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虎穴者 亦能来去自如(七)
“太吓人了,这是怎么搞的,太恐怖!”又有一个小护卫在小桥边大喊。他看到了桥底下的池沟边,接连有好几只死狗。
谢府花园里,“死猫挂亭、榭,死狗弃池边”,确是很可怕,原来这里亭台阁榭,小桥流水,花木掩映,优雅闲适,现在却笼罩着一种恐怖气氛。
朱七正在“逸韵楼”门口,听到喊声急忙赶过来,看到多处有死猫、死狗,也觉得有点可怕,赶紧到“逸韵楼”去向高云天报告。
高云天虽然是急性子的壮士,但也善于动脑筋,此时,他感到事情蹊跷,他不敢离开“逸韵楼”,怕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让朱七到主楼报告谢老爷。
朱七走到“碧玉楼”旁遇到了杨飞飏,讲了花园里多处有死猫死狗的事,杨飞飏说:“你先别打扰老爷,先去公子书房向林老先生报告,他会有办法处理的!”
朱七到谢公子书房向林鹤轩报告,林鹤轩说:“别大惊小怪,有人来捣乱,你先去通知管家,让他派人将死猫死狗先清理干净,其他的我来处理。”朱七领命去了。
林鹤轩对谢公子说:“此是小事,你专门读书,我去处理一下就来。”谢公子说:“师父你去办你的事吧,徒弟专心读书就是!”
林鹤轩到了谢敬熙书房,进门后对谢敬熙说:“谢大人,蓝崖山开始行动了,他们使了个下流招数,昨夜悄悄潜入花园,在亭、谢、水池各处,放了很多死猫死狗,这一定是周八卦干的,他认为这会给谢府带来晦气。”
谢敬熙说:“喔,也就他这种品味低下的人才会做出此种下流的事,不过,这或许只是个开头,谢府需周密谨防,有效应对他的其他招数。”
“谢大人说得对,他不会就此罢休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来了,一定还会有大动作!”林鹤轩说。
“通知大家,按那天的防卫计划分工负责,咱们以不变应万变,他们惹不出什么大麻烦,另,让管家去安慰下面的护卫、仆役们,说是小毛贼给谢府捣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此外,林老先生您和高云天要特别留心,凭我的直觉,他们的目标是这两栋小楼。”谢敬熙很有把握地说。
“好的,老朽的推测与大人差不多,就等他们来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林鹤轩很有信心地说。
这天晚上,一切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天早晨,谢府主楼大门的护卫开门后发现,大木门门扇上一把飞刀插着一封信,护卫看到后忙拿着那信向管家报告,谢易之把那信拿给了谢敬熙,谢敬熙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谢大人礼鉴:此前谢府书院隆重会客,惜仅有素食,知谢府缺鲜肉美味,特献‘虎狼’佳料,以添美食。闻大人窃人库房未遂,甚感可惜,今送礼于府上,敬请笑纳!谢府家大业大,人丁兴旺,自当照顾周全,吾等亦颇为关心!礼物不全,往后自当持续呈上。今冒昧致书,以求教诲。请善自保重,至所盼祷!难忘者谨启。”
谢敬熙发现:“此信非周八卦所写,他写不出此类信函,一定是他手下写的,平心而论,此信还有些水平,骂得挺有技巧,所谓的‘礼鉴’,一般是送给居丧者的,显然是在诅咒,把死猫死狗当‘虎狼佳料’,并与素食联系起来,也挺聪明,并与‘自当照顾’‘持续呈上’进行威胁,也很机智,看来,周八卦手下,还是有个把人才的。”
“哈哈!还写得不错,只是这威胁信对谢府没有用,易之你让府上的人最近小心些就是,不必惊慌!”谢敬熙继续说。
谢易之近日心情很坏,他的心快被两种矛盾的心理撕裂了,一方面是觉得非常对不起谢敬熙,特别是柳笛被救回后,他感觉谢老爷对属下非常好,而他自己是谢府的老人了,竟然干着危害谢府的事,天会不容他的;另一方面,他既不愿意让谢老爷知道他当内奸的事,更不愿意离开或害了小翠,同时他也害怕被彭浩泽折磨,他越想越觉得无路可走了。
四天前,谢易之按往常的办事习惯,去米店为谢府订米,可是在米店里幽灵般的走出一个人,悄悄告诉他:“谢管家好!你的好友彭先生要向你传话,他等你给他最近的消息,务必在明天前按老方式给他消息,他说会答谢你的!务必!”那人说完,又幽灵般的消失了。
谢易之心里挣扎着,但还是有气没力地按那人说的办,只是,此次他更小心了,他出谢府后,绕了几圈,假装到花木看花,见没有人跟踪,又到裁缝铺悄悄换上了带着的另一套衣服,然后才去找小翠,他把崖山派可能来报复谢府的消息传了出去,然后胆战心惊地再到裁缝店,换回衣服,最后回到谢府。
其实,林鹤轩自那次知道有内奸后,他专门派了人,监视谢府外出的人员,谢易之这一次外出,也有人跟着,看到去花店,一位是常务的事,没有感到奇怪,再看到他进了裁缝店,因为他去做衣服,等了很久没有出来,以为是在量身订衣,他等了很久,见没有出来,一直等到谢易之后来出来了,他跟踪他回谢府,没有发现异常,其实是谢易之化妆得好,出而又进裁缝店,他没有发现。
谢易之心里已经很慌乱了,加上这两天谢府出现了死猫死狗和威胁信,他心里更难受,一直郁郁不安。
谢府收到威胁信后的第二天晚上,又有大事发生了。那晚三更时分,谢府主楼外的庭院里突然有声响,谢易之带人出来看,发现守卫在庭院里的一名护卫被打昏了,庭院里珍贵的花木皆被砍死了,谢易之让仆役守着,他急忙去向谢老爷报告。
过了一会儿,有一条黑影从谢府花园的围墙跃入,在花园亭子上观察了一会,见四周静悄悄,便绕着“碧玉楼”探了一圈,这时,立在柏树下的杨飞飏看得很清楚,他要看看,这黑影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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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入虎穴者 亦能来去自如(八)
黑影故意靠近“碧玉楼”,朝门上看了看,他知道,附近一定有人,他就想引埋伏的人现身,可是,他靠近门这一看,并没有引出人来。
其实,他的这一举动,杨飞飏看得清清楚楚,这黑影不像是要撬门入室的样子,只是在侦察或试探,杨飞扬就等着他露出真相。
黑影离开“碧玉楼”的门,一跃上了二楼,这时,杨飞飏不敢怠慢,一旦真的侵入谢小姐住处的楼上,后果不堪设想,他几步飞跃,也上了二楼。
“来访谢府,何必鬼鬼祟祟,现身就是了!”杨飞飏说。
那黑影闻有人也跃上了楼,一方面是高兴,终于让隐藏的人现身了,一方面是担心,来者是否武功高于自己,谢府藏龙卧虎,人在别人屋檐下,可不是好玩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擒。他急忙转身,说:“花园是供人玩的,我也就是来玩一玩,你何必三更时分还出来迎接!”
黑影感觉到,跟他跃上楼的人是有涵养的,没有直接出手攻击,而且,从招式和腾跃动作来看,此人的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所以,他不称“老子”,也不称“在下”,直接称“我”,以便让对方觉得没有很大敌意,同时他以调侃的口气说话,其实这是缓兵之计,只要能多拖住一会儿,他的兄弟们成功可能性就更大。
杨飞飏说:“夜晚杜绝游览,你还是回去吧!我不为难你,有机会咱们相遇时再‘交流’!”
“可是,既然来拜访了,我总得问个好!”黑影说着,举手亮出双掌,一前一后,飞轮般地朝杨飞飏轮劈过来,杨飞飏见他身姿厚实,掌势狞厉,不敢怠慢,随即扎稳步伐,使出了“**旋风拳”的“镇山式”,以铁风幕墙来抵挡对方的进攻,他想以硬碰硬的对击,发出巨大声响,向在谢府“三落”护卫的林师父传送消息,只要林师父一来,师徒两人一联手,定能擒住这不速之客。
当杨飞飏站稳、舞拳时,黑影已经感觉到对方掌力浑厚,以静制动,一旦硬拼,稍有受伤,一旦方援兵一到,而自己消耗了体力,影响轻功的发挥,是要吃亏的,到时,要及时撤离就不容易了。
黑影这么一想,双掌没有使老便已迅速收回,调侃地说:“初次拜访,如伤了你,也不太礼貌,咱两有缘,还是以后再切磋吧!”说完,身子一飘,已站立于围墙上,他朝着杨飞飏作了揖,留下了一声“后会有期”,便消失在夜幕中。
杨飞飏能感受到,此人轻功在自己之上,想追到他已不可能,就让他走了。
其实,在主楼的林鹤轩已感受到主楼后面有动静,他很快赶出来,见杨飞飏在“碧玉楼”前巡视着,便问:“遇到非常情况了?”
杨飞飏说:“师父,不要紧的,来人被徒弟逼退了!”师徒两人正说着,嗖嗖两声,有两把飞刀飞过来,插在“碧玉楼”的门上。
师徒两人一边关注着墙外那边,一边走到门前一看,只见飞刀插着两张字条,还没有等杨飞飏看字条,林鹤轩说:“好徒弟,你别看了,迅速赶至‘逸韵楼’,援助高壮士,敌人的目标在那里!这里有为师的守护着!”
“徒弟遵命!师父保重!”杨飞飏也有所悟,迅速往花园后赶去。
原来,侵扰“碧玉楼”的是崖山派的西谷护使林仲泽,此人头脑清楚,擅长“黑熊掌”,并能使飞刀,他负责以扰乱“碧玉楼”来作掩护,此前,谢府大门庭院的护卫就是他击昏的,花木也是他砍死的,之后,他又潜至“碧玉楼”,故意围着小楼了绕了一圈,并靠近门,装着要撬锁,想引出隐藏的人,以便实施好声动击西的计划,可是对方现身太迟,处事稳重,他不敢久留,便越墙而出,但他又觉得拖住敌人的时间太短,所以,他又射出两把飞刀,带着信,想让对方去看,以扰乱对方,可是,他遇到了对手,林鹤轩是何等机智的人,他的举动被识破了。
就在林仲泽潜至“碧玉楼”同时,崖山派的南峰护使石仲烨和北峰护使陆仲崁也从花园后的围墙潜入,这时,守护在“逸韵楼”门内的高云天已经听到动静,朱七也刚好进门喝了一杯茶,高云天对朱七说:“有人越墙而入了,你假装跑到主楼那边去支援,走到半路再悄悄折回,一是让地方误以为你离开此去支援了,二是你回来时,我守在‘逸韵楼’楼上,如果有人进楼,你从外面攻进来,我上面攻下来,上下夹击!”
“听高总监吩咐,小的走了!”他放低声音说。
石仲烨、陆仲崁正潜伏在树丛里观察,见有人往主楼那边赶去了,以为是他们的师兄虚调虎离山之计奏效了,他们俩便轻声轻气地走到了“逸韵楼”前面,只见大门紧闭,他们轻轻撬开了门,潜了进去。
埋伏在楼上的杨飞飏已听到动静,他屏住呼吸,对方轻轻上了楼,似乎还带着火油等。
“逸韵楼”外,朱七和杨飞飏也已赶来,原来朱七假装去救援,走了一段路便遇上了杨飞飏来救援,他们悄悄地快速地赶到“逸韵楼”,只见门开着,朱七悄悄说:“有情况,刚才小的是关住门的,一定有人进去了,高总监在楼上,咱们上下合击!”
杨飞飏说:“太好了!瓮中捉鳖!”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夜闯谢府禁地!”说着,高云天手执双锏,威风凛凛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居上临下,严厉责问!
石仲烨、陆仲崁大吃一惊,扔了手里的物品,准备迎敌。
高云天这会儿不客气了,他使出“阴阳蛟龙锏”的“双龙取水”,舞动双锏,盛气凌人地往楼梯下压下来,石仲烨、陆仲崁见来势十分凶猛,匆忙退到楼下,一个使出“螳螂拳”的“破鞭式”;一个使出“赤蜂指”的“啄双目”,一守一功,让高云天不敢贸然逼近。
高云天早有准备,且居高临下,势如劈竹;石仲烨、陆仲崁配合密切,攻防并举,双方过了几招,多是互相试探,谁也不敢贸然使出绝招,生怕进攻过头而后退无路。
“高总监,贼人被我等围住了,您快打出来,我们攻进去,活捉这两个混蛋!”杨飞飏很聪明,他不称自己和朱七是“小的”,怕被敌人看轻。
石仲烨、陆仲崁两人大惊失色,原来他们的计划已被识破,正张着网等他们,两人随即背靠背,一个对付楼上打下来的,一个对付门外打进去的。此刻,他们两人虽然处于被动,但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且此时已是拿出拼命招式,“螳螂拳”使得十分狞厉,“赤蜂指”怪异阴辣,让高云天、杨飞飏等很难逼近,这时,头脑清楚的石仲烨已发现门外的两个人武功较弱,他喊:“陆弟,往门外冲!”两人联手,两拳、两指犹如百千刀剑一般,朝杨飞飏和朱七又击又刺地逼过来,朱七武功较弱,被陆仲崁凶狠的“赤蜂指”刺到了右肩,随即手中的刀脱落,瘫倒下去,杨飞飏一人抵挡两个人,非常被动,慌张中往旁边一闪,这一闪无意中露出了空挡,两人乘机冲出门外。
陆仲崁暴跳如雷,正想重新攻进门去,石仲烨拖住他的右臂,命令说:“快走!”高云天正往下冲击,但刚好遇到朱七挣扎着站起来,进攻的路线被挡住了,石、陆两人借机向墙外腾飞而去。
再要追已来不及了,高云天叫朱七坐在休闲室,让杨飞飏守在门外,他回到楼梯上,仔细查看来犯者所带的物品,他发现,是火油和棉布,果然是想来烧纪念堂的。
石仲烨、陆仲崁慌慌张张逃至谢府围墙外面,见后面没有人追来,稍稍歇了口气,这时,有一个蒙面人乘其不备,从谢府外面攻击过来,速度极快,一逼近两人,便使出双手利爪,专往陆仲崁的眼睛戳去,石仲烨没有反应过来,陆仲崁急忙变指为掌去抵挡,只见来人中途把利爪收回,以奇快的速度,一爪往陆仲崁喉咙抓来,陆仲崁举掌去挡,来人的另一爪已抓到了他的左臂,只见鲜血淋漓,手臂立刻渐渐变紫黑,正当石仲烨要过来援助他师弟时,那人已飞闪而去。
第六章 入虎穴者 亦能来去自如(九)
朱七其实伤得不轻,肩上的疼痛正往腰部延伸,已站立不住了,杨飞飏对高云天说:“高总监,您守卫在这里,小的去请林老先生来帮朱七医治!”
高云天说:“快去吧!这里有我守着,你放心!”杨飞飏走了。
高云天对朱七说:“你能坚持得住吗?”
“没事的,就是站不起来,走不动了,歇一会儿可能就好了!”朱七说。
“你歇会儿,我把这火油、棉布等移至外面,免得着火了!”高云天说。
“高总监,您忙您的去吧!别管小的了。”朱七说。
高云天把火油和棉布移到了外面,当他回到“逸韵楼”休闲室时,眼前的一幕让他触目惊心。
只见朱七被打断了双手双脚,浑身颤抖,十分痛苦,已是半昏迷状态。高云天见此情景,十分后悔,他不该放下朱七到门外去的,敌人如此阴险凶残,居然还敢潜回来这么残酷地折磨朱七,太没有人性了。
过了一会儿,杨飞飏和林鹤轩到了,他们看到朱七的惨状,心里十分难受,高云天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部,非常后悔地说:“都怪我,不该离开他去将火油移至门外的,都是我的罪过!”
林鹤轩说:“高壮士别再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他察看了朱七的伤势后说:“此事很蹊跷,不像是蓝崖山的人干的,他们既然被打退了,没有必要再冒险回来,即使真的回来了,也会索性一拳把朱七打死,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此折磨朱七。”
杨飞飏也寻思着:“刚才的两个人,一个头脑冷静,一个很粗暴,不像是会如此残忍折磨人的人。”
林鹤轩拿出银针,先在朱七的关键穴位扎了几针,减少他的痛苦,并尽力疏通他的经脉。然后对高云天说:“高壮士你快背着他到主楼,我尽快帮他医治,治得及时,还有可能治好他!”又对杨飞飏说:“飞飏,你留守在这里,要小心,防备敌人再来个侵犯!”
杨飞飏说:“徒弟听从吩咐,您们放心吧!快去医治朱七!”
石仲烨扶着受伤的陆仲崁迅速撤离至外面,与林仲泽会合,见陆仲崁受了伤,急忙迎了上来,关切地问:“怎么?伤得厉害吗?”
石仲烨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状况说:“仲崁弟伤得不轻,似乎是中毒了,手臂变成紫黑色了!”
林仲泽说:“快走,去找个郎中先处理一下,再撤回山上!”
周八卦在山上焦急地等着林仲泽等人的消息,忽然有弟子来报:“林护使他们回来了!”
周八卦急忙走出议事厅来迎接,只见林、石两人扶着陆仲崁,他心里一沉,知道陆仲崁受伤了。
这时,巡山的岳仲斌也回到了议事厅,他看了陆仲崁的伤势,感觉到伤得很严重,虽然林仲泽告诉他在泉州已让郎中医治了,但并没有根治,经过了路途劳累,伤势又严重了,他让人赶紧去取“金银雷公丹”来,这是崖山派独门去毒药,是以金银花、雷公藤、荔枝蒂和甘草等数十种解毒草及一些豆类提取物精炼而成,这药方是岳仲斌花重金从一位宫廷老御医那里买来的。
林仲泽跪在周八卦面前说:“弟子筹划不周,事情没有办成,还让仲崁弟受伤了,请掌门人责罚!”
周八卦说:“先治好仲崁的伤势再说,先不罚你了!都是那谢敬熙老混蛋,看来与崖山派的梁子是结定了,居然用如此狠毒的招数来对付仲崁弟,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不会放过谢府的!”
石仲烨说:“此事不能全怪仲泽哥,其实,我们当时已经撤出谢府了,正在外面稍作歇息,是有人从谢府外面突袭的,而且,突袭者轻功很好,出招毒辣,与谢府的高手们不像是一个路数的,不像是谢府下的毒招!”
岳仲斌说:“在江湖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谢府的高手使毒的,此次甚为蹊跷,请掌门人仔细摸清情况再说,千万不要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计!”
周八卦说:“大家先休息吧,仲斌负责把仲崁的伤治好,其他事容大哥考虑后再说!”
林仲泽说:“谢掌门人宽恕!”大家离开了议事厅,岳仲斌忽然意识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挑动崖山派和谢府的矛盾。
谢府成功地抵御了崖山派的报复,只是朱七受了重伤,虽然在林鹤轩的精心医治下,可能不会有大碍,但想要恢复,还得有些时日,而且,朱七受重伤,有很大的悬疑,此事背后很可能隐藏着很大的阴谋,谢敬熙和林鹤轩都觉得必须更小心应对。
事态暂时平息,第二天,林鹤轩在谢公子的书房为谢文德讲解《大学》,讲到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他强调说:“欲达至善境界,需从知开始!所以,《大学》特别阐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学会‘知’十分重要,‘知’是定、静、安、虑、得的基础,通常说,无知不以明事理,也是强调‘知’的重要性。”
林鹤轩继续说:“‘知’还关系到能否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所以,《大学》又强调:‘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知’有很多方式,也有不同的水平,要达到‘知’的最高水平,必须彻底地认清事物的道理,不能雾里看花,也不能满足于一知半解。”
谢文德说:“听师父的讲解,徒弟对‘知’的涵义和意义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以后一定更认真地去‘知’!”
林鹤轩继续说:“朱子非常重视《大学》,正是因为《大学》非常强调‘格物’与‘致知’的紧要关系:‘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从孔圣人,至孟子,再至朱子,皆是十分重视通过‘格物’而‘致知’的修养之道,此亦是君子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最基本功夫。”
“原来,透彻地人知事务,不只是为了多了点学识,而且是关系到能否担当起治国平天下的重大责任,师父,此亦是所谓的‘君子风度’吧?”谢文德似乎悟出了点儒家的道理,所以他急着插话请教他师父。
“说得对,‘格物致知’关系到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林鹤轩回答说。
师徒两人又讨论了《大学》关于“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等去道理,谢文德感到今天学到了很多,同时,此时他也感到有点累了。
谢文德沉思了片刻,对林鹤轩说:“最近师父确实太辛苦了,您这么费心地教小徒,而且又为谢府忙了很多的事,其实,徒弟心里很清楚,父亲是担心影响学业,所以很多事情不让徒弟知道,其实,师父您和谢府的其他人在忙着很多事,徒弟也心里有些数,让徒弟两耳不闻窗外事,徒弟确实很难做到,在书房读着书,徒弟也一直在挂心着父亲、师父和飞飏他们,有时非常烦闷,很难专心读下去,或许徒弟的修养还不到家。”
第六章 入虎穴者 亦能来去自如(十)
“你有此种心态,亦是常情,同时也说明你很聪明,对很多事情是心里有数的,这没有什么错,但是,每个人任务不同,责任不同,现在你的任务是读书,离殿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你必须能放下其他的事,专心于学业上。!”
“师父说的是,但有时一直读书,确是非常烦闷的,最近有一个事,能否请师父向父亲请求,让徒弟放松一回,有几位同窗好友,明日想在“鸿远楼”聚会,大家都很久没有见了,徒弟想乘此散散心,解除烦闷,以便更专心读书,请师父帮个忙!”谢文德说。
“好吧,我去向你父亲说说,他应该会同意的,你也是为了更专心读书,况且,同窗情谊,亦是该珍惜的。”林鹤轩说。
谢文德作揖说:“谢师父!”
林鹤轩向谢敬熙一说,谢敬熙同意了谢文德的请求,只是强调了务必注意安全,第二天,由林鹤轩陪着,谢文德非常高兴地到了“鸿远楼”。
这是一家豪华酒肆,在二楼的“腾云阁”,已经有三位同窗先到了,谢文德走到门口,便愉快地说:“浩然、文强、宏辉,好久不见了,你们还好吗?”
“文德来了,太好了,大家以为你今日会缺席,能来大家特别高兴!”浩然说。这浩然姓林,是谢文德最好的同窗,身高体型差不多,性格也很相近,林浩然家里不宽裕,谢文德经常资助他,但有好几次浩然都拒绝了,他属于穷而志坚的那类人。
林鹤轩也进来了,谢文德向他的同窗介绍说:“这位是小生的师父林老先生,他是博学鸿儒,跟林师父学习,小生收益匪浅!”
“林老先生好,晚生这边有礼了!”谢文德的同时异口同声说。
林鹤轩说:“各位公子好,你们在此尽情玩,老夫在隔壁‘醉云阁’喝茶,不打扰你们年轻人,大家尽兴!”说着,林鹤轩到了隔壁一间。
接着,又有两位同窗也到了。
同窗好友久不见,聚在一起有很多话说,他们互相问候,他们关注时尚话题,议论当下传闻,接着又谈诗论文,交流读经心得,谈得兴高采烈,个个意气风发。
谈了一会,这几位处于青春时期的同窗好友,便将话题转到了风度、仪表、装束上面。
谢文德穿着白色缎面长袍,腰系天青色腰带,腰挂淡黄香囊,系着金丝带麒麟型玉佩,头上淡蓝色方巾束发,脚穿皂白色靴子,洁净优雅,加上今日心情特别好,更是显得英姿焕发。众人都夸他是潇洒倜傥的美男子。
林浩然穿着亚麻淡蓝长袍,腰系深蓝色腰带,头上系着月白头巾,长发垂肩,两眼炯炯有神,脚穿墨绿色靴子,稳重有致,仙风道骨中脱出成熟俊男的特有气度,众人大家均赞他涵养丰富,有大家风度。
其他各位,也都受到评价,突然,宏辉出来个主意,说不如,让文德与浩然两人换了头巾、腰带、衣服试试,一定能另见出特有的风韵,大家都鼓掌赞同。
林浩然有些迟疑,谢文德则非常高兴,他说:“妙!妙!我从未有这样的装束,换一换一定是非常好的!”说着便解了衣服。
众人也把林浩然的衣服解了,两人衣服一换,确实是皆另有一种气度。
谢文德十分高兴,感觉到似乎去掉了很多束缚,举止轻松自如,心情特别愉快,众人也都说好!
宏辉说:“一个是赛嵇康,风姿特秀,英俊潇洒;一个是比曹植骨秀神清,气宇轩昂!”众人都鼓掌。
林浩然觉得自己变得更精神更有风采了,谢文德说:“不如就这么换了,也让我体验成熟俊男的风韵!”
众人都拍手称赞,林浩然说:“不行!不行!我不适合着豪富风范!”
谢文德说:“留个纪念,珍藏同窗情谊,培养新颖的风度,甚好!甚好!”
众人笑声盈盈,气氛热烈,突然,二楼的另一头传来了打骂声,而且,越来越吵闹激烈。
林鹤轩走出“醉云阁”,敲敲“腾云阁”的门,宏辉打开门,林鹤轩朝里一看,穿着谢文德衣服的人不是谢文德,心里一怔,只见大家在笑着,冷静一看,原来谢文德穿着别人的衣服,林鹤轩笑了笑,说:“你们年轻玩得挺高兴,让老朽羡慕了,忍不住过来看看!”
谢文德依然在兴奋中,他说:“师父,您看看徒弟穿这衣服好看吗?”
林浩然说:“林老先生,您别听他胡闹了,那是晚生的衣服,他硬是要换着穿,寻找什么新颖风度,让您见笑了!”
“挺好,挺好!两人都有了崭新的样子,年轻人就得有创新的想法,老夫赞同!不如就这样换了,老觉得,我着徒弟穿上着衣服,稳重又潇洒!”林鹤轩知道,他这徒弟很善良,故意想把这好衣服送给他的同窗,他也很赞同。
众人热烈鼓掌,谢文德太高兴了,师父在同窗面前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他觉得,天底下是他师父最了解他的。林浩然很尊重长辈,见林老先生这么说,他也不好说出反对意见。
这时,二楼那边吵闹更凶了,林鹤轩说:“作为文德的师父,今日能和诸位年轻人一起,十分高兴,似乎老朽也不那么老了!以后请诸位到谢府去玩,师父自作主张地表示:文德一定非常欢迎的!大家注意到了吗?二楼那边非常不安静了,是不是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改天,你们一起到谢府,我这老朽请客!”
此时,众人听到,那边确实在打架了,都同意林老先生的建议。
林鹤轩领着五位年轻人,很谨慎地下了楼。
林鹤轩叫了几辆人力车,纷纷把他们送走,林浩然不走,他想和谢文德换回衣服,于是,三人一人一辆人力车,往一个方面走。
林鹤轩让载着自己的人力车紧跟着载谢文德的那一辆,两人顺利到达谢府。
谢文德站在门口,等着林浩然来,可是,一直没有来,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到。林鹤轩说:“他可能同意你换衣服建议了,只是同窗都在,不好意思,这会儿可能回去了。”
谢文德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与师父一起到了书房。
林鹤轩说:“刚才在‘腾云楼’,二楼的吵闹有点蹊跷,‘腾云楼’以安平为第一要务,绝不会允许吵闹持续那么久的,一定是另有奇怪的事,所以老朽建议你们早点结束聚会!”
谢文德说:“徒弟明白师父的用心,您考虑周全,徒弟很赞同您的建议!不过,徒弟一直担心浩然,他是很认真的人,既然表示要跟我们来,就一定会来,他一贯是信守若言的,可是他没有来,这令人担忧!”
“公子别担忧了,兴许是他累了,或者怕你累了,想以后再和你议衣服的事,提前回家了。”
正说着,有仆役惊慌失色地来报:“公子,林老先生,大事不好了,有一个穿着公子衣服的人,被打昏在东街口的戏台上,在他身上还发现了一封送给谢府的信。”
第六章 入虎穴者 亦能来去自如(十一)
林鹤轩接过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谢府台鉴:有幸遇贵府公子,见他太兴奋,须让他歇息片刻,在戏台上听听戏。在下等关心贵公子,非为树敌而来,实为修好而至。近期,有人故意挑起崖山派与谢府之间矛盾,请谢府顾大局,别再与崖山派为敌。贵公子听听戏即能康复,此为回礼之举,请勿怪罪!如谢府与人为善,吾亦以善待人!敬启者:来日有缘人。”
林鹤轩想:“真是阴差阳错,谢公子行善事,把很好衣服换予同窗林浩然穿,而崖山派的人则误将浩然当成文德,竟将他打昏后放于戏台上,以此为‘回礼’,如此作恶之人,却说为是友好之举。还好,林浩然只是被打昏,没有大碍,否者,善良的谢公子因换衣服而害了林浩然,将悔恨一生。由此看来,崖山派还是有能人的,安排得很周密,报复得很有分寸,只可惜这‘能人’错把穿着文德衣服的浩然,当成了真的文德了。”
谢文德问:“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了?”
林鹤轩说:“有人把你的同窗好友林浩然当成了你了,因为你们换了衣服,结果浩然替你被打昏,被人放在戏台上,可以肯定的是,浩然没有大碍,只暂时被打昏,可能这会儿已经醒了。公子你放心吧,浩然是安全的!”
“徒弟去看看浩然!”谢文德说着就要走出书房,林鹤轩说:“公子你还是留在谢府,老朽替你去看浩然,并帮他治伤,你放心吧!”
谢文德觉得也有道理,如果自己再去看浩然,林老先生又得分心保护自己,就不能专心为浩然疗伤了。所以他说:“那就有劳师父了!”
原来,崖山派掌门周八卦对谢府的报复心理一直没有消除,他觉得不报复没有面子,在江湖上立不起来,于是,此次他令东谷护使岳仲斌和西谷护使林仲泽两员大将出马,伺机绑架谢公子,岳仲斌再三劝阻,周八卦就是不听,后来林仲泽提出了个折中方案,表示愿意与岳仲斌下山绑架谢公子,但建议绑架后将他打昏,但不要带到山上,把他丢在公共场所,这既不会引起与谢府更激烈的冲突,亦能给谢府颜色看看,在江湖上竖起崖山派的威望。周八卦后来同意了。
岳仲斌和林仲泽在“腾云楼”筹划绑架行动,故意在二楼引起争吵,想伺机绑架谢公子,结果却错绑了林浩然,其实,因为绑架太轻松了,加上被绑的人不太像豪门公子,岳仲斌已经发现绑错了人,但他们将错就错,故意装作不知,这样就不会丢面子,亦同样能收到效果,岳仲斌就给谢府留下了那一封信,他告诉林仲泽,绑错人的事不要告诉掌门人,免得他又要继续实施报复,暂时与谢府和平相处,对崖山派有利。
林鹤轩去看林浩然,他已经醒了,稍作医治后,他送林浩然到住处,代谢文德向他表示慰问,然后他回到谢府,向谢敬熙报告“腾云楼”的事及林浩然被错绑的事。
林鹤轩说:“崖山派绑架谢公子是为了挽回面子,幸喜绑错了,谢公子没有受到惊吓,从绑架者留下的信来看,他们也想暂时平息与谢府的冲突,只是说了件奇怪的事,认为有人故意挑拨崖山派与谢府的矛盾。”
谢敬熙说:“绑架犬子的计划很歹毒,本来是不能饶过他们的,但既然是绑错了,谢府也暂时放过崖山派,以后再找周八卦算账,至于说‘挑拨’的事,林老先生是怎么看的?”
林鹤轩说:“上次朱七被打断四肢,很是蹊跷,如果是崖山派干的,他们在留下的信里应该会说出来作为威胁的,可是他们没提起这事,如果如此歹毒折磨人的事是崖山派干的,那么他们怎么会又表示要和解呢?据老朽推断,这很可能是险恶用心的人毒打朱七,想嫁祸给崖山派,并极有可能也打伤了崖山派的人,以嫁祸给谢府,所以崖山派才会说到‘挑拨’的事。”
“林老先生分析得对,崖山派虽然很可恶,但是他们是敢作敢为的,对自己干过的事很少会隐瞒的,打朱七的人非常歹毒,不像是崖山派的作风,我总觉得,很像是高德义等阉人的手法,你我必须小心!”谢敬熙联想到朱七的惨状,非常气愤,所以直接称高德义为“阉人”。
谢敬熙说:“林老先生,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得与您好好商量,近期谢府遇到这么多的事,虽然说咱们应对得很好,也算是在与敌方的较量中处于优势地位,但是,接下去谢府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是保证犬子能顺利参加殿试,‘修文思进取’是谢家的祖训,必须尽可能让犬子在科举上取得成功,但是,谢府现在的杂乱局势让他很难安心读书,所以,必须换个环境,保证犬子能专心读书。”
林鹤轩说:“请大人示下,老朽理当竭尽全力帮助公子!”
“请林老先生参谋参谋,我有一个大计划,想领着犬子、贱内、小女到南京城王家去住一段时间,您知晓,王家是谢家的故交,又是亲戚,让犬子到那里去,可以让他避开谢府的嘲杂环境,专心读书,以便明年顺利参加殿试;此外,谢府主要家庭成员到了南京,亦能传出消息,谢家并没有什么紧要物件藏在谢府,否者就不会全家离开此地,此可化解江湖恶势力对谢府的威胁,也算是放出一些淡化矛盾的烟幕吧;还有,时下江湖风云乍起,仅靠谢府的力量很难维护江湖正义,谢府必须与南京王家等联起手来,才能真正与江湖恶势力展开较量,为武林义举承担起责任,我等去王家,也能方便于筹划应对方案。”谢敬熙语重心长地说。
林鹤轩说:“谢大人考虑得很周全,老朽完全赞同,只是您有公务在身,能离开泉州府去南京吗?”
谢敬熙说:“我已经托吏部好友向上方报告,同时亦向刑部及福建巡抚作了请示,理由是以走亲访友为名目,实际是去办重要公务,我想,有朝中好友帮忙,自能顺利获准,请林老先生放心!”
“还有,人员上怎么安排呢?谁去南京,谁留在谢府呢?”林鹤轩问。
“让高云天、谢易之留在泉州谢府,一个护卫总监,一个管家,谢府安全由云天负责,府里事务由易之负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您和杨飞飏随我到南京,其实,我是将谢府的大本营转移至南京王家,与王家合力,准备应对未来更复杂的局势。”谢敬熙胸有成竹地说。
“谢大人深谋远虑,计划周详,老朽十分佩服,就听您的安排,我们共同为武林做些好事!”
其实,谢敬熙和林鹤轩心里都明白,江湖波澜起,武林不平静,他们将面临更严峻的挑战!
第一章 笛声悠扬 惹得佳人春心动(一)
南京城有许多繁华商业街区,如三山街、明瓦廊等。也有许多与佛教密切相关的胜地,如香火缭绕的大香炉;又如云光法师设坛讲经感动上苍而落花如雨,于是有雨花台;再如因达摩折苇渡江的传说而形成的长芦寺、达摩洞等。
还有一些颇具浪漫情谊的地方,如“长干里”,在南京城,好友送别常常送至“长干”,然后折一根柳枝相赠,表达依依难舍的心情,“长干”成了友情的象征,如李白便有诗曰:“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再如,还有一个地方叫“邀笛步”,东晋时,著名乐手桓伊酷爱音乐,是吹笛名家,一日王徽之从那儿经过,泊舟于清溪中,邀桓伊共同吹奏《三调》,吹奏完曲子,王徽之一言不发,默默离去,沉浸于音乐境界中,此即是“停艇听笛”故事,他们一同弹奏的曲子其实就是《梅花三弄》。
南京城昼夜最繁华的地方是夫子庙附近的秦淮河两岸,这里有许多酒肆、客栈,有茶馆、面馆,有金银铺、当铺,有书画斋,还有绸缎庄、胭脂水粉店等,当然,还有青楼,其中,有一家很有名的青楼唤作“杏芳阁”。
这是一家占据着闹市要地的富丽堂皇青楼,在京城繁华街市这么宝贵的地段开这样的青楼,没有相当势力和关系网是很难做到的。
这青楼的斜对面,有一处较开阔的地方,今日,有一位穿着破衣服,邋里邋遢的老人在乞讨,在他面前,放着一块大碗,让围观者和行人投铜钱,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老人并不向人说乞讨的话,而是只管吹着他的笛子,而令人惊奇的是他的笛子吹得非同寻常的好。
只听笛音响起后,那一缕乐声像从遥远的山谷里慢慢地传出来的,然后渐渐地飘近你,突然,又扬长而去,进入了云端,缓慢地在一朵又一朵的云中盘旋,接着,飞往远处,声音愈来愈细腻,愈来愈柔和,紧接着,那清而又润的声音,犹如从天上传来,越来越清脆悦耳,过会儿又变得玉润珠圆,继而又柔如细丝,忽然,声音戛然而止,但是,仍让人感到余音缭绕着。
从老人笛子所传出的美妙声音,与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太不相称了,旁边的人感到很惊奇,不少人往摆在他面前碗里扔下铜钱,他放下笛子,举手作揖感谢。
“吹得好,真可谓是天籁之声!请再来一曲!”
此时,有位很有风度的老者扔了几个铜钱到碗里,对那吹笛者提出来要求。
吹笛者潇洒地举起笛子,笛声又响起,只听到一种凄凉悲闷的声音飘向空中,听着他的笛声,眼前仿佛浮现出各种景象,时而如在深谷中徘徊,时而如在噩梦中挣扎;刚刚被笼罩在乌云里面,继而又掉到了深渊中,一会儿是狂风扑面而来,一会儿又是厉风冷透了心……。
这时,夫子庙前,有一男两女三位年轻人正漫步走着,他们穿得洁净高雅,一看就知道是门第高贵的人,其中一位绝色佳人,可说是顾盼神飞、灵秀天成,她走在街上,正专注地在倾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笛声,她听得越来越入神,同时也表现越来越感到惊奇。
原来,这位绝色佳人发现,在这嘲杂的街市,竟然有如此美妙的笛声传来,这可不是一般的笛声,而是在吹着东晋桓伊的笛曲《梅花落》,吹笛者以“下声弄、高弄、游弄”的技法有意在表演着高超的吹笛妙招,笛声起先是表现离愁别绪的怨闷情感,接着又表现了梅花凌霜傲寒、高洁不屈的节操和精神。
这位绝色佳人明白,吹得者前面吹的是桓伊原创笛曲《梅花落》,而后面吹的是已经修改成琴箫合谱的《梅花三弄》,可贵的是,他竟然能仅以笛子来吹出这么复杂的乐曲,而且吹得那么好。
这位绝色美女拉其他两位,加快脚步往前走,她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吹出如此美妙的笛声。
只见笛声传出之处,围着不少人,她们挤进去一看,眼前的景况让她万分吃惊:吹笛子的竟然是一位老乞丐,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拿着笛子的明明是一位邋里邋遢的老人。
笛声停止了,她走过去,仔细一看,虽然那老人头发很乱,衣服很破,但他的脸却依稀保留着英俊模样,他的眼睛很亮。她拿出了一两银子,往碗里一放,引起了周围一片掌声。
吹笛的老人破例站起来,作了一个恭敬的揖,眼睛盯着佳人,连声说:“谢谢!谢谢!”那声音浑厚爽朗,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这时,同她一起来的那位男的年轻人说:“走吧!这么多人围观,乱糟糟的!”并对旁边的另一位年轻女子说:“好妹妹,拉她走吧!到贡院那边去看看!”那“妹妹”只好硬把那佳人拉着走了,佳人依依不舍地看着老乞丐,脸上露出惊奇的神情。
那佳人扔下了一两银子,让围观的人更多了,这引起了斜对面那“杏芳阁”护卫的
注意,他们把老乞丐吹笛的事报告给了他们的主子。
一会儿,从“杏芳阁”闯出了一位威风凛凛的大汉,推开了围观的人,对那老乞丐说:“你这肮脏臭烂的老乞丐,快收摊滚蛋,别在这里影响‘杏芳阁’的生意,快走!”
可是,那老乞丐收起碗里的银子、铜钱,但并没有理那大汉,他拿起笛子又要吹起来,那大汉看了,肺都被气炸了,他吼叫着:“你这驴不踢、猪不踩的老杂种叫花子,你想找死吗?”他边吼着边把那老乞丐拽了起来,然后照着那人的脸一巴掌打过去,那人挣扎着往后退,躲开了他打过来的手掌。
大汉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按住老乞丐,劈头盖脸地乱打一通,打得那人鼻孔流血了,那人抹去了鼻孔口的血,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
第一章 笛声悠扬 惹得佳人春心动(二)
原来,打乞丐的人是崖山派的北峰护使陆仲崁,他前一阵在侵袭谢府时,不知被谁下毒了,幸亏用了崖山派的独门解毒药,才捡回了一条命,他熬了很长时间,现在身子骨基本恢复了,又可以张扬了,刚才,他威风凛凛地地打了老乞丐并把他赶走,他感到很得意,心里想:“在秦淮河岸边,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个老乞丐,还敢不听老子的话!”
这次他与南峰护使石仲烨一道到京城来办重要的事,石仲烨出去办事了,他便跑到“杏芳阁”来,打走了老乞丐,他更兴奋,更张狂,心里有一股子冲动,不发泄不行了,他想:“老子今天要好好乐一乐,熬了这么久了,不快乐一下,太委屈自己了,反正这‘杏芳阁’是崖山派开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赶紧乐乐,更待何时?”
陆仲崁马上把老鸨喊来,说:“野菊花,大爷很久没有来了,快去帮爷找一位最水灵的妞来侍候,让爷满意,重重有赏!”
老鸨恭恭敬敬地说:“陆爷能来玩,是‘杏芳阁’的福气,菊花一定帮您挑一位水灵灵的美女,您就等着享受吧!”老鸨说着,赶紧去找姑娘了。
过来一会儿,老鸨来说:“陆爷,快到‘沁芳斋’去吧,那里有水灵的紅倌在等你了!”
陆仲崁飞快地到了“沁芳斋”,只见里面淡红绣帘,大红罗帐,桌上点燃着龙凤烛,走进门能闻到一缕玫瑰香味,酒菜已摆好了,桌子边坐着一位美女,陆仲崁急急忙忙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他盯着那美女看,只见那樱桃般红润、晶莹的双唇微张着,露出白洁的小牙齿,嘴角边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小巧、润圆下巴特别迷人。
那美女倒上了两杯酒说:“野妈妈让水鹃好好陪陪陆爷,小女先敬您一杯酒!”她娇滴滴地说着,举起酒杯。
“好!好!今天爷高兴,喝上一杯,干!”陆仲崁酒还没有下肚,已开始兴奋了。
他们喝了几杯酒,打趣了一番,菜也顾不得吃了,陆仲崁如痴如醉地看着美女,他忍不住举起手,抚摸着水鹃那圆润的双肩,接着,抚摸她的背部、腰部、臀部……,陆仲崁感到她身上到处都是柔软的,那纤细的腰肢,小巧而浑圆的臀部,惹得他气喘吁吁,他全身灼热,呼吸急促,再也忍不住了,把脸靠过去,张开双唇,疯狂地朝水鹃的双唇上贴上去……,水鹃非常主动地配合着,把滚烫的舌伸进他嘴里,陆仲崁感到一股热流由舌尖、嘴唇通向全身。
陆仲崁如饥似渴,伸手将水鹃的绸衫解开,左手搂住她的肩,右手伸到她胸前,他感觉到两团绵绵软软的洁白圆球发烫着,两颗挺挺红润的小樱桃似乎在颤抖着。陆仲崁越发狂了,拼命揉擦着,之后弯腰把脸扑上去,不停地吸吮……,水鹃急促呻吟着,陆仲崁把她抱到了罗帐里面……。
四更时分,陆仲崁在红罗帐与水鹃两人裸抱着睡得正香,忽然他仿佛听到了搁酒杯的声音,他急忙掀开罗帐一看,只见一位英俊韵致的年轻男子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子旁,美滋滋地在喝酒品菜,他盯着罗帐里的陆仲崁微微一笑。
陆仲崁急忙取衣服来穿,正穿了一半,那年轻男子一个箭步跃过来,左掌往熟睡着的水鹃脖子上轻轻一砍,右手把陆仲崁连人带衣服从床上揪到地板上,陆仲崁双手被衣服缠住,一时无法使出赤峰指,只能躺在地上用双脚乱踢。
那年轻男子避开他的双腿,快速闪到他头顶后面,用衣服把他的双手捆得紧紧的,见陆仲崁还在乱踢乱蹬,那年轻男子站稳了姿势,举起双掌,行云流水般地舞动手掌,连珠炮般地击打在他的双腿上,只听噼里啪啦的响声,陆仲崁感到双腿时而如火烤,时而如针刺,霎时,他双脚麻痛,便失去了知觉。可怜的陆仲崁**着下体,躺在“沁芳斋”的地板上,陪着全身**全身躺在床上的水鹃。
那年轻男子走出门,把门虚掩上,他下楼时,野菊花还在等着招呼客人,她看着这位英气逼人的年轻男子从楼上悠闲地走下来,感到非常奇怪,她感到到这个人很陌生,从来都没有见过。
“酒很香,菜也不错!你们‘陆爷’觉得他昨天做错事了,道歉请客,美酒加美女,他可能喝醉了,快去看看吧!”年轻人一说,朝“杏芳阁”门口扬长而去。
老鸨野菊花急忙上楼到“沁芳斋”去,她推门一看惊呆了:陆仲崁**着下身,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而床上的水鹃,也**着昏过去了,只用被子遮住了下体。
第二天,此事在秦淮河两岸传开了,成了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石仲烨正在崖山派开的“亿魁客栈”找不到陆仲崁,听到这一消息,他惊呆了,他知道,陆仲崁又惹麻烦了。
杨飞飏陪着谢敬熙、郭蕙芷、谢文德、谢嘉瑶和他的师父林鹤轩一行人到了南京,当他走近王家府邸时,他感到,坐落于秦淮西段镇淮桥附近的王府,比泉州谢老爷家府邸更宽大,更气派。
在三间兽头大门前,王公子延昌和王府的管家王瑾瑜已在那里候着迎接,王公子对谢敬熙说:“欢迎!欢迎!舅舅、舅妈,家父刚好有事出去了,吩咐小甥在此迎接,请大家快进门去!”
原来,谢敬熙的姑姑是嫁给王公子的叔公的,所以,谢公子称谢敬熙和郭蕙芷为舅舅、舅妈。
杨飞飏与大家一道从左门走进,他发现,进门后是一个大庭院,他们走过了庭院,眼前又有三个门,中间是仪门,两边还各有一个角门,他们从左边的角门进,进门后是个院子,院子后面,是一个大厅。王公子请大家在大厅里的红木靠背椅上坐下,他让王管家快去沏茶。
第一章 笛声悠扬 惹得佳人春心动(三)
杨飞飏站于旁,管家沏茶时,他走到大厅后面,从旁边的门朝后一看,只见后面还一个大院子,大院的两边,前面各有鹿角耳房,后面还各有厢房,大院的正后方是五间大正房,在正房后面的两边,似乎还有其他院落。
杨飞飏想:“王府真是太大了,原来以为谢府已经够大的,想不到这王家府邸,比谢府要大好几倍。”
这时,王延昌的父亲王立言回来了,他走到大厅门口,便以爽朗的声音大声说:“欢迎!欢迎!谢老弟、弟媳及各位,老夫十分歉意!恰好遇要事,未能候迎各位,真是抱歉!”
“谢兄,有一阵子不见了,您越发硬朗康健了,小弟想您啊!”谢敬熙迎上非常高兴地说。
“是的,谢老弟,我也很想念你们,这一下好了,到了府里,可天天在一起了,甚好!甚好!”王立言回答谢敬熙后,对着谢文德和谢嘉瑶说:“文德贤侄,越来越英姿焕发了!嘉瑶侄女,你现今不仅如花似玉,而且还多了高雅气质,大美女啊!”看得出,王立言对谢家的公子、小姐非常疼爱!
谢敬熙指着林鹤轩和杨飞飏说:“小弟给您介绍介绍,这位是犬子的师父林鹤轩老先生;这位是一直跟随着犬子的好后生杨飞飏,也是谢府的得力帮手!”
“欢迎!林老先生鹤发童颜、神采奕奕,令晚辈羡慕!这后生眉清目秀,机灵得很,好!好!”王立言由衷地赞扬他们。
大家品着茶,互相关心、问候,又寒暄了一会儿,心情很愉快,王立言更是侃侃而谈,爽朗洒脱,杨飞飏感到,这王老爷有一种特有的宏阔气度,心里不禁暗暗敬服。
管家王瑾瑜走过来说:“按老爷吩咐,东西两个独立的房舍都清扫干净了,等老爷和谢大人安排!”
“谢老弟,府里后院东西两边各有一独立的房舍,有门与府里连通,东边房舍庭院比西边的更大些,此外,主楼群也有空着的房和厅,由老弟选择、安排!”王立言很真诚地说。
杨飞飏一听,心想:“王府真大,还有那么多庭院空着,真是豪族旺庭。”
谢敬熙客气地说:“一切听王兄安排!”
“东边独立房舍有门直接通向外面街区,更方便,也更独立,要不,就暂时去东边,如果谢老弟和公子、小姐有时要到主楼区来住,也都备好了,随时进来,主楼内外两个庭院皆备着,由谢老弟随时安排,这样更妥,哈哈,到了府里,住是小事一桩了,别费心于此了!”王立言为他们作了决定。
谢敬熙说:“王兄如此周到安排,小弟感激不尽!”
林鹤轩也说:“让王大人费心了,老朽也十分感激!”
大家又喝茶寒暄了一会儿,然后由王公子和王瑾瑜领着谢敬熙他们,走过了**院,由东边后角的一个门,进入一个小院,这小院只是作过道用的,前面有一个门,门顶上方写着“静怡阁”,入门后是一个大庭院,西南角上有翠竹,东南角上有门通向外面,庭院两边各有厢房。
王公子领大家到庭院北面的大厅里坐下,杨飞飏发现在对面翠竹和通向外面的门中间,有一个倒厅,上面有石凳、石桌,很有休闲意趣。
王公子介绍说:“庭院左右各有三间厢房,这厅后面是个小院,小院两边有两个小厢房,以前一边是用作书房,另一边是用作小会客厅,小院后边是三间正房,如果这‘静怡阁’太挤了,请舅舅和表哥、表妹到主楼区去住!”
谢敬熙说:“挺好的,不挤,有这么个大庭院,能住得很舒适的,好外甥,回去告诉你父亲,舅舅很满意了!”
王公子和王管家离开后,谢敬熙让林鹤轩和杨飞飏住前面的右厢房,左厢房让王公子专门用作读书的地方,谢敬熙一家住后面的三间正房,右边小厢房让郭夫人作针绣室,左边作谢敬熙的书房兼小会客室,而大厅当然用来作会客和议事厅。
杨飞飏到“静怡阁”四处看了看,他原以为所谓的独立庭院是带着庭院的几间房子,想不到,这其实是一栋三正房八厢房,两厅两院的一座综合体建筑,比以前他所见到的乡下大财主的房子要大多了。
杨飞飏进入王府后,兼作谢府的管家,因而和王府管家王瑾瑜经常接触,和他渐渐熟悉了,王管家也是比较开朗外向的,他给杨飞飏介绍王家的大致情况。
王管家说:“王家是南京的望族名宦,王立言老爷原为礼部左侍郎,是正三品官,后还禄位于君,今暂时赋闲在家,原来王府还有一位大老爷,是王立言老爷的大哥王厚德,曾任兵部右侍郎,也是正三品,可惜,他三年前去世了。”
杨飞飏说:“王府真是不得了,又有礼部左侍郎,又有兵部右侍郎,文官武官都有,难怪府邸这么大,听人说,宰相管家相当于三品官,您在这么大的王府当管家,少说也相当于‘五品官’!”
“哈哈!杨小弟真会说笑,我王瑾瑜是打小在王府长大的,只是个奴才,尽奴才本分,干干杂事而已,哪像什么官啊!”王瑾瑜很高兴地说,他与杨飞飏很投缘,现今已称他为“老弟”。
其实,王管家刚才所介绍的,杨飞飏在谢府已经听说过,而王管家下面所说的,才是他更感兴趣的。
王瑾瑜说:“大老爷去世了,王老爷虽然现如今赋闲在家,但或许将升为更大的官,王家在南京有很大势头,京城官场有很多要员与王家关系密切,王家的故交同僚遍布各衙门,还有,王老爷虽任文官之职,但他武艺高强,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是响当当的,据说江湖各派,对他都不敢小视,他与大老爷一道,被称为是‘南京王氏双雄’!哈哈,托王府之福,小的到官场去办事,到街面上去添置物件,也还是走得开道的!”
杨飞飏能看得出,王瑾瑜在谢府当管家,很自豪很快乐。
“小的太羡慕管家大哥了,往后,小的得跟你多学学,争取也能混出模样来!”杨飞飏谦虚地对王瑾瑜说。
“老弟说哪里去,王谢两家,数代交好,是故交知己,又是亲戚密友,谢家在朝中和江湖上的威望,不逊于王家,老弟你是谢大人器重的好后生,愚兄也得仰仗于你!现如今,你我能携手共事,实在是快活!快活!”
其实,不仅杨飞飏和王瑾瑜成了很默契的好朋友,而且,谢家的公子谢文德、小姐谢嘉瑶,也与王家的公子王延昌、小姐王芝华,也渐渐变得更熟悉了,成了非常投缘的亲密朋友,他们一道吃饭,一道游玩,一道谈诗论文,一道谈说年轻人兴趣的话题,双方的父母,也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谢公子、谢小姐进入王府一个月后的一天,年纪最小最好玩的王芝华,建议他们四人上街面上去玩玩,大家都觉得很好,都赞成,去请示父母时,谢敬熙说:“你们一起玩得好我很高兴,本来应当支持你们,但是,明春,文德要参加考试,时间很紧了,他必须专心于‘四书’经典,此为头等大事,能否让文德留下来读书,你们三位去玩,好吗?”
谢文德说:“谨遵父亲教诲!儿子不去玩了,留下专心读书,请弟妹三位去玩吧!”
王芝华略有不悦,但也不敢多说,王延昌说:“文德哥你放心专心读书吧!我领两位妹妹出去玩!”谢敬熙满意地微微一笑。
他们三人到了街上,先到三山街看铺行,到玄武湖、莫愁湖游玩,后来登鸡鸣山进鸡鸣寺礼佛,晌午,他们在“鹤鸣搂”品赏美食,之后,他们到夫子庙去游览。
当他们一行三人正走出夫子庙时,不远处传来美妙的笛声,也就出现了上面所说的那一幕。原来,那位追着笛声去的美丽佳人,即是谢府的千金小姐谢嘉瑶,她琴棋书画皆通,尤其喜欢音律,琴弹的特别好,她十分欣赏那老乞丐吹的笛声,所以,她非常大方地送给他一两银子。
回到谢府后,谢嘉瑶对那位老乞丐的印象一直难以抹去,那高山流水般的美妙笛声,一直在她耳边缭绕。
第二天,王芝华特意到“静怡阁”谢嘉瑶的房里,谢嘉瑶发现她一脸喜色,就问:“什么喜事,看把你乐得满脸春光。”
王芝华说:“嘻嘻!谢姐,想告诉你一件顶好玩顶好玩的事,你想听吗?”
谢嘉瑶故意逗着她说:“我才不想听呢,顶好玩的事关我什么事?你还是自己留着乐吧!”
王芝华说:“此事一定是你特别特别想听的事,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要说快说,别在那里卖弄关子了!”谢嘉瑶被她说得也感兴趣了。
王芝华自个儿也忍不住了,她迫不及待地讲起了她刚从外面听到的重要消息:
第一章 笛声悠扬 惹得佳人春心动(四)
“首先是个坏消息,你知道吗?昨日咱三人游了贡院回来后,你撒手丢银子的那地方又发生了事,对面那‘杏芳阁’里的一位坏蛋看围观吹笛子的人太多了,或是嫉妒,或是嫌吵闹,就冲出来,把那个吹笛子的老乞丐痛打了一顿,打得他鼻肿脸青,鼻孔直流血,可那老乞丐不讨饶,也不还手,不慌张也不逃脱,只是擦擦脸上的血,很坦然地离开了,谢姐,你会同情他吗?”
“仗势欺人,那坏蛋真该死!人家靠美妙笛声吸引很多人,关他什么事?”谢嘉瑶愤愤不平地说。
“姐姐别急,别担心,后面还有好消息呢!听说那坏蛋那天夜里,正在青楼里的什么斋干坏事时,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侠士,捆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硬是被揍得昏死过去,更好玩的是,听说别人进去发现他时,他正……正……。”她本来想说正躺地板上**着下身丢丑,但她还是不敢说出来。
“正……正什么?你也有不敢说的?”谢嘉瑶故意问。
王芝华脸红了一下,贴在谢嘉瑶的耳边说:“正躺在地板上**着下身,太丢丑了。”
谢嘉瑶脸上也泛起了一团红晕,轻轻地拧了一下王芝华的手臂说:“你还好意思说出口!羞。”
“还有呢,姐,你想都想不到,那位揍坏蛋的侠士,没有逃走,竟然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走下了楼,嘴里还说着‘就很香,菜也不错’什么的,说是那坏蛋干错了事,向他表示道歉,而后,扬长而去。”王芝华很赞赏地说。
“活该那坏蛋遭报应,那侠士做得很好!”谢嘉瑶也赞扬说。
“姐,奇妙的事还在后头呢,有人听那‘杏芳阁’的人说,揍那坏蛋的侠士,其实是一位潇洒倜傥的年轻俊男,他走出‘杏芳阁’的洒脱身影,让很多人直盯着看!”王芝华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真有那么神乎的男子吗?你太夸张了吧?你这张小嘴,会把绸布说得飞上了天,变成了彩云。”谢嘉瑶笑着说。
“姐,还真是神了,你道那年轻俊男是谁?他不是别人,正是那吹着笛子的‘老乞丐’,据说,他是化了妆,装成丑八怪乞丐,在为一些孤儿吹笛募集银子!”
谢嘉瑶心里一颤,心想:“居然有这等事,难怪他那张脸有英俊潇洒的影子,他的眼光是那么晶亮有神;难怪他能吹出那么美妙的笛声;难怪他能那么高超地以笛子来吹《梅花三弄》,看来,是一位不寻常的人,可惜当时没有细心地看看他。”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热,脸上微微发烫。
“姐姐,你别发呆了,你那银子给得很值,你给的可是武功高强、笛子吹得好,而且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姐姐的眼光也太敏锐了,难道你已感觉到,那‘老乞丐’是个美男子?!”
谢嘉瑶心里微微一震,脸上发热,有些慌张地说:“你瞎说什么,姐姐我能未卜先知吗?”
王芝华今日的一席话,让谢嘉瑶再也无法从印象中,抹去“老乞丐”那明亮有神的眼光和那高山流水般的优雅笛声。
谢敬熙举家移至南京,住进王府的事,引起了江湖各派的关注,一方面,一些门派原来筹划着探谢府、寻秘籍,现在计划均被打乱了,他们想,既然谢敬熙一家到了南京,是不是就意味着谢府根本就没有藏着秘籍,否者,谢敬熙怎么舍得离开谢府呢?他们必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以便相应地改变计划;另一方面,一些了解谢、王两家密切关系的人,马上就联想到,或许谢家秘籍的秘密,是与王家有关系的,他们感到,谢、王两家一联手,就更难对付了,必须采取新的策略,所以,这回不只是谢府,王府也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盯上了。现如今,江湖各派,都将主要注意力,投向了王家府邸。
占据着南京城附近紫荆山的“荆山派”,自从“二郎神”方迩瑰密探谢府被谢府的护卫统领高云天击退后,掌门人方**一直想找到更好的方式,派人再次探察谢府,想不到这回谢府竟全家移居至南京王府了,他得知此消息后,便让人叫他的六“小鬼”方一魁、方迩瑰、方山傀、方世魏、方舞魑、方遛魅到他的“正中大殿”商量。
这位荆山派的掌门人,名称“方**”,其实这有不只一层的含义。他原来叫方圆满,因为他的独门武功“**阴阳掌”在武林有相当的名气,有人觉得“**”也是最大的“圆满”,于是,便索性唤他为“方**”,这一称呼就传开了,后来,他的“方圆满”的名字几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此外,他占据紫荆山以后,大兴土木,在山上建立多栋的殿、阁、楼、馆,请风水先生来为他所建的建筑物取名,那风水先生分析了他的名字,建议把山上最大的建筑称为“正中大殿”。
当时,方**问风水先生:“为何要叫‘正中大殿’呢?你可得给老子说个明白!”
风水先生说:“掌门人大名称‘方**’,而‘**’指的是上下和东西南北四方,泛指整个天下,而您这大殿居于紫荆山上最显要的位置,也即是居于‘正中’,如果掌门人将来掌控整个天下,那么,您的这居于山上显要位置的大殿,不就是占据着天下的‘正中’位置吗?所以,老夫建议这大殿取名为‘正中大殿’!”
“好!太好了!你这瞧风水的人不仅懂得顺风顺水,还懂得顺老子的心愿,他娘的,太好了,老子就坐镇在‘正中大殿’,指挥我的六大‘小鬼’,征服天下,哈哈,爽!一魁,快取银子,好好赏这‘老风水’!”
结果,那风水先生因这伶牙俐齿的奉承,得到了一百两银子。
后来,那风水先生又建议把“正中大殿”周围的六“阁”,按一、二、三、四、五、六的谐音,分别称为“方一阁”“方迩阁”“方山阁”“方世阁”“方舞阁”“方遛阁”,分别让魁、瑰、傀、魏、魑、魅六“小鬼”居住。
还有一楼、两馆、四洞,分别称为“昭阳搂”、“映月馆”、“观星馆”以及“青龙洞”“白虎洞”“朱雀洞”、“玄武洞”。
方大掌门人非常高兴,自建殿筑搂和取名以后,他雄心勃勃,一直梦想着掌控天下,确实也付出了很多辛苦,渐渐地使他的荆山派势力越来越大。
上一次,于江湖中闻说谢府藏有秘籍,方**耿耿于怀,很想尽快得到秘籍,他派其得力弟子,“二鬼”方迩瑰潜入谢府,想不到竟一无所获,此次听说谢敬熙到了南京王府,他又蠢蠢欲动,想派人去探个虚实。
可是,方大掌门看看他手下的六大“小鬼”,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下山。
老大方一魁成熟稳重,心很细,一直在帮他料理门派中各种杂事,管理着钱粮,担任着大总管的角色,但他胆子特别小,冲锋陷阵、潜伏探秘,是十分不合适的;老二方迩瑰,在六大弟子中,是方**最为满意的,他胆大心细,文武皆通,剑术精湛,颇有谋略,是文雅帅气的“二郎神”,但他上一次出山失败了,此次如果再失败,他给弟子们不好交代,而且,他不愿意处置方迩瑰,所以他此次不想指派方迩瑰下山。
老三方山傀为人太阴毒,每次下山,都常干很多太缺德的事,惹江湖愤怒,给方**脸上抹黑,而且,真的探得了什么秘籍,方**怀疑,这老三是否会把秘籍交给他这位掌门人。
老四方世魏,性子太急,脾气太爆,让他独立办事,只能捅出窟窿,期望他把事做圆满,没门。
老五方舞魑和老六方遛魅,两人形影不离,必须一起出动,但这两个“小鬼”天不怕地不怕,只有打斗的经验,没有江湖的经验,下山去只会打斗,根本不知道探秘是怎么回事。
方大掌门觉得,虽有了“正中大殿”,并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洞护卫,但要掌控天下还是不容易,眼下,想派一个人下山去探察,都找不到合适的。
方**想了一会儿,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愿意下山,或许能将此事办成。
紫荆山“映月馆”后面的一块山地上,柏树挺立,翠竹掩映,野藤挂于岩崖上,枯草在院墙边堆积,一群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正在追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身手矫健、风度翩翩,他头上戴着藤条绿叶,正在往前跑,跑跑停停,故意让孩子们既快追上,但又追不上,他一会儿绕过山石,一会儿跃上岩石,一会儿躲进竹林,一会儿又从花木丛中钻了出来。
孩子们追着,喊着,叫着,笑着,欢呼雀跃,谁也想不到,令人惧怕的荆山派掌门人方**的老巢,竟然会有这么多活泼可爱的小孩子,竟然会有如此多天真无邪的欢声笑语。
第一章 笛声悠扬 惹得佳人春心动(五)
方**与方迩瑰正朝着“映月馆”后这块山地走来,当他们走进着山地的竹林下,一个带着藤叶帽,脸上画着老虎斑纹的人跑到前面,对着方**拌鬼脸,方**一怔,正待发脾气,那人将藤叶帽摘了下来,弯腰合掌恭恭敬敬连连作揖,以低沉浑厚声音说:“徒儿给掌门人义父师父请安!不知掌门人大驾光临,徒儿有失远迎,请多包涵!”
方迩瑰笑弯了腰,断断续续地说:“这……北游老弟永……永远都长不大,都是掌门人您宠惯他的!”
“你这调皮的小驹子,整天只会捣蛋,让你带着孩儿们练功,你不但当了‘孩儿王’,竟扮成‘虎大王’了,为父的真的拿你没招!哈哈哈!”方**被那“孩儿王”逗乐了,十分高兴地说。
原来,方**虽然如凶神一般,杀人不眨眼,但他也有他的善心,长久以来,他一直坚持把流浪的孤儿收留到山上,给他们吃好,给他们穿好,当然,也培养他们练武功,他看到孩子跑着跳着,他就快乐,就哈哈大笑,他杀了很多人,但从不杀孩子,如果看谁杀了孩子,他会竭尽全力去宰了那个人。
他眼前这位“孩儿王”原来也是个孤儿,是方**把他带上山来照顾的。在方**眼里,这孩子特别聪明,学什么都特别快,也特别有忠孝之心,山上的兄弟,遇到什么灾难或痛苦的事,他嘴上不说,但总是照顾最勤的。
这“孩儿王”的聪慧让很多人羡慕和赞扬,前几年,他负责与山下的一位郎中联络,那位郎中是博学多才的,渐渐的,他喜欢上了这“孩儿王”,他教这“孩儿王”识字读书,这“孩儿王”学得很快,过来没多久,师徒两人居然对起了对联,联手写了诗,这让那位郎中高兴极了,连夸他是好徒弟。
郎中有一位好友,是吹笛的高手,据说他有两把笛子是祖传的,他还从祖上继承了一些笛曲,郎中带“孩儿王”去听那吹笛高手吹曲子,几次之后,“孩儿王”竟能模仿他用口哨吹出那些曲子,那吹笛人十分惊奇,便教“孩儿王”吹笛子,“孩儿王”学得非常快,虽然没有正式拜那吹笛人为师,但那吹笛人已将他视为自己的弟子,看着“孩儿王”把他教的笛曲吹得那么美妙,他便把其中的一把祖传的吹笛送给了“孩儿王”。
学笛曲的事发生后,那郎中高兴极了,有一次,他对方**说:“方大掌门人,您真是慧眼识珍珠,您收养的这位义子,可是**之内罕见的奇才!他向老夫学了诗文,竟然还在很短时间,向我的好友学会了高超的吹笛技巧,真是不可思议!”
乐得方**连声大笑:“哈哈哈!这小驹子就是调皮,他耍出那些捣蛋的怪招,那才叫奇才!”
但是,这“孩儿王”也有让方**很不顺心的方面,他拧得很,他认定的事谁也别想让他改变主意,他不愿意陪着六“小鬼”去山外与人对阵杀伐,他更不愿意参和那些搞阴谋耍诡计的事。有一次,方**让他陪老四方世魏去杀一个仇人,方**想,老四莽撞,有他这机灵的陪着,更有取胜的把握,但他硬是不听命令,方**罚他在思过室里跪了几天,他就是不认错,搞得方**没招,后来,在方迩瑰的劝说下,他才勉强到方**面前,表示以后将功赎罪,他说没有犯错误,但违反命令是罪,所以要赎罪,搞得方**哭笑不得,但是,方**确实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他有三个长处是其他弟子所没有的,一是非常聪明,二是十分忠诚,三是熟知诗文。
后来,方**因为太喜欢这孩子了,就破例把自己的独门武功“**阴阳掌”传授给了他,他学得很快,已经掌握七成的功力。
方**把独门武功传给他,并要求他专门负责训练孩子们的武功,真正当起了“孩儿王”,想不到他特别喜欢做这事,整天和孩子们在一起,他教孩子教得十分快乐,孩子们和他在一起,也感到非常快乐,在他居住的“映月馆”周围,天天能传出喊声、笑声,方**本来也就喜欢孩子,他听到孩子们的喊声、笑声,他也很快乐地说:“这小驹子,把紫荆山都搞成了快乐园了!”
今日,方**和方迩瑰想劝他下山,去探探有关秘籍的事。
方**说:“小驹子,你玩得够开心了,有一件事你的师兄们不合适做,或做不了,义父想让你去做!……”
方**正要继续说下去,方迩瑰拦过去说:“好师弟,你很久没有下山了吧?整天跟着些小孩子一起玩,也会玩腻吧?想不想到南京城去逛逛?”
“是想去逛逛,那可是京城,一定非常好玩的,二师兄,你别绕圈子了,师父已经说了,是要小弟去办事的,不是去玩的,到底什么事?”“小驹子”问道。
“反正一不是去打斗,二不是去抢劫,三不是去复仇,你会帮师父去做吗?”方迩瑰比他师父更知道怎么说服他这位小师弟。
“好啊!但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请师父、二师兄答应,必须是我一个人自己去!”“小驹子”说。
“好!好!为师的答应你的条件,哈哈!”方**很高兴地说。
“其实,此事很适合你去做,现在江湖上传说谢府藏着秘籍,师父怕被江湖上那些恶棍或狠毒的人抢走了,所以想让你去看看,上次二师兄我去谢府探察过,但没有收获,这事你知道的,如今,谢敬熙一家移居南京王府家居住,你到南京去,想办法进王府去探探虚实,争取能得到有用的消息,不过,谢家、王家现在合住一起,两家都有高手,你必须注意安全,发挥你聪明机智,只能智取,不能硬拼!”方迩瑰语重心长地对“小驹子”说。
第一章 笛声悠扬 惹得佳人春心动(六)
“师父、二师兄,请放心吧!我想去看看,那声名显赫的王家府邸,到底是藏着什么名堂?”“小驹子”说,其实,他正想一个人下山去玩玩,他喜欢独立独行,自由自在。
“太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过,你这匹‘小驹子’可得给我安安全全蹦着跳着回来!”方**关心地说。
方迩瑰说:“拿出你萧北游的聪明劲,打一个出奇制胜的漂亮仗,给师父看看!”
原来,这被唤作“小驹子”“孩儿王”的年轻人叫萧北游,他三岁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只知道自己姓萧,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方**把他带到山上,长到六七岁时,因为他长得白润,动作矫捷,而且很顽皮,有人就唤他为“白鼬”,后来,有个道士到山上来,看他很有洒脱气质,就建议他把“白鼬”改为“北游”,还解释说,庄子讲鲲鹏游北冥,乘云气,御飞龙,游乎四海之外,这即是“逍遥游”,你姓“萧”,称为“萧北游”非常好。
方**听了道士的解释,他也很赞成,说:“听人说,那‘白鼬’是大老鼠,长尾巴,放臭屁,不好,还听老道的,叫‘北游’好,像鲲鹏游得逍遥,乘云御龙,多气派!好!好!”
从那一天起,就没有再叫他“白鼬”了,倒是不少人叫他“孩儿王”,而他师父则老是唤他为“小驹子”,而他的真名是颇为气派的“萧北游”。
萧北游这一次很听话地领了掌门人的将令,很快下山,到了南京城,他在城里四处逛了逛,然后他到了秦淮西段镇淮桥附近的一片豪华的居住区,这里是皇亲国戚、豪门高官、文臣武将的住宅区,豪府一座又一座,墙高门阔,路宽巷深,豪华马车,绚丽大轿进进出出,他亲眼看到了高官名宦们的奢侈生活。
但是,就在离镇淮桥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破庙,一群小乞丐正围着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乞丐在哭着,萧北游走了过去,那老乞丐向他招招手,他靠近老乞丐蹲下来,只听那老乞丐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对他说:“我……我不……不行了,你行……行个好,帮这……这些孤……孤儿弄点吃的!”说完就断气了。
萧北游拿出他带来的银子,请人买了一副普通棺材,埋了那老乞丐,又为那些小乞丐一人买了一碗面,他不能把银子都花光了,还得留些银子,才能争取办好师父交代的事,他看着那些小乞丐,心里难受地离开了。
他到了秦淮河边,往热闹的地方走,见有人在那里唱歌乞讨,他心里灵机一动,寻思着:“不如我也化妆成老乞丐,讨些钱给那些小乞丐们!”,于是,他回到破庙,化妆好了,然后又到了秦淮河南岸,找到了一处宽阔处,在那里吹起了笛子。
吹了几首曲子,效果非常好,很多人围观,也有些人开始往他摆着的碗里扔铜板,接着,他吹了那吹笛高手传给他的曲子,竟然有一位如花似玉的佳人扔下了一两银子,他盯着那佳人看,只见她举止高贵,气质典雅,给他留下难忘的印象。
其实,那扔给他一两银子的俏佳人就是谢府的千金谢嘉瑶,后来她也知道了萧北游“杏芳阁”行侠惩恶的事。
萧北游在“杏芳阁”狠狠地揍了那仗势欺人的恶棍后,他自己有点后悔,原来在山上,他是最讨厌他的师兄们下山去打斗的,可是想不到,他刚下山到南京的第一天,自己也就狠狠地揍了人,揍得他昏倒在地,想起这,他叹了口气。
可是,他想起了镇淮桥附近的一座又一座豪府,想起了那高官名宦的奢侈生活,再想起那死去的老乞丐和那群小乞丐,他心里愤愤不平,于是,他的想法就不一样了:“那小子被揍活该,我有什么错?打就打了,揍他就揍了,我有什么后悔的?该出手时还得出手,眼见不平就出手,打他个痛快淋漓,那才过瘾!”
第二章 琴声婉转 唤来侠士觅知音(一)
萧北游为自己找到了打斗的合理理由,他心情好多了,不过,他这次是向师父许诺出来干正事的,既然答应师父、师兄了,就等于是领了将令,如果一点事也没有做成,那就太丢人了,他寻思着:“如何才能进王府去探察呢?”他决定先到王府周围去观察观察,摸摸情况再说。
走到半路上,看见有一些黄包车夫在旁边候客,他忽然有了主意。
萧北游找了几个黄包车夫问了些状况,过了一会儿,他用二两银子买了一辆新车和一套车夫的衣服。
过了不久,萧北游以一个很像样的黄包车夫的形象出现在王府周围,他在那里观察了两天,这时,从王府右角门走出了一位穿戴整齐、自信心十足的老者,看那派头不是下层仆役,可看那气度,又不像是大人、老爷,他赶忙迎上去,很诚恳很迫切地问:“老爷要坐车吗?”
老者问:“以前没有见到过你,才到这边候客的吗?”
萧北游回答:“以前小的都在夫子庙那边候客,听同伴说,这里很多豪门大院,都是大人、老爷住着,遇到好人,给的车费多,于是就来了,老爷!小的刚到此地,给个照顾吧,坐小的的车,第一次,您可以少给点钱!”
“好小子,你倒还挺会说话,挺会拉客的,好吧,也算是有缘,遇到你了,最近我心情好,你就拉我办几件事,我不会亏待你的!”老者说。
“谢老爷!遇到您,小的像过节一般,刚来就有生意,小的心情也好了!”萧北游附和地说。
“哈哈,你小子反应倒挺机灵,和我一道心情好了,不错!”老者说。
“老爷,您往哪里走?”萧北游问。
“先到城西南柳叶街‘嘉美染坊’去,再到定淮门外的‘江龙船厂’,然后转到三山街的‘宝堂金铺’,最后到秦淮河边乌衣巷前的‘来宾楼’,今天要跑的路比较多,你小子别太快了,会累坏的!”老者关心地说。
“谢谢老爷关心,能拉着老爷走那么多地方,是小的的福气,心情好就不累了,高兴还来不及!”萧北游说。
“好!好!年轻人有劲头,乐呵呵做事,乐呵呵挣钱,好后生!”老者夸萧北游说。
“老爷!小的感到您很亲切,像是小的的亲人长辈一般,能否斗胆请问您两个小问题?”萧北游请求说。
“好吧!你小子还挺好事的,想知道什么?”老者说。
“第一是您能不能告诉小的你的遵命大名,小的觉得认识您是好运气,知道您的大名,可能带来更大的福运!”萧北游说。
“哈哈!这有什么难,老夫叫‘王瑾瑜’,‘瑾瑜’是一种美玉,家父为我取这名字,是想让我能有美德贤才,结果,老夫没有什么才,德吗,倒是有一点,老夫知道,做人要诚恳!”原来,老者是王府的管家王瑾瑜,他向萧北游摆弄他的学识了。
“王瑾瑜老爷,你真是有德有才,知道那么多,还对小的这么好,是能人,亦是好人!”萧北游夸赞他说。
“你小子挺会奉承人的,你不是还有一个问题吗?”王瑾瑜问。
“对了,刚才您说今日要去那么多地方,什么坊啊,厂啊,铺啊,楼啊,这些都是您府上开办的吗?有这么大的生意,太吓人了,您掌管一大堆事,多威风!”萧北游开始打听王府的事了。
王瑾瑜说:“‘江龙船厂’和‘宝堂金铺’是王府开办的,而到‘嘉美染坊’和‘来宾楼’是去收租金,王府的产业多着呢!”他很自豪地说。
“王府有这么多的产业,那得用多少银子来置办?难怪王府的门那么豪华,有三间兽头大门,有看不完的一大片房屋,王家是大富豪吗?”萧北游说。
“说起王府,南京城有谁人不知晓,也就你小子不知道了,王家祖上可是东晋朝的开朝宰相王导,王家祖上与东晋的另一宰相谢玄的家族,合称‘王谢’,当时在乌衣巷有一大片府邸,是当时的健康城里最大的两个望族,王家在本朝也有大官,大爷、二爷分别当过兵部右侍郎和礼部左侍郎,家旺业大,当然置了很多产业。”王瑾瑜自豪地说。
“从东晋朝至如今,一直是望族,一定很有多做官的,也一定传下了很多的财富宝贝,王老爷在这样的豪门大府里,那得见过多少银两,多少财宝?”萧北游刺探着说。
“王家历代都是好官,都反对搜刮民财,是堂堂正正得财富的,倒是与史上的那些大贪官不一样,所以,王府在官场,在社会上是颇有美誉的。”王瑾瑜说。
“能认识王老爷是天助小的,小的也跟着长见识,小的听您讲王府的事,就像是在讲天上的事,太让人惊讶了!”萧北游说。
“你小子,嘴巴很甜,很会说好听的话,对了,你小子叫什么呢?”王瑾瑜问。
萧北游想了想,说:“回老爷,小的叫‘萧三’,排行第三,家里老大、老二早年就去世了,有一次,小的对老父说,既然老大、老二都不在了,儿子就叫‘萧一’吧?被老父骂了一通,他说:‘你这混小子,老大、老二不在了,你要思念他们,怎么能占了他们的名字呢?’小的后来想,还是不叫‘萧一’好,如果叫‘萧一’,没准就跟老大去了,还是叫‘萧三’吧,多活几年要紧!”
“哈哈哈!萧三你这小子,你也太调皮了,哪有这样想‘篡位’的?你这脑袋瓜想到哪儿去了?”王瑾瑜乐坏了。
“柳叶街到了,前面不远就是‘嘉美染坊’,到那儿,你停下等我,我办完事就出来,咱们路上再继续说!”王瑾瑜吩咐说。
萧北游又拉着王瑾瑜到了定淮门外的“江龙船厂”、三山街的“宝堂金铺”和秦淮河边乌衣巷前的“来宾楼”,王瑾瑜顺利地办完了事。
在回王府的路上,王瑾瑜说:“萧三,你这小子聪明、机灵,也勤快,特别是会说人爱听的话,是个好后生,老夫挺喜欢你的。”
第二章 琴声婉转 唤来侠士觅知音(二)
萧北游说:“如果能跟王老爷经常在一起,小的也会懂更多,也会进步的,认识您,是小的很大的福气!”
“这样吧,明日还有一桩事,老夫要带谢府的一个后生去聚宝门附近的杏花村,要去购买一些盆栽花木,你明日早食之时在王府大门口等老夫,不过,老夫得告诉你,明天有谢府一位后生一起,你小子就不要再叫我‘老爷’了,你就干脆叫我‘老王’吧,老夫叫你‘小萧’,这样更亲切,咱两有缘!”王瑾瑜和萧北游在一起,过了一把当“老爷”的隐,可是,如果有杨飞飏在,再让人家叫“老爷”似乎就不妥了。
“好的,‘老爷’,小的就当‘小萧’了,嘻嘻!”萧北游说。
“你又忘了,叫‘老王’才对!”王瑾瑜强调说。
“不是那人后生还没有来吗?让小的再叫‘老爷’,对了,小的还有一事相求,请您老帮忙!”萧北游请求说。
“什么事?你说!”王瑾瑜问。
“小的没有见过世面,更没有见过像王府这么豪华的大府邸,您能否找机会带小的进去看一眼,小的也长长大见识,能进这么大的府邸,死也可以瞑目了!”萧北游说。
“你这‘小萧’,说得那么严重,进王府有何难?明日我们去买花木,你刚好可以帮忙,就进府帮搬弄花木吧,老夫领你看看王府!”王瑾瑜很爽快地答应了。
萧北游说:“谢天谢地!您老是个福星,小的和您一起,大长见识了!”
王瑾瑜下了车,想拿铜板给萧北游,萧北游说:“先别拿钱给小的,明日不是还要来吗?明日再给!王老爷,再会!”萧北游拉着车,很快地跑了,王瑾瑜望着他的背影,微笑赞许。
在王瑾瑜出来办事遇到“小萧”的前两天,王府的女主人陈静茹让人把王瑾瑜叫去,她对王瑾瑜说:“王管家,当时谢家说要来咱府里时,咱们匆匆忙忙,那‘静怡阁’的花木或荒废或秋冬之际开不了了,都来不及更换,谢大人他们住进去了,或许会觉得空空荡荡的,谢家几位可皆是熟知诗书,谙熟书画的,你亲自去挑选一些花木,摆到‘静怡阁’的庭院里去,也别去告诉谢大人和郭夫人了,否者,他们可能会拒绝,你多年管府里的事,大致也知道花木的好坏,买一些高贵的,吉祥的,好看的,把庭院布置得漂亮些,此事你一定亲自去办,或者叫谢家那位机灵的,姓杨的后生同你一道去,府里的其他下人去办,我不放心!”
王府女主人陈静茹很少亲自过问花木的事,这次她特意关心此事,王管家无论如何都必须办好。本来,王瑾瑜对“静怡阁”是熟悉的,但他还是特意再到那边前**院仔细看了看,他必须心中有数,知道该买什么花木。
杨飞飏在厢房里,看到王瑾瑜过来了,急忙走出来,问:“王大哥,今日有空过来,快到厅里喝茶!”
王瑾瑜说:“好,老夫正要找你,边喝茶边说!”
他们到了客厅,杨飞飏沏了茶,王瑾瑜品了一口茶说:“有个事想请杨老弟和老夫一道去办,是好事,但你得先保密。”
杨飞飏见他说得很神秘,但又很高兴,知道是好事,就说:“放心吧!一定保密,是什么事,请大哥说!”
“老夫听陈夫人的吩咐,过两天要到杏花村那边去买花木,你陪我去吧,花木是要放在‘静怡阁’里这两个庭院的,你更知道谢家的人喜欢怎么样的花木,不过,夫人怕谢老爷拒绝,所以别告诉他们,你必须保密,可别害我!”王瑾瑜说,
杨飞飏笑笑说:“好,我保密,我陪你去,放心吧!”
这时,**院左面厢房传来了王芝华的笑声,王瑾瑜问:“王小姐在笑什么呢?她常是那样开开朗朗的笑,年轻,很活泼。”
“刚才,谢小姐和王小姐谈得正欢,谢小姐提起弹琴的事,王小姐听了,就跑回主楼去,叫人把一架琴搬来了,谢小姐和谢老爷商量后,决定把琴放在左厢房,那里现在谢老爷用作书房,老爷说,就放里面,小姐弹琴时他还有会客厅可以用,你看,正摆琴,王小姐高兴,笑声传出来了。”杨飞飏说。
“谢小姐多才多艺,恬静典雅,是一位杰出美女!”王瑾瑜赞扬说。
“谢小姐琴弹得非常好,她能弹很多古琴曲,谢老爷老夸她弹得好!”杨飞飏说。
“杨老弟,你忙吧,老夫过去了,到时要去买花木,我喊你!”王瑾瑜压低声音说。
这时,后面左厢房已传来琴声,时而轻灵清越,时而沉着浑厚,时而缓慢,时而激越,琴韵袅袅,连不太懂琴的杨飞飏都被吸引住了。
早食时分,萧北游已在王府大门口候着,过了一会,王瑾瑜领着一个年轻人从右角门走出来,王瑾瑜一见到萧北游便喊:“小萧,你早已来此候着?”
萧北游很热情地回答:“早来了,哪能误老王您的事!”
“来,老夫向你介绍,这位是谢府的杨飞飏,谢府的很多事是他管着!”
“杨先生好!小的萧三给您请安了!”萧北游举手作揖。
“别叫我杨先生了,你我年纪差不多,你就叫我杨大哥吧,那样更顺耳!”杨飞飏一边回应着,一边想:“这人与王瑾瑜很熟悉,一定是他经常在顾的黄包车夫。”
但是,杨飞飏朝萧北游仔细一看,他发现:“这萧三虽然头发有限乱,衣服破旧,但两眼炯炯有神,脸色红润,脸上还隐约显出一种帅气,而且,身体硬朗,脚步稳健,看起来不像个黄包车夫。”
王瑾瑜和杨飞飏两人坐上车,萧北游说:“老王,去杏花村那里吧?”
“是的,走吧!”王瑾瑜说。
“好咧,老王、杨大哥,坐稳了!走咧!”萧北游有模有样地像车夫一样叫着。
杨飞飏想:“老王和他那么熟悉,连今天去哪儿他都知道,且拉车,叫喊,那么地道,没准是我多疑了,也许此人拉车很久了,练成了壮实的身体,看起来像练武功的,而且,他那眼神,露出的是一种坦诚和率直,不像是坏人。”想到此,杨飞飏倒是对他印象好了。
杨飞飏问:“萧老弟是拉车这一行当的好手了,干得挺欢的!”
“是的,小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拉个车,挣几个铜板,糊糊口,度度日,父母不管我了,官员管不着,老天懒得管,咱也图个自在,痛快!”萧北游爽朗地说,他当然是假车夫,但他真的是喜欢独立独行,所以说得很真。
杨飞飏被感染了,说:“杨老弟,看着你拉车的洒脱样,听你说话的那种豪气,大哥很羡慕,说得好:图个自在,痛快!”
“杨大哥,小弟是小人物自得其乐,自个儿图自在,您是有大用之人,该小弟羡慕您才是!”萧北游说。
“哈哈,老夫倒是觉得,你们两位性格上挺像的,都是率真洒脱的人,碰到一起,亦是有缘!”王瑾瑜说。
“是的,很有缘,杨小弟不像是在拉车,倒是在玩着车,玩着生活,在游戏人生,难得!难得!”杨飞飏很欣赏地说。
其实,像萧北游这样的人,不只在拉车,他在当“孩儿王”时,在吹笛子时,甚至在狠揍陆仲崁时,都是一样的有那种潇洒劲,就像杨飞飏说的,是“游戏人生”。
萧北游也受杨飞飏的真诚所感动,他几乎也忘了自己是来探察的,反而更像是来寻找好朋友的。
“这里是杏花村了,拐弯就是花木铺子,慢点!”王瑾瑜以提醒的声音打断了杨飞飏和萧北游的思路。
“张老儿,有什么好的盆景花木,快带我们去看!”看得出,王瑾瑜与这花木铺子的人很熟。
“欢迎!王管家可是很久没有来了,化木有很多,现在是秋天,比较好看的有文竹、金橘、桂花、山茶花、月季花、万寿菊、茉莉花,木槿花、玫红紫薇、四季兰等等,您自个儿看看!那边还有一些很好看的树桩盆景!如果是想要春天开的花,那就更多了!”花木铺的张老儿说。
王瑾瑜和张老儿叫来了一位花匠师傅,商量一会儿,然后,由王瑾瑜拍板,买了一些很好看的花木,让张老儿派人装好了随后送王府。
事情办妥了,萧北游拉着王瑾瑜和杨飞飏,一路快乐谈话着回到来王府门前,王瑾瑜对杨飞飏说:“花木盆景一会就送来,杨老弟你进府后就到‘静怡阁’去打开那边的外门,让他们先搬进去,张老儿是诚信的人,王家是他近十年的客户,一定会送好的来!”
王瑾瑜对萧北游说:“小萧你随老朽进去,一会儿你可得帮帮忙,搬搬花木,杨老弟刚来,不能让他太辛苦来,小萧你就多买点气力!”
第二章 琴声婉转 唤来侠士觅知音(三)
“老王,您说哪里去,小的理当帮您和杨大哥把事做好,请您和杨大哥放心,一定帮您把你花木布置得妥妥当当的!”萧北游很高兴地说。
“萧老弟,好好帮王管家把事做好,等你忙完了,一会儿,大哥请你喝茶!相遇有缘,难得能相聚!”杨飞飏说。
“杨大哥,小弟太荣幸了,先谢过杨大哥,一会儿忙完,请您赏杯茶喝!”萧北游更高兴了。
在王瑾瑜带领下,杨飞飏和萧北游走进王府。
从右边的大门进王府后,是个大庭院,然后又从右门进去,杨飞飏走得快些,他先去开“静怡阁”通向府外的门。
王管家说:“老夫让你来见识一下王府的宏阔,从大门进来后,刚才见到的是仪门,两边有角门,这里是最里面的庭院。”
萧北游看到了偌大的院子,有花木,有盆景,有假山,有匾额,在仪门顶上方有一块匾,写着“翠韵”两字,这很可能是因为后院有很多竹子,与匾额相应,门柱上的对联是“门对千竿竹,喜读万卷书”。
萧北游曾听师父说过:“有位才子解缙,曾有“门对千竿竹,家藏万卷书”的对联,后来又聪明而调皮地加上一字,改成“门对千竿竹短,家藏万卷书长”,再后来,又加上一个字,变成了“门对千竿竹短无,家藏万卷书长有。”
萧北游寻思着:“此姓解的,还真是才华横溢的人,能如此巧妙地连续改对联。”
王瑾瑜继续说:“这庭院两边的厢房,各有三间,而庭院后面是大厅,大厅后面是一精致小园,再后面,是五间正房。更难得的是,精致小园左右各有一个门,一个门通向左,一个门通向右,左边是王老爷和夫人住的,右边是王公子和王小姐住的。”
“从进门到此处,各庭院两边,都有厢房,是用来作为会客、弹琴、沏茶、读书的。”王瑾瑜向萧北游介绍说。
“王老爷对诗文非常兴趣,但他与一般文官不一样,他率直豪爽,对下人很好,府上的人对他非常尊敬。”王瑾瑜说。
萧北游想:“从庭院的布置来看,这王府确实是很有品味的,主人应该是真诚豪爽的。”
王瑾瑜压低声音对萧北游说:“不过,自从谢老爷一家住进王府后,王府周围,有时会有一奇怪的人走动,很奇怪的,好像有人在督看着王府,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王瑾瑜正说着,忽然,从后院的左边传来婉转的琴声,开头,那琴声节奏缓慢,声音低沉,如泣如诉,表现出一种忧伤沉闷的情绪;接着,琴声开始起变化,抑扬顿挫,时而铿锵有力,高入云霄,时而玉润珠圆,滋润柔美,似乎倾诉着无限感概,有沉思,有怨叹,亦有渴望和梦想;后来,琴声变得清澈如泉水,彻底扫去那沉闷郁悒的情绪,给人以清静明朗、悠远旷达的感觉。萧北游完全被拉进那悠扬的琴声中,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
“往这门进去,很快就到‘静怡阁’了。”王瑾瑜说,萧北游发现,他们离琴声越来越近了。
这时,飏飞飏和那些送花木来的人,已经在搬花木了,萧北游赶紧跑过去,帮着搬,他们把金橘、桂花、木槿花、山茶花、月季花等放在前面的大庭院,把文竹、万寿菊、茉莉花、玫红紫薇、四季兰等搬到里面的小庭院,他们摆好花木,正在评论着,突然,从左边的厢房里,跑出了王芝华,她说:“太好了,搬来这么多花,太美了!”说着,又跑进厢房,把谢嘉瑶拉了出来,说:“姐姐,你看看,这么多美丽的花!”
萧北游一眼望去,只见一位身材曼妙、清雅绝俗的年轻佳人被拉了出来,他乌黑秀发飘拂着,细长柳眉下,一双流盼妩媚的眼睛,秀挺琼鼻,端庄雅致,粉腮细润,樱桃般丹唇,嘴角两边挂着美丽的小酒窝,椭圆型的脸,如玉般晶莹。
萧北游大吃一惊,他发现,这位温雅绰约的年轻女子,正是那天在秦淮河边送给他一两银子的俏佳人,他不由自主地呆呆看着。
谢嘉瑶看了一下庭院里的人,她发现有一位衣着破旧,肩上搭着一条布巾的年轻男子,正呆呆地看着她,她很奇怪地感觉到,那张英俊的脸,那一双很有神采的眼睛,似乎在哪儿见到过,所以,她也多看了一眼,两人眼光相遇,似乎都被对方的眼光一击,都不好意思地把眼光移开。
杨飞飏问:“谢小姐,您刚才弹琴弾的是什么曲子,那么婉转、优雅,让小的们都忘记了欣赏花,只顾听您的琴声了!”
王芝华插话说:“小杨,你不懂了吧?谢姐姐刚才弾的可是古琴曲,据说是孔夫子创作的!”
“是吗?谢小姐真是弹琴的天才,弾得如此优美,让小的们听了如醉如痴,是什么曲子呢?”杨飞飏问。
谢嘉瑶丹唇一启,传出了莺声燕语般的声音:“这曲子称《碣石调·幽兰》,据说是保存在文字谱上的最早琴曲,这琴曲起先是缓慢深沉,继而是激昂与细柔对比,后来是清澈明朗,是极有韵味的一首曲子。”
萧北游听了,心中非常佩服:“这位温雅绰约的美女对于古曲的了解远远胜于我,她弾的琴又如此的婉转美妙,我的笛声也未必能胜于她的琴声,如能有机会与她琴笛合奏,那是多么美好的事!”
这时,杨飞飏请王瑾瑜和萧北游到客厅喝茶,他们品着茶,寒暄着,但萧北游满脑子想的是那美丽女子和她的琴声,他不好意思再走出去看着她,但两耳一直朝庭院那边竖着。
谢嘉瑶和王芝华在欣赏着刚摆好的花,王芝华向谢嘉瑶问关于花的各种问题,谢嘉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特别喜欢讲。
她频频传出银铃般的声音:“人们常说有十大名花,它们各有特点,兰花称为‘王者之香’,兰蕙幽香,令人神往,有的称它为‘花中君子’,它花姿优美、叶态脱俗、幽香四溢、高贵典雅,给人以洁美秀雅感觉,富有宁静淡然的韵味。”
第二章 琴声婉转 唤来侠士觅知音(四)
王芝华说:“姐姐你太厉害了,我也喜欢闻兰花的香味,但我说不出为什么好。”
谢嘉瑶继续说:“梅花被誉为‘花中之魁’,它秀雅不凡,冰心玉质,它立迎冬风傲寒霜,在寒气逼人的日子里,送来馥郁芳香,象征着不屈不挠、自强不息的坚贞气节。菊花和梅花有些相像,它恬然自处、淡泊清华,表现着傲然不屈的高尚品格。”
王芝华说:“我更喜欢梅花迎寒飘香的特点,这是其它的花无法比的。”
谢嘉瑶继续说:“牡丹花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素有‘国色天香’之美誉,它的纯净美艳,常被比拟为爱情的象征!”说着,她脸上微微一红,觉得自己不该把“爱情”两个字说出来。
王芝华见她脸红,调皮地说:“我看姐姐倒有点像牡丹花的姿态,是不是心中藏着什么秘密?”
“你瞎闹什么,你再调皮,我不说了!”谢嘉瑶说。
“好姐姐,你再说吧!求你了!”
“月季花四季盛开,娇而不媚,有人说它有牡丹的华贵,有荷花的清洁,有兰蕙的秀致,亦有梅菊的傲骨,代表着执着顽强对美好愿望的追求。荷花亦称水芙蓉,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端庄美丽,娇艳而不失清纯,雍容大度却不哗众取宠,清香中透出谦柔,柔美里带着刚直,它所散发出的幽幽清香,在淤水中显得尤其可贵。”
“姐姐,你真是大才女,以后一定得多多教我,你太博学太有才了,小妹太佩服你了!”
王芝华的大声叫喊让品茶的人听到了,萧北游一直在听着,听着谢嘉瑶对花的精彩评论,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浪,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你喊叫什么,别让人笑了,快别瞎说了,要不,我要回琴房了!”谢嘉瑶说。
“好姐姐,你再说吧,我特喜欢听!”王芝华说。
“还有杜鹃花,它被誉为是‘花中西施’,繁花似锦,给点阳光,它便红遍山岗,仿佛在尽情歌颂顽强的生命力;而茶花在冬春之际开红、粉、白花,花朵宛如牡丹,所以亦被誉为是‘花中娇客’,它迎春怒放,盛开时如火如荼,灿如彩霞。”
谢嘉瑶自己也感到奇怪,她今日不知怎的,喜欢讲,不想就此停下来!
见谢嘉瑶略为迟疑,王芝华急忙说:“姐姐,还有呢?快讲!”
“说到花的香味,该首赞桂花,他幽香沁人,金秋十月,飘香送爽,是吉祥如意的象征,更有攀折月宫桂花的说法,比喻殿试高中;还有水仙花,被誉为‘凌波仙子’,它姿态优美,花朵多而雅,清幽高洁,花香宜人,给人以高洁超俗之感,在寒冬时节,给人予绿意温馨。”
“姐姐,我觉得水仙花的身材特别美,苗条轻盈,娇贵柔美。”王芝华说。
谢嘉瑶与王芝华站在四季兰前面,谢嘉瑶说:
“花是很多的,各有各的姿态、香味、性格和象征性,看你是喜欢什么呢?在众多的花中,我最喜欢的还是兰花,它叶秀花香,香气浓而不烈,姿态美但不显摆英华,端庄高贵,百看不厌。而在兰花中,我尤其喜欢寒兰,它们叶姿碧绿清秀、优雅潇洒,它们花色丰富,有黄、绿、紫红、深紫等色,不管是什么颜色,皆能给人以洁净无瑕之感,特别是它们的叶子,很细长,很清秀,特别可爱!相比之下,春兰似乎过于高贵;而蕙兰一茎多花似乎又不够珍贵;建兰健壮挺拔、叶绿花繁,多季能开花,但柔美、高贵略显不足;墨兰叶片剑形,深绿色,花瓣短宽,有紫褐色的脉,但缺少雅致轻盈的感觉,所以,在春兰、蕙兰、建兰、寒兰、墨兰五类兰花中,我特别偏爱寒兰。”
王芝华时不时地赞扬,客厅里,杨飞飏这时也听得非常专注,萧北游听得沉浸在一种惊奇和快乐的感受中。
王瑾瑜想:“我的妈,谢小姐对各种花是如此熟悉,今日买这些花,不知合适吗?我老王千万别给王老爷丢脸了!”
萧北游呆了一会儿,王瑾瑜换了一杯茶送到他前面,说:“小萧,重新沏的茶,你尝尝!”
萧北游一愣,赶紧说:“谢谢老王,今天真的太高兴了!”他说着,回想了一遍谢嘉瑶给他的种种印象,她那银铃般的声音,那顾盼含韵的眼睛,特别是她弾出的美妙琴声,让他悄悄在心里激动万分。萧北游靠近杨飞飏,悄悄对他说:“杨大哥,刚才那谢小姐弾的琴特别好听,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您能否去请谢小姐再弾一曲?小弟求您了,当然,不能说是小弟请求的!”
“小姐!”杨飞飏走出大厅,对着谢嘉瑶说:“小的这边喝茶的所有人,很欣赏您刚才对花的评点,但是更佩服小姐弾的琴,大家一致要求,恳求小姐再弾一曲,让小的等这些粗人,也能听一回高雅的琴曲!”
谢嘉瑶微笑着,但有点犹豫,不过,她内心似乎也很想再弾一曲,但不好意思太积极主动了。
“姐姐,快去再弾一首,给他们这些人好好见识见识!”王芝华催促地说。
谢嘉瑶往客厅那边望了望,然后走进琴房。
过了一会儿,琴房里传出了悠扬的琴声,一会儿轻灵清越,一会儿沉稳浑厚,一会儿舒缓凝重,一会儿激越昂扬,萧北游能感觉到,谢嘉瑶注、猱、揉、吟指法并用,琴声抑扬顿挫、余韵袅袅,琴声时而扑面而来,时而飘游远去;时而在耳边缭绕,时而如直上云霄。
萧北游很清楚,这会儿她在弹奏的是著名的古琴曲《高山》《流水》,他天真地想:“或许她正是为我弾的,否者,为什么我会有如此奇妙的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奇怪感受,这或许正是人们说的情切切意绵绵……。”他知道她不可能是专门为他弾的,但他情不自禁地那么想,那么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