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敲诈勒索(求推荐票)
第十二章敲诈勒索
吕不韦,卫国濮阳人。
其父吕公不过是一乡间小商贾,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土财主,开了几间纺织作坊,赚了点钱,一家人衣食无忧罢了。
吕不韦是商贾奇才,其经商的天赋千古少见。他在弱冠之年就展现出了不凡的商业天赋,其父吕公很是赞赏他,就把作坊交给他打理。他不甘寂寞,决心要把吕氏商社打造成天下有数的商家。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二十余年间,吕氏商社就成了当时天下有数的商家,仅次于楚国猗顿氏、魏国白氏、齐国田氏、赵国卓氏和秦国清夫人这些当时名闻天下的五大商家。这五大商家少则百年积累,多则数百年的历史,才有如此财力。
而吕氏商社仅仅用了二十余年时间,就成了仅次于五大商家的大商家,其崛起速度之快赶得上火箭了,是一个奇迹。
吕不韦之所以成功,就是奉行四个字“奇货可居”,每当发现好东西,他就以奇货居之,再高价卖出去,往往获利极丰。
这次所行买国之事,亦在此列。
他在平原君府上遇到秦异人,当时的秦异人还是前任,正在当出气筒,被平原君折辱撒气。吕不韦当即认定,秦异人就是他在寻找的奇货,还是那种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到的奇货,若是运用得当,获利不可计。
再派人打听清楚后,他更加有信心了,心想一定能让秦异人服软,听从他的安排,成为他手中的木偶,任由他摆布。一旦买国成功,吕氏商社将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商家。
让他郁闷无比的是,事情的进展远远出乎他的预料,秦异人竟然把他当作奇货,在居他这个奇货,准备从他这里弄到足够的好处。
这种事儿,吕不韦绝不能接受,决定另想他法,若秦异人不向他低头,不成为他手中的牵线木偶,他绝不能行买国之事。
主意一定,吕不韦掏出十金,放在短案上,道:“还请公子笑纳!”
十金,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那是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可望不可即。不过,对于秦异人这个王孙来说,那是侮辱,秦异人双眼一翻,还未发作,只听孟昭、马盖、范通、黑伯他们就怒斥起来:“吕不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公子!”
堂堂王孙,若是收受他人十金,那是无比耻辱之事,谁能忍受得了?
就连茉儿也是一脸的怒气。
“既如此,吕不韦告辞。”吕不韦把十金收回,冲秦异人一抱拳,转身而去。
望着吕不韦的背影,秦异人眼中精光暴射:“真是个奸商,如此奸猾。”
秦异人对吕不韦的用意一清二楚,他这是以退为进。
“我愿出力助你,正是你需要的,我这一手以退为进,我就不信你不追出来。”吕不韦边走边转念头。若是秦异人追出来的话,那么,主动权就落到吕不韦手里了,就得由他吕不韦说了算。
他打的好算盘,却是失算了,并未见有人追出来。
“难道我失算了?”吕不韦有些惊讶,转念一想,道:“我吕不韦纵横商场,就未有失算之事,我就不信你不追出来。”故意放慢脚步,等着秦异人来追。
然而,直到他走到小院门口也未见秦异人的影子,吕不韦好一阵诧异:“这个秦异人不简单啊,竟有如此定力。谋国之事本就困难重重,秦异人如此精明,这难度就更大了。”
转念一想,又是一阵欢喜:“秦异人越是精明越是好,可以省我很多事。再者,一旦谋国成功,我的获利也就更大,封王拜相都有可能。”
吕不韦深明一个道理:越是精明人物,成功后得到的好处更大。若秦异人回到秦国,成为秦王,吕不韦就有不少好处。若秦异人更进一步,大战山东六国,攻伐战取,开疆拓土,他吕不韦得到的好处更大。
“这事一定要进行下去!”吕不韦的决心更加坚定。
“不过,得先让秦异人屈服,听从我的,这该如何做呢?”吕不韦开始转念头了,要算计秦异人。
就在这时,只见赵平一脸笑容迎了上来,问道:“先生,收获如何?”
“有了!”吕不韦眉头一掀,立时有了主意,不住摇头,叹息一声道:“哎,莫提了,莫提了。”
这话把赵平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忙问道:“先生,此言怎说?”
“不仅没收回旧账,又借出去一千金。一千金啊,何时才能收回?”吕不韦一步跨出院门,嘴角浮现一抹哂笑,在西门老爹的搀扶下,上了轺车。
西门老爹跳上车辕,赶着轺车去了。
“一千金?”赵平眼里全是贪婪,不住念叨,道:“若是我能把这一千金弄到手,那该多好?我就要什么有什么了啊。”
一千金不是个小数目,赵平这辈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过。
问题是,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能打,而秦异人如同狐狸般狡猾多智,凭他这点人手不是对手。明知道有重金厚利,却不能弄到手,赵平心里跟猫爪猫挠似的。
“大人,这事不难办。”五个红衣小吏,个个脸上全是贪婪之色,若是把这一千金弄到手的话,大头给赵平拿来了,他们也能分到不少好处。一个红衣小吏的脑子转得快,想到一个主意。
“快说。”赵平精神一振。
红衣小吏在赵平耳边嘀咕道:“大人,我们的人手有限,制服不了秦异人。可是,我们可以找人啊,我们找些市井无赖不就成了么?”
“妙计!快去找人。”赵平大喜过望,一挥手下令。
红衣小吏应一声,自去忙活。
没多久,红衣小吏找来十个市井无赖,个个一脸的匪气,一瞧便知不是好人。
“今儿叫你们来,是有一桩活计要给你们做。”赵平挎着剑,阴沉着脸,道:“事成之后,一人一金。”
“一金?”对于市井无赖来说,一金也是一大笔钱财了,无不是欢喜。
“可是,你们要记住了,谁要是不尽力,休怪我无情。”赵平大声威胁了,声音如同炸雷般响亮。
“愿听大人调遣!”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市井无赖也是民,赵平虽是小吏也是官,十个市井无赖齐声道来。
“带上家伙,跟我走!”赵平一挥手,率领几个手下和十个市井无赖,呼啦啦朝小院里冲去。
“秦异人,我们新仇旧恨一齐算!”赵平满面红光,眼中凶光闪烁,一脸的狰狞。
第十三章 反诈(上)
“这个吕不韦,真是奸商中的奸商,我不屈服,他不会出力。”秦异人坐在矮几上,不住转念头。
今天与吕不韦交手虽然占了些便宜,却没有得到实际好处。秦异人眼下最需要的就是钱财,吕不韦一个子儿也没给,这与秦异人的期待不符。
“眼看着我们的吃食就要没了,这日子该怎生过呢?”秦异人又头疼了。
秦异人耍了这么多花招,是想进行有限合作,想在与吕不韦的讨价还价之时多捞些好处,撑过这段时日再说。哪里想得到,吕不韦的胃口太大了,他要秦异人完全的服从,彻底成为他的木偶,这事,秦异人绝对不愿意干。
更别说,还有戴绿帽子这种让秦异人耿耿于怀的事儿,这种事儿,是个男人就不会接受。
“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如同打雷似的。
“公子,不好了,赵平来了。”孟昭快步过来禀报。
“来就来吧,来了打出去就是。”秦异人倒没把赵平放在心上。
“公子,这次不行啊。赵平带了十几个人呢,还是人人带着家伙。”马盖叹口气道:“若我们的剑还在,若我们的战力还在,我们又何惧呢?”
他们被饿了三载,战力下降得太多了,如今所剩战力不足一成,要对付十几个带着家伙的凶徒,他们还真没有一丝儿把握。
“不好!”秦异人心中一惊,立知不妙。
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一声响,房门被踢飞了,赵平带着几个红衣小吏和十个市井无赖,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望着他们手中明晃晃的赵剑,秦异人一颗心直往下沉,背上发凉:“今天要吃大亏,这该如何是好?”
处此之情,秦异人也是束手无策,唯有干瞪眼的份。
“哈哈!”赵平神气活现,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般,得意洋洋,仰首向天,一阵大笑,舒畅之极,手中剑一挥,指着秦异人大吼道:“秦异人,你死到临头了。”
“废话!你不说我也知道。”秦异人心知强弱之势,咬牙道:“就算我秦异人今天要死,也要咬下你几块肉!”
秦异人不是孬种,明知情形不利,也不会认输。
“对!我们秦人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异口同声的附和,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膛,斗志昂扬。
山东六国指责秦国为虎狼之国,指责秦人为虎狼秦人,因为秦人“闻战则喜”,意思是说秦国人把打仗当作吃肉喝酒一般快活。
此时此刻,孟昭五人的表现就是“闻战则喜”的最好诠释。
他们明知不敌,明知打不过,他们仍是没有退缩,没有惶恐,反而斗志激扬。
“这才是真正的男儿汉!”秦异人看在眼里,心中一暖,大是赞叹。
“打!打!打!给我狠狠的打!”赵平脖子一伸,都赶得上长颈鹿了,大吼一声:“秦异人,新帐旧帐一齐算!死吧!”好象豹子般冲了上来。
“赵狗,看打!”孟昭、马盖和范通大吼一声,丝毫不怯,对着赵平他们就冲了上去。
秦异人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果如秦异人所料,迎接孟昭三人的是十几人的拳打脚踢,还有明晃晃的剑。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虽然勇猛,毕竟三载的苦难生活把身体拖垮了,没有多少力气,战力不如往昔,连一成战力都没有剩下,哪里是十几人的对手,他们很快就给打趴下了,浑身浴血。
然而,他们的硬气却是让人钦佩,他们虽被打得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却是不服输,不认怂,大声咒骂。
“虎狼秦人,你再不住口,我就杀了你!”赵平脸色狰狞,手中赵剑架在孟昭脖子上,微一用力,鲜血顺着剑锋淌下。
“来吧!秦人是虎狼,岂能怕你这条狗!”回答赵平的是孟昭的大吼,如同雷鸣般。
“你要是再不屈,我就把他们杀了!”红衣小吏把剑架在马盖和范通脖子上,一用力,二人脖子受伤,鲜血直流。
“要死就死!秦人可杀不可辱!”马盖和范通毫无惧色,眼睛瞪得滚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又何惧!”
秦异人听在耳里,心中一阵泛酸,多硬的好汉,世间少有啊。
“素闻秦人虎狼之性,从不认输,果是不假!”十个市井小子忍不住赞叹一句。
虽然秦赵因为长平大战而成为死仇,孟昭他们的英雄气慨仍是难能可贵,市井小子不得不赞叹一句。
“秦异人,交出一千金,我饶他们一条狗命。”赵平手中剑紧了紧,入孟昭脖子更深些。
“一千金?”秦异人真想放声大笑,挪揄道:“我要是有一千金,会任由你横行?我早就请人把你当狗一样宰了。”
以赵平的身份地位,请人杀他,不需要一千金,十金就差不多了。
“你向适才那位吕先生借了一千金,吕先生亲口告知我的。”赵平吼得更大声了。
“好你个吕不韦,竟敢算计我。我饶你不得。”秦异人终于明白原委,对吕不韦恨得牙根发痒:“他这是要逼我屈服。”
秦异人对吕不韦的用意一清二楚,他不能说服秦异人,就借赵平之手来整治秦异人,直到秦异人完完全全屈服为止。
“打!狠狠给我打秦异人。”赵平冲秦异人狠狠一瞪眼,几个红衣小吏就扑了上来,如狼似虎一般。
若是让他们扑上来,秦异人这顿打是少不了的,而且还是被揍得皮开肉绽的那种,秦异人头皮发麻,这要如何脱却此难呢?
处此之情,谁又能有办法呢。
“公子,快走!”孟昭、马盖、范通三人大吼,想扑上来救秦异人,无奈他们被人制住,动弹不得。
茉儿和黑伯想上前来阻拦,却没有一丝作用,眼看着这些人就要扑上来了。
“秦异人,你今日不死也要脱层皮。你不是很能耐么?我看你能有多能耐。你就是再能耐十倍百倍千倍,一样会象狗一样趴在我脚边求饶。我要你舔我脚趾头!堂堂王孙舔我脚趾头,定是让我舒畅快活!”赵平神气活现,得意洋洋。
眼看着秦异人就要吃大亏了,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赵平,你好大的狗胆,你竟敢骂丞相平原君。”然而,就在这时,只见秦异人眼珠子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吼一声,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
“胡说,我没骂丞相。”赵平矢口否认。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高高在上,就是借一颗豹子胆给赵平,他也不敢骂呀。
“我问你,你骂平原君无识人之明,举荐赵括为将,终致长平大败,可有此事?”秦异人的声音更高了,大声质问。
“这个……”赵平的确是如此骂过平原君的,脸色大变。
第十三章 反诈(下)
长平大战,赵国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有二百余幸存者回到赵国,其余全死了。
导致长平大败的原因何在?
众所周知,是赵括中了白起的计,轻敌冒进,被白起所围,激战四十余日,粮草耗尽,赵军不得不投降。
为了防止赵国降卒为乱,白起把这二十余万赵卒悉数坑杀。
如此惨祸,自盘古开天地以来,闻所未闻,天下震恐,惶惧难安。
最初,在长平主持军事的是老成持重的廉颇,并不是年少气盛的赵括,怎么变成了赵括?
归根结底,那是秦国丞相范睢的计策,派人在邯郸造谣,说秦国不怕廉颇,唯惧马服子。赵王听信了,有换将的打算。
真正促成这事的就是赵国丞相平原君赵胜,正是他一力保举赵括,赵孝成王才临阵换将,罢了廉颇的兵权。
长平大败的消息传来,赵国国人谁不恨平原君?
赵平也是气愤难言,大骂平原君无识人之明,一力举荐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给赵国酿成如此千古未之闻的惨祸。
“哈哈。”赵平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那又如何?国人谁不骂?”
平原君是长平大败的罪魁祸首,正是他无识人之明,举荐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才有如此惨败,国人骂平原君成风,赵平还真不放在心上。
“他人可以骂,唯独你不能骂。”秦异人的回答足以把赵平绕糊涂。
“为何他人能骂,我就不能骂?你给我说明白,不然的话,我会扒了你的皮。”赵平脸色狰狞,大觉好笑。
骂平原君的国人成千上万,为何就他不能骂呢?
“他人骂了没事,你骂了就有灭门之祸。”秦异人云淡风轻,好象没有听见赵平的威胁似的。
“那么多人骂没事,我骂就有灭门之祸,笑话!”赵平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般,笑得可开心了,鼻子眼睛成了一家人,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
“算算时日,再过上几日,平原君又要见我了。我见到平原君时,我就把这事儿跟他说说。”秦异人一脸的坏笑。
“呃。”赵平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笑容僵在脸上了,再也笑不下去了。
长平大败,平原君无处出气,就把一腔怨气撒在秦异人身上,隔三岔五就要把秦异人押去,好好撒一通气。算算时日,出气的时间又要到了。
若秦异人真要籍此机会状告赵平,赵平还真有麻烦,由不得他不惧。
“就算你说了,丞相未必会对付我。”赵平还是心存侥幸。
“平原君未必会对付你,不过,他的门客一定会对付你。”秦异人笑得更加欢实了,跟狐狸的微笑似的,透着狡猾:“平原君养客数千,这些门客以维护他的名誉为己任,凡有不利平原君者皆可杀。昔年,有一上大夫,因数落过平原君,最后离奇失踪,家人惨遭横祸,全家死绝。谁都知道,这是平原君门客下的手。”
上大夫是高官显爵,就是这样的大人物,比赵平的身份高了千百倍,平原君的门客说杀就杀了,谁也不敢过问,赵平的脸色大变,惨白惨白的。
秦异人把赵平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知道他的话生效了,抓住机会再往下说:“以平原君的势力,他的门客要杀你,要杀你全家,只需要动动嘴皮就成,自有人前来收拾你。”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绝对会成为现实,赵平背上生凉,心中发寒,一咬牙,恶从胆边生,怒从心头起,眼中凶光闪烁,冲秦异人大吼一声:“杀了他!”
他是凶性大起,决心杀人灭口了。
然而,秦异人早就算准了,大笑道:“赵平,就连平原君都不敢杀我,凭你也敢杀我?你不怕平原君杀你平息秦国之怒?”
长平大战,赵国败得那么惨,平原君绝对动过杀念,要杀秦异人泄愤,最终只能拿来出气,不敢杀秦异人,就在于平原君害怕秦国,害怕秦国以此为籍口出兵赵国,杀他平原君。
“这该怎么办?”赵平嘴巴张得老大,束手无策了。
秦异人真是块滚刀肉,明明赵平占了上风,却是拿秦异人没奈何,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他还真犯难了。
“住手!”赵平念头转动之际,有了主意,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为难你了,行么?”
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适才还一脸的凶恶,转眼间就是满脸的亲切笑容,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亲热。
“这个……”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看在眼里,宛若在做梦。
依他们想来,他们今天是在劫难逃,不死也要脱层皮,哪里想得到,这才屁大一会儿功夫,主客易势,主动权落在秦异人手里了,气势汹汹的赵平竟然赔笑脸,讨好了。
“这个嘛,你是知道的,我们秦人性情直爽,想到就说。我不是存心要为难你,只怕我管不住自己的嘴。”秦异人一副为难模样。
赵平看在眼里,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给秦异人几拳,却不得不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您请放心,自今日以后,我不再为难你。即使丞相有意刁难,我也尽量不执行,能拖就拖,能放就放。”
平原君的刁难是秦异人落到眼下这般境地的主要原因,若赵平真的手下留情,这是天大的好事,想来秦异人一定会答应。
“公子,快答应。”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在心里大叫,恨不得要秦异人立时答应。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异人断然拒绝:“别,千万别。三载的折磨,我早就习惯了,若是你不做,我反而受不了。”
听他的话,好象秦异人很犯贱似的,不被折磨不爽。看他的脸色,一脸的笑意,笑得狡猾兮兮的,一瞧便知没怀好意。
这是最大的放水了,连这都不成,赵平彻底抓瞎了:“异人公子,你要怎生才能放过我?我给你做牛做马吧。”
要是跪下有用的话,赵平绝对毫不犹豫的跪下了。
“我饿了,没力气跟你说话了。”秦异人眼皮耷拉下来,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赵平眼前一亮,忙道:“异人公子,我给你买吃食,好吃好吃的吃食。”
“……”秦异人没有动静。
“我给你买三天的吃食。”
“五天的。”
“十天的。”
“你们的吃食就算我的了。”赵平见秦异人没动静,一咬牙,大出血了。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眼睛放光,吃饭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们,整整三载,他们都在为吃饭问题犯愁,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第十四章 赵王之怒
第十四章赵王之怒
三年的软禁生活,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他们时时刻刻处在饥饿之中,无时无刻不在为填饱肚子发愁,却是一直没有进展。如今,秦异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赵平承诺愿意提供吃食,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比什么都要让他们欢喜。
更让他们欢喜的是,这事意味着他们苦难生活的推手赵平低头认输,还是那种一输到底的那种。赵平加之于他们之身的苦难不知几多,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讨回公道,却是没有成功,这事太让他们欢喜了,屁眼儿都是欢喜的。
“公子真厉害呢!”孟昭、马盖、范通、黑伯、茉儿眼里亮晶晶的,在心里大夸特夸,把秦异人夸成了花儿。
与孟昭他们的欢喜劲头正好相反,秦异人还是一副随时会睡着的模样儿,赵平看在眼里,惊在心头,暗自嘀咕:“这都不能让你动心,那要什么才能让你动心呢?”
他不知道的是,秦异人心潮起伏,激动不已,却是没有表露出来。他来到战国时代不过区区三两日功夫,经受的饥饿是他两辈子为人最多的几日,他做梦都想解决吃饭问题,此时此刻,梦想成真,他能不激动吗?
秦异人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他知道还可以把利益最大化,还可以捞到更多的好处,这是以退为进。
果然,这一手取得了成效,赵平哭丧着脸,道:“异人公子,这都不成,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呢?你说话呀,你说呀,成与不成,你给个话啊。”
要是屁眼有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屁眼送给秦异人了。
“还是不说了吧。”秦异人迟疑了好一阵,跟害羞的小媳妇似的,欲语还休。
赵平听在耳里,喜在心头,秦异人终于开口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赔着笑脸,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跟见到老祖宗似的:“异人公子,你说吧,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二话。”为了表示诚意,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你既然如此有诚意,那我就说了。”秦异人眼里狡色一现即隐。
“异人公子,你请说,请说。”赵平恭敬异常,跟只哈叭狗似的。
“你知道的,我是王孙……”秦异人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赵平打断了。
只听赵平欢天喜地的,以歌唱的口吻道:“异人公子是大秦的王孙呢,大秦是七大战国中最强大的战国,最强大的战国啊,让山东六国望风而逃……”
秦国被骂为虎狼之国,就是由赵国的国君赵肃侯最先骂出来的,赵国对秦国是深恨之,见到秦人就会咬牙切齿,此时的赵平哪有一点儿痛恨之意,瞧他那笑容,仿佛秦国是他最为向往之国似的。
“……王孙嘛,自然有王孙的作派。我自小就是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三餐不绝。”秦异人开价了。
王孙的锦衣玉食生活,价钱不低,赵平心头在滴血,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讨好的道:“我一定让公子过上王孙的锦衣玉食好日子。”
“这怎么好意思,使不得,使不得。”秦异人假谦逊,双手直摇,一副不能领受的样儿。
此时的赵平只图堵住秦异人的嘴,只怕他不应,忙道:“使得,使得,一千个使得,一万个使得!”瞧他那副模样儿,仿佛他钱多得烧手,不找人花差花差不痛快似的。
“我是王孙嘛,还要穿金戴银,玉饰为你着想,不要玉镶金了,就金镶玉吧。”秦异人一副为赵平着想的样儿。
“你能再狠点么?”赵平在心里大叫,真想向秦异人问个明白,却只能在心里想想,屁都不敢放一个,嘴上却道:“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玉镶金是战国时代最高的玉饰制作技巧,非良工巧匠不能为,这种良工万中无一。金镶玉虽然比起玉镶金稍差一筹,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一块金镶玉价值不凡。
好在,赵平三载来打劫了秦异人不少好东西,倒也支撑得起。
“他们也得如此。”秦异人朝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一指,道:“要锦衣玉食,穿金戴银。”
一个秦异人的话,赵平砸锅卖铁还能支撑,再加上孟昭他们五人,以赵平的财力,无论如何是支撑不住,他一张脸扭曲成了苦瓜,求饶道:“异人公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求你了。”
“不行!”秦异人断然拒绝,道:“三载来,你打劫本公子珍货不知几多,本公子这才讨点利钱,你就装可怜了?要不,我们好好算算利钱。”
“公子,你心太软了,莫要听他的,还是向赵胜说的好。”马盖机灵人一个,大声吆喝。
“对,不能放过他。”孟昭、范通、黑伯和茉儿大声附和。
“异人公子,你不会还有吧?”赵平知道,他不同意也不行,只得咬牙答应下来。
“不多,只有几样罢了。我要……”秦异人扳着手指头细数。
“成!”赵平咬牙切齿的应着。
“我……”
“成……”
秦异人不断说着要求,到了最后,赵平跪在地上直哆嗦,满头大汗,跟在水里泡过似的,心里一个劲的叫嚷:“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我抢了你三载,不如你抢我一次。嗯,你动动嘴皮子,我比被盗匪抢劫三载还要惨呐!”
为了活命,赵平是有求必应,把秦异人需要的吃食全部送来,秦异人他们动手做食,吃得天饱地饱。
望着屋里堆得满满的衣物吃食,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红光满面,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裹着。
三载来,他们头一遭不用为吃饭问题发愁了!
“温饱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该是解决软禁问题了,这要如何才能解除软禁呢?”秦异人打着嗝儿,满足的靠在墙上,转动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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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作为赵国的都城有些年头了,一开始以脏乱差名闻天下,自从雄材大略的赵武灵王当国君后,推行“胡服骑射”之策,赵国国力日强,成为山东的轴心,成为唯一一个能与秦国抗衡的大国。
自此以后,邯郸的重要性日益突显,赵国对邯郸大加扩建,才有今日之盛,最终成为山东六国的政治、经济中心。
邯郸格局整肃,形成了“北王城、东吏士、南工商、西农牧”的布局。
北部王城,此时正在经历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当今赵王,赵孝成王正在大发雷霆。
第十五章 平原君
第十五章平原君
赵国是战国后期,山东最为强大的战国,唯一一个能与秦国抗衡的战国,是整个山东的轴心,其王宫极为庞大,广厦千万间,间间雕梁画栋,极尽工巧之能事。
成千上万的宫女、阉人、杂役奔走出入,个个低垂着头颅,大气也不敢出,仿佛暴风雨来临似的。
没错,此时此刻,赵国王宫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雨,是长平大败以来最大的暴风雨,赵孝成王暴走了。
“赵括,你这蠢猪,蠢死了!寡人把五十万大军交付予你,你不知上党地利,冒然进军,葬送了大赵五十万精锐!五十万精锐啊!”赵孝成王头发散乱,王冠歪斜,眼睛通红,就象一头远古凶兽似的,破口大骂。
长平大战,是秦赵的生死大战,两国都是出动倾国之兵,进行生死一搏。若秦胜,秦将雄视天下,再无敌手;若赵胜,赵将成为天下最强战国,天下再无抗手。
如此大好局面,却因为赵括冒然进兵,把赵国五十万精锐悉数葬送,自此以后,赵国不再是秦国的劲敌,失去了与秦国争夺天下的资格,更失去了一统天下的大好局面,赵孝成王得到长平大败的消息后,当场就傻了。
这一傻就是好几天,直到眼下方才醒过盹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赵括头上了。
“白起,你这刽子手,你这屠夫,你蛇蝎心肠,你竟把大赵二十余万降卒悉数坑杀,你狗彘不如!狗彘不食!”赵孝成王骂够了赵括,又来骂白起。
长平大战,赵括正是中了白起的计,冒然出战,才被秦军利用上党有利的地理条件把赵国大军团团围住。激战四十余日,赵军粮绝,不得不降。
若事情仅仅如此的话,还不会让赵孝成王如此暴怒,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白起把这二十余万降卒悉数坑杀了。
这既让赵孝成王胆寒,又把他最后一点希望也丧失了。
若白起不坑杀这二十余万降卒,赵国可以出钱赎回来。这些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精锐,有不少人更是跟随雄材大略的赵武灵王北击三胡,破匈奴的老卒,若是回到赵国,对赵国重建军队有着莫大的作用。
正是因为看到这种可怕的后果,秦昭王才生起了杀心,要把这二十余万赵卒杀光。当然,作为国君,他不能亲自出面,只能暗示白起,白起不得杀。
白起实际上是执行秦昭王的命令,代秦昭王背黑锅。
“赢稷,你这狡猾的狐狸,你早就想谋我大赵上党之地,却与我大赵交好,本王不察,差点上了你的大当。”赵孝王骂过了赵括和白起,又大骂秦昭王。
长平大战的爆发看似偶然,出乎秦赵两国的意料,实则必然会爆发。
因为在当时,天下最强大的两大战国就是秦国和赵国,这两国都是雄心勃勃,想要一统天下。要想一统天下,首先就要干掉对方,秦国要干掉赵国,赵国要干掉秦国,因而,秦赵两国迟早必有一场生死大战。
秦昭王的目光很深远,他比赵孝成王更早看到这点,他就秘密进行一件事,先夺取韩国上党之地,再拿下赵国上党,控制住整个上党地区,让秦国在未来的决战中尽可能占有优势。得到上党之地,就可以势压邯郸,秦国大军从上党之地出发,朝发夕至,兵临邯郸。
为此,秦昭王与赵国交好,派秦异人质赵,为的是迷惑赵国。
秦昭王这一手骗过了天下人,却没有骗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韩国上党太守冯亭。冯亭第一个发现了秦昭王的意图,果断的把韩上党献给赵国,剖析了秦昭王的意图,赵国不敢不受地,这就引发了长平大战。
“赢稷老儿,白起明明不在军中,你却让白起偷偷入军,害我大赵五十万精锐呐!”赵孝成王眼睛开裂,鲜血直流,悲愤欲绝。
长平大战之初,白起并未领军出战,这让赵国放松了警惕,赵孝成王以为白起不在军中,赵括何惧?因为赵括自承不是白起对手,只要白起不领军出战,他又有何惧?
当赵括被任命为上将军后,秦昭王下令,要白起秘密入军,并且严密封锁了消息,若有人泄露,诛九族。在当时,真正知道秦国已经换帅的,不过数人罢了。白起入军后,并未打起自己的旗号,一切都不变。直到最后关头,大局已定,白起这才亮出旗号。
赵孝成王得到消息,大惊失色,却是于事无补。
隐瞒白起入军的消息,是秦军获胜的极为重要的原因。
一想起这事,赵孝成王就堵得慌,心里极不好受。
“君上……”就在这时,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快步进来。
这个老者约莫五十余岁,身着镶金锦袍,头戴玉冠,腰佩玉镶金的玉饰,一身的奢华之气,一瞧便知其人身份极高,地位尊崇。
“赵胜!”赵孝成王见到这老者,如同猫儿见到咸鱼似的,一蹦就扑了过去,双手如同恶魔之爪似的,掐在老者脖子上,死命摇晃,吼得山响:“都是你,都是你识人不明,要寡人用赵括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蠢猪换下廉颇!你害死寡人了!你害苦了大赵!你害死了大赵五十万精锐!”
赵孝王大骂赵括、白起和秦昭王,虽然骂相难看,还有个正形,见了这个老者,跟见到杀父仇人似的,双眼通红,恨不得把老者撕着吃了。
他破口大骂,口水如同瀑布般飞洒,让老者好好洗了一个免费的口水浴。
老者只觉脸上湿漉漉的,却是不敢擦,还得如同木桩一般,任由赵孝成王大骂。
这老者就是“战国四公子”之一,赵国的丞相,平原君赵胜!
长平大战之所以爆发,平原君是最大的推手,要是没有他,长平大战很可能不会爆发。
冯亭不听韩王之命,不把韩上党献于秦国,而是献于赵国。当时,赵国惧秦兵威,群臣主张不受地,赵孝成王也不打算受地。
平原君要想建功立业,巩固自己的地位,稳固自己的相权,力主受地。他说服了赵孝成王,赵国这才受地,最终爆发了长平大战。
赵国受地这事,并没有错。错就错在,赵国并没有做好与秦国进行生死大战的准备。相应的,秦国也没有做好与赵国生死大战的准备,却因为秦昭王的深谋远虑,下了一招先手棋,这是秦国能在长平大战中胜出的一个重要原因。
平原君当时只想立功,没有想到这点,虽然有错,也不算大错。
他错得最离谱的一件事,就是极力举荐赵括为将,换下老成持重的廉颇,导致长平大败。
在这长平大败消息传来之际,赵孝成王怒火上腾,要拿他出气,要拿他泄愤,平原君哪敢不惧,脸色煞白。
“寡人宰了你!”赵孝成王大怒,猛的拔出腰间佩剑,恶狠狠的,就要当场斩杀平原君。
“大王息怒,臣有妙计献上。”平原君差点吓得瘫在地上,慌里慌张的大叫。
第十六章 大祸临头
第十六章大祸临头
“妙计?你有屁的妙计!”赵孝成王一听妙计二字,怒气更甚,吼得更响亮了,震得地皮都在颤抖:“你要是有妙计,大赵岂有长平之败?”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当了多年的丞相,却并没有多少建树。虽然如此,倒也没有多少错失,而在长平大战这事上,他一错再错,错得离谱,赵孝成王这一问,令他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孝成王骂得没错,若是平原君有妙计,赵国岂会有长平大败?
他谎言有妙计,不过是惊慌之下随口一说罢了,此时一颗心直往下沉,暗叫完了完了。
“这可怎生办呢?”眼看着赵孝成王手中明晃晃的佩剑就要刺来,再瞧瞧赵孝成王扭曲的脸孔,平原君知道他是在劫难逃了。
猛然间,平原君想到一个办法:“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平原君非常清楚,长平大败后,赵孝成王必然要找人顶罪,而他平原君是最适合的人选,谁叫他是丞相,还是错失很多酿成长平惨败的祸首呢?
他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只能放手一搏了,能不能活命,只能看运气了。
“君上,赵括冒然出兵,中了屠夫白起的奸计,他虽死,他的家人仍在,绝不能放过他们。”平原君为了活命,好象疯狗一样,乱咬人了。
“嗯!”赵孝成王的剑停了下来,离平原君的脖子只有一寸之遥。
“有戏。”平原君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却是狂喜,怂恿道:“君上,赵括葬送大赵五十万精锐,葬送大赵一统天下的希望,无论怎样惩处他都不为过。”
长平大战影响深远,后世史家普遍认为,大大缩短了中国的统一进程。因为此战后,秦国再无敌手,山东六国失去最后一支能与秦国锐士相抗的精锐,使得秦国的统一之路顺利了许多。
在当时,虽然没有如此精当的看法,赵孝成王却知道,此战之后,赵国失去了与秦国争霸的资格,再也没有希望一统天下了。
“绝不能放过他的家人!寡人要诛他九族!”赵孝成王猛点头,眼中厉芒闪烁,杀机涌现,大是赞成。
“可是,君上与赵括之母有约在先……”平原君深知赵孝成王的为人,若他不诛杀赵括家人的话,他平原君就是在劫难逃了。
“狗屁的约!寡人能与老虔婆有约?”赵孝成王想也没有想就否认了。
赵孝成王欲拜赵括为将,领军出战,赵括之母赶来劝阻。赵孝成王不仅不听,反而笑赵括之母多事。赵括之母再三申诉,赵孝成王最后与她订约,若赵括战败,不治赵括家人的罪。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然而,此时的赵孝成王正在气头上,平原君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哪里还会在乎区区约定,只想诛灭赵括家人泄愤。
“君上圣明。”平原君忙拍马屁。
赵孝成王的剑收了回来,平原君背上一阵汗湿,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暗道好险,这命总算是保住了。
然而,他的心还未放下,又提了起来,只听赵孝成王道:“赵胜,你这丞相不必再当了。”
平原君是长平大败的最大推手,罢他的丞相是最轻的惩罚了。问题是,这丞相之位对平原君太重要了,若是没了这丞相之位,平原君屁都不是。
平原君之所以能当上丞相,并非他有过人的才干,而在于他有“贤名”。他之所以有贤名,在于他养门客数千,为他吹嘘。几千门客吹嘘,就是傻瓜也能吹成天才,他才能当上丞相。当上丞相之后,他就有了更多的钱财,就可以养更多的门客,吹得更厉害,他得到的好处就会更多。
若是失去丞相之位的话,他的权势削弱,门客会星散,虽然不会全部失去,也会失去大部分,孟尝君罢相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他绝不能重蹈孟尝君的覆辙。
“君上,还有一人绝不能放过。”平原君对赵孝成王太了解了,若是能让他一腔怨气泄掉,就不会再追究这事了,他的丞相之位就保住了。
“谁?”赵孝成王眼中厉芒闪烁。
“秦国质子,秦异人。”平原君心里暗叹一声,多好的一个出气筒啊,就要没了。
三载来,平原君心里不爽的时候,就派人把秦异人押来,大加折磨,以此泄愤。折磨三载下来,他都有些舍不得了。
“他还没死?”赵孝成王有些意外。
“君上未下旨,臣岂敢杀他?”平原君忙讨好。
“嗯。他还在就好,寡人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孝成王此时对秦国之恨如同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果如平原君所料,只听赵孝成王咬牙切齿的道:“备下酷刑,寡人要亲自动手,要虎狼秦人受尽天下酷刑而死!”
一字不提罢相之事,平原君心中欢喜,相位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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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异人的小院里,秦异人靠在墙上晒太阳,眼睛睁圆,看孟昭、马盖、范通三人练武。
三人三载没吃过饱饭,未练过武,如今,不用再为温饱犯愁了,心思也灵活了,准备重练武艺。三人是秦军锐士出身,武艺高强,身手了得,虽然身体拖垮了,战力大不如以前,但基础仍在,这一练起来,虎虎生威,极是了得,秦异人好一阵夸赞。
“咚咚!”突然之间,一阵如同闷雷似的脚步声响起,快速朝小院而来。
“出什么事了?”秦异人大为诧异。
孟昭、马盖和范通不再练武,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诧异。
“砰!”院门轰然打开,只见一队身着红衣的剑士出现在门口。
这些剑士身材极为高大,跟铁塔似的,一身的彪悍气息,杀气腾腾,一瞧便知是精锐中的精锐。
“红衣剑士!”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惊呼一声。
红衣剑士是赵国最为精锐的军队,是赵王的帖身侍卫,人人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经过严格的训练,武艺高强,身手极为了得。
用现代的话来说,他们是“大内高手”。
“拿下了!”领头的红衣剑士手一挥,红衣剑士象风一般冲过来,如狼似虎,不由分说,就把秦异人他们制住了。
红衣剑士身手了得,迅捷如风,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想反抗,却是没有丝毫用处。
“走!”头领一挥手,红衣剑士押着秦异人、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而去。
“秦异人,你这次是大祸临头,不想死也不成了!”赵平望着秦异人的背影,神气活现:“和我斗,你死定了!嘿嘿,我的财货又回来了。”
赵平回到院里,招呼红衣小吏冲进秦异人的住处,把他送来的财货全搬走了,比狗舔过的还要干净,毛都不剩一根。
第十七章 赵括之母
第十七章赵括之母
一出了小院,红衣剑士押着秦异人一行直奔赵国王宫而去。
红衣剑士是赵王的帖身侍卫,是“大内高手”,他们前来押人,其来意不用说谁都明白,定是赵孝成王要对秦异人下手了。秦赵成为死仇,生死相搏,更要命的是,赵国惨败于长平,五十万精锐损失殆尽,赵王一腔怒火必然要朝秦异人发,生死难料。
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蛮不在乎,笑呵呵的道:“赵狗这才想起我们,真是太蠢了。”
听他们那话的意思,好象他们活得不耐烦了似的,巴不得早死。
“我们征战沙场,砍下的赵狗人头不知几多,只可惜错过了长平大战,不然的话,还会多砍些赵狗狗头,死了也值了。”三人是秦军锐士,出生入死惯了的,一点也不把生死放在心上,谈笑生风。
“休要胡说。”黑伯沉声喝斥一句:“赵王不过是请公子做客罢了。”
这不过是安慰之词,是怕秦异人禁受不住打击。
“黑伯说得对,赵王惧怕大秦兵威,他要请公子一叙。”孟昭、马盖、范通三人明白过来,忙附和一句。
“公子,你莫要担心,没事儿的。”茉儿忙安慰秦异人。
秦异人勉力笑笑,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虽然还没有见到赵王,秦异人也能猜到赵王的用意,这是要杀他呀。他好不容易再活一次,这才活了数日功夫,又要被砍头了,这冤不冤?
“得想个办法逃过这一劫。”秦异人暗自嘀咕,只是处此之情,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很快的,就来到赵国王宫。秦异人放眼一瞧,好大的王宫,气象森严,广厦千万间,间间不凡,雕梁画栋。一队队红衣剑士在王宫前值守,个个站在当地,就象标枪般挺拔,给人一种不可撼动之感。
“怪不得赵国能成为秦国唯一的劲敌,果是不凡呐!”秦异人忍不住暗中赞好。
“去朝堂。”一个阉人踩着细碎小步,快步而来,公鸭似的嗓子一吆喝,极是刺耳。
红衣剑士押着秦异人一行直奔朝堂。
朝堂就在左侧,很快就到。
秦异人远远就听见朝堂里传出一阵受伤野兽似的怒吼:“你这老虔婆,都是你,都是你,没有生个好种,生了个蠢材!”
押解秦异人的红衣剑士一个哆嗦,脸上变色,瞥了秦异人一眼,目光中透着怜悯。
“这应该是赵王吧。”秦异人念头一转,便知道只有赵王才能在朝堂上如此咆哮。
“他在骂谁呢?老虔婆又是谁呢?”秦异人不知哪个女人惹得赵王如此大怒。
一进朝堂,只见朝堂里好多的人,赵国群臣都在,个个褒衣博带,富贵华丽,却是噤若寒蝉,低垂着头颅,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中年男子,头戴王冠,身着王袍,怒气勃发,脸色铁青,脸孔扭曲,眼睛瞪得象铜铃,怒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在她的鼻子前指指点点,骂得正欢,口水象瀑布般喷在这女人脸上。
“这就是赵王?咋这副德行呢?”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惊讶。
有道是,王者要有穆穆威严,不能随意发怒,更不能把自己的心情好坏表现在脸上,要深藏胸中。象赵孝成王这般,怒气勃发,还是指着一个老女人骂得如此欢实,真是千古少见。
“赵括那么蠢,都是因为你,是你这头蠢母猪生养的,不蠢也会蠢,蠢了就更蠢!”赵孝成王骂得兴起,越骂越不象话了。
“哦,她是赵括母亲。”秦异人来了兴致,睁大眼睛细细打量起来。
赵括母亲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代奇人,有见识,深明大义,秦异人对她不乏钦佩之心。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作为母亲,她应该是巴不得赵括的官越大越好,那样的话,可以光宗耀祖,她就可以自豪。而她竟然出面阻止,不让赵括为将,这是从大局出发,为了赵国而做出的牺牲。
如此深明大义的女人,在中国历史上不多见,这样的母亲,仅此一人。
赵括之母头发花白,脸色憔悴,双眼红肿,脸上泪痕宛然,尽管如此,仍是难掩姿容,年轻时必然是一个大美人。
长平大败,最苦的是谁?
不是赵孝成王,而是赵括的母亲。
一是丧子之痛,折磨着她。作为母亲,谁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平安呢?赵括中流矢而死,失去儿子,这本身就够让她心痛的了。
二是赵括虽死,其罪难消,五十万赵国精锐被葬送一空,这是何等的大罪?自此以后,强赵之风不存,赵国再也不是秦国的劲敌了,这都是赵括的罪过。作为母亲,生养了这样一个儿子,她心里好受吗?
三是赵括之母早就知道赵括会败军覆师,为此而努力,要阻止赵括领兵出战,却是没有成功。从她心里来说,她是巴不得她错了,错得越离谱越好,然而,命运弄人,她偏偏对了,还是无比正确。长平大战证明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并不具备统兵作战的才干。
种种原因,归结在一起,赵括之母倍受煎熬,她才是这世上最苦之人。
偏偏赵孝成王要拿她作出气筒,要拿她撒气,骂得无比难听,怎么难听就怎么骂,她是恨不得上天打雷,把地上劈出一条缝,她好钻进去。
“这个赵王是非不分,明明是他的错,他竟然怪罪到赵括母亲身上,有你这样的王吗?”秦异人大是腹诽。
赵括为将,赵括之母出面阻止,赵孝成王不仅不听,还刚愎自用,坚持拜赵括为将,说到底,过失是赵孝成王的,与赵括之母何干?
“呜呜!”赵括之母委屈之极,却是有苦不能言,有冤不能申,唯有饮泣的份。
“你哭,你哭,你就是哭死,寡人也不会饶过你这老虔婆!”赵孝成王怒气更大了,飞起一脚,狠狠踹在赵括母亲胸口。
“咕噜噜!”赵括之母就象滚动的冬瓜般滚出老远,额头磕破了,鲜血直流。
“寡人宰了你!”赵孝成王怒气不息,拔出腰间佩剑,怒气冲冲的就冲了上去,要把赵括之母斩杀当场。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事与秦异人无关,秦异人却给激起了义愤之情,打算为赵括之母说句公道话。
“君上,住手!”就在这时,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极具威势,只见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将军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
第十八章 李牧
第十八章李牧
这个年轻将军个头极高,身长八尺(换算成现代计量单位,一米八几),身胚宽大,就象一座铁塔,极具威势。
头戴铁兜鍪,身着铁甲,明光锃亮,平添几许威势。
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如同九天之上的骄阳般炽烈,让人目眩。
走起路来,噔噔有声,虎虎生威,气慨绝世。
整个人就象一柄绝世利剑,锋芒盖世,如同战神临世,给人一种如山如岳般的不可撼动之感。
“好一条英雄好汉!”秦异人忍不住大声喝采。
“这会是谁呢?廉颇嘛,年纪不符,赵国哪来这样年轻的将军?”秦异人大为疑惑。
眼下的赵国,最有名的将军就是老将廉颇了,既然是老将,必然是年纪一大把了,而眼前这个年轻将军一瞧便知不凡,秦异人却未听过,不得不好奇。
“李牧!”赵孝成王怒喝一声。
“李牧?”秦异人差点把舌头咬断了,李牧之名如雷贯耳,名垂后世,两千多年过去了,李牧仍是有着不少粉丝呢。
战国大争之世,涌现出了很多杰出的将领,象吴起、庞涓、孙膑、田忌、司马错、白起、廉颇、李牧、王翦、王贲、乐毅、田单、项燕……名将如云。
真正称得上“战神”的只有四人,即吴起、白起、王翦和李牧。
李牧是赵国继廉颇之后的支柱人物,正是他支撑起了赵国残破的江山,与秦国抗衡数十年。在秦始皇灭赵之役中,即使另一位战神级人物王翦也是拿他无可奈何。最后,秦始皇采纳尉缭的计谋,利用郭开罢了李牧的兵权,秦国才击破赵国大军,灭了赵国。
后人慨叹,假使赵国不罢李牧的兵权,秦国能灭得了赵国吗?
“臣李牧见过君上。”李牧冲赵孝成王见礼,不容赵孝成王说话,快步来到赵括母亲身前,弯下身,扶着赵母站起来。
“嘶!”李牧撕下战袍,为赵母擦拭额头鲜血,神色恭敬,就象一位孝顺的儿子在侍候母亲似的。
“这个……李牧怎生如此对待赵母呢?”秦异人纳闷了。
李牧是战神级人物,与赵母八杆子也打不着啊,瞧李牧这恭敬样儿,就知道其中有不为外人知晓的隐情。
“谢李将军。李将军,你怎生来了?”赵母被赵孝成王当着群臣的面一通好骂,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人为她说情,这让她好不伤心。
回想昔日,赵括手绾上将军兵符之时,赵府门庭若市,群臣争相讨好,那是何等的热闹。如今,赵括刚死不久,尸骨未寒,赵府冷清可以罗雀不说,赵孝成王骂得那么过份,那么狠,却无人为她说情,能不寒人心吗?
唯有李牧不惧赵孝成王之威,没有忘记她,这让赵母心里暖暖的,泪珠儿扑漱漱滚落。
“上将军于李牧有再造之恩,李牧不敢或忘,惊悉长平惨祸,立时赶来。李牧来迟,伯母受惊了,李牧这里赔罪。”李牧单膝跪地,冲赵母行了一个军礼。甲胄沙沙作响,平添几许威风。
李牧是赵国北地军中一小吏,虽有绝世军事才干,却是无人识,不为人知。直到赵括见到李牧,惊为天人,两人一席话语,赵括更是断定李牧是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极力举荐。
在当时,赵括少年取高位,在兵法上的见解,就是他的父亲,赵国名将赵奢都不能屈,由是知名,被赵国朝野公认为奇才。他对李牧盛赞不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即使这样,李牧也没有被重用。直到长平大战爆发,秦赵两国要进行生死之战,赵国要从北方抽调精锐南下,北方交给谁守?
赵国的北方面临着三胡和匈奴的威胁,必须要有一员良将坐镇,赵括再度举荐李牧。赵孝成王遍选国中无良将,就启用了李牧,自此以后,李牧展露才华,最终成为赵国的柱石。
“知恩图报,真豪杰!”秦异人明白了原委,对李牧是赞不绝口。
知恩图报是种美德,或许有不少人能做到。可是,在眼下这种情形下,在长平新败之际,在赵孝成王盛怒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李牧坚持报恩,无论怎样赞誉都不过分。
“李将军言重了。老身无事,李将军快走吧。”赵母知道赵孝成王正在盛怒之下,李牧此时赶到,前来报恩,这祸事不小,她万分不愿拖累李牧。
“好一个为人着想的母亲!赵括能有如此母亲,九泉之下可以含笑了。”秦异人对赵母的好感更增几分。
人,谁不贪生?在这生死关头,谁不想活命?要是换个人的话,很可能乞求李牧帮忙,赵母不仅未如此做,还催促李牧离开避祸,这实在难得,非常难得!
“李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离职守,寡人饶你不得。你且站到一旁,容寡人宰了这老虔婆再与你算账。”赵孝成王气怒攻心,难以平息,仗剑而来,非要把赵母斩杀。
“君上,使不得。”李牧急了,忙拦在赵母身前。
“滚!滚开!”赵孝成王眼中如欲喷出火来,直视李牧,那怒火差点把李牧给汽化了。
李牧仍是不动。
“李牧,你以为你拦得住寡人?这老虔婆,寡人杀定了!”赵孝成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喝道。
“君上,你背信弃义。”李牧急了,只得提起约定一事:“你与伯母有约,上将军战败,不治家人之罪,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不能如此做呀,这是失信于天下的大事呀,请君上三思。”
李牧是战神,军事才华盖世,世间少有,却是性情耿直,不善人情世故,想到就说,他是真急了,言辞急切,如同洪钟大吕般轰鸣。
“完了,完了!”秦异人听在耳里,暗自为李牧担心,在心里嘀咕:“李牧,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说你是傻瓜。你如此说话,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如秦异人这般想的赵国大臣不在少数,却是个个乖觉的闭上嘴,生怕引火烧身。
“李牧,你好大的狗胆!”果如秦异人所料,赵孝成王满腔的怒火冲他发作了,指着李牧的鼻子,吼得山响:“寡人给你大军,要你镇守北方,你却胆小如鼠,不敢与胡人战。你有负寡人所托,寡人饶你不得。”
“君上,臣手中只有两万老弱……”李牧委屈急了,跟个小媳妇似的,忙着分辩。
长平大战,赵国把能调集的精锐全调走了,唯一没有调走的精锐恐怕只能是镇守王宫的红衣剑士了。当时,赵国把北方的精锐抽调得精光,留给李牧的不过是两万老弱残兵,而李牧要面对的是三胡和匈奴,李牧能守得边关不失,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来啊!把李牧这胆小如鼠的小人,拖出去斩了!斩了!”赵孝成王眼睛瞪得象铜铃,冲李牧大声咆哮,口水如同全开的水龙头,喷了李牧一头一脸。
第十九章 仗义执言
第十九章仗义执言
“诺!”
红衣剑士领命,快步过来,把李牧围在中间。
李牧是一位好手,红衣剑士虽不如他,问题是李牧能反抗王命吗?李牧是个忠臣,他可以与赵孝成王讲道理,却不可能反抗王命。
“这……”说到打仗,李牧之才鲜有人能及,可是,说到处理这种事情,就非李牧所长了,李牧手足无措。
红衣剑士不由分说,把李牧腰间的剑解了下来,这是解除李牧武装之意。
对于军人来说,武器是第二生命,极为珍视,佩剑被解除,李牧脸色暗淡。
“君上,不可呀,万万使不得。”还是赵母忙上前为李牧求情。
她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此时此刻,却是为李牧求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都是老身的不是,是老身的错,与李将军无干。”赵母为李牧开脱,极为急切,言辞恳切。
然而,赵孝成王不听则罢,一听这话,怒火更大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老虔婆,都是你没生个好儿子,生了头蠢猪,把她拉出去,一并砍了。”
“诺!”红衣剑士领命,架着赵母就走。
“还有他们!”赵孝成王兀自不罢休,朝跪在地上数百赵括家人一指,准备斩草除根。
红衣剑士领命,又把赵括家人押走了。
赵国群臣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惹祸上身。
李牧虎目圆瞪,怒视群臣,喝斥道:“你们,你们,上将军在时,你们车前马后的忙来忙去,信誓旦旦,要与赵氏同生共死。如今,上将军尸骨未寒,你们就忘到脑后了,你们的良心呢?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说的全是实情,群臣听在耳里,羞愧在心头,却是不声不响,屁都不放一个。
“快斩了他吧,好一张毒舌!”更有大臣盼着早点杀死李牧,他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丞相,你说句话呀。”李牧对群臣失望,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平原君身上。
“她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然而,平原君说出来的话,足以把李牧气死。
“丞相,你不能这样。上将军为将,伯母一力阻止,是你,正是你极力举荐,这怎能怨伯母呢?”李牧急了,吼得山响,声若洪钟大吕,雷霆之威展露无疑。
平原君脸一红,手一挥,大喝一声,道:“快,推出去,斩了!”
正因为赵括为将,是平原君极力举荐的,他为了活命,只能让赵括家人死,不然的话,死的就是他了。
死道友,莫死贫道嘛。
“君上,臣愿以军功乞伯母一命。臣愿为君上击破匈奴,平定三胡!”李牧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得乞求了。
在当时,赵国北方的三胡和匈奴是最大的威胁,赵国一直与这些胡夷作战,苦不堪言,若李牧真能击破三胡和匈奴,这是天大的喜事,足以救下赵母一命。
然而,只听赵孝成王不屑的道:“李牧,你以为你还能做将军?你净做白日梦!斩了,全斩了!”猛力挥手,就象在赶苍蝇。
“想我李牧,不能战死在沙场上,却是屈死于朝堂上,悲乎!”李牧仰天一叹,虎目中落下泪来,悲愤异常。
李牧不怕死,不过,如此死法,太过窝囊了,他的最好归宿是战死在沙场之上。
就这般,李牧、赵母和赵括家人被红衣剑士推搡着朝外走,眼看着就要人头落地了。
赵孝王眼里光芒闪烁,一脸的快意,他终于可以泄愤了。
平原君眼里全是喜色,只要赵母一死,他的性命就无忧矣,他保举赵括为将一事就过去了,他仍是平原君,“贤名”远播的平原君。
赵国群臣暗松一口气,长平惨败是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原因在于赵王要追究责任,会找谁当替罪羊呢?斩了赵母、赵括家人和李牧,这事就过去了,他们仍是高官厚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何等快活。
“哈哈!”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一个张狂的笑声突然响起。
“谁?”赵孝成王大喝一声,敢在朝堂上狂笑,这还得了?他准备把此人碎尸万段,眼中凶光闪烁,等到他看清是何人发笑时,脸孔立时扭曲了,眼里如欲喷出火来。
“是他!”平原君和群臣看清了,个个诧异不已,下巴差点砸中脚面了。
笑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异人。
秦异人不仅在笑,还仰首向天,笑得格外张狂,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前仰后合。一边笑,还一边拍大腿,压根就不当这里是朝堂,把这里当作了勾栏瓦舍这些买笑场所。
“虎狼秦人,你为何发笑?”赵孝成王眼中精光暴射,怒火足以把空气点燃。
长平大败,赵国损失五十万精锐,这都是秦国干的,见到秦异人这个秦国王孙,他的怒火直蹿三千丈,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更让他不爽的是,秦异人竟然还在他的朝堂上大笑,张狂大笑,压根就没把他这个赵王放在眼里。
“赵丹啊赵丹,本公子在笑你!笑你无耻!笑你不配为君!”秦异人的回答足以把赵孝成王气死,气死了再气活,还是几个轮回的那种死活。
赵丹就是赵孝成王的名字,当着群臣的面直呼其名,只这一条就足以让赵孝成王抓狂。
更别说,秦异人还直言不讳赵孝成王无耻,不配为君,这是赤裸裸的打耳光。
“你……”赵孝成王手指着秦异人,气得直吹胡子,急剧喘息,胸膛如同起伏的波浪般,咬牙切齿:“你给寡人说个明白,寡人又怎生无耻了?又怎生不配为君?”
“赵丹啊赵丹,本公子说你无耻是嘴下积德,你是无耻之尤!”秦异人的嘴很损很损,粗喉咙大嗓子:“赵丹,本公子且问你,当日你欲拜赵括为将时,赵母可曾当面向你陈说赵括三病?”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赵孝成王想否认却无从否认,只能以沉默来应对。
“你心中有愧,羞于开口,本公子帮你说。”秦异人脸上的笑容更盛,赵孝成王看在眼里,却是心惊肉跳,那是讥嘲啊,讥嘲他这个赵王。
“马服君在世时向赵母言:若赵括为将,必破军辱国。赵母问何以见得?马服君说,赵括三病,无可救药。三病者,一病赵括读兵书寻章摘句,有才无识。二病盛气过甚,轻率出谋,易言兵事。三病马服君在时,但受君命为将,便不问家事而入军,王室赏赐,尽皆分于将士共享,亲友者百数,无携一人入军。赵括为将,王室赏赐归藏于家,用以大买田产,在军不亲兵,升帐则将士无敢仰视。”
秦异人声调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整个朝堂都是他的声音。
他每说一病,赵孝成王的脸色就红上一分,等到秦异人说完,赵孝成王的脸色已经比鸡冠还要红。
第二十章 蔺相如
第二十章蔺相如
“呼呼!”赵孝成王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波浪似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有心反驳,却是无从说起,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他就是生有一百张利口也是无从反驳呀。
在拜将之前,赵母当着他的面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赵括的短处说得分毫不差,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赵括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是如此翔实的明证,赵孝成王仍是坚持要拜赵括为将,这怨得谁来?
一切罪过都是赵孝成王的呀,与赵母何干?
“更何况,你当日亲口承诺,若是赵括败军覆师,你不治其家人之罪。”秦异人的声调更高了,有些尖细刺耳了:“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不是无耻么?你不是无耻之尤么?”
这话掷地有声,理直气壮,赵孝成王脸孔扭曲,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恨不得把秦异人烤着吃了,却是一句话说不出。
“是这理,是这理!”群臣在心里大为赞成,却不敢表露出来。
对于赵孝成王的迁怒之举,群臣并非不明白他错了,只是不愿惹祸上身,没有说罢了。此时,秦异人的话说到他们骨子眼里去了,要不赞成都不行。
“这个……”李牧好一阵讶异,他万万没有想到,满朝文武闭嘴,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偏偏被赵国视为死敌的秦异人帮他说话,他几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赵母一双通红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憾。
要不是她亲耳听到,并且再三确认这是真的,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身为赵国的王,却不敢担当罪责,迁怒于人,把罪过推给他人,你也配做赵国的王?”就在众人失声的当口,只听秦异人大声质问道:“赵丹,你也配为武灵王的子孙?”
赵武灵王是赵国的一面旗帜,赵国之所以能成为山东六国中最为强大的战国,之所以能成为秦国唯一的劲敌,就在于赵武灵王。
在赵武灵王之前,赵国并不算强盛,是个二流战国,倍受胡人侵扰之苦。正是赵武灵王推行著名的“胡服骑射”,赵国尚武之风大盛,人人敢战,一举而成为一流战国。
“你……我……我……你……”赵孝成王指着秦异人,跟被鬼打了似的,你你我我了半天,愣是一个句话说不出来。
赵武灵王一代雄杰,敢作敢当,错就错了,对就对了,从不推诿于臣下,是以收得豪杰归心,不少豪杰之士投靠赵国,就连乐毅也前来投奔。
“……”赵孝成王失声,无言以答,高昂的头颅垂了下来。
这是他自从暴怒以来,第一次垂下了头颅。
群臣看在眼里,又是好一通讶异,这也行?
平原君震惊得张大了嘴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很清楚赵孝成王的怒火有多大。
李牧、赵母、赵括家人看在眼里,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耻是一种境界,赵丹,恭喜你,你已经达到神级了,天下间再也没有人比你更无耻的了人!”秦异人骂得更欢实了。
反正今天是在劫难逃,秦异人哪会错过这等占便宜出气的机会,自然是要再损损赵王。
赵孝成王虽然没有听过“神级”这种说法,却是明白意思,连脖根儿都红了,一颗头颅都快钻到裤裆了。
“见过君上!”
就在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宽袍大袖,大步而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自有一股威势,冲赵孝成王见礼。
“哦!”赵孝成王这才惊醒过来,把眼前老者一打量,满面羞愧,目光游离,从老者身上移开,蚊蚋似的道:“蔺相如,你有事?”
“蔺相如?”秦异人牙齿一合,舌头生疼,竟然把舌头咬了。
蔺相如大名鼎鼎,大名垂于后世,“将相和”、“完璧归赵”、“负荆请罪”这些典故为后人称颂,收进了历史教科书,可以说秦异人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秦异人眼睛瞪圆,细细打量蔺相如,只见蔺相如双鬓斑白,却是神采奕奕,腰背笔直,如同标枪。更难得的是,一身正气,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好!采!”秦异人在心里大声喝采,暗赞一句:“怪不得能屈秦王,完璧归赵!”
赵孝成王之所以羞愧无已,是因为他见到蔺相如就象见到廉颇。
眼下,赵孝成王最不想见的人是谁?
必然是廉颇无疑!
蔺相如和廉颇是“刎颈之交”,他两人的交情之好不用说的,见到蔺相如,赵孝成王就想到了廉颇,仿佛廉颇在他面前指着他大声质问“你当日为何罢我兵权,酿此惨祸?”
长平惨败之后,赵孝成王虽然没有说,他心里肯定想过了,要是不罢廉颇兵权,会有长平惨祸吗?
肯定不会有!
即使赵国打不过秦国,也不会输得如眼下这般惨,好歹也会带出三二十万大军回来。
“君上,长平惨败,大赵精锐损失殆尽,此时应当早做准备,应对虎狼秦国的进攻。”蔺相如能说会道之人,当然不会如李牧那般质问,而是采取迂回之策。
“嗯!”长平大战后,白起在野王休整,磨刀霍霍,准备进攻邯郸,灭掉赵国。这事,正是赵孝成王最为担忧之事,虽然心中愤怒,却是不得不认可。
“君上,当此之时,当以收拾人心为务,万不可自乱阵脚。”蔺相如的说话技巧非常高明,句句打在要害上。
赵孝成王重重点头。
“赵母不过是一妇人,有她不多,无她不少,杀她反而累了君上名声;留着她,宽恕其罪过,君上可得美名,国人归心,方可与虎狼秦人一战!”蔺相如的话很透彻。
若赵孝成王真杀了赵母的话,那么,一定会成为笑柄,会被天下人笑话。更要命的是,会失去人心,因为他亲口承诺不追究责任,若是杀了,正如秦异人指责的那般,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了。
对于言而无信的王,谁会爱戴?
经过秦异人的嬉笑怒骂,赵孝成王已经底气尽失,再有蔺相如透彻的剖析,赵孝成王不得不依蔺相如之请,道:“既如此,就饶过他们。李牧,你也滚!有多远滚多远,寡人不想再见到你!”
第二十一章 在劫难逃
第二十章在劫难逃
一场无法化解的风波,竟然就这样平息了,群臣感觉象在做梦。
做为这场风暴的终结者,蔺相如并未得到群臣过多的关注,反倒是秦异人吸引了群臣的目光,因为他们都明白,赵孝成王能放过赵括家人,是因为秦异人的缘故。
若无秦异人的嬉笑怒骂,把赵孝成王骂得羞愧无已,即使蔺相如能说会道千百倍,也不见得能说得赵孝成王回心转意。
“李牧谢过公子。”李牧扶着赵母,快步过来,冲秦异人致谢。
“李将军客气了。”秦异人谦逊一句。
“李牧有一事不明,秦赵本是死敌,公子为何为我等说情?”李牧虎目中精光暴射,死盯着秦异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话正是众人所想,群臣好奇心大起,盯着秦异人。
就是赵孝成王也是好奇,眼睛瞪得老大,盯着秦异人。
秦赵死仇,按理说,赵孝成王即使把赵国人杀光,那也是让秦国痛快的事儿,秦异人犯不着为李牧他们说情。
“将军风华绝世,锐利如剑,即使要死,也应当战死在沙场上,而不是如此窝囊死法!”秦异人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并不是那些卫道士张嘴闭嘴挂在嘴上的仁义道德,而是可惜李牧而已。
李牧是大英雄,让人钦佩的大英雄,秦异人当然不愿他就此死去。
“谢公子!”李牧身子躬成了九十度,大声致谢,虎目中泪花闪动。
秦异人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他大起知己之感。
李牧不怕死,也不想窝囊的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战死在沙场上,如此,方不愧男儿汉。
“公子今日之恩,李牧不敢惑忘。可是,秦赵是死仇,他日相见是敌非友。”李牧公私分明,谢过私恩,就申明大义了。
这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秦异人不仅没有丝毫怨念,反倒是钦佩之心大起,头一昂,胸一挺,大声道:“秦国雄视天下,不惧任何挑战,若他日沙场相遇,将军放手施为便是!”
“好!采!”这话不乏英风豪气,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齐声喝采。
李牧虎目中精光暴射,在秦异人身上扫来扫去,就象利剑在扫过似的。秦异人眼中异采闪烁,与李牧对视。
“好!采!”李牧大声喝采。
李牧是热血军人,佩服的就是热血男儿,秦异人眼下虽然瘦得不成样儿,与英雄豪杰沾不到边,可是,他的为人,他的话语,无不透着一股英风豪气,这让李牧大为心折。
“公子,李牧告退。”李牧冲秦异人施礼告退。
“老身谢过公子仗义执言。”赵母深明大义,公私分明,先是谢过私恩,立时脸一整,道:“秦赵死仇,他日相见,便是敌,不是友。”
真是个奇女子,秦异人对她的好感更增几分,笑道:“悉听尊便!”
话语很简短,却是豪气十足,是敌是友,由你决定,我接着便是!
李牧扶着赵母,带着赵括家人离去,一场迁怒风波总算是结束了。
迁怒风波是结束了,另一场风波便拉开了帏幕。
赵孝成王、平原君、蔺相如,还有赵国群臣,他们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人身上,个个目光灼灼,散发着灼人的热力,若是可以的话,早就把秦异人融化了十回八回。
赵孝成王胸口急剧起伏,如同浪涛,紧抿着嘴唇,目光如刀似剑,死盯着秦异人,仿佛秦异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赵国五十万精锐被秦国全歼,回到赵国的不过二百余人,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这是何等的怨恨?
此时此刻,赵国君臣上下一心,要杀秦异人泄愤!
“君上,臣有本奏。”蔺相如率先打破沉默。
“说。”赵孝成王声音低沉,如同即将暴走的凶兽之音。
“臣请君上斩杀秦异人。”蔺相如大声上奏。
“蔺相如,你这老儿好不晓事,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用得着置我于死地么?”秦异人一听这话,立知不妙,大是郁闷。
“准!”果然,赵孝成王想也没想,脱口就准了。
如此头彩竟然让蔺相如拔了,平原君颇有几分失落,却不愿再让蔺相如独得风光,右手一挥,大喝一声,道:“刑具,来!”
“诺!”早有几个用刑酷吏抬着刑具上来,摆放在朝堂上。
秦异人一瞧,头皮发炸。
这些刑具并非锋利的刀剑,更不是木棒木棍之类,而是竹篾。
这种竹篾不是一般的竹篾,而是经过特制的竹蔑,又韧又锋利,比起刀剑一点也不差。
“笞刑!”秦异人按照前任的记忆,知道赵孝成王他们要做什么。
笞刑,是战国时代的一种酷刑,比起后世的“凌迟”还要恐怖,恐怖得多。
凌迟,就是用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割肉,割上千刀万刀,让人受尽折磨而死。
而笞刑就是用锋利不在刀剑之下的竹篾来抽打,可以想象得到,抽打在身上,就是连打带割,那是何等的惨祸?
“虎狼秦人,寡人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孝成王狞笑着,抓起一根竹蔑,手腕一振,呼呼声响起,对着秦异人大步而来。
平原君、蔺相如,还有群臣每人拿了一根竹蔑,好象恶狼发现羊羔似的兴奋,站在赵孝成王后面,排了老长一条长龙。
笞刑要人多,打起来才有劲,听着受刑之人的惨叫声,那才叫一个美妙,如此良机,痛打虎狼秦人,平原君、蔺相如和群臣绝不会错过。
他们人人目光炯炯,盼着赵孝成王快快打来,然后他们好打。
“呼呼!”赵孝成王手中的竹篾挥动,发出呼呼的风声,抽在空处,一扬下巴儿,冲秦异人示威道:“虎狼秦人,这笞刑与你们虎狼秦人有缘啊,先是范睢受过笞刑,这又轮到你了。范睢受了笞刑,从一介布衣当上了你们虎狼秦国的丞相,你受了笞刑,又能当上什么呢?”
言来不疾不徐,不急不躁,得意之情尽展无疑。
现任秦国丞相范睢,本是魏国大梁人,在须贾手下做一书吏(相当于现代的秘书),因其精明强干而倍受须贾赏识,甚为倚重。
魏王想与齐国结盟,须贾奉命出使齐国,他趾高气扬,不把齐国放在眼里,说话不当,激怒了齐王,眼看着结盟一事就要告吹了。在关键时刻,范睢力挽狂澜,说话得体,齐王信服,结盟之事成功了。
齐王很赏识范睢,要留范睢在齐国做官,并派丞相田单出面邀请,可见其重视了。范睢心念故国,婉拒了齐王的好意,回到魏国。
这次出使,范睢立了大功,按理应该赏赐才是。然而,须贾忌妒他,心想若是实话实说的话,他就太没面子了,他来个恶人先告状,在丞相魏齐面前告刁状,说范睢里通齐国,魏齐不分清红皂白,用笞刑对付范睢,打得范睢差点死掉。
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赵孝成王此时提起,别提他心里有多欢喜了。
“君上英明!”群臣大声赞颂,人人目光不善。
“这可怎么办呢?”秦异人心急如焚,不住转念头:“这要如何化解?”
第二十二章 借力打力(上)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为秦异人担心,大声怒吼,却是没有丝毫作用,他们被红衣剑士看得紧紧的。
“虎狼秦人,看打!”赵孝成王兴奋莫铭,眼睛都红了,跟兔儿眼似的,手里的竹篾高高举起,对着秦异人脑袋狠狠抽下。
竹篾未到,劲风先到,若是被抽实了,秦异人一定不好受,会皮开肉绽。
平原君、蔺相如和赵国群臣看在眼里,全是兴奋之色。赵国五十万精锐的仇恨终于可以从秦异人这个王孙身上讨回来了,他们能不兴奋么?
“该死的!”秦异人有心阻止,却是阻止不了,念头电转,束手无策。
处此之情,谁能有办法呢?
“拖!拖一时算一时!”猛然间,秦异人想到拖字诀,故伎重施,放声大笑:“哈哈!”
笑得极是欢畅,前仰后合,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似的。
“虎狼秦人,你笑甚么?”赵孝成王一愣,手腕一偏,手中竹篾从秦异人头上掠过。
篾梢擦中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秦异人惊出一身冷汗。这还是篾梢擦中,若是实打实抽在脑袋上,那得还了?
更何况,在赵孝成王身后还有平原君、蔺相如和群臣,加起来是三两百号人,一人一鞭,也够秦异人受的了,若是一人十鞭,秦异人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有戏!”秦异人心中暗喜,只是这喜悦之情只存在极短时间,又为忧虑所取代,因为他不过是为了拖时间,并没有良策:“该死的,怎生就想不出一个办法呢?”
这种关键时刻,只要有办法,就能有用,哪怕拖得一时半刻也是好的,可以再想办法嘛。
“虎狼秦人,原来你是戏弄寡人。”赵孝成王停手,只不过是想听听秦异人的说法,最好是哀求,那样的话,他就更加快活了。脸一沉,手腕一抖,手中竹篾对着秦异人劈头盖脑的抽来,劲风呼呼,很是骇人。
“完了!”秦异人知道他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是难逃此劫,打算放弃了,就要闭上眼睛。猛然间,看见蔺相如眼中精光暴射,盯在他身上,一道灵光掠过,秦异人想到了什么,又大笑起来:“赵丹啊赵丹,你真可怜,竟然被臣子玩弄于股掌间。”
“嗯!”赵孝成王一愣,右手硬生生停在空中,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死盯着秦异人,喝斥道:“虎狼秦人,你竟敢信口开河,寡人饶你不得。”
君主是要支配臣子的,要臣子东,臣子不敢西,要臣子站,臣子不敢坐。堂堂赵国君王,竟然被臣下玩弄,他能受得了吗?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虎狼秦人,休要胡说!”群臣大声喝斥起来。
“赵丹,你可知蔺相如为何要你杀了本公子?”秦异人仿佛没听见似的,反问一句。
“你是虎狼秦人,是大赵的仇人,人人得而诛之,这有何不可?”赵孝成王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因为长平大败,赵人恨秦人恨得入骨,他这话很有道理,群臣重重点头,大为赞同。
“错!”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异人却是掷地有声的否决,话中的坚决之意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嗯,你说说看看,错在何处?”赵孝成王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不仅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就是群臣的好奇心也是大好,死盯着秦异人。
唯有蔺相如隐约觉得不对劲,大声道:“君上,杀了这虎狼秦人便是,用不着多饶舌。”
这绝对是一句大实话,与其和秦异人废话这么多,不如杀了干净。然而,这话到了秦异人这里就变了味儿,只听秦异人扯起嗓子大吼:“蔺相如,你这老儿,你包藏祸心,玩弄赵丹于股掌中,你好大的胆子。”
“……”
蔺相如是战国时代的一代大家,能说会道之人,却给秦异人这通抢白弄了个大张嘴,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与我何干?”蔺相如总算反应过来了,很是郁闷的问道。
“对呀,这与上卿何干呢?”杀秦异人是赵孝成王既定的主意,怎么又成了蔺相如包藏祸心呢?群臣大为不解,个个瞪大眼睛,好奇写在脸上。
“赵丹,本公子且问你,长平大败以后,赵国五十万精锐丧失殆尽,邯郸空虚,不过数千老弱罢了,不足战守。赵国为今之计不外两策,一策就是死拼到底,拼个鱼死网破。”秦异人脸一肃,大声问道。
“没错!就算要死也不能让虎狼秦人好受!”赵孝成王重重点头,一脸的肃穆。
“可是,赵国打得过秦国么?如今的邯郸形同虚设,若是白起打来,一鼓可下。”秦异人说的绝对是事实,正是赵国君臣最为担心之事,个个脸色大变。
“死拼,并不明智。”秦异人接着道:“另一策不外讲和,若能不战而退秦兵,这不正是你们眼下最想的么?”
以赵国眼前的实力,根本就不是秦国对手,能讲和的话是最好。不战而退秦兵,是赵孝成王做梦都想的事儿,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无异于默认。
“若杀了我,你们就断送了与秦国讲和的最后一丝可能。”与秦国讲和虽然是赵国眼下最好的结局,然而,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即使希望很低,并非不存在。若一刀把秦异人杀了的话,这最后一丝可能都不复存在了。
“这个……”赵孝成王脸色变了,又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与蔺相如何涉呢?”
“赵丹啊赵丹,你如此之蠢,怪不得被蔺相如玩弄于股掌之中。”秦异人一副悲天悯人样儿,狠狠晃着脑袋,讥嘲道:“你也不想想,赵国与秦国不能和谈,只有死拼一途,到时你会命谁为将?除了廉颇,还有他人么?”
“啊!”赵孝成王眼下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廉颇”二字,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廉颇其人了,心中有愧呗。乍闻此言,脸色一连数变。
“住口!”以蔺相如对赵孝成王的了解,他知道秦异人的话,赵孝成王听进去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廉颇是赵国的柱石之臣,若要与秦战,非廉颇不可,蔺相如趁机道:“君上,臣请启用廉颇,为战守计,保我社稷。”
“请君上启用廉颇。”廉颇的威望很高,很得群臣信任,群臣大声附和。
“赵丹,你听听。”秦异人朝蔺相如一指,道:“你还没有启用廉颇,蔺相如就在捞好处了。他与廉颇是刎颈之交,廉颇复起,他能不复起么?他们是一体的呀,他们穿同一件袍子,睡同一个女人呢。”
“谁他娘的和廉颇睡同一个女人了?”蔺相如郁闷得想撞墙,我们是君子之交,好不好?
蔺相如一心要置秦异人于死地,秦异人对他的钦佩之心荡然无存,不趁机损损他,抹抹黑,就不是秦异人了。
赵孝成王的脸色冰冷若严霜,目光若剑,死盯着蔺相如,神色极为不善。
第二十二章 借力打力(下)
蔺相如和廉颇的“刎颈之交”为天下所重,被传为一段佳话。今日,到了秦异人嘴里,却成了蔺相如致命的命门,秦异人这颠倒黑白的本领着实了得。
廉颇和蔺相如交情极好,廉颇被罢兵权之时,蔺相如再三劝阻,力阻此事。虽然失败了,却是没有让他打消努力,他仍是在为廉颇复出奔走,四处游说,一有机会就向赵孝成王进谏。
当时,赵孝成王还以为他们是交情好的缘故,听了秦异人的话,方知原来还有如此一段不为人知的私利牵扯。
想想也是,以他们二人的交情,廉颇复起的话,蔺相如能少得了好处?廉颇能不为他说话?要是廉颇不为蔺相如说话,就有愧“将相和”这个典故了。
二人一文一武,威望高,势力大,这一联手,还不把持朝政?
眼下这种情形,赵国危若累卵,他岂能不防备?
“这也能成?”
“公子真是了得!”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原本已经绝望了,以为今天必死无疑,却是没有想到,秦异人一通话说下来,竟然说得赵孝成王意动,看来活命有望,对秦异人是佩服死了。
最郁闷的当属蔺相如了,他与廉颇是君子之交,到了秦异人嘴里,竟然是私利牵扯,狼狈为奸,还睡同一个女人了。瞧瞧群臣交头接耳,强忍笑意的脸色,就知道今日之后,他们的交情会变质。
好在蔺相如就是蔺相如,坚忍不拔,既然挑明了,就索性做到底,大声进谏,道:“君上,长平大败,大赵精锐尽失,邯郸空虚,应早为战守计,臣请启用廉颇。廉颇是大赵柱石,若要与秦战,舍廉颇其谁欤?”
廉颇是赵国的柱石,若要与秦国打,非廉颇不可,群臣大为赞同这话,齐声附和道:“请君上定夺。”
赵孝成王虽然不爽,却不得不承认蔺相如言之有理,微微点头,沉吟起来。
平原君万分不愿让廉颇复出,却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能撑起赵国半壁江山的,除了廉颇没有别人,只得闭上嘴巴。
廉颇复出已是不可阻挡之势,蔺相如大为放心,奔走了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廉颇可以重出了。
然而,就在这时,秦异人那张乌鸦嘴又搭上来了,只听他哈哈大笑,道:“蔺相如啊蔺相如,你这老儿好不知羞,你为了私利,竟然如此脸厚,我都为你脸红。谁说要守邯郸非廉颇不可?”
“闭嘴。”蔺相如很是不爽,却不放在心上,因为眼下除了廉颇,没有第二人可担此任。
“谁?”平原君最担心的就是廉颇复出,听了秦异人的话,好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般,忙问道。
“乐毅不是在邯郸么?”秦异人扯起嗓子,大吼一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乐毅?”一片轰鸣声响起,群臣个个张大了嘴巴,先是一阵恍然之色,然后就是重重点头,大声赞同:“是啊,乐毅亦可担此任!”
“乐毅?寡人怎么忘了他呢?”赵孝成王重重一巴掌拍在额头上,颇有些后悔,咋没早想起呢?
“乐毅大才,要守邯郸,非乐毅不可。”平原君心急,当即表态了。
“你……我……”尽管蔺相如能说会道之人,此时也是张口结舌。
他一心要让廉颇复出,却是忘了乐毅这个大才。论谋划、论用兵、论治国、论邦交,廉颇又有哪样胜得过乐毅?
“要想活命,得想办法把蔺相如这老儿逼走。这老儿明智,只要有他在,我今天是难逃一劫。”朝堂上这么多人,秦异人只忌惮蔺相如一人,心中转着念头,开始冒坏水了。
“蔺相如,你这老儿说说,乐毅有哪一点不及廉颇?”秦异人就象一只得意的乌鸦,大声放歌:“乐毅治理弱燕,燕国一举而成天下强国。乐毅统天下之兵,一举而破齐国,下齐国七十余城,差点灭了齐国。论谋划、论治国、论用兵、论邦交……廉颇有哪一样及得上乐毅的?你不举荐乐毅,却举荐廉颇,你安的什么心?”
乐毅是名动天下的名将,与秦国名将白起齐名,其军事才干绝不比廉颇差。更不用说,乐毅还能治国,还善于谋划,还能合纵联横,这三点廉颇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廉颇是老将,用兵没问题,说到全盘谋划和治国、邦交,他就远远不是乐毅对手了。
“是呀。”群臣重重点头,大声赞同。
“虎狼秦人,我杀了你!”蔺相如知道,若再不阻止秦异人的话,他今天就会错失机会,大喝一声,从红衣剑士手里夺过一把剑,气势汹汹,直奔秦异人而来,一副不把秦异人斩杀当场不罢休的样儿。
“嗖。”秦异人一用力,挣脱了红衣剑士,跟兔子一样快,蹿到赵孝成王身后,脸上的笑容跟狐狸一样狡猾,暗道:“蔺相如,我这就把你逼走。”
“大胆蔺相如,你竟敢行刺大王。”战国时代,自己效忠的君王要叫“君上”,别国的君王就要叫“大王”。秦异人为了刺激赵孝成王,竟然用了敬语。
“拦住他!”望着蔺相如气势汹汹的样儿,再看看他手里明晃晃的剑,赵孝成王忙朝后缩。若蔺相如借机杀了他,他还真没辙。要知道,长平大败,使得他的威望大为降低,杀他正是良机,他不能不惧。
红衣剑士忙迎上去,却给蔺相如逼退,提着剑直取秦异人。
“你们都瞧见了吧?蔺相如要行凶刺大王,要另立新君。”秦异人哪会错过之等良机,大吼道:“蔺相如要让廉颇复出,就是要掌控兵马,前来逼宫。廉颇常说,朝中有奸贼,误导大王,他若复出,必清君侧。”
这句话很恶毒,把蔺相如和廉颇全给中伤了不说,还让赵孝成王和平原君同时心有所忌。
赵括为将,是平原君极力推荐的,这奸贼是谁?不言自明,非他平原君莫属。
若廉颇复出,掌控了赵国兵马的话,与蔺相如联手,行废立之事并非不可能啊,赵孝成王一颗心怦怦直跳。
“把他轰出去!轰出去!”平原君脸色铁青,恨不得蔺相如立即死掉。
“对!轰出去!没有寡人的旨意,不得进宫!”赵孝成王也是巴不得蔺相如滚得远远的。
红衣剑士如狼似虎般冲上来,夺了蔺相如手中的剑,架着他就朝外走。
蔺相如使命挣扎,却是无能为力,唯有被架出去的份。
“呼!”秦异人暗舒一口气,只要蔺相如这老儿不在,他就活命有望了。
“虎狼秦人,你好恶毒!”蔺相如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声从殿外传来,充满绝望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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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嚣张人质
第二十三章嚣张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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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蔺相如的吼声,秦异人为一股幸福包裹,睁大眼睛,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我竟然胜了蔺相如?”
蔺相如是战国时代的大家,一等一的明智之士,竟然输给了秦异人,还是输得没脾气的那种,要秦异人不自我YY一通都不行。
秦异人之所以能成功,能占到上风,是因为他的话切中了要害,说到了赵孝成王最为忌讳之事了。
长平大败后,赵国是主疑臣危,责任谁来承担?赵孝成王不得不怀疑,群臣是不是有废他之心?偏偏廉颇和蔺相如联手的话,就有这种实力,要他不忌惮都不成。
若是打了大胜仗,就是秦异人磨破了嘴皮子,赵孝成王也不会信的。
“公子真厉害,竟然让蔺相如这老儿吃了这么大的亏!”
“那是蔺相如啊,就连秦王都拿他没奈何,却是输给了公子!”
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对秦异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世盛赞蔺相如“完璧归赵”,而蔺相如的对手就是现任秦王,秦昭王。秦昭王一代雄杰,却是奈何不得蔺相如,这让秦人很是不爽。
更不用说,蔺相如更是在渑池之会上逼得秦昭王敲破盆子为赵王取乐,这让秦人对蔺相如是恨得牙根发痒,却无可如何。
今日,亲眼目睹蔺相如在秦异人手下吃亏,这对孟昭五人来说,比什么都欢喜。
“秦异人,你今日为寡人解疑释惑,寡人赏罚分明,就不再追究你的罪过了,你下去吧。”赵孝成王盯着秦异人,挥挥手,就象赶苍蝇般。
秦异人的话说得很明白了,若杀了秦异人的话,赵国就失去了与秦国和谈的可能,这对眼下的赵国来说,实为不智,赵孝成王虽然很想杀了秦异人,却不敢不息了杀念。
当然,他痛恨秦异人,也不会给秦异人好脸色,在他眼里,秦异人就是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罢了。
“不杀了?”群臣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逃过一劫了?”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也是不信,眼睛瞪得滚圆。
他们被红衣剑士拘来,自以为必死,却是没有想到,这才过去多大一会功夫,赵孝成王就息了杀他们之心,他们跟做梦似的。
这是大好事,按理秦异人应该欢天喜地,冲赵孝成王叩头谢恩,一把鼻涕一把泪,感激涕零,赵孝成王端好架子,只等着享受秦异人下跪。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现所有人的意外,只听秦异人大吼一声:“赵丹,你杀了我吧!本公子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呃!”朝堂上所有人,包括赵孝成王、平君、赵国群臣,还有孟昭五人个个大出意料,瞪圆了眼睛,嘴里发出了阵磨牙声。
秦异人能逃过一劫,能活下来,是何等的难得,换个人一定会千恩万谢,痛哭流涕,秦异人却是叫着嚷着要寻死,谁能不意外?
“你为何不想活了?”赵孝成王有些好奇了。
“我吃不饱,穿不暖,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了之。”秦异人痛哭流涕,赵孝成王盼望的一把鼻濞,一把泪的事儿出现了,却不是冲他谢恩。
“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就死吧。”赵孝成王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朝殿上的柱子一指,道:“咬咬牙,狠狠心,飞奔过去,一头撞上去就成了。放心,不会疼的!”
在他眼里,秦异人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苍蝇,死了更干净。他很想杀秦异人,却又怕断送了和谈的希望,若是秦异人自杀的话,那就完美了,既保住了和谈的希望,又泄了愤,他很乐意为秦异人出主意。
“虎狼秦人,你快死吧!”群臣也是打着如此心思,大声怂恿。
“可惜了!”唯有平原君轻叹一声,他折磨了三年的出气筒,若是就此死了,他还真舍不得。
“孟昭,你们回到秦国,向秦王说,赵丹逼死我于朝堂之上。”秦异人冲孟昭吩咐一句,整整衣衫,道:“我们秦人就算死,也要死得有模有样!”
“且慢!”赵孝成王忙喝阻,脸上泛着笑容,颇有些好笑的道:“秦异人,寡人怎么逼你了?是你自己要寻死,与寡人何干?”
“是呀!”平原君和群臣大声附和,大为赞成这说法。
“赵丹啊赵丹,你也不想想,这是哪里?这是你的朝堂,我死在这里,不管是自己寻死,还是你杀我的,都会算在你头上。”秦异人却是脸一肃,大声解释。
“嗯!”赵孝成王脸色发僵。
秦异人说得没错,只要秦异人死在朝堂上,就会算在他头上。
“莫要说死在朝堂上,就是死在邯郸,秦王也会把这仇算在赵国头上。”秦异人的心情不错,似乎寻死是他心甘情愿似的,道:“大秦即将出兵邯郸,正愁没有籍口,若我此时身死,秦国出兵就名正言顺了。”
刷的一下,赵孝成王、平原君和赵国群臣的脸色大变,血色顿失。
长平大战之后,白起在野王休整,磨刀霍霍,准备起兵灭赵。若此时传来秦异人死于邯郸的消息,不管是自己寻死,还是被杀的,都会算在赵国头上,秦军就可以打起为秦异人复仇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出兵邯郸了。
有道是“师出有名”,军队的出动,即使有再丰厚的利益,也需要一个籍口,那才名正言顺。
有了这个籍口,秦军的战力会更强,仇恨之心会更炽更烈,赵国会灭得更快,由不得赵国君臣不惧。
“还有,秦王一定会为我复仇!秦王能为范睢复仇,一定能为我复仇!你们都不得好死!”秦异人信心十足,说出来的话让赵国君臣心惊肉跳。
秦昭王为丞相范睢复仇一事,在历史上大名鼎鼎,被称为“范睢复仇”。
范睢被魏齐用笞刑打得死去活来后,魏齐仍是不解恨,命人把晕死过去的范睢扔到茅厕里,要宾客前去洒尿,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世人慨叹“辱士若此,千古未之闻矣!”
范睢岂能咽下这口气?
后来,范睢来到秦国,被秦昭王拜为丞相,想要复仇。秦昭王知道这事后,立即派人前去魏国向魏王说,交出魏齐,不然的话,寡人就派兵前来灭了魏国。
魏王怕了,想要交出魏齐。
魏齐大惧,前去投靠信陵君,信陵君不敢收留他。魏齐只得挂印而逃,来到邯郸,投靠平原君。平原君很不想收留他,又怕累及自己的虚名,不得已而收留。
魏齐前脚刚到邯郸,秦国的使者就到了邯郸,见到赵孝成王,命令赵国交出魏齐,不然的话,秦赵开战。为一个魏齐而与秦国开战,赵孝成王肯定不干,要平原君交出魏齐,平原君推三阻四。
秦昭王得知情况后,勒令平原君去咸阳,当面向秦昭王解释。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平原君知道可以以此为台阶,借机下台,就忍辱前去咸阳,被秦昭王扣留了两个月之久,直到魏齐的人头送到咸阳,秦昭王这才放了平原君。
在当时,秦昭王谋夺韩国上党,不想与赵国撕破脸皮,这才放平原君回国,要不然的话,十个平原君也给杀了。
范睢复仇这事,天下震动,赵孝成王和平原君亲身参与其中,深知其中的凶险,差点引得大战连绵,血流成河,听了秦异人的话,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老秦人不怕死,本公子这就死来!”秦异人朝平原君身边走了几步,一发力,对着殿柱就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重获自由
第二十四章重获自由
“范睢复仇”一事轰传天下,名动千古,广为人知。而范睢是魏国人,与秦昭王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是这样一个人,秦昭王宁愿冒着大战不断、血流成河的风险为他复仇。
若是秦异人死在朝堂上,秦昭王若是不能为自己的亲孙子复仇的话,他说得过去么?他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是以,复仇之事是必然的!
既然是复仇,那么总会杀批一人,哪些人该杀?
赵国君臣谁都明白,在朝堂上的人都有干系,谁也逃不了。他们仿佛看见秦昭王的霍霍屠刀正对他们狠狠劈下,让他们心惊肉胆,魂胆俱裂。
偏偏就在这时,秦异人决然寻死,朝着殿柱飞奔而去。赵孝成王顾不得穆穆王者威仪,一蹦老高,大吼道:“快!拦住他!赵胜,拦住他!”
听他那急切样儿,仿佛秦异人并不是让他恨得要死的虎狼秦人,而是他的老祖宗似的。
即使他不说,平原君也知道他该怎么做,忙伸手把秦异人拦腰抱住,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如同瀑布般,在心里暗骂秦异人阴险:“好你个阴险的秦异人,你这是要报复老夫啊。老夫不就是折磨了你三载么?你用得着这么记仇么?你从我身边冲过去撞死,赢稷他能饶过我吗?还不把我千刀万剐!”
若他没有抱住秦异人,秦异人死了的话,首先要被秦昭王杀的人就是他平原君了。秦异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没有拦住,他是存心谋杀,不杀他杀谁?
“呼!”终于拦住了,赵孝成王暗松一口气。
群臣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公子,你何必一定要寻死呢?”孟昭、范通、黑伯和茉儿四人眼泪汪汪的,就是想不明白秦异人为何死志如此之坚。
唯有马盖眼里精光闪烁,似有所悟,暗道:“公子这哪里是要寻死,明是要逼赵国君臣。公子真要寻死,用得着走到赵胜这老儿身边?找个没人的地儿,狠狠撞到柱上不就行了?”
“公子,我们老秦人头可断,血可流,绝不受辱,我们愿追随公子于地下!”马盖明白秦异人的用意,立时配合起来,一脸的悲愤之色,吼得山响。
“你……”赵孝成王和平原君目光如剑,狠狠剜了马盖一眼,你这不是怂恿吗?你这是要把他们朝火坑里推啊。
“马盖精明,明白我的用意了。”秦异人在心里暗赞马盖精明,脸上却是悲愤不已,在平原君怀里又蹦又跳,一副非要寻死不可的样儿:“放开我!放开我!赵胜,你这老儿,放开我!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情急之下,张开嘴巴,对着平原君的脸上就狠狠咬了一口,鲜血直流。
“啊!”平原君吃疼,还不敢放手,抱得更紧了。
“真爽!”有了前任的记忆,深知这三载来,平原君加诸秦异人身上的苦难有多少,这一口咬还,让秦异人浑身通透,暗中叫爽。
赵孝成王就象兔子一般快,三两下蹿到秦异人身前,拦住秦异人,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你何必一定要寻死呢?活着不好么?活着有酒有肉,有锦衣,有美姬……”为了息却秦异人的死志,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人间乐事。
“你才想死呢!你全家才想死呢!”秦异人在心里暗骂赵孝成王,脸上装出一副非死不可的悲愤样儿:“这些乐事你能享用,本公子哪有这等福气呢?本公子三载来,吃不饱,穿不暖,有屁的乐趣。”
“异人公子,你请放心,寡人这就把财货还给你。”赵孝成王只盼息了秦异人的死志,忙着开价了。
“还是你留着吧,就当本公子好心,留给你的棺材本。”秦异人一张嘴真毒:“本公子担心秦王杀你后,你死于葬身之处。你瞧,本公子多好,以德报怨呢。”
这般骂比什么都要恶毒,赵孝成王恨不得把秦异人剁了喂狗,还不得强忍着一口怨气,笑道:“异人公子胸怀宽广,比起大海还要宽广……”一连串的阿谀之词,把秦异人夸成一朵花儿。
“是呀!异人公子人中龙凤,世间少有,一表人才,赛过宋玉……”群臣忙着附和,大拍特拍秦异人的马屁。
“我就是要死!就是要死!”秦异人死志坚决,不为所动。
“异人公子,寡人这就下旨,不再囚禁你。”见说不动秦异人,赵孝成王只得再度加码,连软禁都解除了。
“不囚禁了?”孟昭、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五人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三载的软禁生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解除软禁,却是不可得。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秦异人寻死觅活,竟然有如此妙用。
秦异人这番做作,并非他要寻死,谁想死?没人会想死,没人会嫌命长,秦异人也不例外。他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他深谙一个理:
与其向人索要,不如让人求着你要!
以秦异人眼下的身份地位,他没有一点与赵孝成王谈判的筹码,若他开口要赵孝成王还他财货,解除软禁,赵孝成王肯定不答应。
与其如此,不如寻死一通,利用赵国君臣惧秦兵威的心理,好好营造一番气氛,让赵孝成王求着他。
一番表演下来,果然收到了奇效。
“你真决定了?”秦异人不再挣扎,盯着赵孝成王问一句。
秦异人要想回到秦国登上秦王之位,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温饱问题,然后就是软禁问题。若是不能解除软禁,他就是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也是无用。
“决定了!决定了!”赵孝成王忙表态,一颗头颅点得比啄米的小鸡还要快。
“看在你还算有点诚心的份上,本公子就考虑考虑吧。”秦异人说话很有技巧。
这还要考虑?赵孝成王很郁闷,明知道秦异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却不敢得罪他,赔着笑脸,道:“异人公子,你是质子,按照质子的规矩,你不能离开邯郸。”
只要不离开邯郸,也就是说只要是在邯郸城里,任由秦异人活动,这是很大的自由,历来人质有几人有如此待遇?
“这要看你心诚不诚了。”就算赶秦异人,秦异人也不会离开邯郸的,他此时回到秦国有什么用?不仅没用,还会被问罪。
未奉王命,私自回国,是重罪。
“只要公子不离开邯郸,任由公子出入,决不为难公子。”赵孝成王只想息事宁人,忙大包大揽。
“那好吧,看在你心诚的份上,我就应了。不过,我们得说说另一件事。”秦异人决心把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事坚决进行到底。
“何事?”赵孝成王忙问道。
“没什么大事,我们算算利钱吧。”秦异人云淡风轻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