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兵!奇兵!(上)
夜色深沉,破败的宝山城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就像是座鬼城。
设在宝山城内的日军暗哨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撤了,甚至连城外驻扎的那个日军小队也已经接到命令,明天他们就能够离开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了,本来就是,这都七天了,就算城内的某个旮旯里真藏着支那兵,这会也早饿死或者冻死了。
然而,小鬼子们绝对没有想到,宝山城下还藏着有人。
毫无征兆地,城里某处废墟下的一根断梁忽然间动了。
然后,一颗黑乎乎的脑袋从废墟中鬼魅般探了出来,四下略一打量又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又过了半袋烟的功夫,六道黑影便如鬼魅般从废墟里闪了出来,不用猜,这六个人肯定是岳维汉所率领的“特战”小分队了。
除了池成峰、曹兴龙和牛大根,岳维汉又吸收了两个新成员。
这两个老兵都是警卫排的,一个叫刘铁柱,小时候练过铁砂掌,一掌下去能拍断六块叠整齐的青砖!刚入伍那会还跟池成峰干过架,不过结果却被池成峰打断了两根肋骨,从此见了池成峰就绕着走;另一个叫花翰林,别看名字洋气,其实却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北伐那会跟了姚常青,这小子会轻功,据说跑起来能快过野狗,而且枪打得贼准,不过比起岳维汉来就要略逊一筹了。
说起来,岳维汉也真够谨慎的,在地道里憋了整整七天才肯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谨慎绝对是必要的,事关生死,又岂能大意?
岳维汉打了个手势,身后五道身影便迅分头隐入了暗影里,躲在地道里这几天,岳维汉闲来没事就把现代特种兵常用的手语和一些简单的战术教会了池成峰等人。
岳维汉虽然不是特种兵出身,但他曾在魔鬼党训练营里接受过最残酷的特种训练,而且在阿富汗、伊拉克、车臣等地,也曾和美国小海豹和老毛子的特种兵交过手,死在岳维汉手下的海豹队员和毛子特种兵可不在少数。
六人以搜索队形前进,很快就现了城外驻扎的日军。
三顶军用帐蓬成品字形驻扎,中间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两个鬼子兵肩挨肩并排坐着正在烤火,左边两顶帐蓬里黑忽忽的,右边那顶帐蓬里却亮着灯光,距离右边帐蓬十步远还有岗哨,一个鬼子兵背着三八大盖正在放哨。
岳维汉一举手,池成峰等人便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
待众人汇齐,岳维汉迅以手语下达了作战命令,曹兴龙负责解决鬼子哨兵,池成峰和刘铁柱负责收拾烤火的两个鬼子兵,牛大根、花翰林负责清扫左边两顶帐蓬里的鬼子兵,岳维汉则负责对付右边灯光亮着的帐蓬里的小鬼子,所有行动尽可能使用冷兵器,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严禁使用手榴弹!
下完命令,岳维汉又猛然挥手,众人便又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黑暗中。
驻扎在宝山城外的这个鬼子小队的确是大意了,由于天气寒冷,再加上战线已经向前推进到了百里以外,他们绝不认为这里会遭到支那军的偷袭,所以连暗哨都没派,绝大多数士兵更是早早就躲到被窝里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十步开外的鬼子哨兵便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正在烤火的两个小鬼子毫无察觉,说时迟那时快,两团黑影已经鬼魅般从他们身后站了起来,只听“喀嚓”“喀嚓”两声轻响,这两个小鬼子就已经报销了,一个被池成峰捏碎了喉骨,另一个却被刘铁柱拧断了脖子。
下一刻,牛大根和花翰林分别闪进了左边两顶帐蓬。
已经得手的池成峰和刘铁柱也兵分两路,分别支援牛大根和花翰林。
四人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刺刀,刺刀的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森森的死亡气息,片刻之后,帐蓬里便响起了利刃剌开人体的碜人声音。
几乎是同时,岳维汉也猛然掀开右边帐蓬的帐帘。
一个鬼子军官正就着灯光在看信,现动静后本能地伸手想去拔刀,岳维汉又岂能让他如愿?
没等鬼子军官拔出军刀,岳维汉手中的刺刀就已经射穿了他的咽喉,鬼子军官拔刀的动作猛然顿住,两只眼睛却瞪得滚圆,喉咙里更是出了一阵碜人的咯咯声,似乎想说几句遗言,不过很快,他就头一歪栽倒在了地上。
等岳维汉转身出帐时,池成峰他们已经把活都干完了。
相当漂亮的一仗,半个小队将近二十名小鬼子,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回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去了。
幽暗的火光下,池成峰、牛大根、刘铁柱、花翰林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就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曹兴龙身上却滴血未沾,岳维汉当即下令道:“大龙、老池警戒,大根回去接应弟兄们,翰林、柱子跟我把这些小鬼子的狗皮都扒下来。”
不到两小时,池成峰和牛大根就把剩下三十几位弟兄都接应了出来。
虽然地道入口和地窖都被炸塌了,可早在挖掘地道之初,岳维汉就让人在那口深井的井壁上埋好了逃生用的暗砖,临出地道时只需把这些暗砖往里面一踢,立刻就成了逃生用的阶梯,是个娘们都能踩着爬上去。
…………
**98师阵地前沿。
第98师师长夏中禹和参谋长黄梅武正透过望远镜观察日军动向,只见日军阵地上灯火通明,蕰藻滨南北两岸的鬼子兵正忙得热火朝天,鬼子工兵的效率不低,不到半个晚上,贯通南北两岸的铁甲浮桥眼看就要连通了。
放下望远镜,夏中禹不远懊恼地道:“他***,要是老子手里有个炮营,小鬼子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架桥?”
黄梅武苦笑道:“师座,36师、87师和88师倒是有炮营,可结果又如何?参战不到两天,就让小鬼子的重炮旅团给干掉了,说句泄气的,**的火力跟日军真是没法比啊,日军一个步兵联队的火力都快赶上**两个师了!”
“不行!”夏中禹断然道,“不能让小鬼子把浮桥架起来,这浮桥一旦架起来,小鬼子的战车还有重装备就能过河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黄梅武摇头道:“小鬼子的警惕性很高,除非强攻,否则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强攻就强攻!今儿晚上,老子亲率警卫营上!”夏中禹杀气腾腾地道,“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再过两个钟头,小鬼子犯困的时候再上。”
第十章 奇兵!奇兵!(下)
宝山西南,岳维汉正率领他的“残兵败将”向南急行军。
时间不多,岳维汉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通过日军第3师团的阵地杀回蕰藻滨南岸,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为了尽可能地掩藏行迹,岳维汉让池成峰带着“特战小队”在前充当尖兵,自己则率领十几名弟兄乔妆日军走在中间,剩下二十几名没有鬼子军装穿的弟兄走最后,所有人一律不得说话,更不许打手电和火把。
走着走着,前边忽然出现了大片灯光!
岳维汉打了个手势,身后跟进的弟兄便挨个蹲了下来,不到片刻功夫,在前引路的尖兵组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两声碜人的野猫叫声过后,池成峰便凑到了岳维汉跟前,低声说道:“长官,前边好像是小鬼子的野战兵站。”
“野战兵站!?”岳维汉闻言顿时两眼放光,“太好了,老天爷帮忙啊!”
难怪岳维汉高兴,眼下淞沪会战正是最激烈的时候,每天从火线上运下来的鬼子伤兵少说也在千数,这么多伤兵不可能自己走到野战兵站来吧?他们总得乘坐卡车吧?如果能在野战兵站里闹几辆卡车,穿过鬼子阵地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岳维汉当即向曹兴龙道:“大龙,你带着弟兄们在这隐蔽待命,老池,你跟我去侦察下小鬼子的虚实。”
当下岳维汉带着池成峰悄然靠近了前边那片灯光。
距离鬼子野战兵站还有四五百米远时,岳维汉就不愿意再冒险向前了,然后将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递给了池成峰,池成峰的视力极佳,他甚至只用肉眼就能比得上别人用望远镜一般清晰,借助望远镜那更是清楚得没话说了。
池成峰观察了半袋烟的功夫,说道:“过二十顶帐蓬,至少有一半住了鬼子兵!四周有壕沟,还有铁丝网,有四处岗哨,八名哨兵,正门两侧掩体各三人,轻机枪两挺,背面两侧岗亭各一人,没有巡逻队!”
岳维汉紧张地问道:“有没有卡车?”
“有,至少六辆卡车!”池成峰点头道,“还有一辆铁王八!”
“还有铁王八?”岳维汉兴奋不已道,“太好了,有这玩意就更好了。”
“他姥姥,小鬼子防卫森严,偷袭根本就没有可能。”池成峰皱眉道,“强攻的话,我们这点兵力根本就不够,帐蓬里的鬼子兵一旦被惊醒,我们必死无疑!”
“兵力不够?”岳维汉哂然道,“那可说不准。”
不等池成峰反驳,岳维汉又道:“别看这里帐蓬不少,鬼子兵也挺多,可那都是赤手空拳的伤员,能有什么战斗力?至于守备队,撑死了也就个把小队,只要我们能在战斗一开始就打掉正面那两挺机枪,这仗就基本没什么悬念了。”
“他姥姥,你是长官你说了算。”池成峰没好气道。
当下岳维汉便带着池成峰潜回原地,又将曹兴龙等几个排长叫到了面前,开始布置战斗任务:“花翰林,你的狙击排负责狙杀大门两侧的鬼子机枪手;牛大根,你的机枪排负责火力支援;曹兴龙,你去把小鬼子的电话线剪了;池成峰,你跟我率决死队正面强攻!”
分派完任务,岳维汉又特别叮嘱池成峰道:“你去告诉弟兄们,这一仗关乎生死,绝不能心慈手软,进了小鬼子的野战兵站之后,不管是重伤的还是轻伤的,不管是赤手空拳的还是拿枪的,一律杀无赦!缴枪投降也杀!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池成峰重重点头,当下将决死队的队员召集起来,开始转达岳维汉的口令,很快,四十几号“残兵败卒”就趁着夜幕的掩护向着小鬼子的野战兵站悄无声息地摸了上去,伴随着一阵清脆的枪声,战斗正式打响。
战斗进行得异常顺利,花翰林的狙击排只放了一排枪,就干掉了兵站大门两侧的鬼子机枪手,就在鬼子机枪手倒下的刹那,岳维汉和池成峰已经带着决死队的十几名弟兄猛然从黑暗中跃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池成峰抱着捷克式就是一梭子弹打过去,大门两侧剩下的四个鬼子兵也顿时被摞倒了。
激烈的枪声顿时惊醒了靠近大门的那两顶帐蓬里的鬼子兵,十几个小鬼子穿着兜档裤,端着三八大盖就从里面冲了出来,池成峰又是一梭子打过去,冲在前面的几个鬼子兵顿时被扫倒在地,后面的鬼子兵赶紧又缩了回去。
岳维汉一挥手,早有两名决死队员抱起了小鬼子留下的两挺歪把子,再加上池成峰和赶上来的机枪排,七八挺轻机枪照着那几顶帐蓬就是一通猛扫,帐蓬里顿时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又有人往帐蓬里扔了几颗甜瓜手雷,基本就没有活的小鬼子了。
小鬼子这野战兵站的守备果然空虚到了极点,全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人!
实际上这也在情理之中,日军第第11师团自从8月23日登陆以来,已经与**激战了二十余天,在大量杀伤**的同时,自身消耗也是相当严重,此时前线兵力已经相当吃紧,又能拨出多少兵力来守备这野战兵站?
至于剩下的二十几顶帐蓬,正如岳维汉预料的那样,里面住的都是些鬼子重伤员,手里也没什么武器,不到半袋烟的功夫,就被决死队和机枪排屠鸡宰羊般杀了个干净,整个战斗从打响到结束用时不到二十分钟,可谓干脆利落!
说到底小鬼子也是爹生妈养的,也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子弹穿过去也照样会死!
小鬼子人少,而且绝大部份刚从睡梦中惊醒,根本就弄不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就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最重要的是,小鬼子在火力上也处于劣势,再加上岳维汉的人又是趁夜突袭,再要是拿不下那才叫有鬼了。
“驴日的,这仗打得真叫过瘾!”牛大根打得性起,对着天上又突突了一梭子。
“牛大根你个败家玩意儿!”岳维汉勃然大怒道,“再浪费子弟,老子饿死你!”
牛大根缩了缩脖子,赶紧猫着腰躲到了后边,这小子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挨饿。
时间紧迫,岳维汉再懒得教训牛大根,当即大吼道:“谁会开汽车呀?站出来!”
“报告长官,我会!”当下就有两名弟兄应声站到了岳维汉面前。
“只有两个人会开吗?”岳维汉皱眉道,“还有谁会开,快点!”
又有士兵出列道:“报告长官,我以前开过出租车!”
“那还愣着干什么?”岳维汉飞起一脚踹在那士兵的屁股上,又回头向另外两名士兵大吼道,“还有你们,快去把汽车开出来呀,快点!所有人都上车,逃命啦,等着小鬼子来给你们收尸啊?你们这群蠢羊!”
说完,岳维汉就纵身跳上了旁边装甲车的驾驶室。
池成峰和几个会使机枪的决死队员也跟着上了装甲车。
那是一辆九二式装甲汽车,岳维汉也搞不懂这铁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野战兵站,但有了这铁王八,要突破小鬼子的步兵阵地可就简单多了,别看这只是辆装甲汽车,可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撞上了战防炮,在步兵阵地上基本能横着走。
最重要的是,这装甲车上还安装了三挺轻机枪以及一挺重机枪!
这铁王八的火力可不是盖的,要是再有几具掷弹筒,都快赶上一个步兵中队的火力了!
再加上后面卡车上还有牛大根的机枪排,机枪排现在可阔绰了,马克沁、捷克式再加上歪把子,各式轻重机枪已经有十几挺了!这么多的轻重火力,要是能够突然出现在蕰藻滨北岸的日军阵地前沿,绝对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不到片刻功夫,由一辆装甲车和三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便驶出了野战兵站。
往南行进不到十里地,车队迎面就遇上了一辆边三轮摩托,不用想,这肯定是日军前沿指挥部听到了刚才的爆炸声,又现野战医院的电话打不通,所以派人前来调查来了,不过只派来了一辆边三轮,足见小鬼子根本就没怎么重视,多半以为是野战兵站里的伤员在酗酒闹事了。
这小鬼子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前不久刚吃过亏居然还不长记性!
岳维汉心中冷然,脚下猛一踩刹车,将铁甲车停到了路边,后面三辆卡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岳维汉又向旁边的池成峰使个眼色,池成峰迅即打开了重机枪的机头。
不等那辆边三轮摩托停稳,岳维汉就打开车窗以日语大喝道:“口令!”
“武运长久!”一名鬼子军官从边斗上猛然跳下,又大声喝道,“回令!”
“回你妈的令,打!”岳维汉一声令下,池成峰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7.7mm重机枪的子弹顿时就像泼水般泼向了那鬼子军官以及边三轮上的两名鬼子兵,喘口气的功夫,三名小鬼子就已经被打成了筛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岳维汉猛轰了一脚油门,装甲汽车顿时又轰鸣着向前窜了出去。
第十一章 死里逃生(上)
又往前行进大约二十里样子,日军阵地终于遥遥在望了。
凭心而论,岳维汉并不愿意硬闯日军防线,可是没办法,日军第第11师团已经在蕰藻滨北岸和张华滨东岸沿线展开,各部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供穿插的空隙,岳维汉他们要想返回蕰藻滨南岸的**防线,就只能硬闯。
当然,往北泅渡几十公里水面也能突围出去,但多半没游到对岸就已经冻死了。
很快,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就开始映入了眼帘,还有纵横交错的战壕以及大量沙包垒起的火力掩体,日军的确是训练有素,既便是处于进攻态势,也绝不会忘记构筑防御工事,他们的士兵基本上就没有闲的时候,除了作战就是挖工事。
比起后方的野战兵站来,日军前沿阵地的警戒就要森严得多了,不但岗哨林立,而且还有不少巡逻队在来回巡视,而且岳维汉相信,黑暗中肯定也潜伏着大量的日军暗哨,如果没有装甲车和汽车做掩护,要想闯过去还真是不太可能。
还没接近大门,好几盏雪白的探照灯就从各处岗楼上照了过来。
然后,一名鬼子军官带着两名鬼子兵从大门边的岗亭里闪身走了出来,几乎是同时,附近十几座环形掩体和雕堡里的九二式重机枪以及歪把子轻机枪全都调整了射角,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岳维汉他们的车队。
没等装甲车停稳,那鬼子军官已经迎了上来,喝道:“口令!”
“武运长久!回令!”岳维汉从车窗里探出了半个脑袋,冲那鬼子军官点了点头。
“东亚共荣!”借着雪白的探照灯光,那鬼子军官一眼就看到了岳维汉衣领上缀着的领章,赫然竟是少佐!这套少佐军装却是在装甲车里找到的,它的原主人多半已经在那野战兵站里稀里糊涂地当了冤死鬼了。
现岳维汉居然是个陆军少佐,那鬼子中尉赶紧挺直身躯向岳维汉啪地敬了记军礼,肃然道:“长官,打扰您了,请见谅!”
“没什么,这是应该的。”岳维汉摆了摆手,又道,“中尉,现在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当然可以!”那鬼子中尉说完便回头打了个手势,那两名鬼子兵便赶紧搬开了路障。
岳维汉缩回脑袋,脚下猛然一踩油门,铁甲汽车便带着刺耳的轰鸣声风一样驰进了鬼子驻地,后面三辆卡车也赶紧跟了上去,那鬼子军官虽然有些奇怪,这位少佐怎么自己开车,却也没敢多问,日军内部可是有着极为森严的等级体系。
不到半个小时,岳维汉他们又连闯了三道日军关卡!
毫无征兆地,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池成峰突然手指前方大叫起来:“他姥姥,蕰藻滨!小鬼子在蕰藻滨上架了座浮桥!”
“嚷什么,嚷什么?”不用池成峰提醒,岳维汉也已经看到了!
这一刻,岳维汉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老话说行百半九十,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了,镇定如岳维汉也不禁开始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岳维汉正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这最后一段路千万别出个啥事时,蕰藻滨对岸却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旋即有无数耀眼的火光从黑暗中绽放,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爆炸声传了过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前边肯定是打起来了。
这时候打起来,对岳维汉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姥姥,这是国造手榴弹的爆炸声!”池成峰舔了舔嘴唇,兴奋地道。
然而,没等池成峰的兴奋劲过去,他就傻眼了,因为数以千计的鬼子兵已经像是受了惊的马蜂群,哇啦哇啦地嚎叫着从大路两侧的帐蓬里冲了出来,通往浮桥的大路立刻就变得拥挤起来,岳维汉咬了咬牙,猛然将油门踩到了底!
“轰轰轰……”装甲车歇斯底里地轰鸣起来,度陡然加快。
都到这时候了,岳维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闯他娘!
运气还真是不错,那些刚从帐蓬里冲出来的鬼子兵都还迷糊着呢,还当岳维汉驾驶的装甲车是急着过桥去支援对岸日军呢,非但没人上来拦截盘问,守在桥头的鬼子兵甚至还主动搬开了路卡,不费吹灰之力,岳维汉的车队就迅上了浮桥。
…………
蕰藻滨南岸。
**98师的夜袭已经打响了!
虽然缺乏炮火支援,但夏中禹还是想方设法调集了四千多颗国造手榴弹,然后在起冲锋之前把这些手榴弹一股脑地全扔进了日军的前沿阵地,四千多颗手榴弹啊,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全扔了过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日军的前沿阵地顿时被炸了个底朝天。
趁着日军还没有从巨大的连环爆炸中回过神来,夏中禹亲率警卫营六百多精锐向日军阵地动了猛烈的进攻!这个警卫营是夏中禹手中的王牌,不但将士的单兵素质出众,而且装备也极为精良,甚至相比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也毫不逊色!
最开始警卫营的攻势非常犀利,短短不到十分钟便向前突进了五百余米。
驻守在蕰藻滨南岸的日军第18联队再遭重创,六百多残兵大部被歼,仅剩两百余人依托桥头几处永固工事还在负隅顽抗。
不过,98师警卫营的攻势很快就停滞了。
蕰藻滨北岸的日军大部队迅做出了反应,各种口径的曲射炮,数以百计的掷弹筒同时开始威,大量榴弹疯狂地倾泄到了警卫营头上,警卫营的攻势顿时严重受挫,伤亡也急剧扩大,短短不到五分钟时间,就已经伤亡了百余人!
“师座,这仗没法打了!”警卫营营长夏小伟抢到夏中禹跟前,惨然道,“撤吧!”
“不行!”夏中禹断然怒吼道,“组织敢死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炸掉小鬼子的浮桥!”
“已经没可能了。”夏小伟惨然道,“小鬼子的援军已经过桥了,有三辆运兵卡车,还有一辆装甲车,师座,再不撤退,弟兄们可就全交待在这里了!”
“什么,装甲车?”夏中禹急定睛看时,果然看到一辆鬼子装甲车正引领着三辆卡车迅开过了浮桥,看到这一幕,夏中禹顿时神情一黯,小鬼子的装甲车那就是一座移动的碉堡啊,除非有战防炮,否则根本就砸不开这乌龟壳!
“嘿!”夏中禹一拳恨恨地砸在地上,正要下令撤退时,异变陡生!
那辆鬼子装甲车刚刚开过浮桥,上面安装的轻重机枪就同时打响了。
不过,出乎夏中禹和所有**将士意料之外的是,鬼子装甲车上的轻重机枪并没有打到他们头上,而是将所有的子弹泼向了桥头正负隅顽抗的鬼子兵,桥头的鬼子兵根本没料到背后有人打黑枪,顿时就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这突然的打击打得小鬼子是措手不及,南岸的**也是云里雾里。
“他娘的,小鬼子这唱的哪出啊?”夏小伟扯了扯帽檐,嘀咕道,“兵变?不能吧。”
夏中禹也是不明所以,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后面三辆卡车上也跳下了十几名“兵变”的鬼子兵,端着十几挺机枪就是一通猛扫,守在桥头的两百多鬼子残兵很快就被肃清了,只有少数鬼子兵跳进河里仓惶游往北岸。
在装甲车和密集的机枪火力面前,**的血肉之躯固然是扛不住,可小鬼子的武士道精神也同样没有招架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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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死里逃生(下)
这时候,北岸的鬼子炮兵终于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头,各种口径的曲射炮还有掷弹筒顿时就转了向,不要钱似地将炮弹打到了那辆装甲车和尾随其后的三辆运兵车上,不过变起仓促,鬼子炮兵的射击诸元没有调校到位,大多没能直接命中。
虽有几榴弹命中了装甲车,却基本没能造成什么伤害。
说时迟那时快,在肃清桥头的鬼子残兵之后,那辆“鬼子装甲车”又引领着三辆卡车向着**阵地轰轰隆隆地开了过来,警卫营的一个排长骂了句粗口,抱着炸药包就要上去炸,却被夏中禹一把拉住了:“别急,先看看再说。”
话音方落,前方鬼子装甲车的铁门就打开了,一道魁梧的身影探出了半个身子,向着这边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前面的**兄弟别误会,自己人!”
“会说中国话?他娘的还真是自己人!”警卫营长夏小伟顿时起身喝问道,“我们是98师警卫营的,你们是哪部份的?”
“98师警卫营的?那真是自家人了!”装甲车那人大吼道,“我们是583团3营的!”
“583团3营!?姚常青的人!”夏小伟顿时大喜,回头冲夏中禹大吼道,“师座你听见了吗,他们是姚常青的部队!”
“吼什么吼什么,我耳朵还没聋!”
夏中禹的表情看着挺镇定,心里其实也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他完全不能想象,姚常青的这个营究竟是怎么打的仗?死守宝山还能理解,可深入日军腹地炸掉他们的前进基地就完全无法想象了,眼前的这幕更是让他感到有些茫然无措,这仗还能这样子个打法?
不过,夏中禹毕竟是行伍几十年的老兵了,很快就定下神来,冷静地下令道:“夏小伟,你去告诉他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让他们马上把车开回师部去!还有,立即组织敢死队炸了浮桥!再让弟兄们就地挖壕,构筑防御工事!”
“是!”夏小伟轰然应诺,屁颠屁巅地迎了上去。
…………
天快亮时,岳维汉他们终于回到了98师师部。
一下车,岳维汉就向随行的警卫营营长夏小伟道:“夏营长,能不能找个地儿让我们睡一觉?弟兄们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应该的,应该的。”夏小伟连连点头道,“弟兄们请跟我来。”
说着,夏小伟就把岳维汉他们请进了警卫营驻地,并让出了其中两间营房,岳维汉他们也不客气,倒头就睡,这人就是这样,精神高度亢奋的时候没感觉,可一回到自家地盘这绷紧的弦一松懈下来,眼皮立刻就开始打架了。
喘口气的功夫,营房里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鼾声,夏小伟原本还想寒暄几句,可看到这番景象,也只好摇头苦笑了。
夏小伟再来到师部,见师长夏中禹也已经回来了,正和参谋长嘀咕啥呢。
见到夏小伟,参谋长黄梅武便问道:“夏营长,3营的弟兄们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夏小伟点头道,“他们真是累坏了,一沾床就睡得跟猪似的。”
“啥,都睡了?”黄梅武皱眉问道,“姚常青呢?”
“没见着。”夏小伟摇头道,“就那四十几号人,就没见着姚营长。”
“没见着!”黄梅武皱了皱眉,又回头向夏中禹道,“师座,要不核实下他们的身份?”
“核实什么?有什么好核实的!?”夏中禹冷然道,“不管什么事等他们睡醒了再说。”
夏小伟也道:“我也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他们就是3营的人,错不了,之前喊话的那个老兵,我认得他,他是3营的一个排长,叫池成峰,身手挺不错,记得上次我还跟他交手来着,结果输了半招。”
黄梅武道:“就算他们真是3营的人,可宝山失守毕竟这么多天了,我担心……”
“参座完全不必担心。”夏小伟道,“3营可是击毙了小鬼子一个中将师团长,他们真要成了俘虏,小鬼子还不得剥了他们的皮?还能放他们回来当奸细?再说了,今天早上这仗要不是3营的弟兄突然杀到,从背后给了小鬼子致命一击,我们要想夺回失守的阵地,还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少伤亡呢,冲这,我就愿意相信他们!”
“不用说了。”夏中禹大手一挥,断然道,“我相信他们,给战区长官部报吧!”
…………
是日清晨,淞沪战区长官部。
顾副长官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副官就兴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副官神情兴奋的样子,顾副长官就知道肯定是前线有好消息了,当下抢先说道:“先别说,先别说,让我猜猜……98师已经收复蕰藻滨南岸阵地了?”
“总座真是料事如神哪。”副官谄媚地道,“不过还有件好事,总座却肯定猜不出来。”
“哦?”顾副长官欣然道,“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好事?竟然能和98师收复蕰藻滨南岸阵地相提并论?”
副官强行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低声说道:“总座,守宝山的姚营突围了!”
“啥?你说啥!?”顾副长官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霍然站起身来,不可思议道,“姚营突围了?”
“对,而且还是从正面突的围!”副官兴奋地道,“简直是不敢想象哪!”
“好,太好了!”顾副总长顿时也兴奋起来,大声道,“马上向南京报,把这喜讯报告给委座,对了,你这就派专车,哦不,还是你亲自去一趟98师,把这个姚常青接过来,我要亲自见见这个了不得的黄埔虎将!”
“是。”副官答应一声,兴冲冲地领命去了。
…………
淞沪前线,98师师部。
岳维汉他们这一觉睡得真是美死,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陆续醒了过来。
说起来,这伙人的确已经半个多月没有睡过囫囵觉了,守宝山时不敢睡,躲在地道里时原本有大把时间睡觉,可岳维汉愣是没让他们安生,非逼着学手语,把大伙折腾得不行,好容易回到地面,又是连续作战,亢奋得不行也累个半死。
再说岳维汉从睡梦中悠悠醒转,忽听外面院子有窃窃私语声。
起身走到窗后往外一看,只见警卫营的不少弟兄正围着他开回来的那辆鬼子装甲车瞧稀罕呢。
“乖乖,小鬼子这装甲车厉害着呢,3营那帮孙子是怎么抢到手的呀?”
“谁知道,我看3营那帮家伙压根就不是人,他们连小鬼子的中将师团长都能干掉,抢一辆装甲车又算啥?”
“真是搞不懂,这宝山失守不是已经七八天了吗?3营这帮龟孙子都躲哪啦,小鬼子就找不着他们?”
“这还不简单,3营原本就是我们师有名的土拨鼠营,据说他们的那个营长特喜欢挖掘战壕、构筑工事,所以他们营一闲下来就挖工事,一闲下来就挖工事,这次宝山失守,我看他们肯定是事先挖好地洞躲起来了。”
站在窗后面偷听的岳维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忖这群众的智慧还真是无穷,没想到自己精心构筑的退路居然被一大头兵轻而易举地识破了,也幸好这不是鬼子兵,要不然他这四十几号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岳维汉正暗自心惊时,外面院子里的窃窃私语声忽然间嘎然而止,急抬头看时,只见两名**高级军官已经昂然直入,当先那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长相极为英武,衣领上的领章更是纯金色的,上面还缀着两颗三角星,霍然是个中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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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校长很器重(上)
那**中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少将。
岳维汉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这位中将十有**就是**第98师的师长夏中禹了,至于身后那几位少将,估计不是参谋长就该是旅长了。
有个少将正欲上前叫门时,却被那中将拦住了。
那中将摇手说道:“参谋长,不着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他们睡醒。”
岳维汉却不敢怠慢,当下急推门而出,又一溜小跑到了那中将面前,然后敬了记标准的军礼,朗声道:“中将阁下,国民革命军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一旅第二团上尉连长岳维汉向您报到,请您训示!”
那中将当即回礼道:“上尉,稍息。”
“教二团?”刚才想敲门的少将却皱了皱眉头,问道,“教二团不是已经撤往衡阳整训了吗?你怎么还留在淞沪战场,又怎么会和3营的弟兄们在一起?”
“这个……”岳维汉顿时语塞,这事说起来可就玄乎了,还真没法实说。
就在岳维汉感到为难时,曹兴龙及时从营房里跑步而出,大声禀报道:“报告参座,岳长官是我们营在向宝山开进途中救起的,医务兵说,岳长官头部曾经遭受过重击,所以丧失了之前的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所以营座就把他留下了。”
那少将又问道:“既然他已经丧失了记忆,你们又是如何确认他的身份的?”
“参谋长!”那中将脸上微微有了不悦的神色,皱着眉头喝阻那少将再行盘问。
那少将遂不敢再多问,那中将这才又向曹兴龙道:“少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姚常青的警卫排长吧?”
曹兴龙猛然挺胸应道:“报告师座,我就是3营的警卫排排长。”
“好,好!”夏中禹点点头,又道,“你们营长呢?姚常青呢?”
曹兴龙闻言顿时神情一黯,低声应道:“回禀师座,营座已经战死了。”
“什么?姚常青已经战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向南突围的时候吗?”夏中禹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听到这噩耗后心里还是感到了极大的遗憾。
这可真正应了那句老话了,天妒英才哪!姚常青能够在困守宝山、身陷重围的绝境中奋起反击,并且给予日寇极大的打击,甚至还干掉了日军一个中将师团长,这样的胆识,这样的魄力,这样的谋略,这样的勇气,何止是一员虎将?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姚常青能够活着回来,爱才心切又极重派系出身的蒋校长肯定会越过战区长官部乃至集团军总部直接下委任令的,以姚常青在宝山县城所斩立的功勋,擢升上校团长那是最起码,搞不好还可能直接晋升少将旅长!
可是,姚常青却没能活着回来,这不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曹兴龙黯然道:“早在我们进驻宝山的第三天,营座就在一次反击中负了重伤,又过了两天,小鬼子久攻宝山不克,恼羞成怒之下便向城内射了大量毒气弹,等我们疏散完弟兄返回指挥部时,营座他已经……”
“唉……”夏中禹不由得扼腕叹息起来。
参谋长黄梅武却忽然说道:“不对,不对啊,曹排长,你说3营进驻宝山两天后,姚营长就负了重伤?而且没过两天就为国捐躯了?”
曹兴龙愣愣地问道:“参座,这有啥不对的?”
黄梅武道:“既然姚常长早在3营进驻宝山两天之后就负了重伤,那么此后3营又是谁在负责指挥?第3师团的前进基地?”
旁边夏中禹的神情也立刻变得凝重起来,这个问题的确是关连重大!
如果姚常青早早就负了重伤,那么此后率领第3师团中将师团长腾田进的就是另有其人了,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而3营里除了姚常青,似乎再没有黄埔出身的军官了,难道会是……
倏忽之间,夏中禹的目光就转向了旁边的岳维汉。
岳维汉既然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上尉连长,自然也是黄埔出身无疑了,也只有在黄埔毕业的军官生,才可能干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壮举吧!
“当然是岳长官。”曹兴龙回头看了看岳维汉,毫不犹豫地道,“营座负伤之后,就把我们3营交给了岳长官,此后就是岳长官带着弟兄们在跟小鬼子干了。”
夏中禹和黄梅武脸上同时流露出了莫名的震惊之色,不过两人的震惊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夏中禹是震惊中带着莫名的惊喜,而黄梅武却是震惊中带着深深的怀疑,显然,他并不认为岳维汉拥有这样的能耐。
“好好,曹排长,这个咱就先不说了。”夏中禹震惊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又转头向岳维汉道,“岳老弟,既然你现在是3营的代理营长,那就麻烦你把弟兄们都叫起来吧,长官部已经来人,就等着面见弟兄们哪。”
岳维汉应声是,当即转身进入营房叫醒弟兄们去了。
听到夏中禹竟然称呼岳维汉为岳老弟,旁边的黄梅武却不由得一愣。
但是很快,这位同样也是黄埔出身的参谋长就回过味来了,别看岳维汉现在仅仅只是个上尉连长,但就凭他击毙腾田进、炸掉日军第3师团前进基地这两份功劳,晋升中校营长那是最起码,甚至直接晋升上校团长,那都是有可能的。
当下黄梅武也不想再查岳维汉的老底了,回头喝道:“夏小伟!”
警卫营营长夏小伟急上前应道:“有!”
黄梅武道:“那个,战地医院不是来了个刚从美国留洋归来的脑科专家吗?你马上去安排一下,让他中午来一趟师部,给岳连长看看头部的伤势,这暂时性失忆虽说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和带兵打仗,可老想不起以前的经历毕竟不是个事,师座,你说呢?”
夏中禹有些惊疑地看了眼黄梅武,点头附和道:“对,坐我的车去!快去快回!”
师座有令,夏小伟自然不敢怠慢,当下出了院子,坐上夏中禹的专车一溜烟地去了。
…………
南京,领袖官邸。
蒋校长正在书房里午休,忽然被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给惊醒了,起床一看却是夫人手拿数纸电文喜孜孜地走了进来,虽然夫人很高兴,可蒋校长这阵子却着实是情绪不佳,当下淡然问道:“夫人,是不是美国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蒋夫人不答,只是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喜道:“达令,顾筑同来电。”
“顾筑同?”蒋校长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没好气道,“不看,他的电报我不要看!”
蒋夫人微笑道:“达令,顾筑同来电说,守宝山的姚常青营已经突围了,而且还是从日军正面阵地突的围!”
“什么?”蒋夫人勃然色变道,“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蒋夫人说着将数纸电文递给了蒋校长,微笑道,“论能力,顾筑同是有所欠缺,可让他欺骗你,怕是还没这个胆子吧?”
蒋校长以最快的度看完了前面两纸电文,旋即颇为感慨地说道:“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守宝山的这个营竟然还能自己突围出来!而且还是从正面突的围!在突围途中居然还缴获了日军一辆装甲车和三辆汽车。”
蒋夫人接着说道:“突围成功之后还协同98师聚歼了蕰藻滨南岸之残敌呢。”
“好好好,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蒋校长连连点头,连连赞叹道,“党国的军队要都能像这个营,又何惧区区东洋小丑?”
蒋夫人也道:“是啊,这个营的确是好样的,只可惜大部都牺牲了,只有四十二人突围而出,他们的营长姚常青也殉国了,不过后来那个代理营长也真是好样的,达令,顾筑同电文上还说他也是你的学生呢,黄埔十期的。”
“岳维汉么?”蒋校长这会也看完了顾筑同来的最后一封电文,沉吟片刻后忽然变得高兴起来,扭头喊道,“王世和!”
国府侍卫长王世和以最快的度进了:“有!”
“不必多礼。”蒋校长摆了摆手,将最后那封电文递给了王世和,说道,“你马上去侍三处核实一下这个岳维汉的身份。”
“是。”王世和领命去了。
领袖有令,侍三处再次展现出了罕见的高效率,不到顿饭功夫,王世和便带着详尽的资料回到了:“委座,夫人,已经查清楚了,这个岳维汉的确是中央军校十期步兵科的军官生,而且,他也是奉化人!”
“哦,还是奉化人?”蒋校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第十二章 校长很器重(下)
世人皆知蒋校长有两大优点,一是爱才,二就是极重乡土观念,所以,**中奉化藉的中高级将领是数量最多的,不过,奉化藉的将领多虽然多,却没几个真正能打的,称得上“能征善战的虎将”的更是绝无仅有!
不过现在,这个让人尴尬的现状似乎就要成为历史了,蒋校长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岳维汉这小家伙绝对能够撑起奉化藉将领的一片天!
王世和很容易就察觉到了蒋校长的情绪变化,又接着说道:“岳维汉是岳林镇人,这岳家在当地是望族,岳维汉的爷爷岳老太爷还曾当过先总理时的岳林镇镇长,岳维汉上面还有四个嫡亲胞哥,全都先后考入了保定军校或者黄埔军校。”
“哦?”蒋校长微微动容道,“奉化竟然还有这样的家族!?”
旁边蒋夫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当下催促王世和道:“世和,你快接着说呀。”
王世和点点头,又道:“岳维汉大哥岳维中,保定军校毕业,冯玉祥的心腹干将,中原大战时战死在了徐州;二哥岳维华,黄埔二期,二次东征战死梅州;三哥岳维民,黄埔三期,北伐时战死武昌;四哥岳维国,黄埔六期,民国二十三年战死在江西剿共前线。”
“天哪!?”蒋夫人听了霎时花容失色,捂嘴惊呼道,“四个哥哥都战死了?”
“满门忠烈,真是满门忠烈哪!”蒋校长脸上莫名地浮起了罕见的红潮,背负双手在书房里来回踱走了几步,忽又顿步向王世和道,“立即向顾筑同报,马上把这个岳维汉调到南京来,还有他从宝山带回来的残部四十余人,也一并调来南京,哦,等一下,你还是把侍三处机要科的人叫过来,电文还是由我亲自口述吧。”
不等王世和答话,蒋校长又以极快的语说道:“还有,马上给张治中打电话,让中央军校十二期学员中部份成绩优异的提前毕业,我要以这批学员还有岳维汉从宝山带回来的四十余残兵为骨干,正式组建教导总队第三旅第七团。”
王世和听了顿时目瞪口呆,旁边蒋夫人也不无担心地劝道:“达令,岳维汉从中央军校毕业还不到两年,军衔也才是上尉连长,你这一下子就把他提到了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七团上校团长的高位,怕是难以让人心服啊。”
“不服,我看有谁敢不服!?”蒋校长猛然一拍桌子,道,“谁要是也能击毙日寇中将师团长,也能把部队从十几万日军的重重包围中带出来,哪怕他只是个小小的少尉排长,我也立即替他组建教导总队第八团,让他当上校团长!”
王世和打了个冷颤,他已经从蒋校长的语气里听出了杀气,当即转身离去。
蒋夫人扁了扁小嘴不说话了,提拔岳维汉为教导总队第七团上校团长虽然有违常规,却也能极大地振奋**将士抗击日寇的士气,而且,就凭岳维汉在淞沪战场上立下的战功,也的确配得上这样常规的晋升!
…………
淞沪前线,**第98师指挥部。
今天,蕰藻滨北岸的日军第3师团罕见地没有动地面攻势,也许是因为步兵第第3师团的锐气,也许是日军正在积攒锐气酝酿新一轮的攻势,总之今天北岸的小鬼子老实得很,丝毫没有主动招惹南岸**的意思。
黄梅武抬头看看天色,笑着向夏中禹道:“师座,看来小鬼子今天真是没动作了。”
“那还用说,小鬼子一准又是在检讨总结了。”夏中禹微笑道,“说来也是,步兵第18联队好容易才在蕰藻滨南岸站住了脚,结果却被岳老弟这区区四十几号人坏了好事,对面新来的那位师团长多半正在松井石根这老鬼子面前挨训呢。”
“呵呵。”黄梅武也笑道,“让松井那老鬼子给逼得切腹才好呢。”
“你还别说,还真有这可能。”夏中禹连连点头道,“如果换了我是松井石根,让这么一小股敌军在我的阵地上闹这么一出,我也一样受不了!不管是哪个旅、哪个团的防区出了纰漏,旅长、团长一律就地枪毙,这没什么好讲的。”
“小鬼子想在我们98师的防区这么折腾,那是绝无可能,再说小鬼子中间也没有岳老弟那样的人才啊,呵呵。”说到岳维汉,黄梅武的笑声忽然顿住,问道,“师座,你说集团军总部和战区长官部会同意我们扣人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老子都把人给扣下了,不让走了,他们还能怎的?”夏中禹不乐意道,“要说战绩,我们98师比谁都不差,要说损失,我们98师都快打残了,两个旅长死了一个半,四个团倒死了五个团长,难道还不该补充几个营、团长?”
黄梅武苦笑摇头道:“可岳老弟毕竟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嘛,教导总队的几个残兵团眼下正和46师残部在衡阳整训,就怕那边吵着要人呀。”
“说破大天也不放人!”夏中禹冷然道,“除非委座亲自要人,否则,谁说都没用!”
黄梅武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知道夏中禹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铁了心要把岳维汉留在98师并提拔他当583团的团副兼3营营长了。
“夏中禹,你的口气不小嘛?”
话音未落,指挥部外陡然响起了一把阴恻恻的声音。
夏中禹和黄梅武顿时脸色大变,急回头看时,只见一大群**将领已经鱼贯而入,当先一人身材瘦削、形容阴沉,领章上赫然缀着三枚金灿灿的箭矢,却不是党国一级上将,第三战区副总司令长官顾筑同还有谁来?
“总座!”
“总座!”
夏中禹和黄梅武赶紧立正敬礼。
顾筑同从鼻孔里哼了声,冷然道:“委座急电!”
夏中禹和黄梅武顿时神情凛然,尽可能地抬头并挺胸。
“算了。”顾筑同摆了摆手,又道,“委座这电文却不是给你们的,你们还是把岳维汉岳上尉找来吧。”
“是。”夏中禹应声是,急忙让夏小伟去把岳维汉叫来。
不到片刻功夫,岳维汉就奉命来到了98师师部,看到指挥部里将星云集,岳维汉也是心头凛然,心知必是出什么大事了。
顾筑同上上下下打量了岳维汉片刻,脸上难得地浮起了一丝微笑,道:“你就是岳维汉?”
“报告长官!”岳维汉急挺胸答道,“鄙人正是岳维汉,国民革命军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一旅第二团上尉连长,请您训示。”
“好好好,果然是少年英杰。”顾筑同微笑着点了点头,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纸电文并郑重其事地徐徐展形,一边又向岳维汉道,“岳上尉,这封电文是由校长亲自口述并由侍三处签的,看得出来,校长他很器重你哪。”
顾筑同话音未落,身后随行的诸多将领还有夏中禹和黄梅武便纷纷变了脸色。
自从黄埔军校迁址改组之后,蒋文正虽然还是校长,可在学员面前却不再以校长自居了,一般来说,只有黄埔前五期学员才有这份荣幸,换句话说,岳维汉在委座心里的份量已经足以和黄埔前五期学员相提并论了,这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第十三章 抉择(上)
“……兹授予岳维汉上校军衔,着即率宝山营残部前来宁(南京)城整训,并负责筹建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新编第三旅第七团事宜,所率宝山营军士之军衔一律擢升两阶。此令,国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文正,民国二十六年九月十六日。”
顾筑同念完电文,整个98师师部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
不管是随同顾筑同前来的那群高级将领,还是夏中禹、黄梅武等98师的高级将领,望向岳维汉的眼神里都多了些莫名的妒忌意味,中央军校教导总队那可不是一般的部队,那是御医林军中的御林军!
以眼下的局势,教导总队随时都可能扩充为集团军!
那时候,岳维汉这小子也多半就摇身一变从上校团长直接变成少将旅长了!可这小子今年才多大啊?从中央军校毕业更是还不到两年!有多少黄埔前辈还在为营、团级别苦苦打拼时,这小子却直接腾云而上,要当少将旅长了!?
这样的际遇,想想那真是让人妒忌得疯啊!
顾筑同却是神情欣然,在场诸人中也只有他知道岳维汉的底细,单凭战功和黄埔出身可不足以让岳维汉登上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三旅第七团团长的位置,但如果再加上奉化藉身份,情形就完全得另当别论了,谁不知道老头子最重乡土情?
在场所有人中,要说心情最震憾的当然是非岳维汉本人莫属了。
岳维汉还真没想到自己的去留会惊动蒋校长,不过想起后世史界对蒋校长的点评,再联想到自己的奉化藉贯,岳维汉心里也就释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让岳维汉带着宝山营残部去南京整训,那是打死他也不干的!
在别人眼里,这是莫大的荣耀,更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良机。
可在岳维汉看来,这根本就是条死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那是什么部队?那是党国御林军啊,军中骨干全部由清一色的中央军校毕业学员担当,这些军校学员对蒋校长的忠诚那是乎想象的,岳维汉要想改变这些学员的政治倾向,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岳维汉真要去了南京,真要当上了这个团长,那么最终他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灰溜溜地独自逃亡,转辗千里去晋西北投奔八路,要么在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混吃等死,将来流亡台湾客死异乡,舍此再无别的可能。
换支别的部队,哪怕是像36师、87师、88师这样的嫡系中央军,岳维汉就算现阶段无法把部队拉到八路阵营里去,将来也还是有机会在解放战争中阵前起义的,可在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就连阵前起义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显然,这两条路都不是岳维汉想要的,所以他死也不会去南京,更不会去当这个团长!
按照岳维汉的预定计划,他有两件事必须得做,第一件事情是尽可能地挽救姚常青营六百多将士的命运,毕竟人家救了他的小命嘛,现在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虽说只救出来廖廖四十二人,却好歹给姚营留下了火种。
第二件事就是,尽可能地带上一支部队去山西,这样在加入八路阵营之后再不济也能捞个分区司令当当,而不用从最基层的大头兵干起,没办法,岳维汉终究是现代人,考虑问题总是要比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者现实些。
所以说,让岳维汉留在98师当团长,那他是举双手欢迎,可如果是去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当团长,那就免了。
岳维汉再不犹豫,向顾筑同道:“总座,我有话说。”
“啊,有话就说吧。”顾筑同轻轻颔道,他根本没料到岳维汉将要说什么。
岳维汉环视在场诸多**高级将领一眼,朗声说道:“我答应过姚常青营长,誓死和3营全体将士共存亡,此去宁城虽说是奉命行事,却难免有抛弃战友、临阵脱逃之嫌疑,所以我想先听听3营全体将士的意见。”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顾筑同连声点头,心里却是老大不高兴。
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怎么尽出这种幺蛾子?先是总队长桂永青公然违抗老头子令谕,放着去四川扩军当上将军长的机会不要,却非要率部上淞沪前线,现在又出了个岳维汉,放着去宁城当上校团长乃至少将旅长的机会不要,却非要留在这98师?
旁边的**高级将领也纷纷变了脸色,有人鄙夷、有人钦佩、更有人困惑!
很快,宝山营残部四十二人就在98师师部的院子里集结完毕,顾筑同等党国高级将领也纷纷出了指挥部,来到了院子里。
岳维汉往队列前一站,宝山营残部四十二人顿时便挺直了胸膛。
岳维汉和宝山营相处时间其实并不长,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但在这些残兵败将的感觉中岳维汉却似乎已经当了他们多年的官长!顾筑同和在场的**将领都能够感觉得到,宝山营残兵看向岳维汉的眼神里有种莫名的东西。
“稍息。”岳维汉举手回礼,然后沉声说道,“刚刚接到上峰电令,要求我们前往宁城扩编,我升上校团长,你们连长升营长,排长升连长,班长升排长,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现在全国各地的部队都在请缨参战,纷纷要求开来淞沪前线与日寇决战,而我们,却要在这个时候抛下战友到后方扩编升官,虽属命令,扪心自问,能不愧疚?”
霎时间,顾筑同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岳维汉的态度在这番话中已经表露无疑了。
“胡说八道!”人群中,左翼集群兵团总司令程城忍不住小声骂道,“简直不识抬举!”
“是的,肯定会有人在背后骂我卖直取名,不识抬举!”岳维汉似乎听到了程城的声音,冷然反驳道,“可我要说的是,被少数人骂卖直取名、不识抬举,总要好过被全天下的老百姓骂我们怕死畏战、临阵脱逃!身为一名军人,怕死畏战、临阵脱逃才是最大的耻辱!弟兄们,你们说,我们是应该去宁城升官扩编呢,还是应该留下来跟98师的弟兄们并肩杀敌?”
“留下来!”
“留下来!”
“留下来!”
四十二道嗓门霎时汇齐成整齐无比的呐喊声,巨大的声浪直欲掀翻师部房顶的瓦片。
岳维汉猛然转向,向顾筑同啪地敬了记标准的军礼,肃然道:“总座,这就是宝山营全体将士的心声,我们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淞沪前线,我们不想当临阵脱逃的懦夫,我们要留下来和98师的弟兄们并肩杀敌,请您原谅,也请委座原谅。”
“好好好,男子汉大丈夫,提三尺青锋,何处不能杀倭?留下来也好,也好啊,委座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代你解释。”顾筑同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两句,最后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年轻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顾筑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98师师部。
随同顾筑同前来的**高级将领也纷纷拂袖而去,尤其是左翼集群兵团总司令程上将,更是神情不善,不过却强忍着没有作。
岳维汉虽然违抗了蒋校长的电令,可他的理由却极为冠冕堂皇,单从大道理上讲,既便是蒋校长也是无法指谪岳维汉丝毫,谁又能公然指谪爱国将士的杀敌报国之心呢?不仅无法指谪,甚至还要违心地称赞岳维汉几句才行。
不过,也有不少人替岳维汉扼腕叹息,其中就包括98师师长夏中禹。
岳维汉宁可放弃前往宁城扩编的机会也要留在98师,让夏中禹既感动又遗憾,感动的自然是岳维汉对98师的信任,遗憾的却是岳维汉已经把战区顾副长官以及98师的顶头上峰程上将往死里得罪了,往后他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只有岳维汉心里没怎么在意,在**阵营没前途那就没前途好了,他原本就不想在**长呆的,他只想带走一支**部队去山西投奔八路而已,他也不贪心,部队也不多要,能够带走个把团两三千号精锐老兵也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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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抉择(下)
南京,领袖官邸。
听完王世和的口述,蒋校长猛然起身,情急之下浓重的宁波地方口音再度冒了出来:“侬港索西(你说什么)?”
旁边蒋夫人也有些不敢相信,失声道:“不会吧,那个岳维汉竟然也敢抗命?”
王世和苦笑道:“委座,顾筑同的电文的确是这样说的,至于事情真相嘛……”
蒋校长脸色一变再变,良久之后才长出口气道:“好啦,我晓得嘞,世和你下去吧。”
待王世和离开了,蒋夫人才道:“达令,这个岳维汉也真是太不识抬举了,领袖的军令竟然也敢违抗,这要真让他当上了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七团的团长,乃至将来第七师的中将师长,那他还不得反了天啦?”
蒋校长默然无语,甚至连蒋夫人都不知道他此刻在心里想些什么?
事实上,蒋校长内心其实并不怎么生气,因为在当时,中央军各级将领对上峰军令阳奉阴违的情形相当严重,或者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蒋校长自己,因为他近乎偏执地认为,不敢抗命不遵的将领肯定没什么本事。
当然,这中间也有个度的问题,有些军令是断然不能违抗的!
但是,岳维汉不奉令前来南京整训,却显然不在此列,人家抗命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岳维汉抗命却是为了跟鬼子拼命,这能一样吗?
这样一想,蒋校长非但没有因为岳维汉抗命而感到恼火,甚至心里还有些暗暗窃喜,好嘛,好嘛,岳维汉这小家伙很有些血性啊,有血性才好,有血性才是真军人呐!咱们浙江,咱们奉化也该出个像样的将军了!
…………
淞沪前线,98师583团“宝山营”驻地。
所谓“宝山营”其实就是3营,只不过现在已经由蒋校长正式命名为“宝山营”了。
岳维汉也已经被夏中禹正式任命为“宝山营”的中校营长,不过迫于左翼兵团总司令程城上将的压力,夏中禹没敢给“宝山营”补充兵员,所以,“宝山营”名义上虽然是个甲种营,可实际上却还是那几号人,连兵带将总共四十三人!
“忠恕老弟,委屈你了。”黄梅武拍了拍岳维汉的肩膀,不无歉疚地说道,“你若去了南京,转眼之间就能成为一个满编精锐团的上校团长,可在我们98师,却只能给你个中校营长干,而且还是缺兵少将的宝山营,唉,没法比啊。”
“参座说笑了。”岳维汉淡然道,“凭岳某的能力,当个营长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呵呵,老弟过谦了。”黄梅武又道,“不过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提出来,只要是黄某人能够办得到的,就一定帮你办到。”
“我们没什么别的要求。”岳维汉道,“只希望师座和参座别把我们宝山营摞在后面,更不要因为我们宝山营缺兵少将就不让我们上战场!”
黄梅武闻言不禁心头大震,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佩服岳维汉了!
放着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的上校团长不干,却非要留在98师当中校营长,还可以视之为是卖直取名,然而,以宝山营现在的情形,岳维汉非但没有半句怨言,却还是念念不忘上前线杀敌,那就绝不能用“卖直取名”来形容了。
什么是大胸襟?这就是真正的大胸襟啊!这年轻人不简单哪!
“忠恕老弟,老哥我啥也不说了。”黄梅武忍不住向岳维汉竖起了大拇指,喟然道,“你是真正的军人,真正心系国家、肝照百姓的热血军人!”
说罢,黄梅武又重重地摇了摇岳维汉的双手,然后转身疾步而去。
目送黄梅武满脸感慨地离去,岳维汉却是满头雾水,他还真不知道黄梅武为何突然间大感慨,凭心而论,他吵着嚷着要上前线的动机可不那么单纯,杀小鬼子固然要杀,可岳维汉吵着上前线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收容溃兵,借机壮大他的“宝山营”。
程城不是不让夏中禹给他补充兵员吗?没关系,岳维汉可以自己补充!
这淞沪战场上弹药、补给、药品啥的都缺,就是不缺**将士,每天在战场上被小鬼子打残编制的**将士数以万计,只要在前线顶着,不出十天半个月,岳维汉光是收容溃兵就能让他的“宝山营”重新成为一个满编营。
…………
当宝山营在休整时,淞沪会战却正打得如火如荼。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9月下旬,日本大本营现前期投入淞沪战场的第第11两个精锐师团已经无力继续动大规模的攻势,遂又从华北战场调来第第1o1师团,又从台湾调来了重腾支队(旅团),并先后投入淞沪战场。
至此,淞沪战场的日军兵力已经过了2o万人。
同时,蒋校长也在拼命向淞沪战场增派援军,除原有的第第第第第21集团军!再加上后续赶到的5个川军师,云集淞沪战场的**已经高达7o个师7o余万人!
自第1第第15集团军起了猛烈的攻势,战事进行得极为惨烈,在日军绝对优势的炮火以及海军航空兵的狂轰滥炸下,**各部死伤惨重。
1o月初,一个川军师刚刚赶到上海旋即投入战斗,结果不到半天就消耗殆尽!
激战至第68联队强渡蕰藻滨成功,并在南岸建立阵地,**先后数次组织兵力起反攻,均被日军瓦解。
相持至1o月21日,刚刚赶到淞沪战场的桂系48军在军长韦云淞的率领下向蕰藻滨南岸的日军第68联队大举反攻。
桂系48军由于不熟悉日军战术,仍旧沿用军阀混战时期的人海战术,组织敢死队以密集队形向日军冲锋,结果惨遭日军飞机、火炮以及机枪火力屠戮,万余敢死队死伤殆尽,后续跟进的三万余大军也顷刻间崩溃。
激战竟日,以敢打敢拼而著称的桂系王牌48军就此灰飞烟灭,气得有“小诸葛”美称的桂系军阀二号人物白崇起几天吃不下饭,至此,**在淞沪战场的形势急转直下,数天后防守中枢大场镇失守,**各部的大举后撤已经是无可避免了。
第十四章 沙子堆成的军队(上)
苏州河北岸,“宝山营”阵地。
今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更难得的是对面的小鬼子终于也累了,终于也消停了,这会岳维汉正躺在战壕里晒太阳,一边解开呢子军装捉身上的蚤子,没办法,当兵打仗就这样,几个月不洗澡,身上不长蚤那才有鬼了。
早在九月底,左翼集群兵团总司令程城就越过98师师长夏中禹直接给岳维汉下令,调“宝山营”上了火线,岳维汉“如获至宝”当即率全营官兵四十二人开赴火线,程城的本意是想借机给岳维汉吃点苦头,结果却事与愿违。
几仗下来,宝山营非但没有被日军“轻松消灭”,反而借机壮大了,尤其是收容了两百多川军、桂军溃兵之后,更是俨然有了半个主力营的阵容了,最重要的是,宝山营绝对拥有别的**主力营所不具备的底气!
伙食一天三顿干的,隔三差五还有热乎乎的大肉馅包子吃!
装备没说的,九二式重机枪、马克沁重机枪、歪把子轻机枪、捷克式轻机枪、迫击炮、掷弹筒那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两门37毫米战防炮,这玩意可是小鬼子战车的克星,单论火力强度,宝山营都快赶上**两个主力团了!
弹药那是管够,别的**部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宝山营不是。
由于“宝山营”来头不小(蒋委员长亲自命名,还授了营旗),岳维汉更是背景深厚,所以岳维汉的顶头上峰583团团长根本不敢为难他们,夏中禹出于歉疚心理更是想方设法弥补,宝山营的军需物资那都是优先补充,而且要多少就给多少。
“开饭啦,弟兄们开饭啦……”
临近中午,炊事班的伙夫们挑着木桶上到了前沿阵地,掀开覆盖在木桶上的白布,热腾腾的大肉包子顿时便出现在了阳光下,加入宝山营不久的川军将士顿时眼睛都直了,望着热腾腾的肉包子一个劲地直吞口水。
说起来,川军将士也真是不容易。
四十万大军满怀报国热忱出川抗战,可国民政府却没有给予妥善安排,各大战区的**长官甚至还互相推诿,拒绝军容不整、装备又差的川军进入防区,国民政府又不饷,还不能去抢,川军将士那日子过得真是苦不堪言。
总之,自从出川之后川军将士吃的尽是野菜稀饭,那稀饭,清得都能照出人影了,就这样还不能敞开了供应,每天还只能吃两顿,那是人过的日子吗?这会见了肉包子,川军将士能不流口水吗?
一声呼哨,宝山营的将士们便呼喇喇地涌了过来。
炊事班的伙夫们急忙劝道:“弟兄们别急,每个四个,都有份,不要抢……”
不过炊事班伙夫的喊话根本没用,不到片刻功夫,几大桶肉包子就被瓜分个干净,池成峰狼吞虎咽吃了六个,还觉着有些饿,便一把揪住旁边一个川兵,把他嘴里的半个包子给抠了下来,往嘴里一塞又接着去抢第二个川兵手中的包子。
“你干吗抢我包子?你还我包子!”被抢的川兵不高兴了。
“他姥姥,吃你包子那是瞧得起你!”池成峰蛮横地道,“别他娘的惹老子不高兴。”
说罢,池成峰又从一个川兵手里抢过包子,往嘴里一塞就开始大嚼起来,有个桂军排长看不下去了,过来想教训教训池成峰,结果却被池成峰一脚踹到好几米开外,落地之后更是半晌都爬不起来,旁边的川兵和广西兵顿时便噤若寒蝉。
在**队伍里,老兵欺负新兵,长官打骂士兵那是常有的事,像池成峰这样抢口吃的那算是好的,还有不少无良老兵甚至还会强迫新兵干那龌龊事情!
“池成峰,你在干什么!?”一把低沉却不失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姥姥,你小子没长眼睛啊?老子还能干啥?吃包子呗。”池成峰头也不回地应了两句,说完之后才突然间觉着刚才那声音听着耳熟,急回头看时,只见岳维汉正脸色铁青地站在身后呢,顿时便猛然起身,立正敬礼道,“营座!”
岳维汉冷然道:“刚才吃的是你自己的包子吗?”
“报告长官,不是,抢别人的。”池成峰倒也光棍。
岳维汉冷然道:“你自己有口粮,为什么还要抢别人的?”
池成峰伸手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川兵,不屑地道:“他姥姥,就这群孬兵,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上了战场能被小鬼子给吓尿了,把包子给他们吃那是浪费!老子吃饱了还能多杀几个小鬼子,他们吃饱了还能干啥?”
“对,池排长说的对,谁能杀鬼子这包子就该谁吃!”
“就是,只要这些四川佬、广西佬每人杀够十个小鬼子,我们绝对没二话!”
旁边立刻有老3营的老兵跟着鼓噪起来,显然,像池成峰这样的老兵**大有人在,反观那些川军、桂军将士,则全都低下了头颅,而且个个面有羞愧之色,宝山营的光辉战绩他们早就耳熟能详了,要真论军功分口粮,他们这些“土鳖”还真只有挨饿的份。
岳维汉的脸色却霎时变得越的阴沉,今天这事绝对不是个好苗头!
今天如果不借机杀杀池成峰这些老兵**的淫威,今后他们还不反了天了?这种军阀习气在**队伍里那也没啥,可将来要是到了八路军哪里,负责政治思想工作的政委能饶得了他们?关他们禁闭那都是轻的,撞上整风运动那是要挨枪子的!
另外,这些川军、桂军将士加入宝山营也有段时间了,也该整顿整顿了。
在川军,由于出川之后的颠沛流离,以及遭遇的种种不公,当初出川时的热血豪情早已经是荡然无存了,在桂军,蕰藻滨之败已经把他们的精气神全打掉了,这两百多溃兵虽然留下了,却从未把宝山营当成自家“地盘”。
这些溃兵之所以主动选择留下,估计多半是为了寄人篱下、混口饭吃。
如果不设法改变这些川军、桂军溃兵的想法和精神风貌,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就算岳维汉纠集起上万的溃兵,那也是用沙子堆起来的军队,根本就毫无凝聚力可言,几个小鬼子来个冲锋没准就垮了,岳维汉绝不需要这样的沙子军队!
霎时间,岳维汉心里便已经有了计较,森然喝道:“池成峰!”
池成峰心里暗暗骂了句他姥姥,脸上更是毫无惧色,应道:“有!”
岳维汉冷冷一哂,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谁本事大,拳头硬,谁就该享有特权?”
池成峰很光棍地应道:“就是这么个理儿!当年刚参军那会,要不是我练过几年把式,早被那些老兵整死球了!再说了,当兵不就这么回事?中央军、西北军、桂军、滇军、粤军,还有这些叫花子川军,不都这样?”
岳维汉哂然笑笑,又道:“如果我以长官的名义强行下令,你就算表面上不再欺负别人,心里也一定不会服气,对吧?”
“没错。”池成峰哼声道,“你是长官!哪怕你让咱一个人向小鬼子冲锋,咱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可你要想咱心服口服,那就得按部队的规矩来!”
“好,难得你还知道规矩!”岳维汉点了点头,森然道,“那么我们就按规矩来,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拳头比你还硬,把你给揍趴下了,你的特权也就该让别人了,从今往后,他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哪怕让你去吃屎!”
“长官,就是这么个理儿!”池成峰把自己的胸脯拍得膨膨响,非常嚣张地道,“他姥姥,只要咱宝山营有人比咱老池还能打,咱老池从今往后那就是孙子,乖孙子,别说是吃屎,他就是让咱去吃炮弹,咱老池也绝无半句怨言。”
“好,这可是你说的。”岳维汉说罢又向四周瞧好戏的将士道,“大家伙也做个见证。”
宝山营的老兵们纷纷点头,旁边的川军、桂军溃兵却显得神情冷漠,似乎这件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似的。
第十四章 沙子堆成的军队(下)
“长官,问题是咱宝山营有这号人物么?”池成峰撇了撇嘴,又道,“他姥姥,从宝山逃回来那四十几号弟兄,没说的,个个都是爷们,可要跟咱老池练,那还差得远!”说罢,池成峰的目光就斜向了四周站着的那些个川军、桂军溃兵,哂然道,“至于说这些广西猴子跟四川佬,都是些欠揍的熊玩意,咱老池一个能干翻他们十个!”
“这号人物自然是有!”岳维汉说着便甩掉了身上的呢子军装,旋即伸出右手中指向着池成峰勾了勾,冷然道,“池排长,来吧!”
“你!?”池成峰摇了摇头,哂然道,“长官,你不行。”
虽说坚守宝山时,岳维汉也曾亲率决死队与小鬼子肉博,甚至还亲手挑死了好几个鬼子兵,可池成峰却从未将岳维汉放在眼里,在池成峰看来,岳维汉这小白脸也就是在军校里练过几年拼刺,基本功扎实而已,跟一般的小鬼子过过招还行,遇上像他这样的刺杀高手那就完全不够瞧了,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行?”岳维汉哂然道,“池成峰,你他娘的难道想装怂?”
“装怂?咱老池会装怂!?”池成峰顿时目露凶光,狞声说道,“他姥姥,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吃了苦头可别怨咱老池手重!”
“废什么话?”岳维汉冷然道,“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嘿嘿。”池成峰狞笑两声又摆了摆脖子,颈关节顿时便出了一连串碜人的劈劈叭叭声,旁边围观的川军、桂军溃兵顿时便纷纷变了脸色,只看这架势,他们就知道池成峰这厮肯定练过硬气功,绝不好惹!
岳维汉却只是两眼微眯站着没动,似乎根本没将池成峰放在眼里。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池成峰猛然扬起右脚,先左右扬了两下,旋即恶狠狠地踹向岳维汉的胸口,说时迟那时快,岳维汉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开,右腿也针锋相对地踹了出去,岳维汉身高腿长,一下就抢先踹中了池成峰左腿的大腿根。
池成峰重心脚被踹,整个人顿时立足不住,往后连退了三大步才勉强收住脚步。
旁边围观的宝山营将士顿时轰然叫好,池成峰的脸色也顷刻间变得冷峻起来,他姥姥,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不曾想这小白脸还真是个硬茬?不过要跟咱老池练,那还差得远!当下池成峰虎吼一声,又兜头扑了回来。
距离岳维汉还有两步时,池成峰又大喝一声右腿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旋即双脚呈剪刀状恶狠狠地向着岳维汉颈部剪了过来,岳维汉轻哼一声右腿也猛然扬起,旋即一记鞭腿狠狠抽在了池成峰右腿小腿肚上。
只听啪的一声炸响,空中的池成峰顿时像陀螺般转了起来,那一记剪刀脚却再无法剪到岳维汉了,将近两百斤肉一直往侧外飞出了近十米远才重重地摔跌在地,饶是池成峰皮糙肉厚,这下也是再爬不起来了。
四周围观的将士先是一片死寂,待回过神来又纷纷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
岳维汉哼了声,扭头吼道:“柱子,把老黑牵过来!”
“是!”宝山营新任警卫排排长刘铁柱答应一声,屁巅屁巅地把一头神骏至极的狼犬牵了过来,这头狼犬原本是98师师长夏中禹的心爱之物,不过被岳维汉用他缴获的那辆装甲汽车给换了,当然,在交换之前,装甲汽车上的轻重机枪那是肯定拆掉了的。
岳维汉蹲下身来,伸手挠了挠狼犬“老黑”的脑门,下命令道:“老黑,拉屎!”
“老黑”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岳维汉,确定新主人不是在跟它开玩笑,顿时屁股往下一塌,两大截热腾腾的狼狗屎便新鲜出笼了。
那边厢,池成峰终于是爬起来了,见状顿时愁眉不展道:“他姥姥,真吃啊?”
“那还有假?”岳维汉冷然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说过的话又岂能儿戏,过来,把这两截狗屎给吃了!还有,池成峰你听仔细了,吃屎的时候绝不许皱眉头,你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池成峰愁眉苦脸地绕着那坨狗屎转了半天,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心,求饶道:“长官,能不能不吃狗屎啊?我吃炮弹成不?”
“炮弹免了,我可没有多余的炮弹给你当口粮!”岳维汉摆了摆手,冷然道,“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商量,你要不想吃这坨狗屎也成,只要你保证,打今日起不再欺压殴打营里的弟兄,这顿狗屎就免了,但你要敢食言,到时候让你吃双份。”
“成成成。”池成峰连连点头道,“他姥姥,打今儿起,营里的弟兄都是咱老池的爷爷,咱老池是孙子,乖孙子,咱把弟兄们都当祖宗供起来还不成吗?”
岳维汉哼声道:“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少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是是,咱这就滚,在场的各位爷爷们,孙子这就滚。”池成峰说完抱头鼠窜,这浑人就这样,跟他讲道理那没用,把他海揍一顿那就啥事都好说了,也就是从今天起,池成峰才算是真正服了岳维汉,不仅口服,心里也服气!
收拾了池成峰,再接下来就该收拾这些溃兵了!
岳维汉又上前两步站到那三个包子被抢的川军溃兵面前,冷然道:“把裤子脱了!”
三个川军溃兵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岳维汉顿时闷哼一声,厉声嘶吼道:“耳朵聋了?把裤子脱了!”
三个川军溃兵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当下只好扭扭捏捏地把长裤脱了。
“还有短裤!”岳维汉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够刮下霜来,三个川军溃兵噤若寒蝉,当下又依言脱下了短裤,顿时间下半截便光了,男人那话儿外加俩蛋全暴露在了弟兄们的眼皮底下,不过却没人敢笑,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气。
“啪!啪!啪!”
岳维汉抄起武装带就恶狠狠地抽向了那三个川军溃兵的卵子,三个川军溃兵顿时便双手抱着小腹嗷嗷惨叫起来。
“不许捂,也不许喊!”岳维汉森然喝道。
三个川军溃兵不敢违令,当下只好硬着头皮重新站直了身躯。
“痛吗?卵子很痛吗?”岳维汉狞声喝道,“原来你们还知道痛啊?原来也知道自己还有根卵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忘了自己是男人了!”
三个川军溃兵脸上顿时便浮起了屈辱至极的表情。
旁边围观的川军溃兵还有桂军溃兵的眼神渐渐的也不再空洞和冷漠了,一丝丝微弱的火苗开始从他们的眸子深处缓缓燃起,某样他们曾经拥有,后来却渐渐远离了的东西,似乎正在慢慢地回归到他们体内,这样东西叫做血性!
“你们就不配有卵,你们就不配做男人!”岳维汉的话句句诛心,“如果是男人,刚才别人抢你们包子为什么不反抗?抢你包子不反抗,抢你女人是不是也不反抗啊?连自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他娘的还算是男人吗?”
“还有你们!”岳维汉猛然转身,向四周围观的川军、桂军溃兵怒吼道,“别他娘的用那种眼神看着老子,老子说错了吗?这几个怂人不配做男人,你们难道就配!?你们要是男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兄受人欺负吗?”
人群中,有人吼道:“长官,池排长是练家子,我们干不过他。”
“练家子怎么了?一个人干不过他,你们不会一哄而上群殴他啊?”岳维汉冷然道,“那小鬼子装备比我们好,是不是我们就不用抵抗了?是不是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侵占我们的河山,掳掠我们的财物,蹂躏我们的女人了?嗯啊!?”
第十五章 四行仓库(上)
“不能!”人群中,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娃娃兵突然咬牙切齿地怒吼起来。
“不能!不能!!不能!!!”其余的川军和桂军溃兵愣了愣,旋即也反应过来,跟着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这一刻,这些溃兵感到体内沉寂已久的血液似乎又开始沸腾起来,那种久违了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他们体内!
“喊口号?”岳维汉却极不客气地道,“喊口号谁不会?喊口号有用吗?喊口号就能把小鬼子喊跑吗?是男人就别辜负了你们胯下那根卵,是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谁他娘的敢骑在咱头上拉屎拉尿……做梦!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两百多川军和桂军溃兵情不自禁地跟着鼓噪起来,这许久以来,压抑在胸中的那口恶气终于狠狠地吐了出来,这一刻,他们感到自己又重新拥有了尊严,这一刻,他们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像个男人一样去活着、去战斗的希望。
“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岳维汉狞声大吼道,“谁要是认为自己不是男人,那就立刻滚蛋,老子绝不留难,还每人奉送两块大洋做路费!谁要是觉着自个是男人,那就留下来,从今往后,咱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
“现在,有愿意走的,出列!”
人各有志,果然有十几个溃兵从队列里低着头走了出来,岳维汉一挥手,早有警卫排的老兵捧着满满一板盒大洋走了上来,警卫排长刘铁柱给这十几个溃兵每人分了两块大洋,这些个溃兵顿时便千恩万谢地去了。
岳维汉的目光再次转向留下的溃兵,厉声喝问道:“还有想走的没有?”
全场鸦雀无声,再没有人肯上前一步,目睹此情此景,岳维汉心下也是不无感动,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怕死畏战的孬兵,之所以有那么多孬兵,那么多沙子堆成的军队,完全是因为国民政府和有些**将领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士兵们彻底的寒了心!
事实上,不管是川军还是桂军,的确都是好样儿的,这些士兵也许不识几个字,也许很难分清党派主义之争,可在民族大义上却是绝不含糊,自打他们踏出四川、踏出广西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把自己当个死人了!
“好,既然大伙都愿意留下来,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都是宝山营的兄弟了!”岳维汉强抑住胸中的激荡,不无感慨地说道,“不过我希望大伙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川军,也不再是桂军,而是宝山营的人!”
“还有,兄弟也不是随便当的,做为兄弟,必须真正做到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热血激荡之下,川军溃兵和桂军溃兵纷纷开始表态。
“长官,只要中央军的弟兄拿我们当人看,我们广西佬就没有怕死的!”
“长官,论装备我们不如中央军,论训练我们也比不上中央军,可要说不怕死,我们四川佬绝不会比中央军的弟兄差!”
“错了,都他娘的错了!”岳维汉厉声怒吼道,“刚刚老子怎么说来着?”
川军溃兵和桂军溃兵们愣了愣,旋即醒悟过来,齐声怒吼道:“长官,咱们宝山营就没得怕死的!”
岳维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前这伙溃兵也终于有了点精气神了,当然,岳维汉绝不会天真地以为,仅凭这一通训话就能够让这伙溃兵彻底地改头换面,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良好的开端,岳维汉绝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伙溃兵带成真正的精兵!
…………
南京,领袖官邸。
刚刚荣任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的白崇起在国府侍卫长王世和的引领下神色严峻地进了书房,正在闭目养神的蒋校长闻声睁开了眼睛,见是白崇起,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难得的微笑,当即起身亲热地招呼道:“健生哪,你来了?”
白崇起是桂系军阀的二号人物,又是**中极富盛名的军事家,小诸葛的美称那可是他从战场上博来的,而绝非是浪得虚名!对于这位大将,蒋校长可谓是又爱又恨,既爱他的才干,又恨他不能为己所用,个中滋味之复杂,也只有蒋校长自己知了。
“委座!”白崇起向蒋校长立正敬礼,旋即神情凝重地说道,“据保密局上海分局技术科侦听,最近日军上海派谴军总部与本土大本营之间的往来电文骤然增多,我担心日军很可能还会大举增兵,眼下之淞沪战场,我军亦仅勉强支撑而已,一旦日军继续增兵,则局势危矣。”
“我晓得滴,这个我晓得滴。”蒋校长连连点头道,“不知道健生可有应对之良策啊?”
白崇起叹了口气,黯然说道:“委座,这几日淞沪地区普降暴雨,我军前沿阵地皆泡于水中,前线将士可谓苦不堪言,窃以为我军应该彻底放弃苏州河北岸之市区,收缩兵力于津浦铁路西侧以及苏州河南岸与日军隔河对峙,战局或者还可勉力支撑。”
“放弃苏州河北岸市区?”蒋校长皱眉道,“能不能留下一支部队?”
“留下一支部队?”白崇起皱眉不解道,“委座这话却让人不解。”
白崇起的确无法理解,此公在战术上堪称大师,不过在战略眼光上却是有所欠缺,在他看来几十万大军都顶不住日军的攻势,留下一支部队又有什么用?
蒋校长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幽声说道:“健生哪,联大召开在即,据悉此次联大将会把中日战争列入议题,如果我军能在苏州河北岸市区留下一支部队,也可表示我们抗战到底、绝不妥协的决心嘛,这样联大在决议时也许会更有利于党国。”
白崇起心里颇不以为然,嘴上却只能敷衍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蒋校长道:“那这事就由健生你去安排吧,一定要从各集团军中选出一支精锐部队,兵力规模嘛至少也得一个师!”
“明白了,卑职这就去安排。”白崇起又向蒋校长敬了记军礼,旋即转身离去。
…………
淞沪前线,宝山营阵地。
自打1o月下旬以来,宝山营的好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由于战事全线吃紧,各集团军的物资供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既便有师长夏中禹的庇护,宝山营也再不像以前那样有求必应了,弹药供给和伙食标准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了。
但这还不是最恼人的,弹药欠缺可以省着用,伙食差点也能将就,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却是冬季的雨雪天气,自打那个难得的艳阳天之后,接着就是好几天滂沱大雨,由于淞沪地区地势低洼,**的战壕里顿时便蓄满了水。
坚守在前线的几十万**将士全都浸泡在冰冷的浊水里,真是苦不堪言。
如果这样的天气再持续个三五天,则根本不需要小鬼子来进攻了,**自己就垮了。
现在既便是最没文化最没战略眼光的大头兵也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在苏州河以北这仗已经是没法打了,现在**就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撤到苏州河以南,依托上海城内坚固的钢筋水泥建筑与小鬼子打巷战了。
当然,有些事情这些大头兵们是不会知道的,上海城区的大部其实都是公共租界,那些洋鬼子是绝不会允许**在租界里跟小鬼子打巷战的,国民政府这会还企盼着洋鬼子能干涉这场战争,更不可能主动开罪西方列强。
换句话说,**一旦放弃了苏州河以北区域,也就意味着上海市这颗东方明珠已经是事实上失守了,再严重点说,淞沪会战打到现在**已经事实上战败了,再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尽量体面地结束这场战争了。
第十五章 四行仓库(下)
“他姥姥,这地真是没法呆了。”池成峰一边脱下靴子倒转过来,将里面混浊的积水倒出来,一边骂骂咧咧道,“那些当官的全他娘的躲在苏州河南岸的洋楼里,搂着骚娘们吃香的喝辣的,却让我们泡在这水沟里挨饿受冻?”
“是啊是啊,这鬼天气真是邪门了,老下雨。”
“就是,这水太冷,再这样泡下去弟兄们就是铁打的金刚那也受不了啊。”
旁边的四川兵和广西兵纷纷附和,自打上次叫岳维汉收拾了之后,池成峰果然是“痛改前非”,从此再也不仗着拳头硬欺负人了,四川兵和广西兵也渐渐的开始融入了宝山营这个整体,而不像之前那样,始终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川军或者桂军。
“嚷什么?嚷什么!?”岳维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阵前,“有这力气牢骚,还不如拿起家伙把战壕里的积水清一清!有钢盔的用钢盔,没钢盔的去炊事班找锅碗瓢盘,把能用的家伙什全用上,把战壕里的积水都舀干净了!”
“他姥姥,用家伙什舀水?”池成峰怪叫道,“这能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岳维汉没好气道,“他娘的,总比在这里傻站着,等着冻死淹死强吧?”
说罢,岳维汉还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虽说已经两世为人,可他原本却是不怎么说粗话的,可自从和这伙大头兵处在一块,居然很快就学会爆粗口骂人了,其实这都是这些大头兵给逼的,这些大老粗斗大字不识几个,跟他们咬文嚼字的,讨人嫌!直接爆粗口骂几句,他们倒反而心里舒坦了,觉着岳维汉真拿他们当兄弟了。
“程总司令到……”
话音方落,身后交通壕里陡然响起了刘铁柱炸雷般的声音。
岳维汉急回头看时,只见淞沪战区左翼兵团总司令程城上将披着雨衣踩着及膝深的积水吭哧吭哧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高级将领,可谓将星璀璨,第98师师长夏中禹和参谋长黄梅武自然也在其中。
岳维汉不敢怠慢,急踩着积水跑到程城面前立正敬礼,池成峰以及宝山营的官兵们也赶紧跑到岳维汉身后列队而立。
程城摆了摆手,说道:“辛苦了,弟兄们都辛苦了。”
“不辛苦。”岳维汉挺直胸膛,朗声道,“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人的职责。”
“好好好,岳营长真是深明大义,深明大义哪。”程城点点头,旋即正了正脸色,肃然道,“战区长官部令,我集团军各部于今日交替掩护,逐次后撤至上海西效设防,经集团军参谋部慎重研究决定,由岳维汉率宝山营留驻苏州河北之四行仓库,坚守抗战,以鼓舞全**民决死抵抗之意念!”
四行仓库!?他娘的,竟然让老子率宝山营去坚守四行仓库!?
顿时间,岳维汉脑子里便浮起了正史中坚守四行仓库的谢元团长以及四百壮士,话说这四百壮士的坚守抗战的确是极大地鼓舞了全**民殊死抗战的决心和士气,也在国际上造成了较大的影响,同时也替国民政府博得了不少政治同情。
但是,这四百壮士的最后结局却无法用悲壮或者壮烈来形容,而只能用悲惨来形容。
在成功博得国际社会政治同情,并且激励起全**民抗战决心之后,国民政府便在上海租界当局的施压下妥协了,勒令谢元团长率四百壮士退入公共租界,并解除了武装,旋被租界当局羁压孤军营达四年之久。
太平洋战争爆之后,日军进驻公共租界,四百壮士旋被押赴南洋诸岛挖矿修路,大部客死异乡,只有极少数幸存者熬到了美军反攻,当美军从集中营里将他们连同英军战俘一并救出来时,壮士们已经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了。
就在岳维汉心绪激荡时,程城的声音又响起了:“岳营长,可是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我们宝山营坚决完成任务!”岳维汉当即挺起胸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如果有得选择,岳维汉当然不愿意去守四行仓库,但是形势比人强,左翼兵团程总司令都直接下令了,能抗命吗?岳维汉真要敢抗命,没准程城能下令把他给毙了,以左翼兵团总司令之尊枪毙一个小小的营长那不是跟杀只鸡似的?
当然,岳维汉之所以敢揽下这活,也是有所判断的。
他岳维汉不是谢元,宝山营更不是**524团1营,岳维汉由信心谱写正史四百壮士坚守四行的壮丽篇章,也坚信四百壮士的悲剧绝不会在宝山营身上重演,无论如何,岳维汉都不会退入公共租界向英国佬缴械的。
而且,四行仓库是钢筋水泥结构的六层大夏,小鬼子的小口径曲射炮和投弹筒根本就不足以构成威胁,舰炮以及重炮虽然足以摧毁四行仓库,可小鬼子当时还没有向美英宣战,投鼠忌器之下绝不敢使用,否则难免误炸苏州河南岸之公共租界。
所以说,守住四行仓库绝对不是问题,宝山营的兵力也绝对足够,岳维汉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在完成任务后如何安全撤离?不过这难不倒岳维汉,岳维汉既然能够把宝山营从宝山城带回来,也就一定能把宝山营从四行仓库带出去!
“好好好,好呀,岳营长真是好样的。”饶使程潜心里对岳维汉有所恶感,此时也不免为对方的豪气所感染了,当即回头向夏中禹道,“夏师长,军需物资方面,一定要尽量满足宝山营,绝不能有任何的折扣。”
“总座放心。”夏中禹肃然道,“卑职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弟兄。”
“好。”程城点了点头,又向岳维汉道,“岳营长,那程某就预祝你旗开得胜了。”
说罢,程城即转身扬长而去,随同前来的集团军高级将领们也纷纷跟着离去,夏中禹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上前来拍了拍岳维汉的肩膀,旋即满脸愧疚地离开了,黄梅武脸上不由浮起了一丝苦笑,上前说道:“忠恕老弟,这事师座他已经尽力了,不过这是集团军总部的意思,师座他也是迫于无奈呀……”
“参座不必解释。”岳维汉淡然道,“我还是那句话,身为党**人,这是我们的职责。”
“老弟,老弟呀,你真是好样儿的。”黄梅武的眼眶不禁有些微微湿润了,旋即转身静默了几秒钟,待自己的情绪重新平稳下来,才又回头说道,“师座已经下令,全师所有储备弹药全都给你们留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怪黄梅武感慨,在他看来,宝山营孤军困守四行仓库,那绝对是有死无生!
人固然得有一死,可像岳维汉这样,能坦然面对必死之局面,坦然承担必死之任务,又有几个人能做到?黄梅武自谓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他绝对无法像岳维汉这样坦然,这样从容,这需要怎样的大勇气啊?
“参座,有这些已经足够了。”岳维汉微笑道,“你和师座就等着瞧吧,这次不杀小鬼子个尸横遍野,我们誓不罢休,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们宝山营绝不会堕了98师的威名,更不会堕了中**人的威名!”
说罢,岳维汉猛然回头,向池成峰等宝山营将士怒吼道:“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列队的宝山营将士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巨大的声浪冲霄而起,顿时就惊动了对面的日军,小鬼子还以为**要冒雨反击呢,顿时一通炮弹打了过来,不过要想打到隐蔽工事里的**将士,自然是不太可能。
在日军隆隆炮声中,**各部开始逐次后撤。
至该日傍晚,**左翼各集团军各师陆续后撤至苏州河南岸,旋即撤往上海西效,负责断后的宝山营遂放弃正面之阵地,退守四行仓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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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告全国同胞书(上)
闸北,四行仓库。
趁着小鬼子还没有撵上来,宝山营的两百多将士正在紧张地布置防御工事,岳维汉则牵着“老黑”正在四处察看地形,看来看去,岳维汉现这四行仓库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块战略死地,只要小鬼子形成合围,就基本上无路可逃了。
好在四行仓库是砖石水泥结构的六层大厦,在闸北这片算得上是绝对制高点,西侧和北侧相隔数百米还有两处高大建筑,如果兵力足够的话,岳维汉一定会把这两处建筑也守住,这样一来,就能与四行仓库形成犄角之势,小鬼子要想突防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惜的是,岳维汉手里只有半个营的兵力,真要分兵把守那两处建筑的话,最多也就每处建筑安排四五十号人,以这点兵力要想顶住小鬼子的猛攻显然不可能,所以分兵把守等同于让弟兄们去送死,这种蠢事岳维汉是绝不会干的。
再转回头,紧挨四行仓库侧后就是横跨苏州河的新垃圾桥。
只不过,此时的新垃圾桥已经戒严了,英国佬在对面设置了路障,沿着河岸还垒起了街垒,近百名英国大兵正神情紧张地注视着这边,似乎很担心这边的**会突然杀过桥去,在这些英国鬼子眼里,**和日军同样危险,都是他们的敌人!
这些洋鬼子却没有想过,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其实是中华民族的领土。
对于这些英国佬,岳维汉心里同样缺乏好感,正史的谢元团长以及四百壮士之所以会落个悲惨的结局,就是因为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这些英国佬,可他岳维汉绝不会把自己和两百多弟兄的命运交给这些自私懦弱的英国佬!
“长官,我该做些什么?”一把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岳维汉闻声扭头,只见一道俏生生的丽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
98师参谋长黄梅武心细如,撤退前还不忘给宝山营留下一部电台,跟电台一起留下来的就是眼前这个靓丽的**女军官了,这丫头芳名柳忻,身材修长,典型的美人胚子,这**的军装原本显得土不拉叽的,可穿到她身上立刻就变得非同凡响起来了。
“长官,你看啥呢?”岳维汉上上下下打量时,柳忻的嘴角便翘了起来。
“看啥?当然是看美人。”岳维汉扯了扯身上的呢子军装,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柳忻这丫头的脸颊上霎时便涌上了两团红云,神情也变得有些扭捏羞涩起来。
这丫头也真是自讨苦吃,她原本还以为岳维汉也跟别的**军官差不多,见了漂亮女军官就会脸红语拙,所以还想打趣几句呢,可两下里一接触,她就知道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这位“传奇营长”绝非一般的**军官。
别的不说,就他跟野狼似的眼神,看得都能让她芳心怦怦乱跳。
见柳忻的下巴都快顶到自个鼓腾腾的胸脯了,岳维汉始才微笑着问道:“我听说你是同济大学毕业的,对吗?”
“嗯。”柳忻轻轻地嗯了声。
“那你有同学在上海某家报社或者广播电台工作的吗?”
“有啊。”柳忻终于不再局促了,仰起下巴说道,“好多同学在毕业后都进了上海的各大广播电台和报社,欣怡还当上了申报的编辑呢。”
“欣怡?申报编辑?”岳维汉的眉头忽然间皱紧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岳维汉在听到欣怡这个名字的时候,居然隐隐的有着某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份量似的,可岳维汉很确定,他从未接触过名叫“欣怡”的女孩子,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长官,你怎么了?”见岳维汉有些神思不属,柳忻问道。
“哦,没什么。”岳维汉忙道,“那你能和你的那些同学联系上吗?”
“当然。”柳忻不假思索地道,“报社和广播台都有电台,可以用明码跟他们联系。”
“那好。”岳维汉点头道,“你现在就回去架设电台,尽快跟你的同学联系上,然后以宝山营的名义布‘告全国同胞书’,就说**绝不会弃守上海,我们宝山营奉命驻守四行仓库,誓与日寇决战到底,誓与上海全体市民共存亡!”
“是!”柳忻向岳维汉敬了标准的军礼,旋即转身扭腰走了。
岳维汉很清楚,坚守宝山的军事意义微乎其微,但是其政治意义却无可估量!
在国内,四行仓库的抗战能极大地激励全**民的抗战决心,单从影响力而言,四行仓库的决死抗战甚至不在平型关大捷之下!
在国际上,由于四行仓库紧挨公共租界,而美英法德等西方列强又在公共租界都设有办事处,**在四行仓库的抗战很容易引起西方列强的注意,西方列强出于制衡的考虑,肯定不希望日本独大,所以在国际上肯定会形成不利于日本的舆论。
有鉴于此,岳维汉为了把声势造得更大些,索性就越权限擅自布告民书了。
这告民书一旦布,集团军总部、战区长官部乃至南京蒋校长只怕都要大雷霆骂他岳维汉目无法纪了,但岳维汉根本就不在乎,反正四行仓库这一仗打完,江南估计也大部沦陷了,到时候他岳维汉也就该脱离**序列北上山西了。
虽说宝山营的兵力还是略显少了些,但北上途中还有大量**溃兵等着收容呢,岳维汉相信,等他带着部队赶到山西时,肯定能凑足一个团的兵力,总而言之,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的分区司令,他岳维汉是当定了。
岳维汉也不贪心,捞个分区司令当当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建国后嘛,元帅、大将衔还真没想过,但上将估计是没跑。
…………
公共租界,八路军驻沪办事处。
靠东的墙上张贴着一方鲜艳的红旗,旗面上绣着醒目的镰刀斧头图案,一名长披肩的年轻女子正面向党旗举起右手庄严宣誓:“我志愿加入中国**,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宣誓完毕,旁边的中年人随即向年轻女子伸出双手:“赵欣怡同志,欢迎你的加入。”
旁边还有一名年轻人,也跟着过来跟年轻女子握手道:“欣怡,现在我们可是同志了。”
年轻女子嫣然一笑,向那中年人和年轻人道:“杨书记,周大哥,你们都是我党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了,今后可一定要多多帮助我啊。”
“这个自然。”中年人点点头,神色忽然转为严肃,向年轻人和年轻女子道,“博文、欣怡,上级来指示电,要求我们上海办事处利用现有资源广泛动群众,尽可能地支援**在淞沪地区的抗战,因此你们的工作重心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话音未落,又有年轻人叩门而入,肃然道:“杨书记,刚刚电台收到**某部用明码从闸北四行仓库出的‘告全国同胞书’,这是电文,请您过目。”
杨主任伸手接过电文,迅浏览完,旋即神情凝重地道:“宝山营?坚守宝山并击毙日军第3师团中将师团长腾田进的那个宝山营?国民党当局也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只留下一个营坚守闸北,这不是存心让他们送死吗?”
名叫周博文的年轻人道:“反正死的都是国民党军队,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周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名叫欣怡的年轻女子道,“不管是国民党的军队,还是我党的军队,那都是中国的国防力量,再说现在又是国共合作时期,杨书记,我们是不是想想办法,尽可能地给予支持?”
“嗯,欣怡说的对。”杨主任道,“这样,你马上利用关系安排申报刊这封电文,另外我再加拟一篇通讯稿,一并刊载!我认为这是个动上海广大群众的好机会,如果把宝山营坚守四行仓库的事迹报道出来,相信能极大地鼓舞上海军民的信心和士气,也肯定能极大地鼓舞全中国广大军民的抵抗决心!”
“嗯。”欣怡轻轻点头道,“我这就去找我伯父。”
第十六章 告全国同胞书(下)
闸北,四行仓库。
经过一下午的紧张施工,原本的六层仓储大厦已经基本成为一座军事堡垒了,正背面的窗户已经用沙包垒住大部,只留下射击孔的位置,东西两侧墙体原本并无窗户,也按照岳维汉的要求每层每侧都凿开了上下两排射击孔。
大楼两侧边缘和苏州河堤之间也垒起了两道街垒。
另外,按照岳维汉的吩咐,大楼底层除了靠近大门那个角,另外三个边角上都用砖块在楼层内砌出了三个隐蔽掩体,每个掩体还都预留了两个隐蔽射击孔,所形成的交叉火力绝对可以覆盖整个一楼大厅而不会留下任何射击死角。
“他姥姥,搁这砌三个机枪掩体有鸟用?”池成峰一边带着弟兄们飞快地砌着砖墙,一边向岳维汉牢骚道,“要说,这掩体就该砌到外边去,搁这根本就打不到小鬼子啊,难不成还用来打自己人?”
“你就懂个屁!”岳维汉毫不客气地骂了句。
“他姥姥,咱是不懂。”池成峰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掩体有鸟用?”
“少他娘的废话,加紧干活,到时候你就知道它们的用处了。”岳维汉说完,又回头向东西两侧正在凿墙的弟兄道,“你们几个,把刚才卸下来的砖又虚砌回去,记住了,外面得做伪装,要看不出异样,但绝对不能砌死。”
“是!”刚刚在墙体上凿射击孔的官兵又赶紧把砖块砌了回去。
…………
就在岳维汉率宝山营两百多官兵加紧布置防御工事之际,柳忻已经将“告全国同胞书”以明码向了上海各大广播电台以及报社,与此同时,日军上海派谴军各部以及**第三战区各集团军各师乃至各团也都收到了这封明码电文。
淞沪战区大后方,第三战区长官部。
左翼兵团总司令程城赶到时,第三战区副总司令长官顾筑同正在大雷霆:“目无法纪,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一个小小的营长居然也敢擅自布告民书?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官?简直岂有此理!”
见了程城,顾筑同顿时便将手中电文甩了过来,旋即又劈头盖脸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嗯啊?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见顾筑同飙,程城心里便有些不太高兴。
论资历顾筑同和程城可谓不相上下,论军衔大家都是党国上将,顾筑同虽然是第三战区副总司令长官,可程城何曾真的把他当成长官?当下皱眉道:“这事我也已经知道了,岳维汉目无法纪,擅自布告民书,此事我一定会彻查的。”
“彻查?这告民书都已经布了,彻查还有用吗?”顾筑同冷然道,“还有,你为什么只留下半个营守闸北?而且还是宝山营!我当初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留一个精锐师?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向委座解释吧!”
“向委座解释?”程城越皱眉道,“这话什么意思?”
顾筑同轻哼一声,阴恻恻地道:“实话告诉你吧,这岳维汉也是奉化藉人,跟老头子是同乡!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什么?岳维汉竟然是奉化人!?”程城脸上的冷汗刷的就流下来了。
…………
南京,领袖官邸。
正如顾筑同预料的一样,蒋校长果然在大雷霆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雷霆之怒!
“娘希匹!娘希匹!娘希匹!”蒋校长一连骂了三句粗口,还是有些抑制不住胸中的滔滔怒火,又狠狠地拍了桌子,“程城,身为党国高级将领,不思替领袖分忧解难,却只知道拉山头搞派系,我让他至少留下一个精锐师守闸北,他却只留下半个营,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旁边的蒋夫人虽然没有作声,却知道蒋校长生气的并不是因为程城只在闸北留了半个营的兵力,关于守闸北的问题,顾筑同早就来电报再三陈述过了,守闸北一个师是守,一个营也是守,在政治上意义是完全相同的,蒋校长心里也是默认了的。
真正让蒋校长大雷霆的,是程城把岳维汉的宝山营留在了四行仓库。
自从岳维汉带着宝山营重创日军,从宝山突围并重返**序列之后,蒋校长就已经把他的这个小老乡当成是**将领中的未来之星了,前次因为新编第七团的事,虽说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但这根本不足以改变蒋校长对岳维汉的殷切期望。
现在倒好,程城居然错误地领会了领袖的意图,直接把岳维汉和宝山营留在了闸北的四行仓库当日军的炮灰,这还得了?眼下**已经全线后撤至上海西效,日军很快就会对上海形成合围,这岂不是让岳维汉这个党国未来的将星凋零吗?
“报,马上给顾筑同报。”蒋校长来回踱走了几趟,突然顿步对站在跟前的王世和说道,“把孙元良的88师调上去,把岳维汉和宝山营替下来!”
“委座,已经来不及了。”王世和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各部早就已经后撤至上海西效了,而日军也已经完成了对上海的合围,这时候再把孙元良的88师调上去,非但救不回岳维汉和宝山营,只怕还会白白赔上一个精锐师哪。”
“唉……”蒋校长脸上顿时掠过一丝遗憾,更有难以言喻的失落。
岳维汉和宝山营已经不可救,这点连夫人都看出来了,蒋校长又如何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愿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而已。
沉吟良久,蒋校长终于以凝重的语气对王世和道:“马上给顾筑同一道秘电,再让顾转岳维汉:让宝山营在四行仓库象征性地守两天,就及早退入公共租界,日军迫于国际舆论压力,未必敢公然闯入租界拿人。”
王世和答应一声,正欲转离离去时,蒋校长又道:“世和等一下,完电报你再去给戴立打个电话,岳维汉和宝山营退入公共租界之后,让保密局上海分局的特工人员不惜代价将岳维汉接应出上海,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
“是。”王世和答应一声,这才领命去了。
蒋校长又向蒋夫人道:“夫人,你马上给子文打电话,由他出面跟公共租界工部局斡旋一二,无论如何也要接纳岳维汉和宝山营进入公共租界,至于是否缴械,这个好商量,但一定要保证岳维汉和宝山营全体将士之安全。”
“好的,我这就去给我哥打电话。”蒋夫人当即点头应了,心忖达令这次为了保住他那个挺会打仗却又桀骜不驯的学生兼老乡,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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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战术高手(上)
闸北,四行仓库四楼,宝山营指挥部。
柳忻将一纸电文递给岳维汉,道:“长官,战区长官部密电。”
“密电?”岳维汉皱了皱眉头,伸手将电文接了过来,看完之后顿时脸色微变,已经升任宝山营一连连长的曹兴龙忍不住关切地问道,“营座,长官部密电上怎么说?”
“没啥。”岳维汉当即将电文对折好装进了口袋,淡然道,“长官部要我们在四行仓库坚守至少半个月,违者军法论处!”
柳忻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古怪之色,她不明白岳维汉为什么要睁眼说瞎话。
长官部密电上明明说让宝山营能守就守,不能守就解除武装退入公共租界,可怎么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坚守至少半个月了呢?
“他娘的。”曹兴龙却不知道岳维汉在撒谎,当下扯了扯胸口的武装带,没好气道,“半个月?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往死路上逼?那可未必。”岳维汉冷笑道。
“得,我去下面看看去。”曹兴龙挠了挠头,蹭蹭蹭地下楼去了。
待曹兴龙走远了,柳忻才好奇地问道:“长官,密电上明明是说……”
“闭嘴!”岳维汉脸色微变,很不客气地打断柳忻道,“柳忻少尉,别忘了你的身份,这问题是你该问的吗?”
柳忻顿时委屈地撅起了小嘴,心里却恨恨地想,这家伙肯定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呢,这会就板起脸来训人了。
“鬼子来了!”
“日本鬼子进攻了!”
“对面的**弟兄们,小鬼子上来了!”
岳维汉还想再说几句时,苏州河对岸忽然响起了震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旋即警卫排长刘铁柱蹭蹭蹭地跑了上来,喘息道:“长,长官,小,鬼子来,来了。”
岳维汉唔了声,大步走到靠南的窗户往外一看,只见苏州南岸的河堤上已经聚集了不下几千民众,这会一个个正急得上窜下跳呢,还有几个青壮汉子居然抬了块大黑板,上面写着“鬼子进攻了”五个字样。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忽然从仓库西墙外传来,刘铁柱脸色大变,急闪身挡在岳维汉跟前,同时大声提醒附近的警卫排战士:“保护营座,小鬼子开始炮击了!”
“柱子,不用慌。”岳维汉淡然道,“这是小鬼子的掷弹筒,射击距离四百米,不可能对仓库水泥墙构成威胁。”
旁边还在生闷气的柳忻忍不住偷偷地瞥了岳维汉一眼,美目里已经有了一丝钦佩,这家伙可真厉害,只听声音居然就能分辩出小鬼子用的是哪种武器?距离又是多少米?不愧是中央军校出来的,真是太神了。
…………
四行仓库底层。
二连连长池成峰竖起净面匣子顶了顶帽檐,冲身后列队的战士怒吼道:“他姥姥,一排的兔崽子们听好了,待会跟老子出去随便放几枪,只等小鬼子的步兵上来,就赶紧往回溜,谁也不许犯浑,否则老子饶不了他,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二连一排的十几号兵**轰然回应。
“好,跟我走!”池成峰再将手中的净面匣子往外一引,十几号人顿时便一窝蜂似地冲出了大门,又乱哄哄地抢到仓库大门外的街垒后面趴了下来,看到**出来,苏州河对岸顿时便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和加油声。
这一幕大约也是古今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观了,两支军队在苏州河北岸殊死博杀,成千上万的上海市民和各国侨民却在百米开外隔河观战,一边还拼命地替其中一支军队加油鼓劲,那火爆情形,比起足球世界杯有东道主参加的决赛场面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快,炮击结束,大约一个小队四十余名鬼子步兵从西边猫着腰冲向了四行仓库。
趴在街垒后边的**便开始乒乒乓乓地打起枪来,不过遗憾的是只闻枪响,却始终不见鬼子兵倒下,很快,鬼子兵距离四行仓库便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了,领头的鬼子小队长一声领下,鬼子步兵顿时便一个个直起腰来,开始全冲刺。
“弟兄们,撤。”池成峰举起净面匣子朝天放了两枪,率先逃跑。
身后十几个溃兵也赶紧跟着“抱头鼠窜”,有个老兵**甚至连鞋子都跑掉了,也没敢往回捡,看到**这副狼狈相,鬼子兵顿时便嗷嗷嗷地叫嚣起来,对岸围观的上海市民则纷纷摇头叹息起来,一个个神情悲愤遗憾至极。
躲在街垒后面的几个英**官也忍不住摇头叹息:“这是用沙子堆起来的军队,这完全是用沙子堆起来的军队。”
不到片刻功夫,四十几个鬼子兵就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四行仓库门口的两道街垒,除了留下几个把守之外,其余的鬼子兵全都向着仓库大门蜂拥而入,更远处,至少一个中队的鬼子步兵正在向着这边急开进。
就在对岸民众悲愤至极时,四行仓库里却骤然响起了爆豆似的枪声。
几乎是同时,二楼窗户里扔出了好几捆集束手榴弹,守在仓库大门外的几个小鬼子顿时被巨大的气浪掀到了天上。
仓库天台上也出现了**将士的身影,至少六挺轻重机枪以每分钟三四千子弹的恐怖度向着后续跟进的鬼子步兵中队疯狂喷吐火力,正在兴头上的鬼子兵完全没有料到会遭此骤然打击,顿时就被扫倒了一大片。
“啊啊啊,打的好,打死这些***!”
“对面的**弟兄们,好样的,打呀,往死里打!”
“死了,小鬼子死球了,小鬼子们死球了,哈哈哈……”
原本已经绝望的民众们顿时便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几个英**官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不可能,中**队不是已经溃败了吗?刚才看他们逃跑的模样,根本就已经丧失了斗志,可突然间怎么又变得斗志昂扬了呢?百思不得其解,几个英国鬼子最终只能归结为中国人真是太狡猾了。
日军攻击部队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前沿指挥官立刻就意识到中了支那军的诡计了,用来试探支那军火力配置的前锋小队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事实也的确是这样,没等日军炮兵开始报复性轰炸,一具接一具的日军尸体就被支那军从大门里扔了出来。
“一个!”
“二个!”
“三个!”
……
“三十九个!”
仓库大门里每扔出一具尸体,对岸便会响起一声巨大的数数声,到了后来,成千上万个声音汇聚一起,可谓声势滔天,最后,数字停留在了三十九!如果算上守在大门口被炸死的至少六个鬼子,这次小鬼子足足战死了四十五人!
整个步兵小队全军尽墨,没有一个能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