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穿戴好之后,几名侍婢挑着灯笼开路,两人一同出门。

    李夫人总是落后半步,李廷时不时的转眼看看她。

    没有人人说话,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鹣鲽情深。

    安久悄悄跟随潜到二门。

    “夫君路上小心。”李夫人接过侍婢手里的披风,亲手为李廷系上。

    “嗯。”李廷不苟言笑,口中却分明是关怀,“露重,快回去。”

    李夫人笑着道是,然而直到看不见李廷的身影她才返回。

    安久翻身出了院子,到大门处等李廷的轿子出来,一路跟着他。

    李廷身边带了一个四阶的护卫,这种防御力十分方便下手,但他走的都是大道,汴京城中每隔二百步就有一个防城库﹐贮御城兵器,每个防城库都有驻兵。人数虽然不多,武力值也不高,但若是惊动了他们也很麻烦。

    暗杀李廷很容易,只不过五天限期就很有难度了。

    安久一直跟着他至御道才离开。而后她便在李廷上朝的路上来回走了几趟。找到了几个适合伏击的地点。

    另外,距离李府最近城防库只有五十步,李府面积不大,想要在府内动手而不惊动驻兵的最好的时机是晚上李廷独自在书房时。

    选定了地点,安久次日便埋伏在其中一个伏击点,张弓静候猎物。

    然而,看着李廷的轿子经过,她却没有放箭,而是赶到第二个伏击地点等候。

    同样的,只是瞄准了他。依旧没有动手。下午,她易容去顾了一顶轿子,从甜水巷坐到潘楼街。

    轿子上都有帘,安久必须知道李廷那种身量坐在里面的状况,头部在什么位置,胸口在什么位置……

    坐在轿子中近两盏茶,安久神色有些凝重,靠在轿子中的椅背上和直坐胸口相差一尺左右,更别说头部。据她观察。李廷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这种人可能会一直坐的笔挺,可万一不是呢?

    想要万无一失,看来在其上朝路上伏击行不通。

    “小郎君。到了。”轿夫道。

    下了轿子,繁华的街市映入眼帘,安久掏出一粒碎银子丢给他。

    “小郎君,找您……”轿夫低头翻找零钱。

    另一个轿夫用胳膊肘捅捅他。“走了。”

    只不过眨眼间,安久的身影便没入了人群。

    轿夫们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派小厮出来办急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喜滋滋的揣了银子。

    潘楼街上熙熙攘攘,安久就是一个普通少年模样,一身灰色的衣褂,丝毫不起眼,哪怕她现在四处张望,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子罢了。

    安久寻了一家茶楼,到二楼临街的窗子旁坐下,等候李廷傍晚回府,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刺杀的好机会。

    如果他下朝还是同样的路线同样坐轿,那么就只能选择在府内找机会了。回想起李廷夫妇的一举一动,安久下意识的不想在李廷府中下手。

    安久端起茶盏,看着窗外,街道上的一切尽在眼中。

    作为杀手,安久最擅长的是狙击,而灵魂里的暴力倾向注定她近距离搏杀也不弱。她有着极其出色的视力和观察力,这样噪杂纷乱的环境中,她不会漏掉每一个人、每一种景物,并且能够快速分辨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人和事物。

    所以当那个牵着马的汉子走入安久视线范围之内时,她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

    这个人的身形很熟悉。熟悉到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安久捡了一粒花生米,屈指弹到他的斗笠上。

    那人顿下脚步,微扬起头。他的脸有一半都在阴影之下,可是安久还是看见了!

    华容简!

    竟然,不是楚定江!

    安久愣住。

    华容简目光飞快的扫了一遍所有临窗而坐的人,最终与安久四目相对。

    安久毫不避讳的盯着他。这个人身材魁梧,面部线条刚硬,眼神沉冷,与印象中的华容简差距极大,细细看起来,其实于华容简并不太像。

    只见他皱了皱眉,朝茶馆走过来。

    与他对视了短短瞬间,安久可以确定,此人长了一张很像华容简的脸,却不是那个风流纨绔之人。

    “华容简”走上二楼,直奔安久这边。

    他不曾取下斗笠,坐下之后要了一壶铁观音,斗笠下的目光却落在她手上。

    “你出来了?”近看,安久觉得他更像楚定江。

    小二上了茶,他平静的倒了一杯,一口气饮下,抹了抹嘴,沉沉的嗯了一声。

    她的感觉没有错,的确是楚定江。

    面对面的坐着,她总算发现了破绽,他下巴处青须隐隐,却没有毛孔,是在脸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东西。

    安久疑惑,楚定江也够奇怪,他这身形就算是戴了人皮面具与华容简的样子也不像,干嘛还要扮成这张引人注目的脸?在汴京城认识华容简的人可不少!

    “你没事吧?”安久问。

    楚定江摇头。

    坐了半晌,楚定江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安久也结账随着他出了茶馆。

    两人一前一后在大街上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楚定江才转道进了一条小巷。

    待安久跟进去时,却发现竟已不见楚定江身影。她用精神力查探,周围并没有化境高手,只有一个九阶,就在距离她不到十丈之处。

    安久走到一扇紧闭的门前站住,门打开,她看见站在昏暗中的楚定江,他已揭掉人皮面具,换回原来装扮。

    “怎么回事?你的修为……”安久进屋,反手带上门。

    屋内只有一案,上面放了一卷竹简,雀子青铜油灯,摆设简单粗犷,与大宋那些纤细精致的家具很是不同。安久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太过在意。

    楚定江摊手,安久看清他手掌上被定了几根黑色的东西,他笑笑,“我身上也有一些,他们限制了我功力,把我彻底发配到控鹤院来了,不少人想除掉我,我现在需要你。”

    原来他出现在她面前并不是偶然。

    “需要我做什么?”安久问。楚定江有恩于她,他开口请求,她不会拒绝。

    “三年前我还只有六阶,精神力九阶。是因为得到了一位前辈的毕生功力,我才能这么快达到化境,中间虽有些损耗,也足以助我一举突破。”楚定江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说起了过往,“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很不稳定,我花了很大的精力才勉强掌握住这股力量。”

    “为何?你宁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安久记得在古刹中他曾经说过,得了别人的功力,经络不足以容纳强大内力的话会爆体而亡。他明明是化境,只要他想走没有人能留得住,为什么被这样对待却还还是执意要留在控鹤军?

    楚定江黑沉的眼眸让人心悸,说出的话亦让人无法平静,“野心。”

    安久皱起眉头,“你接近我就是为了今天?”

    楚定江说出“野心”这两个字的时候,安久心口堵闷,这是以往梅久难过时才会有的感觉,所以她知道自己也难过了。

    他对她那么好,就是为了利用她吧。

    “是,也不是。”楚定江道,“如果真是存了纯粹利用的心思,我不会告诉你这些。我对许多人使过手段,但我如今这般处境的时候,我却不想骗你。若你不答应,我也绝不会为难。”

    “我答应。”安久撇去心头的一丝不快,“不管你以前存了什么心思,我欠你一条命,这是不争的事实,还债天经地义。”

    “十四。”楚定江想抓住她的手,却被闪过去。

    门扉一开一关,屋内亮了又暗,就如安久此刻的心。

    楚定江望着紧闭的门,垂下手。他坐下,从案上摸了棋子,摩挲上面的赵篆,心中酸楚难当。

    他早已生不出纯粹的感情,在豁达的表象之下,谎言和骗局信手拈来,他早预料到一场以利用为开头的情分,在遭遇真实时一定会夭折,然而他依旧选择对她说真话。

    有生以来,他从没有这么想得到一个人的心。

    他用棋子在案上摆出一个赵篆的“华”字,抿嘴苦笑。

    如果能有你的陪伴,我在这条道上一定不会这样孤单吧,梅十四,我若对你掏心挖肺,你会不会趁我不备的时候反捅一刀……

    他平生最喜欢兵走险招,路数奇诡,人都道他绝情公子,谁料想会有今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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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就是华容简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安久出了门,寻了个隐蔽之处藏起来。

    楚定江为护她而被抓,还像是昨天的事情,怎么再见面会是这样的状况?

    是了,从一开始,他就说过出手相救是因为不知道她没了内力,没了利用价值,他还要把她丢池塘里溺死……

    是她自己忘记了这些话。

    独自想了许久,她又返回去。

    楚定江还在。

    他跪坐在案前,闻声抬头,瞧见安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时,便笑了。

    “你为何扮成华容简?”她的人皮面具是华容简给的,楚定江在茶馆楼下并未一眼认出,而是看了一圈,凭着感觉辨别出她的身份,所以他不可能是华容简。

    “我是华容简。”他定定的望着她,不容置疑的道。

    被软禁的这段时间,他想明白了一点事情,既然对一个女子生出了情意,没有理由遮掩如贼。他做不出那种默默中意一个人、隐忍不言的蠢事,他的看上的女人,要与他荣辱与共。

    安久盘膝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看了半晌,“我回来,是念在你与我说真话。”

    安久想过很多可能,惟独想不通他给的答案。楚定江若是真的华容简,华府那个风流纨绔的人是谁?

    “句句属实。”楚定江道。

    “你比华容简粗一圈。”安久突然想起了以前躲避追杀时曾经钻在电影院的角落里看过一个片段,里面一只体型庞大的猛犸象一直以为自己是只负鼠。楚定江就像那只猛犸象,明明体型这么庞大却催眠自己是华容简。

    安久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楚定江想上八辈子也不能明白他比那个华容简粗一圈有什么可笑,只等她笑够了,才无奈道,“为何发笑?”

    “只是忽然觉得你很有趣。”安久如实道。

    她不太会处理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怎样去维持一份感情,但她清楚自己对楚定江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她暂时不想与他桥归桥路归路。

    “你看这里。”楚定江眼睛里溢出笑意,安久的态度给了他坦白的勇气。

    楚定江将那雀子灯拿过来,十分珍爱的摩挲着,“这里是我的家。”

    他褪去了豪气爽朗,也褪去了冷酷,一个高大的身影罩在微弱的灯光里,显得格外孤独寂寥,“我生于战国的赵国。犹记那时公子范叛变,我百般劝阻父亲不可追随,说赵主睿智可堪造就。但无人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于是我只好暗中谋划退路,最后公子范兵败,我踏着盟友武氏全族的尸体一力保下了华氏,从此担上叛国、叛主、叛族的名声。如今杨谷水畔草萋萋,不知哪一捧土曾是我当年……”

    他再睁眼时还是华容简,只不过世间已经沧海桑田。

    他带着记忆再次降生在华氏,大宋第一世家。

    忍耐两年,他终于有机会翻看族谱,在里面找到了曾经那个自己——华季。

    华季并不是他的名字。在战国时期,它代表了“华氏幼子”的意思,这样的记载只能让后人清楚华氏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但面目模糊。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叫华容简。没有人知道他为保华氏殚精竭虑、牺牲一切,也没有人会知道战国绝情公子的能力绝对不止堪堪护住一个家族而已。

    “我七岁时,发现这一世的父亲偷偷在外养了个女人,生了一个五岁的儿子。与我相貌竟有**分相似。我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问她想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变成名正言顺的华氏嫡出。那女人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所以我便偷偷杀了她。”楚定江顿了顿。见安久面色无异状,才继续道,“我把那孩子带回府中养着。”

    后来此事被华宰辅发现,他不曾遮掩,与华宰辅十分冷静的分析了华氏一族的处境,说要保住华氏,就让这孩子替了华容简这个身份。他还清楚记得,当时华宰辅惊骇的表情。

    对政治敏锐的他,早就发现了控鹤军是把不可多得的利刃,如果用的好了,可倾覆这个王朝,所以毅然决然的损毁容貌,进入控鹤军。

    要那些不甘、隐忍全部宣泄出来,只在族谱上留名怎么够!他要在史书上留下一道浓墨重彩的痕迹。

    小时候他与那个华容简长得有**分像,越是长大两人越不像了,那个人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华容简,他若是不干点什么证明自己存在,这个世上还是不会有什么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安久沉默。

    也就是说,战国的华容简在大宋重生了,并且抛弃了贵公子的身份入控鹤军……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位华容简与兄长华容添的身形不甚相似,反而楚定江和华容添更像,人家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啊。

    “你不信?”楚定江道。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连他自己至今都觉得不真切,然而许久之后却听安久十分平静的道,“现在是该叫你楚定江?”

    他点头。定江山,若非面对这样一个软弱却又大有可为的国家,他恐怕不会生出这么强烈的**。

    安久隐隐明白这个名字的意思了,但她对此兴致阑珊,“我想看看你。”

    楚定江抬手轻覆上面具,“日后再看吧。”

    他从来觉得皮相没那么重要,所以下手损毁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但这一刻忽然有些在意,“日后再看吧,待我医好它。”

    安久没有围观旁人伤疤的癖好,便点头,说起了别的事,“要我如何帮你?”

    “在我身边,我需要你,也需要你的精神力。”

    安久得到答案便起身,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杀个人,什么话以后再说。”

    “十四。”楚定江见她态度不明朗,有些不安心。

    “作为交换秘密。”她开门闪身出去。抛下一句话,“我叫安久。”

    楚定江愣了片刻,旋即莞尔。

    只一句话,楚定江便明白了她为什么对这样离奇的事情毫不吃惊。

    时已过午,但距离李廷回府的时间还早,安久只是要独自理一理思绪。

    盛掌库说的对,楚定江不是什么善茬。

    回想起来,他仿佛永远都知道她最渴望什么,每每都能抓到她的痒处,若他存心算计。安久可以料想自己将来会是个尸骨无存的结局。

    安久不想被利用,所以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她在一个路边有说书的茶水摊一直坐到了华灯初上。

    夏季炎热散去,街上比下午时更加热闹。

    安久在熙攘的人群里一眼看见了李廷。他没有像早晨那样坐轿,而是在人群中行走,身后跟着的四阶武师牵着两匹马。

    李廷走到卖糖人的摊子,那摊主很是熟稔的与他打招呼。他掏钱买了两支糖人,等穿过人群,才小心翼翼把糖人包好,而后上马离去。

    在城中不可策马疾驰。李廷的速度不快,安久徒步奔跑完全跟的上,但是却要比坐轿省不少时间。他急着赶回府,中途还抄近路走了一条小巷。

    安久一路跟踪他到府内。悄悄缩在院中一株高大的银杏树上。

    李夫人早已在二门等候,见李廷进来,便向前迎了几步,两人一同往饭厅走。与早上一样没有多少话。但是显得分外温馨自然。

    快到饭厅时,两个小小的人儿如欢快的小鸟一般,扑棱棱的跑出来。前面少大的孩子脆生生的喊这“爹爹”,一把抱住李廷的大腿。另外一个腿脚还不算利索的小孩子,晃晃荡荡的跑过来,奶声奶气的叫唤“爷爷”。

    “你是怎么做姑姑的!不知道照顾侄子,半点没有女儿家的正行都没有!”李廷板着脸训斥,眉梢眼角却已经溢满笑意。

    那个小奶娃也晃悠悠的跑过来抱住了他另一条腿。

    两个孩子一点也不怕他假意训斥,乌溜溜的大眼扑闪扑闪的望着他,他便从袖子里掏出糖人,给他们一人一个人。

    孩子欢呼着接了糖人奔回屋内。

    李夫人轻斥,“你又买这些小玩意,晚上总吃这个容易把呀吃坏!”

    李廷笑了笑,搪塞道,“下次不买了。”

    “你回回都这样说。”李夫人恼了,“舒儿还有几年就说亲了,被你惯得性子不贞静就罢了,若是一口烂牙,哪家敢要……”

    李廷悄悄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打哈哈道,“回头就改,咱们先吃饭吧。”

    李夫人脸色一红,抽回手,低声轻啐,“老没羞臊。”

    一群丫鬟婆子掩嘴忍笑。

    长子与长媳迎了出来,一家人前后进了饭厅。

    安久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直到院中只剩下陆续上菜的丫鬟穿梭在走廊上。

    屋内欢声笑语传来。

    安久潜入书房,李廷饭后不久果然来到这里看那些从官衙里带回来的公文,快到子时才回房洗漱就寝。

    瞧着灯火熄灭,安久察觉到了周围出现熟悉的气息,便悄无声息的出了李府。

    翻出院墙,她朝那边阴影里看过去,只见楚定江抱臂倚着墙,正侧头看她。

    “看着旁人一家几口吃饭,馋不馋?”楚定江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丢给她。

    安久接住,里面是什么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她打开,却瞧见是四个白胖胖的包子。

    她走到阴影里在他身边蹲下,埋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完之后抹抹嘴,站起来神色冷傲的告诉他,“别以为四个包子就能收买我。”

    “八个够不够?”楚定江调侃道。

    “不要拿你自己的价值来衡量我!”安久把油纸揉成一团塞到他怀里。(未完待续。。)

    ps:  关于华容简(楚定江),详情请参见《江山美人谋》,其实也只有片段。其实揭谜这件事情,我是很忐忑的,楚大叔其实不是楚大叔,是楚祖宗。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堪破

    第一百四十八章

    楚定江开怀。

    只有与安久在一起时,他才能卸去所有防备与伪装。她不顺气就出手全是杀招,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城府浅的一眼可以望到底,她说话直白毫不掩饰……

    楚定江认为,恋上一个人需要很多理由,想睡一个人只需要冲动。

    他对安久,既有理由也有冲动。

    楚定江“绝情公子”名声在外的时候不到二十岁,他踏着尸骨累累保护家族的时候是二十六岁,死的时候是三十五岁。他背着恶名,各国不容,他逃亡了九年,以为早晚能够寻到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惜机会还没有到来,他便终于难以忍受仓皇如鼠的日子,最后堂堂正正的在赵国故土走了一遭,之后的一切在预料之中,最先动手刺杀他的,正是他不惜一切保护的族人。

    他的死,亦成全了华氏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而那九年,他从一个翩翩佳公子被磨砺成一个糙汉子,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时心里全是谋算,全是大义,从无儿女情长,然而当他为天下所不容,独自流浪山野,连回忆都只有冷酷的刀光剑影时,那种无法排遣的孤独钻心刺骨,永生难忘。

    在控鹤军中,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年最血气方刚的时刻,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行事不再像从前那样果断,直到安久突然出现。

    不知什么时候起,好像只要她在,就能填补他缺失的勇气,让他无所畏惧。

    安久之于楚定江的意义,不仅仅是个女人,而是他的一部分,最坚强也最柔软的一部分。

    ……

    夜风习习。

    俩人在暗巷的墙头上蹲了一夜。

    李府有动静的时候,楚定江便回了控鹤院。

    安久这一回带了普通弓箭。埋伏在李廷抄近路的小巷中等候。

    今日天气阴沉,有点风,湿度偏高。安久垂眸看着墙头荒草被风压弯的程度,判断风的大小。

    傍晚的时候,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片薄云淡雾的暮色里透出点点灯笼光线,安久猜测李廷今日大约不会骑马回府了,但她还是呆在原处等了一会儿。

    与昨日差不多的时间,安久隐约听见了马蹄踩在石板上的清脆声响。

    她张开弓静静等待。

    很快,两骑奔驰而来。

    李廷穿着蓑衣。速度比昨日也快了很多。

    雨水顺着安久的鼻尖缓缓滴落,在她眼中,李廷的一举一动缓慢而清晰,看见他花白的头发和眼角的鱼尾纹,安久忽然想起他眼中含笑训斥女儿的样子……

    有一刹的犹豫,但她还是松开了双指。

    嗖!

    那一箭紧紧贴着李廷的后颈刺过,鲜血呼啦啦的喷涌出来,瞬间将石板上印出一片片血红。

    “大人!”护卫飞身接住从马上坠落的李廷,高声呼救。“救命啊!有人行刺!”

    安久拧眉。

    她竟然失手了!

    虽然射中,但她看的清清楚楚,这一箭不足以致命。

    不远处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来人大都是一二阶甚至没有内力的守备兵。但是人数不少,为了不将此事闹大,不能再上去补刀了。

    安久果断转身离开。

    一路匆匆返回控鹤院。

    她隐蔽气息,躲在自己的住所中。眼前不断重现刺杀李廷的那一瞬。

    安久坐在椅子摊开双手,黑暗中,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这次不能找借口了,一切不是梅久的错,而是自己的心遇到了障碍,而这种障碍对于杀手来说是最致命的。

    今日只是失手,来日就有可能因此丧命。

    “失手了?”楚定江轻轻落在她面前。

    安久未说话。

    “不忍心?”楚定江握住她摊开在面前的手,将她带入怀中。

    被人这般拥入怀中,安久身子僵了一下,然而温热的感觉仿佛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你知道控鹤院为何要你去刺杀李廷吗?”楚定江轻抚她的背,“李廷是靖王的人。这不是单纯的朝中结党,靖王与辽国有勾结,证据确凿,但他朝中颇有势力,轻易动不得。近些年来辽国安插了不少暗点,包括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缥缈山庄,万一逼得靖王叛乱,与辽国里应外合,恐怕要烽烟四起了,到时候有多少家支离破碎?多少男儿战死沙场?控鹤军同一时间刺杀的官员不止他一个。”

    楚定江生在一个人命如草的年代,战乱是家常便饭,那种惨状根本不是在控鹤军中暗杀几个人可比。

    “是顾大义还是全小情,你自己掂量着办。”楚定江拍拍她,“但是李廷一定要杀,你若暂时想不通,我替你去。”

    “你倒是大义凛然。”经他这么一提醒,安久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做非法勾当,控鹤军是保卫大宋的暗影军队。

    “非是大义,而是顾私情。”楚定江嘲笑她,“我看你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成为控鹤院中首个被倒扣二十分之人!”

    安久推开他,“我自己去。”

    已经打草惊蛇,再加上时限只剩下两天,可能第二次暗杀会更加困难,但是造成这种局面的是她自己,能怨谁呢!

    安久背起伏龙弓,她发现这弓虽然沉重,但是放出去的精神力惊弦比普通弓箭要强悍,紧急关头可以一用。她刚刚刺杀过一次,对方可能想不到当晚会立刻再来一次,说不定反而是个好时机。

    楚定江帮她穿上蓑衣。

    他没有反对,而是目送她离开。

    安久冒雨到了李府,用精神力探查四周,平时李府的护卫会轮值,但是今天全都守在寝房周围。

    安久再次反省自己,如果当时在暗巷中就伏击得手的话,就只需要死一个人,而现说不得要多死几个。

    撇开念头,安久开始观察护卫的分布状况。

    两个时辰之后,屋顶上是快空缺,可是她轻功不好,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精神力可以掩藏她的气息,却不能掩住动静。

    她摸了摸口袋,还好,有莫思归给的迷药。

    心中默默想好计划,便翻墙入了府内。她藏在暗中,把莫思归给的药粉倒在手中,张开五指扯动弓弦。

    迷药在这种空旷的地方难以发挥,她想试着是否能用惊弦带过去。(未完待续。。)

    ps:  感谢大家的粉红票,还有打赏,本来今天是打算加更的,但是晚上突然有点事情给耽误了,从明天开始,会针对大家这个月给的粉红票和打赏进行加更,袖纸是乌龟党,实在没有能力日更八千一万的,但为会尽力多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刺杀(一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股惊弦吸上了白色的粉末,竟然变成了半透明的箭矢!

    那些粉末仿佛被什么气流推动,在箭中激素流动,仿佛随时可能爆破。

    安久指头一松,三支箭矢齐齐飞出,在雨夜里穿梭不受任何阻力。

    她紧接着换了位置,又放出几箭。

    莫思归配的药,药力十分霸道,沾身两息即晕。

    安久眼见那些人摇摇欲坠,身形一闪,从廊上冲过去,有个护卫看见了她,在对方呵斥声音还没有发出时,匕首从他颈部抹过,然后托住那瘫软的身子轻轻放倒在地。

    周围护卫陆陆续续倒下。

    里面正在侍奉李廷洗漱的李夫人听见声音,扬声问道,“发生何事?”

    门窗乍然打开,夜风携雨袭了进来,吹灭烛火。

    在火灭的一瞬,安久闪身进来,确认床上昏睡的人确实是李廷。

    屋内陷入黑暗,她犹若夜鬼,行动敏捷如风,快且精准的找到了李廷的位置,匕首凌厉划断他的喉管,而后迅速抽身从前窗翻出去。

    所有的动作一气合成,就只在转瞬之间,李夫人不会想到,就在灯灭时活生生的夫君已经变成一具死尸。她闻见浓重的血腥味,感觉喷到手上的温热,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扔掉手里的帕子,凄厉的叫喊,“来人哪!来人哪!”

    “夫君……”

    安久正翻墙出去时听见李夫人绝望的哭喊。

    她咬牙,大步离开。

    李府里面开始乱起来。

    一路奔过御道,雨夜凄清。

    安久忽而脊背一寒,感觉好像正在被谁窥探,可是以她的精神力竟然感受模糊!

    “哈哈,梅十四,总算给我逮到你了。”一个人影出现在她前方十丈之外,不由分说的张弓对着她。“来与我比试弓道。”

    又是那个疯子。

    在生死一线之间,安久坦然的看着他,“恐怕不能,我内力被废,射不出惊弦了。”

    “你骗人!”疯子放下弓箭,冲到她面前,手指捏住她的脉搏,丝丝冰气游走在破损的经络中,痛得她脑门上倏然冒出一片冷汗。

    “哈哈!”疯子松开手,狂笑。“那我岂不是天下第一了!”

    安久被他蕴含内力的小声震的头脑发懵,待回过神来,发现身后有一股杀气逼来,她想要躲避,手腕却被疯子死死攥住,那力道几乎要把腕骨捏碎。

    “既然此女已无缘惊弦,那就没用了。”崔易尘的声音幽冷,“杀了她吧。”

    疯子听话的扬起掌,安久无所畏惧。“你杀了我,永远都是第二。”

    即将落到天灵盖的手掌一顿。

    崔易尘着急,“人若是死了就归于尘土,你若不杀她。世上曾经比你强的人一直都存在!”

    疯子很纠结,到底杀还是不杀呢?他就是为了武道而生,最看重的无非就是这个了。

    安久悄悄握住匕首柄,在他兀自思考的时候。一刀划在他手腕上。

    疯子有护体罡气,已经很久没有被人伤过了,突然吃痛。猛的缩回手。

    安久反身冲到崔易尘那边。

    她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破釜沉舟,疯子是化境,崔易尘也有七八阶,在这两人的联手下她根本没有逃掉的可能,还不若豁出去捡着一个稍微能控制住的拿捏。

    在她强悍的精神力倾轧下,崔易尘果然僵住。

    安久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拖至身前,“不想死的话,叫他立刻离开百丈之外。”

    崔易尘眼神闪烁,他不能让疯子离开,这个女人身上杀气凛冽,像缥缈山庄养的死士,一旦她脱离危险,九成不会放过他。

    “说!”安久的匕首已经嵌入他皮肉中。

    “杀了我,你也逃不掉,就以命换命如何?”紧张到了极处,他反而放松下来。

    安久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么!”

    说罢,手上骤然发力,鲜血喷溅,安久这一刀的力道恰到好处,够深,他却暂时死不了。

    “小尘子。”疯子一见崔易尘流了这么多血,瞬间暴怒,劲力如狂风凝于掌,四周雨水化作冰粒,砸的人脸颊发疼。

    “手下留情!”一声大喝自远处而来。

    雨中,一人一伞一灯,只是那人一身破烂的衣袍,满面须髯,光着脚丫穿一双屐鞋,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一路狂奔过来,“快放开我大侄子!”

    安久见过这样个性的人不多,所以很容易便想起了他的身份——华容简的朋友,做人皮面具的家伙。

    “咦?”陆丹之看见安久挟持的人,愣了一下,“他是崔易尘?”

    陆丹之从华容简那里得知崔护陵之死有些蹊跷,便开始托人查崔家近几年来所有事,前些天收崔易尘出现在汴京的消息,他就每夜在大街小巷转悠。他知道崔易尘在帮什么人行暗杀之事, 肯定会夜晚出没,今日果然被他遇上,可是,眼前这小子分明不是大哥的儿子!

    陆丹之挑着灯笼照崔易尘的脸,“我大哥年轻时英俊潇洒,乃是江湖第一美男子,大嫂也是响当当的美人,怎会生出这么个玩意?”

    安久扯着崔易尘退了几步。

    陆丹之心中疑惑,他两三年前还偶然见过崔易尘,就算再如何变也不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眼前这个被挟持的年轻人只是有一个同样的名字而已,长相、身量都不像。

    “怎么回事……”他觉得这不像巧合。

    陆丹之的出现打破了方才紧张的局面,安久吧崔易尘往疯子身上一推,转身便跑。

    没跑出几步,就有个黑影从一旁屋舍顶落下。安久认出是楚定江,便任由他携着离开。

    安久残损的经络再次被伤,有一种浑身血液往头顶冲,要冲破天灵盖的感觉,但是接触到楚定江的体温,不适感居然缓和下来。

    楚定江发现安久的细微变化,回到控鹤院便立即用真气为她疗伤。

    暖流顺着经络缓缓流淌,破损枯竭的经络似乎久旱逢甘霖,源源不断的吸收。

    两盏茶的时间,楚定江体内的真气几乎被掏空,幸好他身上还定着那些压制修为的钉子,为他留住了一部分真气,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楚定江?我经络也是数火吗?”安久觉得劲力充盈,精神能与身体契合的更紧密,相信现在一跃两三丈都不成问题。

    “嗯。”楚定江盘坐调息。

    安久不再打扰,兀自在想,今晚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还有为什么疯子恰好堵住她?(未完待续。。)

    ps:  大家新年快乐!!!!!!!!!!!祝大家万事如易,金玉满唐,妇贵荣华,机甲护翼……

第一百五十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二更)

    第一百五十章

    安久想,应该是她首次刺杀李廷失手才引来了疯子。既然李廷是靖王的人,而靖王与缥缈山庄一样都与辽国有关系,他们派疯子来保护李廷也不无可能。

    事实上,安久这回确实猜对了。

    靖王和辽国在汴京安插的重要官员几乎在几天之内陆续遭到暗杀,缥缈山庄便往汴京多驻了人手。安久第一次动手刺杀李廷失手,此事惊动了靖王。

    安久在暗箭失手之后没有当即补刀,给了靖王时间连夜向缥缈山庄求援,但等他们到达时,安久第二次暗杀已经得手,崔易尘便哄骗疯子去追凶。只是他没料到,行凶之人当真是安久!并且他还被安久第二次挟持。

    “如此大规模的除掉官员,控鹤院怕是又要有人牺牲了。”楚定江睁眼。

    “怎么说?”安久道。

    楚定江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感觉真气又回来一半才放下心,“朝廷命官被无故暗杀,并且不止一个,皇帝势必要做个样子给天下看,这桩案件不仅要查,还要认真查。当然他不会把控鹤军扯出去,此事也不会与控鹤院有任何关系,他就必须要要找几个替死鬼。”

    楚定江笑了几声,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见安久冷眼瞧他,便清了清嗓子,认真解释道,“替死鬼就是控鹤院试炼不合格的人,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哈,你若一直这么背运,说不定最后真的要偿命。”

    现在这批试炼者里面分数最低的就是安久了,她已被倒扣四分。

    “完成这桩任务,我不是能加两分么。”安久道。

    “你真是知足。”楚定江瞧着她一脸不思进取的神情,又好气又好笑,“楼明月都已经六分了,这次再完成任务是八分。能在试炼期结束之前超过二十分。才是真正安全。若是试炼期结束,所有人都过关,而又必须挑出几个替死鬼,那么就会看平时表现……”

    他们从中筛选出失误比例最高的人作为替死鬼,安久现在严格算来已经失误三次,第一次是胡乱放了所有的信号,第二次是刺杀樊先生失手,第三次是刺杀李廷失手……虽然最后她完成了任务,但未能一击必中,也算是半次失误。

    这次任务费了这么大周折。怕是也加不了两分,如果情况乐观,院士们高抬贵手,说不定还能混到一分。

    安久现在失误次数最多,她若想降低失误比例,就必须要做更多任务,而且每一次都要出色完成,才能拉近和其他人的距离。

    楚定江解释了一通,才让安久略有一点危机感。

    “玄壬!玄教头有请。”外面有人喊。

    安久出去。随着那人离开。

    引路人领着她去了玄教头的练功房。

    四位教头的练功房相隔不远,安久刚刚走近,就看见了倚在廊柱上的地教头,“这不是小玄壬嘛。听说又失手了唷,真是好可惜。”

    地教头最近发现,以安久的作死程度,根本不需要他动手。就这个看着她一步一步挣扎着往死亡的深渊里面沉,比自己动手还要精彩好看。一想到安久这么顺着他的心,顿时看她有几分顺眼了。

    安久站在房门前。等着引路过去通报,懒得看地教头一眼。

    “请进吧。”引路回来道。

    安久径直推门进去。每位教头的练功房有演武厅一半那么大,里面除了练功的地方,墙边还堆放了各种兵器和书籍。

    “过来吧。”玄教头从一个书架后面走出来,伸手示意安久坐下。

    各自坐定,玄教头道,“缥缈山庄的二庄主确实是被你抓回来?”

    安久沉默了一下,道,“是。”

    “凭什么?”玄教头说话同时,迅捷的向她脸上挥了一拳。

    安久没有挡,甚至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因为她精神力比玄教头强好几阶,所以能够感觉到这一拳的劲力一直处于收的状态,而非真的要打她。

    “魏予之此人狡猾至极。”玄教头收回手,解释道,“我们怀疑他是故意进入控鹤院,想要探查地形,所以必须要了解你是否真有足够能力抓住他。”

    “就算我有能力,也有可能是他预谋好了的。”安久道。

    玄教头颌首,并未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告诉她一个极其坏的消息,“魏予之跑了。”

    没有等安久接受,紧接着他又说了一个更坏的消息,“院士们决定给你的下一个目标是魏予之,期限是八个月。”

    安久压下暴躁,问道,“为何会跑?控鹤院不是重重守卫吗?”

    就算魏予之精神力再高,容易避开森严守卫,但从一开始就把他关押在铜墙铁壁中,他总不能撇弃**,灵魂逃走吧!

    “咳,这个说来话长。”玄教头将控鹤院的过失轻轻带过,着重说了点好处,“不过只要你能完成这次任务,就可以顺利进入控鹤军,且一进去就是六品官员。规矩是,带回目标,不计死活。”

    “他万一在缥缈山庄躲八个月,你让我进去杀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缥缈山庄那是什么地方,杀手窝子,里面有经验的杀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别说六品官了,就是一品那也不能这么干吧!

    若是在以往的组织,安久绝对二话不说的接了,但现在不能!因为她开始觉得活着有点意思了。

    这是玩命的任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不仅开始眷恋生命,还生出了不忍之心,虽然找个了冠冕堂皇的借口让逼着自己去杀了李廷,但这并不能否认她的变化。

    “本是决定六个月,本教头据理力争才争取到八个月。”玄教头态度严肃起来,明摆着是告诉她,这是命令不可拒绝,“当然,这么危险的任务不会安排你一个人去,楚总教头与你一同行事。”

    楚定江被发配到控鹤院是一个挂职的总教头,与控鹤军神武都虞候同等级,但只是名声好听一点,实际上什么事情也管不着。

    安久道,“他有什么好处?”

    “若成功便官复原职。”玄教头劝她,“一名化境高手覆手可屠一城。就算楚总教头孤身出入缥缈山庄都使得,你这回是赚的。”

    赚个屁!

    应该是没有多少人知道楚定江被限制功力的事情,这是分明有人非要弄死他,捎带着一个她呀!

    不过安久想到楚定江看起来老谋深算的,应该也不是能被人算计到这一步的人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代沟(一更)

    楚定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做就罢了,就算他成功的瞒过了所有人进入控鹤军,可也没有混的风生水起啊。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称“崔易尘”侄子的陆丹之,见到崔易尘之后竟然不认识他……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云山雾罩,安久十分迷茫。

    她边想事情边出了门。

    地教头听到里面的对话,更加欢乐了,说话尾音都往上飘,“哎呦,这个任务惊险刺激呀,又白赚官职呀,恭喜你啦小玄壬。”

    自从地教头下定决心要巴结莫思归之后,就不再叫安久“小矮子”,而是亲切的称呼为“小玄壬”,但可惜,在安久听来同样想塞他几拳头。

    鉴于殴打上级有可能会被扣分,安久只好打消这个想法。

    回到住所,楚定江正靠在榻上打盹。

    “楚定江。”安久知道他没睡着,“你都知道了吧?”

    “抓魏予之这件事?”楚定江低哑的声音中掺杂一点鼻音,他坐起身子,屈指轻轻压了压鼻翼。

    “嗯。”

    “去抓呀,你打算抗命不成?”楚定江却是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是玩命,你到底图什么?”安久其实是有点能理解他,只是想不通,即使打算与华氏撇清关系,也没有必要这样自虐吧。

    安久见他不说话,便道,“周围只有莫思归在,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为心中之道,虽死无憾’,这便是我家乡有志之士。”楚定江说起这个,便觉得自己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大宋勋贵。何曾有不惜命者?他们追权逐利,是为了满足私欲,所以万般珍重自己的性命。

    然而战国烽火连天,积尸如山,血流成河,遍地都是一统天下的野心,名垂青史的野心,造就一世太平的野心……同样是私欲,不同的是,他们是为了造就。为了成全自己,而不是为了享受奢靡生活。

    楚定江年少轻狂时,曾经追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种畅快,然而看到这太平盛世,堂堂八尺男儿禁不住潸然泪下。

    如今,他的野心不是为了使出浑身解数再弄出一个乱世,而是尽可能的延长这段没有战争的岁月,为此,他亦做好了殉心中之道的准备。

    他从未执着过表象。华季、华容简、楚定江,无论哪个名字,他都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自己。

    至于华氏,楚定江不愿再未它倾尽毕生心力。但毕竟无论灵魂还是血脉都有着深深的羁绊,他觉得自己再次降生于华氏,定上苍的刻意安排,华氏以后无论是被削权利或是驱逐。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却惟独见不得它覆灭。

    所以他要拥有实力,一份与华氏无关的实力……

    “道?是什么东西?”安久问。

    楚定江回过神。“心中的真理和方向,换种说法,大致是……志向、抱负吧。”

    安久问,“每个人都有?”

    楚定江点头,“是,但每个人的道都不同。”

    安久,“我就没有。”

    楚定江笑道,“你若不知该干什么,不如用自己的才能守世间太平。”

    安久,“为啥要守太平?”

    “做人当有胸襟抱负。”

    “我为何要有这种胸襟抱负?”

    “保得四海升平,不好吗?”

    安久思索了片刻,“好,可是四海升平不升平同我有什么必然关系?”

    “……”

    代沟,深深的代沟。

    一个有追求有理想积极上进,可以为了梦想而死;一个没目标没想法茫然消极,没有活的目的,也没有死的目的。

    “去挑兵器吧。”楚定江决定中止谈话,再聊下去,他都快要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有胸襟抱负了。

    安久的消极情绪就像冰,把旁人的热血降温。

    楚定江决定要慢慢捂化她,不能心急,否则说自己会被冻伤。

    ……

    此次为他们敞开的是最高等级的兵器库,这里的兵器质量几乎可以作为终身武器使用,但限制最多只可挑三件。

    楚定江原本的武器是一口春秋时期的重剑,叫冥雎,瞧上去朴实无华,唯一值得人注意的是,传承了这么多年,它的剑身还像是新铸。他每次执行任务都只用这把剑,所以便把挑选兵器的机会让给安久。

    安久选了两对双剑,一把软剑,还有其他几件便携暗器。可惜的是,兵器库中仅有的几把弓都是长弓,不适合携带和伏击,只能放弃。

    出了兵器库,两人便一同前往卷集室寻盛掌库取缥缈山庄的资料。

    路上,楚定江决定耐心与她沟通一番,“你可有想做的事情?”

    在他看来,没有志向的人极其可悲,虽说女人也不必要有什么远大抱负,但哪怕最寻常的女人也应该有个“觅得有情郎”的想法吧!有方向有期盼的日子才有意思。

    安久道,“有。”

    “嗯?”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楚定江的意料。

    “成功完成任务。”

    “远点呢?”

    “救我娘。”这是安久一定要进控鹤军的理由。

    如果她还扛着自己的枪,绝对不会走这么迂回曲折的道路,可惜以她现在的处境连这般混着都不轻松。

    楚定江道,“再长远呢?”

    “这还不够长远?我还不知几年才能接触到她!”安久从来不往十几年后想,每天朝不保夕,能不能活那么久都是个问题,没事浪费时间胡乱想什么?

    现在她只希望,梅嫣然不要在这之前就死了。

    楚定江擅识人,像安久这样杀气凛冽纯粹的人,她的回忆里一定有九成都是有关杀戮。人在某一方面太过精通、纯粹,势必在其他方面有很大缺失。

    安久看起来仿佛经历过许多事情,但其实除了杀戮之外,她就是一张白纸。

    楚定江很乐于在这张白纸上画上自己的标记,“此事我或可助你,我想知道你救了她之后有何打算。”

    安久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于是认真的回答问题,“放羊,种葡萄。”

    楚定江有点不满意,“还有吗?”

    安久眉头皱成一团,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楚定江也不打扰,任由她自己去想。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进住所区的黑暗里,她才道,“养几匹马,再养条狗。”

    楚定江心里顿时一片阴云,她连养狗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想上了,怎么就没想着找个男人。

    “咳。”他清了清喉咙,语重心长的引导,“为何没想过找人相伴一生?”

    “有想。”安久道。

    楚定江刚有点高兴,却听她道,“我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正的楚定江(二更)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安久一直都记得母亲无助的样子,她死时面上那种恐惧、孤独的神情。是自己的懦弱逃避,才让母亲无依无靠。

    这是安久心里唯一的遗憾,她觉得若能把这个遗憾弥补上,此生就圆满了。所以她把梅嫣然当做自己的母亲,心里脑子里惦记的都是这个。

    “孝悌乃是人伦大事,极好。”楚定江对她的想法予以表扬,他有耐心慢慢在这张白纸上留下痕迹,所以没有开口再提他们之间的事情。

    安久竟然挺吃这套,得到认同明显有些愉悦。

    卷集室。

    盛掌库人不在,但是早已准备好资料,令下属交给他们。

    两人拿着东西寻了个僻静处观阅。

    控鹤院中心有片园林,面积不大,是院士们平时休息的地方,也是整个控鹤院环境最佳、最为安全之处。

    水流淙淙,杨柳依依。舫形水榭从岸边延伸至湖中,湖中碧盖连天,粉白的荷花点缀其间。

    若平时,像安久这种试炼者没有资格进入这种地方,全是沾了楚定江的光。

    “楚定江。”安久摊开文卷看了几页,忽然问道,“为何这次任务会选中我?”

    楚定江一点也不怕打击她,“因为你够差。既然有人想整死我,会找个实力强的帮助我吗?”

    “就这样?”安久是没有什么长远目光,但也不傻,楚定江这个解释似乎说的通,其实疑点颇多。

    楚定江沉吟片刻,道,“是我的要求。既然是我带你入险境,自会护你周全。”

    他所有的隐忍和示弱,都是为了等今天。

    神武军中的绝大多数高级将领都拥护两个人。一个叫严峯,一个叫赵介。

    有此二人在,楚定江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神武指挥使的位置上坐不久,所以在职期间早早就暗中把神武军低级将领调的一团糟,他隔三差五的就给人调职,有的升有的贬,好像是在蓄意拉拢人。的确,楚定江也因此拉拢到不少低级将领的支持,然而他的根本目的是让绝大多数人都在做自己不太擅长的事情。

    在平时,以这些人的处事能力能够应付一般问题。不过一旦遭遇到更棘手的紧急任务,他们的不足便会体现出来。

    当时机到来,严峯要扳倒他时,他便顺势惹出了更多无法收拾的烂摊子,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他之所以会轻易被挤掉,是因为他愿意在这个契机被挤掉。

    如此一来,楚定江没有了职位束缚,在外头有意不断的揭露敌人势力庞大,给控鹤军施加压力。内忧外患,神武军里的乱象会持续更长时间。一旦如此,好不容易上位的严峯更怕圣上觉得他不顶用,会让楚定江回来。他就会更迫切的要除去楚定江这个威胁。

    楚定江在被扳倒之前故意把自己调查成果藏在官署里,他专门在“不经意间”让严峯的眼线发现暗格。

    严峯新官上任,身边又有一个赵介觊觎,他急于坐稳位置。这么大好的立功机会摆在面前,他私下确认名单的真实性之后,定会拿到上面去邀功。并且一定会说这是他自己辛苦查探来的消息。

    这些名单千真万确,可不是得来手段却不正当,其中更有一些是拿控鹤军某些机密与江湖人做交易,他们并不知道楚定江的身份,只知道是神武军中之人。一旦事情败露,严峯将是万劫不复。

    而拆穿此事的最佳人选,就是赵介,他早晚会“查”到一些楚定江故意留下的“证据”。

    楚定江坐收渔利,但他也没有闲着,趁着赵介没有找到这些真相之前,不断挑衅严峯,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严峯在把他往死里整。到时候就算他说那卷东西是他楚定江的,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楚定江在控鹤军中的基础没有严峯坚实,赵介的第一敌人是他而不是楚定江,面临二选一,赵介就算怀疑那份名单不是严峯的东西,也会抓准时机除掉劲敌。

    狗咬狗,严峯上任期间,难免会大批剪除赵介的党羽,等楚定江回归,对付起来就更轻松一些。

    另外一方面,以圣上和暗都指挥使这些年的处事风格,乍一看见这么多暗桩,势必会进行大规模暗杀。

    事情的发展果然在预料之中,控鹤军开始暗杀名单上的人,缥缈山庄的杀手被大批吸引过来,再加上他们每年需要接许多生意,山庄内已经半空。

    楚定江与安久这时杀进去,横扫一番,就算最终捉不到魏予之又如何?

    毕竟这是严峯为了排除异己才设下的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楚定江非但没有死,还令缥缈山庄元气大伤,绝对的有功无过,上面不会怪罪。

    俩人横扫缥缈山庄,虽然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但听上去就是惊天动地的勾当!

    皇帝想不注意都难。

    楚定江考虑武功太高可能会引起皇帝的戒备,便中途找了个借口主动向顾惊鸿表明愿意献身做炉鼎。

    虽然顾惊鸿的为人与预料中的有些偏差,但并不影响,最多也就是他瞒下了此事,楚定江做了无用功。就算是真去做了炉鼎,他也不怕,因为他孤身在控鹤军中混到今天,绝大部分靠的是手段而非武功。况且做炉鼎,又不是一两天就武功全废了,在他成为废人之前,焉知没有机会解决?

    一卷来路不正的名单,转了一圈,费了些周折,除掉两大劲敌,依照原计划除掉辽国暗桩,这一路,顺道收买了不少人心。而他,是被陷害的忠良,是在绝境之中还立了大功的能臣,旁人眼里血性豪爽的汉子。

    这,就是他,从前的绝情公子华容简,现在的楚定江。

    荷香阵阵。

    楚定江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这两日就上路吧,边走边说与你听。”

    他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不可无遮无拦的说出来,弄不好算计别人不成,反把自己交代进去了。

    “好。”安久决定豁出去一次,实际上她从内心对楚定江就有所保留,并不是完完全全信任,然而在控鹤军中混了这么些时日,她意识到独自闯荡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梅嫣然,更别提救人出去了,她需要与人结盟,楚定江现在看起来虽然很落魄,但她凭着直觉,半推半就的抱上了大腿。

    至于楚定江为什么会拉拢她,安久想不明白,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除了这条命别的什么也没有,还有什么好担心?

    尽管开始有点恋生,她也还没有变成梅久那样的小白兔。

    “不说这个,那就先说说崔易尘的事情吧,我有点糊涂。”安久道。(未完待续。。)

    ps:  有点晚了,抱歉,这张修改了几遍。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行

    “那天的事情你大致也看见了吧?”

    陆丹之叫崔易尘侄子,却在看见他脸的时候很吃惊,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嗯。”楚定江道,“此事我或可一猜。”

    安久点头。

    楚定江想了一下,“几十年前崔氏在控鹤军中只是一个普通小族,后来出了个武学奇才崔护陵,崔氏的实力才开始壮大,曾经一度取代了四大家族中的李氏。崔护陵的儿子辈没出什么人才,孙子辈倒是出了一个崔易尘,也算是后继有人。只可惜,崔易尘一心痴迷武学,不理俗事,崔氏越来越没落了。”

    “痴迷武学?”安久完全看不出那个满脸小人相的崔易尘有半点“痴”状,反倒是那个疯子……

    楚定江眼中浮上笑意,“我与你所想一样,猜测崔易尘疯了。”

    “这么说,崔氏不是叛国?”安久隐隐明白,这又是一个阴谋,就像针对楼氏、梅氏一样。

    “嗯。不管灭梅氏、楼氏,还是把崔氏变成通敌叛国,对方的目标都是这几个家族在控鹤军中的那些人。”楚定江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下手之狠,比他当年更甚几倍。

    如果真是像其他人猜测的那样,幕后黑手是辽国耶律凰吾,那这个姑娘真是不得了,一个年轻的姑娘竟然就有这份手段和狠心。

    控鹤家族的暗影没有被灭掉,最终圣上和他们都明白这是陷害和误会,但是圣上刚刚开始处理这些事情的态度,就已经**裸的体现出了对这些家族的不信任和不重视。

    圣上和控鹤家族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君心生疑,臣心动摇,这把利刃已经变钝了。

    出现这些局面的根本原因,是当圣上太不称职。他出生就是太子。这不是他的错,可既然坐上那个位置,哪怕没有足够掌控大权的才能,最起码也不能胡闹吧!他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一天到晚的怀疑别人惦记自己的茅坑。这等君主,楚定江若是个急脾气,早就学荆轲刺秦了。

    “崔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辽国渗透了,如今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崔氏,皇帝下令把崔氏所出的暗影都关进了牢中,有几个死在刑讯之下。”楚定江嗤笑道。“他既然这么做了,就应该将错就错,杀了崔氏所有人,让其他家族以为崔氏确实是反了,但他竟然又将人放了出来。”

    无辜之人受刑而死,崔氏的人心里能平?其他家族的人一看圣上不分青红皂白,对他们这般搓扁揉圆、任意践踏,只能越发离心。

    楚定江敢肯定,辽国下一个目标就是控鹤院。

    魏予之被抓进控鹤院就真是巧合?

    反正楚定江是不信的。他不能确定。便打算抓住主动权,将事情推向自己预期的发展方向——把魏予之带出控鹤院杀掉。

    可惜,他还没动手,魏予之竟然就自己溜了。

    楚定江原计划中。只是打算做一件能够直达君主视听的大事,而这件大事不一定是攻打缥缈山庄,但是机会出现了,他便顺势抓住。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安久。

    魏予之精神力强大,他只消往控鹤院中一站就能探知里面有多少人,以及分布状况。万一缥缈山庄下一个目标真就是控鹤院。那么动手把他抓进来的安久很有可能就被当做奸细处理掉。

    这一点,安久也想到了,所以她在听见魏予之跑了之后,情绪有些暴躁。眼下仔细一想,果然很有必要亲自去打缥缈山庄。

    两个人看完资料,便返回住所收拾准备出发。

    临走之前,安久到隔壁串门。

    楚定江在外面等候,只见她刚进去不久,便听莫思归一声吼,“你要那么多当饭吃啊!”

    “……”

    莫思归倒腾瓶瓶罐罐,从中挑拣出十来瓶放在桌子上,“喏,就这么多,老子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是毒王。”

    “玉沾衣就一瓶?”安久捏起一只小小的玉葫芦。

    莫思归摇着扇子,发丝翻飞,“玉沾衣很贵,其中几味药材难寻,连容器都这么贵,老子视钱财为粪土,所以钱财也视老子为粪土,哪有钱去买这些东西。”

    安久全当他的话是耳旁风,问清所有毒药的毒性和使用方法,全收了起来,“再见。”

    “喂,你有没有什么遗言?”莫思归挤兑她。

    安久倒是认真想了想,“痴迷医道莫忘人性。”

    莫思归张了张嘴,憋了半晌,回了她两个字,“快滚!”

    他就闹不明白,为什么但凡在他心里有点位置的人都要如此劝他,启长老好歹还只说了“莫负情之一字”,好家伙,到了安久这儿就变成了“莫忘人性”,难道他莫思归看起来就这么不是东西?!

    安久转身到门前,看见门后放着一个小筐子,两只小虎崽子正瑟瑟挤在窝里,湿漉漉的眼睛不安的盯着她。

    “你掏了老虎窝?”安久扭头看向莫思归,“做什么?”

    莫思归当初因为追踪蝶死了,在寻安久的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他一直惦记要以虎狼为追踪香的药引,不过这事儿并不想同她说的那么清楚。

    他砸了砸嘴,惆怅又无奈的叹了一句,“老子寂寞!”

    安久伸手抓了抓两只小老虎的脑袋,开门出去。

    莫思归噌噌跑过去,把抓乱的毛给抚平,嫌弃道,“刚拿过毒药的手。”

    这两只老虎要以他专门调配的毒物饲养一载,在这期间,不能接触其他任何有药性的东西。

    黎明。

    城门刚刚打开,楚定江与安久排队慢慢出城。

    安久贴了人皮面具,还是那个长相普通的少年,衣着体面干净。楚定江亦贴了面具,满脸的络腮胡子,基本看不清长相,一身粗布劲装,勾勒出壮硕的身形,一口长剑用厚厚的鹿皮裹起来背在身后,打眼看上去就是一个绿林豪杰。

    朝廷对于随身携带刀剑有一定的管制,官府对楚定江这样的人都会多看两眼,只要见不是什么通缉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女人

    两人出了城,快马往码头去。

    这一次目标的资料不是很多,所以必须早些赶到地方,亲自去查。

    缥缈山庄赚的都是买命财,他们杀的许多人本就不该死,这些年多少凶案都变成了悬案,所以撇去它与辽国的关系,朝廷做梦也都想端了这个杀手窝。

    曾有官员奏请发兵围剿缥缈山庄,兵是发了,到了之后却发现只是人家的一个暗点,并且里面的人早已得到消息撤离,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围剿成了一个笑话。

    缥缈山庄本庄藏的很深。在江湖上,若想与缥缈山庄做买卖,就会去河北西路的真定府附近的庄子。朝廷暗中派人抓捕过几次,但是缥缈山庄的交接人竟然全都是死士,一旦被围捕便想尽办法自杀,不留任何余地。

    控鹤军是保卫大宋的最后屏障,若不到逼不得已,不可大批出动离京。他们以前很少接到关于缥缈山庄的任务,所以尽管控鹤军这两年也零零碎碎的收集了一些消息,却始终没能了解其全貌。

    最近几个月,因有种种证据表明缥缈山庄是辽国探子,圣上觉得这块毒瘤非去不可,这才把任务派到控鹤军头上。给的时间很短,暗指挥使没有办法,便令人同一时间突袭缥缈山庄暗点,找寻它们联系本庄的方式,想顺藤摸瓜。

    这种办法确实奏效,半个月便知道了缥缈山庄在淮南东路的扬州城附近,但是缥缈山庄反应相当快,控鹤军始终不能查到其具体位置。

    从汴京到扬州,走水路最快。

    汴京处于京杭运河的中段,从汴京到江南的这段称之为汴河。

    楚定江与安久到了官办码头寻船走水路南下。

    河面上船桅林立,船只往来,码头边停靠十余艘大船,还有许多小型船只。不少雇工从其中两艘大船上往下卸货。

    南方富庶,粮食产量大,在战时,这段运河可从南方运输大量的物资供应,因此大宋从开国便十分重视河道秩序,建私人码头需要得到朝廷批准。

    在汴京附近有三个私人码头,但规模都不大,平时都只做货物运输,很少载客,楚定江便与安久一通到了这个官办码头。

    楚定江寻了一个船家之后。便带着安久去附近的集市上买东西。

    “一个时辰后开船,船家说不供吃食。”楚定江从怀里掏出两只大布袋,到了集市上,看见什么可吃的便买了塞进去。

    安久默默跟在后面拖着袋子。

    转了一圈,楚定江背着两个巨大的布袋往回走,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安久一路没出声,直到上了船才忍不住问他,“你确定自己以前是贵公子?”

    楚定江默了默,“你的意思是。刚才应该让你背着行李,像我这样的贵公子不必亲自动手?”

    “不,我只是觉得刚才那样非常适合你的气质。”安久说罢兀自觉得表达还不够清楚,接着补了一刀。“关于贵公子之事,你不是做了白日梦吧。”

    楚定江哈哈一笑,“矜在心,贵在骨。别人学不来。”

    就算抛去两千年两百年的时间,安久与他的思想鸿沟依旧比银河还宽,所以此刻听见他这么内涵的话。安久觉得楚定江真的很有幽默感。

    楚定江不知道她的笑点如此别树一帜,见她咧着嘴,仿佛很高兴的样子,心道自己果然风姿不减当年。

    他心里美滋滋的清点出一部分需要烹煮的食材,然后扛起布袋道,“我把这些拿给船娘,你先休息一会。”

    “好。”

    安久把剩下的东西装好,堆到墙角,出去看了一圈船上的环境。

    这艘船很大,以载客为主,舱底放了一些零散货物,还有一些大通铺,供给那些旅资有限的客人,中部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客房。

    安久和楚定江就住在中部最角落的一间小客房里。原本楚定江找船的时候,这艘船已经满了,他花了大价钱才让船家腾出一间来,如此一来,两人只能暂挤一间。

    安久对此并不在意,在外执行任务本就辛苦,又不是第一次住同一间房了,没什么可矫情的。

    粗略看了一圈,安久返回房间的途中正与一群人迎面。前后两个壮汉,中间一名着深紫色裙装,带着帷帽,垂纱半遮半掩容颜,行走见轻纱飘动,偶尔露出精致的下巴和红艳的嘴唇。四名壮汉身量高大,几乎与楚定江相差无几,而那女子站在中央竟没有矮多少。

    过道很狭窄,迎面的时候只能互相错身。安久侧身与那女子擦肩,闻见淡淡的药香。

    女子通身不凡的气度,让安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略一垂眸,目光透过薄薄的轻纱在安久身上一扫而过。

    安久比那女子矮半头,没有什么气势,但那波澜不惊眼眸,让人有一种泰山压不倒的错觉。

    短短目光交汇,却因彼此的不同都在各自脑海里留下了点印象。

    安久刚回到房中不久,楚定江便返回了。

    “穿上住了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安久道。

    楚定江在她对面坐下,伸手倒水,闻言抬眼看她,“怎么,还有比你更特别的?”

    安久嗯了一声。

    楚定江端起茶抿了一口,“说说看。”

    安久的精神力很高,她觉得不寻常的人或事,一定不寻常,楚定江从不怀疑这一点。

    谁料,她回忆良久,很认真的告诉他,“真的很不普通。”

    “……”

    瞧见楚定江无奈的眼神,安久亦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含糊,遂又道,“我能感觉到她精神力大约有**阶,但是不经意间透出的威压完全不止这个程度。”

    “路上留心一下吧。”楚定江道。

    他坐到榻上,盘膝闭眼准备练功,“你若是觉得闷,便四处看看,晚饭之前回来。”

    安久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毕竟要在船上待好几天,她需要仔细了解一下环境。

    船舱低层很简单,只用木板隔出一个大的空间,里面是六七十人的通铺,若是没有钱,不管男女老少都只能睡在一起。不过普通的女人很少出远门,就算有,也必定是随着家里男人一起。

    因为行李都在,所以即便下面很闷,这些人也都守在里面。

    安久看了几眼,他们衣着大都算体面,多半是跑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道长

    杨帆。

    船上轻微摇晃。一间普通厢房内,十余名黑衣人垂首肃立,紫衣女子坐在三围子榻上,榻中央搁着一个雕花矮几,上面一盏羊脂似的瓷盏中盛着琥珀色的药汁,热气袅袅。

    她涂着丹寇的纤纤玉指轻敲几面,许久才扬起红唇,端起药盏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逸开,苦到了极处,舌根生出甜味来,这种美妙的滋味,吃多少糖都抵不上,而那些被苦夺去全部注意力的人,永远没有机会品尝这种美好。

    女子慢慢喝完一盏药,旁边的侍从才敢出声禀报,“主子,顶替崔易尘之名的鬼影死了,被控鹤军所杀。”

    “那个废物竟然现在才死?”女子用帕子拭了拭嘴,黛眉轻挑,“控鹤军果然已经名存实亡了么。”

    她把帕子收进袖中,“疯子呢?”

    “在底舱,与他同行的是陆丹之。”说到这里,侍从立即解释了一下,“陆丹之也就是崔护崖,乃是崔护陵的胞弟,早些年不知因何故与崔氏断绝关系。崔护崖资质与其兄天壤之别,但是精通奇技。”

    女子轻轻抚着红色指甲,喃喃道,“竟然有条漏网之鱼。”

    “主子,另外还有关于楼氏、梅氏的消息。”侍从垂着头,顿了一下,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便继续道,“楼氏原定未来家主楼明月进了控鹤军,家主之位落到了楼小舞身上。梅氏新任家主是梅政景,梅氏在汴京城中重建了。鬼影请示主子,是否要斩草除根。”

    “不必了。”女子淡淡道。

    侍从心中惊诧,这太不符合主子的行事风格了,她做事一向都那般狠绝,不可能大发善心为几个控鹤家族留下一脉香火。

    “没有关于梅氏智长老的消息?”她问。

    “智长老尚未被放出来。”侍从答道。

    “哼,老狐狸,看你能躲多久。”女子手指轻轻抚着瓷盏,指尖越来越用力,直到瓷盏发出咔咔的声音才松手。

    她唇角微微上翘,“让魏予之想办法大宋皇帝做笔生意,拿出云道长的行踪换智长老。”

    传说出云道长已是仙体,四海云游,常在高山之巅、云海之上清修悟道,圣上曾经几次派人找寻仙迹,但均无功而返。出云道长从前只是一家小道观的观主,名声并不显,但是他在五年前利州路一次大饥荒中大显神通,先是凭空变出一座谷山,接着又布施**,缓解了利州路的干旱。

    又有一次,他路过江宁府,掐算出临河的一个村镇将有灭顶之灾,于是将此事告知了江宁知府。

    彼时,江宁正值梅雨季,而那个村庄正临堤口,知府一下子就想到了“决堤”,吓得他一身冷汗。江宁年底刚刚整修过一次堤坝,就算雨量再大也不太可能出事,可是倘若真的决堤,整个江宁府都会受到冲击,于是知府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亲自带人急匆匆的赶去查看。一看之下,堤坝竟然真的几欲垮塌。河水已经漫出来,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河口要决堤。知府连疏散附近的村民。最后虽然还是决堤了,但是由于早作准备,伤亡较少。

    事了之后,沿河岸的村民都要为出云道长建生祠,却被他劝阻。出云道长言自己泄露天机,当领天罚,不敢领功。

    从那以后,出云道长就再也不见踪影,他的事情众口相传,越传越神乎。

    紫衣女子站起来理了理衣襟,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乍然一笑,艳若春花,“我出去走走,不许跟着我。”

    “是。”

    绝对的服从命令,无人敢劝阻,也不需要劝阻。

    这位,年岁不大,但是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像这一次出行大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针对大宋的谋,已经安排到了十几年后,只要她没有下令停止,鬼影就会一直执行下去,哪怕她死了。

    船行了三个时辰,暮色已深。

    安久感觉到这船上有许多武功高强者,便与楚定江没安静的呆在屋内,静观其变。

    因为朝廷对武器有一定的管制,尤其是汴京城内,所以对于武器不离身的江湖人士来说,绝对不会扎堆的往京城来。城中达官贵人的护院侍卫,普遍都在四阶以下,而武功高强的人大都在控鹤军。在这船上突然出现众多七八阶高手,绝对不同寻常。

    晚膳时,两人一同出门。

    在船上生火不便,能供应的不多,所以船家不会给底舱客人提供热食,而能住得起客房的人都会带有侍婢、小厮,船家会把各个房间的饭菜做好,等着这些人来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互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安久与楚定江用食盒拎了饭菜。

    回屋路上,瞧见船头站了一名紫衣女子,衣袂翻飞,她戴着黑纱帷帽,虽然看不见脸庞,但是她身材高挑匀称,衣裙包裹着前凸后翘的娇躯,曲线分明,性感火辣,这让看惯了清风朗月的大宋男人眼热的很。

    这样的女子,在汴京城也十分少见,更莫说船上。许多在甲板上透气的人都想过去搭话,但见她又并不像什么风尘女子,所以不敢贸然上前。

    安久与楚定江对视一眼,看向紫衣女子。

    楚定江目光淡淡扫过,与安久一同转身进了船舱。

    进屋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用完饭后,安久道,“看出什么了吗?”

    “辽人。”不同地域生长的人有着不同的气质,楚定江这些年与辽人交手不知多少回,他们就算是浑身捂着严严实实,他也能分辨出来,更何况是这种伪装。

    他收拾着碗筷,轻声道,“这船上真热闹。”

    他们上船的时候,船上情况还没有这么复杂,只有几个六七阶武师是船家请来的护航,这个女人应当是事先定好客房,临开船才上来。

    安久在屋内遛食,楚定江去还回碗筷。

    返回的时候,他看见紫衣女子还站在船头,谁知她冷不防的回身,与他对个正着。

    轻纱微扬,楚定江看见红唇微扬,竟是在笑。

    楚定江知道她是在看自己,但还是转眼朝周围看了一圈,仿佛确认了一下,才拱手道,“姑娘莫非是故人?”

    紫衣女子还是笑着轻轻摇头。

    楚定江心中一转,便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这甲板上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想接近她,只不过她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这回她主动示好,是个男人不得顺着杆子往上爬?

    向前还是后退,这是个问题。

    一念从心头闪过,楚定江笑着大步走到她跟前,“不知姑娘为何看某?”

    “我瞧你像是江湖中人,不知何门何派?”紫衣女子问道。

    “某是威武镖局镖头林虎,姑娘是……”楚定江探问。

    “昆仑派白冷秋。”紫衣女子拱手,“我第一次入关。人生地不熟,好汉不知是去哪里,若是同路,能否领我去见识见识这江南美景?”

    昆仑派在关外,她并不否认自己是外邦人。

    江湖儿女大都是直爽性子,白秋冷的要求虽然很唐突,但也不算太奇怪。

    “原来是白姑娘,失敬失敬!”楚定江倒是真的听说过昆仑派掌门座下关门弟子就叫白冷秋,他存下疑惑。热心道,“不知白姑娘要去哪里?”

    “听说苏杭美景只应天上有,而昆仑素来是最接近神灵的地方,我想看看到底是我们昆仑美还是苏杭更美。”白冷秋的音色中略带一丝沙哑。不那么清亮,十分能勾动人心,然而她说话却全是少女天真的样子,这种性感中带着青涩的感觉。越发教人心痒痒。

    “既是同道中人,自应相帮,只是某实在有要事赶去杭州。”楚定江微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某在有朋友在江宁,某写了帖子给姑娘,只要姑娘去,某的朋友定然会好生照顾。某会在杭州待三个月,待姑娘在江宁玩够了再来杭州不迟。”

    “那有劳了。”白冷秋撩起黑纱,露出容貌。

    周围有不少男人登时失了魂。那女子的容貌美的奇特,一双媚眼狭长,深深的双眼皮,眼窝很深,鼻梁高,双眉好像距离眼睛很近,微扬入鬓,皮肤莹白如雪,那双眼眸乍一看上去是如点漆,可是迎着灯火,眸光流动的时候带着淡淡的墨蓝,混合橘黄的火光,盈盈一汪似能掬出水来。

    这副容貌秾丽中带着冰雪的清净,妩媚中略透威严,是一种很罕见的美。

    长相的确不像是辽人。

    楚定江被惊艳一般,愣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局促,“不知姑娘住在哪间房,在下写好帖子给你送过去。”

    “天字四号房。”白冷秋道。

    “那某一会儿给姑娘送过去。”楚定江犹豫了一下,似乎想离开又舍不得,最后咬咬牙拱手施了一礼,扭头大步走开。

    白冷秋抬手落下黑山,墨蓝的眸中露出疑惑,难道不是控鹤军众人……

    楚定江走进船舱,在狭窄的走道里快步如飞,脑海中一边思索。

    安久刚刚练完一遍断经掌,见他眼色不太对,便问,“发生何事?”

    “刚刚那个紫衣姑娘主动找我搭话,自称昆仑派白冷秋。”楚定江沉吟道,“她的长相不像辽人,也并未戴人皮面具……”

    一切都不像与辽国有什么关系,但是楚定江更相信自己直觉,他寻出纸笔,写信托江宁的朋友带那白冷秋玩几天。

    安久在他对面坐下,“我也发现了一件事。”

    楚定江顿笔,等她继续说。

    “这船上有一个我不能探清的实力,这样的人,我迄今为止只碰上一个。”安久道,“是疯子。”

    “刚刚开船的时候,他还不在,就在刚刚突然出现了,很奇怪。”安久觉得此事有些诡异,问他,“怎么办?”

    “是有些办法可以隐藏气息,陆丹之精通奇计,会隐藏实力也不奇怪。”楚定江想了一下道,“不要主动挑事,如果真的在船上对峙,我们很吃亏。”

    楚定江老奸巨猾,安久不怀疑他的决定。

    楚定江不知自己的形象从积极向上的“知心大叔”已经骤降成了“老奸巨猾”,心里对安久的信任很满意。

    “这个女子是为寻疯子而来?还是疯子为寻这个女子来?”安久笃定的道,“我认为他们出现在同一艘船上不是巧合。”

    楚定江也十分怀疑这个白冷秋就是耶律凰吾,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幕后黑手敢大摇大摆的跑到大宋境内,还是在汴京城!可是那个耶律凰吾既然能想出那么狠辣奇谋,说不定还真有这个胆子。

    如果真是如此,他真要仰天大笑了,辽国人能够在都城出入。可见大宋的防卫已经松散到了什么地步。

    外面有脚步声靠近,安久看了楚定江一眼,紧接着房门被人叩响。

    楚定江去开门。

    安久按住袖中匕首柄。

    “林大哥,能饮否?”白冷秋拎着两坛酒站在门前,身上已经换下了紫衣,着了一件月白色广袖,墨发披散,美的惊心动魄。

    “抱歉。”楚定江微微侧身,让她看见安久,“某这趟的镖有些特殊。实在走不开。”

    言下之意,他这趟押镖是护送一个人。

    “小兄弟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一起来喝两杯?月光大好呢。”白冷秋的为人一点都不像她的名字这般清冷。

    安久不像楚定江会做戏,若是对方有心试探,说不定很快就会露出破绽,于是她往阴影里缩了缩,表示拒绝,然后都交给楚定江去编瞎话。

    “他有些孤僻,不愿接近生人。”楚定江解释道。

    白冷秋笑笑。不以为意的道,“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待到了杭州再寻林大哥吃酒。”

    “多谢姑娘体谅。”楚定江拱手。

    “是我该谢你才是。”白冷秋道了一声“告辞”,拎着酒坛一个人往甲板上走去。

    楚定江目送她离开才关上门。

    倘若这女子是耶律凰吾。真是太嚣张了,在大宋境内非但不躲藏,反而这样直接大胆的试探他!本来他很坚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反而在与她三次接触之下有些动摇了。

    楚定江眼色微黯。他决定最后如果还是没有确定这个女子的身份,就杀了她以绝后患。

    他对耶律凰吾,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有些谋士喜欢与人交锋时的快/感,但他只在意目的,不计过程。

    “疯子去船头了。”安久蹙眉。

    她十分忌惮疯子,所以一直在注意他,奇怪的是,疯子居然没有发现她。

    楚定江道,“一起去看看。”

    安久也很好奇,反正如果疯子与她精神力不相上下,要发现她早就发现了,她去不去都一样,还不如过去看看。

    两人出了房门,楚定江携着她悄无声息的落到船桅处。

    船上还有人往来。

    白冷秋在船头席地而坐,酒坛已经打开,疯子抱着酒坛蹲在她对面呜呜哭的可怜,“小尘子死了。”

    安久记得自己第一次挟持那个假冒的崔易尘时,疯子甚至要对他痛下杀手,这会儿鬼哭狼嚎的却也不像作假,楚定江说的对,这疯子不仅仅是武痴,怕是真的疯了。

    楚定江看见这一幕,心头微跳,环住安久的腰便悄悄离开。他几乎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耶律凰吾。

    楚定江压低声音道,“此女千方百计的试探,如今更是不避讳的与疯子相认,丝毫不惧被拆穿,不是低估了我们实力就是起了杀心。”

    耶律凰吾能把控鹤军搅得一团乱,绝不是泛泛之辈,在发现他和安久时,必是产生了怀疑,但是也和他一样无法确定,而她应该也会选择宁杀错不放过。

    楚定江虚以委蛇,是因为对方人手太多,船上又有这么多无辜之人,最好不在船上动手,但若是逼不得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恐怕免不了要一战。”楚定江看着安久,“现在逃也来得及。”

    他话虽这么说,安久却从他眼眸中看见了战意,她略一思忖,道,“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杀了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人悄悄退回了房内,准备好应战。

    船才刚刚驶出汴京,对方若是真的耶律凰吾,不会在汴京附近惹事,最起码要到无人之处。

    而楚定江也需要仔细掂量。

    因为想除掉他的人不止一个,会不会有人在这里设了一局,就等他往里面跳?

    控鹤军所执行的任务都是机密,若是成为被官府追杀的通缉犯,控鹤军非但不会帮忙澄清还会质疑暗影的办事能力,而暴露身份和任务更是死罪。若这个女子是假的耶律凰吾,楚定江主动刺杀,因此成为官府的通缉犯,结果可想而知。

    安久收拾完东西,问,“你打算怎么办?”

    安久说“战”纯粹是相信楚定江的能力,心里并没有什么完美的作战计划,她很有兴趣知道,他的内力被限制,哪里来的自信对阵那么多高手。

    “上次给你疗伤时发现,你能够吸收我的内力和真气。”楚定江看了一眼伏龙弓,“我们的目的是耶律凰吾,没有必要与之硬战,用惊弦试试。”

    “我还能用惊弦?”安久诧异,旋即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楚定江的精神力也很高,却还说需要她的精神力,“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有这个用处吧。”

    既然被拆穿,楚定江也没有辩解,“是,我曾经借着与你接触时悄悄用真气试探过,不过怕被你发觉便没有做的太仔细,直到上次为你疗伤时才确定。”

    “我可以试试。”安久道。

    楚定江见她没有预料中的反应,不禁问,“不觉得我骗了你?”

    “这是事实,需要我感觉吗?”安久是有一点不好受,但这点感觉很快就被她抹平了,“至少我知道你看重我的原因。”

    楚定江的心一沉,“我不是为了利用才留你在身边。”

    “那不重要。”安久淡淡道。“专门利用或顺便利用,不都是利用吗?”

    这份感情本来就不纯粹,用嘴去解释,只会让人觉得是掩饰,楚定江索性不再说这个问题,“我特地去了解了一下惊弦。它练到巅峰,可以不用看见目标。”

    楚定江见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继续道,“精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分辨出每个人之间细微的差别。惊弦可以穿透层层障碍直达目标。你除了能分辨出疯子的精神力,还能辨认其他人吗?”

    安久想了想,道,“你。”

    两人有个共同点,都是化境。

    “你先查看这船上有多少人。”每个人的精神力都不同,楚定江只能试着引导,无法教给她确切的方法。

    安久闭眼探查了片刻,得到的答案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可信,“六十一个。其中有五十五个会武功。”

    这船上光是底舱就住了六七十人,这是她亲眼所见,再加上客房和有船上原有的人,不止一百。

    “我好像只能辨别精神力或内力有等级的人。”安久道。

    不会武功的人中。也有精神力较高的人,她也能辨别出他们。

    “我和你恰好相反。”楚定江道,“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在做些什么。通过心跳、呼吸也能大致判断出对方会不会武功,却不能凭着精神力直接找出这些人。”

    楚定江习惯纵观全局,不会放过每个边边角角。很详细却也比较费神,而安久虽然不能感觉所有人,但她可轻松筛选出具有危险性的人,这与安久擅长狙击有很大关系,目标在她眼里永远是最清晰的。

    两种精神力都是化境,但楚定江的集中攻击力远远不如安久。这也是为什么安久可以轻松射出惊弦和精神力惊弦,而别人不能的主要原因。

    既然如此不同,楚定江只好改变方式,“你说紫衣女与旁人不同,你能否在这六十一个人里辨别出她?”

    安久试了一下,“可以。”

    楚定江一喜,“甚好!”

    “我很奇怪,疯子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我?”这一点很奇怪,安久不知道原因,始终不能放心,“我刺杀李廷之后逃走,疯子能堵住我,说明他也是能辨出我的。”

    疯子一直都放不下与安久比弓道的事儿,若是发现她,肯定会冲过来。

    楚定江道,“你若确定那个就是疯子,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对疯子下了命令,让他不许轻举妄动;二是,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安久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疯子平时到处寻衅高手,且都选择内力高强者,只有安久是个例外。他对古刹输给安久这件事耿耿于怀,如果狭路相逢,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最好的解释就是他忘记了这件事情。但刚才看疯子那般“乖巧”,也不能排除他听命于耶律凰吾的可能。

    楚定江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倘若不成功,必须立即离开。”

    安久同意。

    自从上次安久用伏龙弓射出精神力惊弦,她发现哪怕伏龙弓之能拉开几寸,也比普通的弓箭威力强几倍,所以这一次还是打算用这个。

    “静待佳机。”楚定江轻声道。

    疯子不管是失忆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功力还在,只要他在耶律凰吾跟前,偷袭得手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万一失手,也不利于撤退。

    两人商议好作战计划,便在屋内等候。

    月夜明。

    江风夹着淡淡的水草腥味。

    船头上,耶律凰吾席地而坐,长长的象牙白裙铺散在甲板上,长发如瀑,肌肤赛雪,丹寇红唇,干净而妖娆。她身边放了一盆清水,木盆边搭着干净的巾布。

    疯子抱着酒坛坐在她对面,一身破烂的衣袍,灰白的发髻凌乱,用一根黑布条胡乱绑着。他此刻安安静静的坐着,任由耶律凰吾用锋利的匕首刮下他满面杂草般的须髯。

    随着她每一下动作,胡须随风飘落,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脸。

    耶律凰吾放下匕首,湿了帕子,给疯子擦拭。他眯起眼睛,很一只接受爱抚的猫,很享受的模样。

    “为何听陆丹之的话?”耶律凰吾问。

    疯子笑眯眯的道,“他是我叔叔。”

    “他是骗你。”耶律凰吾语气冷了下来。

    疯子有些无措,委屈的扁了扁嘴,“可是他知道我腚上有胎记。”

    “你姓崔,他姓陆,怎么会是你叔叔?是他先骗了我说出这个秘密,然后又去骗你。”耶律凰吾把巾布丢进盆里,水花四溅,“你不相信我了?”(未完待续。。)

    ps:  擦,不小心在小黑屋里呆过火了。补更在后半夜。大家伙早点睡,明儿再看,晚安。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尘烟(补更)

    “信!信!我最信你了。”疯子忙不迭的道。

    眼见耶律凰吾不曾说话,疯子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她的袖子,“我听话,你别生气。”

    “他骗了我。”耶律凰吾道。

    疯子忙道,“我去杀了他!”

    “好。”耶律凰吾乍然一笑,若云开月明,“你杀了他,我便不生气。”

    “嗯!”疯子重重点头,爬起来就往船舱跑。

    船舱客房里一片漆黑,安久倏然睁开眼睛,压低声音道,“疯子往底舱去了,目标还在甲板上。”

    楚定江没有说话,揽起安久飞身向甲板上去。

    两人悄无声息的落在桅杆上,身形与黑棕色的桅杆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并不会发现那里有人。

    耶律凰吾令人把水倒了,站起来似乎准备回房。

    楚定江与安久对视,见她点头,便将手按在她的背上,灌输真气。

    上次疯子的真气注入时,安久感觉身体就像被千万把利刃凌迟一般,那种撕裂般的痛苦,比重铸身体不逞多让,然而接受楚定江的真气是一种享受,火热的气流充盈,经络犹若枯木逢春。

    安久盯着耶律凰吾,心里飞快计算周遭影响射击的环境因素,待真气在体内流转一周后,她抬手张开伏龙弓,凝气于指端。

    箭身上仿佛烈火熊熊,安久忽而感觉到伏龙弓愉悦的低吟,不知道是被火光映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伏龙弓晦暗的身体变亮了几分。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楚定江了,他体内的真气迅速被抽走,气海一时无法及时供应,肢体瞬间变得冰凉。

    船上不止一处光源,惊弦散发的亮度并不算太扎眼。但倘若有人此刻抬头,一定能够看见。

    船舵手每隔两刻就要检查一次船帆,楚定江心里算着,时间大约就是现在,但是他没有催促。

    要做到一击必中,不是随便放一箭那么简单。

    耶律凰吾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细微的内力波动,转身向四周查看。

    这时,一个人影踉跄窜到甲板上,冲到护栏边准备跳船,然而就在他爬到一半之时。身后一个影子闪过,一把将他拖了回来,扬手一掌就往他天灵盖要拍下。

    “小尘子!”那人于绝望之际,大喊一声。

    手掌倏然停住,疯子看着他,眼中迷茫。

    “小尘,是那个女人害了你,害了崔家!”陆丹之爬起来情绪激动的抓住他,“你怎能为敌人卖命!”

    “不是的……”疯子眼里映着陆丹之痛苦的神色。脑中嗡嗡。

    耶律凰吾看着这一切,向前走了几步,缓缓道,“疯子。杀了他,他是个骗子。”

    船上的人被陆丹之的嘶吼声惊动,纷纷探头探脑的观看,但是这种局面。谁也不敢太过靠近。

    就在疯子不知该做什么时,耶律凰吾的声音入耳,仿佛魔音一般影响着他。

    崔易尘年纪轻轻。可是不知什么原故,他鬓发染霜,眼角也有了皱纹,看上去竟如中年人一般,面上神情迷茫痴傻又仿如孩童。陆丹之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百般滋味揉碎在心头。

    船桅上,安久射击的方向跟随着耶律凰吾移动,看见她停下来,弓弦又向后拉了几分。

    她察觉有高手赶来。

    抓住援兵未至、场面静止的一瞬间,她双指一松。

    久违的鹤唳声响彻江面。

    疯子眼睛忽然清明,他看见惊弦直逼耶律凰吾的胸口,登时目眦欲裂,周身真气迸裂,电光石火之间闪身过去一手拂开她。

    那箭,悄无声息的没入疯子肩头,他的真气刚刚为了影响惊弦的速度而卸去,无以抵抗惊弦。真气在他肉躯内炸开,鲜血从七窍汩汩流出。

    耶律凰吾的护卫赶至。

    安久愣了一下,腰上一紧,被楚定江揽住,凌空跃下江中。

    场面有那么一瞬的寂静,随着一声尖叫,甲板上突然混乱起来。

    安久从半空飞落的瞬间,看见疯子的鲜血喷洒如雨中,耶律凰吾静静站在那里,牙白色的衣物上犹若红梅瞬间绽开,那冷厉的目光犹如实质,透过血雨腥风冷冷盯着她。

    哪怕刚才逼近生死,她也没有花容失色,这般的从容,这般的淡然。

    陆丹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泪夺眶而出,一咬牙翻身跳下船。

    耶律凰吾蹲下身,扶起疯子,白皙的手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杀光,一个不留。”

    “是!”一众黑衣人应声,若鬼影一般散开。

    一夜杀戮。

    晨光熹微中,黑衣人到船头禀报,“主,除了咱们之外,全船一共一百零九人,逃了两个凶手和陆丹之,其余尸体全在。”

    耶律凰吾低眉凝视疯子俊逸惨白的面庞,红唇紧抿。

    她在入宋的时候,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他死的太突然了,她曾以为,像他这样的高手,生命不会这么脆弱……

    停了少顷,黑衣人轻声提醒道,“主子,此处距离汴京太近,不宜久留。”

    耶律凰吾起身,“带走他,船烧了。”

    “是!”一名大汉上前抗了疯子的尸体,纷纷飞身上岸。

    不消片刻,船上燃起熊熊大火,它一路行驶的江水中拖着长长的红色尾巴,血腥冲天。

    宽阔的江面上没有小船,其他距离不远的船只发现这一幕,也不敢靠近,连忙靠岸去报官。

    ……

    安久与楚定江上岸之后,轻功徒步赶出去十几里,买了两匹壮马赶往应天府。

    这次偷袭失败了,但杀死了一个化境高手相当于砍了耶律凰吾一只手臂,普天之下,她再难找出同样的一只手。

    “楚定江,以耶律凰吾的办事风格,她会杀了整船的人吧?”安久道。

    楚定江沉默许久,才道,“你心软了。”

    安久原本坚如磐石的心早已有了豁口,对于一个冷血杀手来说,一旦出现这等情形就离死不远了。你犹豫的一刀,就会让对方有机会反扑,生死也不过是瞬间之事。

    “有掠夺就有反抗,倘若你选择反抗就莫要犹豫,否则到头来,牺牲良多依旧是失败的结局。”楚定江道。(未完待续。。)

    ps:  上章捉了个冲,陆丹之(崔护崖)其实是崔易尘的爷爷辈,应该叫叔公,之前写错了,进行修改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 码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安久并无视天下为己任的想法,所以她未必能理解天下安定什么的,楚定江不再说那些,但是倘若找不到一个方向,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难免也还会有这种情况,“在我家乡,列国伐交频频,朝友暮敌是常有的事,普通兵卒也像你一般,不明白为什么打仗,但是刀光剑影里,迟疑一瞬、退缩一步都会死。你既然走到这条道上,若不能无心,就让自己狠心吧。”

    “知晓了。”安久道。

    狠心,她是有的,否则面对李廷的时候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做出决定。

    策马疾驰。

    两日后的傍晚,两人顺利到达应天府。

    楚定江寻了一个私营的客栈落脚。两人洗去一身风尘,换了干净的衣袍,在客栈的堂中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吃饭,顺道听听消息。

    江上一夜之间百余人被杀的消息迅速传遍沿河,整个京东西路沸沸扬扬,八百里加急连夜急奏汴京。

    大宋重文轻武,受儒家影响很深,宋人性情大都十分温和,一般死一两个人都是大案重案,而百人悄无声息的死亡,这在大宋是十几年没有过的大案了!

    大堂里酒菜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味道,到处嘈杂熙攘,十之**都是在谈论这桩骇人听闻的凶杀案。

    “欸?官服可曾查到什么线索?”

    邻桌的谈话声,吸引了楚定江和安久的注意力。

    只听另一人紧接着道,“才一天,哪有什么线索可言?那一段江面颇宽,四周皆是田野,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一艘船只都在二里之外。说是半夜时隐约听见船上有嘈杂声,他们以为不过是直到天亮发现船只着火才知道出事了。”

    相距二里,若是有很大声音或者异常。应该是能够发现的,但这本是一个小规模的暗袭,弄出的动静不大,刚开始甲板上还有很多围观者以为是疯子和陆丹之两人起了冲突,也没有高声向其他船只呼救,谁也没有料到事情发展直转急下,他们的生死就只在耶律凰吾的一念之间,而那些底舱的人更加无辜,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官府的人赶到时,火势太大了。扑灭之后船板散开,很多尸体都被江水冲走,听说现在清理出来**十具。”

    船出发时,上面所载的货物和人数都会在码头有记录,当初这艘船上是一百四十四个人,如今船散了,没有人知道是不是还有幸存者,究竟是船上人所为,或是有人劫船。

    官府现在正在全力搜查沿江的码头。若是有人劫船,一定会有痕迹可循。

    那人咂了一口酒,叹道,“唉!这样大手笔。背后定是很有势力,这年头不都是如此,上位者相拼,死的都是无辜之人。”

    另一人附和道。“正是如此!这歹徒真是可恨,有如此本事不去抗击辽狗,竟然做这等凶残之事!”

    这些书生大约从来没有想过。辽人不仅能大摇大摆的出入汴京,还敢在大宋的地盘上撒野吧!

    安久微微侧脸,看见邻桌上坐着的两个面白青年,风度翩翩不假,但估计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她环视一周,屋内坐着的人多半都是如此,不管样貌如何,都摆出一副儒雅斯文做派。

    楚定江知道她在看些什么,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就这样的,我一巴掌能拍死一片。”

    安久表情平淡的道,“这位公子你注意言谈举止。”

    楚定江说过自己是华氏贵公子的事,常常遭到安久无情的挖苦讽刺。

    “当年儒家弟子一巴掌也能拍死一片。”楚定江不满,这在战国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儒家人也有血性、野蛮的时候。

    安久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怎么听怎么像嘲讽。

    楚定江无奈的嘬酒。

    两人在大堂中听了一会儿消息,便返回客房。

    休息了一晚,二人直接弃了水路,骑马走官道,大大方方的落脚官办驿站,不惧盘查。

    一路顺利的到了江宁府。

    楚定江找一艘私人的小船,与安久一起乘船去往扬州。

    因江上百人被杀的大案,路上各个关卡盘查的十分严格,两人花了一个多月才到了扬州一个私人渡口。

    这是扬州城除了官办码头之外最大的码头,是扬州一个船商的产业。

    刚入夜,码头上点了灯笼,一排排犹如长龙盘踞,许多货船停靠在岸边等待卸货,工头拿着鞭子负手站在船板上监督劳工搬货,时不时的挥鞭呵斥。

    楚定江和安久从旁边路过,便见他一抬脚将一个瘦弱的老叟踢趴在地,比老叟人还打的大包重重压下。

    工头见他半晌没爬起来,不禁又抬腿踹了一脚,唾骂道,“要死给老子爬出码头再死!晦气!”

    那老叟灰发散乱,挣扎了半晌,手上青筋都暴了出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可惜怎么都推不开重物。

    楚定江走过的时候,顺手将重物掀开。

    老叟感激涕零的朝他磕了个头,连忙背着货物颤巍巍的走下去。

    两人背着包袱,穿过码头。

    沿途的人有意无意的都会看上他们一眼。

    安久眉头轻蹙,紧跟着楚定江身后出去。

    在这附近有个小镇,因靠近码头之故,这里是不夜之地,酒家、客栈都是子夜打烊,但是在子夜之后,客栈还会接受往来投宿之人。

    两人在镇上先转了一圈,江南小桥流水,黛瓦白墙,就连酒馆客栈的名字都是别具风韵。最后他们入住了一家叫“翠玲珑”的私人客栈。这家店在镇上中等大小,有十余间客房,回字形的建筑,中间有个小小的院子,其中花草扶疏,角落里还有个小池塘,里面养了十几肥硕的尾锦鲤。

    小二打着灯笼在前引路,领着二人穿过抄手游廊,走一个陡而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

    “二位客官,就剩下这两间了。”

    两间房在对面,中间隔着院子,小二先将面前的门房门打开,“这间屋临江,大是大了点,就是靠近码头,有点吵。另外一间清静,但是没有浴桶,若要沐浴得去一楼的浴房……”(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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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鹤衔箭,唯我主沉浮。 暗夜惊弦,素手破乾坤。 ****** 精英杀手死后灵魂滞留人间,是上天的奖赏,还是对她杀人如麻的惩罚?一朝成为名门闺秀,是另求发展还是沉沦富贵乡?梅氏家族,百年名望,荣华无边,她以为是时来运转,却惊闻梅氏子女个个都是短命鬼!族学规矩森严,学习差就没好日子过,学习好日子更不好过? 不怕,咱找个大树好乘凉。 但问题是,那谁,你一个古代二世祖凭什么嫌弃姑娘是花瓶! ** 讲述一个女子的热血传奇,是毒舌与腹黑的极致交锋!欢喜冤家狭路相逢,是调教还是被调教?欢迎各种围观领养!!!!伪宋杀手日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伪宋杀手日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伪宋杀手日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