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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扬     秦皇纪txt下载     秦皇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 将相和

    坑杀二十万赵卒,是白起一生最大的污点,为无数后人谩骂,他们骂白起为屠夫、刽子手、冷血动物,却不知,白起这是在背黑锅,在为秦昭王、为秦国背黑锅。

    二十万赵卒分散开来关押,这不可能,因为当时的秦国土地并不广阔,主要是现在的陕西、甘南、四川和贵州平原,二十万精锐一旦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放,更不可能了。一旦这二十万赵卒回到赵国的话,赵国立时就有了一支精锐大军,还是“复仇大军”。更进一步的话,赵国以二十万赵卒为骨干训练赵军,要不了几年,赵国就能拥有一支数十万的精锐。如此一来,长平大战白打了,秦国的代价白付出了。

    是以,这二十万赵卒的命运也就注定了,要想不作乱,要想不让赵国再拥有大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二十万赵卒全部杀掉。秦昭王是秦国国君,他不可能下令屠杀,那样的话,秦国的损失最大。

    秦昭王把这一意图暗示给白起,要白起下手。白起很不愿,却是知道秦昭王的决断是正确的,不得不执行命令,方才酿成惨祸。

    尽管白起知道坑杀这二十万赵卒是正确的决断,然而,他内心难安,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惊醒。

    若是在战场上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死人再多,白起也心安理得,因为战场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人也被杀只在一念间,这没有对与错,只有胜与败。

    屠杀二十万手无寸铁的赵卒,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白起心中难安。

    此时,在即将结束自己性命之际,白起眼前浮现当日赵卒惊恐难安之情,不得不长叹。

    “夫君!”白夫人紧咬嘴唇,眼泪直流,几欲晕去。

    她与白起多年夫妻,对白起最是了解,白起是说一不二之人,他既然要依照秦昭王之命而自刎,她再怎么说都没有用,白起必死无疑。

    “上将军!”追随白起的铁鹰锐士跪了下来,眼泪长流,呼天抢地。

    他们追随白起多年,跟随白起出生入死,没有丝毫怨言,因为他们敬重白起,在他们心目中,白起就是神明。只要白起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呜呜!”桓兴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痛哭,双手掩面。

    这道乱命,他万分不想执行,可是,他又不能违逆王命,唯有内心煎熬的份。

    王剑寒光闪闪,对着白起的脖子就抹了下去,眼见着白起就要死于剑下,就在这时,异变横生。

    “住手!快快住手!”一个充满焦虑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起手一抖,王剑停了下来,已经切入他的脖子,鲜血直流。虎目圆睁,打量着声音传来方向,只见一个人骑着一匹快马,飞也似的赶来,不是别人,正是丞相范睢。

    此时的范睢头发散乱,衣衫凌乱,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镇定模样,一脸的惶急,气喘喘而来,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大吼:“上将军,快住手!快快住手!”

    “丞相?”一片惊呼声响起。

    众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范睢竟然在这时节赶来,对他们来说,如同做梦。

    “你来做什么?可是来看我笑话的?”白起自从相信信陵君散播的谣言后,就对范睢很不爽,认为长平战后撤军就是他忌功,此时乍见范睢到来,他是万分不爽。

    在白起心目中,范睢是罪人,不能灭赵的罪魁祸首,范睢此时赶来,除了看他的笑话,不会是别的。

    “噗嗵!”范睢挣扎着要下马,却是乏力,从马背上一头载下来,四仰八叉的,与位高权重的丞相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呼呼!”范睢干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上将军,你莫要误会,我……”范睢喘着粗气,横过袖子,一抹额头上的热汗。

    “误会?我们能有什么误会?”白起冷笑一声,道:“你既然要来看我笑话,你就看吧。”紧握秦昭王佩剑,又要自刎了。

    “上将军,君上召你回咸阳。”范睢对白起极是了解,此人轻生死,性格刚烈,他如此决绝,必然会自裁,心中大急,好不容易把话说明白。

    不是范睢故意如此,实在是他太累了。从咸阳一路赶来,累得不行了,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的?”白夫人、铁鹰锐士,还有桓兴大喜,尖叫着问道。

    范睢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点点头,接着喘气。

    “秦王可是要把我明正典刑?”白起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

    按照秦法,秦王不能乱杀大臣,即使白起有罪,也应该依法刑杀。如眼下这般,秦昭王令桓兴持王剑而来,诛杀白起,已经违背了秦法,白起才有如此一问。

    “我白起行得端,坐得正,你就是要想杀我,也没有机会。”白起冲范睢冷笑道。

    白起本无罪,他之所以死,是因为秦昭王的乱命。若是真要按照秦法的话,还真找不出他的罪证,无法给他定罪。

    “上将军,你就不能容我喘口气细说么?”范睢知道白起对他成见很深,苦笑道。

    “你莫急,容丞相歇会再说。”白夫人忙宽慰。

    白起还想再说,只听范睢道:“就算你有天大的怨气,也不在乎我喘气的功夫吧?”

    这话有理,白起不再说话,而是紧握手中王剑,死盯着范睢。

    “有水么?给我点儿水。”范睢口干舌燥,想说话,而嗓子眼冒烟,说不出来。

    铁鹰锐士忙找来水囊,桓兴接过,递给范睢。范睢象饿死鬼投胎似的,一把夺过来,仰脖子便喝,只听一阵咕咕声响起,喉结不住抽动,很快的,一囊水便喝干了。

    水滴洒落,胸襟全湿了,和着泥土灰尘,跟个泥人似的,与丞相之尊一点也不相符。

    范睢一点也不在意,横过袖子,抹抹嘴,喘息一阵,这才缓过气来,感慨一句,道:“若无今日之事,不知水之重也!”

    水,不过是最为寻常之物,一般哪会重视。范睢今儿是渴得不行了,方知水是如此的贵重,比黄金还要贵。

    “说吧。”白起神色仍是不善。

    “秦王已明,上将军无罪,可以回咸阳了。”范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桓兴忙相扶。

    “当真?”白夫人喜极而泣,眼泪扑漱漱滚落。

    “太好了!”铁鹰锐士激动难已,相拥而泣。

    白起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明,能救下白起,这是他们最为欢喜之事了。

    “你没骗我?”白起仍是不太相信。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范睢摇摇头,飞身上马,道:“是与不是,你回到咸阳,去见君上便知。”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范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说的是真的?”白起惊疑不定了。

    “真不真,你回咸阳不就知道了?亏你还是上将军呢。”白夫人白了白起一眼嗔怪一句。

    “回咸阳。”白起把秦昭王剑还回鞘中,一声令下,众人朝咸阳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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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王宫。

    秦昭王坐立不安,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转圈圈,就没有一刻安宁的,仿佛他的屁股上长了痔疮似的。

    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擦了一把冷汗,又是一身冷汗,整个人跟水洗过似的。

    “君上。”内侍看在眼里,想要提醒秦昭王去洗洗。

    “滚!”然而,秦昭王眼睛一瞪,精光暴射,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内侍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万一白起出事了,谁来为寡人征战山东?”秦昭王嘀嘀咕咕。

    经过范睢的剖析,秦昭王已经后悔了,他不该牵怒于白起,不该一怒之下要杀白起。当然,在范睢所有的劝说之词中,最让秦昭王念念不忘的是成功帝业一事。

    要想成就帝业,必须要有一员猛将,这舍白起其谁欤?

    白起是旷世名将,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败过,威震山东,由他挂帅出征,必能扫灭山东,成就一统伟业。

    而且,长平战后,赵国精锐尽失,唯一一支能与秦军锐士相抗的大军不复存在了,秦国大举东进的时机到了,若白起死了,就是天大的损失,谁为他征战山东?

    自从明白过来后,秦昭王就是坐立不安,心神恍惚。

    他是恨不得立时追上去,可是,这有用吗?

    就在这时,只见范睢一身的泥泞灰尘,气喘嘘嘘,快步而来。

    秦昭王一颗心直往下沉,失声道:“白起呢?他可是死了?完了,完了!寡人的帝业,大秦的伟业,完了,全完了!”

    要是白起没事,范睢岂能如此急惶惶而来?由不得秦昭王想得太坏。

    “君上,没事了,没事了,上将军好好的。”范睢忙扯起嗓子禀报。

    “完……啊!没事了?真没事了?你没骗寡人?你真没骗寡人?”秦昭王三步并作两步,冲将上来,揪着范睢的衣襟,一个劲的问话,口水喷了范睢一头一脸。

    “臣哪敢欺君。”范睢被秦昭王摇得晃来晃去,跟拨浪鼓似的。

    “那白起呢?他在哪儿?”秦昭王忙失声问道。

    “臣白起,见过君上。”白起在铁鹰锐士的搀扶下而来,冲秦昭王见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昭王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一脸的羞愧之色,好在,他比赵孝成王强,敢于认错:“这都是寡人之错,白起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孝成王也知道自己愧对廉颇,却不敢直面现实,不敢认错。秦昭王比赵孝成王强就强在这里,他敢于面对错误,敢于认错。

    “君上!”秦昭王当面认错,这是何等的难得?白起感动莫铭。

    秦昭王一手拉着范睢的手,一手执着白起的手,把二人的手叠在一起,道:“这都是丞相开导之功,寡人方才明白,要不然,寡人必将铸成大错!”

    “谢丞相!”至此,白起方才明白,他能活命,是范睢之功,对范睢的芥蒂尽去。

    将相和!

第二十三章 各怀鬼胎(上)

    范睢智计高千古,一条“远交近攻”之策让秦国受益无穷,两千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在使用这一计谋;白起是旷世名将,军事才华盖世,两千年后仍是有着无数的粉丝,这两人,一文一武,是一对恐怖组合。

    两人齐心协力,会爆发出惊人的威力,这点,在长平大战中得到全面的体现。

    后人赞叹长平大战之不易,赞叹白起杰出的军事才华,其实,长平大战还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因为需要海量的粮草、器械、民夫,其组织工作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谁完成的?当然是秦国丞相,范睢。

    白起在前线打得那么顺,要钱有钱,要粮有钱,要器械有器械,要民夫有民夫,要什么有什么,不论条件多艰苦,白起需要的东西总能到达前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范睢的功劳。

    若无范睢在后方的组织,把海量的物资运送到前线,纵然白起军事才华盖世,又有什么用呢?

    遗憾的是,自从信陵君命人散播谣言后,白起误信谣言,以为范睢是忌他之功,对范睢一直不爽。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芥蒂尽去,曾经配合无间的老搭挡,终于再度亲密无间了。

    “寡人能免今日之错,全赖丞相,请受赢稷一拜。”秦昭王冲范睢躬身见礼,诚心感谢。

    按照范睢处置这事的功劳,他完全当得起,然而,范睢却是闪到一旁,忙道:“君上,这非臣之功……”

    “不是丞相之功,还能有谁呢?丞相,你莫要谦逊了。”秦昭王笃定是范睢之功。

    就是白起也是如此认为。

    “君上,臣实在当不得此功,这都是异人公子之功。”范睢忙禀明原委。

    “异人?”秦昭王大是惊讶。

    “异人公子?”白起的震惊不在秦昭王之下,一双虎目圆睁。

    “异人公子派人给臣送来书信,要臣多多关注上将军,若有不测,要臣施以援手。”范睢解释,道:“起初,臣就在想,上将军位高权重,哪会有不测之事,异人公子多虑了。如今想来,异人公子真是有先见之明了。”

    秦昭王老脸一红,羞愧难当,道:“吾孙虽是天下第一名士,可也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吧,丞相,你这是在为他美言。”

    “君上,千真万确。”范睢从怀里掏出书信,只见书信上多是墨团,这都是他当时在杜邮饮水所致,大是后悔:“这……这真是异人公子的书信。”

    秦昭王一把夺过来,展开书信一团,全是墨团,就没有几个字,笑道:“丞相美意,寡人代异人谢了。”

    “异人公子,范睢不是故意的。”范睢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秦异人先一步预料到白起的危难,这事太难以让人相信了,若是这书信完好无损,必然引得秦昭王猜测多端。如今这般正好,秦昭王以为是范睢在为秦异人争功劳,不当一回事,反倒省了秦异人不少事儿。

    “白起,你病了,先养好病。”秦昭王一挥手,命太医:“派几人为上将军治病。”

    他之所以牵怒白起,就是因为白起不能出征,眼下倒好,不需要白起提起,他就要白起先养病了,白起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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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郸,秦异人府第。

    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三人正在商议。

    “公子,都准备好了,可以离开邯郸了。”黄石公向秦异人禀报。

    秦异人留在邯郸,那是为了立功。眼下,秦军打来了,秦异人可以离开邯郸了。为了这事,黄石公早就在准备了,只要秦异人愿意,随时可以离开邯郸。

    “是呀。”尉缭附和一句,道:“我意,公子还是早些离开邯郸,进入秦军才是正理。”

    虽说眼下的赵国不敢得罪秦异人,可是,还是有风险,秦异人进入秦军,最是保险。

    “不急,不急。”秦异人却是笑道:“这仗才刚刚开打,急什么?再说了,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不急这一时,再等等看吧。”

    “公子,越早离开越好。”黄石公提醒一句。

    “你放心吧,时机成熟,我自然离开。”秦异人很是轻松。

    “公子以为时机何时成熟?”尉缭问道。

    “容我捞够了好处,时机就成熟了。”秦异人冲黄石公笑道:“秘兵一事,我给了你十二万金,你把秘兵发展得很好。若是我再捞上数万金,你说,秘兵会不会发展得更好?”

    “那还用说吗?”黄石公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公子,你还能捞金?不可能吧?”尉缭不信。

    “是哦。”黄石公大为赞成尉缭的话。

    “你等着瞧吧,自然会有人给我送金上门。”秦异人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很是得意,跟个财迷似的,道:“到时候,我就大捞特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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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都城,大梁,魏国王宫。

    魏安釐王端坐在宝座上,愁眉苦脸,有气无力,打量着一众臣子。

    一众大臣,个个紧闭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招惹什么事非似的。

    “秦军攻赵,邯郸危在旦夕,你们说,大魏要不要救赵?”魏安釐王终于打破沉默,沉声问道。

    自从秦军东进,一举围住邯郸之后,魏国就不安宁了,魏安釐王焦虑难安,连他喜欢的歌舞都不举行了。

    不为别的,是因为他怕啊。

    不救赵国,任由秦国把赵国灭了,这对于魏国来说,那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要知道,魏国赖赵国而安,魏国需要赵国抵挡秦国,若是赵国被灭,下一个就轮到魏国了。

    魏安釐王纵然是玩乐主,不爱理政,只喜欢吃喝玩乐,他也看得明白,赵亡魏必危。

    问题是,要救赵国,就要与秦国开战,他敢吗?

    此时的魏国,早已不是战国初期的霸主了,没有底气,没有实力与秦国为敌。遥想战国初期,魏国强盛,压着秦国打,想把秦国怎么打就怎么打,吴起更是夺取了秦国一半土地,就连函谷关都被魏国攻占了。

    那时节,秦国低声下气,求着魏国,大气都不敢出。魏王打个喷啑,秦国就会地震,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这才过去数十年啊,情形完全巅倒过来了,是秦国压着魏国打大,秦王放个屁,魏国就会地动山摇。魏安釐王做了这么多年的魏王,就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秦军打来。

    秦军攻打邯郸,意欲灭赵,魏安釐王纵然看得明白,却是无胆去救啊。

    不救赵国,魏国必危;救赵国,魏国必危!

    这时节去救赵国,那就是引火烧身,自找不痛快,这可把魏安釐王难住了,只得召集群臣商议。

    其结果可以想得到,群臣是谈秦色变,一提到秦国,无不是紧闭嘴唇,生怕惹出祸事。想想魏齐,不就是侮辱范睢,秦昭王一纸国书就逼得他自己抹了脖子,要是自己一个不慎惹到秦国,还不是魏齐第二?

    “说呀,快说吧。”魏安釐王见群臣不说话,大声催促。

    “君上,何不必召国尉一问呢?”丞相须贾半天终于憋出了个屁。

    “他?整天在耳边唠唠叨叨,听着就烦。”老缭子极有见识,提出的主张很有见地,可惜,魏安釐王是个蠢材,听不明白,以为老缭子是在吹牛,很不待见老缭子。

    要不是看在老缭子三代国尉的份上,他早就把老缭子撤职了。

    “那就叫他来吧。”魏安釐王也没有办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把老缭子召来。

    “臣见过君上。”老缭子冲魏安釐王见礼。

    “国尉,你就说说,眼下之局,大魏该当如何?”魏安釐王单刀直入,巴不得早点结束这烦心事。

    “君上,以臣之见,欲要存魏,必得救赵……”老缭子的话才开个头,就被魏安釐王粗暴的打断了。

    “这何须你说?寡人又不蠢,怎会看不明白?你就说说,大魏如何既要存赵,又不能危及大魏。”魏安釐王的要求太高了,可以说很苛刻了。

    魏国若是发兵救赵的话,必然惹怒秦国,岂能不危及魏国?若不救赵,赵国一灭,下一个就是魏国了,同样要危及魏国。

    “依臣之见,救赵与不救赵,其结果都是一样,只是在于早与晚罢了。”老缭子知道魏安釐王不想他在这里呆得太久,只得长话短说,道:“既然结果都一样,大魏何不放手一搏?”

    “那要如何搏呢?”魏安釐王虽然是个玩乐主,还是明白老缭子的话很正确,救与不救赵国,对于魏国来说,都是一样,必然要被秦国攻击。

    “臣之意,可令晋鄙将军做好起兵事宜,时机一成熟,立时发兵。”老缭子大声道。

    “也只得如此了。”这不是个办法,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魏安釐王只得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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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国都城,新郑。

    韩桓惠王冲丞相韩开地道:“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儿,有何好愁的?”

    “君上,秦军攻打邯郸,意欲灭赵。赵国一灭,同为三晋的大韩就难保了呀,此事不得不虑啊。”韩开地忧心忡忡。

    “这有何好虑的?寡人自有奇计。”韩桓惠王一点也不在乎,道:“你立时命人去咸阳,给秦王说,寡人支持秦国灭赵。为了表示诚意,就出五万石粮草吧。”

    “君上,这不是助纣为虐吗?”韩开地都快哭了。

    赵国被灭的话,同为三晋的韩国能跑得掉吗?更别说,韩国还处在秦国东进的必经要道上,第一个就要灭韩国。

    “寡人不是还没说完吗?你着什么急呢?你再派一个使者秘密去邯郸,见赵王,就说寡人愿出兵相助,要他莫忧。”韩桓惠王得意的一挑眉头,道:“丞相,你说寡人这奇计可妙?”

第二十三章 各怀鬼胎(下)

    齐国都城,临淄,齐国王宫。

    君王后、齐王建、田单和后胜在坐,正在议事。

    “秦国伐赵,邯郸危在旦夕,若邯郸一破,赵国必亡;赵国一亡,天下大势剧变,秦国必将更加强盛,到那时,山东之地难安,丞相以为,齐国该当如何区处?”君王后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冲丞相田单问道。

    “咳咳!”田单一阵剧烈的咳嗽,喘息一阵,沉吟着道:“赵为山东抗秦中枢,若赵灭,山东失抗秦中枢也。是时,秦之国力必将更加强盛,更不把山东之地放在眼里,山东必危。虽然齐国地处东海之滨,得渔盐之利,极为富饶,少与秦争。然,秦得中原后,必加兵于齐,齐不可不虑,臣以为,齐必救赵。”

    田单是个智者,他当然看得清天下大势,而且比谁都清楚赵国对于齐国的重要性。

    “嗯。”君王后重重点头,大是赞赏,道:“丞相所言极是。只是,这救赵一事若齐出力太多,于齐不利呀。”

    君王后也是个精明人,她非常清楚,若是齐国在救赵一事上不能出力太多,那样才对齐国有最大的利益。

    “太后勿忧。”田单脸上泛起笑容,道:“赵之存亡,韩魏二国最急,其次是楚国,然后是燕国,齐国最不急,齐国只需要稳坐东海之滨,到时,自有人找上门来,许齐国以巨利。”

    齐国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地处东海之滨,最不容易受到秦国攻击,完全可以稳坐钓鱼台,坐收好处。事实上,上百年来,齐国也正是利用这一优势,依维于秦国和山东之地之间,大捞好处,获利甚巨。

    “还是丞相高明。”君王后会心一笑,甚是放心。

    眼看着,这事就要定了,就在这时,久久没有开口的后胜却说话了:“太后,君上,丞相,我以为不可。”

    “嗯。”君王后、齐王建和田单极是惊讶,眼睛瞪大,盯着后胜。

    田单之策是齐国的传统国策,在秦国和山东之地间左右逢源,大捞好处,有何不好?这是齐国行之百年的策略,屡屡有奇效,会捞到天大的好处。

    “臣以为,齐国当趁此时机收复失地。”后胜眼中掠过一抹狡猾。

    自从他听信了秦异人之言,就在谋划伐魏之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机会来了,他自然是不会错失。

    “收复失地?”君王后、齐王建和田单眼中光芒闪烁。

    乐毅伐齐是采取的合纵联兵之策,联合秦、楚、韩、魏、赵五国,再加上燕国,共计六国之兵攻打齐国。要秦楚韩魏赵五国出兵,必须要给好处,不然的话,这五国肯定不会出兵。为了联兵,燕国许以重利,韩、魏、赵、楚四国要土地城池,秦国因为太远,没有要土地城池,只是要了些财货。

    韩魏赵楚四国夺了齐国大片的土地城池,田单复国之后,因为齐国国力大不如以前,无力收回。收复失地,一直是齐国的心愿,后胜此言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以君王后之明,以田单的睿智,也是大为心动。

    “此话怎讲?”齐王建忙问道。

    “君上,臣意,大齐一定要趁此机会收复所有的城池,若是韩赵楚魏燕五国不还大齐土地城池,大齐就拒绝出兵。”后胜说出心中想法。

    “这个……”君王后打量一眼田单,道:“丞相以为如何?”

    “此计不错。”田单点头赞赏,道:“可以拿此事作为筹码,与五国商议,即使不能收回全部失地,收回一部分没问题,赵国这部分一定不会有问题。”

    赵国已经陷于生死存亡关头,只要齐国出兵,莫说归还齐国土地城池,就是再割让些土地城池也是愿意。

    “后胜,你真是出得好计。”君王后秀气的眉毛一弯,大是赞赏。

    作为姐姐,君王后当然是盼望自己的弟弟出息,能为齐国出力。

    “太后、君上、丞相,我还有一计,不仅可以收回失地,还可以让大齐获得大量土地城池。”后胜身子朝前倾,颇有些迫不及待。

    “哦。”齐王建最是急迫,忙问道:“舅舅,计将安出?”

    “君上,我意,大齐趁着魏国大军东进,救赵之际,大齐出兵伐魏,夺取魏国的土地城池。”后胜的声调有些高。

    “好啊好啊,真是妙计!”齐王建脱口赞好,一双手轻击,赞叹不已。

    齐王建是个草包国王,哪里能看出此中的利弊,对于他来说,这是不世妙计。

    “胡闹!”君王后脸一沉,轻斥一声。

    “不可。”田单沉声道。

    “此时伐魏虽是有利,会为天下笑,会成为天下笑柄。”田单看得很是透彻,剖析道:“不仅不能伐魏,还要为魏国守好东境。”

    从整体利害上来说,田单的处置是正确的。若齐国趁着魏国大军调往西部之际出兵袭魏,齐国必将成为天下笑柄,会成为山东公敌,这是给齐国惹祸上身。

    “丞相,这你就不对了。我之所以如此提议,好处不少。”后胜却是不退步,振振有词,道:“其一可以获得大量的土地城池、口众,提升大齐的国力,只要大齐的国力提升了,就算天下笑又何妨?秦国,不仅全天下在笑,还全天下在骂在攻击,谁又能奈何秦国呢?因为秦国强大,谁也不是秦国对手。只要大齐的国力恢复,怕谁?”

    这虽是歪理,却是很有道理。国家之间的较量,就是实力的较量,说到底,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山东六国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秦国,无时无刻不在骂秦国是虎狼,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秦国,因为秦国强盛,谁敢惹秦国秦国就打谁。

    “错过了这机会,大齐还有夺取大量土地城池的机会?”后胜猛的站起来,大声质问。

    “……”

    君王后和田单被问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种机会还真是难找,若是错过了,齐国难有提升国力的机会。

    “丞相,你相齐二十余载,大齐的国力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你说,你就不痛心吗?你就没有罪责吗?”后胜深知,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赌博,若是赌对了,他就飞黄腾达了,开始挑战田单的权威了。

    “闭嘴!”君王后对田单极为器重,哪会让后用如此喝斥,沉声喝道。

    “国舅说得是。”田单很是沉痛。

    田单相齐二十余载,虽是很得齐襄王和君王后的器重,却是没什么作为,齐国的国势一日不如一日,他也很自责。

    “其二,容臣说句砍头的话。”后胜冲君王后,道:“姐,你如今年高,还有几多时日?你身后大齐该如何?你想过么?”

    后胜不称太后,而是叫姐,这触动了君王后内心最为柔软处,竟然没有对后胜发火,而是有些发愣,问道:“你以为呢?”

    “姐,弟弟以为,你应当趁你有生之年,多加作为,提升大齐的国力,为侄子留下一个强盛的齐国,而不是衰败的齐国。”后胜很善表演,眼里泪水滚动,一副真心为齐的样儿。

    “哎!”君王后打量一眼齐王建,一声长叹。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君王后太清楚齐王建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在世,齐国还不会有事,一旦她死了,齐王建未必能撑起齐国江山。

    齐王建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姐,若错失了这次机,你还能给齐国留下什么?”后胜知道他的话起效了,脖子一梗,昂昂而言,道:“孙膑能屡次打败魏国,难道君上就不能?”

    最后这话太有力量了,那意思是在说,孙膑这个臣子都能屡次打败魏国,齐王建要是不能以打败魏国建功,提升声望的话,谁还会信任他?谁还会奉他为君?

    对于一国太后来说,这话没什么力量,不过,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话的力量就太大了,君王后眼睛一闭,再度睁开,眼中精光闪烁,道:“好!就如此!丞相,你来调度。”

    “哎!”田单很不愿与魏国开战,可是,他深知齐国情形,在心里暗想:“这是我为齐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但愿能让齐国存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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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国都城,蓟城,燕国王宫。

    一派喜庆,燕孝王召集剧辛一干大臣商议。

    “秦国终于出兵伐赵了,大燕复仇的良机到了。”燕孝王一脸的喜色,红光满面,仿佛已经大败赵国似的:“这都是上卿之谋,寡人这就拜上卿为上将军,领军出征。”

    剧辛与乐毅同时入燕,同为黄金台名士,却被乐毅压了数十年。这是他平生头一遭成为上将军,全面掌控燕国军队,大喜过望,昂昂而言,道:“谢君上。”

    “上将军啊,你一定要打败赵国,为大燕报仇啊!”燕孝王抓住剧辛之手,亲热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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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都城,郢,楚国王宫。

    楚考烈王正与春申君在议事,两人笑得很是奸猾,就象两只老狐狸。

    “秦国伐赵,赵国危也!”楚考烈王笑呵呵的道:“楚国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出兵。可是,大楚之兵不能轻出。”

    “哦哟,君上真是英明!”春申君大拍楚考烈王的马屁,笑道:“一定要让赵国裂土割地。”

第二十四章 惊恐难安

    邯郸,为一派惊恐笼罩,到处都是惊慌不安的国人,个个惊惧,人人绝望。

    秦国,素有虎狼之称,与赵国大战数十年,赵人对秦国的“虎狼之性”最为了解。如今,秦国兵临邯郸城下,攻打邯郸了,赵国灭亡在即,谁能不惊?谁能不惧?

    “虎狼秦人围城了,赵国旦暮可下,我们该当如何?”

    “苍天啊,你救救赵国吧!救救我们吧!”

    “苍天啊,我们的活路在哪里?谁给我们活路啊?”

    无依无靠的赵人唯有呼天抢地,向苍天祈祷的份。

    他们有国君,可是,赵孝成王自己都吓破了胆,没有了主意,他还能给国人什么样的帮助呢?

    可以这样说,邯郸到眼下还在赵国手里,不是赵孝成王处置得宜,而是赵人不屈,舍身拼杀的结果。

    不仅国人惊恐不安,就是赵国群臣也是惊惧不已,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出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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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异人府上。

    秦异人正与黄石公和尉缭在饮宴,说笑,气氛极为融洽。

    “自从秦军攻城以来,赵人破胆,惊惧难安,整日里惶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而不知出路在何方。”黄石公感慨一句,道:“这个赵王啊,也给吓破了胆,不知如何区处了,枉为一国之君。”

    眼下的邯郸已经够乱了,这都是赵孝成王没有处置的结果,若是他处置得宜,把邯郸国人的力量整合到一起,与秦国拼死一战,还是有可为的。

    “越乱越好,越是惊恐难安,本公子捞到的好处才会多呢。”秦异人却没有感慨,而是笑得很是开心,又有些奸猾,怎么看怎么象狐狸。

    “公子,你这话何意?”尉缭有些不解了,一拍脑门,道:“上次你说要捞好处,怎不见你有动静?”

    “是哦。”黄石公被尉缭提醒,眼睛放光,忙道:“公子,你捞的金呢?怎么不见?”

    “那是本公子还没有捞呢,眼下嘛,时机成熟了。”秦异人双手一拍,道:“孟昭。”

    孟昭立时出现,冲秦异人见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立时命人去茶坊酒肆散布流言……”秦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给孟昭打断了。

    “公子,又要散布流言?你上瘾了吧?”孟昭一脸的古怪,脱口指责秦异人。

    散布流言,是秦异人的拿手好戏,为此而倒霉的人不少,平原君、信陵君、吕不韦就是这么吃大亏的,秦异人又要散布流言,孟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秦异人脸一沉,沉声道:“哪那么多废话,要你去散布流言,你就去散布流言。”

    “公子,这次谁要倒霉?”孟昭捂着嘴,不住偷笑。

    秦异人每散布一次流言,就有人倒霉,这次又该谁倒霉呢?

    不仅孟昭好奇,就是黄石公和尉缭也是好奇。

    “谁?当然是赵国君臣啊。”秦异人的声调有些高,振振有词。

    “嘘!”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一脸的笑意,冲秦异人轻嘘一通。

    “赵国君臣?这可能吗?”孟昭代黄石公和尉缭问出心中所疑,深得二人赞赏。

    “有什么不可能的?”秦异人却是不当一回事,冲孟昭,道:“你们如此说……”

    “啊!”孟昭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黄石公和尉缭同样张大了嘴,一脸的惊奇,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拍着短案,拍得山响,笑得前仰后合,齐声指斥秦异人:“公子啊,你这捞金的本领真是了得呢!这等机会都不放过!没见过如此捞金的啊!”

    “这叫有机会不用,过时作废,你们要象本公子学学,要能抓住良机!”秦异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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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流言在邯郸茶坊酒肆传开了,很快的,整个邯郸都知道了。

    “你还在为没有出路发愁吗?你可以去秦国呀。”

    “去秦国?你以为我不想啊?秦国无贵贱,一体国法,不论王子王孙,与庶民同法,哪象赵国,贵族横行不法,想怎样欺压我们就怎样欺压我们。可是,我没有出路啊。”

    “谁说没出路?异人公子不是在邯郸么?可以向异人公子求助啊。”

    “对啊!异人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名动天下,一言九鼎,说要帮助我们就一定会帮助我们。”

    “异人公子一心为我们庶民、国人、奴隶,抡材大典时,异人公子提出‘一之道’,详尽翔实,远非那些空谈之士所能比。异人公子要废除奴隶,所有人都是国人,所有人一体同法,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邯郸国人很是振奋,纷纷赞扬秦异人的主张,打定主意要去秦国。

    而赵国群臣得到这传言,眼前一亮,相互见了面,就在悄声议论。

    “眼看邯郸是保不住了,赵国要亡了,我们是不是该再谋出路?”

    “是呀,你我皆不是赵人,不必为赵人殉葬啊。”

    “不要说你我不是赵人,就是那些赵国出身的大臣,还是心里七上八下,很想另谋出路,向秦国输诚呢。”

    “可这没门路啊?谁为引荐我们呢?”

    “你忘了异人公子?”

    “是呀是呀,异人公子在邯郸,我们这就去拜访异人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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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异人府第。

    “公子,公子,你的流言真是有用,太有用了,你去瞧瞧,好多的人,要前来拜访公子呢。”孟昭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冲了进来,大拇指差点把斗拱捅破了。

    “有多少人?”秦异人笑着问道。

    “少说也有三两百人。”孟昭很是心惊,道:“自从我来到邯郸,就从未见过公子府前如此热闹呢,门庭若市呀。”

    尽管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登门拜访的人不少,也未有如此之多,要孟昭不心惊都不成:“一人一脚,我们的门槛就要被踏破了。”

    “很好。你叫几人进来,不要太多了,就三五个吧。”秦异人点点头。

    孟昭领命,快步而去。

    “二位,我们要准备离开邯郸了。”秦异人望着孟昭的背影,冲黄石公和尉缭道。

    “呵呵!”黄石公和尉缭发出一阵畅笑声,道:“这是公子在离开邯郸前最后一次捞金吧?这次,一定会捞上不少,不比抡材大典差啊。”

    “公子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公子启程。”黄石公信心满满。

    正说着,只见孟昭领了三个官员进来,三人颤颤兢兢,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冲秦异人见礼,道:“见过异人公子。”

    “快请坐,快请坐。”秦异人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扶着三人,请三人入座。

    三人都是赵国臣子,提心吊胆而来,深怕秦异人刁难他们,生怕秦异人不理睬他们。哪里想得到,秦异人不仅没有刁难之意,反而是诚心相邀,亲手相扶,这让三人大是感动,眼泪花花的道:“谢异人公子。”

    “茶来。”秦异人命人送来茶水,接在手里,亲手奉茶,这又让三人好一通感动,只觉秦异人比老祖宗还要亲。

    “三位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秦异人坐下来,亲切之极的问道,脸上全是亲切的笑容,仿佛见到老友似的。

    “异人公子,实不相瞒。”秦异人一番表演,让他们的戒备之心大去,忙道:“眼看着邯郸就要破了,赵国就要亡了,不知秦国可否收留我等?”

    “这个嘛……”秦异人拖长声音,半天没有下文。

    “咔噔!”三人一颗心直往下沉,直坠深渊。

    “你们是知道的,大秦不收无用之人……”秦异人的话刚开个头,就给三人打断了。

    “公子请放心,只要大秦收留我等,我等愿为大秦做事,一定为大秦做事。”三人忙表态,拍着胸脯,一千个一万个保证。

    “……当然,若三位有才情,忠心为大秦的话,自无不可。”秦异人话锋一转。

    “谢公子,谢公了!我们一定为大秦办事。”三人大喜过望。

    他们最怕的是秦异人不引荐他们,只要秦异人同意引荐他们,他们在秦国就能谋得一官半职,就有了前途,比起死在邯郸强。

    “你们放心吧,只要你们真心为大秦,大秦不会亏待你们。你们是知道的,大秦是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不论亲疏贵贱,皆如是。”秦异人振振有词的道。

    秦法森严,赏罚分明,哪怕是自己的仇人,立了功也得赏;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犯了错也要罚,这事天下皆知,很有信服力,三人大喜。

    秦异人挥挥手,三人忙告退。

    “孟昭,三人送礼几多?”三人一去,秦异人立时叫来孟昭问道。

    “禀公子,每人差不多百金之数,三人就是三百金呢。公子这捞金的本领越来越了得了呢。”孟昭裂着一张嘴,几乎是唱出来的,为秦异人大唱赞哥:“外面那么多人,这金不少啊。”

    黄石公也是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公子捞金真是了得!了得!呵呵!”这金是为他组建的秘兵捞的,越多越好,黄石公笑得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了。

    “从眼下起,凡要见本公子者,不得低于五百金。”然而,就在他们欢喜之际,只听秦异人淡淡的道。

    “五百金?”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黄石公、尉缭和孟昭之口,三人一脸的惊讶。

    “公子,你这是在抢,你太敢抢了。”五百金不是小数目,有些官员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个数目,秦异人真是狮子大开口。

    “本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是秦国王孙,这身价当然要贵点哦。”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三人的震惊样儿,云淡风轻的道。

第二十五章 好处多多

    “天啊,真多!好多的金啊!”

    秦异人府里,黄石公、尉缭、赵姬、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望着屋里的金,个个震惊莫铭,惊讶不值。

    自从第一次见了三个赵国官员后,秦异人就是财源滚滚,坐地收金,金好象不值钱似的,越来越多,到眼下,就有了两万来金。

    秦异人这捞金的速度可谓冠古绝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若是赞叹秦异人这捞金速度是“日进斗金”的话,对不起,你太跟不上时代了,你太落伍了。秦异人只需一盏茶时分,就能捞到斗金。

    每次,孟昭都安排五七个送了金的人前来见秦异人,秦异人好言宽慰,奉水奉茶,态度极好。至于说的话嘛,不过三言两语就行了,给他们一个保证就够了,让这些人心满意足的离去。

    前前后后,还不足一盏茶时分,秦异人就能捞到三五千金,这捞金的速度太惊人了,就是抡材大典也要逊色不少。

    “公子,眼下愿出五百金的人已经不多了,是不是降点价呀。”孟昭眼里是一片金光,振奋异常,忙出主意。

    “降什么价呀?开始提价,没有一千金,莫想见本公子。”然而,出乎孟昭意料的是,秦异人不仅没有降价的意思,反而提价了。

    “公子,不可呀。”孟昭差点把舌头咬断了。

    明明已经没多少人愿出金了,秦异人还提价,谁会前来拜访?

    “你真是。”赵姬为孟昭解释,道:“你这都不明白?眼下前来见夫君的都是些金不多的主,真正多金的主是最后才来,此时不提价更待何时?”

    “你你你们……”孟昭把赵姬和秦异人一通打量,狠狠摇头,他那意思是说“这两口子掉钱眼了吧,一个劲的想着捞金。”

    “公子,平原君来访。”就在这时,只见黑伯忙进禀报。

    “听见没有,这就是大鱼。幸得我提价了,不然就亏了五百金。”秦异人冲孟昭指点道。

    孟昭差点一头栽在地上,秦异人已经捞了这么多金,还在乎五百金吗?真是小气!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王孙。

    “你们都下去,我来见平原君。”秦异人吩咐一声,孟昭、赵姬和黄石公他们退走。

    很快的,平原君在黑伯的引领下,快步进来,脸上全是亲切的笑容,比起见到老祖宗还要亲切,冲秦异人见礼道:“胜见过异人公子。”

    秦异人身子后倾,右脚抬起,放在左腿上,架个郎腿,瞄着平原君,爱搭不理的,道:“这不是赵国丞相,美名天下传的平原君吗?赵胜,你有何事呀?”

    直呼平原君之名,这太不把平原君放在眼里了。

    平原君很是不爽,却不得不挤出笑容,身段儿放得更低,身子都弯成九十度了,道:“异人公子,胜此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子玉成。”

    “何事?”秦异人正眼都不瞄一眼平原君。

    “公子,胜就明说了吧。”平原君知道秦异人不待见他,只得直道来意:“不知道公子可否为胜在秦王面前美言几句?”

    平原君是赵国丞相,若是秦国灭了赵国,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生死难卜,他能不心惊吗?若是秦昭王要杀他,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没了,他不能不前来见秦异人,请求秦异人为他美言几句。

    “赵胜啊,你这人也真是的,你这是何苦呢?你以为丞相位高权重,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是不做这丞相,安心做你的公子,那该多好。”秦异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儿。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平原君忙顺着秦异人的话往下说。

    往昔,平原君一心想往高处爬,一心要当丞相,当他当上丞相后是春风得意,要风有风,有雨有雨。可是,到了邯郸破城在即,他才知道这丞相的风险是如此之大,大到可以家破人亡,可以让他死上十回八回。

    此时此刻,平原君真的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何官迷心窍,一心要当丞相?若是不当这丞相,只当他的公子哥,就是邯郸破上十回八回,也与他没关系呀。

    问题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再后悔也是没用。

    “你想怎么美言?”秦异人拿捏一通后,开始捞好处了。

    “这全靠公子。”平原君眼睛一亮。

    秦异人如此相问,自然是要伸出援手了,他就有希望了。

    “本公子既是天下第一名士,也是秦国王孙,这价钱不低哦,你付得起吗?”秦异人正式要价了。

    “若是公子愿为胜美言,胜愿出五千金。”平原君一咬呀,愿出重金。

    五千金不是小数目,就是以平原君的身家,也得掂量掂量,他是真的肉疼。

    “五千金?亏你说得出口。”秦异人冷笑一声,道:“你赵胜的身家性命就值五千金?”

    谁说是五千金?刚刚给了一千金的入门费啊,应该是六千金。平原君心里叫屈,还不得赔着笑脸,讨好似的道:“异人公子,你要金几多?”

    秦异人没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头。

    “万金?好,胜愿奉上。”平原君很是肉疼,可是,为了身家性命,只得大出血了。

    秦异人没有任何动静,指头竖得更高了。

    “你不会说十万金吧?”平原君眼睛瞪圆,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十万金,那是个天文数字,尽管平原君身家丰厚,就是把他卖了也拿不出这个数啊,秦异人真敢要,太敢要了,咋不去抢?

    “公子,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金啊。”平原君都快哭了。

    “你真是个守财奴!金好,还是命好?再多的金,也要有命啊。你与大秦为敌,大秦能饶过你?你能留下一条狗命就不错了。”秦异人很没好气。

    你才是守财奴,你不放过一切机会捞金,你不是守财奴谁是守财奴?

    平原君在心里嘀咕,却是不敢说出来,赔着笑脸,哭丧着道:“公子,你真要十万金的话,你还是给秦王说,杀了我吧。我真没这么多金。”

    十万金是个天文数字,以平原君的财势,他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秦异人不过是拿捏他罢了,道:“好吧,看在你心诚的份上,我可以少些。你说吧,你能出多少?”

    “两万金,最多了,最多了。”平原君一再咬牙,差点把牙齿咬断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脸色极为不好看。

    瞧他这样儿,也没多少油水了,秦异人见好就收,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努力,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

    “只要公子美言,胜感激不尽。”平原君深知,以他的所作所为,活命的可能性极低。秦异人能为他美言,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金,何时送到?”秦异人问道。

    “立时送到!立时送到!”平原君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去。

    要是可以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秦异人,每次见到秦异人,都要吃大亏,这次也不例外。

    “公子,你真要为平原君美言?”平原君一去,黄石公就出来了,皱着眉头,提醒秦异人道:“秦法无情,若是公子为平原君美言,可能会触怒秦王。”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赵姬、尉缭他们盯着秦异人。

    “这有何难呢?本公子先为他美言几句,然后再中伤他,要秦王杀了他便是。”秦异人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怎么瞧怎么象恶魔的微笑,道:“本公子只是承诺为他美言,并没有说不中伤他,并没有应承不杀他。”

    “你……”秦异人只是答应美言,只要履行了诺言便是,还真没法指责他,黄石公他们很是无语。

    平原君要是知道了秦异人的打算,肯定会气得吐血,秦异人太奸猾了!

    “公子,苏代、苏厉前来求见。”孟昭快步进来禀报。

    “苏代?苏厉?”黄石公、尉缭眼中精光一闪,不由得大是好笑。

    黄石公笑道:“这兄弟二人虽得苏秦之学,却是无苏秦之才,一向乱掺合,这下好了,都快断头了。”

    “苏代曾为天下通缉,难以容身,他不吸取教训,又来参合秦赵之事,真是见识短浅。”尉缭摇头,道:“秦国不是燕国,秦国一旦通缉他,他不过是第二个魏齐罢了。不,他连魏齐都比不了。魏齐好歹还是魏国丞相,得魏王信任,他苏代无官无职,谁会为他担待?”

    苏代是祸乱燕国的逆臣子之的妹夫,是子之祸乱燕国的帮凶,曾为燕国通缉,无处容身。后来,他在邯郸被赵国抓住,好在他有才学,说服了赵王,赵王放过他。自此以后,通缉一事,不了了之,他才能重新周游列国。

    燕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弱国,其他国家不卖燕国面子,是以,苏代这才能活下来。若是秦国通缉他,苏代就是有十条命也死定了。

    “公子,见不见?”孟昭问道。

    “这能不见吗?这有好处,公子怎能放过呢?”黄石公没好气的白了孟昭一眼,又瞄了一眼秦异人,一脸的古怪。

    秦异人捞金是有一手,都快掉到钱眼里了,一提起这事,人人发笑。

    “见,当然是要见的!不过,不能这么见!”秦异人眼珠一转,一脸的坏笑,道:“苏代,当初在胡风酒肆,本公子没招你没惹你,你不过是吃了吕不韦的酒宴,就贬损本公子,这口怨气还没出呢。嗯,今儿你送上门来,本公了饶你不得。”

    “苏代要倒霉了!”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为苏代捏把冷汗。

第二十六章 报有仇报仇

    苏代,苏厉两兄弟,站在秦异人府门前,胆颤心惊,他们既怕秦异人不见他们,又怕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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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们是苏秦的弟弟,是秦国的死对头。秦国这么多年来,一直受制于“合纵”,而合纵又是苏秦提出,他们为了活命,低声下气前来见秦异人,若是秦异人不见他们,他们就是死定了,由不得他们不怕。

    若是秦异人见他们,肯定要拿捏他们,要喝斥训骂他们,仇人的弟弟不狠狠踩,还能怎生的?

    更别说,苏代与秦异人还有私怨。当初在胡风酒肆,秦异人第一次与苏代见面,没招他,没惹他,苏代却是对付秦异人,秦异人能不怨恨吗?这让苏氏兄弟心惊肉跳。

    “四弟,这都是我见事不明,让你掺合到秦赵之争,方有今rì之危。”苏代仰天一叹,很是自责。

    “三哥,你说什么呢?这不是我自己的意思吗?”苏厉忙开解一句。

    “要是二哥在世,他会如何处置呢?”苏代想到了苏秦。

    要是苏秦还活着,以苏秦之才,处置这等事一定会很高明,比他高明得多吧。

    “要是二哥在世,虎狼秦人岂能横行?”苏厉脸上作sè,很是沉痛,道:“这都怨齐国无能,不能护得二哥。二哥一心为了齐国,为齐国变法,惹怒了那些贵族,谋刺了二哥。”

    苏秦虽然提出合纵,并成功的身佩六国相印。成一时之重,成为山东六国权势最重之人。然而,这种好事并未持续之久,合纵就解体了,他这个合纵提出者为人不容,无处容身,最后来到齐国,困居临淄。

    齐王要变法,重用苏齐,命苏秦为相。苏秦之才自是不用说的。在秦国仿效商鞅,推行变法,取得的成效不错。却是触怒了既得利益者,派出刺客,暗杀了苏秦。

    “公子叫你们进去。”孟昭到来,甩下一句话,扭头便走。

    连个请字都没有,这太无礼了,让人难以忍受。苏代、苏厉两兄弟不得不受着,忙跟了进去。二人在孟昭的带领下。来到厅堂,一步跨入,一瞧之下,双眼圆瞪,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脸sè大变。

    秦异人斜靠在一张软榻上,眼睛半睁半闭,很是舒畅,赵姬挺着一个大肚子。正在为秦异人捶背。

    见客之时由女人捏肩捶腿,这很无礼,却还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茉儿正在为秦异人洗脚。

    这不叫无礼,这叫极为无礼!无礼之极!

    放眼战国时代,有谁敢一边洗脚,一边见客的?就没有!再狂妄的人都不敢这样做!

    在整个中国历史上。敢如此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汉高祖刘邦了,他一边见客,一边命美人为他洗脚。因此而被无数人骂为竖子,不知礼仪。刘邦因此而成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流氓皇帝”,倍受后人嘲笑。

    “你……”苏代和苏厉真想调头就走,可是,一想到此行关系到xìng命,不得强忍着不爽,死命的咬牙,忍着。

    “哗!”就在他们强忍之际,只见秦异人右脚在水盆里一挑,一泼水花扑来,洒了苏代苏厉兄弟一身都是。

    “你……”苏厉再也难以忍受了,脸sè大变,脸孔都扭曲了,指着秦异人,就要发火。

    当着他们的面洗脚这事虽然极为无礼,苏厉还能忍受。可是,秦异人把洗脚水洒在他们身上,这就不是无礼了,这是侮辱,这是极度侮辱!

    这对于极重面子的战国时代来说,可以拔剑杀人了。

    “四弟!”苏代也是气得不轻,胸口急剧起伏,却是不得不咬牙强忍着,拦住苏厉。

    苏代很清楚,他当rì对付秦异人是多么的让秦异人记恨。秦异人与他素不相识,连面都没见过,他却是无端对付秦异人,这能不让人着恼吗?

    “呼呼!”苏厉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大口大口喘气,死盯着秦异人,恨不得把秦异人生吞活剥了。

    “怎么了?你还想吃人?”秦异人眼睛一瞪,眼中jīng光四shè,冷冷的道:“你们的来意,本公子已经知晓了。若你觉得忍不了,你可以滚……”

    一个“滚”字,是对士的极端侮辱,苏代和苏厉又想发作了。

    然而,秦异人后面的话让他们胆颤心惊,只听秦异人道:“苏秦提合纵之策,与大秦为敌,遗害无穷,其罪当诛满门!你们苏氏宗祠还在洛阳吧?”

    苏秦提出的合纵,让秦国吃足了苦头,一个不好山东六国就会联兵抗秦,这让秦国缚手缚脚,若秦国要诛杀苏氏满门,是名正言顺,苏代苏厉大惊失sè,哪里还敢顾着侮辱不侮辱。

    “异人公子,你要如何才能息怒?”苏代知道,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若他不无端对付秦异人的话,断不会有此事。

    “这要看你给出什么样的价钱了。”秦异人的话很是模糊。

    “若公子高抬贵手的话,我们兄弟愿献三千金。”苏代忙开价。

    “哈哈!”秦异人仰首向天,大笑不已,道:“三千金?亏你说得出口,本公子是那样没见过金的吗?实话告诉你们,三千金虽多,还入不了本公子法眼,本公子可以在金山上睡觉,你们能吗?”

    这虽是自夸之词,却是事实,以秦异人弄到的金,他完全可以睡在金山银山上了。

    “异人公子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实在是拿不出更多了。”苏代愁眉苦脸,低声下气。

    “你以为本公子那么好骗?”秦异人冷笑道:“你们本是洛阳商贾苏氏出身,你们兄弟四人。你们大哥子承父业,从商;苏秦从鬼谷子习纵横学,提出合纵,危害大秦;你兄弟二人见苏秦身佩六国相印,权倾天下,心慕之,苏秦传你二人纵横学,你们以苏秦为榜样,游说天下,我没说错吧?”

    “没错。”这事天下皆知,苏代要不认也不成。

    “你们是大商之家,会只有区区三千金?鬼才信呢。”秦异人不耐烦的挥手,道:“滚吧,莫要浪费本公子作乐时间。”

    娘嘞,要轰走这两人,也得找个好听点的籍口吧?作乐这是何等的狗血理由,亏你想得出来。

    苏代和苏厉二人一听此言,差点暴走。两人是名动天下的名士,别人是求着巴结他们,到了秦异人这里,二人竟然不如秦异人作乐重要,二人的鼻子差点歪回洛阳老家了。

    “公子,我们最多最多出八千金。”苏代牙齿咬得格格响。

    “万金!少一金都不成。”秦异人丝毫没有退让。

    “公子,我们哪有万金呀?这还是祖上分的家产呀。”苏代都快哭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何必对付秦异人?

    “金不够是吧?那就把身上的衣衫拿来相抵吧?”秦异人嘴角一裂,一抹冷笑浮现。

    “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苏代和苏厉齐声哀嗥。

    “二位,是脸面重要,还是身家xìng命重要?还是苏氏重要?”秦异人沉声问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xìng命重要,当然是苏氏重要,要不然的话,二人何必忍气吞声前来求见?

    “舍不得脱,是吧?孟昭,你们帮帮二位名士吧。”秦异人云淡风轻的一挥手。

    孟昭早就想对付苏代了,当rì在胡风酒肆的冲突,孟昭是亲眼目睹,一听这话,和马盖、范通、鲁句践冲了进来,把兄弟二人掀翻在地上,七手八脚开始扒衣衫。

    “你这老狗,当rì公子没招你没惹你,你不就吃了吕不韦那jiān商的酒肉,就对付公子了。枉你还称名士,你真不要脸。”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不仅扒苏代的衣衫,还痛下黑手,一阵拳头下去,苏代被揍成了猪头。

    “给我留几件,留几件。”苏厉被按在地上,死命的护着衣衫,大声哀嗥:“我没得罪异人公子呀。”

    “你以为我年岁小就好骗,是不是?”鲁句践重重一拳打在苏厉额头上,大声喝斥道:“给你留几件,你还不分给那条老狗?这都怨你的狗命不好,与那条老狗是兄弟。那条老狗是条疯狗,到处呲牙,四处乱吠,活该!”

    苏代苏厉是名动千古的苏秦的弟弟,是名动天下的名士,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尊为大宾,礼节周到。却给孟昭和鲁句践他们一口一个“老狗”的骂着,就跟骂狗似的,他们恨不有条地缝,立时钻进去。

    秦异人却是兴致勃勃,睁大眼睛,死命的打量着二人,大是解气。

    “滚吧!”秦异人见兄弟二人被扒得赤条条的,气也消了,大是舒畅,笑道:“滚得远远的!你们的金,本公子不要了!这就值一万金了!”

    如此解气之事,岂止是值万金,十万金也值了。

    “秦异人,你辱士若此,诚为天下笑!”苏代苏厉都快气疯了,白胡子直翘,冲秦异人咆哮,恨不得把秦异人撕着吃了。

    “你们也配称士?不过是两条疯狗罢了!”秦异人还没有回答,孟昭、马盖、范通和鲁句践齐声嘲笑。

    “孟昭,你立时带人,拿着他们的狗皮,四处宣扬。”秦异人大声下令。

    “啊!”苏代苏厉二人惨嗥不已。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的脸往哪里搁呀?还不被人笑死?

    很快的,一条劲爆的消息在邯郸传开了:苏秦的弟弟苏代苏厉在邯郸裸奔!

    自此以后,二人再也抬不起头来,名声臭了,没人理睬了。

第十二十七章 再间朱亥

    鲁仲连住处。

    “都准备好了吗?”鲁仲连打量着随从,问道。

    “准备好了。好重的一份礼,不下万金呀。”随从很是肉疼。

    “万金?”鲁仲连一扯嘴角,也是肉疼不已,道:“万金虽多,可是,要有命才行啊。我参与秦赵之争,被围邯郸城中,若是邯郸城破,我必死无疑。”

    鲁仲连号称“最后的纵横家”,一生都在为抗秦而奔波,他是秦昭王最恨之人,若是邯郸城破,他必然无幸,会被秦军抓住。

    “只要秦异人愿意帮我,莫说万金,就是两万三万金,我也愿意出。”鲁仲连一阵心惊,道:“但愿秦异人能帮我。”

    要是鲁仲连此时在别处,他还不怕。偏偏,他在邯郸,被围在城里,他是万般无幸,不能不早做打算。放眼邯郸城里,除了秦异人,还真找不出一个可以帮他的人。

    秦异人不仅仅是秦国的王阵,还是天下第一名士,他的话有份量,若他愿意帮助鲁仲连的话,鲁仲连活命的可能xìng很大。

    “千里驹,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一个随从快步进来,脸上变sè,道:“苏代苏厉去求见秦异人,被秦异人命人扒光了衣衫,正在邯郸街瞿上裸奔呢。”

    “裸奔?真的?”鲁仲连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苏代苏厉是名动千古苏秦的弟弟,是名动天下的名士。他们在裸奔,这是何等的震憾人心?何等的让人难以置信?明智如鲁仲连,也是不信。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随从扯起嗓子,恨不得宣扬得全城皆知:“苏代苏厉眼睛通红,羞愧无地,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苏代苏厉都是名动天下的名士,被秦异人逼得裸奔,这是何等的羞辱?他们能不羞愧?

    “算了,我不去见秦异人了。”鲁仲连一缩脖子,朝后退一步。仿佛秦异人就在他跟前。

    鲁仲连是反秦的铁杆,秦异人能让苏代苏厉这两兄弟裸奔,也能让他裸奔。真要如此的话,他鲁仲连就身败名裂了,他绝对不愿冒这险。

    “宁愿死,也不愿受这等侮辱!”鲁仲连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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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陵君府第。

    信陵君正与侯赢、毛公、薛公、朱亥这些心腹门客在商议。

    “公子,秦异人逼迫苏代苏厉裸奔,若是你去见秦异人的话,他要相逼。如何是好?”侯赢沉声问道。

    “若是不去的话,公子眼下是赵国的上将军。邯郸一破,秦国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公子。”毛公的眉头紧拧着道:“公子本是魏人,却做了赵国的上将军,这让秦国无比愤怒,城破之后,公子无论如何是难逃此劫,此事不得不虑。”

    虽然眼下的邯郸还在赵国手里,可是,作为上将军的信陵君比谁都清楚。这仗没法打,邯郸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他不得不谋一条退路。

    要想谋退路,就需要借秦异人之力。问题是,他与秦异人之间的仇恨很深,两人没少过招。再有苏代苏厉被逼裸奔一事,他不得好好掂量掂量。

    “没有秦异人的帮助。断难逃过此劫。”薛公沉声道。

    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他的话很有份量,哪怕是只言片语,都能给信陵君莫大的帮助。照眼下这种情形来看。若是邯郸城破,信陵君被杀的可能xìng很大,而且在死前后被百般侮辱。若是能得到秦异人的帮助,即使是死,只要不被侮辱,也是莫大的益处。

    “去见吧!”信陵君左思右想,不能不去见秦异人,虽然他很不想见。

    “我随着公子去,若是秦异人胆敢侮辱公子,我就与他拼了。”朱亥大声道,声响若雷。

    “只能如此了。”侯赢点头道。

    除了朱亥,没人护得了信陵君。

    当下,信陵君命人备了一份厚礼,在朱亥的护卫下,前去拜见秦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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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能不能夺下一座城门,迎接秦军进城?”秦异人冲黄石公问道。

    “公子,这事你就莫想了。”黄石公摇头,道:“要是在其他战国或有可能,在邯郸没有一丝可能。要知道,赵人不出,要他们开城门迎接秦军入城是不可能的,唯有打进来。这事,我试过了,没有可能。”

    “赵人不屈!只可惜了,赵孝成王这个无能之辈,葬送如此好男儿!”秦异人很是感慨。

    “公子,信陵君求见。”孟昭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信陵君?”秦异人一愣,随即大笑:“此人枉有贤名,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哈哈!”

    “哈哈!”黄石公和尉缭也是大笑,不住裂嘴角。

    信陵君美名天下传,被人称为“贤公子”,到头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枉负贤名。

    “你们暂避,我去见见他。信陵君可是只肥羊,一定要好好宰宰。”秦异人眉头一掀,一张嘴就裂开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会狮子大开口的。

    很快的,信陵君在朱亥的陪同下,快步进来,远远就冲秦异人见礼,道:“无忌见过异人公子。”

    “朱亥,想煞本公子也!”然而,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信陵君似的,却是冲到朱亥跟前,不容分说,给朱亥一个熊抱,拍着朱亥的肩头,笑得特别开心,道:“朱亥,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过得可好?”

    朱亥对秦异人很有好感,秦异人对他亲近,他也欢喜,笑呵呵的道:“托公子的福,过得还行。公子,你呢?”

    “我嘛。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少一个酒量大的人作对手呀,你可有意?”秦异人拍着朱亥的胸口问道。

    “酒?”朱亥好酒,一提到这个字,酒虫就上来了,恨不得喝上一顿。

    “咳!”信陵君见朱亥和秦异人说得很痛快,大不是滋味,轻咳一声,表示自己还存在,朱亥忙闭嘴。

    “哎呀。这不是无忌吗?你老是这么客气,带这么多礼物干啥呀?空手来就是,我都不好意思。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呀,你的还不是我的?收了,收了。”秦异人执着信陵君的手,一脸的亲切笑容,仿佛老友见面似的。

    “谁跟你是兄弟?什么我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不是你的!”信陵君听在耳里。惊在心头,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种事儿。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次能成事吗?

    “来来来,请坐,快请坐!”让信陵君意外的是,秦异人亲手扶着他坐下,还亲手为他奉上茶水。

    “难道他改xìng了?”信陵君感觉跟做梦似的,很不真实。

    然而,秦异人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信陵君暴走。

    只听秦异人笑得特别欢畅:“每次你前来拜访。本公子都要发一笔呢,这是多好的美事啊。”抑扬顿挫,跟诗人在吟诗似的。

    这话听在信陵君耳里,跟轰霆轰鸣差不多,信陵君一阵晕眩,差点栽倒。

    “无忌呀,你的难处。我知道,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呀,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这样吧。给你本公子十万金,本公子帮你解决此事。”秦异人拍着胸脯,一个劲的保证。

    十万金?你还真敢开口?有你这么向兄弟狮子大开口的吗?

    信陵君一颗心直往下沉,忙道:“异人公子,实不相瞒,我眼下真没这么多金,连万金之数都是东拼西凑的。”

    “不会吧?你说笑吧?”秦异人一副见鬼的表情,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信陵君,很是夸张的尖叫:“你堂堂上将军,怎会没金?你不会派军队去抄家灭门呀?”

    眼下的赵国,能有几多金?要是信陵君派军队去抄家灭门捞金,那还不激起众怒,他信陵君莫想活着离开邯郸,肯定会被愤怒的赵人用砖头拍死。

    “真没金,真没金。”信陵君苦恼之极。

    自从他来到邯郸后,就在为没金而苦恼不堪。如今的他,真怀念在魏国的时光,那时节,虽然魏王看他不顺眼,处处刁难他,对付他,他手中宽裕,从来不用为没金发愁。

    秦异人右手搭在信陵君肩头,笑得特别亲切,道:“我们两兄弟,不是一般的好,是非常非常要好,我就相信你一回。”

    谁跟你要好?信陵君一阵背皮发麻。要是真的要好,每次见你,你何必狮子大开口?我与你只有仇,没有好。

    信陵君忙点头,道:“谢异人公子。”心里一阵恶寒,他恨不得一拳打在秦异人脸上,有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吗?

    “我就帮你想个替代之法。”秦异人朝朱亥一指,道:“把朱亥给我,我就帮你。”

    “朱亥?”信陵君眼睛瞪圆,嘴巴张大。

    “我?”朱亥躺着中枪,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就是朱亥!”秦异人重重点头,肯定一句,道:“魏无忌,你眼下是自身难保,一旦邯郸城破,你这个上将军不仅仅是砍头那么简单哦,你的家眷,还有你的门客,这里里外外,算下来,数千人有吧?都会因你而死。”

    信陵君势大,如果秦昭王要杀信陵君,当然是连根拔想,不留任何后患,不仅信陵君要杀,他的家人,还有他的门客都得死。

    正是因为如此,信陵君这才万般不愿,硬着头皮,前来见秦异人。

    “用朱亥换你一命,多划算?”秦异人的话很有诱惑力,如同恶魔的诱惑。

    朱亥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信陵君。

    一双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发青。

第二十八章八 尉缭献计

    信陵君极为意动,脸sè变幻,目光闪烁,打量着朱亥,久久不语。

    秦异人的提议太有诱惑力了,由不得信陵君不心动。要知道,信陵君本是魏人,却做了赵国上将军,这是摆明了与秦国为敌,秦国会饶过他吗?邯郸城破之时,就是他信陵君倒霉之时,秦昭王杀他的可能xìng无限接近百分之百,不杀信陵君,不足以震慑天下。

    若是用朱亥换得秦异人的帮助,能够活命,这买卖太划算了。

    朱亥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他很清楚,信陵君心动了,比哪一次都要心动。

    秦异人曾经提出用五万金买朱亥,信陵君虽然心动,却是拒绝了,因为他知道不能卖,要是他卖了朱亥,他的名声就臭了,他就再也不是贤公子了。因而,他不得不拒绝秦异人。

    眼下的买卖不是关系到名声,而是关系到身家xìng命,不是金能够买到的,再多的金也是买不到xìng命呀,信陵君敢不心动吗?

    就在信陵君权衡之际,秦异人又开始如同恶魔般诱惑了:“魏无忌,魏爽是你的少子,你很喜欢,是吧?我可以帮你,把他一起救了。如此一来,你信陵君就有儿子存活,就能传宗接代,你的香火就会存续。”

    “传宗接代?”信陵君眼中的jīng光更盛。

    无论对于谁,传宗接代太有诱惑力了,其诱惑力不比xìng命小,谁不想留下后人呢?即使大jiān大恶之人也会为此而心动。

    秦异人端起茶盅。美滋滋的喝上一口,再度加价:“要不,本公子再帮你一下,帮你救下几个你心爱的侍妾,你就不用晚年寂寞了。”

    “这……”对于信陵君这种阅女无数,一天也不有离开女人的人来说,秦异人这话太有诱惑力了,不比前两个条件弱,眼中的光芒更盛。

    朱亥看在眼里,脸sè黯淡。紧抿着嘴唇,不言不语,如同雕像。

    “你要是觉得亏的话,本公子还可以再帮你,把侯赢、毛公、薛公一起救下。如此一来,你就有了左臂右膀,这rì子一定会过得不错。”秦异人再度加码。

    侯赢、毛公、薛公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很得信陵君信任,若是没有他们的话。即使信陵君活着,也会失去臂助。很不舒适。若是这三个心腹门客被救下来,这对信陵君的重要xìng可想而知,他有了臂助,他的rì子会很滋润。

    “……”

    信陵君嘴巴数度张阖,想要说话,却是说不出来。

    “你莫要再奢望了,本公子只能帮你这么多。”秦异人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信陵君,心中暗道:“本公子就相信,到了这份上。你还不心动。”

    秦异人的条件非常优厚了,信陵君早就心动了,只是他在天人交战,在权衡。

    信陵君久久不语,秦异人冲朱亥裂嘴一笑,道:“朱亥,你瞧见没有?这就是你追随的主子。多丢人现眼!什么礼贤下士,狗屁不通!为了自己的活命,竟然打你的主意。他要真的礼贤下士的话,不用想这么久。直接拒绝就是。”

    即使秦异人不说,朱亥也看得明白,只是朱亥品行不错,没有叫破罢了。

    这次与以往的哪一次都不同,信陵君并不忌讳,任由秦异人挑拨离间。眼看着xìng命都快没了,这些名望有屁用?名望能是xìng命吗?

    “呼呼呼!”信陵君的权衡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不住喘息,如同奔行了数百里的牛似的,胸口急剧起伏,如同翻卷的浪涛。

    “你会如何决断呢?”秦异人一点也不急,打量着信陵君。

    朱亥的神sè很是黯然,双拳握得更紧了,手背已经发白了。

    “不行!”终于,信陵君做出了决断,拒绝了秦异人的提议,只是他的声调很低,没什么力道。

    “呼!”朱亥长吁一口气,只是,他的脸sè仍然不好看。

    信陵君虽然拒绝了这桩交易,然而,朱亥仍是看得明白,信陵君是前所未有的心动了。

    “魏无忌,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错过了这机会,以后我的要价就更高了。”秦异人裂嘴一笑,更加欢喜了,一点也不把信陵君的拒绝当一回事。

    “我可以给你金。”信陵君打量着秦异人。

    “好啊。这次是十万金,下次就要百万金了。”秦异人很是爽快的点头,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可以把信陵君气死。

    十万金,打死信陵君也拿不出来,更别说百万金了。

    “走!”信陵君一甩袍袖,大步而去。

    朱亥站起身,就要跟上去,却给秦异人拦住:“朱亥,改rì我请你饮宴,你可得赏脸。”

    信陵君霍地转身,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朱亥。

    “谢公子美意,朱亥不能赴宴。”朱亥冲秦异人一礼,跟上信陵君,快步而去。

    “可惜了!”望着朱亥的背影,秦异人直摇头。

    秦异人身边虽然有不少护卫了,还很jīng锐,却没有一个勇冠三军的猛士,要是能把朱亥挖过来的话,就太美妙了,好处不需要说的。

    “信陵君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他竟然拒绝了这美事。”赵姬走了过来,大是赞许。

    “哈哈!”尉缭和黄石公齐声大笑,道:“信陵君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怕死。”

    “怕死?”赵姬想不明白了。

    “没错,他是真的怕死。”秦异人肯定一句。

    “你这话何意?信陵君不是为了活命才来求你的么?他拒绝了,那就是不怕死啊。”赵姬真的给秦异人他们的话绕糊涂了。

    “要是他答应了这桩买卖,他会死得更快。”黄石公笑着为赵姬解释。道:“信陵君的安危全赖朱亥,若是没了朱亥,我想,以公子的xìng子:信陵君今儿把朱亥给公子,公子明儿就会派人去行刺信陵君。”

    信陵君这么多年安然无恙,就是因为有朱亥在保护他。行刺信陵君这事,秦异人也考虑过,只是因为朱亥难对付,秦异人才没有实施。若是朱亥被秦异人挖走了,信陵君身边的护卫力量就会骤降。正是行刺的良机,秦异人肯定不会错过。

    表面上看,秦异人开出的条件很诱人,足以让信陵君无比心动,然而,秦异人却是给信陵君挖了一个天大的陷阱:信陵君活不到邯郸城破之rì,再好的条件也是无用!

    “公子,你也不用惋惜,今rì这一离间计。让信陵君和朱亥之间的隔阂无比巨大,只需要再有机会。好好运作,朱亥必然投你。”黄石公笑得很是开心。

    “公子邀请朱亥饮宴,信陵君回头,就是他再也不相信朱亥了。”尉缭也是开心,道:“若是公子能得到朱亥的话,公子的实力就会大增。”

    今儿虽然没有得到朱亥,不过,秦异人也是开心。正如黄石公所言,他今rì的离间计比哪一次的效果都要好。让二人之间的隔阂再度增大,只需要再找机会运作一番,朱亥投他的可能xìng会很高。

    信陵君离去后,不断有人前来求见秦异人,秦异人接着捞好处,没过多久,就捞了五万多。接近六万金了。

    望着满屋子的金,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三人看得眼花缭乱,满眼的金光闪闪。

    “公子,你这捞金的本领真是了得。太了得了!”黄石公一张嘴哪里合得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秦异人是为秘兵捞金,这些金都归他掌管,有了这些金,秘兵会发展得更好,他能不欢喜吗?

    “见识了公子捞金,方知天下五大商家算什么?与公子比起来,屁都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尉缭竟然爆粗口了。

    “哈哈!”尉缭一句粗口惹得秦异人和黄石公大笑。

    “我已经给你十二万金,再加上这些金,差不多十八万金了,秘兵不再是问题了。”秦异人打量着黄石公,话锋一转,道:“不过,金多了,你的任务也就变了,要再给你增加两个任务。”

    尉缭眼中光芒闪烁,沉吟不语。

    “公子请吩咐。”黄石公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定完成。”

    秦异人给他的金,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是底气十足。

    “尉缭,你想什么呢?”秦异人打量着尉缭,只见他眉头拧着,正在思索。

    “公子,我知道你说的两个任务了。”尉缭眼中jīng光暴shè,如同利剑一般。

    “哦。说说看。”尉缭的才智不需要说的,虽然还处于成长阶段,远远没有达到巅峰,仍是可观了,秦异人大是好奇。

    “第一个任务,就是收买六国豪臣,若有不愿被收买者,则派刺客杀之!”尉缭眼中光芒闪烁,透着睿智的光芒。

    “咝!”秦异人捂着嘴,竟然把舌头咬了。

    秦异人正是如此想的,没想到尉缭就想到了。这一计,正是尉缭献给秦始皇的,秦始皇大出金,交给尉缭使用,取得了不凡的效果,为秦始皇统一中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让秦异人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提了个头,尉缭就想到了,真是让人震惊,秦异人一个不小心,把舌头咬了。

    “妙!妙!妙!”黄石公眼中jīng光暴shè,眼中透着睿智,道:“第二个任务就是收买天下读书人,为大秦宣扬,可对?”

    “没错!”秦异人和尉缭异口同声的道。

    黄石公也是个聪明绝顶之人,才智非凡,一被提醒,立时就想到了。

    秦始皇采纳了尉缭的建议,收买天下读书人,为秦国背书,全天下宣扬秦国的国策,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仅此一条,就足以顶得上十万大军。

第二十九章 离开邯郸

    这两条计策若是用好了,秦国将在统一在道路上少遇很多阻力,会少付出很多代价,其好处不需要说的。

    正是因为考虑到此点,秦异人才决定提前把这事做起来。

    然而,尉缭和黄石却是死盯着秦异人,秦异人预感到不妙,忙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公子,金啊!”黄石公右手朝秦异人伸出道:“眼下的金组建秘兵是足够了,大有盈余,可是,要收买各国豪臣,训练刺客,要行刺,还要收买天下读书人,十八万金远远不够。”

    此时的黄石公跟个财迷似的,右手伸得老长,一副向秦异人索金的样儿,秦异人很没好气,指点着黄石公数落,道:“你们一天到晚说本公子掉钱眼了,是财迷,你才是财迷,你才掉钱眼了。”

    “公子,谁叫你捞金厉害呢?这事不着落在你身上,着落在谁身上?”黄石公大拍秦异人的马屁。

    “得得得,少说好听的。”秦异人右手连挥,阻止黄三公再说下去:“说吧,要金几多?”

    “至少要三十万金!”尉缭右手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金?”秦异人一声惨嗥,就是把秦异人卖了也弄不到这么多金啊。

    秦异人来到战国时代,前前后后,忙里忙外,都掉进钱眼了,也不过赚了二十多万金,花得也差不多了,眼下他的财力离三十万金差得太远了。

    “这还是最低的估算。要是想把这事办得更好,应当准备四五十万金。”黄石公狮子大开口。

    “没错!”尉缭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一估算。

    在历史上,秦始皇收买各国豪臣、暗杀那些不愿投靠秦国的大臣,收买天下读书人为秦国背书,就是给了尉缭三十万金,虽然最后没有花完,也是花费不小。

    “清夫人离开之际,在渭风商社留下了五万金,必要时可以去支用。”秦异人深知他们没有算错,只是这数目也太大了,很是让他头疼。

    “这也不够啊。”黄石公摇头。

    “这金嘛,一时半会是拿不出来了,我能想到的办法全想到了,你们也莫指望我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金了。”秦异人苦恼的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这事分步来做。第一步,建立秘兵,打探各国消息;第二步,开始收买各国豪臣,训练刺客;第三步,收买读书人,四处宣扬大秦国策。”

    “有理!”尉缭和黄石公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处置。

    “打探消息这事已经差不多了,眼下要做的就是收买各国豪臣,训练刺客了。”黄石公沉吟着道:“这事耗费时日甚长,得提前做起来。”

    收买各国豪臣,不说收买就收买的,也不是有金就能收买,需要时间,这得提前做。至于收买天下读书人,相对来说,就简单多了,只要有金就能完成,可以押后。

    这般处置,解决了秦异人眼下金不足的困境。

    “公子回到秦国,成就大事后,再由秦国国府出金,这事就好办了。”尉缭沉吟着道。

    这三件事,需要的金太多,不是私人所能做到的,即使秦异人再能干,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金,由秦国国府出金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再补充一点,不仅要收买各国豪臣,还要扶持一些奸臣。”秦异人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如同恶魔的微笑。

    “哈哈!”尉缭和黄石公放声大笑,指点着秦异人,道:“公子,你真狠!真狠!”

    一个奸臣对国家的伤害难以估量,象郭开、后胜这些奸臣,甚至葬送了赵国和齐国。他们会扰乱一国朝纲,会使得贤臣退避,会让一国不能专力抗秦,其好处不需要说的。

    不得不说,秦异人这一手真的是狠,非常狠。

    “公子,你可有人选了?”黄石公眼中精光闪烁,打量着秦异人。

    尉缭眼中精光暴射,死盯着秦异人。

    “有三个人选。”秦异人语出惊人。

    “三个?”黄石公和尉缭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奸臣有一个就不得了,秦异人找到三人,就是以黄石公和尉缭的胆识,也是震惊无已。

    “赵国是郭开。郭开,你们是知道的,他与平原君是死敌,得我之助,已入宫,深得赵王欢心。只要你们再帮帮,郭开一定会得势,到那时,赵国的朝纲就会被他扰乱。”秦异人笑得很开心,却是怎么看怎么象狐狸的微笑。

    郭开之事,黄石公和尉缭是知道的,重重点头,赞道:“公子目光深远,早就在谋划了,了得!了得!”

    “齐国是后胜。后胜是君王后的弟弟,是齐王建的舅舅,此人眼下虽未得势,却是早就盯上丞相之位了。田单身子骨弱,活不了几多时日,只要我们再扶持一把,后胜一定会成为齐国丞相。到那时,齐国也就在掌控中了。”秦异人笑着,把他散合纵之际,给后胜出主意之事说了。

    “妙!妙!太妙了!”黄石公和尉缭击掌赞好,一口气不知赞好几多。

    扶持后胜控制齐国,对秦国的好处不需说的,由不得黄石公和尉缭不赞叹。

    “依我之见,扫灭六国,一统天下,最难之仗是在赵与楚。”尉缭眉头紧拧,一边思索,一边剖析道:“赵之所以难破,是因为赵人不屈,多豪杰,灭赵之役必是一场苦战。公子先行扶持郭开,让他扰乱赵国朝纲,目光深远呐!”

    尉缭的剖析非常正确,秦始皇统一中国的第一场硬仗便是灭赵之战。尽管赵国已经越来越弱了,在李牧统率下的赵军硬是阻挡了秦军的攻势,要不是行反间计,让郭开御了李牧的兵权,秦赵之战,后果难料。

    即使秦国能胜,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若是在灭赵之役中,秦国付出的代价过大,这会影响秦国的统一大业,会推迟中国的统一进程。

    “楚国号称‘五千里之国’,土地最广,口众最多,物产最为富饶,虽然其战法仍是采用春秋时的车战为主,极为落后,不过,其实力不容小觑,灭楚必是一场艰难的大战。”黄石公接过话头,道:“若是在楚国扶持一个奸臣,让他为大秦效力,扰乱楚国朝纲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黄石公眼光独到,一口道破了楚国的优势。正是因为楚国具有如此巨大的优势,李信轻军冒进,被项燕打败。秦始皇不得不请出老将王翦领兵,以王翦之善战,还不得不统兵六十万灭楚,由此可见灭楚之艰难了。

    “楚国么,我倒是有一个人选。”秦异从笑道:“此人是春申君的心腹门客,叫李园。”

    “李园?”黄石公和尉缭眉头一挑,道:“此人是春申君的心腹门客,对春申君忠心耿耿,从未有不忠之心,恐难成功。”

    “眼下他是忠心为春申君,未有不忠之心,以后就难说了。”秦异人笑道:“我们可以这样来……”一阵轻声嘀咕。

    “妙!妙!大妙!”黄石公和尉缭眼睛放光,击掌赞好,大是振奋。

    “若是李园成功的扰乱了楚国朝纲的话,灭楚之役就好办多了。”尉缭大声赞叹。

    “没错!灭楚将是最为艰难的一战,扶持李园势在必行。公子请放心,我会全力操办这事。”黄石公拍着胸脯保证。

    “公子,眼下留在邯郸也没什么用了,是该离开邯郸的时候了。”尉缭提醒秦异人。

    秦异人早就该离开邯郸了,只是他要捞好处,这才停留至今。如今,好处捞够了,是该离开了。

    “没错!”秦异人重重点头,道:“你们把金处理掉,该转移的转移,然后,我们就离开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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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秦异人府前,驻守这里的一百红衣剑士营房。

    孟昭带领一队佣仆,抬着酒肉来到,扯起嗓子吼一声:“公子赏酒肉了!”

    “公子又赏酒肉了?”这些红衣剑士大是欢喜,不住咽口水,围将上来,打开食盒,只见里面的菜肴极为精美,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公子今儿为何又赏我们酒肉?”有红衣剑士一边摆食盒,一边问道。

    “还能怎样?公子府里是门庭若市,前来送礼的人不少。公子说了,他吃了肉,分点汤汤水水给你们。”孟昭的话很真接。

    “这些没种的食肉者,大赵就是被他们这样的孬种葬送的。”红衣剑士一阵咒骂,骂声轰天价的响。

    他们驻守这里,把那些官吏的丑态看得再明白不过了,对这些没种的官吏大是鄙夷。

    红衣剑士一边骂,一边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秦异人要离开邯郸,首先就要过红衣剑士这一关。这些红衣剑士驻守这里,一是保卫秦异人,二是监视秦异人,不准秦异人离开邯郸。

    为此,秦异人命孟昭时不时就与这些红衣剑士吃肉喝酒。一开始,这些红衣剑士很是抵触,后来也就接受了,每当孟昭到来,他们都会大吃大喝一顿,很是快意。

    这次也不例外,一阵胡吃海喝,好不惬意。

    “我头怎么晕了?”

    “我也晕了。”

    “好晕,好晕。”

    红衣剑士摇摇晃晃,先后倒在地上。

    孟昭一挥手,佣仆上来,把倒在外面的红衣剑士抬进来营房,关上门,带着佣仆离去。

    “公子,成了!”孟昭向秦异人禀报。

    此时的秦异人已经易容成一个中年人,面容大变,不仅他易容了,赵姬、黄石公和尉缭,马盖、范通、鲁句践他们都易容了,人人形象大变。

    “走!”秦异人一挥手,一行人离开府第,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十章 入秦营

    秦异人一行正行间,一个黑影出现,快步而来,冲秦异人见礼道:“郭开见过公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开,前来为秦异人送行的。

    “郭开,你来了。”秦异人笑道:“此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你要保重。”

    郭开哽咽着,跪在地上,冲秦异人叩头,道:“公子再生之德,郭开不敢一时或忘,只要报得大仇,郭开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额头上起了青包。

    秦异人对郭开的帮助非常大,若无秦异人,郭开早就死了,压根儿就不可能报仇。如今,在秦异人的帮助下,郭开成功的进入赵国王宫,成了赵孝成王极为信赖的内侍,崛起只是时间问题了。只要郭开崛起,就能报仇雪恨,平原君的死期也就要到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异人的恩德,要郭开不感激涕零都不行。

    “虽是不可避免的走上奸臣之路,却是一个性情中人!这都是平原君逼的!”秦异人对郭开大有好感,在心里感慨不已,扶起郭开道:“你一定要保重!要保护好自己!”

    “公子请放心,郭开明白。”郭开重重点头。

    秦异人冲郭开挥挥手,率人离去。

    “公子,你一定要保重!”郭开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不住冲秦异人的背影挥手。

    秦异人一行,很快来到城门口,只见城门口火把闪耀,如同白昼,一队队赵军正在巡逻,守得跟铁桶一般。

    “来人可是王掌柜?”守卫这里的赵将策马而来,大声问道。

    “正是在下!”黄石公忙迎将上去,冲赵将见礼。

    “嗯。”赵将大模大样的点点头,没有再往下说。

    “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将军笑纳。”黄石公陪着笑脸,把一个鼓鼓的包袱递上去。

    赵将接在手里,只觉很沉,手指扒开一条小缝朝里一瞧,借着灯光,只见里面一片珠光宝气,一瞧便知是珍货,而不是黄金。这可比金值钱多了,赵将大是满意,道:“虎狼秦异人攻赵,大意不得。为防奸细出入,还需要查勘,王掌柜见谅。”

    “将军,请。”黄石公侧身相请。

    赵将一挥手,一队赵军拥将上来,把秦异人他们团团围住,然后开始一辆车接一辆车的检查。

    秦异人这次是要扮作客商,带了不少车辆,车上装着各种货物,要是不知究里的人,一定会以为是客商。

    赵军检查一阵,没有什么问题。

    “这车挺大,挺气派的。”赵将盯着秦异人的王车。

    秦异人的王车价值连城,若是留在邯郸的话,太可惜了,还不知道便宜谁呢,是以,秦异人决定要带走。秦异人特命人把王车装扮一番,再也看不出是王车了,不过,王车就是王车,仍是气派不凡。

    当然,秦异人完全可以把王国交给赵雄保存。问题是,他若离开,赵氏肯定要被牵连,赵国要对付赵氏,虽然大的问题没有,破财是必然,一个不好,就把王车弄走了,太可惜了。

    这王国至少值十万金,必要时,把王车一卖,可以为黄石公筹很多金的,绝不能失去。

    “将军有所不知,这是我帐房的夫人快要生产了,不得不从车行租下这车,就图个舒适。”黄石公忙解释道。

    “真的?”赵将快步上前,掀起帘子,朝车里一瞧,只见一个大肚女人躺在软榻,一个侍女正侍侯。

    这大肚女人当然是赵姬了,秦异人离开邯郸,绝不会留下她。那会让赵姬和孩子吃很多苦,秦异人肯定不干。

    历史上,秦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离开邯郸,留下赵姬和秦始皇母子二人,让母子二人吃足了苦头,九死一生,差点死在邯郸。

    更有传闻说,赵姬因此而被几个小混混强暴了。这事惹得秦始皇大怒,在灭赵之后,秦始皇亲自来到邯郸,命人搜出这几个小混混,把他们活埋了。

    后人据此指责秦始皇残暴不仁,活埋人。若真有赵姬被强暴一事的话,秦始皇要报仇,把这几个小混混活埋了,有什么过错?辱母之仇,不可不报,若是不报,枉为人子!

    为了不惹出麻烦,赵姬易容成略带姿色,赵将把赵姬一通打量,放下帘子,道:“走吧!”

    “谢将军!谢将军!”黄石公装作颠儿颠儿的模样,一个劲的道谢,赵将大是享受这种感觉,挥手道:“出了城小心些,莫要被秦军抓住了。”

    “谢将军提醒。”黄石公再度致谢。

    城门打开一条小缝,仅容一车经过,秦异人一行人快速通过。

    “咣啷!”秦异人一行离开后,城门又关上了。

    秦异人扭头,看着邯郸城,感慨无已:“终于离开了!”

    因为华阳夫人的阴谋,秦异人才来质赵,历经磨难,九死一生,终于离开邯郸,要回秦国了,由不得秦异人不感慨。

    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是激动难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鼻头发酸,真想放声痛哭。

    他们追随秦异人来到赵国,历经磨难,九死一生,无时无刻不在盼着离开邯郸,回到秦国。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如今,这一夙愿终于实现了,他们踏上了回国之路,心潮澎湃,欢喜难言。

    邯郸城门离秦军营地,不过数里之地,远远就能看到秦军军营。秦异人一行,很快到了,只见秦军军营一片肃穆,除了刁斗之声外,再无别的声响。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突然之间,一队秦军冲了上来,个个精神抖擞,如狼似虎。

    “哈哈!”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仰首向天,放声狂笑:“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弟兄们,我们回来了!”

    三人的举动太过突兀,秦军士卒个个不明所以,打量着狂笑的三人,沉声喝道:“你是不是疯了?笑什么笑?”

    孟昭三人都是秦军锐士,对秦军有着特别的感情。他们再度见到秦军,那感觉比见到老祖宗还要亲切,还要让他们激动,个个激动得打颤。

    “我们是秦军锐士啊!”孟昭头一昂,胸一挺,很是自豪。

    “你是秦军锐士?”秦军士卒打量着孟昭,道:“身板儿不错,有点儿锐士之风,只是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他没说谎。”秦异人上前一步,道:“我是秦异人,他是我的护卫。”

    “秦异人?”

    “异人公子?”

    秦军士卒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秦异人,一脸的不信,讥嘲道:“你假冒谁不好,偏偏要假冒异人公子,你作死啊?异人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就你这满天星的大麻子,也敢假冒异人公子。”

    秦异人易容后,容貌大变,帅气大减,由不得秦军士卒不贬损他。

    秦异人伸手在脸上一阵揉搓,容貌大变,帅气不凡,英气逼人,道:“这下呢?”

    秦军士卒打量着如同变法似的秦异人,大是惊诧,迟疑着问道:“你真是异人公子?你没骗我们?”

    “如假包换。”秦异人重重点头。

    “你要想好了,异人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若你敢假冒异人公子,我们绝不会答应。”秦军士卒沉声喝道。

    秦异人成为天下第一名士这事,早就传遍天下了,秦军士卒哪会不知道的。

    “我是不是异人,见到王陵将军自有分晓。”秦异人提醒一句。

    “那好吧。你们随我们来。”秦军士卒仍是把秦异人一行围住,没有丝毫放松,戒备之心仍在,如临大敌。

    “不错!”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赞赏。

    在秦军士卒的引领下,秦异人一行通过营门,进入秦军军营。

    “终于安全了!”秦异人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回到秦军中,才是真正的安全。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通禀!”为首的秦军冲秦异人他们吩咐一声,大步而去。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热泪滚动,掩面而泣:“呜呜!终于回到秦营了。”

    他们本是秦军锐士,回到秦军军营,如同回到家里似的,一股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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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军大帐里,灯火通明。

    王陵、蒙骜和桓齮,以及一众将领正在商议军机,个个一脸的愁容。

    白起的预料是正确的,赵人不屈,秦军虽然善战,一时之间也是难以攻破邯郸,眼下的战局,已经进入僵持阶段,由不得他们不急。是以,夜已深了,仍是在商议。

    “邯郸难攻,这是意料中之事,我们只要围住邯郸,待其粮草耗尽,再来攻城。”

    “此计看似可行,实则行不通。要知道,邯郸是赵国的都城,百多年的经营,粮草不少,要想耗光粮草难啊。”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大声出计献策,却是难以找到一个有效的法子。

    “禀将军,异人公子求见。”就在这时,一个铁鹰锐士快步进来,冲王陵禀报。

    “异人公子?哪个异人公子?”王陵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当然是天下第一名士了!”桓齮大声提醒,声如洪钟,震人耳膜。

    “哦!异人公子啊!”王陵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

    “真是异人公子?”蒙骜刷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自称是异人公了,只是我们无法确认,还请将军处置。”铁鹰锐士道。

    “我也没见过异人公子,怎生识得?”王陵有些傻眼。

    必须要确认秦异人的身份,他没见过秦异人,当然是不识得了。

    “我认得啊!”蒙骜一脸的兴奋,吆喝一声道:“你们知道吗?异人公子是我的学生呢,曾从我习秦筝!”

    “那还等什么?快去瞧瞧。”王陵一挥手,率先而去道:“天下第一名士,是怎样的风采?”

第三十一章 蒙恬之父:蒙武

    一阵如同闷雷似的脚步声响起,秦异人一瞧,只见门口出现一群人。借着火光看得清楚,这些人个个身材高大,龙精虎猛,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威猛不凡。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身上透着一股股浓重的杀伐之气,让人心悸,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尸山血海里滚过来的,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在血水里洗过澡。

    “好!”秦异人大声赞好。

    尉缭和黄石公,与秦异人一样,一双眼睛在这些人身上溜来溜去,仔细打量这些人,以他们的眼光,当然知道这些人的不凡,大是惊讶。

    赵姬打量一阵这些人,大是惊讶,小嘴都成了O形,实在是蒙骜他们太了得。

    “是王将军!是桓将军!是蒙将军!”

    孟昭、马盖和范通三人是激动难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惊呼出声。

    三人是秦军锐士,对秦军的高级将领很是熟悉,蒙骜他们一出现,他们就认出来了。再者,在孟昭三人心目中,王陵三人是仰望的存在,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乍见之下,他们哪能不激动的。

    “真是异人公子?”王陵粗声大气,如同雷鸣,冲蒙骜问道。

    “是异人公子!错不了!”蒙骜重重点头,大声肯定。

    紧接着,蒙骜又是一阵惊讶,一双眼睛在秦异人身上刮来刮去:“异人公子英气逼人,远胜昔年!”

    此秦异人非彼秦异人,英气勃勃,自然远胜从前了。

    “见过异人公子!”得到蒙骜证实后,王陵他们再也没有一丝怀疑了,齐齐抱拳,冲秦异人见礼。

    “见过诸位将军。”秦异人忙回礼。

    王陵他们的眼睛瞪得滚圆,在秦异人身上刮来刮去,一脸的好奇,在心里暗赞:“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士,风采了得!”

    秦异人成为天下第一名士后,其名声天下传,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即使如王陵这些猛将也是知道的,要他不好奇,要他们不想一睹第一名士风采都不成!

    这就是第一名士的魅力所在!

    王陵、蒙骜、桓齮他们是秦军猛将,威震天下,令山东六国闻风丧胆,秦异人对他们也是好奇,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在他们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把他们瞧了个仔细。

    蒙骜一脸的笑容,重重点头,大是赞许,抢先道:“你们知道吗?异人公子是我的学生呢,是我的学生呢!”

    一颗头颅高昂着,胸脯挺得老高,一脸的自得。

    “蒙骜,你休要给自己脸上帖金,异人公子只是随你习秦筝,并未随你习名士论战之术。”心直嘴快的桓齮粗声大气,打击蒙骜了。

    秦异人虽是蒙骜学生,只是习秦筝,和秦异人成为天下第一名士,没有一点儿关系。桓齮这嘴太狠了,这底掀到天上去了,然而,蒙骜一点也不以为意,为自己脸上帖金:“习秦筝也是求学,也是我的学生,是吧?异人公子。”

    一双如同铜铃般的虎目死盯着秦异人,一脸的急切,那意思就是在说:快认我这个恩师吧!

    “噗!”尉缭、黄石公和赵姬他们把蒙骜的情形看在眼里,大是好笑,这蒙骜也太好面子吧?

    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只要与他扯上关系,就有莫大的面子。名士效应,古今相同,即使蒙骜这样的猛将,也不例外。

    “学生见过老师。”秦异人强忍着笑意,冲蒙骜见礼。

    在前任的记忆中,秦异人从蒙骜习秦筝那段时间是他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刻,一是因为蒙骜对他很好,比起太子赢柱还要象个父亲;二是因前任与蒙骜之子蒙武和蒙骜之女蒙怡交好,三人一同求学,一起玩耍,极有乐趣。

    乍见蒙骜的面,前任的情感上涌,秦异人升起一股孺慕之情。

    “异人公子,快快免礼!”蒙骜一步跨上来,忙拉着秦异人的手,眼里泪花滚滚,道:“异人公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有没有吃苦头?哦,肯定吃苦头了,谁欺负你了?你给我说,攻破邯郸后,我给你报仇。”

    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很能暖人心,秦异人的鼻头泛酸。

    太子赢柱虽是秦异人的生父,却没能给秦异人多少父爱,反倒是蒙骜给秦异人的温暖更多,勾动了秦异人的思绪,前任的情感上涌,秦异人真想拥着蒙骜痛哭一场。

    质子的日子有多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味,秦异人的人质生涯远非常人所能忍受,长平大战时的三载囚禁,时时刻刻处在磨难中,这种磨难远非常人所能承受。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秦异人却是记忆犹新,从未对人倾诉过。

    乍见蒙骜这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亲人,秦异人真想与蒙骜痛诉一番。

    “谢老师!”秦异人眼圈泛红,哽咽着道,要不是秦异人的自制力够强,已经扑在蒙骜怀里痛哭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蒙骜鼻头泛酸,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秦异人倍受折磨之事,他早就有所耳闻,为秦异人痛心,此时此刻,见到秦异人,他心里很不好受,真想痛哭一场。

    要知道,蒙骜是猛将,在血水里洗过澡,在死人堆里睡过觉,那是何等的胆识?他只会流血,不会流泪,然而,此情此景,他仍是激动不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

    王陵和桓齮也是鼻头发酸,二人对视一眼,忙转移话题,道:“蒙骜,异人公子归来,这是大喜事,我们要为公子接风洗尘!”

    秦异人是为了秦国而肩负重任,奔赴赵国,以性命为代价,为秦国换取最大利益,这让人赞叹。更别说,秦异人与任何一个人质不同,他在赵国风生水起,举办抡材大典,成为天下张一名士,为秦国争了光,这是何等的难得?

    战国百年,人质不知几多,就未有一个如秦异人这般了得者,无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

    “好!”蒙骜重重点头,大为赞许道:“异人公子归来,诚喜事也,我们要痛饮一番。”

    “公子,请!”王陵和桓齮上前,把秦异人围在中间,邀请秦异人去他的中军大帐。

    秦异人把黄石公和尉缭、赵姬给他们一一引意,又是一通好夸赞,然后才去中军大帐。

    刚刚走到中军大帐,只见一人飞奔而来,远远就激动的嚷起来:“异人,异人,真是你吗?”

    火光中,只见一个顶盔贯甲的年轻人,飞也似的冲了过来,一脸的激动,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在秦异人身上扫来扫去,惊喜异常:“异人,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我们又见面了!”

    风一般冲过来,一个熊抱,把秦异人拥在怀里,重重捶着秦异人的背,呜呜的哭了:“呜呜!异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那些赵狗太可恨了,竟然那般折磨你!”

    “蒙武,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秦异人抱着蒙武,重重捶着他的背,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

    蒙武,蒙骜之子,蒙恬之父,与秦异人是至交好友,是秦异人最好的朋友。当年,秦异人从蒙骜习秦筝之时,两人一起求学,一个榻上睡觉,一起游玩,一个锅里搅食,那是铁哥们,交情好得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

    乍见蒙武,前任的记忆浮现,情绪涌将上来,秦异人再也难以抑止,拥着蒙武痛哭。

    在军中痛哭,这有违军法,蒙骜鼻头泛酸,却是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就要阻止,却给桓齮拦住了。王陵抹了抹泛酸的鼻头,道:“军中我作主,这次不追究罪责。”

    秦法森严,秦国军法更严,哪怕一点细过,也要追究,也要治罪,王陵这般处置,兴许是他这辈子头一遭枉法。

    “你变了!”

    “你变了!”

    秦异人和蒙武痛哭一阵,同时冲对方道。

    一语出口,又同时展颜一笑,极是舒畅。

    “你变得英加英俊了!”蒙武打量着秦异人,夸赞一句。

    “你更加高大了!”与此同时,秦异人夸赞蒙武。

    蒙武有乃父之风,个头高大,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炯炯有神,威猛不凡,是将军的好料子。

    “砰砰!”蒙武在自己胸口拍拍,头一昂,胸一挺,很是臭屁,道:“看见没有?我从军了,眼下是百夫长了呢!这都是我积功升迁的呢!”

    有了好事,当然要冲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显摆,秦异人更加欢喜,拍着胸脯,昂起头颅,挺起胸膛:“瞧见没有?本公子是天下第一名士呢,你小小百夫长,休要在本公子面前显摆!”

    蒙骜嘟了嘟嘴,有些不爽,道:“你……就不能让我欢喜一下吗?”

    好友见面,相互显摆,相互臭屁一通,以此为乐,这是人生的乐事,秦异人把蒙武这副不爽样儿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暗爽。

    好友之间的臭屁,别有一番乐趣!

    “好了,进帐吧。”王陵笑呵呵的打量着两个“臭屁匠”,大觉有趣。

    不仅王陵觉得有趣,仿佛与自己要好的朋友在臭屁似的,就是桓齮他们也是欢喜,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两人。

    蒙骜最是欢喜,眼睛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秦异人与蒙武本是至交好友,两人无话不说,这交情不是一般的深。更别说,秦异人声名鹊起,大事可期,作为秦异人的好友,蒙武前途不可限量。

第三十二章 无用之人?

    蒙武犹豫不决,要不要进入中军帐。他是小小的百夫长,还没有资格进入中军大帐。

    秦异人还没有说话,王陵就冲蒙武招手,道:“蒙武,你也来。”

    “谢将军!”蒙武大喜过望。

    他与秦异人多年未见面了,哪里想分开,王陵让他进入中军大帐,他**儿都是欢喜的。

    中军大帐很大,足以容纳百多人,陈设却是极为简单。正中间是一张宽大的短案,后面是一张矮几,这是给王陵用的。在两厢是一个个矮几,这是给坐将议事时跪坐用的。

    “公子,请!”王陵邀请秦异人坐下,这才回到自己的主帅位置上坐下。

    蒙骜、桓齮各自找座位坐下,秦军号令极严,却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很是随便,各自找座位就是了。

    秦异人拉着蒙武,要他坐在自己身边,蒙武当然没有异议,很是欢喜。

    “眼下虽然夜深了,公子归来,诚喜事也,我们就为公子举行一场简短的洗尘酒宴。”王陵扫视一眼众人,笑道:“公子在邯郸干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摆宴。”右手一挥,极有威势,如同在指挥千军万马。

    众将一双眼睛不停的在秦异人身上溜来溜去,极是好奇,谁叫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

    王陵的命令一传下,士卒进来,开始摆酒宴。其过程和秦军打仗一样,有条不紊,很是快捷,只一会儿功夫,就摆好酒宴了。

    秦人质朴、简约,不尚奢华,其酒宴也是如此,一鼎肥羊炖、一块猪肘、一碟蒜泥、一碟苦菜、几张锅盔,如此而已。

    不过,秦异人望着这些正宗的秦国菜肴,前任的记忆浮现,倍觉亲切。自从离开秦国,来到赵国做人质后,秦异人就很少见到秦国的菜肴了,此时再次见到,格外亲切,一双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按军法,军中禁酒,异人公子归来,本将就破例一次,不过,以三爵为限!”王陵端起酒爵,冲秦异人道:“公子,请干此一爵!”

    “谢将军!谢诸位将军!”秦异人端起酒爵。

    “干!”一片豪爽的声音响起,众人一口饮干。

    放下青铜酒爵,秦异人夹起苦菜塞进嘴里,一通咀嚼,滋味绵长,回味无穷。秦酒配苦菜,这是秦国一绝,可以让秦酒更醇厚,滋味绵长。

    重新品尝正宗的秦酒苦菜,秦异人鼻头泛酸,这多不容易啊。

    一连干完三爵,王陵下令,把酒撤了下去,众人开始吃肉吃锅盔。

    秦异人拿起一块厚厚的、金黄一片的锅盔,打量一阵,大是惊讶,心中暗自嘀咕:“怎么有锅盔了?”

    锅盔,是一种很方便的食物,现代人都知道的事儿,秦异人乍见之下,非常惊讶。

    “公子,你可知锅盔是如何来的?”就在秦异人惊讶之际,蒙武压低声音,冲秦异人道。

    “怎么来的?”秦异人吃过锅盔,却不知锅盔是如何来的,还真是想弄个明白。

    “是本将弄的!”蒙武还没有回答,王陵就拍着自己的胸脯,很是得意的道:“本将军一弄,大秦锐士就更加方便了。”

    “你?”秦异人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很是不信。

    锅盔流传久远,却不知是何人发明,秦异人还真是有些不信。

    “这事得从长平大战说起。”王陵得意的一闪眼,极是自得,道:“在当时,我们在前方与赵狗厮杀,民夫为我们送吃送喝。我所在的地方很苦,没有水,这水比金贵,若是把面粉送来的话,我们又没有水,无法吃到饼。这可怎么办呢?”

    说到此处,王陵的声音略高,道:“后方一合计,干脆把面粉与水和好,弄成面团,送到前线,让我们自己动手做饼。”

    秦国的主要粮食作物是麦,是以,秦国以面食为主,秦军以饼为主食。

    “那天,赵狗跟疯了一样与我们厮杀,我们差点抵挡不住。紧要关头,本将命人把做饭的釜当盾用,抵挡赵狗的箭矢,最终打退了赵狗的反扑。”王陵的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仗是打胜了,然而,我们却要饿肚子,釜全给打坏了,我们没法做饼了,这可怎生办呢?”

    王陵拖长声调,扫视一眼众人,大为得意,一昂脖子,道:“本将灵机一动,把头盔取下来,架在火上,再把面团揉好,扔进头盔里,一阵滋滋声,一股香气冒出来,很是诱人。翻上几次,就成了锅盔。”

    “锅盔是这样得来的?”秦异人好一阵惊讶。

    从战国时代到现在,锅盔依然在流行,仍为人们喜爱,虽然硬了点,需要一副好牙口,却是很方便。

    “就这样,锅盔就传遍军中了。君上知道后,下令给前方送面团,不再送面粉,节约了我们好多事儿呢!”王陵很是得意的拍着胸脯,笑道:“为了这事,将士还编了一首锅盔歌呢。”

    “还有歌?”秦异人更加难信了。

    “公子,你听好。”王陵弄出锅盔,让秦军省了很多事,这是他这辈子最为得意的事儿之一了,要不想显摆都不成。

    王陵、蒙骜、桓齮,以及众将,齐声唱道:

    锅盔锅盔,麦面锅盔。

    铁盔硬面,焦黄香脆。

    烟薰火燎,又厚又黑。

    千古战饭,大秦锅盔。

    歌声雄壮豪迈,直贯九霄,让人热血如沸,秦异人眼睛特别明亮。

    王陵他们不仅在唱,还不住拍大腿,打着节拍,一派粗犷之气充斥天地间。

    秦人粗犷,以拍大腿打节拍,这是秦人的标志,山东之地以此指责秦人是蛮夷。

    这《锅盔歌》一唱,气氛更好,这餐饭是尽欢而散。

    酒宴散后,王陵命人给秦异人准备了帐幕,蒙武追在秦异人身后,不忍分别。对于蒙武,秦异人很有好感,决定两人同睡一张榻。

    晚上,秦异人的帐榻里总是不时有动静,还有惨叫声。

    “蒙武,你成亲了,你的夫人胸圆不圆?屁股翘不翘?风不风骚?榻上能折腾不?功夫好不好?”某个无良公子猬琐的声音响起。

    “公子,你如此无良,你安的什么心?”某个年轻人大声指责。

    “我这是为你着想呢,我们是至交好友,你要是不行,我给你出主意呢。”某个无良公子更加猬琐了。

    “你才不行!”某个年轻人愤怒了。

    “砰!”一声沉重的着地声响起,某个无良公子从榻上摔到地上,一声惨叫:“啊!”

    “公子,你夫人功夫好不好?你行不行?”某个无良年轻人的猬琐一点不比某个无良公子差。

    “你怎么说话的?本公子能不行吗?你才不行呢!”某个无良公子很是愤怒。

    “砰!”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响起,某个无良年轻人从榻上摔到地上,发出一声惨叫:“啊!”

    就这般,这个帐幕里的动静不小,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秦军士卒发现,天下第一名士红着一双眼睛,跟兔儿眼似的。当然,天下第一名士身边的年轻将军也好不到哪去,不仅眼睛红通通的,还有些鼻青脸肿,以秦军士卒丰富的战阵经验判断得出,这不是打伤的,是摔伤的。

    两人虽然红着双眼,却是极为要好,又一起进食,一起四处乱逛。

    后世皆知,秦始皇对蒙恬极为信任,这是为何?

    一是因为蒙恬有着杰出的才华,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二是秦始皇与蒙恬是三代世交,秦始皇祖父赢柱与蒙骜的交情深厚,秦始皇之父秦异人与蒙武相交莫逆,两人是无话不说,好得穿一条裤子,秦始皇本人与蒙恬的私交也不错。

    王陵给了蒙武一道军令,要他陪着秦异人。这道军令,让蒙武大喜过望,尽心尽力的陪着秦异人。秦异人在蒙武的陪同下,在秦军营地里四处转悠,对秦军的了解更加深刻,大是赞叹。

    “秦军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的‘无敌大军’,扫灭六国,一统华夏;关山飞渡,南平百越,北破匈奴。”秦异人对秦军是赞不绝口。

    秦军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铁血雄师”、“无敌大军”,创造了数不尽的辉煌。以一敌六,大战山东六国,经过百年征战,最终统一了中国,这是何等的难得。

    论人口,山东六国远远超过秦国;论土地,山东六国远远超过秦国;论财力,山东六国远远超过秦国,按理说,秦国应该不是山东六国的对手,然而,情形却是正好相反,山东六国不是秦国的对手。

    这都是秦军用铁和血赢得的荣耀!

    秦异人在秦军营地里逛了三天,收获颇多,对秦军更加了解。

    然而,三天后,王陵把秦异人请到中军大帐,道:“公子,我已安排好了,我会派人护送公子回咸阳。”

    “回咸阳?”秦异人才不愿意呢,他还没有立功呢。

    此时回咸阳自然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立功,没有功与名双收,于他登上秦王之位不是太有利。眼下这场邯郸之战,就是秦异人的良机,他要趁这机会立功,绝对不能回咸阳。

    “将军,我想留在军中,可否?”秦异人问道。

    “公子,按照秦法,军中不得留无用之人,还请公子见谅。”王陵摇头,拒绝了秦异人的要求。

    不是王陵要赶秦异人走,实在是秦法森严,军法更严,军中不留无用之人,秦异人虽是天下第一名士,却不通兵道,更不是秦军士卒,不得留在军中。王陵能让秦异人停留三日,已经很不错了。

第三十三章 异人献计

    秦异人拒绝秦昭王之命,留在山东之地,想要立下军功再回秦国,并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有着很大的把握。

    因为他当知道邯郸之战的最大变数,是信陵君“窃符救赵”,这是秦军攻打邯郸失败的根本原因所在。

    邯郸之战异常惨烈,能与之相比的战争,放眼整个人类历史上也不多见,后人以为可以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相提并论。

    在秦军强大的攻势面前,赵国死伤惨重,都快坚守不住了。赵国向列国求援,秦王发出国书,放了狠话,谁敢救赵国寡人就灭谁,如此一来,韩、齐、楚、魏、燕五国虽然有心救赵,却是不敢付诸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国孤军奋战。

    魏国更是发了二十万大军,想要救赵,接到秦昭王的国书后,魏王吓破了胆,下令晋鄙坐山观虎斗,不要参战。

    邯郸之战,秦国战败,问题就出在这二十万魏军。

    信陵君眼看着邯郸难保了,他决定铤而走险,命人从魏国王宫偷出兵符。然后,信陵君再带着朱亥进入魏军大营,命朱亥击杀了晋鄙,夺了魏国军权,率领魏军杀来,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邯郸之围遂解。

    秦军战败的消息一传开,天下哗然,赵国趁机合纵,裂土割地,请求五国出兵,五国遂发兵相助,信陵君统六国联军追击秦军,六国联军齐压函谷关,秦军不敢东进。

    秦异人留在邯郸,不回秦国,就是想要阻止信陵君“窃符救赵”。只要信陵君不能统领魏军杀来,秦军就会战败,很可能攻下邯郸。

    若秦异人能够帮助秦军攻下邯郸,灭了赵国的话,那就是奇功一件,会让秦异人的名望大涨,他要登上秦王之位就更加容易了。

    为此,秦异人已经趁着散合纵的机会,布了两手暗棋;一手是利用剧辛急于建功,想要成为第二个乐毅的心理,要燕国攻击赵国,牵制赵国;二是利用后胜想当丞相的心理,要齐国出兵攻打魏国。

    有了这两手暗棋,即使信陵君窃救成功,也未必救得了赵国。

    更别说,秦异人还会专门针对信陵君作出一系列的布置,可以说,只要秦异人留在山东,就有大把大把的军功,他当然不愿回秦国。

    “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下来!”秦异人听了王陵的话,暗中告诫自己。

    “请问将军,我要如何才能留下来?”秦异人冲王陵问道。

    “嗯!”王陵眉头一挑,微一凝思,道:“若公子执意要留在军中,除非有君上旨意。”

    这话虽是有理,明显行不通,秦昭王不可能让秦异人留在军中的,他一定会召秦异人回国,秦异人问道:“除此以外,还有别的法子么?”

    “公子,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要君上下旨,让你留在军中学习兵道。”蒙骜忙为秦异人出主意。

    秦国的王子王孙留在军中学习兵道之事不乏先例,秦武王就是最好的例子。若能得到秦昭王的旨意的话,这自然是好,问题是,秦昭王不可能同意。

    “真没办法了?”秦异人再问一句。

    “真没办法了。”王陵双手一摊,道:“公子,你是知道的,秦法森严,军法更严,我们不能违军法。”

    “我不是要让将军为难,我是想问将军,若我有办法让你攻破邯郸的话,我可否留在军中?”秦异人问道。

    “……”

    秦异人之言很是笃定,然而,王陵、蒙骜、桓齮,以及众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有说话,一脸的好笑。

    依他们想来,秦异人这是说大话,为了留在军中而故意夸大其词,找籍口罢了。

    邯郸城高垣厚,易守难攻,要是那么容易攻打的话,他们还不早打下来了?他们人人都是久历战阵的猛将,战阵经验极为丰富,身经百战,他们都没有办法,秦异人这个没有经历过战阵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要说秦异人嘴皮无敌,可屈天下人,他们自然是相信,要让他们相信秦异人会打仗,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

    他们宁愿想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只是,他们碍于秦异人的脸面,没有说出来罢了。

    “公子,军中多有不便,你还是回秦国吧。”王陵好言相劝:“公子离开秦国数载,回咸阳与太子团聚,才是正理。”

    “是呀。”众将齐声附和。

    “将军,我说的是真的。”秦异人的声调转高,道:“我有办法让你们冲上城头,至于能不能打下邯郸,就要看你们的了。”

    “冲上城头?”一片轻笑声响起,出自众将之口。

    要是能冲上城头的话,秦军还不把邯郸攻破?他们做梦都在想这种美事呢,问题是,秦军前赴后继,死伤无数,都没能做到。

    “本公子知道,你们不会信我,以为本公子是在乱说。”秦异人眼睛一翻,精光暴射,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只要你们给我片刻时光,容我细说,你们就会明白了。”

    王陵他们摇摇头,没有吱声,他们仍是不信。

    “我敢立军令状!若是不能成功,我甘当秦法!”秦异人声调转高,沉声道。

    “军令状?”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一脸的震惊,打量着秦异人,惊疑不定。

    军令状不是乱立的,若是秦异人没有十足十的成算,绝对不敢如此说。相信吧,这太不可思议。

    “公子,你说笑,说笑。”王陵仍是不信,忙为秦异人开脱。

    要知道,军中无戏言。要是秦异人真的立下军令状,而又不能做到的话,那后果就麻烦了,就是秦昭王也不见得能救下他。

    “是呀。公子说笑的,说笑的。”蒙骜他们心领神会,齐声附和。

    “本公子是认真的!”然而,秦异人仿佛不明白他们的好意似的,掷地有声。

    “呃!”王陵、蒙骜和桓齮,一众将领嘴里发出一阵磨牙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是一片好意,秦异人竟然不领情,他们还真是想不明白。

    “既然如此,公子就说说吧,要是有用的话,我们就试试。”王陵摇摇头,仍是不信,只是不能太不给秦异人的面子。

    “邯郸看上去是城高垣厚,难以攻破,其实未必,只要找到好办法,就能一举攻上城头。本公子这办法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却能让你们在城上跑马。”秦异人先来了一段开场白,勾引众将的兴趣。

    “城上跑马?”果然,众将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有人问道:“敢问公子,如何才能在城上跑马?”

    能在城上跑马,邯郸也就在掌控中了。

    “我这办法就是……”秦异人一通解释。

    “……”王陵、蒙骜、桓齮以及一众将领,眼睛瞪得滚圆,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一般。

    “呼呼!”紧接着,他们就是呼吸粗重,如同奔行百里的牛似的,胸口急剧起伏,激动难已。

    “啪啪啪!”一片重重拍额头的声音响起,众将齐齐拍额头,甚是用力,发出清脆的声响,额头上红通通的,指痕清晰可见。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片惊呼声响起,众将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儿。

    “幸得公子到来,为我等解惑。”众将又是一脸的庆幸。

    “谢公子良策!”王陵站起身来,激动异常,冲秦异人深深一礼,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极为恭敬。

    “谢公子!”蒙骜、桓齮和一众将领齐声向秦异人致谢。

    秦异人打量众将,只见他们一脸的狂喜,眼里精光暴射,激动难已。

    邯郸是赵国的都城,若是攻破的话,这是奇功一件,谁能不欢喜?更别说,邯郸一破,赵国就亡了,这是百年战国中第一次灭掉一个战国,谁能不激动?

    激动一阵后,王陵拍着胸脯,道:“公子请放心,留在军中这事,包在我身上。”

    适才,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眼下却是打保票了,这转变也太快了。

    “王将军,留在军中这也太对不起公子了,依我看,得向君上上奏,让公子襄助军机。”蒙骜为秦异人争取最大好处。

    秦异人虽然献了一计,得到众将的认可,一旦成功的话,秦异人也有大功。若是能够得到秦昭王的旨意,让秦异人襄助军机的话,就更加名正言顺了,秦异人发挥的作用更大,建立军功的可能性就更大。

    “好主意!”王陵大声赞同。

    “就是要如此!”众将也是赞同。

    很快的,秦异人留在军中这事就定下了。

    “异人公子之谋,你们都明白了?”王陵脸一肃,沉声问道。

    “明白!”众将齐声响应,声音直贯九霄,如同雷霆轰鸣。

    “为了一鼓作气攻下邯郸,本将之意,我军从今日起,不再攻城,要养精蓄锐!”王陵正式发令了。

    “诺!”众将领命。

    “蒙将军,取土一事就交给你了。要多多准备土包。”王陵点将。

    “诺!”蒙骜大声领命。

    王陵分派完成,众将散去,各自准备去了。

    秦异人告辞,回到自己的帐幕中,把黄石公和尉缭找来,把情形一说,二人大喜过望。

    “太好了!”黄石公和尉缭齐声道:“公子留下来,就能建功。”

    “哦,不,公子已经建功了。”一句话刚出口,二人这才发觉不对,秦异人已经献计了,这功劳是稳稳当当的。

    “公子,你这法子真是大妙!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黄石公和尉缭紧接着就是赞不绝口,一脸的恍然。

    你们没有想到,不是你们才智不行,而是你们的见识不如我,我比你们多了两千年的文明积累,秦异人在心里想。

第三十四章 城上跑马(上)

    邯郸,赵国王宫。

    赵孝成王脸色铁青,脸孔扭曲,正在咆哮:“秦异人,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寡人待你不簿,你竟然舍寡人而去。”

    信陵君、平原君、鲁仲连,以及一众大臣紧抿着嘴唇,大气也不敢出。

    自从得到秦异人离开邯郸的消息后,赵孝成王就是暴跳如雷,吼得山响,一连数天过去了,他仍是气怒难息,一个劲的骂秦异人。

    其实,群臣很清楚,赵孝成王并不是多么在意秦异人,也并不是很恨秦异人,而是借此机会渲泄怒气。自从秦军攻城后,赵孝成王就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一口怨气无处发作,正好借秦异人离开邯郸这事大肆发泄一通。

    “长平大战,大赵五十万大军损失殆尽,寡人没有杀你,是无上恩德,你竟然不知感恩,你是禽兽。”赵孝成王骂得口水乱溅。

    长平大战时,赵国把秦异人软禁了三载,百般刁难,恨不得杀了秦异人。之所以没有杀秦异人,那是因为他害怕激怒秦国,他留下秦异人就是留条退路。到了眼下这时节,竟然成了他的恩德,无上恩德,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秦异人,你……”赵孝成王骂得顺嘴了,把各种刁难秦异人的事儿反过来说,是百般恩宠加诸于秦异人之身。

    平原君暗自庆幸:“幸得我早与异人公子见面,送了厚礼,得异人公子应承,在秦王面前美言。”

    他却不知,秦异人见他是包藏祸心,是为了捞好处,并不是要帮他。秦异人早就打定主意,先美言几句,再中伤他,要秦昭王杀他。

    那些与秦异人接触,获得秦异人保证的大臣,和平原君一般心思,暗自庆幸,这事儿办得早,若是办迟了,秦异人离开了邯郸,他们就断了退路。

    他们却不知,秦异人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没有好处能捞了,要是还有好处捞的话,秦异人还会留在邯郸。

    信陵君的心情极是复杂,他虽然前去见秦异人,秦异人也给他开出了十分优渥的条件,他很心动,却是不敢接受。他很清楚,失去了朱亥,他的小命还能存在几多时日,他自己都不清楚,很可能活不到邯郸城破之日。

    正是考虑到此点,他才拒绝了秦异人的优厚条件。

    如今,秦异人已经离开了邯郸,他再也没有机会与秦异人交易了,他的退路彻底断了,他一颗心直往下沉。

    “禀君上,秦军停止进攻了。”就在这时,一个红衣剑士快步而来,冲赵孝成王禀报。

    “停止进攻了?”赵孝成王神情一松,一阵摇晃,摔倒在地上,呼呼喘气。

    这是自秦军攻城以来,他得到的最好消息,虽然只是秦军停止进攻,而不是撤退。赵孝成王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一放了,虽然这时间会很短暂。

    “秦军接下来的攻势将会更猛,得赶紧备战。”信陵君忙向赵孝成王进谏。

    “你是上将军,你处置。”赵孝成王跟没了魂似的。

    “我……”此时此刻,信陵君很想不再当上将军,交出上将军印绶。

    XXXXXXXXX

    秦军军营。

    “挖,挖,挖土!”

    “快挖!快挖!多多取土!”

    秦军士卒一片热火朝天,士气高昂,挥汗如雨,正在取土,一包包土堆成了山。

    他们是普通士卒,虽然不明白取土有何用,不过,秦军训练有素,严格执行军令,绝不会有丝毫质疑。不要说取土,就是一声令下,要他们冲进刀山火海,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秦异人、黄石公、尉缭,和王陵、蒙骜、桓齮他们一道,四处巡视,查看进程。

    “弟兄们的士气不错!很不错!”王陵看在眼里,大是满意。

    秦军闻战则喜,把打仗看做吃肉喝酒一样痛快,挖土这点儿事在他们眼睛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要他们的士气不高都不成。

    “估摸着,明儿就够了。”蒙骜眉头一掀,估计道。

    “明儿取够了土,让弟兄们好好歇息,养精蓄锐,后天正式攻城。”王陵做出决断。

    秦异人看着取土的秦军士卒,不住摇头,暗自叹:“这农具也太差了,效率低下啊,改革农具势在必行!”

    秦军取土用的是耒耜,在秦异人这个现代人眼里,这太落后了,落后得让人无语。

    战国时代用的耒耜,与现代的铲相似,上面一个木柄,下面一个稍为有些曲度的“铲”,取土的时候,把耒耜朝地上一插,再用脚一踩,再一扳,土就松了。

    这种耒耜,效率太低,远远不及锄头。

    要想提高粮食产量,只需要把耒耜改成锄头,就会提高不少效率。

    “要是我把秦国的农具改进了,秦国的粮食就会更多,更加富足,国人就会更加幸福。”秦异人暗自下决心:“此事一定要做!”

    秦国要想统一天下,就需要大量的粮食,改革农具是势在必行。

    更别说,粮食产量提高了,在吃饱之余,可以用来饲养家禽家畜,可以提高肉类的产量,让国人庶民有肉吃,可以提高身体素质,这是一个关系中华民族前程的伟大事业,一定要进行到底!

    正如蒙骜所言,取土到了第二天就完成了。

    取土完成后,王陵一声令下,秦军杀猪宰羊,美美的饱餐一顿,倒头便睡,准备次日大战一场。

    到了天亮,秦军中战鼓动天地,秦军一队队的开出营地,开到邯郸城下,准备攻城。

    秦异人骑着骏马,带着黄石公和尉缭,随在王陵身边,出了秦军营地,朝城头上一打量,只见赵军精神抖擞,准备迎敌。

    赵人不屈,多豪杰,英勇善战,他们的士气还不错,可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就没话说了,大多数人手中的武器残缺不全,与秦军相比,他们跟乞丐差不多。

    “赵人真豪杰!”秦异人看在眼里,大是赞叹。

    已经打成这样了,赵人都不屈服,依然是抵抗到底,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

    “只可惜了,如此了得的赵人却给赵孝成王这蠢材害死了,有廉颇不用,却是用了信陵君这个无用之人!”秦异人在心里大是腹诽。

    “公子,随我上云车。”就在秦异人感慨之际,王陵冲秦异人道。

    云车,是秦军的指挥车,离地十余丈,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才能把战场情形尽收眼底。王陵这是特别照顾秦异人,让他更加真切的观看交战经过,有意栽培他。

    这种好事,秦异人当然不会错过,笑道:“那就多谢将军了。不过,我想他们两人一起上去。”朝黄石公和尉缭一指。

    这两人都是奇才,是著名的兵家,问题是,黄石公还没有领过兵,要是让他站在云车上的话,他会看得更清楚,会让他受益良多。

    尉缭亦是如此,虽是少有的奇才,毕竟还年轻,还在成长阶段,让他的眼界更加广阔,他的成就才会更大。

    “公子,云车不能载人太多。”王陵笑着拒绝。

    云车的承重量有限,王陵能把秦异人带上去,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让他们帮你传令吧,你少带两个传令校尉就成。”秦异人坚持。

    “一个是国尉之子,一个隐世兵家,太屈才了吧。”王陵倒也心动,打量着二人。

    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黄石公是隐世兵家,二人对传令之事肯定是烂熟于胸,只是二人皆是名士,王陵未必能请得动二人。

    “将军过虑了,我二人愿为传令。”黄石公和尉缭对视一眼,取得一致意见。

    他们当然明白秦异人的心意,那是有意在成全他们,让他们更加深入的了解秦军,为将来领兵做准备。

    以秦异人对他们的重视,只要秦异人能登上秦王宝座,二人必然会被重用,领兵上战场也就是必然之事了。

    “那就有劳二位了!”王陵一笑,来到云车上。

    秦异人、尉缭和黄石公三人跟着上了云车。尉缭和黄石公接过令旗,紧握在手里。

    秦军锐士推动绞盘,云车缓缓升起,越升越高,离地十余丈方才停下。

    秦异人放眼一瞧,好家伙,整个邯郸城里的情形尽收眼底,比起他站在胡风酒肆的房顶上还要看得远,看得仔细。

    “那是赵国王宫,那是胡风酒肆,那是我的府第。”秦异人打量着邯郸城里,一处处熟悉的建筑尽收眼底。

    再瞧秦军,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乍一瞧之下,就象一片黑色的海泮,士气高昂,杀气排空直上,直贯九霄,让人热血沸腾。

    “进攻!”王陵发令。

    刷!

    黄石公手中的令旗挥下,干脆利索,极是漂亮。

    “好!不愧是兵家!”王陵眼中精光一闪,大声赞好。

    他是大行家,一眼就瞧出,黄石公这手令旗非常非常了得。

    “咚咚!”

    突然之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震得地皮都在颤抖,秦军再度发起进攻,对着邯郸冲去,就象涌动的海潮,汪洋姿肆,不可遏止。

    秦军冲到城下,开始爬城头,与赵军展开肉搏战。与此同时,撞车开始撞城门,每一下下去,都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秦军养精蓄锐数日,士气高昂,尽管赵军竭力反抗,也是难以把秦军推下城头。一时间,秦赵两军,在城头上反复争夺。

    就在这时,一队队秦军扛着土包,从秦军营地里冲出,对着邯郸城下,飞也似的冲去。

第三十四章 城上跑马(下)

    “土包?虎狼秦人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虎狼秦人傻了?”

    望着一队队扛着土包快速冲来的秦军,城头上的赵军士卒不明所以,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不仅普通士卒不解,就是信陵君这个上将军也是不解,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军,一脸的迷惑。

    侯赢、毛公、薛公和朱亥这些心腹门客,同样不解。

    “虎狼秦人为何用土包?难道虎狼秦人以为用土包就能攻下邯郸?”性情耿直的朱亥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大声问道。

    对这问题,谁也不能解释。

    就在他们疑惑这会儿,只见背着土包的秦军士卒已经冲到城墙下,把土包朝城墙下一扔,转过身,快速朝秦军大营冲回去。

    一个接一个秦军士卒冲到城墙下,扔掉土包,只一会儿功夫,就堆了老大一堆土包。

    秦军士卒没有间隙,只一会儿功夫,城墙下就出现一条宽约十余丈,高约两尺的坡道。

    “不好!”毛公突然惊呼出声,一脸的骇然。

    “有什么不好?”信陵君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颇有些不爽。

    秦军不集中兵力攻城,做这些无用之事,扛土包扔到城墙下,这是大好事呀,有什么不好的?

    “快,攻击这些秦军,不能让他们再扔土包了。”薛公也是反应过来了,一脸的惊惧,提醒信陵君道:“秦军这是要填出一条坡道,秦军要从这里攻城。”

    “填出坡道?”信陵君也非笨人,一被提醒,立时醒悟过来,脸色大变,一脸的惊恐。

    秦军的攻势已经够猛了,若是再给秦军填出一条坡道,秦军无异于如虎添翼,再也难以遏止了,由不得他不惧。

    “绝不能让秦军再填坡道了。”侯赢也反应过来了,吼得山响:“快,攻击这些秦军。”

    不需要侯赢催促,信陵君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做,他就成了猪,一挥手道:“去,调集一千弓箭手过来,把这些秦军全部射杀。”

    很快的,赵军的弓箭手就调了过来,弯弓搭箭,对着扛土包的秦军就是一阵乱箭下去,秦军死伤不少。

    云车之上,秦异人看在眼里,不由得摇头,道:“信陵君眼下明白过来了,却是没用。”

    “传令,冲杀弓箭手,进行掩护。”王陵断然下令。

    尉缭手中的令旗挥动,干脆利索,极是漂亮,不愧是未来的兵法大家。

    冲上城头的秦军得令,丢掉对手,对着弓箭手就冲了过去。弓箭手不善近战,哪是秦军的对手,只一会儿功夫,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城下扛土包的秦军就安全了。

    “再调弓箭手。再调步卒,进行掩护。”信陵君猛然发现自己又犯一个错误,那就是惊惧之际忘了调步兵对弓箭手进行掩护,只得弥补。

    又是一队弓箭手调来,在步卒的掩护下,射杀扛土包的秦军。城头上的秦军自然要冲击弓箭手,与掩护弓箭手的步卒拼杀在一起。

    有了这些步卒的掩护,弓箭手的安全性就提高了不少,可以放心射杀城下扛土包的秦军。

    “传令,让步卒携盾掩护。”王陵看在眼里,又是一道命令传下。

    一队队扛着盾牌的秦军从营地里冲出来,来到城墙下,高举盾牌,一张张盾牌重叠,形成一个巨大的盾阵,城头上射下的箭矢射在盾牌上,再也难以射杀扛土包的秦军了。

    有了盾牌的掩护,扛土包的秦军就安全多了,扛来的土包更多,很快的,坡道已经有五尺高下了。

    邯郸城墙不过数丈高下,照这进度,若是不能扼止秦军建造坡道的话,不过三两天功夫,秦军就会造出一条人工坡道。到那时,秦军就可以从坡道上冲上城墙,对赵军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信陵君脸孔都有些扭曲了,焦虑不安,在心里一个劲的吼叫。

    他本是魏人,却是做了赵国的上将军,参与秦赵之战,这是与秦国做对。若是邯郸被攻破,他的小命就难保了。不仅他的小命难保,就是他的家人、门客的性命也难保。秦昭王肯定要杀他以儆效尤,他不能不惧。

    可是,处此之情,又有如何呢?除了徒叹奈何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快,命人推下石块,倒滚油。”信陵君大声下令。

    “没用的。”毛公、薛公很清楚,这办法没多大用处,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果然,巨石砸下去,收效甚微。

    “轰隆隆!”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从城头上砸下,数张盾牌被砸坏,数名秦军士卒死伤。可是,秦军很快就把这个缺口重新堵上。

    “再砸!”信陵君铁青着脸,沉声喝道。

    又是一块巨石砸下,秦军中传来一声大喝:“闪开!”秦军的动作很快,闪出一个空隙,巨石直接砸在土包上,压根就没有砸中秦军,徒劳罢了。

    一块接一块的巨石砸下,秦军要么闪开,让信陵君的努力徒劳无功;要么秦军被砸中,死伤数人。

    就这般,秦军士卒顶着城头上的箭矢、巨石扛来土包,坡道一点一点的增高。

    至于赵军倒滚油,却是没有多大用处,很快就给土包掩盖住了,压根儿就伤不了秦军。

    “传令,轮番进攻,牵制赵军!”王陵对这进展大为满意,再传下一道将领。

    其他地方发起猛攻,牵制赵军,不让赵军攻击坡道这里,这是最好的处置之道。

    秦军得令,对邯郸发起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攻势如潮,一浪高过一浪,压制住了赵军。

    这可把信陵君急坏了,告急消息一条接一条的传来,他是手忙脚乱,穷于应付,再也顾不上坡道这里了。

    坡道这里的压力一减轻,这建造坡道的速度就更快了,多半天功夫,就有近丈高了。

    随着坡道的高度增加,其长度自然也会增加,需要的土包更多,速度自然是要慢些。尽管如此,坡道的进展仍是顺利,朝着预期发展。

    “我们攻上城头的日子不远了!”

    “邯郸即将告破!”

    “赵国即将被大秦灭掉!”

    秦军是士气大振,气势如虹,热血沸腾,一分力气变成十分,攻势更加凶猛。

    反观赵军,却是士气逐渐低落。到了眼下这时节,只要是个人都明白秦军的谋划,是要硬生生建造一条坡道,为秦军攻城提供最大便宜。秦军这一计划实现的话,邯郸难保,邯郸保不住的话,赵国也就灭了,要赵军的士气不低落都不成。

    眼看着情形不妙,信陵君一颗心直往下沉,忙把侯赢、毛公、薛公和朱亥这些心腹门客召集起来商议。

    “你们说,这要如何是好?”信陵君一脸的惊惧。

    “照这样下去,邯郸被攻破是必然,我们要早做打算。”侯赢沉吟着道。

    “我意,一是把这事禀报赵王,让赵王有个准备。二是,我们要准备在邯郸被破之时逃出去。”毛公微一凝思,说出想法。

    “赵王以赤心待我,委我以上将军,告知赵王是应该的。”信陵君沉吟道:“只是,我们要如何逃离邯郸?”

    告知赵王这事不难,几句话的功夫,难就难在如何逃离邯郸。要知道,邯郸被秦军团团围困,要想逃走,谈何容易,信陵君还真是抓瞎。

    “逃离这事其实也不算难。”薛公献计,道:“以我的观察,秦军此次攻打邯郸,并不是四十万,顶多二十……”

    “二十万?”信陵君有些不信。

    “没错,是二十万。”薛公沉声道:“秦军弄了一个四十万大军的营地,这是虚张声势,先声夺人,公子切莫上当。”

    王陵这手虚张声势还真是能唬人,把信陵君给唬住了,要不是薛公精明的话,他还蒙在鼓里。

    “二十万的话,那就好办多了。”信陵君长舒一口气。

    “象邯郸这样的汤池金城,二十万大军哪能围得住,必然有兵力薄弱之处,我们只需要集中力量,一阵冲击就能冲出去。”薛公剖析道。

    邯郸是一座重城,占地很大,要想围得密不透风,远非二十万大军所能做到,少说也要三十万,最好是四十万。

    事实上,正如薛公所料,秦军对邯郸的围困实行的是重点围困,就是在重要地段布署重兵,不太重要的地方,秦军并不多,要是信陵君集中力量突围的话,可能性极高。

    有逃生的可能,信陵君的惧怕就不那么大了,收拾一番心情,赶去赵国王宫,面见赵王。

    “信陵君,可有好消息?”一见信陵君的面,赵孝成王就迎了上来,急不可耐。

    “禀大王,邯郸即将告破,还请大王早做准备。”然而,信陵君的话让赵孝成王差点灵魂出窍。

    “什么?邯郸要破了?”赵孝成王尖叫一声,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自从秦军围城以来,他最担心的便是此点,如今,信陵君亲口告诉他,邯郸即将告破,对于他来说,如同五雷轰顶。

    “大王,秦人狡猾,正在建造一条坡道,很快就能成功。”信陵君把赵孝成王那副惊惧样儿看在眼里,颇有些不忍,又有些自得,在心里嘀咕:“总算有人比我更害怕。”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赵孝成王彻底抓瞎了,没有一点儿主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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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03/ 第一时间欣赏秦皇纪最新章节! 作者:殷扬所写的《秦皇纪》为转载作品,秦皇纪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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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纪介绍: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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