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急救
顾不上保留实力,沙凌第一时间调动天地间的灵气涌入伍谷体内,神念附着于上,先检查伍谷的脏腑,肋骨断了两根,下腔静脉破裂,右胸腹位置大量出血,脾脏破裂!
让沙凌心中稍慰的是,灵气过处,破损的血管竟然慢慢地合拢。沙凌又多聚集灵气于此,须臾,出血停止了!
这样一来,没有大量出血的伍谷,就得了重要的挽救机会。
灵气涌到断骨处,断骨处已经错开,沙凌不是医生,不敢用灵气推动,也幸好伍谷倒地后,当即昏迷,未曾挣扎,断骨没有扎入心脏,而且沙凌又是小心翼翼,除了脾脏第一时间被骨头戳中,无法可想外,他搬动伍谷竟然没有让断骨有一丝移动,若换成任何一个不是医护的人员,都很难做到这么稳妥。
检查完脏腑,沙凌又将灵气涌向他的脑部,轻微的颅内出血,不是很严重,脑部是人体内最神秘的地带之一,沙凌不敢乱来,只是在出血部位施以灵气,用不得多久,血液慢慢地消失,从外表上看,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出血症状了。
稍放心了点,又检查四肢,发现左腿骨折。
这么重的伤势,想必撞上去的车子速度很快,车祸发生地是公用车道,至少可以并排行驶三辆车子的宽度,伍谷又不是走路霸道的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撞上的,听那大小姐愿意赔的意思,事故责任大概都在她的身上,沙凌推断道。
陶然山庄离N市远了些,车子先将伍谷送到县城的医院,开了足有四十分钟,才赶到医院,这么长的时间,沙凌真不敢想像,要是没有他给伍谷止血,会发生什么样的悲惨情况?
到医院的路上,伍谷已经睁开了眼睛,双眼微微地转动着,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沙凌轻轻道:“伍谷,你发生了车祸,不要动,马上送你去医院。”
伍谷的焦距落在沙凌的脸上,露出一点点放心的神色,又合上了双眼。
县城最大的医院,也不可能比得上N市大医院的条件,但是经过全身性检查,得出伤势不是很重的结论,沙凌他们又送得及时,基本不会有生命危险,手术完全可由县里的医院来完成。
沙凌代表伍谷家人签了字,目送伍谷进入医务室,进行摘除脾脏和腹内清血等相关手术。
沙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沙父沙母不用担心,又打了个电话给赵望,把伍谷家的地址告诉赵望,麻烦赵望去将伍谷的一双儿女接过来。
这功夫,陆锐安静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盯着坐立不安的大小姐,以免不小心让她走脱。
把事情交待完,沙凌才有时间顾得上这位惹下祸事的年轻女子。他淡淡问道:“你的名字?身份证?”
那女子一双细眉挑了挑,像要发火,但是瞟到一旁虎视眈眈陆锐,咬了咬红润饱满的嘴唇,勉强将怒气压下去,细细的高根鞋用力敲击着地面,尖声道:“秦可俐,你放心,我说我付医药费就是我付。现在我可以打电话了吧?”
“你怎么撞到他的?”沙凌不理她的话,继续问。
秦可俐恼怒得几乎想将手中的包砸到沙凌的脸上,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不说她富豪家族大小姐的身份,单论那胜人一筹的美貌,一向都吸引得男人趋之若鹜,哪个不是怜着哄着她的?偏偏今天她受了惊吓,没人哄着不说,这两个陌生男人还一再逼着她,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恼恨。
“拐弯时没小心。”她气乎乎地道。
沙凌逼过去,一双深邃的瞳子里射出森寒的怒意,说出的话就像结了冰一般:“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撞死人了?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家中还有一双儿女等着他回家?你知不知道他若死了,他家中的两个孩子就再也没有了父亲?!”
沙凌恼她没有善念,骄纵自私,一怒之下,下意识地用上了一丝精神力,秦可俐呆住了,双目失神地望着沙凌,恍惚的,她好像站在一片怒滔之中,无边的愤怒火焰里,她缈小得像是随时都会被燃尽,而沙凌的声音,好比轰轰的天雷,直接炸在她的意识之中。
“啊~~~~”秦可俐痛苦地抱着头,尖叫起来。
沙凌怔住了,随即醒悟到不对,懊恼地揉揉眉心,沙凌退一步,坐回椅上。他调动大量灵气察看伍谷的伤势,并为其疗伤,精神力损耗极大,已是相当疲惫,又为愤怒所支,不小心将精神压迫给用上了,对他自己是雪上加霜。
叫了一会儿,秦可俐突然停住了,双眼有些茫然地瞟了眼沙凌和陆锐,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沙凌没有注意的是,秦可俐望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刚才的精神冲击,在秦可俐的意识深处,种了下畏惧沙凌的种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沙凌一会儿想着伍谷不知道会不会平安度过手术,一会儿想着也许可以多多练习精神攻击,让它成为一种特殊的能力。
两个小时后,赵望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长得很相像,紧张不安地打量着众人。
“沙老弟,怎么样了?”赵望问道。
“多谢你了,老哥。还在手术,应该没问题。你们就是伍谷的孩子吧?”沙凌温和地问道。
孩子胆怯地点点头。
男孩子上前一步,小声地道:“爸爸他怎么样了?”伍家的两个孩子都长得挺清秀的,看模子,是从伍谷那里脱胎而来。
“放心,医生说不会有生命危险。”沙凌笑着,拍拍他的肩,问:“吃过晚饭了吗?”
两个孩子摇摇头。
沙凌目光斜向秦可俐,不言不语地冷哼一声。
秦可俐下意识地浑身一抖,竟然不敢直面沙凌的视线,立即转身对赶来的管家和佣人道:“秦叔,让他们去买几个KFC套餐,我们都还没吃晚饭。”
“是,小姐。”被称为秦叔的管家年约四十左右,不苟言笑,向秦可俐问清楚情况后,就打了个电话向上面汇报,后又建议秦可俐先回去休息。
有沙凌和陆锐盯着,秦可俐硬是没有勇气说出要先走的话。
四十八 敲诈
沙凌摇摇头,并不领情:“赵哥,你也没吃吧?让小陆先在这里守着,我们带两个孩子去吃饭,秦小姐,一起去吧?”
秦可俐可不会以为沙凌是想请她吃饭,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从头都尾都只能用冷淡和厌恶来形容。
秦可俐默默地点点头,又转头看了眼管家,秦管家吩咐一名司机两名保镖道:“你们三人先在这里等着,如果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我。”
人一个立正,整齐划一地答道。
沙凌、陆锐互望一眼,露出了然的神色,这秦家必定是个有家底的,培养出这样的手下,可不是一般的暴发户能做到的。
沙凌看向赵望,赵望脸色凝重,一步迈近沙凌身边,低声道:“是江南秦家。”
沙凌眨眨眼,江南秦家,曾听赵望提起过,是个商业世家,族中也有不少人走的政途,虽是开企业的,但听闻手段上,并不比混黑道的慈悲。他冲赵望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赵望想想,也放松了下来,沙凌是谁啊,那可是古武世家子弟,秦家能量再大,沙凌也不会惧他的啊,倒是他杞人忧天了。
一行众人就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里点了菜,小餐馆这种地方,干净是不可能的,普通人吃吃没问题,要秦可俐在这里吃饭,倒还真难为她了,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吃东西。
菜色简单,却很下饭,沙凌暂且不管秦可俐,和赵望、两个孩子甩开膀子吃了起来,两个小孩有些怕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人早就饿了,却只敢小口小口地吃。
沙凌便放慢了动作,温言和语地问他们姓名,男孩子叫伍阳,女孩子叫伍轻芙,小孩子多以貌取人,他们见沙凌容貌俊朗,人又和气,很快就放开来,话也多了,吃得狼吞虎咽的。
沙凌温和地看着他们,伍谷教养得不错,从两个孩子的举动间可以看出,都是中规中矩,颇有礼貌,没有宠坏的迹象。
吃完东西,赵望打包一份饭菜,带着伍阳伍轻芙先回了医院。
沙凌这才正眼看一眼秦可俐:“秦大小姐,你说吧,这件事怎么了结?”
秦可俐也不是笨蛋,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若换成以往,她肯定是将事情直接交给手下来办,通常是拿钱砸过去,但是她隐隐地害怕着沙凌,连说话都小声起来。
“你拿出章程吧,我只希望不要报警,省得麻烦。”秦可俐低着头道。
在她身后,一直侍立着的秦管家目露惊诧,这是怎么了?小姐怎么转性了?她怎么会这么温言软语地说话?难不成…….是看上了这个小白脸?
秦管家暗暗想着,再细看沙凌,越看越觉小姐眼光不错,灯光下,沙凌的身周似乎飘浮着隐约的光圈,那俊美不俗的容貌,大方的气度,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物,怎么他之前就没注意到?也难怪小姐动了春心。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还真不好做些手脚了。
沙凌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没有意外,伍谷应该是没什么事的,脾脏摘除会降低身体免疫力,但影响不大,其他地方伤势不重,将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唯一就是不知道脑部会不会有影响,这要等伍谷醒来,观察一段时间之后方能得出结论。
人要是没事,报不报警的意义不大,对秦家来说,这是件很容易摆平的小事。
“医药费你全报。如果他没有后遗症,那么你就赔个五百万的精神损失吧。若他有事,我不会放过你。”沙凌淡淡地道,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而秦可俐却听得浑身透凉透凉,她清楚地知道,沙凌的威胁不是儿戏,没有理由,她就是这么认定。
秦可俐六神无主地向秦叔求助,那一脸被欺凌的神态楚楚可怜,颇令人心动,只可惜她对面的男人毫无所觉,或者说,在沙凌眼里,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什么都不是。
秦管家目中一寒,这小子,就算小姐垂青,也不可以这么乱来,当即**地道:“沙先生,你在敲诈吗?秦家不是你可以招惹的对象。”
“哼,江南秦家。”出乎意料,秦管家眼中一身书卷气的温雅男子张口就报出他们的来历,并且没有给面子的打算,反而道:“我只知道你们撞伤了我的人,撞伤了我重要的私人理财师,让我在两个月内至少损失掉千万,让他的两个孩子很长时间吃不到父亲亲手做的饭菜。这些损失,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秦叔岂是被吓大的,冷哼一声:“年轻人只会耍嘴皮子,小姐,我们无需理会。”他这是看在秦可俐“看上”沙凌的份上才客气的,否则早招呼人一顿痛揍了。
沙凌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他就是敲诈他们,为的不是那点钱,而是给这个蛮横的小姐一点教训,或者,给教出这样子女的家族一点点教训。
沙凌这一笑,笑的云淡风轻,笑容中充满无视的意味,让秦叔恼怒异常,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该如何对付这个小子,不是他能做主的,事关小姐终身,他需向家主汇报,看沙凌说话言语间,似乎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调查他的身份来历是当务之急。
秦叔对秦可俐道:“小姐,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这里有我。”
“嗯,麻烦秦叔你了。”秦可伶大小姐脾气,但对在秦家资历最老的秦叔却不敢摆什么架子。
“啊——”秦可俐惊叫出声,眼睛瞪得溜圆。
秦管家也猛地弹大了眼睑。
沙凌此时正好路过秦可俐的座驾——那辆惹祸的越野车,他抬起右腿,好像轻轻地落下,“咔滋——啪擦——”落脚处的车身却发出刺耳的声音。
沙凌的脚尖又连点了数下,秦管家和秦可俐就看到那层厚厚的钢板像破纸一样被踩烂成一团!
沙凌回首看了两人一眼。
秦可俐下意识地捂出嘴巴,不让惊叫发出来。
无论秦可俐还是秦管家,两人的脸色都是唰白的,沙凌满意地笑了笑。
四十九 尊师之古道
不再理会两个秦家人的态度,沙凌回到医院,赵望的目光**辣地盯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怎么了?”
陆锐哈哈一笑,低声道:“师傅,赵哥是听说我入了你的师门,嫉妒的!”赵望之前得了空,偷偷向陆锐证实了沙凌已是他师傅的事实,那个悔劲就别提了,陆锐年纪不轻了,又废了一只手,竟得沙凌青睐,得以加入师门,那么岂不是代表他也有机会加入?
以前他听说这种内家修行,一般不传外人,就算在外挑弟子,也是要年纪幼小,资质优异的才有可能入选,因此赵望一直没往那方面去想,没想到……早知这样,他就放下面子,向沙凌恳求了。
当时,他就妒火中烧地质问:“你师傅的师傅没管?”
赵望是陆锐敬重的老大哥,但是师门的秘密是不可以泄露的,陆锐嘿嘿一笑,得意地昂起脑袋:“师傅说了算!”自从被沙凌收入门,又见识到沙凌的种种神通,陆锐深深地骄傲着自豪着,这会儿,终于有个可以炫耀的对象,陆锐的得意劲就不用说了,恨得赵望咬牙切齿。
看到沙凌回来,赵望再也忍不住满心渴望了。
“呵呵,是这个事啊,怎么,赵大哥也想学这个?”沙凌好笑地问。
望眼巴巴地盯着他。
扫了一眼坐在附近的秦家保镖和司机,沙凌道:“回头再说。”
见沙凌没有回死,赵望的心登时卟嗵卟嗵乱跳起来,这么看来,他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夜色越来越深,沙凌让赵望先送两个孩子去自己家里,第二天上午再把他们送过来。赵望一走,秦家又来了一帮人马。
开来四辆车子,下车全是精壮的大汉,这些大汉都不是庸手,他们来之前已听说过沙凌踢爆车子的事情,在他们心里,总或多或少有些怀疑“爆”这个字的概念,直到看到那辆烂烂的、像是被一辆重型坦克拦腰撞过的可怜越野车,才明白那个人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再看到浑身没有一点武者气息的沙凌时,各个都充满警惧和尊重。
秦管家上前,态度甚为客气,沙凌那轻松的几踢脚,让沙凌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直线上升,危险性也超过警戒线,向家长汇报过,秦家家主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能轻松将一辆车子踢成破纸团的高手并不多见,他们也不愿平白得罪这样一个人物,何况,现在对方的身份还没搞清楚呢。
“沙先生,这是你要求的五百万精神赔偿费。这张卡里,有二十万,应当够支付手术费用了,如果不够,请沙先生尽管与我们联系。”秦叔露出和气笑容,好像他们之间没有过剑拔弩张的局面。
沙凌默默地望着他,忽然笑道:“好,多谢了。”能屈能伸,不愧是老江湖。
秦可俐和秦管家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秦可俐更是期期艾艾地上前道:“沙先生,我不懂事,还请沙先生多多包涵。”
沙凌点点头,不置可否。
秦管家道:“如此,我先让人送小姐回去,晚上由我在这里作陪,沙先生意下如何?”
“可以。”这次沙凌倒很爽快。
秦家既然摆出服软的姿态,沙凌也就不再进一步欺压他们,何况,沙凌心中有数,过个几日,看秦家反应,才能真正知道他们的态度。
一夜无话,凌晨时分,手术告以结束,几位大夫表示这次手术很成功,余下的,就要看伍谷醒来的反应了。
秦管家颇会做人,当即给几位医生送上热腾腾的饭菜,让几位忙碌劳累了一晚上的医生们有些感动。
他这么做,无非是给沙凌看的,沙凌微微一笑,领了这个情。
守在病房外,沙凌低低吩咐陆锐几句,陆锐有点担忧地望着沙凌,起身换个位子,将沙凌与众人隔开。
沙凌曾为他和沙父沙母灵气洗体,每一次运作,都很耗师傅的精神,也直到刚才,他才从沙凌口中得知,师傅曾为伍谷灵气入体,止住了他的内伤,这么说,师傅当时就已经很累了,又在手术室外守了一夜,若不是师傅说要调息片刻,让他看着点,他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呢,实在是太粗心了,陆锐的心中涌起自责。
沙父,沙母,对于陆锐来说,是最亲的长辈,而沙凌,是陆锐的师傅,是陆锐的兄长,是在困境里救助他的人,是给他奇妙境遇的人,是他尊敬崇拜的人,也是他想照顾想保护的人。老师学生,这种关系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稀疏得没多少情份了,但在古礼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而陆锐已在不知不觉中发乎内心地按照最传统的弟子之礼执行着。
他的这种本心在许多小事上体现出来,沙凌和沙父沙母都能感觉出来,也相应的,他们将他当作真正的家人接受着关爱着。
陆锐本就年轻,底子好,又服食灵草、得沙凌灵气灌体,疏通主经络,身体素质比以前好上一倍不止,区区一个晚上的熬夜,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仍是精力旺盛得很。
得到师傅命令的他,眯着眼睛,在秦管家和一众大汉们身上扫来扫去,那目光之锐利无情,让一众江湖好手也暗暗心寒。
气氛再次僵冷起来,对于他近似挑衅的视线,众人都理智地当没看见,他们没有发怒的权力,只要一想到陆锐身旁那个闭目打盹的年轻人的厉害,他们就觉通体凉凉的,稍微想一下,自己的身体可远远不是钢筋铁骨,被那双棉布鞋踩上一下,还不是连人形都没了?
没错,沙凌的脚上穿的是棉布鞋,他觉得这个季节穿棉布鞋挺暖和的,柔软舒服,脚感比皮鞋好多了,送伍谷出来时,他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后来也没顾得上换鞋子。
眨眼,天光大亮,赵望再次来到,他细心地为沙凌和陆锐带来两个保温瓶,那是沙母为他们二人准备的早餐。
陆锐阻止赵望向沙凌打招呼,师傅说过,一个大周天,他需要四五个小时,算算时间,还差一个多小时呢,一把拉住赵望,陆锐小声道:“别打扰师傅。”
赵望稍愣了一下,旋即将早餐递给陆锐,让两个孩子坐在陆锐身旁,而他则静静地坐在沙凌的另一边。
陆锐微笑起来,赵老哥真是心思玲珑剔透,可比他聪明多了。
五十 大弟子
秦管家也学沙凌闭上眼睛打盹,但是心里的念头可是转个不停,别看赵望和陆锐对沙凌的称呼都是“老哥”“老弟”之类的——在人前,沙凌不许陆锐喊“师傅”这个称呼,但是稍为明眼点的人,都能看出沙凌在他们中的领袖地位。
这个沙凌,不简单哪……
伍阳伍轻芙从陆锐那里得知父亲的手术很成功,两小也就不那么担心了,这两个孩子在六岁的时候失去母亲——双亲离异,母亲决然丢下他们而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们,给两个孩子的伤害不言而喻,是以,在他们心中,只有父亲,没有母亲,父亲对他们的爱,将他们人生的缺陷圆满了起来,因此哪怕是到了叛逆年纪的伍阳,也对父亲言听计从,从没干过这个年纪男孩子都喜欢的打打小架闹闹矛盾离家出走等问题,那一天,听到赵望说父亲出了车祸,两个没有经过风浪的孩子一下子就吓晕了。
直到此刻,听说父亲已经脱离危险,他们才有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
看着两个孩子如此关心他们的父亲,陆锐和赵望都替伍谷感到欣慰,有这样贴心的儿女,是伍谷之福。
一个小时左右,沙凌懒懒地伸个懒腰,睁开了眼睛,他眼睑半掩,将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挡住,看沙凌的精神,陆锐就知道沙凌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赵哥来了,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沙凌笑呵呵地对赵望道。
赵望连连摆手,道:“沙兄弟,你可别折我的寿了。”赵望存了拜沙凌为师的心思,称呼上便不肯再喊“沙老弟”了,态度上也不象以往的随便。
沙凌如何不明白,微微一笑,也不纠正他的说法。
赵望、陆锐和沙凌,三个人,对两个孩子来说,沙凌无疑是最亲切的,刚才看沙凌闭着眼睛,他们两个很乖觉地没有过来打扰,此刻,两个孩子站起来,喊道:“沙叔叔。”
“都坐吧。你们父亲已经做完手术了,现在就等他醒来,估计时间上也差不多了。”沙凌安慰他们道,“啊,似乎已经醒了。我去喊大夫。”他忽的笑了起来。他和伍谷的病房一墙之隔,神念一动,就发现伍谷的睫毛颤动,将要醒来。
才动过大手术,伍谷还很虚弱,但是幸运的是,他的脑震荡没有后遗症的症状,也没有出现小说中常有的失忆的狗血情节。
稍稍对一双儿女叮嘱几句,伍谷就疲累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感激的目光瞅着沙凌。
沙凌让赵望他们陪着孩子出去,对伍谷道:“医药费的事情不用担心,对方答应全赔,我还替你要了些精神损失费过来。”沙凌眸中滑过一丝古怪的笑意——五百万的精神损失费,伍谷还不知道这笔巨款呢。
伍谷挣扎着想说些感激的话,被沙凌按住,道:“你安心养病,孩子我会帮你照顾,呵呵,要报答的话,以后帮我多赚钱。休息吧,我帮你再看看。”沙凌将手轻轻按在伍谷腹部,默默地调动天地间的灵气,点点人类的眼睛看不到的灵光从沙凌的五指间进入伍谷体内。
伍谷震惊地瞪着沙凌,他依稀感觉到一点点温暖的东西进入肚内,原本因麻醉药失效而疼痛的感觉登时减轻了大半,精神似乎也好了些,难道这是气功?
沙凌冲他眨眨眼,将手指竖在唇上:“嘘,要保密的。”
伍谷心领神会地配合着眨眨眼,露出轻松的笑意。
直接在医院里雇了名护工,赵望、陆锐和沙凌三人轮流半天照顾伍谷。
赵望没有再提加入师门的事,但是那无所不在紧紧盯着沙凌的目光,充分表达了他的意愿。
沙凌找他好好谈了谈,让赵望入门并不难,那还不是沙凌一句话。
不久的将来,沙家会安排陆锐去进修,陆锐曾感叹小时没有好好珍惜,书读得太少,这让好为人师的沙母当即决定让陆锐继续去上学,所以陆锐没多少时间这么样闲散度日了,而沙凌自己,也会在冬去的时节,离家继续去各种山川修行且寻找灵物,沙父沙母在家无人照顾,难免让沙凌挂心,如果有赵望搭一把手的话,沙凌会放心很多,赵望的历练比沙凌丰厚得多,待人处事方面都很老道,有他这样一个统筹型的人物在,沙凌后顾无忧了。
沙凌要问的是赵望到底是怎么想的,想学的是内家心法,还是道家仙术。如果是前者,沙凌会教,但是不会让赵望拜师,也不指望赵望会住进别墅里,如果是后者,那么沙凌会让赵望辞职,太多凡尘俗世,对心性是不利的。
难免的,沙凌露了一手,踏浪而行——虽只短短四五百米,也让赵望惊为天人,当即跪下,求沙凌收他为弟子,他心内明白,这是他天大的机缘,他再也找不到同样的机会了,他同陆锐一样,没有亲友家人的羁绊,决定做得很快。
沙凌哈哈一笑,扶他起来,道:“赵哥,你我还是兄弟相称,别学小陆那样,把我们兄弟情份生份了。”
“是,师傅。”可惜,赵望的反应让沙凌很无奈。
既然入了师门,沙凌也就将所有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赵望,赵望才明白他一直误会了沙凌,沙凌并不是古武世家子弟,但是,他也更清楚地知道,以后自己会比古武世家子弟更厉害。
沙凌不在的时候,沙家就全托付给赵望了,这是沙凌的愿望,也让赵望很感动,这代表着师傅对他的信任。沙凌虽然年纪轻,可是本事大,脾气又温和,是个很好处的人,但在赵望看来,他要想的问题就多了,完全站在沙凌这边,和原来那样把沙凌当作朋友相处,考虑的问题是不一样的。
赵望首先就担心着沙凌被人利用他的力量,但转念一想,沙凌江湖历练少不假,不过,有那么大的本事在身,又能轻易地洞察人的心理,要想害到他还真不容易。
赵望第二考虑的是如何不让八大世家发现沙凌的真相——沙凌想要的是低调,那么作为大弟子——陆锐不敢和他争大弟子的位置,沙凌又默许的,所以晚入门的赵望反尔是大弟子,他就要想出周全的办法来,还有和八大世家交往的尺度,以及才得罪的这个秦家会不会再来惹麻烦,不管沙凌想到还是没想到的,赵望都已经开始考虑了。
五十一 沙凌是谁
秦家每天都会派人来寻问伍谷的病况,其殷勤态度,让沙凌等人无话可说。
而伍谷在沙凌的帮助下,伤势的恢复快得惊人,不到半个月,行走运动,就如常人,让医生们大为惊讶,沙凌给当时替伍谷动手术的医生们每个人一个红包后,将多余的医药费退回给了秦家。
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
但沙凌还是秦家心里都明白,这还没有落幕。
当伍谷收到沙凌给他的五百万的精神赔偿费,那个表情相当精彩,震惊过后,伍谷自然推辞不要,他也是聪明人,明白这五百万,对方肯定不是乐意地吐出来的,联想到沙凌会用气功疗伤,也多少猜到一点内幕。
两人推托一番,伍谷还是无奈地收下了,将其中五十万自己留了下来,另外四百五十万偷偷地打到沙凌的帐户上去,一并算作基金的来源。
赵望正式辞了职,原本没那么容易走的,像他这种组织内的中高层,一辈子都不被允许离开组织,离开者,视同背叛,深思熟虑过的赵望告诉组织,他得到某个古武世家子弟沙凌的亲睐,成为他们门内的弟子,又让之前被收为弟子的陆锐来露了两手,考察的人员也知道陆锐的底细,是个不久前被逐出组织的外围人员,身手一般,但是看现在的陆锐,哪有残疾人的一点点自卑神态,眸中寒光凛凛,陆锐是来捧场子的,大师兄能不能顺利地入门,就看今天了,因此将气势放得足足的,又表演了一拳击碎一块薄钢板——这其实是陆锐目前最高的功力了,他调动体内所有灵气击出一拳,打完这一拳,一段时间积累下来的灵气几乎全部用光,而且精神异常疲惫,当然,表面上不会露出分毫的。
一众考察人员果然大惊,对于赵望说的话再无怀疑,因此,他们待赵望和陆锐的态度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隐龙集团虽然这些年混得不错,但离那些古武世家还差得很远很远,距离是需要仰望的,让赵望和和气气地离开,彼此间保持一份亲密的关系,对隐龙集团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赵望曾经跟过的二公子更是代表集团亲自来为他们送行,并且隐晦地表达了类似的意思。
赵望不是沙凌,不是陆锐,他想问题很深,隐龙集团有借助他的地方,他也有借助对方的地方,例如很多信息的渠道。
于是,双方宾主尽欢,相处得很溶洽。
同一时间,一份关于沙凌的资料摆放在了秦家高层的面前。
秦家高层面面相觑,他们所能找到的沙凌的资料完全与本人不合,就算最接近的本市的那个沙凌,正是沙凌登记房产的身份证的号码,面容也相差太多了,多得让众人几乎不怀疑这个沙凌是假冒的。那个沙凌和家人一起消失,这个沙凌就出现了,时间节点的吻合让人疑窦丛生。
而现在这个沙凌的家人,深居简出,他们还没有弄到图像。
秦家家主,年约四十的样子,敲敲桌面,对着一旁一个冷俊的年轻男子道:“小寒,这个事情交给你,让可俐去沙家赔罪,多多走动,争取认识沙凌的父母。”
“是,父亲。”秦家大公子道。
赵望搬进了别墅,与陆锐房间靠房间,冬季尚未过去,才过完小年,沙凌将内气运行法教给赵望,可惜家中已无灵草,无法替赵望改良体质,沙凌只能用老办法,几次灵气灌体,替赵望通了主经脉,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赵望的感激,自不用说。
沙凌自忖体内的灵气已十之**转换成了真气,那么是到时候吸收蓝冰灵石中的灵气了。
与家人、两个弟子交待了要闭关,沙凌安静地坐在房中的旋转靠椅上,左手拿着块颜色最浅、体积最小的蓝冰灵石,随着他的意念,一缕缕纯净无比的水属性灵气进入沙凌的体内,这股灵气的数量比沙凌在蜀山中吸收的还要纯粹浓郁得多,随着灵气的进入,沙凌浑身经脉像饮了一杯沁凉清新的极品饮料,舒畅得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当初沙凌服食灵泉后的反应,但沙凌的修为今非昔比,仍旧保持着清晰的意志,指挥着新进入体内的灵气按照大周天循环着。
灵气源源不断地进入,沙凌终于觉得吃不消了,大周天运转的速度赶不上灵气进入的速度,经脉隐隐涨痛,当即立断,他松开手,任灵石掉落地面。
掐断灵气进入的源泉,沙凌全神贯注于疏通运转灵气,不知灵气运转了多少圈,沙凌的意志恍恍惚惚间,似乎看到一团冰蓝的火焰,火焰下面是隐约成型的螺旋型灵气团。
这不是沙凌第一次见到这冰蓝色的火焰,当自己修为日深,这团火焰的色泽就越鲜明亮丽。
毫不犹豫的,沙凌投身于这团火焰中,“轰”的一声,沙凌的神念一瞬间以无形的波纹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自己的身体,发肤骨骼,像被放大镜放大过似的,看得清每个细胞,身下椅子上粘的尘埃,窗台上的两只蚂蚁,窗外,雪溶化发出的微微声响,远处,巡逻保安们在低低说笑,湖面薄冰裂开一条肉眼看不太清的缝隙,山下,一幢村舍里,一家五口正围着看电视……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如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比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更细致入微。
天地万物,皆在神念之中……
许久许久,沙凌的大周天自动放缓了速度,而沙凌也从那种奇妙的境界中醒来。
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沙凌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俯身拾起那块颜色又淡了一些的灵石,沙凌宝贝地将它收好。
勿用置疑,灵石中聚集的灵气纯粹浓郁,比自己吸收来得快得多,只这一次吸收,就让沙凌的真气至少增加了六成。
这个数量是相当巨大的。
而同时,沙凌明确感到除了真气有了量变,精神力也随之大有长进,神念的最大扩张范围至少有十公里左右了,这在以前,是难以想像的事。
虽然已将灵气全转换为真气,不过,目前这么大量的真气,沙凌要运转自如,尚需很多时日和尝试。
以后在灵气匮乏的地方,就可以用灵石作补充,算作是灵气补充器吧,沙凌开心地抛了抛手中灵石。
五十二 修行无甲子
以自己目前的精神力,或许可以试着入一次龟骨,大不了再昏迷一次,沙凌暗道。
将装着龟骨的盒子从床头柜中取出,端端正正地搁在桌上,停了一下,沙凌起身往屋外走去。
他的神念“看”到父母以及赵望、陆锐都坐在客厅中,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他的房间,似乎颇为担心,一下子,沙凌就想到这次入定也许是时间太长了点,让大家担心了,是以沙凌暂时放下进龟骨的尝试,出去露个脸再说。
“咦,过了很长时间吗?”沙凌看着一脸喜悦的众人,问道。
小狗冬天欢快地叫了两声,摇晃尾巴跑过去,缠在沙凌脚边,沙凌伸手把它抱起,冬天吠了两声,伸着舌头要舔沙凌,亲热得很。
“你这孩子,可让我们担心坏了,怎么入个定那么长时间?”沙母已经唠叨开来了,沙凌也不是没入过定,但一般也就一两天时间,哪象这次,时间长得不像话,害他们担心不已,走火入魔之类的字眼在脑中转来转去,他们又不敢进屋去看,生怕惊扰了沙凌,那后果就不可想像了。
“以后你们也会一样的,不要奇怪,修为越高,入定时间越长。”沙凌宽慰道,也为下次入定事先做好备案,以免他们又胡国乱担心。
“那是不是说我们的寿命也会随之延长?”赵望沉思道。
沙凌呵呵一乐,道:“你看我爸妈越来越年轻,就知道了。”
“也对。”几人看着沙父沙母,都笑了起来。
“我到底入定多长时间了?”沙凌再次问道。
“三十六天了,师傅。”陆锐道。
“呃?真是修行无甲子啊……也难怪你们担心了。”沙凌吃了一惊,他自己也没想到一恍眼就过去一个多月了。
“师傅,这期间秦家小姐来过,还有商易商公子、木水木公子,两人联袂而来。”赵望道。
“赵哥,麻烦你就别喊我师傅了。”沙凌苦笑着皱眉,陆锐年纪比他小,喊他师傅,他还不觉得什么,可是赵望年纪比他大,彼此间又一直是“老哥”“老弟”之类的称呼,突然改成“师傅”,让沙凌听得很便扭,在他自己,还一直保持着以前喊“赵哥”的习惯。
赵望笑了一笑,道:“师傅,我们可以是亦师亦友,彼此相处,可以象朋友一般,但是师徒的辈份,我是不敢忘的,还请师傅不要勉强我。”
赵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沙凌也就无言以对了。
“秦家小姐是我接待的,没有让伯父伯母出面,说你不在府中,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商公子和木公子,我们不敢怠慢,伯父伯母亲自招待了他们,听说你在闭关入定,他们在这里停留半日,送了几件小礼物给伯父伯母后离开。”赵望又道。
“是啊,两个孩子很有礼,就是送的礼太贵重了,沙子,你看怎么是好?”沙父说着,去房间拿了两个盒子过来。
打开一看,一个盒子里面是株粗大的人参,一个盒子里面是对红玉手镯。
沙凌笑了:“收就收下吧,八大世家底子放在那里,他们送礼不会送轻,手镯是好东西,看玉质成色,比上次那对翡翠手镯不惶多让。”
李织锦送来的四件玉器,一对翡翠手镯给沙母戴着,沙父戴着青玉扳指和白玉吊坠。
陆锐和赵望尚无上好的玉器,沙凌便道:“老妈,你更喜欢这对翡翠的还是红玉的?”
那对红玉的玉脂流光,温润舒服,沙母一见便移不开眼睛。
沙凌让沙母戴上红玉手镯,将翡翠手镯取下,递给陆锐和赵望。
陆锐是明白的,坦然收下,赵望愣愣地看着沙凌。
沙凌哈哈笑起来:“放心好了,不是让你戴在手上,你们两个手腕太粗,戴不上去,小陆知道,戴好玉有利于避免你们走火和中和灵气,修炼必需的。”
望恍然大悟。
“呵呵,大师兄,我们可以用红绳串起来,挂在颈上。”陆锐。
沙母闻言去房间给他们找绳子。
沙凌拿起那根人参,打量两眼,他看见人参内有淡淡的灵气,灵气是玫红色的,看来是火属性灵气。
沙父沙母和陆锐、赵望修行尚浅,还不能靠自己的意念来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沙凌一时也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什么属性,目前给他们灌的灵气都是性质温和的木和水属性。
赵望继续道:“还有,范仲豪前辈曾经打过两次电话,因为一直听说你在闭关,就让我们转告,等你出关,给他回个电话。”沙凌收的两个弟子,对外隐而不宣,现代社会里,老师学生很常见,师徒则很罕见,不过,几大世家里则是相反的,所以沙凌没有隐瞒古武世家们的打算,赵望就跟着沙凌辈份称范仲豪为“前辈”。
沙凌眼中浮起一抹暖意,范仲豪待他极好,或者这种好的起因并不单纯,而是建立在他的实力的基础上,但沙凌感觉得到至少现在范仲豪确是把他当作至亲晚辈的。
对于李织锦所属的李唐世家,范仲豪和商易的流风世家,木水的奔雷世家,沙凌印象都不错,不说别的,单说他偷学了三家的内功心法,就暗觉欠了他们一份人情。
“嗯,我会给他回个电话的。赵哥,你最近气感怎样?有没有问题?”沙凌一一询问众人的修行,确认没有问题后,又道:“其实我这次闭关尚未结束,怕你们担心,中途出来一趟,回头还要继续入定,时间长短不定,你们无需担心。”
“好,我们知道了,有你这一次长时间的入定,我们也有心理准备了。”沙父笑道,修行上,他们没有任何好指点沙凌的,这方面,他们儿子是他们的师傅。
“哎呀,沙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你可是一个多月没有吃过东西了!”沙母将翻出来的两根红绳灵巧地编了个活结,给赵望和陆锐系上,又问沙凌道,沙凌闭关三十多天,沙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沙凌摸摸肚子,笑了:“每次入定完都觉神清气爽,并不会感觉饿,也许这就是古书上说的辟谷了。这样吧,就麻烦老妈帮我烧碗素面吧。”
“好母连声应着,直奔厨房,陆锐跟过去打下手。
五十三 天地间逍遥世外的一支
乘这会儿功夫,沙凌回了个电话给范仲豪。
“范叔,我是小沙。”
“哎呀,你小子终于出关了。”电话那头传来范仲豪中气十足的笑声。“你小子,收了两个弟子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和我们说,是不是连入门仪式都简单地过去了?呵呵,你师傅就没骂你?”问到后来颇有些兴灾乐祸的意思。
对于这个性子有时像小孩子一样顽皮的长辈,沙凌哭笑不得,道:“没有的事。”
“哎哎哎,来灵物阁,我给你们重新办一个正式的入门仪式,该少的规矩不能少,对吧?到时,把八大世家的都请过来,你小子也把你师傅请过来,怎么样?我看过日子,再过六天,刚好是黄道吉日,宜拜师。”范仲豪自顾自地讲道,能让不出世的八大世家同时出面,这是何等的面子,而且范仲豪心里很清楚,到时出面的,八成都是重量级的人物,谁让沙小子功夫那么俊,谁不想把他这个门派拉过来呢?只可惜,沙凌却是躲闪不及的。
沙凌伸手抚摸着伏在腿上的冬天的毛发,小冬天将养得好,小肚子圆鼓鼓的,曾经干涩的毛发变得柔滑暖和,手感很好。
头痛地无声叹息,这老小子,到现在还不死心,动不动就想见他的师傅,干咳一声,沙凌打断范仲豪兴致盎然的发言,道:“范叔好意我心领了,范叔,也怪我没和你说,我门中的规矩是隐世,不能张扬,少为人知。”沙凌现编了两条门规出来。
“啊?!”范仲豪登时被噎住了,忍不住嘟囔道:“你们这是什么规矩啊,哼哼,都哪个年代了,还抱着这种规矩不放,小子,那你总该告诉我们你们门派的名字吧?”他气哼哼地道,沙凌搬出门规,他立马就没话可说,古武世家一向最重门规的。
沙凌嘿嘿一笑,气死人不偿命地道:“我门没有名字,是无名无派,天地间逍遥世外的一支。”
范仲豪再次噎住。
沙凌暗笑不已,道:“范叔,我马上还要继续入定,待入定结束后,要出远门,等有了空,再来看望范叔。”
心情愉快地挂了电话,就看一旁听电话的赵望等人都是乐不可支。
陆锐打趣道:“师傅,你这话说得多气人啊,范老爷子这次可是气坏了。”
赵望挤眉弄眼道:“可不是,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沙子师傅要低调再低调,可不能给别人知道他就是开派宗师咧。”
他们都明白,在沙凌脑海里,压根就没有开建门派的观念,要不是陆锐和赵望的强烈要求,沙凌还不晓得有没有收徒的一天呢。而如今,就算收了弟子,沙凌还一天到晚要求他们相处时不能刻板,最好不要喊“师傅”等,这不摆明了要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背上不忠不孝之名吗?好在他们两人意志坚定,坚守古礼,不上师傅的当,这才让他们这一支有点门派的样子。
沙凌瞪了两个徒弟一眼,随即自己也笑了,正好沙母将面端上来,清清爽爽的青菜面,上面搁着一个囫囵蛋,黄灿灿的,勾人胃口,沙凌一边叫着“好吃”,一边拼命往嘴里塞,一副嘴馋样,逗得沙母合不拢嘴。
吃完饭,沙凌和陆锐赵望来到院子里,看两名弟子演练一下手脚功夫,他也有些手痒,按奔雷世家的套路,气运于臂,击出一掌,只见随着沙凌一掌,一股威猛的风势喷涌而出,比木水施展出来,更有风雷之威,掌风过处,那块半人高的大石——陆锐不知从哪里弄来,号称试掌力的,竟在一击之下,化为粉末。
陆锐、赵望看得倒抽口冷气,沙凌微微一笑,这一掌,不过是用了三成力。
之前,沙凌的掌力也能将大石击碎,但是却不是像这样碎成石粉,而且发掌的距离也没隔着半米左右。
“恭喜师傅。”两名弟子齐声道。
沙凌被两名弟子喜悦骄傲外加崇敬的热烈目光看得不好意思,道:”拳击还是轻功,都是外门,重要的是心境体悟,你们二人的性子都要磨一磨,多亲近山水。”
“是,师傅。”两个弟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不经夸的师傅红了脸。
沙凌一瞪眼,飞身将两个徒弟踢飞出去,嘴里嘿嘿道:“为师来考较考较你们的轻身功夫!”
“啊呀,师傅,脚下留情!”“沙弟,沙子,师傅,大人哎,给点面子吧~~~”
赵望和陆锐丢盔卸甲,在院子里东奔西跑,狼狈逃窜,两人很狡猾地兵分两路,可是不管他们怎样往不同的方向跑,沙凌总能前一秒出现在赵望身边绊他一下,后一秒出现在陆锐身后踹中他的大屁股。
沙父沙母在一旁看热闹,笑得前仰后合的,冬天也兴奋地跑来跑去,“汪汪”地叫个不停,像是在笑话赵望和陆锐两人一般。
只看了一会儿,沙父沙母就已经被沙凌飘然来去的身影扰得眼花缭乱,一阵阵的眩晕,两人心里有数,当即转身离开,他们在企图跨境界学飞雪步时,就有类似的经验,因为无法体悟掌握,强行了悟,而让精神受创。
沙母轻声道:“我原本还担心沙子能不能带好弟子们,现在看来又是我多想了。”
沙父轻轻拍拍老妻的手,意味深长地道:“你呀,沙子已经长大了。你看他们三人相处得多融洽,赵望也比以前开朗许多。他们二人对沙子可是打从心里尊重的。”
“嗯,可不是,我们呀,只需享福就好了。”两老同时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离陶然山居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一辆奥迪车内,后排坐着的一名男子突然哀叫一声,浑身颤栗。
“你怎么了,桔子?”一旁的年轻女子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
副驾驶座上,年约三十五六的男子亦回过头来,挑挑眉,声音低沉磁性:“有人攻击?”
被称为桔子的男子是名十八岁的少年,身材瘦削,肌肤和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羸弱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一双超乎寻常的大大的眼睛镶嵌在没有几两肉的脸上,黑黑的,水汪汪的,可惜没有焦距,竟然是个瞎子。
他咬着嘴唇,用力摇摇头,年轻女子也就比他大个一二岁,怜惜地抱住他,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
“不是攻击?那么是感应到恶念还是其他的精神能力者?”还是那名男子道,语气冷静依旧,但眉眼间流露出担心关切之情。
“……很强,很强的力量……”许久,桔子停止了颤抖,有些羞涩地微微挣开少女芬芳的怀抱,低低道:”谢谢苹果。”
名字叫”苹果”的少女像摸小狗小猫一样地摸摸他的头,柔声问:”桔子,没事了?”
“嗯,没事了。”桔子用力点点头,向着中年男子道:”队长,是很强的意念力,非常强,覆盖范围很广,我从没有碰到过这么强的意念力!没有恶意,只是展开他的意念,就已经强到令人发颤了!”
苹果讶道:”难道是我们这次去找的那位目标?”
队长道:”应当不是,目标是在K城。苹果,立即联系瘦猴,让他确认一下目标的位址。”K城离这里三四百公里,他不相信对方的意念力能延到这里来。
果道,一双纤长的手指在打开着的手提电脑上舞动,片刻后,就道:”眼镜回信,目标仍在K城,正在花店中。一切正常。”
“……那么就是出现了另一个人。通知眼镜,马上调查刚才途经范围方圆二十公里所有的人员。”队长命令道。
“是。”
五十四 毛笔字
沙凌的神念曾经一扫而过那段高速公路,也曾看到车里的四个人,但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在天地之间,因此没有发现居然有人感应到了他的精神力,这会儿功夫,他还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伸手拿起那块洁白的龟骨。
集中注意力于龟骨上,很快,沙凌再次进入那个混沌不清的奇妙世界,有了心理准备,沙凌很快醒过神来,冷静清醒地看着自己飘忽忽地飞行,像被不知名的力量吸引,掠过大片险山恶水,广袤荒凉的戈壁,寸草不生的石山,黑乎乎没有一丝生机的河水……他又看到了那个飘在空中的男人,男人手中握着一只笔,笔尖醮满浓墨,天地隐隐地震动,沙凌集中所有注意力于那男子的手,男子落笔了,一点一折一捺……沙凌紧紧地盯着,一个好似天雷般的声音响起,但沙凌已经听不到了,他的眼睛里,视野中,所看到的一个简单的笔画竟然刹那间演化出无穷的变化,笔尖轻轻地移动,每长一道或弯一下,又生出无尽的起伏,线条似凌乱又似规则,充满奥妙……仅看了四笔,沙凌已觉心魂欲散,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全身泛起,沙凌大惊,当即果断地放弃固守灵台,让自己昏迷了过去。
许久,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沙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半晌,沙凌幽幽地长叹一声,坐了起来,跑到镜子前看了看,脸色黯然,双眸无光,精神力几乎耗光了,可见那个神秘男人的字和声音是多么的强大。
现在的沙凌已经肯定了自己昏倒的原因,就像他在沙父沙母和陆锐等人面前演练完整版的飞雪无痕步时,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不适一样,因为超越了境界强行参悟,就好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逼他吃完成人量的饭菜,他会不舒服甚至生病一个道理。
不急着回忆看到的画面,沙凌先把宝贝龟骨收好,再次入定,运转起大周天,大周天用来转化真气固然很好,用来恢复精神力,效果也好得惊人,每次周天真气从脑部循环而过,沙凌都觉意识清明,精神力更加凝结,也因此,沙凌不由得对教会他内功心法的几大世家暗怀感激。
九个大周天后,沙凌就觉精神力不仅完全恢复,而且还有不少的长进。
沙凌微笑地睁开眼睛,走到桌前,安静地坐下,开始回忆,令他惊喜不已的是他这一次没有完全忘却,那笔尖的流转,在脑海中留下了依稀的印象。
立刻的,沙凌拿出一只钢笔,打开纸张,竭力回想第一笔是什么,第一笔是从竖开始的,笔尖落下……沙凌皱着眉,看着钢笔尖划下的细痕,完全没有感觉啊。
不对不对,必须拿毛笔才行。
沙凌自己书房里没毛笔,不过沙父沙母有练习毛笔字的习惯。
问沙父借了毛笔、墨水和纸张,沙凌不管众人好奇的目光,又匆匆钻回房间,端正地坐好,抬起手腕,轻轻呼出一口气,按照印象慢慢地落下第一笔,这是一竖,竖的尾端斜斜地向右撇过去,撇的弧度像流云一般舒畅,而且……沙凌脑中忽的浮出从竖到撇之间的数百种变化,而所有繁复的变化最后溶合成为那刚刚好的一撇,不能稍微向左,也不能稍微向右,不能粗一点,也不能薄一点,只是撇,却暗蕴着无数的变化……
很久,沙凌长长地叹气,放下了笔。何止那一撇,当先的竖的位置如果稍有一厘偏差,也就完全没有暗含天地规则的感觉了。
这个字不是那么好练的,沙凌又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摸过毛笔,能不能写出笔直的竖还是问题,更不要说那么精确地写出笔画来了。
那就分两步准备吧,一则是有事没事就练毛笔字,一则是在脑海中不停地温习记下来的部份,可千万不能忘了。
沙凌的心态不错,没有急燥,索性放下笔墨,又坐在椅上发个愣,一个愣发了五天四夜,才将脑海中的感觉温习了一遍,只不过,当时明明看清了四笔,现在能回忆起来的只有两笔半了。好在只要龟骨不丢,沙凌总还能再进去看的。
结束这次入定。沙凌在家里又住了两日,沙家人安排了一下陆锐上学的问题,以陆锐的意思,上个夜校就可以了,被沙凌给否决了,让陆锐去上学,不是为了混文凭,而是让他扎扎实实学点各方面的基础的东西,沙凌的意见倾向于上正规的大学,那里不仅有优良雄厚的师资力量,而且文化氛围也浓厚得多,如今的大学已不是昔日的象牙塔,但总体上来说,还是比外面的社会干净单纯一些。
陆锐愁眉不展,他是想读读书,圆一圆大学梦不错,可让他再考大学,难度实在太大了点。
沙家人集思广议,干脆找了个偏门,赵望的人面关系,交了钱,让陆锐可以进去走读,所有学科考试都照参加,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没有毕业证书和学历证明。
是N市的农业大学,虽然没多大的牌子,但胜在学校资历老,找的那位副院长,一听有人愿意捐大笔的钞票,却连文凭都不要,便一口答应了,这件事情上,并没有让他太为难的地方。
陆锐顺利地报到上学去了,过上他大一的读书生涯,好久没接触过课本,基础都忘得差不多,尤其数学方面,这方面就交给理科出生的沙父辅导了。
沙凌背上行囊,再次踏上了游山玩水的修行路。
戴着茶色墨镜,一身专业的旅行者装备——全套冲锋衣,登山包,登山鞋,从外表看,沙凌肯定是时下热衷于跋山涉水的“驴友”之一。
五十五 徒步修行
沙凌没有选择火车或汽车等任何交通工具,而是选择了徒步,他走路的速度就像是在家中的花园散步一样,慢腾腾的,不疾不徐,好似一路上有无数的好景致似的。
春节过去近两个月,已是初春时节,气候依旧寒冷,树梢田洼,可见残雪薄冰,偶尔一两个出现在路边的匆匆行人,也都穿着厚实的羽绒衫之类的,看到形同散步的一个人的沙凌,他们难免露出诧异神色。
对他们好奇的目光,沙凌还以淡淡的微笑,然后,他继续缓缓地按照他的节奏走他的路。
他选择的方向是南方,走的路线基本与高速公路平行。
清冷的空气,鞋子摩擦冻土发出的“喀嚓喀嚓”的声音,一个人,只有自己的影子,周围人烟稀少,连鸟鸣都没有几声,沙凌走走停停,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
也许有些寂寞,但是能这样完全空下来,享受寂寞,让自己的身心彻底清静,沙凌几乎听到内心微微绽放的喜悦花朵。
从离开家门的那一刻,神念释放四延,他像久困家中的顽皮孩子,对于可以出外游玩充满喜悦和期待。
他听见,脚旁的地下,有一棵小小的种子努力挣扎着往上冒出了细小的脑袋,这样的声音,一路上不绝于耳,真的十分奇妙,沙凌甚至忍不住蹲在荒凉的田头,始痴如醉地倾听着那“啪啪”“咕咕”等种种大自然发出的蓄势待发的美妙音乐。
夜色降临,沙凌跳上了高速公路,为免被人看见,他飘浮在离地四米左右的地方,足下微动,踏着飞雪无痕步,在暮色的掩护下,宛若黑暗中的精灵,起舞翩跹。
白天徒步,遇无人时或夜间,就用飞雪无痕步,夜深了,随意选一棵树或一处平地搭上帐篷,沙凌的日子过得简单又紧凑。
飞雪无痕步,胜在步履轻盈,省劲,轨迹飘忽,但是它在速度上没有什么优势,沙凌很快发现这个问题,并且在一日一日与汽车赛跑的试验中,在一次一次体会冰冷的夜风的呼啸时,终于改进了飞雪无痕步,他已然可以借着风势,将真气的耗费减少五成,并且让速度快上数倍。
第五日的凌晨,从帐篷中钻出来的沙凌深吸一口春寒料峭的清凉空气,视野里,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小山丘上,零碎地绽开了一朵两朵的娇艳明黄的迎春花,山脚下的村落里鸡开始鸣叫,人影闪动。不远处,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
既宁静又喧嚣。
这个世界,既有自然的博大浑厚,天地万物的坚强茁壮,也有人世的喧华浮尘。
沙凌的眸中闪动着感悟。许久,他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沙父沙母,报上平安,问问家中无事,沙凌便直言,自己的心境体悟又有长进,他将关机很长时间,他回到家中,也许是半年后,也许是一年后,望父母勿念。
有沙凌入个定就一个月的前科在,沙父沙母对于沙凌离家一年,也比较能够接受,小心地叮嘱一番,两老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听完两老的千般叮咛,沙凌只觉心中温暖,禁不住微笑起来,将手机关掉电源键,扔在背包最深处。
现在,将是他独自己的修行路,不用担心有凡尘俗事打扰,无论是商易木水还是范仲豪,在他开机前都不可能找到他了。
暂时干脆地放下尘世中所有牵绊,心中没有任何负担地修行上一段。沙凌伸开双臂,对着红红的朝阳大叫了数声,然后哈哈大笑地跳起来收拾行囊。
六天后,沙凌已站在数百公里之外,眺望着绵延成片的天别山山系。
数百公里的行程,没有为沙凌添上疲惫和沧桑,只是让他的脚步益加沉着,只是让他的笑容越发淡定。
天别山系,是沙凌此次修行路的主要目标。
渐渐走近山脚下的村落。这些年随着旅游业的发展,许多近山近水的山村都开设了旅馆、饭店等服务项目,眼前这个也不例外,只因离这里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处瀑布以其水势宏大而闻名全国,连带着周遭的村落都搭上了经济发展的快车。
小村落已有几分县城的规模,只不过时令不对,没有多少游客,更罕见旅游团。
“嘿,你是一个人吗?”停在路边,一堆和沙凌几乎一个模子套出来的装扮的年轻人忍不住好奇地问。大清早的,他们在这里准备搭车往更深的山村去,却意外地看到一个单独的“驴友”。
沙凌抬起墨镜,冲他们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言语,继续往前走。
但那从容的笑容、深邃温和的眼瞳,却一下子镇住这帮年轻人。
有几个热血的都开始窃窃私语,“你说,他是不是那种特资深的独行侠?”独行侠是指那种爱好一个人独自行动、能力很强的超级驴友。在深山老林里,能一个人生活摸索着旅行,是件相当不容易和需要勇气的事。
沙凌有些头痛,悄悄地用上了飞雪无痕步,好像没有加快脚步,但几步之后,他却已经从那群热情高涨准备过来再接再励搭话的年轻人眼前消失了。
一众年轻人还道沙凌在他们不注意时走上什么拐弯路口,还很努力地寻找了一通,可惜再找也找不到沙凌的踪迹,此时的沙凌已远远将那个村落抛在身后了。
当夜,沙凌翻过了一个山头,夜宿在山间一块大石上。山里不比平地,会有些毒虫蛇类,沙凌在周围撒了生石灰,随意地侧卧于冰冷石上,听夜风飒飒,树潮涌动,水流潺潺,看夜色凄迷,夜雾轻浮,常绿的植株,光凸的枯木,交错而生,又有藤蔓纠缠,宛若蛇类蜿蜒的身躯,繁荣和衰败共纠葛,可是绿叶的纹理,枯藤的颓然,这画面却又如此自然和谐,那些线条,并不比浓夏时的逊色一分,那色泽,还是那么千变万化,笔墨难绘。
不知不觉,那些凌乱又美妙的线条上似乎重迭着浮现出鲜红奇诡的字体,鬼神莫测的变化,神秘男人UU小说的天书……
五十六 天坑群
一滴,两滴,三滴……淅淅沥沥的雨水洒在沙凌的身上,沙凌微一动,幽幽地叹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睛,结束这次突然的静悟。
春天的细雨蒙蒙,洗出葱郁浓密的绿色,枯黄颓然的基调只占了一小部份,似乎只在沙凌一个闭眼间,世界就由冬季来到春季了。
沙凌躺卧的大石上竟也覆上了密密的藤条,几乎将沙凌的身体盖住大半,更有一条小蛇盘在沙凌的右口袋里,将他的口袋当作取暖的了。
沙凌一动不动入定的时候,浑身气息内敛,散发出与天地合一的感觉,竟让敏感的动物都没有觉得不对,只是把他当作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来对待。
沙凌苦笑着把小蛇拎出来,轻轻扔到地上,又扒开身上的藤条,掸掉鸟屎,不用照镜子,沙凌也知道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
背着登山包和没有掸尽的藤枝草叶,沙凌在空中掠过,用最快的速度赶向第二座山头,他身形太快,形成一缕虚影,却没带起多少风势,就似他只是一道来去匆匆的轻风。
从这座山头到那座山头上上下下也有四五千米的距离,沙凌没用几分钟就过去了。
还未靠近,沙凌就感觉到数十个人声,他并不奇怪,从这座山头开始,就是天别山山系最著名的石围天坑了,石围天坑从五年前被暴露在世人眼前,就以它独特延绵的天坑群落而令世界震惊,虽然至今天坑群也没有对游客开放,但是有个几队考察团之类的,是很正常的事。
天坑,一种特殊的地质结构,名实相符,像是从天上垂直扔下一个巨球,在群山中砸出深深的坑洞。
站在坑沿上看,直径达五六百米的圆坑里烟雾迷茫,能见度极低,让人既好奇又害怕。
沙凌站在坑边,也就是第二座山的山头,这整座山头中部全部凹陷,是最典型的天坑地型。
有一支十二人的考察团正在往坑底垂挂,四个人守在坑边的绳索旁,三个人在坑底,其余人等在中间,一边滑行,一边咒骂,他们运气不佳,突遇雨天,让山林变得湿滑,衣服虽然可以防水,但是脸上却全都湿了,很不舒服。
沙凌脸上露出微微喜色,他没有来错地方,天坑的底部,有相当浓郁的木属性灵气和水属性灵气。
没有停留,沙凌继续向下一个天坑掠去,石围天坑群连着五六个,因为地势险恶,最里面的天坑,至今还没有人去探过。
匆匆过了一个又一个天坑,每看到一个天坑,沙凌都忍不住为大自然的雄奇手法而震憾着,一个武者也许可以一拳破碎一块大石,可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将石山砸出笔直的坑来?
最后一个天坑传言是最小的,又被称为珍珠天坑,从上面看,直径只有三百米左右,沙凌神识一探,却意外地发现珍珠天坑直径不大,可深度却达到惊人的**百米,而且中间岩石山径,曲折重重,将石洞隔出许多层次,端的是复杂无比。
考察团要下到天坑底,必然是借助绳索等工具的帮助,纵是如此,也要小心翼翼,以免一不小心变成高空坠物。
沙凌下去就简单得多,眉头也不皱一下地着朝着白雾朦朦的天坑跳下去。不过,虽然是跳,他下落的姿态却像雪花一样,轻盈的,没有风声。
一股干燥的气流从天坑底部流动上来,沙凌“看”得清楚,身影轻轻飘折,绕过那段气流,继续从容地往下落去,从上到下,常人耗费五六小时的事情,沙凌一两分钟就解决了。
站在坑底,仰望坑洞上露出的隐约的圆形天空,沙凌自觉好像是处在深井底部,颇有井蛙观天之感。
外界在下雨,但坑洞底部却滴雨皆无,云雾飘浮在半空,有些碎砂石的地面处处长满青藤绿蔓,生机勃勃,更有许多小生灵在游走活动。
沙凌事先曾查阅过天坑的资料,知道天坑独特地型造就奇特景观,从坑顶到坑底,会有不同地域的植株层次分明地生长着,而在坑底洞穴中,更有些奇异的不知名的生物存在。
沙凌就是冲着这个,才特意来到天别山的。
沙凌的左侧,有一个五六人高的石洞,里面深不可测,以沙凌的神念,也不能穷其究竟,右侧,沿着山壁,有一处暴露在外的地下泉水,冒出一段,又沿着石壁流入石洞中。
沙凌不急着察探石洞内的奇景,而是找了个块平坦的地方,扎下帐篷,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发现这次静悟果然用了一个多月。
笑着叹口气,沙凌取出毛巾,走到山泉里痛快地清洗了一遍,泉水微凉,入口甘甜,沙凌美美地冲了遍澡,洗去尘埃鸟屎,又就着清泉洗涤衣物,沙凌的体质改造过后,就很少出汗了,衣物基本上始终是干净清爽的,脏的也就只是外表而已,洗来很容易,站在及膝的水中,沙凌慢腾腾地搓洗着衣物,心情轻松而愉悦,起身在两棵树之间拴根绳子,将衣物挂起。沙凌在坑底东窜西跳,拾回一堆枯枝干柴,用石块堆成堆围在中间,取出铁锅盛上清水。
沙凌捡起两根最粗的枝条,开始钻木取火,当然,沙凌暗有窍门,他用意念集汇空气中的红色火灵气,聚于枯枝附近,那么钻木取火也罢,敲击石块也罢,总是很轻易的擦出火花。
点燃火堆,沙凌打个响指,跳起来在坑底游走,只见虚影晃动,不到二秒钟,他又回到原地,手中却多了一堆鲜嫩蘑菇。
锅架在火上,蘑菇丢进去,沙凌信手将两截树枝往山泉里一扔,两尾可怜的鱼儿被他命中,两条鱼比成年男子的手还略长一些,沙凌又叉了一条,二条鱼加入蘑菇汤,一条鱼烤着吃。
沙凌取出随身带的调味料,加了盐进去,很快,烤鱼的飘香蔓延开来,沙凌烤鱼的技术已经大成,美滋滋地一口咬下去,鱼肉细腻鲜美,非比寻常,又喝一口鲜鱼蘑菇汤,那个美味就不用说了。
洗衣、取火、烧饭,事情琐碎,但是沙凌做起来,却似有无穷乐趣,咬完最后一块烤鱼,沙凌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旋即周身抖地放出真气,衣衫无风自动。
“唰唰”两声,逼近的大蛇受惊而退。
轻哼一声,沙凌继续他的大餐。
五十七 字
吃完东西,沙凌又慢条斯理地洗锅、埋鱼骨。
早先下天坑的路上,沙凌的神念就已经看到天坑外围最有威胁性的家伙——一条十米长、碗口粗细的大蛇。
有这样一条大家伙,貌似很难静下心来啊,沙凌已坐在账篷中,打开的折叠桌上搁着笔墨。
万一过会儿自己进入状态,那大家伙跑过来打扰,麻烦就大了。
沙凌的视线穿过重重雾气,盯住那条盘在一棵两人合抱的短叶黄杉上的大蛇,灵光一现,沙凌笑了起来,在不需要食粮的时候,他不会无故杀生,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困住对方。沙凌手脚灵活地剥下许多坚韧的长藤,编织成网,冲着那条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大蛇冷笑两下,沙凌飞身而起,将大蛇网在其中,用现编的绳索绕了好几道,将可怜的大家伙结结实实地绑在那里。
大蛇也不是吃素的,中间不停地挣扎,力气之大,让沙凌咋舌不已,只不过它再厉害也无法与沙凌相敌,最后只有乖乖被缚的命。
沙凌解决掉入定的大患,在泉水中洗净双手,终于安心地坐回帐篷。
摊开薄薄的宣纸,沙凌端正姿态,静心凝神,手腕悬起,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状态调整好了,他方落笔,先练习了一些最基本的笔划。沙凌的手很稳,比那些书法大家的手还稳,灵活性也不用说,练了几日,沙凌用起毛笔来已经相当顺手了。他没有刻意去练什么字体,练毛笔字的目的本来也就不是为了写一手好字,而是熟练毛笔的用法。
练了一张纸,沙凌的手越发顺了起来。看看UU小说的竖横撇捺,下笔的与他脑海中完全吻合,沙凌满意地点了点头。
重新换上一张宣纸,沙凌闭上了眼睛,如果说前一刻沙凌是坐如钟,稳稳当当的,一派大家风范,那么现在的沙凌,则给人以山岳之感,坚定,深重,不可仰视。
沙凌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副诡异的图案,那是他在入定时了悟的隐隐绰绰的诡异线条——看到的自然景观与神秘男人UU小说的天书相结合,他明白了天书每一根线条都是代表着一部分的天道规则。
他所要做的,就是把他感悟的东西写出来,或者是画出来。
许久,沙凌落笔了,他的手腕一寸寸地向下落,带着无比凝重的气势,乌黑的墨迹染出一条笔直的竖,随即笔尖向右弯去……
沙凌的唇角挂起若有若无的微笑,思想里并没有明确的字体显现,他只是任凭自己的手画出自己的感悟。
流畅的,随性的。
他的灵台清明,状态与入定时一般,忽然的,神念看到了阵阵灵气波动。天坑底部灵气浓郁,是沙凌早就发现的,不仅是木属性、水属性,还有火属性,及一些混杂的不单纯的灵气存在,但这一刻所有的属性的灵气却同时波动起来,有的波动的剧烈,有的波动的缓慢,有的像旋涡旋转,有的则无规则地扭动,而且,在波动中,灵气飞快地向沙凌涌来!
水、木、火、土,还有不知名的灵气一齐涌入沙凌的体内,其中一小部份通过沙凌的手,进入那只毛笔。
“啪”一声,无法承受灵气的普通毛笔碎裂成几断,沙凌浑身一震,所有妙悟灵感一瞬间都消失了。
郁闷地看着毛笔,沙凌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由大是惊奇,他一直以为人的身体都有一定的属性,相应的,吸收自己属性的灵气比较容易,其他属性的灵气则难以产生反应,五行属性,有的相生有的相克,水属性的人不应吸收或应少吸收火属性的灵气,可是刚才,涌入身体的是全部属性的灵气。
难道说写天书引动的天地灵气,都是先进入写字的人的身体?
那么那个神秘的男人,他写的天书威力那么大,他自身的实力肯定强悍之极,而且他还吸收了许多种不同的灵气?!
沙凌内视体内,确实多出许多颜色各异的灵气,数量虽少,却都很鲜活地游走在经脉中。红的,火属性灵气,棕色,土属性灵气,金色,金属性灵气,还有蓝绿色,是兼有水和木属性的灵气,灰色,不知名的灵气……
沙凌定定神,开始运转起大周天,一个大周天后,所有的灵气全都在路过气海时,汇入气海星云,再出来时,都已经变成颜色统一的灵气了,第二个大周天后,这部分灵气转换成了真气。
除了真气的颜色有点与以前不太一样外,沙凌并没有不适的感觉。也就是说,其实各种灵气他都可以吸收,以前只是因为与其他种类的灵气缺乏感应,才导致无法吸收?
沙凌纳闷地猜想着。
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沙凌将灵气属性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宣纸上只有一个字,这个字造型古怪,而且明显尚未完成。字体线条扭曲怪异,却偏偏又给人以流畅自然的奇妙感觉。
这不是神秘男人UU小说的字,沙凌目前还写不出那些“天书”,但是字体上看已经触了些门道。
如若不是毛笔突然碎掉,沙凌想,他至少可以再多写一点。
没有笔……有了,沙凌狠狠心,咬破了食指指尖。
再次合眼,沙凌以手代笔,在纸上绘着。
比刚才还快,大量的灵气涌来,进入沙凌体内,沙凌似无知无觉,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一气呵成,把自己所有的感悟全都绘了出来。
长呼出一口气,沙凌来不及看一眼他写的字,直接进入大周天,这次进入体内的灵气种类依然是那么烦杂,数量上却庞大得多,让他的经脉有隐隐的涨痛,当务之急,是赶紧吸收转化它们。
而宣纸上,则出现了一个飞龙走凤般的字,字很长,远远超越一般的字,所有的笔画都连在一起,有若流云般飘逸通畅,各种光芒在字体上流动闪耀,有若有无数细小的星尘,美丽绚目。
五十八 “幻”
沙凌托着腮,很奇怪地盯着前方——一条大蛇盘起自己的身躯,红信滋滋作响,丑陋的身躯在空中盘旋成几圈,就好像空气中有一棵无形的树,而它就盘在那棵树上一样。
当然,那里并没有树,这条大蛇就是被沙凌捆住的那条,不知怎的脱困而出,它通体上下没有灵气,也不可能施展沙凌那样悬于空中的手段,这正是最怪异的地方。
接着,大蛇开始游走,整个身体都悬在半空,姿态仿若是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上,沙凌有些想笑,他怎么看都觉得大蛇像是在梦游,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沙凌不解,难道有别的力量在作怪,可是神念扫过,周围并没有他人,也没有厉害的生灵存在,若说有异,就是空气中的灵气排列有点怪而已。
忽的,沙凌眼前金光一闪,低头看,光芒却是从桌上的血字上发出来的,光芒一闪而过,耳际轰轰两声,沙凌惊愕地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球形闪电正正落在大蛇身上,一瞬间就把它电成了焦炭。
沙凌心中一动,若有所悟,默然地看了眼自己辛苦写出来的字,起身走出帐篷,走到那条大蛇的位置往回一望,沙凌的脸上露出惊奇神色,旋即惊奇变成了惊喜。
从大蛇的位置上看,沙凌竟然没有看到近在咫尺的帐篷,而是看到与周围完美结合在一起的山景——几棵大树,爬满绿色藤蔓,地面上的砂石间钻出丛丛绿草,那蛇在空中盘旋,想必是盘旋在“大树”上。
沙凌啧啧称奇,这就是那个字的奇妙功效吗?一个类似幻觉类阵法的东西,而且还有攻击性。
如果不用神识,只用眼睛看,沙凌也无法分辩出眼前景像的真假。用上神识的话,沙凌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帐篷,而那些灵气……沙凌恍然,这些聚在一起的灵气的正中心,形状岂非正是他写的那个字的放大版?
想了想,沙凌伸手试探着摸向那并不存在的大树,也不知是阵法对他不起作用还是什么,沙凌什么也没有摸到,也没有触发闪电之类的东西。
将地上的大蛇捡起来,沙凌有些遗憾地看到它通体乌黑,一碰就掉下来好几块,焦得不能再焦了,可惜了一顿美味的烤蛇肉。
当沙凌把那张纸折起来收好,幻境就消失了,再次展开,幻境又出现,整整坚持了一日之久,字体上的光芒渐渐消散,幻境亦完全消失。
这个字,离天书的距离还很远,但是功能意外的好用,沙凌虽然心境比以前镇定得多,也喜不自禁,大笑了几把。
连着四五天,沙凌就顾着练字,连天坑坑洞都没进去看过。
他写三张,往往其中只有一张有神奇的效用。沙凌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字,但既然创出它后,带来的作用与“幻阵”类似,沙凌就给它取名“幻”。
直到沙凌把这个古怪的字练得熟了,功用也琢磨得差不多,他才收拾起行囊,一探神秘的地下洞穴。
洞穴地底略有凹凸不平,空间很大,第一个发现石围天坑的是英国一只探险队,他们在头一个天坑里发现了排名世界第二的宽广的地下大厅,并且以他们的名字命名为红玫瑰大厅,眼前这个论空间比不上红玫瑰大厅,但胜在景色幽奇,抬眼望,“天花板”上悬挂着密密的珠圆玉润的钟乳石,各种石幔石象,浑然天成,美不胜收。
时不时的,钟乳石的顶端滴下水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清爽声响,像是在弹奏一曲轻灵的合奏,妙不可言。
洞内一片黑暗,但沙凌却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幽深可怖的洞穴,在他的视野中,展现的却是美妙无比的景像,沙凌忍不住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深深叹服了。
大厅后面和侧面有许多黑暗的洞口,沙凌直接用神念扫过,其中有五个洞口都连接着绵延的通道,有一个往下斜着百米左右,进入一个封闭的洞穴,洞中弥漫着浓厚的乳白灵气。
毫不犹豫的,沙凌首先选择了这个洞口,洞口很窄,背着大登山包,沙凌很多地方都挤得很吃力,如果是普通的探险队员的话,明显就会放弃这条路了。
走到一半,洞口变得能容下两人左右,但是方向却是垂直往下,黑黑的,看上去深不可测,好似欲吞噬人的怪物嘴巴。
沙凌艺高人胆大,直接跳了下去。
不到五十米,他平平地落在地上,入眼处,是成片成片的微微的白色光亮,这个封闭的洞穴高有五米左右,呈约略的圆形,面积二百平左右,整个洞穴密布着洁白的石花群,这些石花比真实的花朵更加精美,生长在莹玉般的钟乳石上的石花散发出洁白无瑕的光泽,它们通体纤细,玲珑剔透,好似丛丛怒放的小小梨花,这样一小朵石花,放在聚光灯下,就足够让世人为之疯狂,艺术大师们为之羞愧,而它们,却以成群成片的面貌出现在沙凌的面前。
纵然先前沙凌的神念就已经扫到这一幕,但是直面的时候,沙凌仍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实在太美了,沙凌宛若立在水晶梨花丛中,梨花如雪,纷纷飘落,水晶似星,流光闪烁。
更何况,又有无数乳白色的灵气在空中飘浮,围绕着这些美丽的花朵们游走飘荡,沙凌宛若置身仙宫琼境。
下意识的,沙凌放缓了呼吸和脚步,就似乎稍微发出大一点点的声音,就会惊扰这片纯净的圣境。
千年万年,这些石花都在地底静静地绽放,没有人类的欣赏,同样,也没有人类的惊扰。
沙凌悄悄地选了块干燥的地方坐下,用一种近乎崇敬地目光凝视这一切。
四周一片静谧,静得沙凌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血流的声音,好像无限的寂寞,但是有谁的寂寞能比得过这些终年不见天日,一直生活在地下深处的石花呢?
或者,人类的赞赏,对它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打扰和亵渎。
沙凌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
五十九 地下修行
沙凌有些郁闷,勿用置疑的,这里的灵气相当浓郁,甚至比蜀山中的还略胜一筹,可问题是他无法吸收。
他以前只能吸收到木属性和水属性灵气,因为他的意念只能与这两种灵气相感应,唯一一次吸收火属性的灵气还是吃下赤炎果的缘故。
沉吟片刻,沙凌想到他在写“幻”字时集聚了当时当地的灵气,小部份的灵气进入了那个字中,而绝大部份各种类的灵气都被他吸收了。
那么,他是否可以再通过写字的方法吸收这种灵气呢?
沙凌想到就做。
再次将可怜的食指咬破,沙凌来到入口处,他有心将这里用幻阵封起,以免被后人打扰了宁静的仙境。
字就写在入口通道的岩壁上。
一点一点,沙凌鲜红的血迹蜿蜒着,舒展出奇诡复杂的线条,线条的每一处转承都显得如此古怪,不合常理,但是当这个字写完,你却有一种一切都刚刚好的感觉。
这个字只不过写到三分之一,洞穴内已灵气荡漾,白色的灵气象被无形的风驱赶,从四面八方涌入沙凌的身体。
一字写罢,短短的两分钟的时间,进入沙凌体内的灵气数量相当可观。
沙凌保持着动笔时的姿式,开始运转大周天。
这种白色灵气不知是何性质,显得厚重包容,相当温和。灵气所过之处,沙凌原本的真气就像被渲染一般,变成了纯净的乳白色。
这种乳白色的灵气其实是天地间最纯正原始的灵气的一种,因地势之故,被常年封存在此。
拥有这种灵气,使得沙凌所担心的灵气与体质相克以及各种灵气相克的问题不复存在,不过,此时沙凌还不知道自己得了天大的好处。
好似被温暖的水流包围,沙凌心神放松,灵台空明,真气整整运转了十八个周天,沙凌自动醒来,其体内所有真气尽数变成乳白色,真气质地显得精纯厚重,经脉骨骼隐隐泛着白光,丹田处气旋分明,螺旋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一时间,沙凌还不明了这种真气的来历,但是感觉得到身体的变化,沙凌心头明白,自己又得了机缘。
石花洞穴说小不小,但让一个人始终呆在里面,难免局促无趣了些,可是沙凌却有滋有味地整整住了三个多月。
闷时,沙凌就去其他洞穴走走,欣赏美妙的地底风光,在附近的另一个洞穴中意外地收获一片紫竹林,那个洞穴比这个千梨仙境——石花洞的别名,还要深上百米,但很奇妙的,顶部斜处三百米高度有一自然形成的天窗,日光从天窗中透下,照亮一室阴暗,有若远处的一束手电光芒,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创造。
站在地面上,遥望天顶透来的光亮,让人倍感自己的渺小卑微。
就是借着这束光芒,生长着一丛罕见的紫色竹林。
说是竹林,不过是百来根样子。
紫竹扎根在潮湿的泥沙中,通体晶莹透亮,竹身摸上去冰凉微润,四周灵气环绕,似乎有吸收灵气聚集的作用,沙凌十分喜爱,当即决定离开之日一定要带走一些。
另一个岩缝石道,路线曲曲折折,忽上忽下,沙凌也没有探到头过,途经一个坑洞满是浑圆的石珍珠,颗颗饱满,晶莹生辉,地上是浅浅的地下水流,一群拳头大小的毒蜘蛛聚居于此,穿过蜘蛛的家园,水道变深,水中生活着长达十数米的水蟒。
其中一条水蟒,为沙凌贡献了几顿美味的烤蛇肉。
沙凌已经不太有饥饿的感觉,但是出于习惯,还是会隔个天把就吃些东西,他在地底河流里发现一种通体粉红透明的盲鱼,这些鱼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去掉薄鳞和内脏,加上胡椒等调料,用水蒸起来吃,腥味全无,软软糯糯,香辣之中透着甘甜,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大部份时间,沙凌都在静心修行。
在这片安静的地下世界里,一切俗世红尘都远得好似一个梦。
沙凌一手拿着利刃,小心地在一块纯玉的钟乳石上雕凿着,在千梨仙境中,这块石头与其他的钟乳石看似毫无二致,只是,它却并不是钟乳石,整个洞穴里,只有三块这样蕴含着灵气的石头。
这块石上,中心的一小部分含有灵气,沙凌所做的就是将那一小块挖出来的工作。
他手劲大,手稳,又心细,慢条斯理地雕着凿着,挖了三天,将这块白色灵石完整地挖出,没有少掘一点,也没有多挖一分。
灵石微微透明,白腻如玉,两指长,手指粗细。
沙凌试了一试,这块灵石果然与蓝冰灵石相仿,里面的灵气可以吸收,只不过它体积小,灵气含量也小,经不住沙凌一试,就将灵气都吸收光了。
沙凌将它拿在手中把玩,若是扔掉难免可惜,只是不知它能否再吸纳存储灵气?
忽的,沙凌心中一动,看这块灵石形状岂非很像是一支笔杆?
他正苦于没有可以写“天书”的笔,有这块灵石作笔杆,也许能够承受灵气的进入也不一定。
没有笔头,沙凌就尝试一面引灵气入体,同时使出真气,直接将“幻”字刻在石壁中。
一心二用,“幻”字没有写成功,但至少,灵石作笔杆完全没有问题,灵石被沙凌吸走灵气后,已变成透明,但此时,它又有了淡淡白色。想来是写字时吸收的灵气被它存了下来。
沙凌像最完美细心的工匠,细细琢磨了几日,将笔杆外表的粗糙磨平,磨得光滑如水的灵石,透明质地中蕴着若有若无的白雾,触手清凉水润,简直好似上好的白玉质品,让人爱不释手。
笔杆解决了,笔头一时还没有,沙凌也就不急着在笔杆上挖孔了。
又耗费时日,慢慢地将另两处灵石挖下,一处的灵石有鹅蛋大小,另一处的则呈大概的正方形,表面凹下,中有一小滩纯白液体。
这滩液体里灵气的含量,比灵石中的还要浓密数倍。
沙凌浅尝一口,只觉一口仙灵之气,散入五脏六腑,浑身的每个细胞每根神经都轻飘飘的,如啜仙品,舒畅之极。运转大周天后,体内真气略显粘密不说,连精神力都有相当大的长进。
这被沙凌宝贝地称为“玉液”的液体,数量却极少,也就一调羹的样子。与为沙凌改造体质的灵泉相比,玉液的功效更好上几分。
有玉液为父母和陆锐、赵望筑基,效果可比一般灵木好得多。
沙凌小心又小心地将整块灵石挖起,又挖了比它大一些的整块钟乳石,雕成一个石盒,将灵石端端正正地放进盒中。
临出洞府前,沙凌将那块鹅蛋大小的灵石取出,在其中刻下“幻”字,放在洞穴入口,有灵石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供应,想必幻阵可以持续很长时间。
做完这一切,沙凌来到紫竹洞穴,连根挖了十根紫竹,紫竹长有五到十米,沙凌选了几根新嫩不到二米的,又在最粗壮的一根紫竹身上用血刻下“幻”字,紫竹身上亦有灵气,只是灵气数量稀少,沙凌也无法猜想这个幻阵能坚持多久。
望着淡淡雾气环绕,好似一片石壁的紫竹林,沙凌露齿一笑,背上登山包,离开了盘桓许久的地底世界。
另一:紫竹,是一种中药材,出江浙、两淮,根亦紫色,节节匀停。辛淡,平。主治:祛风,破瘀,解毒。治风湿痹痛,经闭,症瘕,狂犬咬伤。这是修真书,所以紫竹变得更有灵气了……嘿
另二:地下河里的盲鱼,通体透明,是一种典型的金线鲅,肤色偏粉。至于味道嘛,哈哈,偶可不保证能不能吃啊……
六十 狭路相逢
有着山雾的阻隔,盛夏的阳光洒在谷底,柔和而不刺目,沙凌却伸手挡在眼前,在地底一连呆了数月,习惯了暗淡无光,乍遇这种程度的光线,眼睛也觉稍稍的无法适应。
眯眼打量着繁花匝绿的天坑世界,呼吸一口满是花草香味的空气,进入岩层,时间是冬末初春,而此时已是炎夏的尾巴,一别再见,旧地重游,沙凌颇有人是物非之感。
足尖轻轻一点,体内真气游走,沙凌的身形冉冉升起,到数十米高度,又在山体上一蹬,空中轻盈的两个转折,沙凌飞出深达近千米的天坑,来到了地面上。
踏上这次修行之旅前,沙凌可以飞越这种高度,但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松写意。
默默地望一眼终年雾气缭绕的神秘天坑,沙凌想到洞底那个千梨仙境,那个他一定会再来的地方,那个被他选做静修的不二洞府的地方,下次,该在里面雕些石桌石椅了,沙凌暗想。
回程之路,沙凌依旧步履悠闲,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着。不过,如果有心人注意看,就会发现,他踩过的地方,就连最细嫩的小草都没有弯下身躯。
夏季,探险队最热闹的时节之一,天坑群附近至少有数十支探险队或者驴友们组的团,将安静的天坑群扰得热热闹闹。
当然,这个热闹,只限于沙凌这类有远距离视力和听力的人。
穿过第五天坑,到第四个天坑的时候,沙凌与一支探险队相遇。自顾自走自己的路,沙凌像是没看到那群人诧异无比的目光——
这里是地势险恶的天坑群啊,再有胆子的人,也不会选择独自来攀登吧?
“嘿,怎么就一个人?”其中一个金发碧眸的小伙子率先扬声问道。
他问的是英文,沙凌眨眨眼,考虑自己是不是该装听不懂,他英文水平很一般,要不是这个年轻人问得简单,他还真可能听不明白。
这支探险队共有十五人,一名当地向导,一名翻译,有十人是欧洲人的长相,另外三人亚洲人长相。
沙凌没带墨镜,一张脸露在外面,虽然灵气内敛,放在人群中不太引人注目,但是在众人将目光都放在他身上的情况下,那淡定气宇和有若烟水晶般深邃镇静的双眸,都处处显示他的与众不同,也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不约而同的,那些探险队员们的眼中都闪过类似惊艳的神色。沙凌浑身上下清清爽爽,没有一丝凌乱和疲态,那雪白的肌肤完美无瑕,比最美丽的女人更紧致光滑,勾得人手指痒痒的,几乎想摸一摸,来确定那肌肤是不是比丝绸还要光滑。
欧洲人本来就皮肤比较糙一些,既便是女子的,也无法与亚洲人肤质相比,相对而言,受的震惊更大一些。
不过,大部份的人眼中只是纯粹的欣赏赞叹,并没有污秽的念头。
看沙凌没有说话,那人又热情地问道:“嘿,是不是与团里失散了?要帮忙吗?”他向翻译做了手势。
翻译是名年轻男子,笑道:“他问你是不是与团里走散了,要不要帮忙?我说,你没事吧?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的?”
“呵呵,多谢了,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来玩的,想见识见识天坑,后来看看发现太高,没敢下去,准备打道回府呢。”沙凌无奈地摊摊手。
“你一个人来的?厉害。我叫谭宿雨,北大的学生,铁杆驴友,来客串翻译的。你没请向导吗?出去的路线认识吗?”那翻译身高体壮,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也背着重重的登山包,看上去与登山者没什么区别。
能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登山,可见是资深的户外运动者了,年轻男子顿觉遇到知音,语气热络起来,把自己交待个底朝天,又关切地问道。
沙凌笑着和他握握手:“年轻真好。我的英文可全还给老师了。出去没问题。你们呢,来探险?”
“嗯,这个探险团是英国的一只探险团,成员有六名英国人,两名德国人,两名法国人,两名韩国人,一名日本人。”谭宿雨竹筒倒豆子般地道:“他们说是要探一探没有探过的第四或第五坑洞,准备在里面待十五天左右。挺有趣的吧?”
谭宿雨说着,那开头向沙凌问话的男子急了,打断谭宿雨的话,嘀哩咕噜冒出一串话来。
谭宿雨回了一串洋文,对沙凌道:“这小伙子是副领队,英国人,乔治,人不错,他担心你遇到麻烦了呢。”
沙凌闻言,冲乔治和善地笑了笑。
乔治搔搔首,表面竟有些害羞起来,咕噜咕噜又冒出一长串话来。
谭宿雨强忍着笑意,浑身抖动。而其他探险团的队员们也各个露出笑意,夸张点的都笑倒在地上了。
沙凌疑惑地道:“他说了什么?”
“哦,浪漫的乔治,以为你是指环王里的精灵王子,用了一大串热情洋溢的赞美的话,咳,你要听吗?”谭宿雨哈哈大笑起来。“他又问你是不是那种飞来飞去的武林高人,能够飞出天坑,哈哈……”
…….
沙凌无语,有点庆幸自己有听没有懂。这个乔治,实在有点浪漫过头,想像力过头,不过,他猜的居然还有点靠谱。
对乔治期待的目光摇了摇头,沙凌拍拍谭宿雨的肩,道:“好了,我走了,祝你们顺利吧。”
“唔,也好,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谭宿雨挥挥手。
转身没走了两步,沙凌就被身后一连串的惊呼喊住,喊住他的语言是另一种叽哩咕噜的方式。
“嘿嘿,兄弟,不好意思,那两个韩国人问你背上背的东西,能不能给他们看看?”谭宿雨的视线也好奇地落在沙凌的背包上,那里露出几段紫竹。
日光下,紫竹呈现纯粹的紫色,淡淡莹辉,份外惹人注目。
六十一 要老老实实做人
沙凌一皱眉,暗怪自己没有给背包布下幻阵,惹来他人注意,好在包内的灵石和玉液没被人发现。
“哦,这个啊,是紫色的竹子,我在前面山坡上砍的。”沙凌的脚步是停下来了,却没有把背包取下来的打算。
他心中有点犹豫,是直接不理睬众人,走人,还是稍微给点面子。
一个韩国人站出来,呜啦啦说了一堆,用的是英文,而且说的相当流利。
谭宿雨如实翻给沙凌听:“他说想看看你的紫竹,如果品相不错,考虑买下来。”
沙凌耸肩:“抱歉,我没有任何卖的打算,前面就有,让他们自己去挖吧。”
如果这帮人真按照沙凌所说,在山坡上找什么紫竹,只怕他们找再长时间也毫无所获,而既便他们运气好,顺利进入珍珠天坑,能找到紫竹洞的机率,也不到千分之一。
沙凌与他们站的距离并不远,说话间,众人就已凑了过来。
近距离看了,更觉几段紫竹通体晶莹,好似上等美玉。就连谭宿雨,虽然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紫竹的功用,也觉得它是个好东西了。
两个韩国青年与那日本男子交换个眼神,满面笑意地道:“抱歉,也许是我们失礼了。但是可否先让我们仔细看一眼呢。如果我们确定要买,价位方面,不会让您觉得吃亏的。”
另一个棕发男子好奇地问道:“韩丁泰,这紫色的东西是什么?紫竹?是中药吗?还是玉石?”
眼睛细长的韩国男子回答道:“汉森,你还真好奇呢,紫竹是一种罕见的药材,你也知道我家族事业中就有中药这方面的。所以才想买下。”
个欧洲人都一脸的恍然大悟。
沙凌淡淡道:“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自己去挖,我没兴趣谈什么生意。”
韩国,日本,都有一些汉方药材成品出售,相反的,作为中药的发源国家,却将中医这门技艺冷落得令人心寒,中药成品方面,除了少数的板蓝根冲剂等,大量的药方都流失了,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意识,其他国家大大方方拿着配方产了成药,出口各个国家。
这件事,沙凌也有耳闻,因此一听说韩国男子家族生意中有中药方面的,沙凌便觉心头堵得慌,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谭宿雨往前跨一步,挡在众人和沙凌中间,将沙凌的意思翻译过来。
几个欧洲人与这笔交易无关,本是在旁看热闹的,听沙凌这么说了,汉森就道:“很遗憾,韩丁泰,精灵王子不想卖呢。”
另一韩国男子脸色一沉,疾走两步,绕过谭宿雨,伸手就去拉沙凌的臂膀。
沙凌怎么可能给他拉到,脚下微动,轻巧地闪到一旁,冷冷道:“你干什么?买不到就想抢了吗?”
“哦,天哪,李京海,你要干什么,怎么可以动粗?!”乔治大呼小叫地跑过来,愤怒地冲着那男子挥动着手臂。李京海练过跆拳道,身手相当不错,众人都是知道的,相形于他的高大身材和勇悍武力,沙凌就显得脆弱得多。义不容辞的,乔治跳出来表示抗议。
李京海似笑非笑:“没干什么,只是让丁泰看看是不是他想要的货色。”
谭宿雨也跑了过来,来不及替沙凌翻译,直接一脸怒意地和李京海吵上了,在一帮老外面前,帮助自己的国人,在他想来,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沙凌站了理字。
听了他们的对话,几名英国小伙子也跑到乔治身旁,愤愤不平地跟着帮腔。
沙凌的视线落在后面,悄悄低声交谈着的韩丁泰和那日藉男子身上,沙凌虽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鬼崇的神色,也知道没有好事,估计是这三人中的某些人发现了紫竹的价值,这才纠缠不清的吧?
沙凌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之极的微笑,他一点都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教训。对于现代的日本人,沙凌说不上仇视,但是从沙凌全面抵制日货,连买汽车都坚决不买日本车这点上来看,他是那种不忘国耻的性格。有光明正大的借口教育一个日方友人,沙凌还是挺乐意的。
“有点不妙,这个探险团是几个韩国人雇来的,恐怕他们不肯轻易放过你。兄弟,你赶快走吧。”谭宿雨一脸焦急,乘着争吵双方的某一方变成乔治和布莱克,他挤出人堆,匆匆对沙凌道。
沙凌往那日本男子的方向挑挑眉:“你确定我走得掉?”
谭宿雨眸光一闪,像是挣扎犹豫了一下,随即道:“走得掉,快走。”
沙凌纳闷地看了眼古怪的谭宿雨,听话地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日本男子足下一蹬,整个人直向沙凌射来。
虽是日本人,但是他身量颇高,有一米八左右,身材修长,下盘稳健扎实,沙凌早就看出他是个练家子。
谭宿雨伸手拦了一下,却被日本人踢在胸口,好在他也是身手矫健之辈,猛退两步,避开了重心,只被轻擦了一下,这样一来,沙凌的后背却完全暴露在日本男子的面前。
谭宿雨急了,竟向向导抛去了求救的眼色。
向导是名三十多岁,身材矮小的当地村民,一脸风霜和憨厚。
谁也没有想到,谭宿雨居然会向他求助,这一切发生的太短暂,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间的神色交换。
事实上,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后来发生的一幕给吸引住了。
日本男子的腿脚功夫确实硬实,踢退谭宿雨,他身子一翻,足下连点,换成左腿猛踢向沙凌。
沙凌头也没有回,却忽然地向右侧飘了两步的距离。
没有人看明白他是怎么移动的,只是觉得他就像忽然飘过去似的。
这一踢不中,也许只是个偶然,但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了。
日本男子清喝一声,化手为抓,两手同出,狠狠抓向沙凌的肩头。
也不见沙凌怎么动作,男子的手腕就落在了他手上,接着他轻轻一挥臂,将一个身高一米八重量百来斤的男子狠狠摔过了肩头,正正地摔在自己的脚前面。
这一摔摔得着实太重,那男子半晌才呻吟出声。
沙凌抬起眼,一双眼瞳明亮得有若晨星,一一扫过众人的脸面,将众人千奇百怪的神态看在眼里,他伸脚踩在男人的胸口,轻轻笑道:“没人告诉你,在我们国家,要老老实实地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