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钟员外的秘密
当张维信等人在温暖的被窝中呼呼大睡的时候,玉虚宫里同样心情舒畅的王崤峻就没这么好命了。因为十二月二十是当初他和钟员外约定的举行定亲仪式、送聘礼的日子,所以一大早就起床,在玉虚子的陪同下,带着王峰以及纳徵之礼所需的各色礼品,在吴鹏的护卫之下,与前去看热闹兼当贡礼官的十二名穿越众一起,坐着由玉虚宫中的多名道童驾驭的六辆新买来的马车,前往钟员外府上,完成定婚这件大事。
中午时分,玉虚宫的大队人马到达了钟府。钟有朋及家人将他们热情的迎接进去,双方分宾主落座,然后按照之前玉虚子教授的流程,完成了定婚的所有礼仪。迎亲的时间定在正月十八,婚礼地点自然是定在穿越众在良乡城里买下的那处宅院。随后钟有朋摆上酒席,宴请玉虚宫诸人。
因为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除了王峰面对未来的岳父和大舅哥略微显得有些拘谨外,其他人都很放得开,一群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热闹。
酒席宴上,钟有朋在与王崤峻互敬了几杯酒后,对他说道:“前几日王首领曾告之钟某,因为霞云岭五虎寨的事不得不推迟了搬家的时间。现在不知五虎寨的事情是否已经解决,王首领及诸位道长打算何时搬去良乡城里居住呀?”
王崤峻知道他是担心穿越众这边因为五虎寨的事耽搁过久,误了婚礼的时间,于是略想了想,答道:“钟员外不必担心,目前五虎寨的事解决的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个一两日就无需在下及小峰参与了。在下估计顶多再过三天,吾等就会开始搬家。虽然现在出现了五虎寨这个变数,之前的居住安排可能会有所调整,但在下可以保证,小峰的住处绝对会安排在良乡城里。在下会在原来齐宅中专门划出一个跨院给他们夫妻俩单独居住,这点钟员外可以完全放心。”
钟有朋见王崤峻对这件事很是重视,并答应为自己的女儿、女婿单独安排一个跨院居住,心中宽慰了不少。虽然以他的本意,更希望王峰能够自立门户,在良乡或者范阳城里单购一个小院居住。但一来,他对这些“海归”也算比较了解了,知道他们目前是不愿意任何一个成员脱离集体单独居住的。二来,他也清楚,虽然这些“海归”在前段时间通过拍卖获得了大笔银钱,但那笔钱并不是他们中某一个人的,而是大家的。据自己的儿子从这些海归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看,这笔钱他们并没有像通常人们所做的那样平分,而只是拿出很少的一部分发放了下去。剩下的都作为所谓的集体投资基金,准备投入到不同领域去赚钱。以便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自己这个未来女婿虽说名义上拥有几千贯银钱,但现在实际到手的只不过五、六百贯。这些钱虽然够买一处宅院的,但考虑到今后长久的生活,各种的花费,如果这个未来女婿不能找到赚钱的门路,那总有一天要坐吃山空的。而让他和他的同伴在一起赚钱,恐怕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了。
新房的问题解决了,钟有朋便开始和王崤峻商量婚宴的事。要按照王崤峻等穿越众的理念,最理想的方式是像他们在前世一样,找一间大酒楼——比如像天福楼那样的——作为仪式举行的地点。摆上十几桌乃至几十桌酒席,双方的亲朋好友在一起热闹一下就行了。这样既隆重又方便,只是这种方式在现在是行不通的。这个时代聚媳妇肯定是要在自己家里摆酒请客的,相关仪式肯定也得在自己家里举行,因此王崤峻便向钟有朋表示会在良乡城里的宅院举行仪式,大宴宾客,到时候会请天福楼的大厨上门服务。
既然聊到了喜酒的事,王崤峻也就顺着这个话头,向钟有朋打听了一下娘家这边会有多少亲朋好友出席,他也好事先有所准备。不成想,这么一个简单而普通的问题却令钟有朋陷入了沉默当中,半晌无言。而旁边的钟世文看着自己的父亲又露出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拿不准父亲的意思,不敢直言。
王崤峻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催促。在他看来钟员外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恐怕还是有什么涉及自家**的事情正犹豫着是不是向他说明。好在钟有朋在思索考虑了一会儿后,终于下了决心,他一改刚才的喜悦表情,一脸严肃的对王崤峻说道:“在回答王首领的问题前,钟某需要先向王首领及汝的所有同伴告个罪。钟某此前向诸位有所隐瞒,还望诸位能予以谅解。”
说完,钟有朋起身向王崤峻及在座的所有穿越众们施了一礼。这下可把众人给吓到了,大家赶紧起身避过,连称不敢。王崤峻更是一把就将钟有朋扶住,不让对方真个施礼。钟有朋到也没有坚持,在王崤峻和自己儿子的搀扶下重新回到座位坐下,开始面带悲愤的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向在座的穿越众说明。
原来这钟有朋钟员外本姓卢,名祖朋,乃是范阳卢氏的一房远支,与当时的卢氏家主卢祖昌算是远房兄弟。虽然是个远亲,但毕竟都是一脉相承的宗族,所以多少还都有个照应,平时逢年过节的,卢祖朋也还会去探望一下这个远房哥哥。
卢祖朋自幼就好读书,长大成人之后也考中过功名,在良乡县做过学政。只是没成想祸从天降,前两年卢祖昌因为儿子得罪了南京留守萧思温的小妾,加上其万贯家财又遭萧思温觊觎,被萧思温安了个谋逆的罪名全族下狱,卢祖朋这个远房亲戚也未能幸免。
幸好卢祖朋妻子的娘家哥哥乃是南京留守府的推官,见自己的妹夫蒙冤入狱,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打算予以营救。当然,想要给卢家翻案是不可能的,但通过萧思温身边的人,使些银钱,将卢祖朋这个无足轻重的远亲救出来还是能够做到的。,
于是经过上下打点,花费了不少的钱财,卢祖朋终于得以出狱。只是经过这么一劫,他这个良乡学政是做不成了——萧思温答应不要他的命,不没收他的家产,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再想当官就是痴心妄想了。后来出于避祸的考虑,卢祖朋索性连姓名都改了,将卢祖朋改成了钟有朋,从此做起了富家翁的生活。
当然,卢氏家庭其他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除了卢祖昌一家被满门抄斩外,其他族人也都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基本没剩什么人了。
听完钟有朋的一席话,在座的穿越众都吃惊不小。个别成员甚至开始在腹诽起这个所谓的钟员外,在心里埋怨他为什么有话不早说,你与那萧思温有仇,万一要是牵连到我们身上怎么办。这会儿婚都定完了才说,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王崤峻虽也感到意外,但并没有怪钟有朋隐瞒情况。一方面在他看来,钟员外当初在互相没有多少了解的情形下有所隐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现在双方晚辈定了婚,已经算是一家人了,这时候才以实相告也属正常。况且钟员外也称得上是大家的恩人,从穿越众一到这个时空就开始受到他的帮助,是大家能够在此地立足的一大基础。穿越众们感谢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怨恨的道理。
另一方面,通过与张维信的交流,他对这个时代即将或者说在前世曾经发生的历史也有所了解,对那个南京留守萧思温的能力也有些底。知道这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家伙,就知道拍辽国皇帝的马屁。即便将来因为钟员外的缘故他来找自己麻烦,以团队现在的能力,虽然不能把对方置于死地,但自保还是应该能做到的。
因此在钟有朋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王崤峻真诚的对他说道:“钟员外能将如此隐密之事告诉在下,足见员外对在下及在下的同伴是相当信任的,吾等多谢员外信任。王某不才,虽只是一介平民布衣,但正义之心并不比旁人为少。对像萧思温这样的小人,心中同样充满愤慨。”
说着,扫视了一眼在座的所有穿越众,接着说道:“不但在下,就是在下的这些同伴,在下相信他们也会是相同的想法。”
这时其他穿越众也立即随声附和,即便是个别有些不满想法的人也不例外。到不是这些人表里不一,而是人之常情。他们虽然不满钟员外的欺瞒,但对钟员外的恩情也是铭记在心。这样一中和,对钟员外的不满也就消散了。
经过这一番插曲,话题又重新回到了婚礼上。在了解了钟有朋的身世经历后,他下面所提出的新娘这方参加婚礼的亲戚不过寥寥数人也就顺理成章了。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都是来自钟夫人家里的,主要是她的亲哥哥和亲妹妹这两家,另外还有一两个关系比较远一点的表亲。这些人只怕连两桌都凑不齐,若不是钟有朋还有不少好朋友,娘家这边的来宾比婆家这边的好几十人就显得过于稀少了。
计算好了参加婚宴的人数后,王崤峻又向钟有朋表示,自己这些海外归客对中土的许多规矩都不甚了解,希望钟府这边能派人帮忙料理,以免出差错。之所以请钟府帮忙,是因为原本一直帮忙的玉虚子,是不可能长时间离开玉虚宫去良乡城里为他们把关的。
对于王崤峻的请求,钟有朋自然不会拒绝,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的风风光光。当即就表示,将派老管家钟福随王崤峻等人一起去良乡城,帮忙准备婚礼。王崤峻对此再三表示感谢,连称有劳。
吃过了午饭,穿越众们在钟员外府上又闲聊了一阵,眼看天色不早,便向钟员外告辞,驱车前往霞云岭,准备参加第二天进行的改编仪式。
第一章 交心
阴历十二月二十的傍晚,王崤峻一行到达了五虎寨。张维信等人率领众喽兵,在寨门外夹道迎接。众人见面好一番寒暄后,才一起进寨直奔聚义厅。
一进聚义厅的大门,一股热气便迎面扑来。张维信等人事先让喽兵在厅里点起了十二个巨大的铜质炭火盆,将整个大厅都烤得热烘烘的,让吹了一路寒风的王崤峻等人倍感温暖,连连称赞老张心细。
由于玉虚宫这次前后共有二十二人来到五虎寨,除了辈份上差一档的清尘外,其他人都应该有座位,再加上刘万宝——邢布德的身体情况无法支持他来参加会议——所以张维信事先在聚义厅中安排了二十二把交椅。格局则参照五虎寨原先的形势,做了一定的修改。
其中正中的一把还是魏才思原来坐的那把虎皮交椅,正对着门口,背后墙上是一幅猛虎下山图。在这把椅子的两边,还各有两把交椅,位置比正中的虎皮交椅略微靠前了一点。其他十七把交椅则分列在这五把交椅的下首,相对放置,每侧两排,其中三排是四把椅子,剩下的一排是五把椅子。
众人面对这一排排的椅子显得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张维信这家伙搞什么幺蛾子,闲得没事瞎摆什么椅子阵,还不如弄几张桌子在周围各摆几把椅子方便。包括先前上山的曾志林、唐潮等人也一样,他们并没有参与聚义厅的布置工作,今天这里都是由张维信、清尘和刘万宝他们几个人在搞。
虽然有点晕,但大家谁也没在意这些。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聊天的地方,怎么坐都一样。就在众人准备随便找把椅子坐下来的时候,张维信和清尘却抢步上前,看似随意的张罗着给大家安排起座位来。
经过一番折腾,二十来人终于全部落座。其中,王崤峻被安排在了正中的那把虎皮交椅上,在他的右边是李俊武和徐绍安,左边是张维信和刘万宝,其他人都坐在了下首的那十七把椅子上,清尘则站在了王崤峻的身后。
众人落座后,便开始听取张维信讲解山寨喽兵整编的详细计划,熟悉第二天整编仪式的具体步骤,以免到时候出错。其他人都开始聚精会神听讲的时候,王崤峻却走起了神。这到不是说他对整编计划不感兴趣,只是他之前就通过电台与张维信进行过全面的沟通,对计划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听不听张维信的详细解说都无所谓了。
此时王崤峻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张维信讲解,一面扫视着这间聚义厅里的陈设布置。或许是因为当初山寨中都是些粗人,谁也不会去在意厅堂布置是否美观,导致这间大厅里基本没什么装饰性的陈设,除了座椅和炭火盆,就只有自己身后的这幅画和左右靠墙放置的两大排兵器架子,还勉强算得上是一件陈设。
王崤峻的目光从粗陋的陈设转到眼前的这几排椅子上,在各个同伴的身上看来看去,琢磨着自己堂弟结婚之后,是不是应该想些办法,为那些还没老婆的弟兄们解决解决感情问题。当然,顺带着也可以解决一下自己的感情问题。
看着看着,王崤峻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或者说是一个明显的差别。他发现,似乎是在不经意间,众位弟兄的座位被分成了两个部分。这种分隔并不是指椅子的方向,而是坐在椅子上那些人的区别。而这种区分是以团队中所谓的小派系、小团体为标准,以自己目前所坐的位置为中线。在自己的左手边,除了刘万宝外,都是与自己一同穿越的车友会的同伴,也就是团队中私底下所说的东山派。而在自己的右手边,都是来自军队的穿越者,也就是所谓的西谷派。不但如此,在下首西谷派那一侧,前后两排的与会者,也都是与自己所属的小团体的成员比邻而坐。
虽然王崤峻也想用大家都愿意和自己熟悉的人坐在一起这条理由来安慰自己,但这种有些过于泾渭分明的现象令他不得不想的更多一些。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仍在专心讲解计划的张维信一眼,思忖着这样的安排是不是这位铁哥们儿兼老同学故意为之的。可是这会儿想开口询问也不合适呀,于是他转念一想,便扭过头,低低的声音问身后的清尘道:“清尘,你可知道这聚义厅里的座位是何人布置的?”
清尘忙俯下身,也用低低的声音回答道:“禀师叔,这里的座位俱是由张师叔、刘当家的以及小侄布置的,师叔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王崤峻并没有直接回答清尘的问话,而是又问道:“你张师叔在布置的时候可曾说过为何如此安排吗?”
清尘略想了想,回答道:“张师叔好像也没说什么,小侄只是记得刘当家的当时曾经问过张师叔,中间的这把虎皮交椅是否由张师叔来坐。张师叔连连摆手,说道,非也,非也。这个座位是要留给在我玉虚宫最有威望的人来坐的。小侄当时就问张师叔,这最有威望的人,是否就是王师叔您。张师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后来张师叔又向我交待,某把交椅是给某位师叔坐的,叫我一定要记牢,不可弄错。至于为何如此安排,张师叔却没有告诉小侄。”
听完清尘的回答,王崤峻心中似有所悟。他又问道:“此事除了你和刘当家的外,还有何人知晓?”
“禀师叔,今天在布置聚义厅的时候,有不少的喽兵在帮忙。不过,当时大厅里声音比较嘈杂,估计除了小侄和刘当家的,也就只有刘当家的身边的刘小六听到了,其他人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谈话。”
王崤峻听罢,点了点头,嘱咐清尘此事就此打住,没必要再说与他人知晓。清尘虽然不太明白这位王师叔为何对张师叔的安排这么在意,难道他不愿意当这个首领吗?似乎也不像呀。不过,既然王师叔吩咐了,他照做就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去再问师父好了。,
这边王崤峻结束了与清尘的谈话,张维信那边也基本上讲完了。他转过头来,对王崤峻说道:“老王,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王崤峻因为心思并没有在他的讲解上,所以也就表示没什么要讲的了。随后张维信又征求了一下徐绍安和李俊武的意见,二人也表示张维信的计划已经很完善了,没必要再做什么改动了。
见大家都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张维信便提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个会就开到这儿吧,大家去吃晚饭。”对此众人都很赞成,特别是从范阳赶过来的这一批,此时肚子已经有些饿了,对他的这个建议自然不会反对。
一行人出了聚义厅,随着张维信等人来到一处宅子。这里原来是三当家吴新庆的住处,吴新庆死后便闲置了下来。玉虚宫接收五虎寨后,经过张维信的授意,这几天刘万宝派人重新收拾了一番,现在被当作玉虚宫诸位道爷的临时住处。众人来到正堂落座后,酒席很快就送了上来。大家也不客气,推杯换盏的热闹起来。
酒宴一直吃到接近亥时才散,在大家都到各自被安排的住处歇息后,王崤峻让王峰将张维信叫到了自己的房间。略微闲聊了两句后,王崤峻将自己在聚义厅上看到的座位安排的问题提了出来,希望张维信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张维信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这个好兄弟、铁哥们儿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脸色平静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问我这个事,就算你不问,我也会来找你说明这个事情。不错,今天在聚义厅上的座位是我刻意安排的。”
王崤峻见他如此直接的就承认这事是他有意为之,不免心中不快。他一直以来都致力于协调团队成员之间的关系,尽可能的将大家粘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从而使团队成员可以毫无保留的,为这个集体贡献自己全部的力量,促进团队健康长久的发展。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成员,以个人关系的亲疏远近为依据,结成一个个小团体。那样很可能会产生小团体之间的利益冲突,从而造成内耗。现在团队的实力还很小,是经不起这样的内耗的。
随着到这个时代的时间越来越长,经过他的不断努力,穿越之初的那种比较明显的小团体之间的界线已经淡化了不少,所有穿越者彼此之间相处的也越来越融洽。这个时候张维信却反其道而行之,明显是要将这种已经淡化的界线变的明晰起来。这不由得王崤峻不生气,因此听到张维信痛快承认自己的作为后,就想对他的这种行为进行批评。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张维信截住,说道:“老王,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王崤峻虽然对铁哥们儿的做法有意见,但也不会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于是耐下心来听张维信的解释。
张维信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老王,我知道你的想法,也很清楚你为此所做的各种努力。在这里,我首先要对你为了团队的团结所做的工作表示赞赏、表示钦佩,你做的工作对于穿越团队顺利渡过最初的那段困难时光的作用毋庸质疑。如果没有你的积极协调与弥合,咱们的团队是否还能保持这样的完整性,保持这样的通力合作的状态,就很难说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与穿越之初已经有所区别了。当初我们要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安全的活下去。那时候不要说争取自己的利益,就连自己从前世带来的东西都要拿出来统一安排使用。可以说,咱们那时候施行的是所谓的原始**,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都是集体的。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们有了万贯资财,有了好几处产业,又有了这座山寨和山寨中的三百喽兵。围绕着这些巨大的利益,平均主义是行不通的。”
“咱们不是已经实施了集体所有,按劳分配的分配方式了吗?你又何必再多此一举,非要把我给抬出来,而且还有意要让团队里的小团体变得更加明朗化?”王崤峻打断张维信问道。
“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咱们确实通过了集体所有,按劳分配的方案。但是那只是关于金钱的分配方案,就像一家公司赚了钱之后,可以使用按劳分配的方式来分配这些利润。可是就算是一家公司,其内部也是存在不同职位、不同层次的人员的。既要有普通员工,也要有董事长、总经理。如果大家的职位都有一样,没有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公司也是不能正常运作的。
何况咱们现在的状况远比一家公司复杂,更需要领导者的存在。别的不说,就说这三百喽兵,他们是不懂什么民主制度的,他们只知道遵从头领的命令。而在他们心目中,咱们这三十多人其实都属于头领。这就需要有一个人能够说话算数,能够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不然这么多的头领一起指挥,下面的喽兵绝对会无所适从,肯定造成混乱。
而在咱们这三十多人里,最适合这个大头领位置的就是你王崤峻了。我敢说,就算进行全体大会选举,最终的当选人也必定是你王崤峻。但是,这种选举绝对不能进行,原因还在于这些喽兵身上。你要明白,他们是十世纪的人,根本没有民主选举的概念。他们只知道你王崤峻做这个大头领大当家的是被众头领拥戴而坐上的,并不会明白所谓的选举是怎么回事。日后要是咱们再进行选举,如果你继续当选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可万一你要是落选了,被其他团队成员取代了,那问题可就来了。到时候这些喽兵的第一反应恐怕是你王崤峻被手下的头领给篡了位了,新上来的大头领是个乱臣贼子。而他们这么想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能够想象的到。,
至于说小团体明朗化的问题,我承认,我是存了些私心。但我发誓这个私心绝不是为我个人存的,我是为了整个东山派存的这个私心,是为了东山派可以继续掌控团队未来的发展存的私心。你应该能够想到,山寨中的这三百喽兵肯定会成为团队今后发展的一大助力,而西谷派都是军人,他们在训练和指挥喽兵方面具有先天优势。一旦让他们全面掌控了这支队伍,必定会增加在团队里的发言权。你当初也是同意咱们要掌控团队话语权的,你肯定也是不愿意这种失去对团队掌控的情况出现的。所以我才要将小团体现象明朗化,才会在安排留守山寨的人选上建议由钱远山、曾志林、鲁悦、唐潮和穆特尔五人担任。这样西谷派不同小团体之间无法取得一致意见,才能使大志和鲁悦在山寨的一般性决策中占据主动位置,才能保证这三百喽兵不会被控制在西谷派手中。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你可以立即召开委员会扩大会议,重新对我的提议进行讨论、更改,甚至建议委员会撤换掉我的委员职务。”
张维信一番长篇大论讲完后,将皮球踢给了王崤峻。而王崤峻此时已经明白了自己铁哥们儿的良苦用心,知道他是希望自己这些人能成为团队发展的主动决策者,而不是被动执行者。毕竟这是个武力为上的时代,西谷派的军人们在这方面确实像张维信所说的是有先天优势的。而就自己的专业来说,恐怕除了协调成员关系,化解内部矛盾外,还真没什么可干的了。可是如果自己这边不能掌控话语权,那么自己在进行相关调解工作时就会缺乏权威性,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工作的必要性。那时候,自己恐怕真的变得无所事事了。那么以团队所有成员为团队发展所能提供的助力来比较的话,自己恐怕就是其中最没用的那个了,迟早会成为团队的拖累。这么看来为了能够体现自己的价值,还真就只有团队领袖这个工作最适合了。
想到这儿,王崤峻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说道:“兄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你好歹应该跟我商量商量,搞突然袭击可不好。今天幸亏没有人对你的安排提出异议,不然的话,你叫我怎么解释。”
说着,王崤峻伸出拳头捶了捶张维信的肩膀,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兄弟,你这可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呀。”
张维信则拍了拍王崤峻的肩膀,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呵呵,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这么客气。再说了,不把你放火上烤,我还能把谁放在火上烤,难不成我把自己放上边烤去,那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王崤峻一听顿时满脸黑线,指着张维信笑骂道:“你说你这家伙表面看着挺忠厚老实的一个人,这肚子里花花肠子怎么这么多呀!”
张维信却继续拍着王崤峻的肩膀说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呀,问题是,大学里的人际关系可比你在软件公司复杂多了,不多点心眼能行吗?”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而被王崤峻指派,一直坐在房门旁边望风的王峰,这时也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哥,你才知道张老师心眼多呀。我当初可就领教过了,这家伙肚子里的弯弯绕可多了。不过这次可是做了件大好事,让你当这个大头领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王崤峻从身边桌子上的干果盘里抓起一个硬核桃,朝他扔了过去,佯怒道:“就你小子话多。你给我记住了,别以为我当了大头领,你就可以任意胡为。今后给我低调点,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峰知道自己堂哥是在吓唬自己,所以也不害怕。一把将核桃接住,放在掌中,双手一用力,核桃应声而碎。他一边掏着核桃仁吃,一边在那儿偷着乐。王崤峻拿他也没辙,总不能无缘无故的罚他。索性不再理他,又与张维信商量了一下,万一有西谷派的团队成员对张维信的安排有异议时该如何应对后,便结束了谈话。
第二章 整编
应历三年十二月二十一,霞云岭五虎寨聚义厅前的空地上,近三百名喽兵排列着整齐的队伍,等待着新的头领们亮相、训话。而他们中的一些人,还在或热切期盼或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即将宣布的职位调动命令。
辰时正,玉虚宫诸人在刘万宝的引领下,走出了聚义厅,来到台阶上站定。二十余人往那儿一站,一个个都身着道袍,背后背剑,肃穆而立,看上去很有威严。特别是曾在众喽兵面前显过本事的清尘,此时只能站在边角处,任谁也能看出他是这些位新头领中位置最低的。看着那个武艺高强的清尘道长居然在这些道爷里边排不上号,令下面的喽兵既感叹一山更比一山高,又不由得心生畏惧。甚至有的喽兵在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些位道爷一起出手,只怕自己这边三百来人都不够人家砍的。
下面喽兵的反应玉虚宫诸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对整编能顺利进行的信心更加充足。张维信作为此次整编仪式的组织者向前走了一步,从袖口里拿出整编计划表,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众位弟兄,五虎寨更名及人员整编仪式现在开始。第一项内容,是由咱们新的大当家的,王崤峻王大当家的宣布寨子的新名称。”说完带头鼓起掌来,随即台阶上的其他人包括刘万宝也一起鼓掌。下面的喽兵虽然不明白上面的众位头领没事拍什么巴掌,但既然当头的都这么做,那自己跟着做就没错。
于是在热烈的掌声中,王崤峻向前跨了一步,举手向众喽兵问好,然后示意大家静下来。随后也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稿子,宣布道:“众位弟兄,现在本头领宣布,自今天起,霞云岭五虎寨正式更名为霞云岭飞龙寨。”
又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王崤峻继续说道:“为了山寨今后更好的发展,也为了能够人尽其用,前几天山寨的所有喽兵及大小头目都参加了考核及比武。现在根据大家考核及比武的成绩,经过山寨众位新头领的商议,对山寨喽兵编制进行了必要调整,并任免了一批头目。现在宣布改编方案及头目任免名单。”
随后,王崤峻将事先商量好的方案及名单宣读了一遍。根据委员会扩大会议的决议,穿越众们将飞龙寨除刘万宝及邢布德的亲兵外,所有三百一十五名喽兵及头目重新编组。共编列两个中队,每个中队三个小队,每个小队五什,每什十到十一个人。中队长由钱远山及曾志林担任,这两人还各兼任一个小队的小队长。由唐潮、何强、方国强、穆特尔担任其他四个小队的小队长,六名在考核及比武中成绩优异的喽兵将担任他们的副职。
不过,穿越众们的小队长职务都是临时的。因为,在完成对所有喽兵为期三个月的整训之后,将会从中抽调选拔出二十五人,成立亲兵队,充实到保卫组,以家丁的身份进入穿越众将来居住的那两处宅院。所以现有的编制还会有所调整。如果六个副小队长的表现良好,将由他们担任新编制中相应的头目的职务。如果副小队长表现不佳的,将直接从其他表现优异的喽兵中提拔新的头目。穿越众们在完成整训后,将按照之前的安排,只留下钱远山、曾志林、唐潮、穆特尔以及鲁悦五人,何强和方国强将返回良乡县。
王崤峻在宣读完整编方案及各中队、小队以及各什的头目名单后,又介绍了台阶上玉虚宫诸人的姓名,以便喽兵们能有个大致的印象。随后,由张维信宣读了经过重新编组的各什喽兵的名单,并命令喽兵按照新的编组方案重新列队。
于是,下面的喽兵们开始忙活起来。大小头目们首先按照几位临时小队长的安排,站好自己的位置,并不断的大声报出自己所辖小队及什的番号,以方便喽兵来寻找自己。经过好一番混乱之后,三百余人终于再一次排列整齐。此时,天色已近午时,在命人将喽兵的住处重新按队、什编号之后,王崤峻便下令众喽兵解散,回去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吃过午饭后,搬到新安排的宿舍居住。
三百余人一起搬家,其过程的烦杂与混乱可想而知。但作为打断喽兵与原大小头目之间关系的重要一步,这个麻烦不得不承受。好在众喽兵在大小头目的指挥下,搬家的过程乱而不散。经过一个下午的忙碌,总算是基本完成了搬家工作。
当天晚上,在玉虚宫诸人住的宅子里,王崤峻以大当家的名义盛排筵宴,带着穿越众和清尘,宴请了刘万宝、邢布德一家以及新任命的各级头目。在酒席宴上,王崤峻首先高度赞扬了刘万宝、邢布德等人为山寨的生存所做的贡献。随后,又对在座的大小头目进行了一番勉励,希望大家能够再接再厉,为山寨未来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众头目自然是轰然应诺,纷纷表决心、示忠心,刘万宝和邢布德也一再的表示自己对山寨的忠诚。对此,玉虚宫诸人自然感觉很满意,对他们的表态大加赞赏。酒宴直到将近子时才散,搞得钱远山、曾志林他们这些负责训练的头领们,不得不宣布第二天放假一天,第三天再开始喽兵整训。
第二天,王崤峻等人又在飞龙寨待了一天。钱远山、曾志林、唐潮等人将他们编写的训练大纲提交到了委员会,希望委员会能给以评价。这份大纲是钱、曾等人以前世他们在军队和武警部队中进行的新兵训练内容为基础,结合他们所了解的,这个时代小规模战斗的一些特点,进行了调整和补充,主要包括队列、内务、体能、武术、小组配合等等内容。,
其中,大部分训练由留守小组成员亲自负责,而武术方面则主要由刘氏父子以及接受留守小组邀请愿意留下帮忙的清尘负责。这到不是说留守小组成员的武功太差,实际上要是从内功来说,他们要比清尘高不少,比刘氏父子更是强上百倍。只是他们的强项在喽兵的武术训练中用不上,根本不适合喽兵习练。喽兵需要的是拳脚以及兵器招式上的学习,而穿越众们习武时间不长,在拳脚和器械的套路招式上要比清尘等三人差一些,所以将这方面训练交给了他们三个人负责。
其实按照当初给予留守山寨小组的授权,训练大纲是没必要经由委员会讨论审核的。不过,留守小组觉得既然四位委员都在,还是向他们通报一下的好。既然留守小组有这个要求,委员会也不好拒绝。委员会的四名委员对大纲进行了讨论,认为完全可以照此实施。不过,这只是委员会的非正式表态,并不是委员会决议,这也就意味着今后留守小组要修改其中的内容,是不必经过委员会批准的。这么做也是为了给留守小组以足够的自主权,毕竟除了徐绍安外,委员会的其他人对军事训练并不熟悉,与其瞎指挥,不如让留守小组的那些专业人士来独立操作。
吃过午饭后,玉虚宫诸人除了留下三、四个看守山寨外,其他人都在刘万宝的带领下,在飞龙寨的前前后后,包括山下的小村庄附近,粗粗的转了一圈。以便对山寨周边环境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保卫组的成员对飞龙寨所在的霞云岭周围险要的地形很是满意,觉得依靠有利地形,即便是几千大军来攻,凭着山寨中的三百人也能守住。而科技组的成员对山下的,凉水泉村的位置更感兴趣,觉得这座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位置很好,远离城镇,地势比较平坦,又背靠飞龙寨,很适合在这里进行各种需要保密的产品的试验。至于村里的村民,因为原来的大当家魏才思秉呈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理念,所以基本上没对这里的村民进行过劫掠,双方属于和平相处的状态。而且,由于这里土地比较贫瘠,所以村民多数以捕猎为生,搬迁起来相对要容易一些,到时候只要许以优厚的条件不怕他们不动心。
浏览完了地形,王崤峻等人见天色已经不早,便与留守小组的成员告别,离开霞云岭,浩浩荡荡的返回了玉虚宫。而留守小组成员则投入到训练喽兵的工作当中,从第二天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喽兵整训。
于是,从应历三年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开始,飞龙寨的三百喽兵便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此后整整三个月时间,除了过年放过五天假外,没有一日停歇。不过,对这些喽兵也并不是只有高压,相应的鼓励手段也不少。一方面是在职务上,宣布了训练考核一直保持优秀的喽兵,是有机会获得升职的。另一方面是物质上的,凡是每次考核前几名的喽兵,都会得到不同数额的金钱奖励,而奖励的这笔钱是来自抄没的吴新吉的私人财产。有了这些奖励,喽兵们的训练积极性还是挺高的。
当然,训练的艰苦程度也是很高的。这段时间被许多参与过整训的喽兵称为地狱季,其中的辛苦与艰难可想而知。据说,有不少喽兵在背地里把负责训练的几位头领称为魔头,按年龄顺序称呼他们为大魔头、二魔头一直到六魔头。
不过骂归骂,该进行的训练这些喽兵一点也没少练。虽然有不少人声称要偷跑下山,再也不回来了,但最终却没有一个人真个逃跑的。这些原本自由散漫,缺规少矩的喽兵,经过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一个合格士兵的条件。行、动、坐、卧都变得很有章法,再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此时的留守小组不可能知道。他们现在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谁也没有把握这个时代的人能够很快适应他们的训练方法。唯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全身心的投入到整训工作当中去,才算不辜负团队对他们的期望。
第三章 炮仗
因为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四了,没有几天就该过年了,所以在玉虚子的挽留下,穿越众们决定暂时不搬家了,等过了年以后再说。因此过了小年之后,穿越众与玉虚宫里的其他道士一起,装饰道观,采买各种年货,开始为过年而忙活起来。
期间商贸组的人借着进城采购的机会,同天福楼的陈老板就双方合作的所有细节达成了一致,约定穿越众这边忙过王峰婚礼之后,便签订合同,开始正式合作。合同的文本是由商贸组的人提供的,远比陈老板以往见到过的这个时代的合作契约详实规范的多,双方的权利、义务都写得明明白白的,找不出任何漏洞。这既令陈老板啧啧称奇,也让他打消了最后的一点顾虑,不再担心自己的心血被这群道士夺走了。
解决了天福楼的问题,穿越众们短期内的发展计划算是圆满完成了。特别是有了飞龙寨的这个意外收获,可以称得上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对此,所有穿越众都很高兴,准备过年的心气也随之高涨。爱玩的王峰为了给过年增加点气氛,便去找玉虚子,询问县城里是否有卖鞭炮的。
玉虚子开始没太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东西,后来经过一番解说,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王师弟所说的,是不是叫爆仗的东西呀?”
王峰虽然对鞭炮在古代的称呼不太了解,但经过玉虚子对这种叫爆仗的东西进行了描述后,还是能够确认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问道:“不错,不错。这就是小弟所要的东西,师兄可知这东西在良乡城里可有卖的吗?”
玉虚子拈须答道:“燃放爆仗虽然是咱们汉人过年的一项习俗,但爆仗这种东西主要还是在南朝出产的比较多,幽州这边基本没有作坊生产。良乡城里据愚兄所知,还真没有售卖的店铺。师弟想要燃放,恐怕还真有些困难。”
听到鞭炮这东西在这里没有卖的,王峰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就此放弃。他虽然不是学化学的,但是黑火药的组成成份是硝石、硫磺、木炭还是了解的,只是对比例不太清楚。于是,不死心的他,又拉着玉虚子去找团队里的化学专家刘文东,想向他打听具体的配比,然后再请玉虚子派人进城去买。
刘文东对王峰的询问自然也是有问必答,毕竟过年放鞭炮对他来说也是挺有吸引力的。他在向王峰解释了三种原料的配比后,便问玉虚子在良乡城里是否有卖这三种东西的。
玉虚子对刘文东这么清楚这种被称为火药的东西很有些奇怪。因为据他所知,这种东西好象是当初某些修炼外丹的道士在炼丹过程中炼治出来的。而这位刘师弟以前肯定不是道士,也不太像是工匠,他怎么会对这种东西如此熟悉。因此他不经意的问了刘文东一句:“师弟难道以前曾经炼过丹,或者在作坊里制作过这种东西吗?”。
刘文东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之前是化工企业的工程师,熟悉许多种火药、炸药的生产工艺和性能。于是编了个借口说道:“师兄误会了,小弟之前并不是道士,更没有炼过丹。只是小弟在海外时,与一位火药作坊里的匠人相熟,因为觉得好玩,到他的作坊中看过他制作这东西。有时看得兴起,也曾亲手配制过,所以对这东西有些了解。”
玉虚子听罢,了然的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要说,这三种配料到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特别是木炭,咱们观里就有许多。只是这硝石和硫磺一般都是当作药材来用的,要买的话,只怕得去城里的药材铺看看了。”
说着掐着指头算了算,说道:“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了,王师弟要想买这些个配料的话,可要抓紧了。再过两天,只怕城里的药铺就有可能关门过年了,东西可就没地方买去了。”
王峰一听赶忙向玉虚子和刘文东道了谢,一溜烟的去找自己堂哥去了。他打算让王崤峻跟这几天进城采购年货的商贸组的人说一下,顺便带些硝石和硫磺回来,好让刘文东配成火药做鞭炮。
王崤峻虽然对王峰这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行为很是不以为然,但考虑到过年放放鞭炮能让气氛更热烈一些,也就没有拒绝王峰的请求。他找到负责采购的范吾成、尤远等人,将王峰的需求和他们说了。范、尤等人对放炮也是很感兴趣,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并且很快就开始行动起来,当天下午就把这两样配料给买回来了。当然,数量并不是很多。毕竟这两样东西在药铺里是当药卖的,存量有限。
而后,刘文东在众人的帮忙下,经过一番加工,用这点有限的配料,混合上观里存的木炭,制成了黑火药。再小心的用纸卷好,插上沾了黑火药的棉纸做引线,一共只做出了三百个左右拇指大小的炮仗。虽然这三百个鞭炮如果真连着放起来,用不了一分钟就能放完,但是也聊胜于无了。当然,一个一个放还是能放一会儿的。
不过,炮仗做完之后,这东西的归属问题又成了大家争论的焦点。虽然是王峰最先提出来的要求,但真有了成品,穿越众中的其他人也就动了心思。谁都想放几个过过瘾,自然不肯让王峰一人独享。在一番争论没有得出结果之后,鞭炮的归属问题居然被提交到了委员会讨论。
王崤峻虽然被自己堂弟没事给自己找事很有意见,但考虑到大家过年的心情问题,还是耐着性子和其他三位委员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三百个炮仗归团队所有,现在先交由尤远的物资保管组负责保管,等到除夕夜再拿出来,平均分配给所有愿意燃放的团队成员。此外,为了照顾王峰童鞋这个提议者,其中的一半,也就是一百五十个留到他结婚的时候放,其余的则在新年的时候燃放。这个决议虽然令始作俑者的王峰有些不满意,但被自己堂哥瞪了两眼后也没敢再争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尤远把炮仗收走,锁进了临时仓库里。,
鞭炮事件虽然不大,但却由此引起了委员会对火器研发的兴头。他们找来了科技组的几位高工,特别是化学方面的专家刘文东,打听现阶段研发可大量装备的火器的可能性。
对于委员会其他成员的咨询,委员会成员兼科技组的负责人李俊武在与其他骨干讨论之后,有些为难的表示:“科技组在火器研发的理论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无论是我本人还是老周、老于和刘文东,都是相关领域的专家,对各种枪械、弹药的结构、生产工艺都相当熟悉。目前最大的困难是在生产设备和原材料方面,没有相应的设备和原材料,我们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从现阶段所能找到的各种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为基础,我们估计在短时间内——三个月左右——最多可以制造出前装燧发枪这种类型的火器。比这更先进的武器什么时候能有,科技组就很难预测了。这些我们在之前的工作计划书中都写得很清楚了,委员会应该都了解。”
虽然前装燧发枪在射速和使用条件上都不是最理想的,但做事是要一步一步来的,不可能指望着一口吃个胖子。因此王崤峻等三个非此专业的委员也都表示理解科技组的困难,王崤峻更是对李俊武歉然道:“李工说的没错,这些事情在科技组的工作计划中说的很明白,是我们这些外行心太急了。主要是大家看到那些个炮仗,自然而然的就往这方面去想了。况且,之前反击五虎寨偷袭时,现代武器弹药消耗比较大,大家多少有些担心。因此这种早日能够拥有咱们自产火器的心情有些急迫,希望科技组的同志们能够理解。同时也希望同志们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不要有急于求成的心理。还是要按照当初制定的计划一步步的进行,以免忙中出错。毕竟火器是危险品,不能草率行事。”
一番话说的李俊武等人连连点头,表示完全可以理解大家的心情,完全同意王崤峻的建议。科技组一定会按照科学规律办事,尽快拿出燧发枪的样品。并且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早日在技术上更上一层楼。
对于科技组的决心,王崤峻等委员都给予了鼓励,特别是负责安保的徐绍安,更是一个劲的表达感谢之情。他还表示,以团队现阶段的安全环境来看,只要飞龙寨的喽兵完成整训,适当补充到保卫组,即便不装备火器,也能保证团队的安全,科技组不必为安保担心。
过年前的一点小插曲虽然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但是科技组的成员们并没有因为王崤峻、徐绍安等人的安慰而放松自己。李俊武、刘文东等人立即找到了负责采购的范吾成、尤远等人,向他们询问了硝石、硫磺的价钱和可能的最大供应量,以及良乡城里铁匠铺数量、规模等相关情况。
对此,范、尤二人一时还真难以回答。这次他们可是把人家药铺里的这两种“药材”都买光了,即使卖家再去进货,只怕也不会多。不过,范吾成表示他可以设法通过药铺与其供货商取得联系,看看能不能直接从他那里大批量进货。至于铁匠铺,因为一直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商贸组或者物资管理组都没同其打过交道,只能日后再慢慢了解了。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通过钟员外帮忙打听一下。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但科技组的成员也没有感到失望。在他们看来,硝石和硫磺都是原材料类的产品,只要肯出钱,来源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良乡城或者其他临近地区是否有充足的铁制品供应,他们其实是没抱多大希望的。因为之前从张维信及玉虚子等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可以确定,在这个时代,这个地区铁器的供应是很紧张的。主要是由于铁制品的原料主要来自于南朝,在双方还处于敌对状态时,是不可能获得充足供应的。好在目前只是进行初步研发,需求量也不大,多花点钱即便是通过走私也能够满足。
当然了,从长远考虑,今后科技组的立足点还是会放在自力更生上。穿越众里有不少前世的北京人,他们对北京周边的矿产分布还是有所了解,知道北京周边是存在一定量的铁和煤的。比如密云县也就是现在的檀州就有铁矿,而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以及再往北一点,在前世属于房山区和门头沟区,就有煤矿。虽然这些矿的产量就全国范围来说并不算大,但对于穿越众来说,这些矿藏量还是完全可以满足需求的。当然,具体的开采和冶炼还需要一定的过程。期间少不了需要借助地方官府的势力,这些还都需要其他职能小组,特别是对外交流组来进行沟通活动了。
不过现在谈这些有点早了,眼看就要过年了,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个节日远比穿越众们看重的多。这个时候去找人家谈公事,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因此穿越众们也只是顺带一说,具体工作还要等过了年再说。
第四章 昊天塔
腊月二十五这天,天气还算晴朗,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阳阳的,很是舒服。张维信一大早就起了床,匆忙的洗漱了一下,便向同屋的王崤峻请假,说是要和去采购的商贸组一起进良乡城。
要是从理论上讲,他们俩都是委员会成员,彼此是平级,张维信有事要进城是不需要王崤峻批准的。但经过上次在飞龙寨里的一席长谈,张维信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将王崤峻当作最高领导来宣传。那么他这个始作俑者的日常行为自然要向这个宣传靠拢,为其他人做出个表率。
王崤峻虽然对张维信的这种所谓的“拥戴行动”不太感冒,但之前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要好好当这个大首领,这会儿也只好听之任之了。因此这个好兄弟、铁哥们儿来找他请假,他在表示同意之余,还提出要让王峰和他一起进城,以提供额外的安全保卫。
张维信却没有要王峰这个保镖,他表示这次和商贸组搭伴进城,有保卫组的人员随行,安全上不会有问题。要是再临时加上个王峰,反而显得有点特殊化了。况且按照张维信的计划,王峰今后也是要在保卫组独当一面的,老是扮演个贴身保镖的角色不太利于他的发展。
对张维信的这些个弯弯绕王崤峻懒得去跟他计较,也就由着他去了。另外张维信那略带着些遮遮掩掩的神色,也表明了这小子进城的目的恐怕并不单纯。绝对不是他说的,要去城里的那处宅院看看那么无关紧要的事。仔细一琢磨,再联系到今天是腊月二十五这个日期,王崤峻终于想出了其中的端倪。
他满脸坏笑的拍着张维信的肩膀,调侃道:“老张啊,老张,看不出来你这家伙也是撒谎不脸红的主。我看你绝对不是对城里的宅子感兴趣了,你这个老家伙对那娇滴滴的杨大美女感兴趣才是真的。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初你和杨姑娘就是定在每旬逢五在昊天塔见面。这些天因为各种事情给耽搁了,你都没去成。这会儿闲下来了,你这老家伙是动了春心了,想去跟杨姑娘约会去。约会就说约会,还跟我这儿说什么去城里看宅子,你可真能编呀。你老实交待,我猜得对不对?”
张维信见自己的小把戏被王崤峻给揭穿了,禁不住也老脸一红,嘴上却不肯服软。一面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绝对是为了公事进城,一面不顾王崤峻的调侃,逃也似的冲出了屋子,去找准备一起进城的范吾成和尤远去了。
临近新年,良乡城的大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老百姓。范吾成、尤远等人随着人流而行,时不时的停下来去某家店铺里采购一番。张维信这家伙一进城便表示要与他们分开,独自一个人去新买的宅院看看。开始的时候还坚持不带任何安保人员,负责此次安保任务的徐绍安自然是不会答应。他表示根据团队规定,现阶段穿越众们离开居住地必须由保卫组成员陪同,否则将不被允许离开。
张维信这次是去会情人,肯定是不愿意有个大灯泡在旁边照亮儿的。但是他和徐绍安交涉了半天,甚至暗示对方自己是去见心上人,结果依然没能说服这位徐大营长松口。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张维信只好妥协,苦着一张脸,带着吴鹏一起去约会。
见他走的远了,徐绍安刚刚还满是严肃认真,公事公办的脸立即松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奸计得逞,偷偷坏笑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张维信与杨筱筠在亲亲我我的时候,吴鹏在一边全神戒备,当个无比闪亮的大灯泡的样子。
他这副恶心的表情连旁边的范吾成和尤远都看不过去了,不由得在心里无限鄙视这个搅人好事的家伙,可又找不到反驳这个可恶家伙的理由。毕竟这家伙是按规定行事,从理论上来说是正确无比的。他们只能期望吴鹏这小子能识像点,别离得那一对情侣太近。
张维信这会儿一门心思都在杨筱筠的身上,原本足智多谋的他并未看出那位徐大营长的诡计。这时候带着吴鹏快步而行,直向良乡城的东门而去。不多时,二人出了东门,往东北行了里许路,便到了昊天塔所在的燎石冈。
远远望着高大雄壮的昊天塔,张维信心中既期盼又担心。期盼的是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担心的是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原因自己一直没有来赴约,筱筠会不会以为自己变了心,而不再来等自己。急迫的心情驱使之下,张维信的脚步是越来越快,搞得跟在他身后的吴鹏纳闷不已,心说平时说话办事四平八稳的张大委员,今天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两人很快就到了昊天塔脚下,张维信急切的搜寻着杨筱筠的身影,结果却一无所获。张、吴二人又在冈前、冈后、塔上、塔下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到杨筱筠的影子。因为临近新年,所以登塔的人很少。因此佛塔四周的视野很好,不可能看漏了。
带着无限希望而来的张维信,此时心中充满了失望。他现在也不敢确定杨筱筠到底是来过又走了,还是一时还没有来。又或者是因为总是等不到他张大才子来相见,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来。没了计较的张维信绕着昊天塔转了好几圈,又向通往城里的道路上张望了许久,依然是一无所获。心情焦急的他,甚至生起了去杨筱筠家里找她的念头。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此时的张维信虽然心急,但并未失去理智。
又等了一会儿,情况也并未发生变化。张维信略微平复了一下焦急的心态,从怀里掏出手表来看了看,才发现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头脑冷静下来的他,终于回复了正常的分析判断能力,发现自己是关心则乱,有些紧张过头了。现在是正午时分,大家都在吃午饭,怎么可能会这个时间段跑出来参观佛塔呢?即便是要来拜佛,也要等到吃过饭,睡过午觉再说呀。,
想到这,张维信自嘲的笑笑,摇了摇头,对吴鹏说道:“小吴,咱们来的恐怕不是时候。这会儿正是饭点,哪有什么人会来拜佛呢。咱们先回城,把肚子填饱,吃完了饭再来等。”已经有些饿了的吴鹏自然没有意见,跟着张维信回到了良乡城,在东门附近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饭馆,进去简单的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又略微歇息了一会儿,两人才付了账离开小饭馆,再次出东门来到燎石冈上,继续等待那位不知会不会出现的杨大美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维信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和吴鹏两个人为了能看得更远点,爬到了昊天塔的第三层上,不停的走来走去,从不同方向朝远处张望。已经快失去信心的张维信一边不住的望向远方,一边从怀里掏出手表来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张维信最终下定了决心,等到三点钟再见不到杨筱筠就回城,以免老徐他们担心。
手表的指针滴滴答答的走着,既预示着时间的流逝,也意味着这次约会即将以失败告终。就在指针指到两点五十五,张维信已经决定放弃,准备下塔回城的时候,吴鹏在塔的另一边大声叫道:“老张,你快看,远处向这里走过来的那个女子好像是杨姑娘?”
已经准备放弃的张维信听到这声喊,就像是被突然电到一般,“嗖!”的一下就窜到了吴鹏的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从良乡城东门方面走来一位女子,虽然离得还有些远,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但从身材和走路的姿态看,应该就是杨筱筠无疑。张维信此时心里很是激动,但还没有到忘乎所以的地步。他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招手大喊的意图,示意吴鹏和自己一起离开窗口,等杨筱筠走近了确认没有人跟踪她再现身。
这倒不是张维信不相信杨筱筠,而是他害怕那个所谓的飞燕堂暗中派人监视她,而她自己却一无所知。上次她出城去找自己是趁着那个柳云燕不在的当口才没有被发现,现在情况如何就不好说了。
张维信将身形隐在昊天塔三层窗口的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紧盯着杨筱筠附近的动静。此时路上的行人很少,倒是有利于他观察周边情况。直到杨筱筠走到塔下,他才确定并没有人跟踪她。这才慢慢的将身子移到窗口,望着下面的杨筱筠细看。
一个多月不见,杨筱筠的容颜依然是那么清新靓丽,身材依然是那么婀娜多姿,步态依然是那么轻盈舒展,一举手、一投足依然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只是脸上的神情似乎带着些许忧愁,特别是见到塔下空无一人之后,变得更加的落寞。
随后她又围着塔转了一圈,向来路上张望了一会儿,才心有不甘的面向佛塔,双手合什,默默的祷告了一番。而后慢慢转过身去,缓缓的向来路走去。就在张维信想要开口唤她的时候,或许是女性的第六感起了作用,走出好几步的杨筱筠停住了脚步,蓦的回身,抬头向塔上望来,一眼便看到了已经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到窗口外,举着一只手臂,张嘴欲喊的张维信。她那双原本黯然神伤的大眼睛立时变得明亮,随即又朦胧了起来。望着心上人那既欣喜又委屈的表情,张维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飞快的从塔上下来,冲到杨筱筠的身前,将已经泪流满面的她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对他们来说语言是多余的,一切的离愁别叙都随着这一抱而烟消云散了。过了许久,吴大灯泡的一声轻咳终于使两人分开了。杨筱筠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两颊微红的白了张维信一眼后,向吴鹏福了一福,低低的声音说道:“原来吴道长也在这里,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吴鹏此时已经在心里把派他来的徐绍安掐死一万遍了,怪不得老徐刚才死活不同意张老师单独行动,原来是知道人家张老师来会情人,故意让自己来照亮的。只是自己这个大灯泡实在是太亮了,没有一万度也得有八千度。现在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的是尴尬异常。这会儿见杨筱筠主动向自己问好,忙拱手还礼,说道:“杨姑娘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拘礼。”
原本回答的挺得体,可是不知道是被徐绍安气糊涂了,还是过于纠结自己大灯泡的角色,这小子随后又来了一句:“在下跟在张老师身边是上边安排的,绝非是在下故意来捣乱。杨姑娘就权当这里没有在下这个人,和张老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完一转身面向昊天塔作潜心礼佛状,全然不顾身后这对恋人脸上那副精彩致极的表情。杨筱筠羞的是满面通红,转身就要离开。张维信是气得满脸的黑线,恨不得抽这小子两巴掌。
眼看着心上人要跑,张维信也顾不上教育吴鹏了,忙紧走几步抓住杨筱筠的胳膊,好说歹说才算打消了她离开的念头。不过,经过吴鹏这么一折腾,此处显然已经不适合谈情说爱了。况且在佛塔下卿卿我我的也是对佛祖的不敬,笃信神佛的杨筱筠也肯定不会同意。
张维信略一思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于是领着杨筱筠,叫上吴大灯泡一起向良乡东城门走去。
进了东门后,他又来到了中午吃饭的那间饭馆,包下了小店里唯一一间包间,要了一壶茶,几样小点心,拉着杨筱筠便进了包间。而吴大灯泡则识趣的没有跟着进去,只是在靠近包间的位置找了张桌子坐下,也要了茶水和小吃。一边吃喝,一边竖起耳朵试图偷听张、杨二人的谈话。看来这小子的八卦指数并不比被他腹诽的徐绍安低多少,至于他到底听没听到包间里的谈话内容,就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了。,
包间中的一对恋人并没有察觉门外还有个听墙角的,此时张维信正在向杨筱筠解释,之所以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没来相会,并不是不想与她相见,相反的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想念她。自己实在是由于团队工作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约会。并且还赌咒发誓,自己所说绝无半点虚假,否则天打五雷轰。
杨筱筠听到他是因为工作原因无法赴约,心中的委曲和不安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见他又要赌咒发誓,忙伸手按在他的嘴上,嗔道:“好端端的,发什么毒誓,人家也没说不相信你的话。”
张维信见她已经不再纠结于此,心里也踏实了,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一把将杨筱筠伸到他唇边的芊芊玉手给抓住,毫无顾忌的亲吻起来。他这突如其来的放肆举动搞得杨筱筠大窘,双颊绯红,忙往回抽手。可小手已经被张维信紧紧攥住,哪里还抽得回来。最终只能放弃,假装生气的扭过脸去不再看这个轻薄的家伙。
不料她的这个举动反而让张维信生起了得寸进尺的心思,见杨小美女没有拒绝的意思,立即站起身,死皮赖脸的坐到了她的身边,趁其不备,一下将她拥进怀里,紧接着便吻上了那温润的嘴唇。
杨筱筠根本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再要躲闪已经来不急了。两人的嘴唇才一接触,杨筱筠就如触电一般,只觉得全身酥软,哪里还有力气抗拒。她虽然曾经做过两年清倌人,但一直是卖艺不卖身的,还真没和男子有过如此的亲密接触。虽说那些达官显贵免不了有些言语挑逗,但基本都是占些口舌便宜,并未真个有什么肌肤之亲。
因此,杨筱筠虽然受过男女之事上的理论知识教育,但却毫无实际经验,碰上张维信这么个已婚男人的进攻,只能丢盔解甲败下阵来。而且面对自己心仪的情郎,那些曾经帮她摆脱无数好色之徒的退身之法也没法使,只有束手就擒这一条路可走了。
好在张维信虽然是久旷之身,软玉温香在怀难免有些冲动,但并未像王峰那小子一般忘乎所以,更何况这里可不是玉虚宫后山没人的树林,而是人来人往的饭馆。一旦被人看见,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一通长吻之后,他终于还是放过了那鲜嫩欲滴的樱唇,只是搂着杨筱筠温软的娇躯,轻轻的说着情话。
杨筱筠此时也平静下来,虽然不满于情郎刚才的突然袭击,但见其能够适可而止还是很高兴的,对他的搂抱也就默许了。而张维信的绵绵情话虽然说的她羞不可奈,却又感觉心里甜丝丝的。她红着小脸问道:“信哥哥这次进城可以待多长时间?”
张维信一边轻抚着她纤细的腰身,一边回答道:“这次进城,是为观中过年采买年货,原本是不需要信哥哥我跟来的。信哥哥是为了与筱筠妹妹相见,假托查看城中那座已经买下的宅院才来的。最多今晚在城里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就要返回玉虚宫。”
听到自己的信哥哥只能待一晚,便要离开良乡城,杨筱筠难免有些失望,皱起眉头,不无幽怨的说道:“原指望信哥哥可以多陪人家几天,没想到你明天就要走。不知道咱们两人何时才能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
张维信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开解道:“只要咱们俩人两情相悦,又何必着急这一时呢。等到新年之后,正月中旬的时候,我就可以正式搬到城里来。等到搬家之后,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说完,点了点杨筱筠的小瑶鼻,安慰道:“我相信老天爷肯定会被我们的真情感动,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再者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维信只顾着化解筱筠妹妹的幽怨情绪,却疏忽了自己的用词。结果被精于诗词的杨筱筠抓到了其中的破绽,她仔细回味了一下张维信话中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两句,发现很有意境,以前又从未听说过,幽怨的眼神立时一扫而空,忽闪着明媚的双眸,兴奋的问道:“信哥哥,刚刚你说的那两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听着很像是诗词中的语句,可妹妹却想不出是那首诗词里的,还望信哥哥指点一二。”
这下可把咱们的信哥哥给问住了,暗叫“大意了,大意了”,这两句话,一句是元曲《西厢记》中的唱词,一句是北宋词人秦观所作《鹊桥仙》的最后一段。不要说写《西厢记》的王实甫了,就是秦观也要百八十年后才会出生,上哪儿去找他们的作品呀。
于是,倒霉的信哥哥只好一边在心里向这两位大家致歉,一边圆谎道:“唔,这个……,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前面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信哥哥在海外的时候,听过的一出戏里面的唱词。那出戏叫《西厢记》,是我们原来所居的海岛上一个叫王实甫的名家所作。此剧未在中土流传,你自然不知道。我记得那句唱词完整的是‘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至于后面那句词嘛……,咳,咳,那是你信哥哥这段时间思念你的时候,有感而发,所作的一首《鹊桥仙》中的最后一句。整首词是这样的: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剽窃完名家作品后,无良的信哥哥又趁天真的筱筠妹妹闪着满眼的小星星,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的时候,再一次向她那两片鲜嫩的朱唇发起了偷袭。一个长长的湿吻过后,才放过已经娇喘连连的筱筠妹妹。,
可怜的筱筠妹妹被信哥哥搞得意乱情迷,居然没有琢磨出这首词根本就是描写七夕节时男女思念之情的,而她和张维信是九月才第一次见面,跟七夕节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这分明就是她的信哥哥拿旧作来糊弄她的。
一对情侣又在包间中亲亲我我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为防杨筱筠的那个便宜表姐起疑,张维信只好恋恋不舍的放开怀中的小美女,目送着她离开。待杨筱筠离开一段时间后,张维信才起身出了包间,叫上听了一下午墙根,急着要把这次桃色八卦和别人分享的吴鹏,一起离开了小饭馆,回到了已经被穿越众改名为“清园”的齐家宅院。
在回去的路上,张维信还拿起委员的架子,一再要求吴鹏对今天的事守口如瓶,不能让老徐等人知道。吴鹏虽然表面上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正琢磨着今天进城的这些人中,谁是最最八卦的。到时候一定要先把这事告诉这个最八卦的家伙,这样才能产生最大的八卦效应。
结果却令二人都很失望,他们一进“清园”前厅的门,就见徐绍安、尤远、范吾成等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见到二人进来,特别是看到一脸错愕的张维信,纷纷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很是得意。随后,不等吴鹏爆料,徐绍安等人便开始连调侃带打趣的开起张维信的玩笑,搞得他是满面通红,无言以对。这家伙转身就跑,钻进事先选好的住室不再出来,连晚饭都是由仆人送进屋里吃的。
直到第二天启程回玉虚宫,张维信才再次露面,少不得又被众人打趣一番,一行人等就这么热热闹闹的上了路。而随着大家回到观中,信哥哥密会筱筠妹妹的八卦故事,自然毫不意外的开始在穿越众中广为传扬,直到几个月后大家都还在津津乐道。
第五章 王峰的婚礼
应历四年(954年)的新春佳节是穿越众们过的第一个新年,大家自然都很重视。除了按照这个时代的过年习俗进行各种活动外,所有穿越众——包括在飞龙寨负责整训喽兵的几个也临时下了山——在除夕之夜来临前,齐聚到已经被改名为“静园”的齐家别院,在后院中摆下条案及各种供品,向着大海的方向大礼叩拜,怀念已经与自己时空相隔的前世亲人们,铭记自己是从何而来的,这也是当初全体大会定下的规矩。
祭祀完毕之后,钱远山等人又马不停蹄的返回了飞龙寨,而其他人则回到了玉虚宫。随后,在王峰的要求下,尤远将一百五十枚炮仗拿了出来,分发给所有穿越众燃放增加一些节日气氛。于是在百多枚鞭炮的轰鸣与闪光之中,大家高兴的迎来了应历四年的第一天。
在热闹了几天之后,正月初五这天,搁置一个月的搬家计划再次被提上了日程。考虑到正月十八王峰就要迎娶钟子淇过门,所以大家不得不提前进行准备,在节日气氛正浓的时候开始搬家。
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玉虚宫这次自己的马车已经足够使用,所以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只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收拾好了一切。吃过午饭后,众人与玉虚子及观里的其他道士依依惜别,下山而去。
根据之前新做出的决议,出于安全的考虑,除了留守飞龙寨的人员外,其他穿越众都先到城中的“清园”居住,待飞龙寨整训结束,组建了新的安保队伍,再按照各自的分工分散居住。也就是说,在此后的将近三个月里,商贸组可以正常开展工作,而科技组则只能先暂时进行一些前期准备,不能按计划展开大规模研发工作。而这样一来,必然对科技组的研发进度产生影响,李俊武等工程师当初答应保卫组的燧发枪等武器恐怕很难按时拿出产品来了。
对此科技组的成员虽然有些抱怨,但并没有懈怠,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积极性。经过小组内部讨论后,决定利用良乡城里的两家铁匠铺为自己服务,将相关金属部件的制作外包给他们。由铁匠铺根据科技组提供的相关图纸进行打造,然后再由科技组对零件进行进一步加工。同样的,火枪的木质部分也将被转包给不同的木匠加工,最终与金属件一起组装出成品。
当然,图纸是不会一次性都交给这些承包商的,尤其是金属件那部分,图纸将会被分散开来,由不同的穿越者拿着其中某一个部件的图样,错开时间拿到两家铁匠铺进行打造。同时零件用途也不会告诉铁匠,他们只管照图打造即可。这样,两家铁匠铺都只能看到图纸的一部分,也不知道这些图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的零件,从而有效防止技术泄露。
委员会对科技组的这一计划表示赞同,并要求他们一定要注意技术保密。宁可推迟产品的研发,也要严格遵守保密纪律。对此,科技组自然是毫无异议。
大家住进“清园”后的头等大事就是筹备王峰的婚礼。此后十余天,在钟员外派来的管家钟福,以及原齐府管事——现在的“清园”管家邓安的帮助下,所有住进这里的穿越众以及宅子里的仆人们都行动起来,一通忙活,总算在正月十八之前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连留守飞龙寨的成员代表唐潮和清尘也带着作为刘万宝代表的刘小六于正月十七来到了“清园”,只等着日子到了,王峰把新娘子接来了。
应历四年正月十八一大早,王峰童鞋穿戴整齐,披红挂彩的骑上高头大马,带领着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从“清园”出发,一路吹吹打打的往钟家在良乡城外的别院而去。之所以去钟家别院,主要是钟员外考虑到良乡与范阳两座县城距离较远,来回一趟只怕要一天时间,太耽误工夫,因此提前带着一家老小来到了别院暂住,从而减少花在迎亲路上的时间。
对于钟员外的好意,穿越众这边自然是求之不得。无论钟有朋是出于什么意图而结交穿越众,他这份心意还是令王崤峻、王峰很感激的。
迎亲的队伍来到钟家别院后,该走的礼节都走了一遍,将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蒙着大红盖头的钟家小妹妹搀上八人抬的花轿后,大队人马又一路吹吹打打的返回了“清园”。经过一番诸如,过火盆、射箭、跨马鞍等等仪式后,在那仅有的一百五十枚鞭炮的爆鸣声中,两位新人来到喜堂之上。拜过了天地,拜过了高堂,夫妻对拜后,一对新人被送入了洞房。
装饰一新的新房中,新郎官王峰在众人的催促下,用一根秤杆挑起盖在钟子淇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了新娘子娇羞无限而又俏丽动人的脸庞。喝过了合卺酒后,一对新人换了衣服,来到前面宴席之上,向双方的长辈、亲友敬酒。
虽然包括胡知县在内的良乡县的县丞、主簿、县尉等人,以及郑捕头都到场祝贺。但从人数上来说,钟家的亲友还是明显要比穿越众这边少。除了钟子淇舅舅和姨母家外,就只有钟有朋为官时的一些同事和朋友了。与穿越众这边包括玉虚子、清尘及几名小道士在内,总共近四十人的亲友规模相比,要小了不少。
不过,娘家来的亲友虽少,但却不乏亮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属钟子淇的表姐,也就是她舅舅——南京留守府推官韩德义——的女儿韩青雯。这位韩姑娘论样貌不比钟子淇差,论行为举止则远比钟小妹妹文静得多,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
就像张维信见到此女后,偷偷对王崤峻说的那样,这小姑娘虽然样貌上比杨筱筠略微差那么一点,但这份优雅的气质却不输于杨筱筠。要知道,杨美女的举止气质可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又经历了两年的工作考验才养成的。这位韩姑娘肯定是不可能有这种经历的,她的这份气质想来应该是从小在官宦人家长大,受周围的环境影响,慢慢形成的。因此看上去,她的这种优雅表现更自然,更纯粹。,
王崤峻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韩姑娘,这倒不是他不近女色,或者审美观有问题,而是他作为新郎的兄长,需要时不时的应付来敬酒的人,其中敬的最勤的就是这些穿越众们。虽然平时王崤峻很随和,办事也很平易近人,经常会和团队成员谈心、聊天,没有什么架子。但毕竟他是委员会成员,而且在张维信有意为之的情况下,王崤峻在穿越众心目中的位置渐渐的有了变化,已经隐隐的成为了团队的首领人物。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大家虽然还像之前一样和他进行沟通交流、表露思想,但却很少再像以往那样跟他开玩笑,或者讲他的八卦了。
今天借着王峰的婚礼,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可以没上没下的机会,这帮家伙自然不会放过。三十个穿越者,除了新郎官王峰和一个劲为自己铁哥们儿挡酒的张维信外,其他二十八个都过来和他碰杯,包括已经五十多岁的李俊武李高工都不例外。再加上新娘家的亲友,特别是号称海量的郑伯明郑大捕头,也过来凑热闹。
面对应接不暇的酒杯,王崤峻哪有时间去看美女呀。听到旁边的张维信小声告诉他后——钟有朋就在他们这桌上,总不能大咧咧的当面讨论人家外甥女吧——才趁着没人敬酒的空当,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韩姑娘。然后小声对张维信说道:“不错,确实是位既漂亮又端庄的美女。”
张维信显然对铁哥们儿的评价不太赞同,摇了摇头道:“何止是端庄漂亮,依我看,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绝代佳人了。”
说完,又打量了韩姑娘一番,用手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道:“看其穿着打扮,估计她还待字闺中,尚未婚配。”
王崤峻则一拍他的肩膀,打趣道:“你小子又琢磨什么呢。人家结没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有杨家小妹妹那样的绝色你还嫌不够,看人家韩家小妹妹长得好,你也想给揽到自己怀里。这个时代虽然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可照你小子这样见一个爱一个,恐怕过不了多久,咱们这宅子就装不下了。”
张维信立即否认道:“少胡说,谁见一个爱一个了。我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咱们团队着想。你想呀,咱们团队现在还有二十来人,也包括你在内,还都打着光棍呢,而且岁数也都不小了。如果老这么独身下去,只怕时间长了会出问题。以前咱们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的时候,自然也就没闲心考虑这事。可现在咱们算是有了一些根基了,这团队成员的婚姻大事也该提上议事日程了。我见这韩家小姐无论相貌还是举止都属超一流,所以琢磨着能不能有机会和韩家结下这门亲。一来可以解决咱们这边光棍们的个人问题,二来能够跟韩德义这个南京留守府推官攀上亲家,对咱们今后的发展也有益处。”
王崤峻对张维信的说法不置可否。他当然也希望团队成员能抱得美人归,但对于张维信在婚姻中掺杂进政治因素的作法,并不太赞同,所以并未马上表态。就在张维信想就这个问题与王崤峻进一步沟通时,同桌的钟员外却已经举起酒杯,笑着对王、张二人说道:“二位这是在谈什么要紧事呀,谈得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来,钟某敬二位一杯。”
王、张二人总不能告诉对方,我们俩正谈论你的外甥女,打算把她也给搞到手。于是忙推说是在谈些公事,并赶紧端起酒杯回敬钟有朋。
钟有朋与他二人一一碰杯,并把手一摆,不以为然道:“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就该开怀畅饮,至于公务上的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王、张二人纷纷表示钟员外说的极对,现在谈论公事确实不合时宜,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张二人不再谈论韩家妹妹,却又给了别人敬酒的机会,敬酒者接踵而来。经过几十个人的轮番进攻,虽然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是很高,虽然有张维信帮忙挡酒,但咱们的王大首领在被灌了好几十杯酒后,还是开始感觉头晕脑涨。而且,因为他是光喝酒而没怎么吃菜,所以胃里也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在向同席的钟员外告了罪后,王崤峻起身离席,准备到后院去解决解决肠胃的问题。
第六章 心动
婚宴是摆在中进院的正厅和两侧的偏厅,因此王崤峻离席后便出了正厅,沿着两侧的回廊来到的后进院里。后进院有正房五间,两侧还有厢房和耳房。正房中中间一间被用作委员会开会的小会议室,左边两间是王崤峻的住处,右边两间是李俊武的住处。
王崤峻在后院的茅厕中解决了肠胃问题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前面的酒席宴,而是在自己的房间喝了几口茶,好解解酒劲。
歇息了一会儿后,王崤峻感觉好了一些,想着自己这个婆家的主人不能离席太久,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从屋里出来,准备回到前面的酒席宴上去。这时,就见从旁边的东跨院里走出一个女子,正是刚刚他和张维信谈论的那位韩家小妹妹韩青雯。
韩青雯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人,乍一看到王崤峻,先是一惊。待看清楚他就是新郎官的堂哥后,忙向他福了一福,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是王首领,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王崤峻此时也从短暂的愣神中恢复过来,还礼道:“韩姑娘不必多礼,在下不过是个还了俗的道士,一介平民百姓,哪里敢称什么首领,韩姑娘直接称呼在下的名字就好。”
韩青雯说道:“王首领过谦了。小女子听姑丈说,王首领及您的各位同伴都是有大才能之人。您又是这几十个海外归者的领头人,称呼您首领也是恰如其分的。”
王崤峻继续谦逊道:“韩姑娘过誉了。吾等海外归者都不过是平常之人,所谓有大才能不过是钟员外谬赞,吾等实不敢当。而且吾等众人均是兄弟相称,没有高低之分,这个首领之称不过是误传,韩姑娘大可直呼在下的名字。”
韩青雯摇头道:“那怎么行。王首领比小女子大十几岁,快可以做小女子的长辈了。况且就算从子淇妹妹那里算,王首领也是小女子的兄长,怎可直呼您的名讳。”
眼看韩青雯还要客套,王崤峻也没多想,大咧咧的说道:“既如此,那就按姑娘所说的,称呼在下一声王兄就好了,或者叫王哥、崤峻哥都行,什么首领不首领的千万不要再提了。”
等到话完了,他也反应过来,觉得有点用词不当。这个时代跟人家未出阁的小姑娘讲哥哥妹妹的,似乎不太合适。不过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想往回收也来不及了。眼见着韩青雯俏脸一红,这次原本很和谐的谈话要以尴尬收场,王崤峻连忙差开话题,问道:“咳,那个,韩姑娘怎么不在前面饮宴,可是饭菜做的不合胃口?”
被王崤峻的那句没过脑子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韩青雯,见对方知趣的转变了话题,也就顺坡下驴,摆手道:“不是,不是。饭菜很是可口,只是前面酒宴上比较吵闹,而小女子偏又比较好静,感觉心情有些烦闷。刚才向子淇妹妹打听到王……王世兄这座宅子的后院有处小花园,所以想过来透透气,清静一下。”
王崤峻见对方不是因为招待不周而离席,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处“静园”后进院子的东跨院并没有修建供居住用的房屋,而是被改造成了一座小花园。里面种了一些树木花草,建了一间小凉亭,还挖有一座小池塘。天气暖和的时候,里面到也是郁郁郁葱葱,夏天时更是清凉舒爽。只是现在是冬天,树木花草基本都已凋谢了,小池塘也冻了冰,还真没什么可看的了。估计这位韩家小妹妹也是觉得没意思,所以才从园子里出来了。
于是,王崤峻又说道:“原来如此。只是现在是隆冬季节,这小花园中实在没什么可游玩的,想是让韩姑娘觉得索然无味了。”
韩青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到不是。这座小花园虽然不大,但各处景致设计都恰到好处,想是建筑名家的手笔。虽然现在是冬天,却也能体味到一种别样的意境。小女子原打算多观赏一会儿的,只是……,只是,小女子刚才从宴席上走的匆忙,没有穿一件比较厚的衣服御寒。这会儿,感觉有些冷了,想回宴席上去拿一件外衣穿。”
王崤峻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再看这韩家小妹妹确实穿的不多。苗条的身体在寒风中有些微微发抖,小鼻头也冻的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向来怜香惜玉的王大首领立即同情心泛滥,说话又开始不走脑子,大手一挥道:“现在正是隆冬季节,即便是穿上外衣,待在那个没遮没拦的花园里也不会暖和。韩姑娘既不喜欢宴席上吵闹,那还不如到吾等兄弟的会议室中坐坐。那里既暖和,又有许多的小玩艺儿可以玩儿。”
韩家小妹妹对他的提议显然既感兴趣,又有些犹豫,毕竟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合适。然而作为钟家的亲戚兼钟子淇的闺密,韩青雯早就听自己的表妹说起过这些海外归来的奇人。钟子淇给她讲过许多从王峰那里听来的,他们在海外经历的所谓传奇故事。韩青雯虽然出身官宦人家,举止端庄,性格文静,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对这些与众不同的外来人,自然是充满了好奇,希望能够与他们接触,了解他们的经历与才学。况且面前的这位王大首领长的虽不算很英俊,但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善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勾引良家少女的坏蛋。
因此,在躇踌了片刻后,有些担心的问道:“王世兄的提议虽好,只是王世兄乃是新郎家的主人,离席时间长了,不怕客人说你招待不周吗?”
王崤峻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韩姑娘不必担心。因为在下长居海外,对中原礼节并不熟悉。所以很多礼节上的事情都是钟员外和在下一位比较了解中原习俗的兄弟在应酬,在下即使在场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容易出错。在下即使是回到酒席宴上,也不过是被人拉住灌酒罢了。你不知道,在下的那些弟兄今天肯定是商量好了,不把在下灌躺下,他们是绝不会罢休的。为了在下的身体考虑,还是不回去的好。”,
王崤峻的一番话,配上他那副有意摆出来的略显夸张的表情,逗得韩家小妹妹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又觉得不妥,忙以手掩口。这副巧笑嫣然的乖巧模样,看得王崤峻自打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此前,因为各种原因,穿越众们能够接触到的女子很少。除了四名一同穿越的女士,就只有钟家小妹妹和杨氏姐妹了。由于僧多粥少,再加上对爱妻的思念,王崤峻对这些女子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更没有追求的想法。即便是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杨筱筠,也只是在初见时有过惊艳感觉。不过,也只是惊艳罢了。在双方开始交谈之后,这种感觉便很快的淡了下来,直至消失不见。此后他想的更多的还是此女对团队会有什么影响,团队成员与其来往会有什么利弊。可以说,王崤峻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他对其他团队成员感情问题的关心,远超过对自己感情问题的关心。
然而今天却不同,先是与韩青雯偶遇之后交谈的令他感觉心情舒畅,而后又接二连三的说些不过脑子的话。这会儿更是被对方的一笑触动了心思,令原本对于男女之情几乎已经静如止水的内心,掀起了波澜。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同时又有一点犹豫。说陌生,是因为自从穿越后便再没有出现过。说熟悉,是因为在前世的时候,从恋爱到结婚,乃至婚后这几年以来,面对自己的爱人,这种感觉会经常出现。说犹豫,是因为这种感觉来的太突然,让他有些无法确定到底是一见忠情,还是原始冲动。
韩家小妹妹并没有注意到王崤峻的异常,她正低头等着对方给她带路。这到是给了王崤峻掩饰自己失态的机会,他赶忙收回心神,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决定一切还是跟着感觉走的好。于是,伸手相请道:“韩姑娘请跟在下来。”
韩青雯跟着王崤峻进了会议室,就见宽敞的房间内陈设非常简单。正中一张长方桌,上边有些纸笔一类的用品,桌子四周摆着五把椅子,应该就是这位王世兄所说的,开会的所在了。如此摆设到也简洁,而且也显得亲近。看来刚刚王世兄所说的,他们这些人情同兄弟,大家平起平坐并非虚言。
正对着这张长方桌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虎字。字体虬劲,笔力深厚,真有虎虎生风的感觉,想必是请名家书写的。在房间两边还各有两张方桌,桌子上放着围棋、象棋,以及其他一些叫不上名字、不知道用途的纸片、木块和小球,估计应该就是王世兄所说的各种小玩艺儿的。每张方桌旁边各配了两把椅子,应该是给博弈者准备的。原本这几张方桌都是摆在中进院的偏厅中的,作为穿越众平时娱乐休闲之用,今日因为那里要摆喜宴,所以临时放在了委员会的会议室中。另外,在房间的四周烧着好几个巨大的炭火盆,将屋子里烘烤得极为温暖。
原本在这里照看的仆人见主人来了,忙过来问好。王崤峻吩咐他送了一壶茶水进来后,便让他去别处照应,有事再唤他。那仆人答应着去了,王崤峻领着韩青雯到两侧的方桌看过,将桌上的各种棋类和其他游戏内容向她做了介绍。
其中的围棋、象棋自不必说,韩青雯都是认识的,而且这小妹妹的围棋水平还不低。她好奇的是那些自己不认识的,被王崤峻称为跳棋、麻将、扑克牌等等从没听过名字的新游戏。听王崤峻将各种游戏的规则讲解了一遍后,不免手痒。于是从中挑了一种可以两个人玩的跳棋,要王崤峻指点一二。
这可有点难为王大首领了,要说麻将、扑克,他还是很精通的,玩起来也得心应手,玩跳棋可就有点不够爷们儿了。这副跳棋原本是王峰找城里的木匠做的,为的是结婚之后讨好钟家小妹妹的。平时只有穿越众里的四位女士偶尔玩儿一把,他们这些大男人可是从不参与其中。王崤峻上次玩跳棋,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
不过,既然人家小姑娘有这要求,他这个东道主也不能驳人家的面子。于是勉为其难的请韩青雯坐下,谦逊道:“韩姑娘既然喜欢这种游戏,那在下就陪姑娘玩两把。不过,在下于此棋并不精熟,下的不好,还请韩姑娘见谅。”
韩青雯只当他是谦逊,也没太当回事。心想,你玩的再不好,总比我这个初学者强吧,也用不着怕自己输了没面子,现在就把伏笔打下呀。于是也客套道:“王世兄过谦了,小女子初学乍练,还请世兄多多指点。另外,世兄刚才一再的叫小女子不要客气,可世兄你却一口一个在下的,听着很是见外呀。”
王崤峻见韩家小妹妹并不拘礼,也就放松下来,说道:“韩姑娘说的是。既然如此,那王某就充个大,在姑娘面前称一声‘愚兄’,称姑娘为贤妹了。”
韩青雯点头道:“如此最好,正合小妹心意。”
随即,两个人便开始下跳棋。韩青雯虽然是初学,但她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窍门。最初的两三盘还下的有些生涩,后面就流畅了许多。下过几盘之后,韩家小妹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面前的这位王世兄刚刚还真不是谦逊,他确实是像后来承认的那样,是个所谓的“臭棋篓子”。自己才学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可以把他打的丢盔卸甲了。以至于到了后边,韩家小妹妹连战连胜,都不太好意思再继续和这位王家大哥下了。于是,在又一次获胜后,韩青雯主动表示想再学学其他的游戏,以便让满脸尴尬的王崤峻找回点面子。,
王崤峻对此提议是求之不得,赶忙把韩家小妹妹领到扑克牌旁边,教她打扑克。从“跑得快”到“斗地主”,从“升级”到“桥牌”,把自己会的扑克玩法几乎是讲了一遍。看到韩家小妹妹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己的讲解,总算是找回了师父在徒弟面前的一点点自尊。
可惜的是,扑克的玩法很多,但适合两个人玩儿法王崤峻知道的很少。他会的只有赌片中常见的那种梭哈,还有人数不限的所谓“扎金花”。这两种玩法都是带赌博性质的,教给人家纯洁的小妹妹并不合适。所以教了半天,却因为没有合适的玩儿法而令王大首领的“找面子”计划难以实施。
就在王崤峻准备再向韩家小妹妹传授堪称“国粹”的,中国麻将玩法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却被推开了,他的好兄弟、铁哥们儿——张维信满面红光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叫道:“老王,可找着你了,你可太不地道了。自己在这里躲清闲,把我给扔在酒桌上替你挡酒。那帮家伙找不到你,就按住我死灌。要不是玉虚子师兄帮我挡着,哥们儿我早躺桌子底下去了。你赶快跟我走,我可是实在顶不住了。”
说着,就要过来拉王崤峻。结果一抬头,要拉人的手却停在了半截,因为他赫然发现铁哥们儿正满脸纠结的盯着自己,恨不能把自己给吃了。而在旁边,那个被自己在铁哥们儿耳边称赞了半天的韩家小妹妹,正十分尴尬的低着头站在桌边,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经过一瞬间的冷场之后,张维信酒也醒了,思维也恢复敏捷了,对眼前的局面也有了正确判断了,知道是自己乱闯坏了铁哥们儿泡小妹妹的好事。于是,一边在心里暗骂给他指道的那个仆人没把情况说清楚,一边装醉道:“哎呀,看来我是喝多了,眼花了。老王根本没在这屋里,我去别处再找找。”
说完,转身欲走。可是,此情此景,韩家小妹妹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于是张维信腿还没迈出去,韩青雯便急慌慌的向王崤峻说了一句:“小妹改日再向世兄讨教,我先回宴席上去了”,而后抢在张维信前面出了房门,逃也似的跑掉了。
望着韩家小妹妹苗条俏丽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中院的回廊尽头,张维信尴尬异常的回过头,看着满脸黑线的王崤峻,“呵呵”笑了两声,也一溜烟的跑掉了。只剩下郁闷的王崤峻坐在那里,跟一桌子的麻将牌较了半天劲,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回到酒席宴上,在张维信耳边幽怨的说了句“等散了席,咱哥儿俩得好好聊聊”后,便又开始被同伴们灌酒。而张维信自然是不会给王崤峻“好好聊聊”的机会的,他只略施小计,便成功的让自己被灌醉了,令王崤峻不得不放弃与他“促膝谈心”的打算。
酒宴结束后,来宾们纷纷向东道主告辞,王崤峻和王峰等人则连连道谢,并将宾客一个个送到府门外。在送韩德义一家人的时候,看着羞涩的躲在自己娘亲后面的韩青雯,王崤峻虽然很想和她多说几句话,但碍于礼法,只能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与她微笑致意。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依然使小妹妹惊慌不已,一边紧张的观察着父母是否注意到,一边眨着自己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示意王崤峻不可造次。
看着韩家小妹妹如此可爱的表情,王崤峻再次有了心动的感觉。好在他掩饰的好,韩德义夫妇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又说了一番恭喜的客套话后,便告辞而去了。望着韩青雯那美丽而娇俏的背影,王崤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又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东西。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王峰童鞋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过他的洞房花烛夜去了。由于考虑到钟家小妹妹的接受能力问题,委员会特意宣布了一项决议,那就是禁止所有人去闹洞房。虽然缺少了一项乐趣,但团队成员还是坚决执行了这项决议。原因无他,主要是为了自己今后结婚的时候着想。你现在去折腾别人,等自己结婚的时候,别人肯定会给你还回来,与其相互折腾,不如放别人一马。因此,王峰童鞋这一夜过得相当舒服,唔,估计是太舒服了,舒服的他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带着钟家小妹妹来给大家见礼,由此钟子淇才算是正式成为团队中的一员。
第七章 另一场婚礼
应历四年正月十九的下午,王峰婚礼的热闹气氛还没有散去,刘文东和洪妍便找到了王崤峻,表示第二天中午要大摆宴席,举行两人的婚礼,邀请所有团队成员参加。当然,婚礼的一切开支由他们二人自行支付。
对于他们的邀请,王崤峻以及当时在场的张维信、徐绍安等人都有些意外。因为,自从刘文东英雄救美之后,他和洪妍两人的情侣关系就已经确定下来了。搬到“清园”后,委员会也特意安排两人住在一起,大家都已经把他们当成夫妻看待。所以,他们这会儿突然提出要举行婚礼,大家难免会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对此,刘文东表示,两人虽然有了夫妻之实,但因为两人在前世都没有结过婚,难免有些遗憾,所以希望能够举行一场婚礼。这样,既能弥补缺憾,同时刘文东也希望通过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给洪妍一个交待,一个名份。
王崤峻等委员会成员对此自然是百分百的支持,一面吩咐下人将此前布置的所有婚礼装饰全部保留,一面再次将天福楼的大厨请来,为刘、洪二人的婚宴掌勺。
这第二场婚礼与前两天那场比,虽然人数上有些减少,但气氛却更加的热烈、融洽。除了穿越众外,就只有玉虚子、清尘、刘小六和玉虚宫的几个小道童,可以说,今天参加婚礼的都是自己人。也正是因为今天都是自己人,所以婚礼的仪式也是按照前世的现代婚礼流程进行的,由熟悉程序,在前世曾经客串过婚礼司仪的尤远担任主持。而且新郎、新娘的衣着也是现代式的,笔挺的西装配上洁白的婚纱,令穿越众们眼前一亮。
这两套现代服装是搬进“清园”后,洪妍求精通服装设计、剪裁的朱晓媛朱大设计师偷偷买来布料做的。此前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好,就连朱晓媛的老公赵大伟都不知道。因此在一对新人走进婚宴大厅的时候,立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呼。而第一次见到这种服装的玉虚子等人,在弄明白为什么大喜的日子新娘要穿一身白后,不由得感叹,海外之国与中土的差异竟然如此之大。
钟家小妹妹见到那身漂亮的婚纱后,更是两眼放光,一脸的向往神情。不过这神情很快就转变为对可怜的王峰童鞋的不满,一边用小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掐着王峰腰上的嫩肉,一边抱怨自己的郎君没良心,明明你们海外有这么与众不同的衣服,为什么不给我穿,是不是觉得我钟大小姐不够漂亮。
这时候的王峰童鞋感觉自己比窦娥还要冤,心说,我这不是为了顾及你们这个时代的习俗嘛。以这个时代的标准,西服可能还凑合说得过去,但婚纱是绝对不会被这个时代的人接受的。别的不说,用白颜色的衣料这一条就肯定不会被认可。更何况,还要露肩膀和手臂,那更是要挑战道德底线了。再说了,这大冬天的,穿这么薄的婚纱,还不得冻病了。你没看洪大美女一路往行礼台上走,一路身体哆嗦个不停。那可不是激动的,那是冻的。幸好尤远有经验,事先在台上摆了两个大炭火盆,不然洪大美女肯定会被冻个好歹的。
只可惜,这些大道理现在不可能讲给子淇小妹妹听,可怜的王峰童鞋只能一边忍受着腰肉的疼痛,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观看婚礼。只等着一会儿回到自己房间,再施展自己的激情与力量,在床上找回面子了。
惊喜并未到此为止,为了烘托婚礼的气氛,久已不用的笔记本电脑和dv摄像机也被拿了出来。当笔记本电脑播放出婚礼进行曲,赵大伟举着摄像机记录婚礼实况的时候,所有在场的穿越众在那一瞬间都有一种错觉,认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时代,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现在,在婚礼进行曲的乐曲声中,大家终于醒过来了。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一转念之间的事,随着玉虚子等人的惊呼声,一切又被拉回了现实。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毕竟在现代,是没有人会对笔记本电脑和dv摄像机的出现大惊小怪的。在旁边的穿越者为玉虚子等人解释这两样奇异物品的功能时,可怜的王峰童鞋再次遭到了子淇小妹妹的“毒手”。满脸无辜的揉着自己连遭蹂躏的腰肉,王峰童鞋只能再次暗暗发誓,晚上一定要在床上将子淇小美女杀一个丢盔卸甲,连连讨饶。
一对新人来到行礼台上后,在尤远的主持下,按照现代婚礼的程序,分别由李俊武、王崤峻担任主婚人和证婚人,为新郎、新娘送上祝贺与祝福,并宣布他们正式结为夫妻。而后在大家热烈的欢呼声中,刘文东为洪妍戴上了一枚从方记卖来的戒指,二人相拥而吻,将婚礼气氛推向了最**。
随后,新娘洪妍一举手中拿着的一捧鲜花,笑着对大家说道:“还没有结婚的都注意了,我要抛花球了,有打算当下一个新郎、新娘的赶快过来接着。”
洪妍话音未落,下面一群穿越众就已经围了过来,而且是清一色的光棍。这也没办法,谁让穿越团队里严重的男女不平衡,目前四位女士都已经名花有主了,就剩一群光棍还不知道应该上什么地方找老婆去。就在众光棍们你争我抢的占据有利位置时,已经有美人相伴,并且已经与爱人商量好,不打算再办一场婚礼的梁子岳,推了一下仍一动不动坐在自己旁边的徐绍安,打趣道:“我说老徐,你怎么不去接花呀,要说你和林医生应该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对新人的了。况且,你和林医生关系也已经确定有一段时间了,也该考虑把仪式给办了,这也是你负责任的表现。”,
徐绍安并没有正面回答梁子岳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的说道:“你和胡雪莹穿越之前也没有正式结婚,到现在不是也没办婚礼吗?”
梁子岳解释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和雪莹在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宣布了我们的夫妻身份。这个事,太师父、玉虚子师兄、玉虚宫里的真道士们,以及钟员外等等,咱们熟悉的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知道的。如果这会儿我突然要办婚礼,反而会让别人误解。所以我雪莹已经商量过了,这婚礼就不再补办了。可你和林医生不一样,你们是穿越后才走到一起的,还是应该办场婚礼的好。其实,昨天老刘他们找老王提婚礼的事的时候,你就应该顺便搭个伙,两对一起办了多好。既热闹又省钱,何乐而不为呢?”
徐绍安虽然对梁子岳的解释表示理解,但似乎对结婚这事并不愿意多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对梁子岳的追问只是敷衍的说道:“这个……,这个事情到不是那么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而坐在他旁边的林小雨对他的这个态度,既没有表示不满,也没有表示赞同,依然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些争先恐后的光棍儿们,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徐、林二人这种不太正常的表现,令梁子岳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这二位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最近两个人有什么不痛快,现在正在呕气的阶段。似乎也不像呀,没听说他们俩人闹什么矛盾或者别扭呀。想了半天,得不出结论,梁子岳也就不去想了。心想,这种家务事是很难说清楚的,自己还是不去掺和的好。
这边梁子岳被搞得一头雾水,那边抛花球的结果则出乎大家意料。那些玩命往前凑的光棍儿连花球的边都没碰到,反而是走在最后面,对接花球的事情心不在焉,正与张维信聊着第二天去和天福楼签约事项的王崤峻被花球砸个正着。望着自己下意识接住的那捧鲜花,王崤峻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花转手就塞给了张维信,大声说道:“我现在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怎么可能是下一个新郎。这花还是给老张吧,他至少已经八字有一撇了。”
对于王崤峻的大方,众人都报之一笑。有的人趁机起哄道:“老王,你还别这么说。姻缘这个事可不了说,没准你过几天就碰到自己的那一半了也说不定呀。”
而八卦指数比较高的,则开始谈论起张维信与杨筱筠的新闻,搞得大家纷纷要求张维信暴光一下他和杨大美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对此,张维信自然是宁死不招。只是他却没想到,这时候出了叛徒。给他当过大灯泡的吴鹏,很没义气的开始大讲他张老师和杨美女约会的经过,说的还绘声绘色。这下搞得张维信大窘,上去就要捂吴鹏的嘴。结果被一众光棍儿们给拦住,只能在那里“痛心疾首”自己交友不慎。
热闹的约会故事讲完,婚宴的气氛更加放松。在一对新人去换衣服时,其他人开始开怀畅饮,彼此之间推杯换盏、划拳行令,喝得远比前两天自在。同时,一些与刘、洪二人关系比较好的穿越众,趁着二人换衣服的空儿,开始密谋给他们准备一些小“节目”,来活跃活跃气氛。
于是在小两口回到宴席上后,便不得不与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们斗智斗勇,场面变得更加的热烈。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洪妍那双高跟鞋上的钟子淇,看到对方被折腾得直求饶,终于开始感受到自己夫君的好心,悄悄的将小手伸到王峰刚才被掐的位置,轻轻的按揉着。王峰童鞋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有点不适应,很是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小爱人,不知道这小辣妹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还没等他问,就听钟子淇伏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峰哥哥,刚刚是小妹错怪你了,你不要在意噢。”
听着小美女的温言软语,王峰的骨头都差点酥了。正当他想借机教育一下这小辣妹下次不要这么野蛮时,就听小美女又娇声说道:“峰哥哥呀,这个婚纱呀,音乐什么的,小妹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洪姐姐脚上的那双鞋甚是新奇,小妹也很想穿穿试试。不知道峰哥哥是去找洪姐姐借来呢,还是为小妹去买双新的呢?”
王峰看了看钟子淇笑靥如花的俏脸,又看了看洪妍脚下的那双高跟脚,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那双高跟脚是洪妍当初旅行时自己带在行李中的,让他上哪儿去找呀。不过,美女的请求是不能拒绝的,只好点点头,表示一定会让子淇妹妹如愿以偿。钟子淇听了自然欢喜,依偎在夫君身边,继续给他揉腰肉以示表扬。
婚礼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最终除了玉虚子和清尘外,其他人都喝得大醉,全是被下人或扶或抬送回各自的房间的。第二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搞得钟子淇三天回门的事情都给耽搁了,两个人一通紧忙活,直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赶回“清园”——按习俗,新婚夫妻头一个月是不能在外住宿的。
第八章 海滨之旅(一)
正月二十二,张维信和商贸组参与合作谈判的成员一起来到了“天福楼”,准备与陈广富陈老板签订正式的合同,以便双方正式开始合作。
陈广富热情的接待了穿越众们,并在合同上郑重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双方又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到县衙门订立了文书,使双方的合作有了法律保障。从县衙出来,双方一同回到了“清园”,按照合同中的约定,穿越众们支付了陈广福五千两白银,从而占有了“天福楼”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成为酒楼的大东家。当然,根据约定,陈广富在此后依然是天福楼的主人,对于穿越众手中持有的股份拥有优先购买权。
在将五千两银子送到陈广富家中后,范吾成、宋飞扬受委员会的指派,正式入驻“天福楼”,行使团队对酒楼的管理权。这二人的安保由吴鹏带着两名原齐府的家丁负责,主要是保障上、下班路上的安全。另外,王崤峻作为财务组负责人、洪妍作为财务人员,拥有随时查账的权力。对此无论是陈广富还是范、宋二人,对团队的财务监督都没有异议。
当然,洪妍是不会在酒楼坐班的,王崤峻就更不可能跑酒楼来管收钱,酒楼——包括那几家店铺——的日常款项的管理,均由“清园”派专门的账房先生负责。这些账房先生有齐家当初留用的,也有经过多方审查,从外面招聘来的。他们在正式上岗前,都由洪妍进行了培训,掌握了一定的现代财务知识,使用现代计账方式管理账目,这样既提高了工作效率,又方便洪妍查账。
从这天开始,团队成员完全从过节以及婚礼的放松状态中脱离出来,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各自的工作中去。
商贸组对天福楼以及粮米铺和绸布庄的工作倾尽全力,一方面认真学习,虚心请教,以便尽快熟悉这个时代的商业经营特点和规矩。另一方面,他们也根据实际情况,将自己所知的,觉得适合这个时代的,前世的一些营销理念和方法运用到店面的经营之中,期待其能够取得好的效果。
其中投入精力最多的就是“天福楼”,作为与他人合作的买卖,自然要表现出穿越众这边的能力,才会让合作者觉得与自己合作是正确的。而这其中,出力最多的,却并不是商贸组的成员,而是来自物资管理组的孙阳阳。这倒不是商贸组的成员不尽心尽力,而是孙阳阳这位在物管组兼职的,原修理营的发动机专业维修人员,有着先天的优势。这家伙在参军之前,就一直在父母开的一家规模不小的饭店当大厨,拥有专业认证证书,手艺相当不错。
现在穿越团队入股“天福楼”,正给了他一个用武之地,可以一展自己的特长了。经由尤远推荐,他临时被调到商贸组,负责为“天福楼”的运营提供专业建议。在经过详细的考察和评估之后,他一方面将自己熟悉而这个时代还不存在的菜式教授给了“天福楼”的厨师,另一方面,则对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非常适合于冬季的饮食方法——火锅——按照他所熟悉的炭火铜火锅的样式进行了改进,使其更加方便使用。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不然,麻辣火锅一定会风靡整个幽州府。
科技组虽然还没法全面展开研发工作,但当初利用县城里的相关匠人,制造燧发枪所需部件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相关的图纸已经被交到了不同的匠人手中,现在正等着对方交货,以便进行下一步实验。同时,在他们的请求下,商贸组也通过县城里的两家药铺与他们的供应商进行了接触,以期在将来能长期大量的收购硫磺和硝石。
保卫组的成员一如既往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克服了人员不足的困难,为全体团队成员提供着优质服务。
留守飞龙寨的成员也不怕辛劳,处处以身作则,将喽兵整训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对整训的胜利完成充满信心。
其他的团队成员也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就连原本只关注团队稳定,对财务工作不太上心的王崤峻,也经常与洪妍探讨财务问题,以便对团队的财政状况有个全面的了解。
阴历二月中旬,负责天福楼经营管理的范吾成、宋飞扬,以及大厨孙阳阳等人敲响了王崤峻的房门。进屋落座后,范吾成说道:“老王,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王崤峻见他说得郑重,忙道:“有什么事尽管说。”
范吾成说道:“是这样。我和小宋以及小孙,通过这段时间在天福楼的工作,感觉这家酒楼虽然生意很好,但主要是靠以往积累下的人气和酒楼形象上的档次在支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招牌食品或者独门绝技。虽然现在有小孙在帮忙,但是受目前所能利用的食材及辅料的限制,并不能充分发挥小孙的能力。因为现在还没有足够强大的竞争者,所以菜品上的些许不足并不会影响酒楼的生意。但是,一旦有其他档次相当的竞争者出现,就有可能通过菜品方面的优势击败天福楼。
因此,我和小宋、小孙商量了一下,想通过两方面的工作来改善。一方面,我们打算让小孙再多下些功夫,尽可能多的整理出他所知道的菜谱,从中挑出一些适合这个时代的菜品充实天福楼的饭菜品种。另一方面,我以前听说过一种叫的海产品,据说其作为一道菜肴具有很好的养生功效。另外,把它晾晒加工后,就会成为一种很好的调味品,其作用相当于咱们在前世所使用的味精,这也正是小孙当初在前世当大厨时必不可少的一种调味品,而且这‘海肠子’还有一种优势,它是纯天然产品,不会对人的健康造成影响。,
据我当初在网上看到的,说是这种海产品只有渤海湾里出产。所以我打算出一趟差,到海边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收购一些回来,为小孙的工作提供一些助力。如果这种东西真能发挥传说中的作用,那也算是独树一帜了,能够为酒楼增添一项特色。”
王崤峻听完,点了点头,说道:“‘海肠子’这种东西我也听说过,据说是一种很适合男性的食品,这还是以前在看穿越小说的时候得到的知识。不过,我记得好像作者当时写这种海产是烟台和大连等地的特产,其他地方似乎没有。咱们这里是前世的北京,以现在的交通条件,无论是去烟台还是去大连,都是相当麻烦的。更何况烟台现在属于后周,咱们这些所谓的辽国人去那里就更困难了。”
范吾成显然也知道这些信息,他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们所知道的相关信息也是如此。但我以前也曾听人说过,‘海肠子’是属于渤海湾的特产,其产地应该不只限于烟台和大连。从北京去烟台和大连很困难,但去前世的天津那块地方应该要容易的多吧。天津也属于渤海湾沿岸,可能也有这种海产品。”
王崤峻觉得范吾成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又去将张维信找来,向他了解了一下这个时代天津那片区域的情况。张维信表示,此时的天津并非什么繁华地区,同样也属于幽都府管辖。以团队成员现在的身份,前往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以现在的交通工具来讲,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回得来的。
对于路途的问题,范吾成等人认为并不是什么难以克服的困难,他们有信心战胜不利的自然条件。
见范吾成等人如此信心十足,王崤峻也就打消了顾虑,他对范、宋、孙三人说道:“既然你们如此的有信心,我也没什么意见了。你们尽快写一份计划案提交委员会审议,到时候我会予以支持。”
范吾成等人闻言都很高兴,立即告辞去准备计划案。当天下午,他们就将计划书提交给了委员会。经过委员会扩大会议的研究讨论,最终通过了他们的计划,只是在出差的人选上做了一定的调整。考虑到天福楼的经营管理需要,计划书中范、宋、孙三人一同前往海边的设想被驳回,只允许范吾成一人前往。另外,保卫组的杨新以及临时从飞龙寨抽调回来的清尘,带领从“清园”以及店铺中选出的,三名身体比较精壮的家丁和伙计负责安保——这三人还要同时兼任车夫。
此外,科技组的钟涛携带一部电台随行,负责与“清园”的联系。由于钟涛也是扶摇子的再传弟子,所以在必要的时候,他的战斗能力远比那三名仆从高的多,这样也就增加了出差小组的安全系数。
阴历二月十五,总共由七人组成的出差采购小组赶着三辆马车,在大家声声保重的嘱托当中离开了“清园”,出良乡东门,沿着并不平坦的道路,缓缓驶向了东南方向。
如果是在前世,穿越众从北京到天津,无论是开车还是坐城际列车,少则一个小时,至多三个小时就能到达。可是在应历四年的这个时代,同样二百多里路,范吾成等七人尽管马不停蹄,也用了近三天的时间,在二月十八的中午,才抵达渤海边一个属于幽都府武清县的小渔村。
坐了半天儿的车,累得腰酸背疼的几个人从车上下来,一边踢腿伸臂的活动着筋骨,一边打量着前边不远处,那处看着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渔村,对于能否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心里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舒展了一会儿筋骨后,由清尘带着范吾成和杨新先行进村去打探一下,钟涛则和三名仆人留在原地看守马车。
清尘等三人缓步走向小渔村,在离最外围的一间茅草屋还有十几丈的时候,就见从屋子里走出一名男子。此人身量中等,长的魁梧有力,四方脸,肤色黝黑,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破烂的袍子,从穿着打扮上看,应该是个渔夫。他看到有生人向村子走来,显得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一根棍子,同时回头向茅屋里说了句什么,估计是让家人提高警惕。
清尘见状,示意范吾成和杨新先止步,他一人上前与这名渔夫搭话。可能是清尘一身道士打扮令对方略微安心了些,那渔夫虽然还保持着警惕,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待清尘走到近前,与他攀谈了几句后,这渔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表情。一面告诉屋里的家人不必担心,一面表示愿意带清尘去见小渔村的当家人。清尘则一面道谢,一面示意范、杨二人跟上来。
三个人在渔夫的带领下,来到小村中央一座相对较好也较大的茅屋前停下。那渔夫指着茅屋说道:“这里是孙二伯的住处,他是这村子里的族长,待我进去通禀一声,三位请稍候。”
清尘连忙谢道:“有劳了。”
那渔夫随后便进了茅屋,过了半晌才从屋子里出来。向清尘等三人伸手相请道:“孙二伯请三位进去。”
第九章 海滨之旅(二)
清尘等三人跟着那渔夫进了茅屋,就见当面坐着一位老者。这老者须发皆白,看着身量不高,长得也比较瘦。不过双眸有神,显出一副精干的样子。老者身后站着一名年轻后生,身量挺高,长得比较白静。从他毕恭毕敬低着头站在老者身后的情形看,应该是老者的一名晚辈。不过毕竟是个年轻人,好奇心还是比较重的。清尘等人进门后,他虽然还是低头站着,却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们。那老者见到清尘等人入内,忙起身相迎,并招呼三人坐下,让身后的年轻后生给客人倒水。在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后,孙姓老者开口问道:“三位客人自哪里来,到咱这小渔村有何贵干?”
清尘行了一礼,向孙姓老者说道:“老丈,贫道法名清尘。这两位是贫道的朋友范吾成和杨新,我等是从幽都府良乡县而来,到此是为了找寻一种海味的。”
那孙姓老者闻言不禁有些诧异,捋须问道:“寻找海味?不知三位客人是想寻哪一种海味?现在虽然已不是三九天气,但依然寒冷,很少有渔民下海,只怕三位要空手而归了。”
清尘答道:“贫道只是个领路人,要寻海味的是贫道的这两位朋友。他们是良乡县城里酒楼的东家,来海边是想寻一种叫‘海肠子’的海味,不知道老丈可曾听过这种东西?”
孙姓老者显然对清尘他们要找的东西感到很意外,有些不解的问道:“‘海肠子’这种东西小老儿倒是知道。不过据小老儿所知,这‘海肠子’虽然也是海里产的,但城里人根本不吃这种海产,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海味。即便是海边的渔民,也只是把它当作一种鱼饵来使,很少会有人去吃它。不知三位客人所说的‘海肠子’,与小老儿所说的这种‘海肠子’是不是同一种东西?这种东西真的会有人想吃吗?”
面对孙姓老者的疑问,清尘自然回答不上来。他转头看向范吾成,示意这位范老板来解释。实际上,范吾成也没吃过‘海肠子’,他对这东西的了解不比清尘多多少。不过,既然人家孙老伯问了,就得给人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很可能被对方当成骗子。
于是,范吾成组织了一下用词,说道:“不瞒老丈,在下也没吃过这种东西,在下只是前不久偶然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种海味。据那人讲,这种海味烹制之后味道鲜美,口感极佳。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此物还有温补肝肾、壮阳固精的作用,特别适合男人食用。在下作为商人,对于这种有可能吸引客人的产品自然会多加留意。因此,在得知这种海味后,便决定来海边看看,希望能找到它,为在下的酒楼增添一道特色菜。
至于在下所说的‘海肠子’是否与老丈说的是同一种东西,在下虽然无法完全确定,但在下觉得应该是**不离十的。”
孙姓老者虽然不太相信一种只被当渔饵用的海产能有这么大的好处,但从范吾成的表情看又不像在说谎,因此提议道:“若想分辨咱们说的是否是同种东西倒也不难,小老儿家中还存有一些‘海肠子’,原本是准备当鱼饵用的,拿出来给三位客人看看就是。”
说完,转身向那年轻后生吩咐了一句,那后生转身进了旁边的屋子,不一会儿便提着一个小竹篓走了出来。老者将竹篓接过,打开盖子,递给范吾成等人,说道:“三位客人请看,这里面便是小老儿所说的‘海肠子’,与你们说的可是一种东西吗?”
范吾成接过竹篓仔细观看,就见里面只有小半篓的所谓‘海肠子’。从外观上说,与他在网上见过的‘海肠子’照片很相像,只是估计因为放的时间比较长了,已经完全被晾干了,颜色上远没有新鲜时鲜艳。不过至少可以说明这种海产在这里是存在的,自己这些人没白跑一趟。
于是,范吾成将竹篓交还给老者,说道:“不错,这正是吾等要找的‘海肠子’。不知老丈家里有多少,想卖一个什么价钱?”
那孙姓老者接过竹篓,交给那年轻后生,捋须道:“这‘海肠子’对我们这些渔民来说,不过是些饵料罢了,哪能值多少钱。只是此物只在早春风大浪急之时才可能会有些捕获,对捕捞的渔夫来说有些风险。客人如果要买,只是给大家一个辛苦钱就是了。现在节气上虽然已经适合,但很少有渔民会为这点不值钱的饵料专门去捕捞,大多数都是在捕鱼的时候顺便获得的。小老儿手中这小半篓还是去年春天捕到的,如今只剩这么多了。估计如果把全村所有的‘海肠子’都收集起来,也顶多能有个两、三斤。”
听说只有这么点儿,范吾成多少有些失望。不过现在已经是阴历二月了,算是早春了,应该已经进入‘海肠子’的捕捞季了,只要以利相诱,不怕渔民们捕不到。于是,他又问道:“无妨,无妨。只要是能捕到这种海味就好,时间上好说。只是不知道这种海味每年能捕捞多长时间,产量有多少?”
孙姓老者答道:“不瞒客官,这种海产只在春季可以捕到,也就是从现在开始一两个月的时间,等天气一热就没有了。按以往的情况看,如果全村都去捕的话,估计一季最多也就四、五百斤左右。如果能够说动周边其他村子的人也去的话,一季大概能捕到一千多到两千斤左右。不知这个数量,客官觉得够用吗?如果需要的量大的话,据小老儿所知,这种‘海肠子’在辽国的东京道苏州府和南朝登州府地界产量都相当的大。若是客官出的价钱比较高的话,估计会有渔民愿意去这两个地方捕捞。”,
范吾成听一季可捕近两千斤,盘算着如果晒干了,怎么也能有个四、五百斤的海肠子粉,到是足够酒楼一年的使用了,因此心中便有了底。至于出高价让渔民去大连或者烟台去捕捞,目前还不需要。他向老者抱拳道:“一年有一千多斤估计也够用了,那在下就有劳老丈,帮助在下从现在开始向本村及附近其他渔村的渔民收‘海肠子’,然后将其晾干。一个半月后,在下会来与老丈交易,并且只从您这里收购。每斤付给老丈十五文,不知老丈意下如何。当然,如果今后酒楼生意做大了,需要的更多时,自然会考虑提高价钱,让渔民去更远的地方捕捞更多的‘海肠子’。”
一斤十五文,对于只把‘海肠子’当鱼饵的孙姓老者来说,那不啻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尤其是从对方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些位商人并不打算亲自从渔民手中收购,而是通过自己来转手。这样一来,是否还按十五文一斤从渔民手中收货就完全由自己决定了。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将收货价减一文,自己就会从中赚一文,这种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的事居然会落到自己身上,真是老天爷帮忙。
不过,孙姓老者并没有钱迷心窍,对于这种“好买卖”还是有足够的戒心的。于是装着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样好倒是好,只是小老儿虽然是村中的长者,平时大家见面都尊一声孙二伯,但也只是在本村有些威望。本村的那些渔民看在小老儿的面子上,或许会先交货后收钱。但在外村就不一样了,小老儿不可能只靠面子,就让他们把辛苦打来的东西交给自己。而小老儿虽是族长,家境却也不比其他的穷苦渔民好多少,所以……”
孙二伯虽然没把话说完,但范吾成早已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一摆手,说道:“老丈不必担心,在下自然不会让老丈自己出钱垫付货款。”
随后便让清尘将在村外等候的钟涛等人找来,从车上取出了十贯钱,递到孙二伯面前,说道:“这里是十贯铜钱,估计用于收购外村的‘海肠子’应该够用了,现在交予老丈权当定金。咱们写下字据,约定好交货的时间,待在下下次来收货时,再依据实际的收购量,多退少补,老丈以为可否?”
望着自己面前那一堆散发着诱人光泽的上好铜钱,孙二伯心中多少有点激动。他虽然已经年过七旬,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这堆黄澄澄的铜钱,也打消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顾虑,忙点头道:“可以,可以。”
见对方应允,范吾成又从车上取来纸笔,由清尘带笔,写下相当于定货合同的字据,打算与孙二伯一齐签字画押,以为凭证。不料,孙二伯却一摆手,说道:“这字据小老儿却不能签。”见范吾成等人面露疑色,忙解释道,“客官不要着急,等小老儿把话说完。小老儿不签字据绝不是想反悔,相反,小老儿对这笔买卖很满意。只是,小老儿虽然是村里的族长,但因为已经年过七旬,精力有限,所以全村的大事小情现在都是让小老儿的义子在管。到时候,去各处收购‘海肠子’的事情,少不得也是他们负责。所以,小老儿想,这字据还是由小老儿的义子来签更为妥当。”
听孙二伯这么一解释,范吾成等人才松了一口气,范吾成问道:“不知老丈的义子现在什么地方,能否请出来一叙?”
孙二伯说道:“他们晌午时去邻村办些事情,估摸着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说着,一转头对那年轻后生说道:“高军呀,你去村口看看。如果你义兄他们回来了,就直接带到我这里来。”那年轻后生答应着去了。
第十章 海滨之旅(三)
孙老伯打发那个叫高军的年轻后生去村口等自己的义子回来,范吾成他们见状,却不由得心生警惕。听这老者的意思,他的义子不止一个,这年轻后生也是其中之一。这老头该不会是见自己有钱,起了歹心,打算以等他义子回来为借口,纠集村民,把自己这些人给制伏而谋夺钱财吧?
想到这里,范吾成向清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出去看看。清尘江湖经验相当丰富,自然能明白范吾成的意思。于是,不动声色的起身,托辞去方便,跟着那后生也出了茅屋。
范吾成则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老丈为何要让自己的义子而不是亲儿子来打理此事,莫非您的亲儿子对您不好?”
孙二伯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小老儿并非偏疼义子,而是小老儿根本没有亲生儿子。小老儿的原配妻子在生头一个儿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儿子也没能活下来。小老儿从此也再没续弦,自然也就没有子嗣了。这几十年来,小老儿一直是一个人过日子。
现在这四个义子,是去年四月间,村里的渔民出海打鱼的时候,从一座小礁盘上救回来的。据他们说,是南朝的渔民,出海时遇到风浪,船只被打坏,无法航行,顺着海流飘到了那座小礁盘附近。
后来船也沉了,只好游到小礁盘上暂避。如果不是被本村渔民救下,再过两天,只怕就会因为饥渴而死了。小老儿见他们生活无着,又无力返回家乡,便做主将他们收留在村子里居住。后来,见他们做事勤快,头脑机灵,身子骨也结实,加上小老儿又膝下无子,便将他们收为义子,也算老来有个依靠。”
听完孙二伯的讲述,范吾成等人对面前的这个老人也多了几分佩服。在自己生活艰难的情况下,还愿意给素不相识的人一条生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办得到的。因此,心中对这老者的猜忌也少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清尘从外面回来,向范吾成等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并无危险。不多时,那个叫高军的年轻人带着三个面色黝黑,身体壮实的汉子进了茅屋,想必就是孙二伯另三个义子了。来人向孙二伯行了礼,孙二伯向他们介绍了范吾成等人。那三人听范吾成等人要买‘海肠子’,不由得有些吃惊,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他们,似乎想从他们身上看出点什么。
孙二伯显然对这几义子的无礼举动不太高兴,摆手让他们都坐下,然后把他与范吾成要做的买卖说了一遍后,对其中一人说道:“谢天,你看看这位范老板写的字据,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画押。以后,你们兄弟几个就负责收货。至于具体收货价钱,咱们到时候再定。”
那叫谢天的汉子接过字据,仔细的阅读起来。看了几眼后,就开始皱眉。越看,他眉头皱的越紧。看到最后,他将字据放下,满脸惊疑不定的看了看范吾成等人,眼神中既有惊讶又带着些许的激动。不过,他很会掩饰,这种表情只是一闪即逝,并没有被范吾成及孙二伯发现。
随后,他将字据交给旁边的两个兄弟观看,自己向范吾成等人一抱拳,说道:“在下谢天,这几个是在下的兄弟,黄海、黄山、高军。我等都是这位老者的义子,不知客官如何称呼?”
范吾成拱手还礼,将自己这一行人向谢天做了介绍。这时,谢天的两个兄弟也看完了字据,脸上同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范吾成以为是自己的字据定的有问题,便问道:“谢壮士和令兄弟可是觉得在下的字据写的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出来,咱们可以共同参详?”
那谢天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怪异的说道:“不,不,范老板的字据写的没什么问题。不仅没有问题,而且简单可以称得上完美。据在下看来,在这个年代,这么规范的字据您这恐怕应该是头一份了。”
谢天开始的两句话,范吾成等人还以为是恭维,但听到后面那“头一份”的说法,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范吾成、杨新都下意识的再次仔细打量起对面的四个人。因为这个谢天说的这句话实在有点诡异,实在是不像一个应历年间的渔夫该说的话。
范、杨二人发现在自己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正以一种探究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忽然之间,双方的头脑中都出现了一个念头,一个令他们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欣喜的念头。于是,那个谢天问道:“范老板是从良乡来的,不知道是祖居良乡,还是从外地迁来的?”
范吾成则回答道:“不瞒这位壮士,在下及同伴祖籍并非良乡,而是去年四月才从海外回来的,到此地也不过才十个月左右。”
对面的谢天以及他的那几位义弟闻言都是一震,那个叫黄海的年轻人急忙问道:“不知范老板和同伴在回到中土之前,是在海外哪个国家居住?”
范吾成此时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略一思索,便找到了一个有效的方法,于是略显激动的答道:“我等在海外实际是居住在一座大岛上,那座岛的名字叫澳大利亚,不知黄壮士可曾听说过?”
此言一出,对面四人立时异常激动起来,那个叫高军的年轻后生甚至开始掉起了眼泪。而黄海则激动的说道:“听说过,听说过。我在来这里之前,在原来居住的地方曾听海商说过。他说,那座岛上有一座叫悉尼的城市,不知道范老板可是住在那里吗?”
范吾成此时不再有疑问,他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回答道:“不,不,我等住在堪培拉,离悉尼还有一段距离。”范吾成一边说,一边直叫侥幸。心想,幸亏自己在去年去澳大利亚旅游过一次,不然还真找不出一个非常熟悉的国家来和对方交流。,
这下对方再无忌讳,四个人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了范吾成等人。范吾成、杨新和钟涛也起身离座,走向了这四人。七个人在屋子的中间汇合,不停的握手、拥抱,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七个人有些突然的举动,看得旁边的孙老伯和清尘目瞪口呆。屋子中央的这七个大男人一会儿握手,一会儿拥抱的,令他们俩不明所以。清尘甚至有些邪恶的想到,难道他们都有龙阳之好,这会儿见到中意的对象,便不顾一切的表达出来了?当然,这念头也就是一转即逝,这么腹诽自己的师叔是要遭报应的。
孙老头虽然也颇感意外,但并不像清尘那样往歪处想。此情此景反而令他对以前的一些疑问有了答案,或者说是他认为有了答案。于是他既不发问,也不着急,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着水,等着自己的义子给自己一个说法。
过了好一会儿,七个人总算冷静了下来,见孙老伯和清尘正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过火了。最后,还是范吾成出面,向两人解释道:“孙老伯、清尘,我知道你们现在有许多疑问,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
说着,他一指谢天等人,对孙老伯说道:“当初这几位兄弟被村里的渔民搭救回来后,因怕过于惹人注意,所以并没有向孙老伯您说实话。他们并不是什么南朝的渔民,他们跟在下等一样,都是从万里之外的海岛上归来的汉人后裔。因为在海上遇到了大风浪,船队被吹散,其中还有许多海船被打翻沉没,能够有幸返回中土的只怕十不足一。刚才在下与他们说的那个海岛和地名,只有我们这些海外归者才知道。我们之前虽然并不认识,但毕竟都是经历过生死的族人,而‘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是以我等才如此激动。”
听到这儿,谢天已经明白了范吾成等人对外表达身份的说辞,因此这时接过话头来,带着其他三人向孙老伯深施一礼,说道:“范老板说的不错,孩儿等确实不是什么南朝渔民。当初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不得已向义父撒谎,还望义父原谅孩儿。”
孙老头忙摆手道:“我儿不必行此大礼,你们也是情非得已,何过之有。况且,为父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们不像个渔民,哪有连鱼的种类都分不清的渔民呀。不过,为父相信你们不以实相告必有难言之隐,所以也没有追问你们。今日,范老板言明原娓,你们说谎也是事出有因,为父自然不会怪罪你们。都起来,坐下说话吧。”
见义父如此大度,谢天等人自然是感动不已,纷纷依言回归座位。范吾成等人也坐下来,众人的谈话内容也就自然而然的转到了范吾成这批“海归”的经历上。
范吾成按照团队的标准内容将“海归”过程讲述了一遍,然后又有重点的讲述了自己这批“海归”这近一年来的经历。范吾成原本就是搞销售的,嘴皮子利索,表达能力强。因此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来,就犹如在说评书一般,听得谢天等人有如身临其境,既啧啧称奇,又感叹老天爷不公。范吾成这批穿越者可以称得上是因祸得福,从穿越一开始便顺风顺水。不但没有吃一天苦,反而现在混得风声水起。不但有了庞大的家业,而且还拥有良好的人脉关系,就目前的发展势头来看,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反观自己这四个人,与他们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刚穿越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身临绝境。在一块涨潮时甚至不足十平米大的小礁盘上,周围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水。如果不是在和他们一起被穿过来的两张餐桌上还残存着两捆啤酒和一些食物,只怕捱不到渔民来救就已经因为饥渴而死了。
即使被救回岸上之后,因为这里不过是个穷苦的小渔村,自己身边又没有一件能够换钱的物件,在被孙老伯收为义子前,四个人可是没少挨饿受累。其实以这渔村所处的位置,就算他们身边有类似范吾成他们拍卖的玻璃器物——如果他们没把那几个啤酒瓶子当发泄心情的工具扔到海里——也找不到买家来买。不要说是刚来的时候,就算是现在,他们四个也没能力长途跋涉去离这里最近的县城。而且他们现在也依然要为了生计,为了不饿肚子而一天到晚四处奔波。比起范吾成他们这些人这段时间的优渥生活,说他们没有心理落差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范吾成也看出了谢天等人的情绪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高涨,反而慢慢变得低落起来。知道他们是心理不平衡,因此连忙转换话题,建议道:“既然谢兄弟与我等都是老乡,那咱们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虽然在团队里算不上说话算数、一锤定音的人物,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必定会竭尽所能,劝说团队的决策者们,请求他们同意谢兄弟你们加入团队。我相信,团队的决策者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他们不会放任自己的老乡受苦而不管。”
杨新此时表情郑重的附和道:“老范,我支持你,给委员会提交意见也算我一个。”
“我也支持。”钟涛也激动的说道。
面对范吾成等人真挚的眼神,谢天等人心理上的失落感被化解了不少。谢天首先振作了起来,把手一挥,拍了拍坐在自己旁边的高军的肩膀,大声的鼓励道:“好了,大家都别想那些烦心事了,事情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咱们还是应该往前看。”
然后他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建议道:“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范老板他们估计也该饿了。我去准备点吃食,有什么事咱们吃完了饭再说。”说完,便起身拉着高军就要往外走去准备。,
结果,高军并没有动地方,而是有些为难的看着谢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谢天见他这副表情,知道他是因为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自家除了点咸鱼干和小半缸带壳的麦子,就什么吃食也没有了。如果把这些拿出来待客,就算客人不嫌弃食物粗鄙,但是在对方那个什么委员会同意之前,自己这些人还要靠这点东西支撑着。要是现在都给吃了,后面几天恐怕就要饿肚子了。
想到这谢天也有点犹豫,毕竟这段时间过苦日子实在过得怕了,连续很多天都吃不饱、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不过,要是让他对范吾成等以实相告,他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即使是刚穿越时,他们饿得前心贴后背,也没向村里人乞过食,而是凭着自己仅剩的一点力气,为村民干活,换一顿饭吃。即便是在刚才,听到对方自从穿越以来的一帆风顺,虽然心中有落差、有不平衡,但也没有表露过要对方收留的意思。反而是那个范吾成见自己过得艰苦,而发誓要劝服他们的决策者,将自己这四个人加入他们的团队。
因此,谢天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今天就是把存粮都吃完了,也不能让范吾成等人看不起自己,把自己当成没骨气的人。
于是,谢天用力一拉高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拿出点老爷们儿的样子来,跟我走。”说着强拉着高军就要往外走。
以范吾成的精明,已经看出高军犹豫的原因,对谢天的表现也能理解。因此,他没有直接阻拦谢天去准备晚饭,而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谢兄弟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那就有劳谢兄弟了。”
然后看似随意的对清尘说道:“清尘,你去把车上带着的酒肉、干粮也给拿下来。咱们争取今天把它都给解决了,不然放一夜的话,明天可能就没法吃了。”
清尘也不傻,自然能明白范吾成的意思,于是答应着跟谢天他们一起出了茅屋,去马车上将他们带着路上充饿用的肉干、干粮,还有几壶准备在路上暖身子的酒都拿了进来。呼呼啦啦的摆了一桌子。这等于是不动声色的在提醒谢天,不用准备太多的东西,从而让他能节省一些粮食。
谢天是聪明人,对于范吾成此举的用意也很清楚,知道对方是为自己着想,这会儿他是打心眼里感谢这个初次谋面的“老乡”。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表达谢意的时候,所以没说什么,只是装作不知的拉着高军去准备晚饭了。
第十一章 海滨之旅(四)
晚饭吃得很热闹,这种有酒有肉的饭食谢天等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所以,这顿饭吃起来是格外的痛快,格外的过瘾。连酒量并不怎么样的高军,都高兴的喝了一大碗。吃过晚饭后,范吾成等人被安排在了谢天他们兄弟四人住的茅草屋里,跟着他们来的三名家丁则由孙老伯给他们另找地方睡觉。
谢天等人的茅屋里穿越众们济济一堂,原本很会精打细算的谢天今天破例点了两盏油灯。谢天他们的茅屋有两间,清尘被安排在外间守门,其他穿越者都集中在了里间屋,此时正等着钟涛架设电台,好跟“清园”基地联系。
不多时,钟涛便完成了电台的调试,按下了通话键,对着话筒呼叫道:“海滨小组呼叫基地,海滨小组呼叫基地。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很快,耳机中便传来了王峰的声音,看来今天是他值守电台:“我是基地,我是基地。请通报情况,请通报情况。”
钟涛呼叫道:“范组长要求与委员会通话,范组长要求与委员会通话。请速报告,请速报告。”
王峰回复道:“明白,明白。”
过了一会儿,耳机中传来王崤峻的声音:“我是王崤峻,我是王崤峻。请通报情况,请通报情况。”
范吾成接过话筒,将今天在小渔村遇到的情况向王崤峻做了汇报,并提出了自己希望能允许这里的四名穿越者加入团队的请求。
王崤峻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让他稍候片刻,容他和委员会其他成员讨论一下,再给他答复。范吾成知道此事比较重大,王崤峻无法独断也是情理之中的,因此也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的等待着那边商量的结果。
约莫过了有十多分钟,耳机里再次传来王崤峻的声音,他高兴的说道:“委员会已同意范吾成的请求,你小组可以将四名穿越者带回。委员会已同意范吾成的请求,你小组可以将四名穿越者带回。”
听到这个消息,范吾成等人自然是很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而谢天等人更是欣喜异常,高军这个小子甚至高兴的哭起了鼻子。
随后,范吾成又向王崤峻报告了有关‘海肠子’的情况,王崤峻表示他们这次工作完成的很好,回去后一定会予以表扬。
通话结束后,已经完全放下心事的众人开始谈论起各自在穿越前后的经历。
范吾成等人了解到谢天他们的穿越时间与自己这批人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次穿越事件应该是群发的。虽然在东山派与西谷派相遇的时候,大家曾经有过这种设想,但因为后来再没遇到过其他穿越者,而他们这两拔人穿越的地点相距又不远,所以这种设想大家也就不怎么提了。今天遇到谢天他们,则使这种设想的可能性开始增加。
据谢天等人讲,他们几个穿越前是在大连的一处海滩上。谢天是一家海边餐厅的老板,而黄氏兄弟和高军则是餐厅的客人。为了让客人能更好的欣赏海水沙滩,谢天将一部分桌椅摆在餐厅外面的沙滩上。总共摆了八张桌子,基本上每张桌子上都有客人。
在穿越之前那一刻,谢天这个小老板正提着两捆啤酒往黄氏兄弟的桌上放,高军在黄氏兄弟旁边的一张桌子边吃着冰淇淋,边向在海中游泳的女友招手。谢天放下啤酒后,正准备离开,就觉得天色一暗,抬头望去,就见沙滩餐厅的上方乌云翻滚,隐约有紫色闪电在其中出没。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就在无数道耀眼无比的紫色光芒的笼罩下失去了知觉。
当他们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块涨潮后不足十平米的小礁石上,除了他们四人所在的那两张桌子外,其他的桌椅包括客人都已经不见了。在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后,还是经常看网络小说的黄山提出,大家是不是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穿越了。
在四人都接受了穿越这个事实后,便开始为自己的生存而奋斗了。因为是穿到了礁石上,四周除了海水什么也没有,所以在最初的一天一夜,四个人是靠着那两打啤酒和桌上为数不多的几道菜充饥的。后来,大家又集思广益,利用自己衣服上的线做渔线,利用海军军官黄海穿的军装上铭牌的别针做渔钩,开始尝试着钓鱼。经过多次失败后,终于开始有所斩获。不过,因为没有燃料——桌椅都是塑料的没法烧——他们不得不强逼着自己吃生食。
起初四个人认为自己运气不好,沙滩餐厅有那么多人,那片乌云面积也不小,可偏偏是自己被穿越了。不过,在两天后,当黄海下水到礁石周围摸贝壳类生物的时候,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最不走运的。因为他在这块小礁石周围大概数米深的海底,发现了当时也在沙滩餐厅用餐的客人的遗体。从遗体的位置判断,沙滩餐厅的八张桌子应该都被传过来了。只是因为礁石面积太小,除了他们这两张桌子外,其他人都掉到海里,最终在苏醒过来之前就被淹死了。
听到这种惨况,杨新和钟涛都是唏嘘不已,而范吾成更是感同身受。因为他的老婆就是因为传过来后位置的些微偏差,而坠崖身亡的,与她一同遇难的还有老宋一家。谢天的讲述又勾起了他对亡妻的怀念,不由得潸然泪下。谢天等人在搞明白他伤心的原因后,也都非常的同情他。对于谢天他们来说,虽然穿越的时候也发生了意外事件,但那些失去生命的人与他们素不相识,尽管也为那些人感到惋惜,却并没有像范吾成这样刻骨铭心的痛。
过了半晌,范吾成在谢天、杨新等人的好言安慰之下,总算是停止了悲伤,继续听谢天讲述他们的经历。,
谢天表示,他们四个人最难的日子是在穿越后的第四天,当时他们不但早就吃完了穿越时被一起传过来的,为数不多的饭菜,而且就连那两捆啤酒也已经被喝得所剩无已了。此时他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不是没有吃的,而是没有水喝。没有了食物,至少还可以钓鱼、摸海贝,可一旦没有水喝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当时年纪最小,还只是个高中生的高军最先承受不住压力,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如果不是黄氏兄弟和谢天拼命阻拦,他早就跳海了。
在穿越五天后,他们终于时来运转了,一条渔船从这块礁石附近经过,将四人救了下来。此时,他们手中还仅仅剩下半瓶啤酒。谢天至今还记得他们见到渔船时的激动心情,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绝处逢生。当时他们四个人兴奋的大喊大叫,把那些空酒瓶子全扔海里去了,吓得渔船上的渔差点拿他们当野人而放弃救援。
渔船把他们救走后,就来到这座小渔村。刚来的时候,他们四个人身无分文,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就再也没有什么私人物品了。而把他们救回来的渔民也是穷苦人,连自己的一日三餐都经常没有着落,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养活他们四个人。于是,在谢天的带领下,四个人仗着自己还有点气力,开始为村里人帮工,跟着村里人一起下海、捕鱼,勉强挣一口饭吃。这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过了好几个月,直到去年十月,才因为踏实肯干,又有点知识、有点学问,被孙老伯收为义子,从而彻底在此地站稳了脚跟。
通过谢天等人详细的描述,范吾成他们对这四名穿越者这段时间所吃的苦有了更加清楚的认识,对其勇于面对困境的精神更加佩服。众人就这样一直聊了好久,直到凌晨三、四点钟才睡去。
第二天众人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起床,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谢天等四人去给孙老伯请安。回来后,便和范吾成等人一起商量何时动身进城的问题。
按范吾成等人的意思,自然是越快越好。现在团队的工作刚刚步入正轨,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忙,在这里多耽搁一天,就会多影响一天的工作。谢天等人除了高军外都有点犹豫,并不是很想立即就离开。特别是谢天,对范吾成马上起程的建议明确表示了不同意。
他语气坚决的说道:“范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觉得我们在这里吃了那么多的苦,应该马上跟你们回良乡,过几天舒心日子。刚开始知道你们的身份的时候,我很高兴,同时我也很急切,急切的想过那种三餐无忧的好日子,但是后来我发现我不能。昨晚我几乎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最终我决定留下来,因为我谢天不是个忘恩负义、不知回报的人。
尽管义父既没有给我们荣华富贵,也没给我们锦衣玉食,但是他老人家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让我们能有一顿饱饭吃,能有一件御寒的衣服穿,这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应该像对待自己生身父亲一样对待他。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安逸生活而把他留在这里,使他又变成当初那个孤单的老人。我既然已经认老人家为义父,那就要在老人家跟前尽儿子的孝道,要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范大哥,你和其他兄弟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只能对你们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理解我,希望你能和你们的那个委员会把情况说清楚,请他们宽限我谢天一些时间,让我能给义父养老送终。到那时,如果你们还愿意要我的话,我谢天必定毫不迟疑的投奔你们。”
谢天话音未落,黄氏兄弟也异口同声的表示支持谢天的决定,他们也会留下来与他一起尽孝道,为义父养老送终。高军的反应就没这么坚决了,他嗫嚅了半天,却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对谢天和黄氏兄弟投来的询问目光避而不见。
对于高军的反应,谢天他们三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看不起。在他们看来,高军还只是个孩子,在穿越前,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被父母像宝贝一样呵护着。别说吃苦了,就连日常的家务都不会让他做。此时面对一边是衣食无忧,不用起早贪黑的出海劳作,一边是缺衣少食,每日都要为生活四处奔波的选择,他选择前者也是无可厚非的。
虽然谢天等三人的态度很坚决,但范吾成并没有就此放弃,他又劝道:“谢兄弟、黄兄弟,哥哥我知道你们是重情重义之人。不过,哥哥我觉得你们并不是只有在这里陪着孙老伯才叫尽孝道。你们大可把孙老伯接到良乡去,让吃了一辈子苦,劳累了一辈子的孙老伯进城去享几天福不是更好吗?难道你们觉得良乡城里的条件不如这里,抑或是你们认为孙老伯不愿意进城去享福?这事儿你们和孙老伯商量过吗?”
其实,这个选择谢天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他觉得自己是个新加入的成员,如果才进入团队,还没有什么作为,就把义父接过去不太合适。因此,思来想去,才决定留下来为老人家送终之后再加入团队。
这会儿,范吾成主动提出可以带老人一起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他也知道范吾成并不是团队的决策者,这事他一个人是说了不算的,于是有点不踏实的说道:“这事兄弟我还没和义父说起过,想来义父是不会反对和我们一起进城的。不过,就是不知道团队的领导能同意我们带着义父一起加入吗?”
范吾成闻言把手一摆,反驳道:“谢兄弟这是说哪里话。孙老伯既是你们的义父,也就是咱们团队成员的长辈,我想委员会和其他职能小组的领导,是一定会同意把孙老伯接进城里的。如果你有顾虑,咱们可以马上与基地取得联系,将事情说清楚,看看他们有什么决定。”
随即,范吾成便让钟涛打开电台,与“清园”基地通话,将这里的情况向基地做了汇报。基地的反应果不出范吾成所料,王崤峻代表委员会表示同意范吾成的提议,要谢天把义父也一起接进城来,好让他老人家颐养天年。得到许可的谢天等人再无顾虑,立即前往义父的住处,一番恳求之后,终于说服义父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与他们一起进城。
第十二章 接纳
当天下午,孙老伯将村里的人都召集在一起,宣布了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并指定了一个辈份较高的村民——马四叔——担任新的族长,让其在自己离开后负责村里的各种事务,其中就包括为穿越众收购“海肠子”的工作。而谢天则对着众位乡亲指天发誓,他自从来到这里,一直受众位乡亲的照顾,日后如果他谢天有发迹的那一天,必定会回来报答大家伙的恩情。
村里的众乡亲闻言,既羡慕又有点舍不得。不过,想到孙老伯他们是进城享福去的,大家应该替他们高兴才对,所以也都纷纷围上来对他们表示祝贺。随后,孙老伯和谢天他们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第二天一早就上路。
其实这几个人并没有多少东西可带,按范吾成的意思,除了黄海那套保存的还算不错的军装,以及从全村收集来的不到两斤的干“海肠子”外,其他的东西一律都不要了。等到了城里,再重新给他们置办。不过,俗话说“破家值万贯”。平时不觉得什么,一旦真要离开这个家,那种不舍自然而然的就涌上了心头。尤其是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孙老伯,望着那些或许一文不值的物件,一会儿拿起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哪件也不舍得扔下,甚至差点改变主意,不跟谢天他们一起走了。后来还是谢天一再的做工作,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最终割舍掉了这份情感,决定只带着一只自己用了许多年的渔篓和妻子的牌位离开。剩下的东西,全部送给了村里人,由他们各取所需。谢天他们四人也都带上了一两件有特殊意义的东西,作为对这段艰苦时光的纪念。
阴历二月二十一,众人在全村人的祝福声中驾车起程,向着良乡城急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村民的视野中。
阴历二月二十五下午,范吾成一行回到了“清园”。王崤峻带领在家的所有穿越众于前院正房阶下列队,热烈欢迎新伙伴的加入。看着那一张张真挚的笑脸,听着那一句句发自肺腑的欢迎词,谢天等人深受感动。他们紧走几步,紧紧握住王崤峻等四名委员向自己伸出的手。近一年来的艰辛、委屈、不安与此时此刻的感受混合在一起,都通过奔涌而出的泪水毫无顾忌的发泄了出来,高军这个小家伙甚至抱着和自己握手的徐绍安痛哭流涕。
看着谢天等人难以抑制的泪如泉涌,王崤峻等人并没有马上去劝慰。他们知道,谢天他们四个人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长期处于心情紧张压抑的状态,需要好好发泄一下,不然会造成心理问题。好在这里除了钟子淇、清尘和孙老伯外,只有穿越众在,也不虞被下人看到从而产生不好的影响。
谢天等人尽情的发泄着情绪,其他人也被他们所感染,不少人包括孙老伯在内,都跟着掉眼泪。特别是在场的几位女士,更是哭得一塌糊涂,被他们各自的男人劝了好半天才止住悲声。
见众人都发泄得差不多了,张维信才招呼大家到第二进院的正房,也就是团队的大会议室坐下说话。随即,王崤峻等人便与谢天等人把臂而行,亲热的将他们引进到大会议室。
众人各自找座位坐下,王崤峻向谢天等人一一介绍了在场的穿越众及钟子淇。谢天等人与众人一一见礼,气氛很是融洽。而谢天则向大家简要的介绍了一下他们这个四人组的人员和义父孙老伯,以及他们近一年来的经历,结果自然是令大家唏嘘不已,不少人都对他们的毅力与勇气竖起了大拇指。
而后双方又聊了几句家长后,谢天起身向四名委员会委员抱拳拱手道:“四位委员,谢某及三位兄弟能得到团队的接纳,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大家虽然都是从同一个地方落难到此,算得上是老乡。但俗话说的好‘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所以谢某及三位兄弟希望能为团队做些事情,以报答团队对我们的接纳之情,不知四位委员和诸位同乡能否给我们这个机会。”
谢天说罢,便以诚恳的眼神看着王崤峻等委员,等待着他们的回答。正如他在渔村表现的那样,作为一个有骨气的人,谢天自然不希望过那种寄人篱下,求人施舍的生活。他希望能够在团队中表现自己的能力,发挥自己的作用,从而获得大家的尊敬。
黄氏兄弟显然也是和他同样的想法,因此谢天话音刚落,他们二人便也起身,异口同声的说道:“不错,我们与谢大哥都是同样的心思,希望诸位同乡能够给予我们为团队贡献自己力量的机会。”
望着三双既坚定又诚恳的眼睛,王崤峻等人既欣慰又佩服,王崤峻起身向三人还礼,诚挚的说道:“三位兄弟不必多礼,也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大家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那么每一个家庭成员自然都要为大家庭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对于你们的要求,委员会肯定是会同意的。
其实,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和其他三位委员以及各职能小组负责人就已经讨论过此事,决定等你们来了以后,先休养一段时间,恢复恢复体力,然后就会根据你们每个人的专业和能力,分配到相应的职能小组,从事适合你们的工作。
只不过因为一直沉浸在欢迎的气氛中,还没有来得及提及此事,还望几位兄弟不要见怪,更不要把自己放在外人的位置上。从你们进入‘清园’大门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这个团队的一员了,拥有与团队的其他成员一样的权利和义务。从今往后,再不要提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那样反而显得生分了。”,
王崤峻的一番话不但让谢天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使他们能够踏踏实实的工作和生活,同时也是对团队其他成员的提醒,提醒他们不要以主人自居,不要因为比谢天等人早加入团队几天就觉得高人一等。
谢天等人在高兴之余则坚称自己身体状况良好,不需要什么休养,完全可以马上投入工作。为了说明自己身子骨结实,黄海还秀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委员会并没有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而是让林医生为他们几个人仔细检查了身体。结果林小雨“需要补充营养,建议休息一个月”的诊断报告,立时令三人哑口无言,只能接受先休养后工作的安排。不过,委员会为了让他们安心休养,还是提前对他们的个人特长和专业进行了了解,并且根据这些信息为他们安排了相应的工作内容。
其中,谢天因为在穿越前长年经营餐馆,经验丰富,被安排到了商贸组,主要负责“天福楼”经营管理,基本上是接手了范吾成此前的工作。当然,范吾成并不会因此失去之前的职务,他依然是商贸组的组长,负责团队所有商业活动的抓总管理。
黄海这个前世解放军的海军军官则被充实到了保卫组,使得因为近半人手被派去参与喽兵整训,而一直感到力量不足的徐绍安略微松快了一些。当然,作为海军方面的专业人士,黄海在闲瑕的时候,还是要为科技组相关知识和资料的积累提供帮助。
黄山作为船舶设计方面的专业人士,又有在前世造船厂工作的经历,自然被分配到了科技组。一方面要将自己的专业知识整理出来留档,另一方面还要为科技组在机械方面的研发工作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至于岁数最小,穿越前只是个高二学生的高军,则暂时没有被安排工作。一来,他缺乏专业知识,无法参与科技组、商贸组、医务室等职能小组的工作。二来,由于近一年来生活条件不好,又没有进行过相关训练,虽然穿越后身体素质有所增强,但以他现在的条件是不符合安保工作的要求的,所以也无法参与保卫组的工作。至于像物资管理组、财务组、档案室等职能小组,因为涉及到团队最核心、最重要的利益,更不可能让他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参与进来。
因此,经过委员会和谢天等人的商议,最终决定高军暂时不参与任何职能小组的工作。等他把身体养好了,在他本人同意的情况下,可以考虑让他习学武艺,然后加入到保卫组担任安保工作。
对于这个决定,高军本人到是没什么意见。作为一个家境很好的高中生,他在穿越前除了学习外,基本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让他全当放假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有不愿意的道理。不过,谢天为了他今后着想,并不希望他处于这种完全“放羊”的状态,因此要求他担负起照顾义父的责任,负责义父平时的饮食起居。
好在高军此前在渔村的时候就主要是在家照顾义父——几位哥哥为了照顾他,基本不让他下海或者去干力气活——所以对这份差事也算得心应手。当然,以少年人爱玩儿的天性,肯定是不愿意整天围着个老人转圈的。只不过,虽然现在已经加入了团队,一切应该以团队的安排为准,但在他心里,谢天这个大哥的权威性并没有发生改变。所以,尽管这个意见不是委员会提出的,他还是痛快的表示接受。
谢天及黄氏兄弟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连连表示一定会尽快把身体养好,以期能够尽早为团队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当晚,“清园”之中大排筵宴,为新来的四名成员接风洗尘。当然,考虑到谢天等人一路劳累,特别是孙老伯年纪那么大了,长途跋涉体力消耗很大,众人尽管心情都很舒畅,却并没有劝他们过多的饮酒。只是王崤峻代表其他团队成员向他们敬了三杯酒,便一切随意了。
酒宴结束之后,谢天等人便去分配给他们的房间休息了,而范吾成则被找到了委员会的会议室。委员会要求他在三天之内,就这次海滨之旅提交一份报告,既要包括此次的即定任务——寻找“海肠子”——的相关情况,又要包括发现“海滨穿越四人组”的详细经过。随后又与他就“天福楼”的问题进行了沟通,希望他不要因为委员会让谢天负责“天福楼”的经营管理工作而有什么想法。
对此,范吾成表示自己对委员会的决定一定会坚决执行,将“天福楼”的工作交给谢天他也非常赞成,这样反而使他能有更多的时间考虑团队商贸工作未来的发展,看问题也会更加全面。对于他的表态,委员会很满意,又鼓励了他一番,便让他去休息了,并且还放了他三天假,让他能好好的调整一下状态。
第十三章 王峰的烦恼
第二天,阴历二月二十六中午之前,钟世文钟大少爷来到了“清园”。他一方面是为了来看看妹妹,另一方面是为了给穿越众们送喜贴,邀请大家在三月初二去参加他的婚礼。众人闻讯自然是纷纷祝贺,并表示届时一定会去捧场,随后众人就和他聊起了新娘子的情况。
钟世文表示,新娘子家姓夏,也是范阳县的大户人家,家境与钟家相仿,和钟家是多年的朋友,两家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新娘子本人他在小时候也见过,那会儿就是个漂亮的小丫头,这会儿估计出落的应该越发的好看了。
说到这儿,钟子淇忙插嘴道:“没错,没错。夏姐姐我见过,那可是个大美人。而且为人也很好,既文静又贤慧,实在是难得的人物。”
听到妹妹夸自己老婆,钟世文也小小的满足了一下虚荣心,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这时,王峰问道:“大舅哥,咱这未来的嫂子叫什么呀?”
钟世文还没有回答,钟子淇就狠掐了王峰一下,嗔道:“人家媳妇的闺名你打听什么?”
王峰满脸委屈的说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这也犯法呀!”
张维信在一旁解释道:“小峰,按中土的习俗是不能随便打听女性名字的,子淇说的是有道理的。”
王峰一听还有这规矩,赶紧向钟世文道歉。钟世文连连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大家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忌讳。你未来的嫂子叫夏金桂,金是金色的金,桂是桂花的桂。”
钟世文说完后,就发现房子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除了自己的妹妹,其他人都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说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而大家想笑又憋着不敢笑,表情很是精彩。他不明所以的挠挠头,不解的问道:“妹夫、王首领、张首领,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钟子淇则捅了一下旁边憋得脸通红的王峰,嗔怪道:“你干什么这么一副难看表情,我嫂子就是叫夏金桂,有什么可奇怪的。”
原本就憋笑憋得很难受的王峰,被老婆这么一捅,再也撑不住了,终于笑了出来。随即,其他人也都接二连三的笑了起来。笑得钟世文尴尬异常,钟子淇则气得直捶王峰。王崤峻怕钟世文会错了意,双方产生嫌隙,连忙强忍住笑,向钟世文抱拳拱手道歉道:“钟兄弟不要见怪,我们绝无恶意,绝不是在笑你,也不是在笑未来的弟妹。我们发笑是因为,弟妹的名字和我们在海外时看过的一部小说里面的角色同名。而那小说里的夏金桂虽然年方十七,长得也很漂亮,却是个悍妇。过门之后,把她那人称‘呆霸王’的夫君管制的服服帖帖的,乃是书中很有特点的一个人物。这部书在海外我们居住的那座海岛很是有名,在座的基本都看过,对这个与众不同的角色印象也很深刻,所以乍闻弟娃与她同名,联想到她在书中的形象,所以才会发笑。哥哥在此给钟兄弟赔个不是,希望钟兄弟不要介意。”
听完王崤峻的解释,原本有些怨气的钟世文也就了然了,他大度的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咱们都是一家人,开开玩笑又有何妨。”
而钟子淇则显然被王崤峻所说的这部小说引起了兴趣,平日里闲得无聊的她,很想找些传奇、志怪类型的书来看,也好打发时间。于是,忙问自己的老公道:“夫君,你既看过这本书,那这本书叫什么名字,是何人所写,在中土是否能够看到呀?”
王峰虽然不是什么文学爱好者,但作为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还是看过的,于是回答道:“唔……,这本书叫作《红楼梦》,作者叫曹雪芹。至于在中土能不能买到嘛……”
就在王峰犹豫着应该怎么给老婆解释这书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中土买到的时候,张维信把话接了过去,说道:“弟妹呀,写这部小说的那个曹雪芹也是我们在海外的族人,只不过他生活在二百多年以前,早就过世了。这部小说在海外大岛上被奉为名著,许多人都喜欢看。只是,这本书在中土是看不到的,因为之前我们那里与中土是没有任何交往的,这书自然也就不会流传过来。你如果想看,那可就困难的很了。”
得到了否定的答复,钟子淇略有些失望。不过,这个小妹妹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不好对自己的夫君施展撒娇**,只好先忍着,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再说。
随后,王崤峻又将谢天等人请了来,让他们与钟世文见了面,互相做了介绍,也好以后彼此关照。钟世文一边感叹谢天等人经历的磨难,一边惊叹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他乡遇故知”的传奇故事。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后,穿越众们又摆下酒宴,招待了钟世文一番。吃过饭后,钟世文便告辞,又继续前往下一家送喜贴。穿越众一直把他送出大门,才挥手告别。
当天下午,委员会在小会议室听取了科技组有关燧发枪研发进度的报告,科技组展示了已经制造完成的三枝样枪,并详细的讲解了该枪的各个部件以及工作原理。对于科技组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拿出成果,委员会表示了赞赏,并对参与研发工作的所有成员表示感谢,并希望他们不骄不躁,再接再厉,为燧发枪早日投入实际使用而继续努力。
不过,光有样枪还是不够的,产品还需要进行相关的测试,以检验其是否达到了设计标准。而测试的地点就选择在了城外宝金山下的那座别院——“静园”,测试的日期定在了两天以后。届时,委员会以及科技组和保卫组的相关成员都会到场,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时刻的到来。,
送走了科技组的工程师们,张维信和王崤峻回到了王崤峻的住处,准备就燧发枪实验及今后如何运用这种热兵器好好研究一番。结果,两个人推门进屋之后,却发现王峰正满脸郁闷的坐在椅子上,没精打采的喝着茶。一见二人回来,王峰立即从椅子上蹦起来,跑到张维信面前,紧紧握着他的手,激动的说道:“信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要是不来,我也会拉着我哥去找你。”
张维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王崤峻更是伸手摸了摸堂弟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后,没好气的斥责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出什么事了,搞得你这么激动?”
王峰赶紧松开握着的张维信的手,向自己的堂哥解释道:“哥,您别生气,我是有急事要求信哥,见到信哥,一时激动过了头。事情是这样,这个……,这个事还得从我大舅哥的那个马上就要过门的媳妇说起。啊,不是,应该是从这位未来嫂子的名字说起。今天中午的时候,咱们不是谈到了那个《红楼梦》里的那个夏金桂吗,结果子淇她对《红楼梦》这部小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回去后非缠着我,让我给她讲《红楼梦》的故事,不讲就不让我上床。
问题是,我虽然看过这书,可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除了宝黛钗和这个夏金桂外,也就知道贾母、王夫人什么的,那还记得住书里的故事呀。这不,我就只好求咱张大教授来了吗,张教授是当历史老师的,对这些古典文学作品应该比我要熟悉得多。张教授您看,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来,把这《红楼梦》里的内容给我讲点,好让我把那刁蛮小美媚给糊弄过去。不然,兄弟我可就真得睡几天客厅了。”
听到王峰被钟家小妹妹逼着讲《红楼梦》,不讲就得睡客厅,王崤峻和张维信二人很没有风度的哈哈大笑起来,王崤峻一边笑,还一边拍着自己堂弟的肩膀,说道:“你呀,你呀。以前让你多看些书,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知道看书多的好处了吧。你小子,这段时间过得太滋润了,真该让你睡几天客厅,好好吃点苦头。”
面对两位哥哥对自己美好生活的“嫉妒”,王峰在心里对他们是无限的鄙视。可惜,鄙视归鄙视,这会儿正是求人的时候,脸上可不能表露出来。
于是,在王峰童鞋的一再恳求下,张维信张大教授——虽然之前只是大学讲师,但他对王峰的这个称呼还是很受用的,也就顺着他说了——终于答应给他讲一些《红楼梦》里的故事,好让他去应付自己老婆,免得被罚睡客厅。
《红楼梦》有上百万字,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讲完的,所以张维信花了将近一下午时间,也只是给王峰讲了头几回,让他先去把这几天应付过去。至于后面的内容,那就要看钟家小妹妹对这部小说的兴趣能持续多长时间了。如果时间长,张维信就多给王峰讲几次。如果时间短,估计把这次应付过去也就完了。
王峰耐心仔细的听了一下午,然后又把张维信讲的内容回味了几遍,觉得都已经记熟了,向张大教授拱手作揖的表示完感谢后,便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小院,向钟家小妹妹表功去了。至于效果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从这天开始,王峰没事就找张维信给他讲“红楼”,搞得张维信感觉自己都快成说书的了。不过,既然都答应王峰了,也就不好半途而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了。
第十四章 试枪
应历四年二月二十八,穿越团队的委员会所有成员,保卫组及科技组的相关成员,一起来到了位于宝金山下的“静园”,准备进行在这个时空历史上,第一次管状火器射击试验。试验的地点选在了“静园”后院旁边,原来房主齐家修建的一座花园内,除了穿越者外,其他人都没被允许进入试验场。“静园”中的下人们均被告知,道爷们要修炼法器,不得靠近,否则会有性命之忧。虽然这种说法在穿越众看来很没有技术含量,但对那些下人们来说却都深信不疑,整个试验过程中,没有一个下人敢靠近试验场所在的后院。
这处花园面积比城里“清园”里的那处要大了不少,风格也比城里的粗犷一些。燧发枪的发射点选在了花园中的一座小亭子里,目标是五十步之外的——这也是在花园里能达到的最远距离了——一块固定在大树上的人形纸靶。为了保证安全性,穿越众并没有直接操作燧发枪,而是将近一点五米长,十二斤重的枪,固定在了专门制作的支架上,通过一根长绳,在距离十来步远的地方,进行遥控击发。主要是怕枪管不结实炸膛,他们对这个年代的冶炼技术实在不放心。
负责遥控射击的是科技组的周磊,作为前世兵工厂的枪械专家,这次的燧发枪研制工作是由他来实际主持进行的。科技组的组长,枪炮专家李俊武主要是进行指导和协调。
待大家都在一块假山石后面藏好后,周磊带着从保卫组借来的头盔,躲在由程飞和吴鹏支着的一块厚木板后面,使劲一拉手中的长绳。长绳被绷紧,牵动了燧发枪的扳机,使击锤松脱,击锤上的火石与起爆药池盖板上的铁砧发生撞击,撞击产生的火花点燃起爆药池中的火药,火花经过导爆孔传导进枪管中,引燃枪管中已经装填好的发射火药,发射火药爆燃,产生高温高压气体,推动前方的铅丸沿着口径11毫米的枪管向前飞出,随着“轰!”的一声大响,枪口喷出一股烟雾,完成了整个发射过程。
过了一会儿,随着硝烟被风吹散,那把样枪依然完好如初的呈现在众人面前。虽然还不知道射击的效果如何,但至少说明枪的结构还是成功的,枪管也是足够坚固的。周磊第一个跑了过去,将这把燧发枪从架子上取了下来,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出现裂纹后,将它交给了李俊武。李俊武又检查了一番,然后开始在所有人手中进行传阅。
在大家查看枪支的时候,周磊又跑去将那块纸靶拿了过来。纸靶中部的一个圆洞,清晰的表明子弹准确命中了靶子。随后,吴鹏又在树干上找到了铅弹穿入的孔洞,费了半天力后,才用小刀把铅弹从弹孔里挖了出来。
看着完好无损的燧发火枪,拈着尚有余温的铅弹,周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这只是试验的开始,但这称得上是“开门红”的第一枪,显然预示着今天的试验会取得圆满的成功。
后面的试验果然印证了周磊的预感,三把枪分别进行了十次射击,次次都取得了成功。随后,科技组和保卫组的成员就丢开绳子,开始亲自举枪射击。到最后,甚至连王崤峻、张维信等委员会也都亲身试用了一下。“静园”的花园中,整个下午都充斥在“乒乒乓乓”的响声中,这令那些不敢靠近的下人们更加相信这些位道爷是在修炼法器,对他们的敬畏之心更甚,这倒是为今后园中的研发和试验工作省却了许多麻烦。
在试验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其中的一枝枪的枪管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在李俊武和周磊的强烈建议下,整个试验才又回归到长绳遥控的状态。
试验前前后后共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在每把枪都发射了百余次,几乎消耗光了预先准备的所有弹药后,三枝枪都再也无法承受如此密集而持续的射击,先后发生了炸膛的现象。虽然三根枪管全部都报废了,但试验达到了原先的预期。证明以这个时代的材料,完全可以制造出符合实战需要的火器。
当然,这次试验只是燧发枪研发试验的第一步。在后面的时间里,科技组和保卫组还将进行该枪的最佳发射药量试验、有效杀伤距离试验、各种条件下的杀伤效果试验、各个部件的耐用性试验等等许多项目的试验。经过一系列的试验,科技组才能在该枪正式投入使用前,为其提供一份详细的使用说明,以方便保卫组的使用。使那些并不了解火器的新安保成员能够全面掌握该枪的使用技巧,发挥出该枪的最大威力,而又将可能存在的使用风险降到最低。
不过作为该枪的总设计师,周磊也向众人坦言,因为目前零件采取的是外包生产模式,而受限于那几家承包商的生产效率较低——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只提供了可以制造十五枝火枪的部件——无法在短时间内提供足够的零部件供科技组使用,结果就使得科技组的枪械制造无法实现批量化。因此,在团队自己的冶炼、金属加工、火药制造等等相关工业生产能力建立起来以前,科技组只能低速的、有限度的提供小批量的火器供团队使用。
而且,由于生产黑火药的配料——硝石——在现阶段能够获得的数量极为有限,所以在找到合适的供应商之前,在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内,燧发枪的弹药供应情况不会很好,希望委员会以及保卫组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尽管存在这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委员会以及保卫组等部门,还是对科技组的工作给予了肯定和赞扬。同时要求商贸组在硝石的采购问题上多下工夫,争取早日解决原料供应问题,使得这些火器能够发挥其最大效果。,
对此,商贸组组长范吾成表示,商贸组现在正在积极的办理此事。目前已经通过城里的药铺,与为其提供硝石的一些来自西域以及陇右地区的商队进行了接触,就由这些商队为团队提供硝石的问题达成了初步意向。商贸组将会继续与这些商队进行谈判,以期能够早日达成供货协议。另外,根据科技组的建议,商贸组还与良乡县胡知县进行了沟通,有望通过县衙的名义,收集县城内所有住家及客栈等处的茅厕及猪圈内天然形成的土硝。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至少能够满足团队短期内的用量。
商贸组的积极工作也得到了委员会及其他小组的赞赏,尤其是科技组,其组长李俊武和燧发枪的总设计师周磊更是向范吾成等商贸组成员再三表示感谢。此外,他们二人也代表科技组的成员,向大家对其工作的肯定表示感谢。并且他们也向大家保证,一定会尽全力加快燧发枪的制造速度,力争在新的安保队伍建立之前,提供出足够使用的枪枝。以便团队能够按照当初的设想,实现按职能划分的分散居住,使大家可以人尽其能,物尽其用,更好的为团队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试验结束之后,众人回到了“清园”。科技组和保卫组的成员又投入到了各自的工作当中,王崤峻和张维信则来到委员会的小会议室,找来了范吾成和尤远,以及“清园”管家邓安,讨论了一下钟世文结婚应该送什么礼物的问题。在咨询了邓安的建议,参考了之前王峰结婚时所收礼物之后,定下了礼单。要求商贸组和物资管理组在三天内采购完毕,绝不可误了三月初二的婚礼。
范吾成和尤远也知道这是要紧事,因此接过礼单后一刻也没有耽搁,趁着天还没黑,立即出发,前往良乡城中的各大商铺开始了大采购,最终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完成了采购工作,显示了极高的办事效率。
三月初一上午,霞云岭飞龙寨通过电台传来消息,原五虎寨四当家的邢布德,已于前一天晚间去世。山寨留守组希望“清园”基地这边能够派人到飞龙寨来,参加邢布德的丧事,这也算是对刘万宝这位老头领的尊重。同时,为邢布德操办一个风光的葬礼,也能更有效的收拢山寨中喽兵的人心。根据习俗,邢布德将在三月初七出殡,如果基地这边同意参加,应该在此日期之前到达飞龙寨。
对留守组的建议,“清园”基地这边予以了肯定。委员会与保卫组经过商议,决定由王崤峻、徐绍安两位委员,以及与飞龙寨众人接触颇多的梁子岳,代表基地这边参加邢布德的葬礼,以彰显团队对此事的重视。另外,王峰和程飞也将随行,为三人提供安保。吊唁的日期,初步定在钟世文婚礼过后的三月初四。
按王崤峻的意思,他和徐、梁等人都有武艺在身,完全可以不带安保人员随行。现在团队在城里的保卫力量相对比较弱,如果他们再带人走,有可能会影响“清园”的保卫工作。对此,徐绍安和梁子岳也都表示同意,但他们三人最终没能说服张维信和李俊武,尤其是张维信,他以团队相关安保条例——委员会成员出行必须有保卫组人员陪同——为借口,堵住了三人的嘴。
对于张维信来说,现在树立王崤峻的威信与地位,特别是在非团队内部人士面前树立其首领形象,已经成为其工作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而出行带警卫,在他看来也是表现其身份的一种手段,绝不能轻易放弃。众人拗不过他的想法,或者说是不愿意和他为这点小事起争执,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