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意外收获
当张维信被调皮的小丫头戏耍的时候,曾志林、王峰等人正在城隍庙前的集市上看打把式卖艺的练拳脚。场子中间,两个精悍的小伙子正在对打。虽然在曾志林、王峰他们几个看来,都只是些花架子功夫,不算什么大本事。但这两个小伙子一招一式配合得相当默契,架式拉得也好看,所以围观的老百姓也时不时的叫着好。
几个人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便转达身离开,继续闲逛。而曾志林却想起了几个月前就是因为看热闹,结果刘文东因此意外受伤。于是边走,边向当时不在场的王峰等人描述起那天的危机情形。别人还好一些,虽然当时没在场,但过后都来看过刘文东,唯有第一次离开玉虚宫下山的吴鹏听得最入迷,听故事的兴致也非常高,时不时的催促曾志林赶快往下讲。
一行人就这么边走边聊,在城隍庙左近逛了一大圈,却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直有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紧盯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城隍庙回到悦来客栈进了店门,那双眼睛的主人——一名年轻的后生,才不得不暂时放弃继续跟踪的念头,一转身进了客栈旁边的一间小酒馆,在靠窗的位置寻了个座位坐下,眼睛却依旧盯着悦来客栈的店门不放。曾志林、王峰等人高高兴兴的进了客栈,丝毫没有察觉被人跟踪。
一行人进了东跨院,与留在此处的同伴汇合。等他们稍微歇息了一会儿,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张维信便招呼大家停止闲聊,起身去天福楼,准备大吃一顿。对此众人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立即行动起来,一群人乱乱哄哄的出了悦来客栈,直奔天福楼而去。几乎与此同时,那个从城隍庙开始就紧跟着曾志林他们的人,也从小酒馆中结账出来,远远的跟在他们这群人的身后。此人一直跟到天福楼门外,见他们上了楼,才转身离开。
毫不知情的玉虚宫众人来到三楼早已定好的包间,各自找位置坐下,一边喝着伙计送来的茶水,一边等着客人的到来。
齐家父子酉时初的时候准时到达,大家互相见了礼,又寒暄了几句后,便一起入座,随后天福楼的各种招牌菜和好酒就流水价的上来。张维信和齐南海分别说了几句祝愿的话后,大家就开始开怀畅饮,一时间好不热闹。
这顿饭吃得极为放松,众人喝得也是极为痛快。直吃了一个多时辰少结束,在把齐家父子送下楼后,张维信等人又回到了楼上包间,等着与约好的天福楼陈老板会面。
等了没多会儿,陈广富陈老板便笑容满面的走进了包间。一进来便向众人拱手致意,询问众人吃得是否还满意。在座的众人也纷纷还礼,并对天福楼的酒菜赞不绝口。一番客套话说过后,张维信知道陈老板肯定是有事要说,便将他让到自己旁边坐下,然后就笑眯眯等着对方开口。陈广富开始还有点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维信见状,便爽快的说道:“我等与陈老板都是熟人,有什么话陈老板不妨直说。”
听到张维信如此说,陈广富也不再犹豫了,向张维信一拱手,说道:“既然张道长这么爽快,在下也就不绕什么弯子了。在下这次约见张道长,是想与张道长及范道长、赵道长等人谈一桩买卖。”
一听对方是要和自己谈生意,张维信以及范吾成、赵大伟都没觉得意外,之前在客栈大家就已经有这方面的考虑了。只是不知道陈老板是想谈那一类的生意,只能猜测这陈老板是开酒楼的,难不成因为生意红火,觉得良乡这小地方不够发展的,想扩大经营,觉得自己这些人有商业头脑,想拉拢过来为己用,再去别的地方开几家分店?
要说他们想得还真有点靠谱,陈老板见张维信等人对他的话似乎很感兴趣,便接着说道:“是这样,前几日诸位道长搞的那场拍卖会令在下惊叹不已,对诸位在做生意方面的新奇手法甚是佩服。这两日又听说诸位道长已经与齐员外家达成了地产和商铺转让的交易,在下猜想诸位是打算还俗踏踏实实的做生意了。在下这天福楼经营多年,虽然也勉强算得上红火,但因在下能力有限,几年来一直没有能更上一层楼。如今既然有缘与诸位道长相识,而诸位道长又有志于经商一途,因此在下冒昧的提个建议,希望能与诸位道长合作,共同经营这家酒楼,不知诸位道长意下如何?”
陈老板一番话说完,玉虚宫众人都有点意外,谁也没想到陈老板居然会冒出合作经营的念头。要知道,这天福楼作为良乡城里最大的酒楼,虽说不上日进斗金,但听方应瑜方老板说,一年挣上个千八百贯应该不是问题。
大家对于陈老板这个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提议充满了疑惑,觉得这陈老板有这么好的经营业绩,为什么要拉自己这些人入伙,来分享他的利益,这可显得有点不正常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阴谋不成,难不成这陈老板见玉虚宫的道士卖宝贝挣了钱有些眼红,想以合作经营为幌子,骗大家的钱财。俗话说,事物反常必为妖。这种不合理的提议背后,一定有使其变得合理的动机,那么陈老板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张维信等人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陈老板才好。而他们的表情又令陈老板产生了误会,以为是自己的条件没讲清楚,对方觉得无利可图,不愿意答应。因此忙又补充道:“至于合作的条件方面,诸位道长不必顾虑。只要诸位道长愿意为我这酒楼的经营出谋划策,在下每月都会付给诸位道长丰厚的报酬,而且另外白送诸位道长一成干股,年底可以按比例分红。”,
如此优厚的条件,令玉虚宫众人更加的琢磨不透。徐绍安甚至问了一句:“陈老板开出这么好的条件,难道就不怕我等光拿钱不办事吗?”
陈老板却笑着摆摆手,说道:“不怕,不怕。以在下看来,诸位道长都是讲信用之人,绝不会干这种小人行径。从诸位道长的所作所为来看,诸位都是有大志向的人。如果有一展自己能力和抱负的机会,必会努力把握,而绝不会让其从身边溜走。而且在下对诸位的能力是有充分信心的,这笔买卖对在下来说是稳赚不赔的。”
听了陈老板的这番话,玉虚宫众人都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来这位陈老板是看上了大家的经营能力,认为大家是人才,想利用高薪把众人都招揽到他的手下,为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出力。想必这陈老板已经不满足于做良乡第一楼了,他的志向可能是想做幽州第一楼,甚至天下第一楼。
更具商业头脑的范吾成和赵大伟此时不但想明白了这点,而且还想到了促使陈老板这么做的更深层的原因。他们认为陈老板这么做不单是为了把酒楼做大做强,也是为了自己酒楼今后能够长盛不衰的需要。在他们看来,这陈老板从他们这些人身上不但感受到了巨大的潜力,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试想,如果玉虚宫这些人今后转行经商,说不定哪天就会向餐饮业发展,以他们的商业头脑和聪明才智,一旦加入竞争,必然会对同行造成影响,乃至造成致命打击。与其到时候与这些精英为敌,不如现在多下些本钱将其拉拢过来,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想通了这一点,范、赵二人也很是佩服这位陈老板的深谋远虑和果断。
得出了自己的判断之后,范、赵二人又彼此小声交流了一番,而后范吾成见张维信尚在考虑中,时不时的转头看向自己,似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于是便不露声色的向张维信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有话要和他私下谈。张维信反应也是很快,当下便向陈老板告了个罪,说自己不胜酒力,需要先去方便方便,说着就起身出了包间,范吾成随后也以方便为名跟了出来。
两人出了包间便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范吾成将自己和赵大伟的想法向张维信做了汇报。张维信对他的判断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的判断很有道理,看来这位陈老板于经商之道很有见树。古人真是不可小看呀。依你之见,咱们应该怎样答复他?”
范吾成想了想,说道:“依我看,咱们到是可以有条件的同意和他合作。至于具体条件,应该包括以下几方面。第一,咱们与陈老板的合作是平等合作,也就是说,咱们是作为股东的身份参与天福楼的经营。咱们与陈老板之间是共同经营的关系,而不是雇用关系。
第二,天福楼的股份咱们肯定是要拥有一部分的,而且比例不能像陈老板所说的只占一成。如果可能的话咱们最好可以控股,实在不行也要占到四成。至于相关股金咱们一分钱也不少他的,只要他愿意转让,钱不是问题。
第三,既然是股东,那么咱们就要在某些关键岗位安排自己人进入。咱们要拥有一定的人事任免权,比如可以任免某一职位以下的人员,而不必经过他陈老板同意,这样才能更好的参与到酒楼的管理工作中去。
另外咱们一定要有随时查帐的权力,以免被人在这上面做文章。我目前想到的就是这些,其他的条件以及具体条款还需要回去后和大伟、飞扬还有老尤他们再仔细研究。这单生意绝不会像咱们和齐员外的产业买卖那样那么容易就谈成,咱们应该还有充足的时间来完善相关的条款。”
听完范吾成的建议,张维信深感自己在做生意方面的经验和能力都相当缺乏,于是拍了拍范吾成的肩膀,诚肯的说道:“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在做生意方面我基本上是一窍不通,这件事最终还是要靠你和大伟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具体操作。唔……,一会儿我就跟陈老板说,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需要跟玉虚宫里其他的领导者共同协商才能决定。这样咱们先给陈老板留个活话儿,至于最后成与不成,就看后边你们这些专业人士与陈老板谈判的结果了。”
对于张维信的决定,范吾成没有什么异议,相反的,因为自己的能力得到肯定,他还感到些许的欣慰,觉得自己没有白当这个商贸组的组长。
两人计议已定,便回到了包间。随后张维信便将刚才想好的托辞抛出,而陈老板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容后再议的要求,表示等玉虚宫这边讨论出结果后,随时可以来找他进行进一步的协商。
正事谈完之后,众人又与陈老板谈笑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就在他们走出酒楼的同时,在一楼大堂一处位于角落里的座位喝酒的两个汉子也叫过伙计结账,其中一个赫然就是下午跟踪曾志林、王峰等人的年轻后生,另一个则是一名年纪稍大些的中年人。与那年轻后生一样的是,他看玉虚宫诸人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仇恨,而且其眼中的怒火比那年轻后生更加炽烈。走得近了甚至能看出他为了抑制自己怒气的发作,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一张原本就红亮的脸庞,因为气血上涌而有些发紫,映衬得他左脸上的一道伤疤显得更加阴森恐怖。吓得过去收钱的店小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他,将火气都发到自己头上。好在这个中年汉子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给了饭钱后急急的出了酒楼,然后远远的缀在玉虚宫诸人的后面悄悄的跟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仇人的图谋
一路回到客栈,那两个跟踪的汉子看着张维信他们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进了门,又略微等待了一会儿,才装作住店的客人也进了客栈。要了一个房间后,便示意店伙计打来热水,说是赶了一天路,想要洗漱一番就准备睡觉了。伙计自然是服务周到,将热水打来,待二人洗漱完毕后,才拎着水壶,端着水盆离开。
店伙计离开后,刚才还一副没精打彩样子的两个人,立即振作起来,悄悄的出了房间。一路小心谨慎的避开其他房客的注意,来到玉虚宫诸人所住的东跨院的外面,支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此时张维信等人因为忙了一天,加上晚上又与齐家父子喝了不少的酒,所以大部分人简单洗漱一下后,已经上床睡觉了。只有负责警卫的保卫组的两个人,在两个位置比较利于监视整个院子的房间里值夜间的第一班岗。
墙外的中年汉子听到院子里时不时传来的呼噜声,心中有些激动,伸手摸向背在背后的单刀,将刀缓缓的抽出,蹑手蹑脚的来到院门处。再次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确定院子中没有人后,将单刀插进门缝中,打算将门闩拨开,进院去完成自己的最大心愿。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刚一拨动手中刀,里面就传来了一阵铃铛的响声。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在相对寂静的夜晚,依然显得是那么的刺耳。而且,铃铛声一响,院中的房间里便传来了一声喝问:“什么人?”,随后就听到房门打开,有人冲出的声音。
那中年汉子见状迅速收刀,带着身后的年轻后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东跨院附近,又悄悄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负责值第一班岗的徐绍安和曾志林一齐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而后在院门处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相互掩护着打开院门,跳了出去。结果却发现门外的过道上空无一人,四周也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声音,只有寒冷的北风在呜呜的刮着。
此时已经睡下的其他人也都被惊醒了,大家纷纷出来询问情况。听了徐、曾二人的描述,多数人都认为可能是挂在门闩上的铃铛被风吹动了,不过是虚惊一场。但是随后徐绍安在门闩上发现的一道新鲜刀痕推翻了这种假设,这道清晰的刀痕说明确实有人想趁夜偷袭,只不过没有料到门闩被做了手脚,不得不放弃这次袭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都没了睡意。待徐绍安将报警铃重新布置好后,众人都聚到了张维信住的房间,讨论起可能的袭击者。思来想去,嫌疑人的矛头都渐渐指向了那个逃脱了的山贼身上。在众人看来,也就只有这个家伙跟自己的仇比较大,以他山贼的本性,还是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虽然在座的每个人都认为即使没有报警铃铛,以这个漏网山贼的本事,也不可能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构成什么威胁。因为真正能让他们安心睡觉的并不是那串铃铛,而是荷枪实弹的保卫组警卫。
大家经过一番讨论,都觉得偷袭者经此挫败,想必今晚是不会再来了。于是除了警惕性提到最高点的徐绍安和曾志林这两个担任第一班岗的警卫外,其他人又都回到自己的床上,安安稳稳的去睡觉了。
被报警铃铛吓走的两个偷袭未果的刺客,返回自己的房间后,并没有稍做停留,而是收拾了一下身上的兵刃后,就又离开了房间,而后翻墙出了客栈,走进了冬夜的寒风中。
不久之后,两个刺客的身影出现在了西城门附近的一个贫民聚集区,那个中年汉子四下观察了一下后,带着年轻后生走进了一间破烂不堪的窝棚。
窝棚里,一个身形瘦高,形容猥琐的男子见有人进来,先是下意识的去摸手边的刀,待看清二人长相,才把刀放下,站起身向那中年汉子一抱拳,声音嘶哑的说道:“丁大哥,情况怎么样,可探明那些人的落脚处了?”
那被称为丁大哥的中年汉子,对他点点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他们就住在悦来客栈里。某原本打算趁着他们熟睡的时候,摸进去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不想这些臭道士却是十分的机警,在门上做了手脚,我还没有进得院去,便被他们发现了行踪。而且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光是那个是叫清尘的道士,就极难对付。更何况他们还人多势众,跟他们硬碰硬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只好暂时撤回来。”
那瘦长的猥琐男子听他说得有理,知道想报仇只有再另想他法,便坐回到铺在地上的一张破席子上。拿过放在一边的酒葫芦,喝了两口冷酒,将葫芦递给那中年汉子后,说道:“丁大哥不必气馁,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有恒心,就一定能成功。”
那姓丁的中年汉子接过酒葫芦喝了两口,又递给身边的那年轻后生,然后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只是光靠咱们这三两个人是很难成功的,如果能说动魏大当家的派出大队人马帮忙就好了。料那些臭牛鼻子武功再高,也是抵挡不住的。只可惜咱们俩都是位卑言轻的人,魏大当家的不可能给咱们这个面子。”
那个猥琐男子听了这话却心中一动,掐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子,一双不大的三角眼转动了几下,若有所思的说道:“咱们未必就说不动魏大当家的。”
那位丁大哥一听还有希望,忙催促道:“史贤弟有什么锦囊妙计,快说来听听。此事若成,哥哥我日后必有重谢。”
那位史贤弟一摆手道:“丁大哥说哪里话来,咱们弟兄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再说,这些臭牛鼻子也是小弟不共戴天的仇人,小弟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
这史贤弟咬牙切齿的恶毒诅咒了玉虚宫诸人一番,然后才将自己的计划说出:“虽然魏大当家的不会为了帮咱们兄弟报仇而与那帮臭牛鼻子为敌,但是据小弟从县城里的一些地头蛇那儿打听到的消息,这帮牛鼻子近日不知怎么发了一笔横财,数目还不小。这几日他们与这城中一个姓齐的员外达成了一笔交易,据说是花费了六千多贯钱,买下了这齐员外的几处产业。今日他们进城来,就是给齐员外送相关款项以及去衙门办理相关手续的。据小弟估计,这帮牛鼻子手里的钱远比这六千贯多得多,不然也不会掏这么多钱出来买别人的产业。”
那丁大哥一听便大概猜到了这位贤弟想如何说服魏大当家的了,不由得精神一振,说道:“贤弟的意思是说,咱们把这帮牛鼻子有大笔金钱的事情告诉给魏大当家的。有这笔钱做诱饵,不愁贪财的魏大当家的不动心。只要他动了心,那自然会想办法把这笔钱弄到手,那就必然会与这帮牛鼻子起冲突,到时候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就行了。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咱们既报了仇,又不用担什么风险,而且还会得到魏大当家的赏识,一举三得。哈,哈,哈,……”那史贤弟接过话头来说道,并且发出得意的奸笑。
那丁大哥连带着那个年轻后生也跟着笑起来,奸诈的笑声在寂静的冬夜显得异常刺耳,令贫民窟中的那些穷苦居民心惊不已。
悦来客栈中的玉虚宫诸人自然是听不到这难听的笑声的,除了负责守最后一班岗的保卫组成员及清尘外,其他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这也算是趁机偷偷懒,等回到玉虚宫就没有这个福气了,玉虚子师兄会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来招呼他们起床练功的。
众人起床之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早饭、午饭合在一顿吃了。待清尘从铁匠铺把定购的几件兵器取回,一行人便收拾好了车辆及随身物品上路返回玉虚宫了。
张维信等人出良乡城西门行驶在官道上,大家都很放松,同时也很高兴。此间事了,说明不久之后他们就能搬进城里住了,也就能更多的接触这个陌生的社会,从而更快的适应这个社会。在玉虚宫中的生活虽然安逸,但有句名言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味的这么享受下去,绝不会有好结果的。因此一行人在路上都在聊着有关今后如何生活、如何工作的事情,到也使这趟行程不显枯燥。
在大家的说说笑笑中,车队又来到了昨天搭救杨家主仆的树林边。张维信下意识的侧耳听了听树林中的动静,似乎还想再来一次英雄救美。只是这次他耳中除了寒风的呼啸声外,什么也没听到。已经与他海誓山盟的杨大美女绝不会再冒险出城了,她只会盼望着过几日去昊天塔拜佛时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没有机会“英雄救美”的张大才子只好转过头来,继续和曾志林、王峰他们吹牛打屁了。
就在玉虚宫的车队过后不久,昨晚密谋算计他们的那三个歹人从路边的树林中钻了出来。那红脸的丁大哥朝他们离开的方向恨恨的吐了口唾沫,说道:“该死的牛鼻子,看你们还能逍遥几天。”
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年轻后生见状,忙上前安慰道:“师父不必生气,据徒儿看,就算他们没有金银财宝,光凭树林中他们杀了那些弟兄,魏老大一旦知晓,也绝不会放过他们。必定会马上发兵将玉虚宫杀个鸡犬不留,到时咱们的大仇也能得报了。”
不料他的提议却没得到自己师父的赞赏,反而被喝斥道:“糊涂,你懂什么。树林中被杀的那些弟兄都是我史贤弟私下招募的人手,并不是山上的喽罗。这种事情是最犯山寨忌讳的,怎能让魏大当家的知道。如果告诉了他,不但帮不了咱们的忙,史贤弟反而会因为暗蓄私兵受到处罚,到时候不要说报仇了,只怕连史贤弟的命都得搭上。”
听了他这番话,他的徒弟也只有唯唯称是,而那位史贤弟则因为他的丁大哥送他这么大一个人情而赶忙施礼称谢。这丁大哥自然是连连表示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随后三人便上了官道,顶着刺骨的寒风,向自己的贼窝走去。
傍晚时分,张维信等人终于回到了玉虚宫。吃过晚饭后,委员会四名委员,各职能小组的负责人以及曾志林和王峰等人聚到了一起,准备就今后的发展问题和前一天在良乡城所遭遇的意外情况进行讨论、分析。
首先由张维信将此前一天的情况做了汇报。包括与齐家的交易情况,陈老板合作经营的提议内容,进城路上碰巧搭救杨筱筠的情况,昨晚有人意图行刺的情况等。其中着重说了有关杨筱筠与自己感情的问题,希望委员会能对此事给予批准。
而范吾成、徐绍安、包括曾志林和王峰则分别对各自负责或者参与的相关事件做了详细说明,对张维信的汇报进行了完善和补充。随后,大家就相关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最终由委员会综合众人的意见,就各项议题做出决议。
首先,委员会对此次与齐家的产业交易取得成功表示祝贺,对相关参与人员给予表扬。并鼓励大家再接再厉,在今后的商业活动中创造更好的成绩。
就天福楼陈老板的合作提议问题,委员会对范吾成的相关建议予以肯定,授权张维信、范吾成、赵大伟、宋飞扬负责与对方就此问题进行谈判。尤远及洪妍提供必要的协助,保卫组负责提供相关安保措施。
对于昨晚在客栈中有歹人意欲图谋不轨的情况,首先表扬保卫组的相关人员,并希望其不骄不躁,继续高质量的完成今后的安保工作。对保卫组提出的歹人的可能身份,委员会认为其判断很有道理,建议保卫组加强相关安保措施,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采取先发制人的方式打击敌对势力。
对于曾志林、王峰在进城途中击败劫匪的行为予以表扬。当然,清尘的功劳也不会被抹杀,日后会以合适的方式予以鼓励。
关于张维信与杨筱筠的感情问题,根据张维信本人的要求,参考此次随行人员对杨家主仆行为的观察感受,以及审核组的审核意见,委员会决定批准张维信与对方继续发展。但鉴于对方目前属于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因此在其脱离该组织,或者能够完全摆脱该组织的监控之前,不得进入团队的核心生活圈范围。
决议做出后,会议就此结束。被表扬的和接受了新任务的人各个都是兴高采烈的,而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张维信了。能够与杨筱筠继续交往,让他欣喜不已,恨不得立即把此事告诉她。可惜这会儿既没有电话,也没有qq或者msn这些东西,因此只好将欣喜藏在心里,盼望着过几日在昊天塔下能如愿见到她,到时候再与她分享这一好消息。
第四十八章 提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阴历十一月底,这段时间团队中商贸组和保卫组的人忙的是不亦乐乎。一方面是进驻齐家的那两间店铺,了解相关业务,联络原有人员,为正式接手做准备——有关田产尤其是范阳那边的田产的接收,穿越众已经委托给钟员外去料理了。另一方面则是就合作问题与陈老板进行谈判,为争取最大的利益而全力以赴。好在工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近半个月的艰苦努力,两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的收获。
齐家这边,那两间店铺原本的经营状况都还不错,雇用的掌柜和伙计也都是熟悉业务的老手。在与穿越众这边接触了一段时间后,都觉得新来的东家挺好相处,给的报酬也不比原来的少,因此原本就打算留下来的坚定了信心,而那些有所顾虑的也都打消了顾虑,都表示愿意继续留下来效力,从而大大减轻了齐家说服工作的难度。齐家的说服重点基本都放在了齐府那些并不打算带到江南的家丁及仆人方面,据说效果还不错,比较顺利。
天福楼这边则相对要困难一些,陈老板起初对穿越众提出的条件很有顾虑,特别是对要求占有较高股份的这一条最担心,生怕这些头脑精明的家伙趁机把他架空,将他花了十几年心血建起的这座天福楼据为己有。因此刚开始的时候,谈判进行得很缓慢,陈老板甚至想要放弃自己当初的合作念头。
而穿越众这边则表现了锲而不舍的精神,通过一次次的谈判,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让陈老板相信自己并不是想谋夺他的酒楼,而是为了今后能够将全部力量投入到工作中,不会因为责权问题而互相推诿,互相扯皮。参与谈判的张维信甚至以发誓的形式向陈老板保证,无论什么时候他陈老板都是这座天福楼的主人,这座天福楼永远都姓陈。最终在双方都做了一定的让步和妥协之后,已经就原则问题达成了初步的协议,现在正就具体合作文本逐条进行敲定,相信短期内就会有结果。
阴历十一月二十八这天,王崤峻一大早就与前几天就约好的玉虚子道长在保卫组曾志林、程飞的护送下,带着一只费了老大劲才买来的大雁,起身前往钟员外在范阳县的家,准备就王峰和钟子淇的婚事与钟员外进行最后的敲定,而玉虚子道长则是被他拉来当媒人的。按他的打算,今天这一去,就把玉虚子所说的这时结婚要完成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中的前三项都完成了,然后在下个月再把纳徵和请期这两项完成,最后在明年正月里把婚事办了,也好在新的一年来个开门红,搏个好彩头。
其实按王崤峻的本意,只要王峰和钟子淇两情相悦,双方长辈都没有意见,到时候为他们举行一场的婚礼就行了。这些繁琐的程序完全都是在浪费时间,特别是这大冬天的要在幽州这地方搞到一只大雁实在是有点要人命。不过为了照顾钟员外的感受,这些形式还是必须要走的。
因为这桩婚事双方早就定下来了,所以王崤峻和玉虚子到了钟府后,一系列的程序走的都很顺利,最后还约定了下个月二十为纳徵之日,男方这边会过来送聘礼,举行定婚仪式。随后钟员外招待大家吃过午饭后,又带着众人去他们在范阳县买的那块地看了看。也只能是看看了,这些人中除了来自农村的程飞在当兵前曾经种过地外,其他人对土地是一窍不通。而且就算是程飞,以前也只是在寒暑假的时候帮帮忙,同样不敢说自己了解土地,更何况他前世的家乡是在南方,那里的情况与这里相差很多,有许多经验是不能用在这里的。
一千五百亩的土地,换算一下也有一平方公里了。所以王崤峻等人站在田边望过去,也很有些广阔的感觉。因为正值冬歇时节,所以在地里也看不到劳作的农民。再加上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因此入眼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众人在田边站了一会儿,又与负责照看这边田地的几位管事——愿意留用的原齐家管事——交谈了几句后,就向钟员外告辞,返回玉虚宫了。
王崤峻回到玉虚宫,才进自己的房间,王峰就迎了上来,一个劲的嘘寒问暖,又赶紧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然后就站在旁边,一脸期盼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王崤峻知道自己这个堂弟是关心去钟家提亲的事,虽然这婚事双方早就有了约定,但是没到最后一步,王峰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他也是有心想逗逗自己的堂弟,于是慢条似理的喝了几口茶,又装出一副忧愁的样子,皱着眉头,看着王峰,就是不开口。
这下可把王峰吓着了,以为婚事出了变故,又不敢开口问自己哥哥,生怕自己的担心变成现实,急得在旁边直措手。大冬天的,脑门上都见了汗了。
王崤峻看他这副模样,差点儿没乐出来。见他急得直冒汗,也就不再逗他了,把茶杯放下,然后拉他坐下,笑道:“瞧你小子这点出息,这就沉不住气了。你也不想想,这早就定好的事,钟员外怎么可能会反悔呢。哥这次去,一切顺利,已经定下了下个月二十去送聘礼,明年正月里就举行婚礼。”
王峰听完,才明白过来堂哥是在逗自己玩儿,虽然一肚子委屈,却也没地方说理去。只好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不但不能埋怨自己的哥哥,还得连声道谢,谢谢自己的哥哥为自己的事情顶风冒雪大老远的跑了一趟。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只有在心里向老天爷祈求,将来一定要给自己哥哥找一个厉害嫂子,让他当个“妻管严”。,
王崤峻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正盘算着等齐家那边的产业都接收完了,就该为王峰准备聘礼了。而他从玉虚子那里打听来的,此地像钟员外这样人家嫁女儿,他们男方这边要准备的各种聘礼都是有定制的,花费要在百贯左右。
虽说这笔钱对他和王峰来说并不算非常多——按照当初全体会议通过的资金分配方案,他和王峰各有七百贯和六百贯的私房钱,但是考虑到他们小两口结婚以后过日子的花费,现在能多攒点儿就多攒点儿,这笔采购聘礼的花费还是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给他出比较合适。
就在王崤峻坐那儿瞎琢磨的时候,张维信推门走了进来,见到王崤峻已经回来了,忙在他旁边坐下,高兴的说道:“你回来的正好,刚刚齐员外派人送信来了,说是他那边已经将两处宅院都收拾好了,南下需要带的行李也都打包装箱了。他初步打算是在十二月初一携家人启程前往江南,两处宅院都安排了靠得住的人看管。等他南下后,咱们想什么时候搬进去都行。那几处田产和店铺因为咱们和钟家的人此前就已经进驻了,该交接的、该安置的都完成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再需要交待的了。
送信的人我安排他先去休息了,正打算把委员会和各职能小组的负责人召集到一起,等你回来后就开会研究一下咱们什么时候搬家,然后就让那送信的人把咱们的安排回复齐员外。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我就把大家都叫过来,咱们立刻就开会。尽快讨论出个结果,我好让那送信的人去给齐员外回话。”
听到这个消息,王崤峻自然也很高兴,这就意味着他们很快就会拥有自己的小天地了,而此前制定的各种发展规划也都可以开始实施了。于是他马上表示同意张维信的建议,立即召开会议,并把相关信息通知所有团队成员,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委员会其他两名成员以及所有职能小组负责人很快就都过来了,张维信又把齐员外送来的消息讲了一遍,然后让大家就日后如何安排住处,如何进行相应的分工都发表一下意见。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自然都感到很高兴,有的人甚至鼓起掌来。随后所有的与会者就张维信提出的议题进行了热烈讨论。最终大家的意见被汇总在一起,基本形成四种方案。
一种是由商贸组为主提出的,建议住到城里去。毕竟城里的生活条件要好些,如果要开展科技研发工作,在城里买各种物资也会方便一些,另外在商贸组的成员看来,最主要的是,住在城里方便照看那几家店铺。
另一种是由科技组为主提出的,建议住进齐家在宝金山下的别院。他们觉得那里地方更大一些,而且相对比较独立,更有利于各种科技研发工作的保密需求。而且有了上次在客栈的未遂袭击事件,有些人认为住在别院这种孤立院落中,更有利于安保。
还有一种是保卫组提出的,从利于安保的角度讲,他们倾向于住到齐家的别院,但也可以接受住到城里,只是强烈建议大家都要住在一起,这样可以减轻安保方面的压力。
此外还有一种建议是由张维信提出并得到了王崤峻的支持,他建议大家分开居住,根据不同的职能分工,住在不同的地方,这样能够更有效的开展工作。他甚至提出应该在玉虚宫留下两三个人做联络员,以便有需要时与玉虚子或者清尘进行交流。
这几种建议其实都各有利弊,并没有哪一种建议能面面俱到,不过多数与会者还是比较认可张维信的提议。因为无论是对于商贸组还是科技组来说,张维信的提议与他们的提议其实并不冲突,反而可以兼顾到他们两个组的要求。只有保卫组的人对张维信的提议不怎么赞同,因为人员分散居住,必然会加大安保的难度。
经过一番仔细研究与讨论后,所有与会者进行了投票,最终还是张维信的建议因为大多数人的支持而获得了通过,同时决定把搬家日期定在十二月初二。至于居住地点,基本是依据每个人负责的工作来安排的。
就目前来说,商贸组的人都被安排在城里,科技组、物资管理组和档案室的人都安排在城外别院,由物资管理组负责的现代物资中的绝大多数自然也要存放在城外别院,城里的宅院只会存放一些安保需要的物资。
保卫组的九个人分成两批,城里安排三个人,包括钱远山、程飞、吴鹏,由钱远山担任小组长。剩下的六个人中,城外别院安排四个人,包括曾志林,唐潮,杨新,穆特尔四人,由曾志林担任小组长。徐绍安依然是整个保卫组的组长,坐镇城外别院,负责全盘掌控。王峰则作为机动力量,主要驻扎在城里,只是在团队成员往来于城内外时充当随身保护。
另外,考虑到城里有医馆,团队的医疗室就安排在城外别院里了。只是林医生平时多辛苦些,时常到城里巡诊一下。而财务组,对处交流组,审核组等职能小组,因为需要经常在城里城外穿梭,再加上人数也少,所以会在两边都为他们安排住处。至于张维信在玉虚宫安排联络员的建议则暂时被搁置,因为随着各项工作的展开,人手肯定会紧张,很难再抽调人手去当联络员了。毕竟联络员只能负责联络,不可能指望着他们在玉虚宫可以进行诸如科技研发或者商贸工作。
面对这样的投票结果,作为保卫组负责人的徐绍安并没有再进行过多的争辩,而是表示他代表保卫组对此决议保留意见,但既然决议已经做出,保卫组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完成团队交予的任务。
对于保卫组的顾虑,其他与会者也都能理解,一致表示今后一定会密切配合保卫组的安保措施,绝不会给保卫组额外增加负担。
会议结束后,委员会又单独和保卫组的主要成员进行了交流,王崤峻、张维信都对徐绍安及其他保卫组成员进行了一番鼓励,表示大家都非常相信保卫组的能力,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很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而且还承诺委员会会给予保卫组资源保障上的优先权,让他们可以尽早的通过招收本地人来完成队伍的扩充,以便构建更加完善的安保系统。另外委员会对于科技组在武器方面的研发工作也会给予优先支持,从侧面加强保卫组的实力。
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徐绍安也不好再说什么,唯有再次表示保卫组履行职责的决心。随后便与钱远山、曾志林等骨干成员一起钻进自己的房间,全身心的投入到相关安保计划的制定工作中去了。
送走了徐绍安等保卫组成员,王崤峻与张维信便分头行事。王崤峻去找玉虚子,将消息通报给他,以便他有个思想准备。张维信则将这边的决定通知那名还等消息的齐家信使,让他将消息带给齐员外,同时祝齐员外一路平安。
第二天,王崤峻又亲自跑了一趟钟员外家,一是向他通报消息,二是玉虚宫自己的马车只有三辆,不敷使用,需要向他借用几辆马车帮忙运行李——最主要的是那些金银。钟有朋对这个准亲家的请求自然满口答应,并表示会让儿子钟世文亲自带人提前一天去。王崤峻对此自是连连称谢,随后便赶回了玉虚宫,参与到搬家的准备工作中去了。
第四十九章 露财
搬家的准备工作其实并不多,除了穿越众们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外,最主要的是那价值十几万贯的金银。根据王崤峻与钟员外的约定,十二月初一这天,钟世文带着五辆马车和六、七匹马来到了玉虚宫。大家一番寒暄之后,便开始进行车辆调配。某件东西应该放在几号车上,某个人应该坐在几号车上或者应该骑几号马,都逐一进行了安排。折腾了一上午,在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众人才踏踏实实的去吃午饭。
十二月初二,虽然天空显得有些阴沉沉的,玉虚宫里所有的人还是早早的起床,按部就班的开始做搬家前的最后准备。尤远和委员会四名委员一起打开临时库房的大门,穿越众们按照前一天的安排,将里面的金银以及封存在里面的来自现代的各种装备一件件的往车上搬运。出于保密的考虑,所有的东西都是由穿越众自己动手装车的。而且在装车的过程中,那些钟家的车夫以及玉虚宫的小道童们都被安排去休息或者做功课,以确保他们不在场。
而有幸留在现场的玉虚子、钟世文以及清尘,对于那些黄白之物没有一点兴趣。他们所关注的是那一件件他们叫不出名字,看不懂用途的奇异物品。那一件件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物品,令他们看得已经有些入迷了,连那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都没有察觉。
玉虚子他们没有注意到已经下雪了,正在卖力气的穿越众们起初也没太注意零星飘落的雪花。直到零星的小雪粒变成一片片的大雪花,才引起众人的注意。玉虚子抬头看了看比刚起床时愈加阴沉的天空,和那飘扬而下的雪花,有些担心的对王崤峻说道:“师弟,看天色这雪估计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恐怕你们今日的行程要受影响了。”
王崤峻闻言,也停下手,抬头看了看,满心忧虑的答道:“师兄所言极是。前些日下的那场大雪还没有化净,这又加上一场,只怕进城的道路难以通行了。如果这雪午后还不停的话,搞不好我们的搬家计划要向后推迟了。”
旁边的张维信则安慰道:“这或许是天意,老天爷觉得我们与师兄的情意深厚,想让我们再多住几天。其实咱们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关系。至多等雪稍小些,便派个骑术精湛的人去那两处宅院通知一声,让他们不必着急也就是了。”
现在这个情况,也只好听天由命了,谁让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天气预报。眼见着雪花越飘越大,众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回到房间里去躲雪了。至于已经搬上车的东西就先暂时放在车里,如果午后大雪依旧,到时候再把东西搬下来就是了。
令穿越众略感失望的是,纷纷扬扬的雪花不但没有停歇的打算,在他们吃过午饭后反而越下越大,真可以称得上是鹅毛大雪了。照这样下下去,不但今天走不了,恐怕三、四天之内都没什么希望了。事已至此,大家也就不着急了。考虑到大家的骑术基本上都很差,之所以说基本上,是因为蒙古族的穆特尔骑术还是很棒的,但因为他自打穿越后还没离开过玉虚宫,根本不认识路,所以最后还是由清尘冒雪出发,去两处宅院通知这边搬家时间变动的消息。而其他人则再次行动起来,把早上辛辛苦苦搬到车上去的行李再一件件的搬下来。
只是这东西搬上去的时候容易,再搬下来可就难了。此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大家搬东西的时候难免脚下打滑,特别是那些没有参与习武的,更是走路不稳当,摔跟头的情况不止一次发生。每次有人跌倒,都会引来大家的一阵笑声,到也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其乐融融。
其中摔的最惨的是宋飞扬,这家伙扛着一个装着五百两银子的木箱子,原本走得好好的。后来看到范吾成和赵大伟在搬运时因为没配合好而摔倒在地,兴灾乐祸的哈哈大笑,结果乐极生悲,自己脚下一滑仰面朝天的摔了个结结实实。肩膀上的箱子也给扔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里面的银锭滚落了一地。看到他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直叫唤,大家都暴笑不止,赵大伟更是大叫“让你笑话别人,遭了报应了吧。”
不过,估计这下把宋飞扬摔得不轻,这家伙倒在地下半天没起来。大家忙停止笑话他,纷纷上前询问他是不是真摔坏了。林小雨在他身上按揉了几下,见他疼得挺厉害,便建议马上把他送到玉虚子那里去,她自觉对付这种跌打损伤玉虚子老道比她要有经验的多。最后还是范吾成和赵大伟走过去把他给扶了起来,然后搀着他一瘸一拐的找玉虚子治疗去了。
过了一会儿,范吾成和赵大伟便回来了,告诉大家小宋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一跤摔得比较狠,把腰墩了一下,玉虚子正给他按摩推拿呢,一会就好。知道宋飞扬没什么大碍,大家也就放心了,继续干手头的工作。那撒了一地的银锭也被收拾起来,重新找箱子盛放。
忙活了好半天,总算把东西都搬回了库房。车辆、马匹也都安顿妥当,众人又去玉虚子那里看了看宋飞扬的情况,见他在玉虚子的治疗下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便还由范、赵二人扶着他回房间休息。其他人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闲聊,盼望着这场雪能早点停,让他们能够尽快完成搬家的工作。
老天爷似乎是想故意和穿越众们作对,纷纷扬扬的大雪直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早起才停。起床后的穿越众们,望着屋顶和地面上厚厚的积雪,都明白短期之内是没法搬家了。好在这会儿大家并不着急,反正那两处宅院放在那里自己也不会跑,早搬晚搬也没什么要紧。不但如此,皑皑白雪反而激起了大家的童趣,纷纷跑到庭院里,堆雪人、打雪仗。玩得是其乐融融,不亦乐乎。,
就在穿越众们在玉虚宫心情舒畅的玩乐时,离此地二十多里远的霞云岭五虎寨聚义分金厅中,五虎寨魏才思魏大当家的,正坐在宽大的虎皮交椅上,仔细听着手下向他汇报昨天打探到的情况。在他的左右还各有一张交椅,分别坐着他的两个结义兄弟——刘万宝和吴新吉,此时也在用心听着探子的每一句话。
在三人的对面,一个长的瘦小枯干,身上显得有些湿露露的探子,正规规矩矩的站在厅中,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报告着。就听他说道:“大当家的,属下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道士搬运的行李中有许多只木箱子,看份量全都不轻。其中有一个道士在搬箱子的过程中不小心摔倒,手中的箱子被打破,从里面滚落出来的都是大块的银元宝。属下估算了一下,那一箱子元宝至少得五百两。而这样的箱子至少有上百个,算下来得有五、六万两的银子。”
此言一出,聚义厅中站着的其他大小头目立时来了精神,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些人则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坐在上面的魏才思虽然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表情,但坐在他旁边的二当家刘万宝却从自己结拜大哥的眼神中看到了贪婪的光芒。心中不由得一沉,素来了解自己大哥的他很清楚这种眼神的含义——自己的大哥对这笔买卖真的动心了,而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劝阻工作恐怕都要白费了。
这位刘二当家的之所以不同意做这笔买卖,并不是他良心发现,不想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之前抢掠村庄,打劫行商的买卖他也没少做过,这次他力劝大哥放弃这桩买卖还是缘自对这些道士实力的忌惮。
当初“良乡虎”史飞虎的弟弟史飞豹和那个才投奔山寨时间不长的丁与昌,来向他们报告这个财路的时候,他就劝过自己大哥要三思而行。一则那些牛鼻子绝非等闲之辈,当初史飞虎就是折在他们手里的——史飞虎死于县衙捕快之手的说法他是从未相信过。二则,虽然这个史飞豹自己从未说起过,但他曾经从其他渠道得到过消息,说那史飞虎是被那些牛鼻子以道家法器干掉的。据传言,那种法器威力巨大,百余步外杀人于无形,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你就是武功再高,也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传说者不无夸大之处,但也绝不是空穴来风,随意编造的。正因为有这些顾虑,他才在史飞豹第一次向大哥进言时表达了反对意见,认为史、丁二人的说辞多是推测,并不足信。应当稳妥行事,不可轻易与玉虚宫为敌。当时大哥也点头答应了,表示会三思而行。
令刘万宝没有想到的是,大哥并没有真正放弃这个念头。他表面上没有接受史、丁二人立即下山的建议,暗地里却派出山寨里专门负责踩盘子,探消息的“草上飞”去玉虚宫一探究竟。而这“草上飞”带回来的情况对于自己大哥来说不啻为出兵的圣旨,数万贯的金银财宝对他的诱惑很可能会超过对对方实力的忌惮。刘万宝很清楚,自己这会儿再想劝得他回心转意是相当的困难了。
想到此,他只好想办法多了解了解对方的底细,希望能从中找到新的理由劝阻大哥。于是,他向“草上飞”问道:“你确实看清楚了,果然是有五、六万贯之多?”
那“草上飞”见二当家的发问,忙向刘万宝抱拳施礼道:“回二当家的,小的看的千真万确。小的敢拿自己的脑袋担保,只比这个数多,不会比这个数少。”
刘万宝点点头,又问道:“你可探清了那玉虚宫里总共有多少道士?以你的判断,他们这些人中有多少会武功的?”
“草上飞”略思索了一下说道:“回二当家的,小的曾大概数过,玉虚宫中的道士应该在五十人以上。依小的判断,其中十有**都会武功,而且水平不低。”
听他这么说,刘万宝皱起了眉头,思忖道:五十多人,其中四十多人会武功,而且水平不低,这可是个难缠的对手。自己这边虽说有五百余喽罗,但真正有些功夫的却不多,平时主要靠的是以多取胜。这次要让他们对付武艺高强的对手,不知道这些个喽罗是不是敢豁出性命去。如果他们临敌怯战,那可就不是能不能发财的问题了,搞不好这点家当就可能都得赔出去。
想到这些可能的后果,刘万宝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向自己的大哥一抱拳,说道:“大哥,小弟以为……”
可是魏才思显然很清楚他要说什么,因此还没等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就已经一抬手制止了他道:“现在既然已经打探到了实情,那这到了嘴边上的肥肉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那些道士或许有些本事,但也没什么可怕的。咱们这边不但人数占有绝对优势,而且还是以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谅那些牛鼻子仓促之间也难以抵挡。此事我已思虑再三,现在我意已决,玉虚宫的这笔买卖我是做定了。”
说完,顿了一顿,见刘万宝没有再坚持劝阻,便吩咐道:“昨日一场大雪,那些牛鼻子想必在雪化以前是不会离开玉虚宫了,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弟兄们今日好好休息一天,晚上睡足了觉。明日午后,除留二百人看守山寨外,其他人都跟我一起前往玉虚宫。咱们在天黑之后发起进攻,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说着扫视了一下下面的众头目,继续说道:“做成了这笔买卖,我魏才思也不会亏待大家,到时候论功行赏是绝对少不了的。而且有了这几万贯金银,咱们这个冬天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山寨里享福了,不必再顶风冒雪的去做那些没什么油水的买卖了。”,
此言一出,下面的众头目个个喜形于色,一个个表忠心、明斗志,争的是不亦乐乎。此事的始作俑者史飞豹和丁与昌更是喜出望外,恨不得魏才思现在就发兵去灭了那些牛鼻子。
这时一个小头目在高兴之余问道:“大当家的,既然这些牛鼻子过几日便会离开玉虚宫,那咱们何不等他们出了道观以后在路上下手呢?那时候他们没有房屋做屏障,咱们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魏才思却摆了摆手道:“此法不妥。虽然他们离开道观后防御能力会有所降低,但因为携带着巨款其戒备反而会更高,不利于咱们进行突然袭击。况且咱们山寨距离玉虚宫和进城的官道都很远,如果要在路上劫杀,必须得提前埋伏。而这几日大雪,他们自然会把搬家的时间延后,对于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离开道观咱们又无法得到准确的消息,到时候如何提前进行埋伏。总不能现在就把人马拉下山守着,那样不用那些牛鼻子来杀,咱们就得冻死大半,所以还是趁他们在道观里下手为好。”
那小头目听了知道自己考虑事情太不周详,也就不再多嘴。
一直没说话的吴新吉这时候开了腔,懒洋洋的说道:“大哥,这次打算留谁看守山寨呀?”
魏才思一听他这话,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这小子是怕玉虚宫的那些牛鼻子武艺高强,去了有危险,所以想留守山寨。看着这个最小的义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烦他,但毕竟是自己拜把子的兄弟,当初也答应过三哥要好好照顾他,而且当着手下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因此压抑着心中的厌恶,回答道:“寨子自然是由你四哥带人看守,不会有事的。”
那吴新吉显然没看出大哥对他的不满,反而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大哥此言差异,四哥如今卧床不起,怎么能守好这山寨。”
他一说这话,魏才思心中的厌恶变成了恼怒,心说,如果前些日不是你小子贪生怕死,不战而逃,四哥怎么可能会被仇家重伤,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不过恼怒归恼怒,现在却不是发泄的时候,于是强压怒火,说道:“以五哥之见,该留谁来保护山寨呢?”
吴新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连忙接道:“这山寨重地,还是由小弟来守吧。大哥、二哥只管下山去发财,小弟定将这山寨守得滴水不漏。”
魏才思见他果然是这个打算,已经有些压不住火了,就想当场发作。这时二当家刘万宝见大哥要发火,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哥,大事要紧,我看就让五哥守寨子吧。另外我再把二兴和小六留下来,协助五哥,大哥意下如何?”
魏才思虽然很想教训自己的这个五弟一顿,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刘万宝的建议,毕竟这个时候闹兄弟不合会极大的损害手下的士气。那吴新吉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二哥是在帮自己,反而对他留下两个心腹来有些不满,认为是二哥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于是还想再争辩几句。结果刚要开口,就被魏才思一句“就这么定了”给噎回去了。这家伙心中虽然有不满,但也不敢公然与大哥理论,只得勉强接受。
第五十章 再探玉虚宫
聚义厅中的会议结束之后,魏才思和刘万宝又单独商议了一会儿,把下山和留守山寨的头目和喽罗兵都分配妥当后,刘万宝对此次下山行动依然不放心。考虑再三,还是向自己大哥提议道:“大哥,兄弟我想来想去还是心里不踏实。不如这样,我亲自带人去一趟玉虚宫,再探一探那里的虚实。有个直观的了解,更有利于咱们此次行动的成功。”
魏才思虽然对自己兄弟的担心不以为然,但也不好太拂他的面子,想了想便点头道:“也好,‘草上飞’那小子虽然身手利索,但毕竟年轻了些,有些事不如二哥观察的透彻。那二哥就辛苦一趟,再去玉虚宫打探一下。哥哥我就在寨子里等你的消息,无论如何都等你把消息传回来后再行动。”
刘万宝闻言,忙一抱拳,说道:“自家兄弟,大哥还客气什么。那兄弟就带小六和‘草上飞’一起去,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兄弟就在那里守着,让小六回来给大哥送信,大哥就带人出发。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兄弟就亲自回来报于大哥知道。”
得到魏才思点头允准,刘万宝便离开聚义厅,带着手下即刻出发了。而魏大当家的则去了自己四弟的房间,一方面看看他的伤情,另一方面也要将此次行动告诉他知道。因为对老五这小子的能力实在不放心,所以他得嘱咐老四时刻注意山寨里的情况,以防有外敌趁大队下山来骚扰。
刘万宝带着义子刘小六和“草上飞”离开了山寨,踏着厚厚的积雪,骑着马一路小心的向玉虚宫驰来。在离玉虚宫还有四、五里远的地方就下了马,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向前。此时才到申时,虽然天色比较阴沉,但还没有黑下来。三个人蹑足潜踪的向玉虚宫靠近,在相对熟悉地形的“草上飞”带领下,来到玉虚宫南侧不远的一座小山上,在山背后将马藏好。然后到面对玉虚宫的方向,选了一棵相对比较高的大树,互相配合着爬到了树上,居高临下的观察玉虚宫内的情况。
令刘万宝等三人比较失望的是,玉虚宫从前殿到后殿都看不到一个人影。想来是因为才下了大雪,没有香客来烧香,玉虚宫里的道士自然也就借机猫到房间里不出来了。虽然看不到道士,但了解下整个玉虚宫的地形和房屋位置以及道路走向还是很有必要的。
刘万宝一面仔细观察,一面从怀里掏出炭笔和纸张,将这里的地形详细的画在了上面。他一边画,旁边的“草上飞”还一边根据昨天观察到的情况,将各个房间大致的用途向他说明。尤其是指出了那间被道士用来放银子的房间的位置,被刘万宝在地形图上做了明显的标志。
观察了好一会儿,刘万宝基本上已经把玉虚宫的结构熟记在心。对其中的大部分都没有什么疑问,只对后殿两间房屋的房顶上那显得有点过于粗大的烟囱感到有些迷惑不解。不明白一间不大的房子,为什么修那么大个烟囱。难道那里是厨房,可一个道观用得着盖两间厨房吗?难道是箭楼,可那上面的孔洞并不大,根本不适合射箭呀。虽然想不明白,但在这三个人看来,两座粗烟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纠缠于此。
三人又观察了一会儿,见只有个别道士偶尔从房里出来进其他房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看不出来对方有什么戒备的迹象,便不再等下去。三个人依次从树上下来,找了个背风隐蔽的地方点起了一堆篝火取暖,又从搭包中拿出酒肉和干粮充饥。打算等到天黑以后再走近一些观察,并确认一下对方在夜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防备措施。
在呼啸的寒风中,刘万宝等人终于熬到天黑了下来。他们将马留在原地,然后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慢慢向玉虚宫的围墙靠近。值得庆幸的是,天空中的阴云在寒风的吹拂下已经散去,虽然天上只有一弯新月,但在雪地的反射下,好歹能让人凑合看到脚下的路,这样他们也就不必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点火把了。三个人睁大了双眼,在微弱的月光下艰难的前行,费了很大劲才来到玉虚宫的南墙外。
“草上飞”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听,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声音。然后在刘氏父子的支撑下,他踩着二人的肩膀缓缓的爬上了墙头,向里面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他隐约能看清墙内的情景。这里是玉虚宫的前院,除了三清殿前的大铜鼎外,院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物件。无论是三清正殿还是两边的偏殿、配殿,里面都是漆黑一片,并没有点燃烛火,显然是没有道士在这里值守。
“草上飞”从墙头上下来,将情形和刘万宝轻声讲述了一下。三个人又来到后院的墙外,依然是由‘草上飞’上墙头观察。后院的情形和前院完全不一样,除了有少数房间黑着外,大多数房间都亮着灯,隐约还能听到从屋子里面传出的说话声。因为怕惊动了屋子里的人,“草上飞”没敢在墙头待太长时间,大致看了看、听了听便爬了下来,同样向刘万宝讲述了院中的情况。
刘万宝听完后,点点头,小声说道:“看来这些个老道都是住在后院的,前院连个值夜的人也没有,这到是对我们有利。明晚只需派人悄悄进入前院,打开大门,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弟兄们进来。到时候大家出奇不意的冲进后院,那些老道只怕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都做了咱们的刀下鬼了。就算有个别漏网之鱼,也不足为虑了。”
说完,他将白天画的地形图从怀中掏出,交到义子手中,吩咐道:“小六,你和‘草上飞’马上赶回山寨去,将地图交给大当家的,并把这里的情况和他说清楚。告诉他,这里的道士毫无戒备之心,此次行动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刘小六并未接过地图,而是有些担心的对自己义父说道:“义父,这里天寒地冻的,您在这里守一夜岂不是要冻坏了。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或者您和飞兄一起走,孩儿留下来监视。”
刘万宝一摆手,笑着说道:“小六不必担心,为父还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为父既然答应了大当家的要在他来之前严密监视这些老道,自然要说话算数。不要多罗唆了,把地图收好,赶快上路。记得把三匹马都带上,晚间山路难行,你们到要多加小心。”
刘小六见无法说动义父,只好把地图小心藏在怀里,将随身的一个酒葫芦和几块肉干交给义父,然后与“草上飞”一起往来路而去。
见他们走得远了,刘万宝略微琢磨了一下,突然眼光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藏身之地。于是转身来到玉虚宫前院墙外,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从怀中掏出一支飞抓,甩上了院墙。“当”的一声轻响,飞抓勾住了墙上的缝隙,刘万宝沿着绳子爬上了墙头,翻进了前院内。借着微弱的月光,摸进了一间偏殿,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喝了几口酒暖了暖身子,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便打起盹来。
刘小六与“草上飞”连夜赶回了霞云岭五虎寨,将玉虚宫的情况向一直在等消息的魏才思详细禀报,并把那幅地图交给了他。有了更加详实的消息和地图,魏才思的信心就更足了。他犒赏了两个手下,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自己也早早睡下,准备养足精神,明天好一击成功。
阴历十二月初四一清早,霞云岭五虎寨聚义厅前的空地上,三百名准备下山的喽罗整装待命,聚义厅的台阶上,大当家的魏才思也是扎束整齐,望着下面士气高涨的众喽兵信心满满。他也没什么高谈阔论,只是说了一句:“小的们,此次下山做成这笔买卖,咱们就可以痛痛快快的过个好年。这次的规矩只有一条,前进者赏,后退者斩。”然后一挥手,便带着大队人马下山直奔玉虚宫而去。
就在魏才思带队出发的时候,刘万宝已经在昨天歇脚的小山背后再次燃起了簧火。他是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离开玉虚宫的,翻墙出来之前,他还特意到前后院之间的月亮门处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道士早起练功后才施施然的离开。
中午过后,在“草上飞”的引领下,魏才思的大队人马与刘万宝汇合了。在得知那些道士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对即将到来的攻击一无所知时,魏才思在心里已经认定此次行动必然成功,那六万贯银钱此时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他一面吩咐众喽罗就地休息,不可喧哗。一面与刘万宝研究采取什么样的进攻方式。
刘万宝思索了一下,建议道:“大哥,依兄弟看,还是兵分两路。一路由兄弟带领趁那些道士都睡着了,翻墙进去,打开大门,直扑他们的寝室。另一路由大哥带领,在道观后院负责堵截,以防有漏网之鱼逃脱。”
魏才思听了却摆了摆手,说道:“二哥此言差矣。这带头冲锋的活计还是让哥哥我来做,二哥你在外围负责堵截。咱们以前做买卖也都是哥哥我打头阵的,这次也不能例外。”
刘万宝还想争辩,但魏才思却制止了他,表示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刘万宝无奈只好作罢。
时间在寒风中慢慢的流逝,夜幕终于降临。当月亮升起到中天的时候,魏才思一声令下,三百喽罗分成了两队。二百人组成的主攻队伍跟随魏才思直扑玉虚宫正门,剩下的一百人组成拦截队,在刘万宝的带领下绕向玉虚宫后墙,攻击行动正式开始。
第五十一章 修罗地狱
五虎寨的主攻人马在魏才思的带领下,跟着“草上飞”悄悄的来到玉虚宫正门外。“草上飞”贴着观门仔细的听了听,确认没有异常后,向后面的大队人马打了个手势。两个身材高大的喽罗上前,将“草上飞”托举上院墙。
“草上飞”在墙头向院内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后,一偏腿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内。然后一转身来到院门处,将门闩轻轻卸下,打开了大门。外面的二百喽兵在魏才思的带领下一拥而入,除留下四人把守大门外,其他的人分成两路向正殿两侧的月亮门冲去。
就在所有喽兵都进入院内,冲在最前面的魏才思距离月亮门不过五、六步远的时候,就听“嘭”的一声轻响,一颗明亮的“流星”从玉虚宫后院升起,飞到众山贼头顶上方数十丈高的地方,止住了升势,缓缓的下落,耀眼的光芒将玉虚宫前院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的山贼都愣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魏才思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除了被“流星”吸引外,借着明亮的“星光”,他赫然发现就在前面的月亮门处,整齐的码放着几层粮袋,粮袋上架着一个奇怪的铁架子,架子上面放着一根比较粗的铁管子,管子后面站着一个身穿花花绿绿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同样花花绿绿而且款式怪异的帽子的男子,正满脸不屑的看着他。
不过这魏才思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山贼,眼见对手有了准备,知道此次偷袭已然被对手察觉。此时要是转身就跑,必定会被对方尾随追杀,到时候损失更大,还不如搏上一搏,凭着人多势众没准还有取胜的可能。
于是他大喝一声:“小的们,事到如今只有拼了,杀了这些牛鼻子,后面就是成山的银子,大家并肩上呀。”说完,便挥刀冲了上去。那些原本不知所措的喽罗,被魏才思这一番鼓动,也都回过神来,各挥兵器也跟着冲了上去。
就在魏才思大叫着带领手下向前冲的同时,月亮门后面传来了一声坚定而有力的命令:“打!”随着这声喊,玉虚宫的左右月亮门、正殿以及左右两座配殿的顶上同时响起了有如雷鸣的“砰!砰!”声,总共六道火舌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向院中的山贼舔卷而去。
冲在队伍最前面的魏才思跑出去不到两步,便有如撞到一堵墙般止住了脚步,他的后背猛然喷出一团团血雾,不过瞬息之间,整个身体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开一样,断成了几截,分散飞向了四周。他身后的喽兵被溅了一头一脸的血沫,还没等他伸出手去擦掉,他自己也成为了四分五裂的碎块。
自己身边的同伴不断的倒下,奇异的“流星”,奔雷般的爆响,四处横飞的血肉,令那些还活着的喽兵们全都陷入到了无边的恐惧之中,以为自己偷袭道观,触怒了神灵,要把自己投入修罗地狱中去惩罚。此时无论有多少金银财宝在前面,他们也没有心思再去拿了。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离开这个修罗地狱。这些已经吓破胆的山贼,如同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试图在这充满杀戮的修罗场中寻找一块藏身之地。
或许是老天爷大发善心,那颗耀眼的“流星”升起后没一会儿便熄灭了。正当那些幸存的喽兵暗自庆幸的时候,一枝火把自正殿顶上飞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院子里的那只大铜鼎中,紧接着一股冲天的烈焰便从鼎中腾起,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令其无处藏身。随着铜鼎被点燃,时不时的便会有一两个黑乎乎的带着些微火光的短圆棍从正殿顶上飞起,准确的落在山贼最集中的地方,转瞬间便轰然爆裂,发出耀眼的火光和巨大的声响,腾起团团的烟雾。而处在其周围的那些喽兵则纷纷倒地,有的当场毙命,有的虽然并未立时死去,也是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无助的哀嚎声。
一面倒的屠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四、五分钟之后,院子里除了死人和哀嚎不止的伤者,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就连那四个被安排守大门的喽兵也未能幸免,他们见势不妙,转身跑出去没有十几丈,便一个个的扑倒在地,背心处无一例外的都有一个或数个血窟窿。而在他们身后,有更多的喽兵死在了大门口,尸体将整个大门堵得严严实实,里面的人就是没死也休想再往外跑了。
与前殿那些下场凄惨的喽兵相比,那些负责抄后路的喽兵是幸运的。当前面出现“流星”,传来爆响之后,带队的刘万宝就知道大事不好。随后传来的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显然是他的同伴发出来的,这些叫声意味着什么,他是很清楚的。一定是玉虚宫的道士已经有所准备,大哥以及那二百喽兵必然凶多吉少,此时救还是不救成了需要刘万宝立即做出抉择的问题。
经过短暂的考虑后,刘万宝决定立刻撤退,不再理会前面的事情。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刘万宝不顾兄弟情谊,不讲义气,而是因为前面的情况实在太诡异了。难以形容的爆响,明亮的“流星”,这些已经脱离了他的理解范围。现在除了用法术两个字来解释外,他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词语了。而面对一群道法高深的道士,他们这些**凡胎只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逃之夭夭。于是他当机立断,只留下了两名亲信,然后命令一个头目带着其他的喽兵以立即撤回霞云岭。而他自己则壮着胆子带着那两个亲信摸向了前面,打算看看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得了命令的头目虽然担心二当家的安危,但他更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说了句“二当家的一切小心”,便带着这一百喽罗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险恶之地。这群喽兵确实是幸运的,他们离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又一颗耀眼的“流星”便在他们刚才所站地方的上空滑过,令下面的一草一木都清晰的显现出来。随后便有几个手中提着外形怪异的器物,身上穿得花花绿绿的人跑了过来。领头的那个低头看了看地上被踩得一塌糊涂的积雪,又抬头向四周望了望,在“流星”光芒的照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最后心有不甘的摇了摇头,连说:“可惜!可惜!”随后便招呼自己的同伴返回了玉虚宫。,
玉虚宫的前院中,在铜鼎中浸了火油的木柴燃起的熊熊大火以及数十支火把的映照下,王崤峻和张维信正戴着自制的口罩,强忍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带领着同样都带着口罩的穿越众和观里的真道士以及钟家的几个车夫,费力的搬运着满地的尸体与尸块。无论是穿越众还是玉虚宫的其他人,包括玉虚子和清尘在内,都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情形。特别是不少山贼在12.7毫米高机的近距离扫射下,都被打的肢离破碎,根本已经不成形了。
穿越众们还好些,虽然面对这些成形或不成形的尸体,呼吸着透过厚厚的口罩依然充满血腥味的空气,胃里面少不得要翻江倒海,时不时的干呕不止。但好歹还只是觉得恶心,并没有其他的问题。而那些道士、车夫则不但要忍受这些生理反应,同时还要克服心理上的巨大恐惧感。这些恐惧不是来源于满地的尸体,而是来源于穿越众所使用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或者在他们看来应该叫法器。他们刚才都目睹了在这些“法器”面前那些山贼是如何的脆弱,那种情形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只能算是屠杀,完全一边倒的无情屠杀。看着依然被架设在屋顶和月亮门处的那几件无上“法器”,这些真道士与车夫们感觉到后脊背一阵阵的发凉。有些人虽然就在火光熊熊的铜鼎旁边,却依然觉得寒气逼人,双腿不由自主的打着颤。
即便是曾经见过穿越众使用现代武器的清尘,此时也是心惊不已。当初他见到的只是手枪的威力,与高射机枪是根本无法相比的。而他的师父玉虚子老道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内心里却在琢磨着太师父当初说的话也并不全对。从刚才的情况看,这些武器确实不是靠什么无上法力来发挥效力,这些海外归者之所以要以法术来解释他的威力,并不只是想通过故弄玄虚来保护自己,实质上是这些武器实在太过厉害,他们为了不吓到别人,才会用一些法术之类的说辞来掩饰。
不过也正是这武器的巨大威力,使玉虚子也有些担心,他担心万一此事传扬出去,自己的师弟们以及他们的同伴恐怕就不得安宁了。当然,他不是怕这些山贼的同伙来找他们报复,那样的话,其下场和院子中的这些山贼不会有什么区别。他主要是怕万一要是让心怀叵测的人知道了这些武器的存在,那么很有可能会来找这些师弟和他们同伴的麻烦。特别是他们搬出玉虚宫后,与世俗之人接触的就会越来越多,再想维持一个相对独立的存在会越来越难。一旦有人对他们的武器产生了觊觎之心,那可就不好办了。对付山贼可以大开杀戒,对付其他势力,特别是官府的势力就不能如此草率鲁莽了。如果处理不好,即使他们有如此厉害的武器,也很难保得自己的周全。看来,找个时间得和王首领等人好好谈谈,给他们提个醒。
与玉虚子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钟世文钟大少爷,这位文弱的书生此刻正蹲在后院的茅厕里一个劲的干呕。虽然并没有被要求参与清理工作,但一向生活安逸的钟大少爷在看了一眼前院的情景之后,就一直在茅厕里保持着这种呕吐的姿势。尽管胃里早已没什么可吐的了,但只要一直起腰,一想起刚才看到的景象,那种呕吐感便会袭来。偏偏钟世文又是个平时很注重仪表的人,不愿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如此狼狈,因此只好一个人窝在茅厕里解决了。
不过即使是在这样的处境中,依然没有影响他就目前的形式做出自己的判断。只是他除了和玉虚子一样,怕他这些“海归”朋友会面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处境外,想得还要更多一些。他除的担心朋友的安危外,还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这种强大的力量拉拢到自己家族的控制范围内,或者能够让其成为自己家族的助力,为自己家族的复仇大业服务。他觉得应该尽快返回府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自己的父亲,以便父亲能早做定夺。
玉虚子在为自己的师弟们着想,钟世文在为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家族着想,王崤峻和张维信等人也已经想到了他们所担心的那些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此时,他们两个人正在听徐绍安介绍出击扑空的情形。
徐绍安在指挥保卫组成员及其他前军人,将前院中的山贼全部围歼后,便带着其中的五、六个人向玉虚宫后山方向扑了过去。根据之前利用夜视仪观察到的情况,山贼队伍是兵分两路,一前一后进攻的,而后面的那一支显然是为了阻截可能逃出玉虚宫的所谓漏网之鱼的。可惜的是,当他带队赶过去的时候,发现那支堵截队已经跑掉了。除了一片杂乱的脚印,什么也没有留下。徐绍安只好带着些许遗憾返回观中,向王崤峻和张维信他们通报。
听到徐绍安出击扑了个空,王、张二人也有些失望。这次为了挫败这些山贼的进攻,他们可是下了不小的工夫。穿越众以及玉虚宫里的所有道士、钟家派来的车夫都积极参与其中,为的就是能毕其功于一役,将来犯的山贼一网打尽,从而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威胁。没想到,负责堵截的山贼头目这么有魄力,这么不讲江湖义气,居然置自己的同伙于不顾,这边才刚开始交战,他就带着手下喽罗逃走了。这下可就给穿越众出了一道难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了。
现在最大的担心是他们回去后将此事四处传播,把玉虚宫的道士有超级大杀器的事情搞得尽人皆知。到时候,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不会明白这些武器的奥妙之处,但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事一旦闹得沸沸扬扬,对穿越众也好,对玉虚宫也好,绝对都是一个大麻烦。
王崤峻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些山贼逃走了,还真是个麻烦事。等把战场清理完毕,咱们得马上开个会,研究一下应该如何进行善后。此事如果不能完满解决,咱们后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张、徐二人也和他有同样的想法,闻言都点头称是。而张维信则建议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把玉虚子师兄、清尘以及钟公子也找来一起开会。他们对当前社会的了解远比我们多的多,没准会给我们提供一些更合理的建议。”
徐绍安对张维信的建议表示赞同,王崤峻想了想也点头同意,只是强调在请玉虚子他们参加会议之前,穿越众自己需要先召开全体会议,得到所有人同意后,才能邀请玉虚子他们参与进来,张、徐二人对此没有异议。三个人取得了一致意见后,便又投入到打扫战场这件更紧迫的工作中去了。
打扫战场的工作直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才基本完成,已经断了气或者已经四分五裂的山贼,都被搬到玉虚宫下风方向的一处山脚下。大家在那里费力的挖了一个大坑,将尸体扔进去,然后倒上火油进行火化,最后再用土给掩埋起来。虽然是在玉虚宫的下风处,烧尸体的味道传不到玉虚宫里来,但在大坑附近的气味那是可想而知的。因此负责把尸体搬运过去的人在临近大坑时,都屏住一口气,将尸体扔进大坑后便全速往回跑,直到远离大坑才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饶是如此,有不少人在此后的几天里都吃不下饭去,见到肉食更是禁不住要干呕。
第五十二章 瓮中捉鳖
在打扫战场的队伍中,最轻松的就要属保卫组的王峰和吴鹏了,他们被徐绍安派去后院警戒,并看管仅存的三名伤势较轻的山贼——重伤员是不允许存在的——从而避免了与一地的尸体和恶劣的气味打交道。
那三名幸存山贼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是个个挂彩,林小雨已经给他们处理过了,至少目前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会儿正被关押在后院的牲口棚里,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他们在祈求老天保佑可以活下去的同时,已经把负责抄后路的同伙诅咒了一万遍了。在他们三个人看来,那些不顾他们死活,只顾自己逃命的同伙太不讲江湖义气了,距离一个合格山贼的标准差得实在太远了。
其实他们这次真是冤枉自己的同伙了,他们的二当家的刘万宝不是不想来搭救他们,此时他正在两个亲信的托举下,趴在后院的院墙上向里面窥探,寻思着应该如何在不被旁边两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卫兵发现的情况下进到院子里。只是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一时不敢贸然行动,生怕打草惊蛇,不但救不了人,还把自己搭进去。因为他刚刚已经偷偷从远处观察过前院的情况,知道这些道士的能力实在太恐怖了。在他看来,有手下经过刚才的杀戮还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他现在相当庆幸自己之前及时下达了撤退命令,如果再晚一小会儿,就会和那些令人恐怖的道士正面冲突,而冲突的结果已经展示在玉虚宫前院了。那里的景象他虽然只是远远的观望,但在明亮的火光下,那如修罗地狱般的场景还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并且令他产生了发自内心的巨大恐惧感。这是一种对未知的强大力量的恐惧,这种力量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能力,在他看来只有神灵才会拥有这种可怕力量。这种力量不仅仅体现在对人的伤害上,而且还体现在对周边情况的感知能力上。
直到现在,他刘万宝也没弄明白,这些个道士是怎么发现自己这边的企图的,他们是怎样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大哥率领的二百余人几乎斩尽杀绝的。他之所以想搭救这三个被抓的喽兵,也是想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不然他只能把一切都推到神灵身上去了,也只有这样才能令他接受眼前的现实,从而让他在回到山寨后,可以向留守的那些人解释这里发生的事情。
就在刘万宝苦思救人方法的时候,似乎是老天爷可怜他,想帮他一把。那两个看守中的一个不知道和另一个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人检查了一下那三个俘虏身上捆的绳子后,就一起回了房间,半天也没有再出来。这一下给了刘万宝机会,他认为这两个看守是觉得天太冷,一时偷懒进屋去暖和身子去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此良机岂能错过。刘万宝示意下边的两个亲信将他托上墙头,然后把他们两人也拉了上来。坐在墙头上又等了一会儿,见两个进屋取暖的看守并没有出来的迹象,三个人小心的从墙上下来,蹑手蹑脚的来到三个俘虏旁边。
那三个正在心里咒骂不止的俘虏一见自己人来了,立即停止了向老天爷告状,转而对前来搭救自己的同伙表示感谢。刘万宝此时也没时间听他们那些奉承话,一面盯着看守所在的房间,一面吩咐两个亲信给俘虏松绑。
就在那两个亲信喽兵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准备割绳子时,两道耀眼的白光从那两座刘万宝不明白用途的超大烟囱中射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登时将牲口棚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随后包括那两名看守在内,七、八个人从屋子里以及前后院相连的月亮门处冲了过来,将他们六个人团团围住,手中外形怪异的物体都直直的指向他们,同时口中喊道:“都不许动,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虽然不明白这些奇怪物件有什么奥妙,但刘万宝本能的感觉这是件武器。有了大哥的前车之鉴,他根本不敢起任何的反抗之心,立即按照对方的吩咐扔掉手中的匕首,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这时,两个看守中的一个走了过来,将他们扔掉的武器都踢到远处,然后拿出绳子,将后来的三个人也绑了个结实。绑完后走到刘万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虽然你是个山贼,但是我很佩服你的胆量。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来救人,也算对得起自己兄弟了。”随后便和其他同伴一起,将这刘万宝等人押到了一间屋子里,依然由刚才那两个看守看押。
坐在温暖的屋子里,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刘万宝终于明白过来,刚才那两个看守是故意离开,让自己以为有机可乘,进来救人,然后再给自己来个瓮中捉鳖。而自己偏偏又救人心切,想都没想便一头扎了进来。可惜自己谨慎了几十年,唯一一次急躁就进了别人的圈套。这会儿落到了这些道士手里,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而更令他担心的是,留在山寨上的妻子和女儿只怕也会凶多吉少。因为那个基本不干正事,只知道吃喝嫖赌的五哥吴新吉一直对自己的女儿有所图谋。大哥和自己在的时候,他还有些畏惧之心,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如今大哥已经被害,而自己又命不长久,一旦这家伙得到了消息,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女儿的。想到这儿,刘万宝虽然忧心忡忡,却也毫无办法,只能重重的叹口气,在心里默默祷告,祈求老天爷开恩,不要让自己的妻女受太多的苦。
过了许久,估摸着已经到了寅时中了,当刘万宝的双臂因为捆绑已经麻木的时候,屋门一响,从外面走进了两个道士。那两个看守见了来人相互打了招呼,那个拍肩膀和自己说过话的看守笑着对其中一个人说道:“梁子,你们来了。外面都收拾干净啦?”,
那个叫梁子的人闻言笑骂道:“你小子还好意思问。你们俩运气好,被安排来看俘虏。我们可是受了大罪了,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收拾的差不多了。还有点儿收尾的工作,老尤和周工在那儿坚守着。”
说着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满脸苦笑道:“我估计身上这味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下去,这段时间我是不敢吃肉了,不然准得吃一次吐一次,霉气呀。”
他旁边的那个道士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一脸苦相,非常赞同的点着头。随后便脸色一变,指着刘万宝等人恶狠狠的说道:“咱们受这通罪都是这些个王八蛋造成的,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那两个看守以及那个叫梁子的道士显然都很同意此人的观点,对这几个俘虏均是怒目而视。看那架势,恨不得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随后,那个叫梁子的道士用手一指一个被俘的喽兵,厉声道:“你,跟我出来。”说完,那两个看守便过来拉这个被指的喽兵。
这下可把那个喽兵给吓坏了,以为是要把自己拉出去砍脑袋。一面拼命往后缩不肯出去,一面哭喊着要这些道士饶命,一时间屋子里乱做一团。那两个看守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温和,挥起手中的怪异武器就往这个喽兵身上砸。从砸在身上的声音可以判断出,这种武器是金属质地的,那个喽兵几下便被砸的倒地不起,那两个看守上前一架他的胳膊就想把他拖出去。这时,刘万宝再也忍不住了。在他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完全没必要如此凶狠。眼看自己的手下就要被拖出去处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喊了一声:“且慢。”
刘万宝这一嗓子还真管用,两个看守和来提人的那两个道士都停止了动作,那个叫梁子的道士显然对他的行为感到很意外,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他。只是这个梁子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目光却是相当的犀利,仿佛能够洞穿别人的思想。
这个梁子老道打量了刘万宝一番后,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盯着刘万宝,似乎是想听他主动解释大叫这一声的原因。
刘万宝此时也就豁出去了,毫不退让的迎着梁子的目光,高声说道:“这位道长,俗话说的好,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等既然被抓住,原也没打算活着出去。只是尔等出家之人,讲究乐善好施,慈悲为怀,何必为难这么一个小喽罗。刘某乃是这些人的头领,道长有什么事只管冲刘某一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诸位道长能放过刘某的这些手下,他们不过是为了一口饱饭吃才上山落草,咱们之间的仇怨只算在刘某一人身上便是。”
听刘万宝这么慷慨激扬的讲了一大通,梁子道长不但没生气,反而被他说乐了,笑着对刘万宝说道:“原来是刘二当家的,难怪有如此胆气。二当家的果然是一条汉子,够义气。只是刘二当家的想必是误会贫道了,贫道何时说过要处死你们了。贫道带这个俘虏出去,只是因为贫道的师兄要分别审问你们,向你们询问一些事情。不过现在既然二当家的自报了家门,那到省了贫道和师兄的事了。就请二当家的跟贫道走一遭,与贫道的师兄谈一谈。贫道可以向二当家的保证,只要你这几位手下不意图逃跑,我们目前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刘万宝闻言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一时冲动反而暴露了身份。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能够为自己的这几个手下换来了活命的机会,也算值了。于是也不再多说,把腰杆一挺,跟着这位梁子道长和他的同伴就出了屋子。
第五十三章 打蛇不死罪三分
梁子道长带着刘万宝穿过后殿的庭院,来到对面一间屋子里。进了屋,就见一条长桌案后面坐着三个人,两人是道士打扮,另一个人则穿了一身与看守一样的花斑衣服。在屋子中间还放着一把椅子,估计是为俘虏准备的。那位梁子道长果然示意刘万宝坐在屋子中间那把单独的椅子上,然后到桌子后面对那三个人小声说了几句,想必是通报一下刘万宝的身份。那三个人闻言都觉有些意外,纷纷上下打量起刘万宝来。坐在中间的那个道士对那位梁子道长说了句什么,梁子道长点了点头便出了这个屋子。
那坐在中间的道士看了看虽然被绑着双臂但仍腰杆笔直的刘万宝,微微的点了点头,对另外一个带刘万宝进来的道士说道;“大志,刘二当家的虽与我们是敌人,但也算一方绿林豪杰,怎么能如此对待呢,快快松绑。”说完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叫那位大志道长端给刘万宝喝。
刘万宝一边活动着被绑麻了的胳膊,一边狐疑的看着对面的三个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对自己这个仇敌如此的客气,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有什么圈套?或者给自己倒的那杯茶有毒,想让自己喝了多受点罪再死?那么现在他们已经给自己松了绑,自己是不是趁机暴起,夺门而出?
接过茶杯的刘万宝了权衡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反击了念头。一来作为习武之人,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屋中这几个人的武艺都不差。光是给自己松绑的这个道士就不是轻易能战胜的,更何况还有其他三个。二来,如果自己跑掉了,对方一怒之下很可能会杀了自己那几个手下,那自己此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于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刘万宝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便坦然的坐在那里,等着对方出招。
刘万宝的这番坐派,到是令对面三个人有些佩服,禁不住在心里赞一句“是条汉子”。三个人由此更坚定了之前的计划,打算与这位刘二当家的好好攀谈攀谈,说不定这次计划的突破口就在此人身上了。
坐在桌子后面的三个人正是王崤峻、张维信和徐绍安,对于能抓到这位刘二当家的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这使他们对完成此前在委员会扩大会议上提出的计划坚定了信心。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除了还在前院指挥清理工作的少数人外,穿越众中的大多数以及玉虚子、清尘、钟世文都集中到了玉虚宫后院的正殿里,就此次山贼偷袭事件进行总结,并讨论一下应该如何做好善后工作。
最先发言的是王崤峻,他首先代表委员会对参与昨晚行动的所有人员予以表扬,特别是最早发现山贼对玉虚宫进行窥探的曾志林。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曾志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这事也没什么可表扬的,当时我正在当值站岗,通过望远镜发现有三个人在远处鬼鬼祟祟的偷看,并且好像还在往纸上描画。作为哨兵,发现异常情况自然是需要向组长报告的。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做好了是本份,做坏了是失职。再说了,发现这几个窥探者的也不只我一个人,在另一个了望塔里面执勤的吴鹏也很快就发现了,只不过我先向徐组长报告了而已。另外后来跟踪那三个山贼到他们藏身地的是清尘,发现晚上又来窥探的是由当时执勤的钱连长和程飞,玉虚子师兄甚至盯了那个趁夜暗到前面偏殿躲避寒风的所谓二当家的一宿。
正是清尘通过偷听他们的谈话,才证实他们是霞云岭上的山贼,而且只是山寨二当家的带着两个探子,大队人马还没有到。而钱连长他们发现这几个探子晚上又来了,才让咱们得以确定山贼是想在夜间对咱们发起偷袭,给了咱们从容布置的时间,这才能大获成功。像刘文东以及周工他们这些科技组的弟兄,虽然没有直接参加围歼作战,但要是没有他们改装的机枪,没有他们用炮弹里的炸药做的小炸弹,咱们也不可能赢的这么轻松。而科技组用汽车大灯改装的探照灯在擒获后来三个俘虏时也发挥了重大作用。所以说,这头功绝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家都应该有份才对。”
曾志林的一番谦虚,再次得到了大家的热烈掌声,搞得他更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王崤峻示意大家不要再难为大志了,才算把他给救了。
见大家都静了下来,王崤峻说道:“大志说得对,这次成功击退山贼的偷袭,是咱们玉虚宫所有成员的功劳,所有人都应该表扬。”他略顿了顿,将话题一转,“不过,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这些山贼虽然被打退了,但并没有被彻底消灭。根据最早被抓住的那三个山贼先前的交待,他们这次总共来了三百人。除了在前院被咱们消灭了二百人外,还有一百人埋伏在后山上,是准备截咱们后路的。可惜咱们的动作略微慢了点,那一百山贼在徐营长带人过去围歼之前就跑掉了。
另外据俘虏讲,他们还有二百余人留守在山寨里,没有参与这次偷袭行动。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三百多名山贼正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对我们进行报复。尽管咱们凭着手中的武器完全有把握将任何进攻打退,但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这些山贼未必再敢对玉虚宫打什么主意,但却有可能在远离玉虚宫的地方对咱们落单的成员进行偷袭。特别是一旦咱们搬出玉虚宫,进入良乡城后,与各方面的接触必然大增,人员也会相当分散,以现在保卫组的力量,不可能为所有人提供全天二十四小时的保护。这样一来也就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就有可能威胁到咱们团队成员的生命安全。而这种情况是咱们绝不希望出现的,也是绝不能接受的。所以现在就需要大家集思广益,看看应该如何破解这个难题。”,
王崤峻说完后,在场的所有人就展开的热烈的讨论。最先发言的是玉虚子,他沉思了一会儿,捋须说道:“愚兄虽然看不明白你们那些武器的奥秘,但却也见识了它们的厉害,它们的威力绝非中土武器能比。愚兄以为,这些武器既是你们安身立命的保障,却也可能给你们带来灾祸。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被居心不良者尤其是有权有势之人,发现了这些神兵利器,那他们为了得到这些武器,必然会使出混身解数。采用威逼利诱等等招式,恐怕是无所不用其极。到那时你们无论是给还是不给,无论是投靠权势还是远离权势,其结果恐怕都不是你们想要的。所以愚兄觉得,你们不能光考虑那些残余山贼可能带来的威胁,还要仔细考虑应该如何让知道这些武器威力的人减少到最小的范围。”
王崤峻等人听罢点头称是,认为玉虚子说得非常在理。此次现代武器大显神威固然痛快,但由此可能带来的后果却也可能是致命的。虽说除了三个被俘的山贼外,见过这些武器威力的都是自己人,而那些跑掉的山贼是否看到战斗过程,目前还不清楚,还需要过后审问后来抓住的那三个山贼才能确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看到了,那这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得尽人皆知。应该如何封住这一百多张嘴,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这时,清尘站起身,向王崤峻施礼道:“师叔,小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自然当讲。”王崤峻知道他对绿林中事了解颇多,自己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就见清尘面露杀机的说道:“小侄常听人说,打蛇不死三分罪,放虎归山害自家。如今这些山贼虽被咱们击退了,但其根基尚在。加上这次在咱们玉虚宫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日一旦恢复了元气,必然会进行更猛烈的报复。就像刚才师叔所说,日后众位师叔行动可能会非常分散,那留给对方的机会也就会更多。而师父的担心也很有道理,谁也不敢保证这些漏网山贼能对昨晚的事情守口如瓶,以他们的个性这样的消息会传得比风还快。所以小侄以为,既然咱们已经消灭了他们将近一半的实力,那不妨再进一步,利用那几个被抓住的山贼,将咱们带进他们的老巢,将其一网打尽,以永除后患,不知师父及诸位师叔以为如何?”
清尘一席话说得大家面面相觑,心想这小子可是够狠的,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个山贼一次性斩草除根。既可以防止对方报复,又可以避免秘密泄露,也称得上是一举两得了。经过短暂的冷场后,保卫组首先对这项建议表示了赞同,其他人则意见不一。多数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也有少部分人表示了顾虑。
那些不同意的人,主要是觉得自己这边人数较少,把几个小道童都算上,会武的人也就三十来人,而对方即便受了重创,也还有三百余人。一旦放弃利于防守的玉虚宫,到对方的地盘上作战,失去地利人数又少的己方可能会遭到对方偷袭,受到损失就在所难免了。更何况常言说得好,穷寇莫追。这些个山贼一旦被逼急了,没准会和自己玩儿命,即便自己这边有现代武器,也很难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而且还应该考虑到,如果对方见识到现代武器的威力后,产生畏惧,四散奔逃怎么办。这些人所担心的问题都是在情理之中的,而张维信随后的一番话则解除了他们的顾虑。
张维信显然也很清楚主动进攻可能遇到的困难,他与委员会其他成员进行了沟通之后,面带微笑的说道:“有些弟兄对主动进攻有顾虑,这可以理解。穷寇莫追这句话也很有道理。只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给那些山贼留下一条生路的话,他们是否还会负隅顽抗,是否还会放弃赖以生存的山寨而四处漂波。”
“留下一条生路?”这个想法让那些反对者很不理解。在他们看来,双方已经势同水火,自己这边怎么能给对方留一条生路呢,那不等于还是打蛇不死,放虎归山吗?
见有些人不理解,张维信解释道:“我所说的留一条生路,并不是放开口子让对方逃跑,那样就与咱们的目的背道而驰了。我所说的生路,是指让这些山贼走一条咱们给他划定的道路。也就是说,在武力威慑的前提下,降服这些山贼,让他们能为我所用,听从我们的指挥。这样,既可以消除他们报复的可能性,又可以很好的保守秘密。”
“那些山贼会接受咱们的条件吗?如果他们不接受怎么办?”有反对者问道。
“我相信事在人为。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最大限度的达成我们的目的。如果有人不同意,那么请提出你认为更可行的意见。”徐绍安开口反驳道。
徐绍安此言一出,反对者也没了声音。他们虽然对主动进攻有顾虑,但短时间内还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随后举行了投票,“主动进攻,争取收服”的建议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得以顺利通过,并被赋予了《万钧行动》的行动代号。至于具体的实施工作,委员会则授权对外交流组、保卫组、审核组组成“万钧行动执行委员会”来共同完成。王崤峻被指定为该执委会的总联络人,各职能小组的组长均向他负责,各小组的行动由他统一指挥调动,同时他负责的财务组还要提供相应的资金支持。
领受了任务后,王崤峻与三个职能小组的组长商议了一下,决定先从那几个俘虏入手,尽可能多的了解山贼内部的情况,然后再根据这几个俘虏的性格特点,找到其弱点,将他们各个击破,以便能为己所用。
结果没想到老天爷这么向着自己,天上掉馅饼似的把这些山贼的二当家的送到了大家的面前。现在看来,只要能成功说服这个刘二当家的,“万钧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半了。至于要如何说服对方,就要看王崤峻等人的本事了。
第五十四章 说服
“审讯室”中,刘万宝依然在悠闲的喝着茶,王崤峻等人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边观察着刘万宝,一边耐心等待着梁子岳带人来。过了一会儿,就在刘万宝杯子里的茶就要喝完的时候,房门一响,梁子岳带着清尘走了进来。
进屋后,梁子岳径直走到桌子后面,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而清尘向王崤峻等人施礼后,转身仔细打量了刘万宝几眼,然后向王崤峻等人说道:“禀师叔,此人正是小侄之前说的那个刘二当家的,他是昨日来观中窥探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小侄以前曾见过他,所以小侄可以肯定他确是五虎寨二当家,不会错。而且,小侄跟踪他们三人到藏身地时,从他们的谈话内容中也得到了证实。”
王崤峻等人听清尘确认了此人就是霞云岭上的那个刘二当家的,心中再无疑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说服这个刘万宝。而刘万宝听完清尘的话,却是如梦方醒。虽然他回忆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眼前这个道士,但至少有件事他知道答案了。
此前他一直搞不明白,自己这边的行动怎么会被玉虚宫的人知晓,预先做好了准备。在他看来这事恐怕十有**是内鬼所为,被俘前还曾盘算着回到山寨后该如何找出内鬼。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内鬼,而是自己带人来打探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对方甚至派了人跟踪自己,并偷听到了自己和手下的谈话,而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想到这,刘万宝不由得暗骂自己无能,居然没发现有人跟踪。要是他知道“草上飞”第一次单独来的时候,因为玉虚宫诸人正忙着搬家,警戒力量比较薄弱也比较放松,所以并没有被发现。而正是自己坚持的第二次探查才露了形迹,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惨败,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清尘证实了刘万宝的身份后,还意犹未尽,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据小侄所知,这霞云岭五虎寨有五个结义大头领,也就是当家的,人称霞云岭五虎,这也是寨名的来历。其中大当家的叫魏才思,就是昨晚带队从前门进攻的那个。此人也算是个豪杰,重兄弟讲义气,是个敢担当的人物。只是比较贪财,一旦遇到大买卖,那怕对方实力强大,也不会轻易放手。此次他之所以对我玉虚宫大举进攻,就是因为他的探子从某些渠道得知了咱们这里存有大量金银的消息,并且有个叫‘草上飞’的探子在众位师叔准备搬家的那天确实窥探到了大笔金银的存在。”
清尘此言一出,搞得保卫组负责人徐绍安老脸一红,很是为自己和组员的失职而惭愧。这事在之前清尘跟踪偷听刘万宝三人时就已经知晓了,为此徐绍安还就警卫未能及时发现窥探者的问题向委员会作了检讨。也正是有此失误,憋了一肚子气的保卫组在制定御敌计划的时候下了一番功夫,将各种火力发挥到了极致,下手极狠,从而成功将魏才思及其率领的主力包了饺子。
清尘显然是看到了徐师叔的尴尬表情,赶忙把这段跳过,接着说道:“此前咱们玉虚宫与五虎寨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距离不远,但相互之间都还有些忌惮,所以一直都相安无事。这次是因为咱们这里的钱财太过巨大,大到贪财的魏才思情愿冒险。”
“五虎寨二当家的便是这位刘当家的,”清尘一指坐着的刘万宝说道,“刘二当家的也是重情义之人,对自己的兄弟和手下都很好,很得山上大小头目和喽罗的尊重。而且不像魏才思那样贪财,做事稳重。凡事能够三思而后行,是魏才思的左膀右臂。此次下山之前,想必刘二当家的曾劝过那魏才思吧?”
刘万宝对清尘的问话并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想到对方已经把自己这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连自己可能的反应都猜到了,正应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还有什么好说的。
清尘也不在意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继续侃侃而谈道:“五虎寨三当家的吴新庆虽只是个粗人,但对魏才思忠心耿耿,前两年在与仇家的争斗中为了救魏才思而丢了性命。四当家的邢布德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一直以来都是魏才思的军师,只可惜前段时间被仇家暗算,至今还卧床不起。而五当家的吴新吉,是吴新庆的亲弟弟,但为人却远不如他哥哥,是五个头领中最名不符实的一个。平时在山寨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据小侄所知,他对刘二当家的千金似乎很感兴趣,为此二当家的和他曾多次有过冲突。若不是魏才思念在他哥哥的份上,一再容忍,只怕早就被赶下山了。另外五虎寨里还有二十多个各级头目,聚集着五百余喽罗。算得上是房山这一带最大的一股山贼。”
说到这,清尘看着刘万宝问道:“刘二当家的,小道所说,是也不是呀?”
刘万宝被清尘一番话说的很是惊讶,他想不明白这个道士是怎么打听到这些消息的。像吴新吉打自己女儿主意的事,除了山寨里的人,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难道是山寨里真有了内鬼,将这些事情泄露给了这些道士。
似乎是看出了刘万宝的心思,清尘解释道:“刘二当家的不必担心,这些事情并非你山寨里的人故意泄露给小道的。而是小道平时闲着没事,喜欢四处瞎转。有时候,偶然游玩到五虎寨,见那里风景甚佳,便留下来住上几天。这些事情都是期间亲眼所见,或者听寨中的喽罗以及众位当家的日常闲聊得来的。当然,小道也是在寨子里认识二当家你的。”
清尘说的轻松,刘万宝却被骇的心惊肉跳。这意味着这个貌不惊人的道士乃是超一流的高手,出入五虎寨简直已经如入无人之境了。可以说,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要了自己以及山寨其他人的性命。看来自己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很幸运了。,
此时刘万宝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地上,然后向清尘及座位上的王崤峻等人一抱拳,说道:“这位道长所言都是实情,对这位道长的能为刘某相当佩服。败在诸位道上手下,刘某认了。刘某只是想知道,诸位道长把刘某带到这里来,究竟意欲何为,难道只是为了羞辱刘某吗?刘某虽然是个粗人,却也是有血性的。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要杀要剐随便,刘某眨一眨眼睛就不是英雄好汉,还求诸位道长给刘某一个痛快,好让刘某到下面去与大哥做伴。”
刘万宝慷慨激昂一番,王崤峻等人却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看来这位刘二当家的认准了自己会杀他,所以摆出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等着脖子挨刀。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由张维信出面,笑着说道:“刘二当家的误会了,贫道和诸位师兄弟找二当家的来,并不是要取二当家的性命。我等俱是修道之人,并不愿意多造杀孽。之前狙杀魏大当家的及那些喽兵,也是逼不得已。我等找二当家的来,实是为了救二当家的,还有你的家人及五虎寨中尚存的众喽罗的性命。”
刘万宝闻言一时有些迷糊,心想,这些个道士与自己这边如今算得上有深仇大恨了,怎么说要救自己及山寨中人的性命。于是,抱拳问道:“道长此言何意?”
张维信答道:“贫道的意思是说,刘二当家的以及家人和手下很快就会有性命之忧,贫道及诸位师兄弟不愿再见到如玉虚宫前院那般无情杀戮,故而想帮刘二当家的躲过此劫。”
“不知是何人想取刘某及家人和手下的性命,道长又打算怎么帮助我等,帮助我等的条件是什么?”刘万宝依然迷惑不解的问道。
张维信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二当家的,想要取尔等性命的正是贫道及诸位师兄弟,而救你们的方法就是我等放弃取你们性命的计划。至于不杀你们的条件吗?说来很简单,就是将你们的山寨以及山寨里的所有人马都拱手让于我们,听从我们的号令。”
一番话说得刘万宝目瞪口呆,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开始还以为张维信是在跟他开玩笑,但对面几个道士的表情又说明对方并没有跟他开玩笑,说这些话完全是认真的。要说这种以敌对方成员为人质,来逼迫敌人屈服的方式刘万宝并不陌生。这种事情有的是,他自己也曾在打劫的过程中使用过,而且通常效果都还不错。但像这群道士这样,以并不在自己控制之下的人为质,要挟别人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听对方的口气,对自己的行动可以说是胸有成竹,似乎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将五虎寨里的人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
刘万宝此时是相信也不是,不相信也不是。如果这会儿玉虚宫这些道士真把他在山寨里的三百多弟兄以及妻女都抓住了,绑在他的面前,要他为保这些人的性命而放弃前仇,听从他们的指挥,他刘万宝说不定也就降了。毕竟形势比人强,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虚名,就把众弟兄和自己妻女的性命全搭上。
可现在并不是这种情况,对方只是空口一说,便让自己投降,这也有点太轻率了。在他看来,能说出这话的人,一般来说只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故弄玄虚,采用说大话的方式来吓唬对手,从心理上打败对手。另一种则是实力超群,拥有绝对的优势,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同时也绝对说得出做得到。而面前的这些道士究竟属于哪一种,刘万宝一时还真难以判断。
要说对方是在说大话吓唬自己,可玉虚宫前院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要说对方是实力超群,刘万宝却还心存一丝侥幸,认为这些道士可能是善守不善攻,以霞云岭的险要地形,留守山寨的弟兄应该还可以一搏。
善于察言观色的梁子岳从刘万宝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犹豫,明白对方虽然对玉虚宫心存忌惮,但还存在侥幸心理,玉虚宫需要更充分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来帮助对方下决心。
于是他转头对坐在他旁边的徐绍安耳语了几句,徐绍安又把他的意思与王崤峻和张维信沟通了一下,最终同意了他的建议。随后,徐绍安起身出了屋子。而张维信则对刘万宝说道:“想必刘二当家的对贫道的建议有些犹豫不决,或者根本就是嗤之以鼻。觉得贫道是在说大话,觉得五虎寨现在的实力还可以与我等一战。那贫道不妨把我等的实力向刘二当家的展示一下,等你看过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过了一会儿,徐绍安返回了屋子里,向王、张、梁三人点了点头。王崤峻等人就带着刘万宝和他一起出了屋子。屋子外面站着唐潮、杨新,见他们出来了,唐潮向王崤峻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准备好了。
众人在唐潮的带领下穿过月亮门,又通过已经被收拾得算是比较干净的前院,一直走出了观门,来到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此时完全没有束缚的刘万宝却没有动一点逃跑的念头,一来他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些道士的本事,毕竟这关系到五虎寨未来的命运。二来,这些道士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自己能不能跑掉还很难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自己真的跑掉了,那几个依然被看押的手下恐怕就会成为替罪羊,总不能为了自己而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在距离一片树林约百米左右,大家停住了脚步。唐潮将手中的两块铁板和两块木板交到刘万宝手中,让他确认一下质地。刘万宝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放在手中掂了掂,又看了看。估计这铁板有近一分厚,木板或者应该叫木块是松木材质,足有半尺多厚。表面看没什么特殊之处,不知道这些个道士拿来叫他看什么。唐潮让刘万宝拿着这几块板子和自己一起拄到前方的树上,而后又返回了大家站着的地方。,
此时是凌晨五点左右,天色依然很黑,在已经很暗淡的月光下,百米之外已经完全看不到那几块做靶子的板子的影子。就见在穿越众中枪法最好的杨新和曾志林——虽然曾志林退伍了,但一来时间不长,二来他也很有射击天赋,当初在特警队就是神射手——从身背后摘下95式步枪,戴上西山派军人演习时装备的夜视仪,举枪向百米外的靶子连连开火。两个人每人打了十枪,然后由唐潮带着刘万宝将靶子取回。
借着唐潮手中手电筒的光亮,可以清晰的看到每块靶子上都是弹痕累累。那两块松木块,已经在子弹的打击下发生了碎裂。那两块铁板虽然未碎,但那上面的一个个孔洞也同样证明了子弹的威力。
刘万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给他的感觉是相当的震撼。他无法理解这两个道士在漆黑的夜晚是如何看到远处的靶子的——月初的新月是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亮光的,更无法理解他们手中的怪异武器又是如何能在近百步以外轻松的将如此厚重的靶子打成这样的。不说别的,光是他们使用武器时发出的巨响就已经相当骇人了。而那个道士手中圆筒状可以发出明亮光线的物件同样不同凡响,那绝不是灯笼或者蜡烛一类的东西。
不过他现在至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大哥和那二百弟兄的性命恐怕就是丢在这种怪异武器上面。想想这些道士用这种武器,可以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内将二百余人置于死地,那他们刚才所说的那些看似狂妄的话语就绝不是在吓唬自己,他们确实有这种实力,自己今后应该何去何从真该好好盘算盘算了。
就在刘万宝迟疑不定时,张维信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大家回观中继续商谈。在往玉虚宫走的路上,刘万宝一直在心里权衡着对方的要求,思前想后的将各种可能的情形都考虑了一遍,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虽然不能为大哥报仇,投入到杀兄仇人的门下会令自己的名声扫地,日后很可能在江湖同道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但是为了山寨的利益,为了众弟兄和自己家人的安危,他刘万宝就是背一辈子骂名也认了。于是,在跨进玉虚宫后殿正殿大门的那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接受对方的条件,为那些还活着的弟兄找一条活路。
玉虚宫后殿正殿中,刘万宝郑重的向王崤峻等人一抱拳,面色凝重的说道:“众位道长的本事在下领教了,在下输得心服口服。道长提的条件在下接受了,今后玉虚宫诸位道长但有驱使,刘万宝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又一手指天,郑重发誓道:“苍天在上,我刘万宝自今日起甘为玉虚宫诸位道长属下,绝不反悔,有违此誓,天诛地灭。”随后便向着穿越众们一揖到地。
听他这么说,穿越众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王崤峻连忙抢步上前,将他扶起,说道:“刘二当家的言重了。二当家的既然愿意与我等为伍,今后大家自然都是兄弟,说什么属下不属下的。二当家的大我等许多,向我等施礼,是要折我等的寿的。按理应该我等向二当家的行礼才对。”说着,抱拳拱手向刘万宝还了一礼,刘万宝见状赶忙让开,哪里敢受。
这时,张维信走过来拉着刘万宝,向他介绍在场众人的姓名,并且让梁子岳把玉虚宫里其他的穿越众以及玉虚子和清尘都叫了过来,为刘万宝引见。大家好一阵寒暄热闹才安静了下来,围坐在大殿里,讨论起下一步的计划。
虽然成功的说服了刘万宝,但是这只是成功的第一步,要想取得“万钧行动”的全面胜利,需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而首先要做的就是由刘万宝出面,说服被俘的其他五个人接受玉虚宫的统辖,向玉虚宫效忠。
以刘万宝在五虎寨众喽罗中的地位和威望,此次说服工作远比玉虚宫的人说服刘万宝要容易的多,简单的多。那三个玉虚宫前院围歼战的幸存者自不必说,几个小时前那一幕惨烈的场景绝对刻骨铭心,此时无论玉虚宫的人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有任何异议。而说服另两个刘万宝的亲信心腹就更简单了,既然是心腹,那自然和刘万宝是一条心。刘万宝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全力支持,全力配合。所以刘万宝与他们交谈了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取得了他们的拥护,五个人均表示一切以刘万宝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完成了最简单的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好办了。刘万宝是臣服于玉虚宫了,但是现在五虚寨里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还有那个卧床不起的四哥和那个一无是处的五哥挡在前面,如何使这两个人臣服是整个“万钧行动”能否成功的另一个关键。
研究讨论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光放亮,才基本确定了一个方案,而后由行动的总联络人王崤峻给方案的执行者布置了各自的任务。随着领受了任务的人纷纷离开玉虚宫,“万钧行动”就此进入了新的阶段。
第五十五章 万钧行动(一)
晌午过后,霞云岭五虎寨留守的众喽罗们纷纷从屋中出来,趁着雪后难得的一个大晴天,晒一晒太阳。在寨子一角,一间不起眼的房子里,史飞豹和丁与昌却窝在屋里喝着闷酒,发着牢骚。而他们两个人发牢骚的原因也显而易见,此次进攻玉虚宫的买卖魏大当家的并没有让他们参加,而是把他们留在了山上。其中原由魏大当家的也没有向他们说明,只是表示如果劫掠成功,自不会忘了他二人的功劳。对此,史、丁二人虽然大为不满,但表面上还不敢露出来,反而要表现的毕恭毕敬,毫无怨言。
两个人发了一会儿牢骚,史飞豹个性随意,对于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到也拿得起,放得下。发了一中午的牢骚,心情已经舒解了许多。于是拿起酒壶为丁与昌和自己又倒了一杯,然后举杯说道:“来,丁大哥,兄弟敬您一杯,先干为净。”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见丁与昌端着酒杯并未沾唇,反而一脸不甘的神情,知道他还为魏大当家的不让他同去玉虚宫而耿耿于怀,便开解道;“丁大哥不要再去想玉虚宫的事了,此时魏大当家的恐怕已经将那里的一众道士斩尽杀绝了,多想也是无益。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讲究拿得起,放得下。只要玉虚宫的那些臭牛鼻子被杀干净了,魏大当家的得了金银财宝有咱们一份就行了,何必那么在意是不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呢?”
丁与昌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仰脖将杯中酒一口灌下,将酒杯重重的顿在桌上,忿忿的说道:“史贤弟说得愚兄都明白,可愚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个臭牛鼻子害死了愚兄的义子,愚兄就是食其肉饮其血也不能解此心头之恨。”
说着端起史飞豹刚刚给他倒上的酒,又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扔到桌上,拿起放在桌边的单刀,起身就欲离开。史飞豹见状忙伸手相拦,问道:“丁大哥这是要往何处去?”丁与昌恨恨的说道:“愚兄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玉虚宫,即便不能手刃仇人,也要亲眼见到他们身首异处。”
说罢不顾史飞豹的阻拦就要往外走,史飞豹怕他因私自下山受到处罚而极力的劝阻。两个人一个要走,一个要拦,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房门一响,丁与昌的徒弟苟思远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苟思远并没有在意师父与所谓的师叔之间的争执,他反手将门关上,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师父,师叔,大事不好了。小徒刚刚听人说,魏大当家的在玉虚宫出事了。”
闻听此言,丁与昌和史飞豹也顾不得争执了,异口同声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苟思远略喘了喘气,说道:“小徒刚刚在外面晒太阳的时候,看到守寨门的喽兵搀着几个昨夜下山的喽罗进了聚义厅,过不多时五当家的就急匆匆的赶来了。随后,四当家的也让手下用软床抬着进了聚义厅。小徒当时就想肯定是出了大事,于是就去问了平时关系处得很好的一个守门喽兵。据他说,那几个回山的喽兵是来报信的。说是他们昨晚偷袭玉虚宫失败,损失惨重。魏大当家的当场丧命,刘二当家的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被弟兄们拼死救了下来。二当家的因为伤势沉重无法马上返回山寨,现在正在离寨子十几里远的一处山拗里藏身。这几个喽兵被他派回来一是为了报信,二也是为了让山上马上发援兵接应山下的残兵,以防玉虚宫的道士半路截杀。”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会这样?”丁与昌和史飞豹又异口同声的问道。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魏才思带三百人趁夜偷袭玉虚宫那几十个毫无准备的道士居然会失手。不但失手,他魏大当家的还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难道那些个臭牛鼻子真的道法高深,事先已经算到昨晚会遭偷袭?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那些个道士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得道高人呀。
丁与昌这时也不再叫嚣着要去玉虚宫砍那些道士的脑袋了,三个人都坐在椅子上琢磨着这个消息将会给自己以及五虎寨带来什么后果。
最先有了结论的是史飞豹,他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猛的从椅子上站起,叫道:“不好,咱们三人只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史贤弟此话怎讲?”丁与昌不解的问道。
史飞豹坐下身,对丁与昌解释道:“此次魏大当家的之所以夜袭玉虚宫,全都是因为咱们兄弟给他提供的,玉虚宫里资财巨万的消息,令他为财所动才决定实施的。如果满载而归,自然是少不了给咱们兄弟的那份奖赏。可如今却是大败亏输,连魏大当家的命都搭进去了,刘二当家的也是身负重伤。一旦五当家的带人把二当家的接回来后,第一件要干的事就是把咱们两个当成‘罪魁祸首’给拉出去砍了,以平幸存喽兵的怨气。大哥你说咱们难道不是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吗?”
史飞豹一席话让苟思远出了一身的冷汗,屋中虽然炭火旺盛,他却依然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想到自己即将人头落地,不由得失声叫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丁与昌显然对徒弟的失态很不满意,不屑的说道:“惊慌什么,大不了杀下山去,难道咱们手里的刀是摆设吗?”
史飞豹虽然意识到了危机,却并不像丁与昌那样只想着靠蛮力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他自从被迫离开良乡县城来五虎寨落草,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如今已经是寨子里的一个小头目了。平时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让他再像上次一样,如丧家之犬般四处躲藏,他是绝对不愿意的。现在虽然碰到了祸事,但在他看来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相信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令自己转危为安,说不定还能有更大的好处。,
打定了主意,他先将丁与昌师徒安抚下来,让他们在这里等消息,自己马上去将这件祸事变成好事。丁与昌虽然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但知道他素来点子多,心眼多,也就不再多问,往椅子上一坐,继续喝酒吃肉,等着他回来。
五虎寨聚义分金厅中,四当家的邢布德和五当家的吴新吉正就下一步如何行动争执不下。邢布德主张既然二当家的派人来传话了,那就不要耽搁,立即派人马下山接应,将他接回山上来。二当家的已经身负重伤,如果不赶快接回山寨来医治,只怕凶多吉少。
吴新吉的反应则颇为奇怪,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一味的强**况并不明朗,还需多派人手下山查探清楚后再做定夺。
邢布德对他的建议很不以为然,认为吴新吉太过谨慎小心,难道这其中还能有假不成。别的不说,来报信的李福他是认识的。此人是二当家的心腹亲信,一直跟在二当家的身边办事。别人信不过,李福总不会有问题。可任他好说歹说,吴新吉就是不同意立即发兵支援,只愿意派少数探子下山查证情况。
邢布德虽然心中焦急,但自己身体不便,无法带队出战。而且这个消息现在只怕已经搞得山寨里尽人皆知了,没有吴新吉亲自指挥,他还真不敢随便派个头目带人下山,以免这些个头目见山寨遭逢大变,为了一己私利而带着人投靠别处。
经过一番争论后,两个人最终不欢而散。邢布德又去找李福等人核实情况,吴新吉则带着亲随回到了自己住的那处独立宅院。才一进门,就见自己的亲信兼总管吴延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一边向他问好,一边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当家的,那个叫史飞豹的小头目来找您,已经在偏厅等了好一会儿了。”
吴新吉一听史飞豹来找他,不由得一愣,心想,这小子胆子不小呀,居然还敢来找我。他不知道一旦我确认了山下的情况,第一个就会拿他来开刀,用他的脑袋来祭奠我大哥吗?他面上不动声色,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这小子来干什么?”
吴延哈着腰跟在一旁,回答道:“小的问过他,他说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当家的,具体是什么好事他也没说,只说当家的回来后一听便知。小的想,他不过是个小头目,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当家的。他既然敢来,自然是真有好处给当家的,所以就自作主张让他留下来等。当家的,这人您见还是不见?”
吴新吉虽不知道史飞豹会有什么好事告诉自己,但既然不是坏事,见见也无妨,于是一摆手,说道:“谅他也不敢耍弄本寨主,你叫他到后堂来见我。”
吴延答应着刚要离开,吴新吉又把他叫住,吩咐道:“你另外再安排几个亲兵在后堂两侧屋子里埋伏,如果这小子有什么不对的,听我以摔杯为号,冲进来将他拿下。”
吴延连忙答应着去安排,吴新吉又吩咐了身边的几个亲随要多加戒备,便带着他们一起回了后堂,等着看史飞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吴新吉进了后堂中坐下,接过丫环献上的茶水喝了两口,就听吴延在门外回话道:“当家的,史头目到了。”
吴新吉说了声:“让他进来吧。”就见门帘一挑,身量瘦高,长相猥琐的史飞豹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进屋,纳头便拜,嘴里说道:“小的史飞豹,见过吴当家的。”
吴新吉也不让他起来,只是又喝了两口茶,才猛得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喝问道:“史飞豹,你小子胆子不小呀,居然敢勾结玉虚宫的那些个臭牛鼻子谋害我大哥和二哥。这会又来我这里说有什么好事相告,难道你还嫌害的人少,想连我也给谋害了不成。”
随后也不等史飞豹回答,便向身边的几个亲随一挥手,喝道:“来呀,给我拿下,看押起来。等二哥回来,剖心挖腹,以祭奠大哥和其他死难兄弟的在天之灵。”
旁边的亲随轰然应喏,闯上来将史飞豹按倒在地,抹肩头扰二臂就给捆上了。推着就要往外走。而史飞豹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辩解,只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吴新吉见他一不喊、二不骂,反而哈哈大笑,心中觉得奇怪,便一招手,说道:“等一下。史飞豹你死到临头了,有什么可笑的?”
史飞豹停止了笑声,说道:“小的笑吴当家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我史飞豹与那玉虚宫的道士有杀兄之仇,怎么可能会与他们勾结来谋害魏大当家的。虽然是小的向魏大当家的报告玉虚宫藏银巨万,但却不是假消息,这一点无论是‘草上飞’还是二当家的都能证明。魏大当家的这次失手,想必是太过轻敌所至,怎么能把罪名都推到小的头上。更何况如今魏大当家的死于非命,刘二当家的身负重伤,对于吴当家的您绝对是大有益处,当家的不说感谢小的也就罢了,怎么反而要杀小的呢?”
吴新吉原本也没真想现在就杀史飞豹,此时听他似乎是话里有话,狐疑道:“这么说,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了。那我到要听听,这件事对我来说如何大有益处,难不成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想要告诉我的所谓好事吗?”
史飞豹听吴新吉口气有所变化,知道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自己的计划很有希望能够实现。于是转达过身,看了看周围站着的那几个吴新吉的亲随,欲言又止。
吴新吉自然明白史飞豹的意思,对他说道:“你不必担心,这里的都是我的亲信,有什么话只管说。”
史飞豹没了顾忌,大胆的说道:“吴当家的说的没错,小的在进攻玉虚宫这件事上确实无罪。刚才小的已经说了,小的只是提供消息,而且小的提供的消息都是属实的。进攻玉虚宫成败与否都与小的无关,因为小的既没有参与谋划进攻方案,也没有被允许随大队下山行动,所以在这件事上小的无罪。,
至于这件事对吴当家的有何好处嘛,那也是显而易见的。想吴当家的您在山寨原本是坐第五把交椅的,除了已经归天的三当家的,前面还有三个结义哥哥。这三个人论位次都比吴当家的您要高,山寨里的大事小情基本都是由这三位当家的决断,吴当家的您很少能有独挡一面的机会。
就说这次进攻玉虚宫,如果不是因为四当家的行动不便,只怕魏大当家的也不会把留守山寨的差事交给您来负责。就是这样,也没给您独断专行的全权,而是要您有事时一定和根本下不了床的四当家的好生商议。不但如此,二当家的还把他自己的亲信刘小六和刘二兴留下,说是要他们辅助您。
只是在小的看来,这两个人只怕不是为了辅助吴当家的,而是二当家的留下来监视您的。说白了,他们就是不信任吴当家的您,怕您显示出治理寨子的本事,将他们都比下去。他们怕让您崭露头角后抢了他们的位置,令他们威风不再,所以才一再的压制您。小的可以断定,只要这几个当家的在一天,您就永无出头之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魏大当家的命丧玉虚宫,刘二当家的身负重伤,邢四当家的卧床不起,整个五虎寨就只有您吴当家的能够力挽狂澜,将这份家业维持下去,继而将其发扬光大。因此小的才说这事对您来说大有益处,是件大好事。小的之所以来找您,就是想来奉劝吴当家的,现在这种情形要当断则断,以免日后后悔。”
听罢史飞豹的一番话,吴新吉脸上一时间阴晴不定。既没有当面驳斥,也没有立即接受。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不停的用杯盖拨着茶水,却没有去喝。
史飞豹将吴新吉的反应看在眼里,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慢慢的放松下来。要说,他来找吴新吉陈说利害,也是冒了一定的风险的。他虽然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对于能否说服吴新吉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讲了一番大道理后,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现在吴新吉的反应让他心里有了底,知道这家伙已经被自己的说辞打动了,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情况果然像史飞豹想的那样,吴新吉沉思了一会儿,将茶杯又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对旁边的亲随说道:“来呀,给史兄弟松绑。看座,上茶。”
亲随上前将史飞豹的绑绳解开,又有丫环上来献了茶。史飞豹向吴新吉谢了座,在下首的椅子上斜着身子坐了半个屁股。吴新吉又命两名亲随到房门外把守,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放任何人进来。然后才转向史飞豹,面有难色的说道:“方才史兄弟的一番肺腑之言令吴某很是欣慰,难得史兄弟能够理解吴某的难处。只是现在吴某虽然受大哥所命为山寨留守,但也并不是任何事都能独断的。就像史兄弟刚才所言,虽然大哥不在了,但无论是二哥还是四哥,就算他们伤得卧床不起,以他们的威望在山寨中依然是说一不二的。吴某就算想一展抱负也是困难重重呀。吴某现在是有心担起重振山寨雄风的重担,却没有这个权力呀。”
史飞豹明白吴新吉在顾虑什么,于是一摆手,说道:“吴当家的过虑了,小的以为吴当家的现在出来主持山寨正当其时。吴当家的想必也知道,邢四当家的受伤极重,已经伤到了心脉,只不过凭着他之前体格强壮,又以大量名贵药材续命才勉强支撑着。现在已经显出油尽灯枯之像了,就是吃再多的补药只怕也很难捱过这个冬天了。况且经过这次进攻玉虚宫的失败,山寨也没有能力再有那么多的银钱来供他吃那些名贵药材了。到时候,四当家的能不能活过明年正月都很难说了。”
说到这儿,史飞豹略顿了一顿,借着喝茶的动作,偷眼观察了一下吴新吉,见他脸上一副全神贯注的表情,显然是对自己的分析很是赞同,信心就更足了。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继续说道:“至于刘二当家的那边,不知那个李福怎么向吴当家的描述二当家的伤情的?参与进攻玉虚宫的喽兵还剩多少人?”
吴新吉略想了想,说道:“据那个李福讲,二哥在与那些道士的打斗中,左腿和右边肋下各中了一剑,幸而被手下拼死救了出来。不过照李福的说法,二当家的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身体相当虚弱,已经行不了路了,但似乎并没有生命危险。头脑也还相当清醒,让山寨派援兵接应的命令也是二哥亲自下的。残余的喽兵还有不到五十人,而且不少还有伤。”
史飞豹听罢,捻着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须沉思了一会儿,咬牙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只能让二当家的在回山寨前就‘因伤重不治而亡’了。”
吴新吉被史飞豹说的有点糊涂,问道:“可是李福已经说过,二哥的伤并不致命,二哥又怎么可能伤重不治呢?”
史飞豹此时眼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二当家的如果伤不致死,那就需要吴当家的想办法让他伤重不治了。”
吴新吉这时已经明白史飞豹的意思了,不由得有些心虚,说道:“这……这能行吗?好歹他也是吴某的结义兄长,这事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我今后还怎么在绿林道上混呀?”
史飞豹见他有点动摇,忙鼓动道:“吴当家的不必担心,只要做的巧妙,绝不会有什么纰漏。二当家的不是让李福传信来说要山寨立刻派援兵前去接应吗,吴当家的就将计就计,派亲信心腹率百人下山接应。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暗中下手,结果了二当家的性命。”
吴新吉依然不放心的道:“暗中下手谈何容易,一旦被二哥的亲信发现,只怕就不好收拾了。”,
史飞豹见他还犹豫不决,继续劝道:“这点吴当家的不必担心。小的有一位结义的大哥叫丁与昌,以前是跑江湖卖艺的。不但身手了得,而且会配制一种特殊的药物,可以让人昏睡过去,外表看起来就如重伤昏迷一般。
吴当家的只需让他随队下山,找机会将这种迷药混在其他药物中给二当家的服用。然后在二当家的昏睡过去后,就以伤势过重要立即请医生医治为名,将二当家的暂时安置在山下,只留几个亲随看护,其他喽兵则返回山寨。这样一来,二当家的身边除了几名亲信便再无他人,到时候吴当家的可以派几名得力手下与小的那位义兄一起,将他们都结果了。回来就说二当家的伤重不治身亡,其亲信因在战斗中未能护得他周全,也都羞愧自尽。日后,只要吴当家的能将山寨里的各级头目都笼络住了,时间一长,也就没有人会对二当家的死有疑问了。到那时,吴当家的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这山寨之主了。”
史飞豹的一番计划以及对前景的一番描述,使吴新吉抛开了心中的最后一点犹豫,他将史飞豹的计划又前后想了几遍,觉得应该可以做到万无一失,然后向史飞豹说道:“俗话说的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史兄弟真乃高人,今日一番话令吴某茅塞顿开。史兄弟这份情义我吴新吉感念在心,日后必当重谢。”
史飞豹见成功说服吴新机,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忙连连谦逊,直说吴当家的过誉了。并拍胸脯保证,今后有什么用得着他史飞豹的地方,吴当家的只管开口。他史飞豹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个人又互相吹捧了一番,吴新吉才重回正题,说道:“既如此,那就按史兄弟说的办。史兄弟速去将你的义兄丁与昌找来,一起谋划一下。”
史飞豹丝毫没有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的住处,将与吴新吉的计划说与丁与昌。丁与昌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即就随史飞豹来到了吴新吉的住处。三个人在一起又把计划推演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破绽了,便决定事不宜迟,马上就安排人手出发。
吴新吉对旁边的两名亲随吩咐道:“莫丹,莫亮,你们两人从我的亲兵里选几个身手好的,再领一百喽兵和丁与昌丁兄弟一起下山,就按史兄弟所说的计划进行。此去你们要尽可能的配合丁兄弟,一切以丁兄弟的安排为准。”
说着,又转向史飞豹,说道:“吴某想这次下山有丁兄弟一人去就好了,有莫氏兄弟在旁相助,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至于史兄弟还是留在山上,协助吴某对付二哥在临走前留下来的两个亲信——刘二兴和刘小六。这两个人虽然只是一般的头目,但都对二哥忠心耿耿。而且那刘二兴颇有心机,刘小六武功不错。吴某怕他们知道二哥身亡的消息后,有所怀疑执意下山去亲自验看,可能会坏了咱们的事。史兄弟足智多谋,对付这两个人正好合适。”
虽然丁与昌觉得吴新吉有些小题大做,但史飞豹来山寨的时日比较长,对刘万宝的这两个亲信有些了解,知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真要闹将起来,只怕会引起包括四当家的在内更多人的连锁反应,到时候可就难以收拾了。自己留在山上,与吴新吉再好好谋划谋划,想个办法将这两个人解决掉,永绝后患,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于是史飞豹向丁与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反驳,然后说道:“吴当家的说的极是,这两个人确实是个祸患,小的就留在山上协助当家的将这二人除掉。丁大哥的迷药如果量比较多的话,最好能给小弟留下一些,用来对付这两个人也能省不少的力气。”
丁与昌知道自己这个兄弟点子多,既然他已经做了决断,自己也就不用再多费心思了。于是表示他手里迷药有不少,一会儿就回房给史飞豹取来。随后丁与昌和莫氏就向吴新吉告辞,准备集合人马下山。
史飞豹又将三人叫住,略一思索,说道:“丁大哥下山的时候最好把苟师侄也带上,一旦你们成功的将二当家的药倒后留在山下,就立即派苟师侄返回山寨,将消息禀报给吴当家的和兄弟我。我们这边好马上动手,解决刘二兴他们。两位莫兄则至少要有一人负责带领喽兵返回山寨,路上尽量走得慢些,以便让苟师侄能抢先赶到山寨。”
丁与昌和莫氏兄弟均表示没有问题,一定照史飞豹所定计策行事,然后才转身离去,分头开始准备。
不多时,丁与昌的迷药便交到了史飞豹的手上。对于如何使用,史飞豹也已经想好了办法。他告诉吴新吉,一旦丁与昌那边得手,便以商量二当家的伤势为由,将刘二兴和刘小六招到吴新吉的住处,借着给二人献茶的机会,把药下在茶水里让他们喝下去。只要迷药一发生作用,立即动手结果了两人的性命。吴新吉对此毫无异议,在他眼中,这个史飞豹俨然就是自己的军师了,现在对他基本上是言听计从。
吴新吉和史飞豹在这边等待消息,丁与昌和莫氏兄弟已经带着人在李福的引领下,直奔山下而去。
第五十六章 万钧行动(二)
下了霞云岭,行了十里多路,来到一处山拗处,李福伸手一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残破的庙宇,对丁与昌和莫氏兄弟说道:“三位头领,二当家的就被安置在那座破庙里。”
丁与昌和莫氏兄弟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的破庙旁果然有一些喽兵,约莫二、三十人,或站、或坐的围拢成几个小圈,看样子正在烤火。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烤火的喽兵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开始的时候还拿刀举枪的有些惊慌的表现,待离得近了看出是自己人才又回复了平静,除了一个头目模样的迎了上来外,其他人继续烤火,不再理会。
那迎上来的头目走得近了,向在最前面的李福打招呼道:“李兄,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随后又向后面的莫氏兄弟一抱拳,奉承道:“两位莫头领一路辛苦。”
李福也顾不上跟他寒暄,忙问道:“二当家的怎么样,可有什么好转吗?”
那头目唉声叹气的说道:“唉,二当家的还是老样子,身子相当虚弱,连坐都坐不起来,精神头看着比才撤到这里的时候还要差。他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回去可怎么向四当家和五当家的交待呀,到时候我许老三也只有以死谢罪了。”
李福闻言也是满脸愁容,丁与昌和莫氏兄弟却是心中一喜。心想,看来刘万宝伤得极重,搞不好不用下药也支撑不到山上,那到省了不少麻烦。而且从这个许老三的反应来看,为主殉葬这个说辞还是很符合实际的。
这时,就听那个许老三又说道:“你们来了就好,二当家的吩咐,只要有山上来的援兵,就马上去庙里见他,他有事情要托付。”随后便引着李福和丁与昌几个向破庙走去,跟他们来的那一百喽兵自然有其他头目招呼到旁边去烤火了。
破庙中光线暗淡,正中是一个叫不上名字的神像,神像前面有一张供桌,上面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刘万宝了。供桌的周围有几个人,都低头默立,估计是刘万宝的亲信。另外在庙门旁边及四周角落里也站着几个人,因为光线问题,也看不清这些人的相貌表情,想必是亲兵之类的。许老三让李福等人稍等,然后便走到供桌旁,向正在供桌上躺着的那个人禀报道:“二当家的,山上的援兵已经到了,是五当家的亲随莫氏兄弟带着来的。”
随后就听到刘万宝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哦,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丁与昌和莫氏兄弟此时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他们虽然并不能看清楚供桌上躺着的人的模样,但从声音可以断定就是刘万宝,而且是奄奄一息的刘万宝。于是三个人忙紧走几步,来到供桌近前,跪倒施礼道:“属下见过二当家的。”
过了半晌却不见刘万宝回应,只听到庙门响动,似乎有人在关门,而庙内好像也点起了火把,光线变亮了许多。三人有些大惑不解,心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关门,既然有火把,刚才怎么不点。于是有些不安的抬头向上看去,结果却令他们大惊失色。就见刘万宝正端坐在供桌上,身上衣衫整齐,脸色红润,一双眸子精光显现,正在用一种不屑与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狰狞,哪里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短暂的愕然之后,莫氏兄弟首先崩溃了,他们以为自己的阴谋已经败落了,刘万宝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想到这,一股凉气自兄弟二人的脊背升起,内心更是惊惧不已。他们此时已经完全没了方寸,两股抖个不停,只知道在那里一味的磕头如捣蒜,口中不住的乞求着,希望二当家的能饶他们的狗命。
丁与昌开始虽然也有与莫氏兄弟一样的想法,但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他很清楚的记得,当初李福上山求救时是说袭击玉虚宫失败,大当家的身死,二当家的身受重伤。自己这方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才谋划的这个计策,要抢班夺权。可如今刘万宝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根本没有受伤。刘万宝显然不是因为自己这方要谋害他才做出如此的反应,事情从一开始李福上山求救就是一个圈套。既然刘万宝没受伤,那魏才思魏大当家的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没死,他又在什么地方?他们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来引自己这边入彀,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把丁与昌给整糊涂了,他实在是没能力解开这一道道谜题,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赶回山去与史兄弟和吴当家的他们汇合,再商量应对之策了。心中有了定计,丁与昌便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打算找机会闯出庙门。只要出了这座门,到了外面,自己逃离此地把握就大多了。
可是不露声色的对四周观察了一番后,丁与昌不得不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因为他发现周围把守的那几个人位置站的都非常好,互相都能照应配合,从中很难找出破绽。更重要的是,他在这些人中看到了几个熟人,几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熟人。那是几个道士打扮的人,确切的说就是他不共戴天的玉虚宫的那些仇人。虽然他不能全部叫出这些人的名字,但相貌却是认得的。
离他最近的,就是在良乡县宣判他徒弟兼义子伤人案时,到场听判的那个叫清尘的道士。据说这个清尘是这些玉虚宫道士中辈份相对比较小的,不过武艺却相当厉害。此时这个清尘正提着一柄宝剑,剑虽然还未出鞘,但从他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出深深的戒备。估计只要自己稍有异动,立即就会拔剑劈杀。丁与昌自认自己的武功绝不是这个道士的对手,更别说旁边还有他好几位师叔辈的道士,自己想要逃走只怕势比登天。,
判断清了形势,丁与昌也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却也没有像莫氏兄弟一样磕头求饶,只是缓缓的站起身,将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扔,便不再言语。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这时从神像后面转出一人,来到供桌边,向刘万宝问道:“刘大哥,此人是谁,看着到是比地上跪着的两人有骨气?”
还没等刘万宝答话,旁边的清尘已经帮他给出了答案:“禀师叔,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良乡县失手伤了刘师叔的那个卖艺小伙的师父,名叫丁与昌。小侄与他在良乡县打过官司,印象很深刻。”
说着又转向供桌另一边说道:“曾师叔也应该见过他的。”
“老张,清尘说的没错,就是那个红脸汉子。他左脸颊上的那道疤我记得很清楚。”站在供桌另一边的曾志林也认出了此人。
刘万宝闻言,不由惊讶道:“原来你们与此人打过交道,刘某还真是没有想到。据刘某所知,此人是三个月前来山寨入伙的。魏大当家的看他功夫不错,有一股子狠劲,就留下了他。唔……,他上山时确实是带着一个徒弟,估计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了。”
说到这儿,刘万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原来他与你们是有过节的,怪不得他会和那个史飞豹一起怂恿魏大当家的袭击玉虚宫呢。不过,不对呀。既然是他徒弟伤了你们的人,应该是你们找他麻烦呀,怎么现在倒过来他找你们麻烦了呢?”
刘万宝不说此话到也罢了,他此话一出,那丁与昌不禁悲出中来,也不再顾忌自己的处境,满面悲痛的说道:“刘当家的,丁某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与这些个臭道士搅在一起,但这些道士刚才说的话并非实情。不错,丁某的徒弟,同时也是丁某的义子当初确实是一时失手伤了那个姓刘的道士。但那道士只是受了些伤,将养了些日子就好了。丁某见那道士并无大碍,本想息事宁人赔他一笔银钱,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些个臭牛鼻子却得理不饶人,反而勾结官府重责丁某与义子。不但把丁某的所有积蓄都罚没了,还打了丁某和义子的板子。可怜我那义子被打了八十板子又被带枷示众一月,结果等他刑满,我将他接回住处还不到三天就一命呜呼了。丁某与义子比亲父子还要亲,这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丁某岂有不报之理。
不错,我与史兄弟之所以鼓动魏大当家的袭击玉虚宫确实是存了借刀杀人,使自己大仇得报的心思。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魏大当家的竟然没有得手,而你刘二当家的又已经与这些道士沆瀣一气,出卖山寨的弟兄。今日既然落到了他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丁某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汉子。”
说完,这丁与昌头一抬,眼一闭,一副大义凛然等死的派头。刘万宝被他一句出卖弟兄说得老脸一红,不过在火光的掩盖下别人没有看到。此时他纵然有一肚子苦衷也不知道该说给谁听,这一切只能由他自己默默承受了。
而旁边的清尘、曾志林、张维信,以及被执委会安排参与此次行动的钱远山、唐潮、杨新等人则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给搞得哭笑不得,感觉自己简直是比窦娥还冤。他们直到今天才知道那个卖艺小伙居然因为受刑不过而丢了性命,这绝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虽然对自己的兄弟被人扎伤的事很气愤,但他们从来没想过要肇事者以命相抵。至于说到与官府勾结就更谈不上了,虽然通过钟员外的关系,他们与胡知县及郑捕头也算相识。但在此案的审理过程中却完全没有利用任何私人关系来影响案件的审理,一切都是胡知县按照辽国律法裁决的。那小伙的死完全是个意外,怎么能算到自己的头上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个丁与昌已经认定他们就是杀子仇人了,再说什么也不能挽回了。所以张维信等人也没有跟他再就此事多做计较,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在这件旧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张维信示意清尘先将丁与昌和莫氏兄弟绑上,将嘴堵住。然后又命许老三去破庙外面,将五虎寨所派援兵中的各级头目都叫到庙里来,好实施下一步计划。
许老三出去不多时,将援兵中从什长到队长的十来个人都带进了庙里。随后又上演了刚才丁与昌等人经历的那一幕,那些不明所以的大小头目跪在地上,眼中尽是茫然的神情。在看到被绑起来的丁与昌等人后,又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不过很快就在刘万宝的威压下再次安静下来。
刘万宝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说道:“诸位弟兄,稍安勿燥,听刘某把个中原由给你们解说清楚。”
随后,刘万宝便从昨晚夜袭玉虚宫失败讲起。将袭击企图如何败落,魏大当家的及主攻的弟兄如何几乎被全歼,自己如何让阻截的队伍撤退,如何被擒获,又如何为了山寨剩余弟兄的身家性命而归顺了玉虚宫,如何制定了收服山寨计划,如何追上并成功说服了撤退过程中的阻截队伍,都一一讲述明白。最后他告诉这些个头目,之所以要派李福上山报假信,主要是为了将山寨中剩余的喽兵分批带到此处,以便他诸一说服,争取所有人都愿意归顺玉虚宫。
刘万宝讲了一柱香的工夫,那些个大小头目终于搞明白了现在的状况,随后便各自动起了心思。他们中的多数人还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对这些人来说,无论谁当这个当家的都是一样的。自己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既不影响吃也不影响喝,而且这些个道士的身家又很丰厚,如果归顺了他们,没准分的钱财比现在还多。只有个别头目有些犹豫,他们都是与魏才思关系比较好的,生怕换了主人后,像自己这样与老主子关系近的受到排挤,日后被人穿小鞋。,
不过无论是抱着哪种心思的头目,这会儿都不敢表露出一点不愿意的意思。他们都不是傻子,目前的形势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别看周围这几位道爷个个都慈眉善目的,他们手里头拿的可不是赶苍蝇的拂尘,而是可以砍掉人脑袋的宝剑。自己只要稍微表示哪怕一丁点不愿意的意思,估计就会立即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所以对刘万宝是否愿意归顺玉虚宫的询问,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好几个头目还指天发誓表忠心。旁边被堵上嘴的莫氏兄弟也一个劲的点头哈腰,想要表示自己的归顺之心。只可惜出不了声,不能像其他头目那样赌咒发毒誓,急得两人满头的大汗。
刘万宝以及玉虚宫诸人对这种结果很满意,不管这些个头目是真归顺还是迫于形式暂时屈服,只要他们现在不闹事,那么等到玉虚宫团队成功接管五虎寨后,他们就是反悔了,也翻不起什么浪头了。
看着众头目忠心也表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办,刘万宝叫众头目都安静下来。让他们先到一边等候,待此间事了,便带着队伍跟着自己返回山寨,然后又将丁与昌及莫氏兄弟带到了供桌前。莫氏兄弟立时就跪倒在地,在嘴里的破布被拿出后,又开始一个劲的磕头求饶。丁与昌到还硬气,既不下跪磕头,也不求饶,往那儿一站全无惧色。
见他这副模样,清尘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抬脚狠踹他的腿窝。丁与昌扛了两扛最终还是没抗住,不得不跪倒在地,却是满脸的不服。
刘万宝见状从供桌上下来,走到丁与昌跟前,肃声问道:“丁与昌,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服的,难道你有今天的下场不是罪有应得吗?”
丁与昌显然是不认同刘万宝的说法,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丁某自认为子报仇没什么错处,这会儿被你们用计抓住也没什么好说的。”
刘万宝见他还执迷不悟,便又问道:“丁与昌,刘某与你可有什么仇怨吗?”
丁与昌被他问的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丁某与刘当家的自然是无仇无怨。”
“既然无仇无怨,那你为何与吴新吉、史飞豹等人串通一气,想要用迷药迷倒刘某,然后杀之而后快呢?为何杀了刘某还不罢休,还要谋害我的义子、侄子,还要霸占我的女儿?”刘万宝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厉声喝问道,显然已经被气的血贯瞳仁了。
这句话正中要害,丁与昌被问的哑口无言。刚才他一直纠结于丧子之痛,结果把此次前来的实际目的给抛诸脑后了。这时经刘万宝一问,才想起来自己是来阴谋害人的。如今人没害成,自己反而成了对方的阶下囚。更令他惊惧的是,他与史飞豹、吴新吉的密谋刘万宝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些个道士真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将他们的阴谋诡计都给掐算出来了?
显然是看出了他的惊疑不定,旁边的清尘说道:“不必怀疑,你和史飞豹以及老五的阴谋我们确实已经知晓了。小道在中午的时候扮做喽兵与李福一起上的山,进了山寨后便在山寨内四处打探。因为听说那个吴当家的一味的拒绝发兵下山救援,所以就偷偷潜进了他的住处,想探听一下他不愿发救兵的原因。你们在后堂客厅密谋的时候,小道就在隔壁的房梁上,把你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
清尘顿了顿,又有些轻蔑的补充道,“恐怕你没有想到吧,就在吴新吉与你们图谋害人的时候,他的亲兵正埋伏在隔壁房间。只要吴新吉觉得那个史飞豹不可信任,这些亲兵就会一拥而入,将其拿下。可笑的是,这些个所谓高手却根本没有发现小道就在他们头顶的房梁上。”
丁与昌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但为时已晚了。此时他面如死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道:“天意,天意呀!我丁与昌败得无话可说。”
说完,把头一低,把眼一闭,再不吭声。刘万宝此时已然气极,他猛一转身,“唰”的一下,把亲信许老三腰间的单刀抽了出来,手起刀落就将丁与昌的脑袋给砍了下来。要不是张维信、曾志林和清尘躲得快,肯定会被喷的满头满脸的血。
虽然玉虚宫——特别是穿越众——诸人原本并不想置这个丁与昌于死地,在他们眼里只觉得他既可恨又可怜。好端端的一个人,因为丧子之痛而失去了理智,为了报复他自认为是仇人的人而不择手段。结果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况且,来自现代的他们对已经束手就擒的人还真下不去杀手,但对于刘万宝的行为也没什么不满。要知道,如果不是事先得到消息,刘万宝此时搞不好已经丢了性命了。即便是现在,刘万宝的家人也依然处在危险之中,他们这边必须要加快行动了。
张维信等人一边上前劝刘万宝消消气,一边让许老三带人将丁与昌的尸体清理到一边去。虽然搞得破庙里全是血腥之气,但对于经常杀人越货的那些大小头目来说也没什么不适应。不少人还在暗自庆幸,刚才自己表态表的快,不然估计也会是这么个下场。只有莫氏兄弟此时已经是被吓得体如筛糠,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掉脑袋的,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利落了。
刘万宝在众人的劝慰下,心情渐渐的平复下来。他一手提着刀,一手指着莫氏兄弟,威吓道:“莫丹、莫亮,尔等听着。你二人虽然被吴新吉派遣,与丁与昌同来谋害某家。但念在尔等是听命行事,只是协从,可以从轻发落。只要尔等遵照玉虚宫诸位道长的吩咐去做,某便饶了尔等一命。尔等听清楚了吗?”
莫氏兄弟闻言如蒙大赦,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两个人立即磕头如捣蒜,忙不迭的表示一定按照刘当家的和玉虚宫诸位道长的吩咐去做,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见吓得他们差不多了,张维信这才将莫氏兄弟以及其他头目都叫到一起,告诉他们下一步需要怎么配合行动。在确认所有头目都明白了之后,便让他们去庙外将队伍集合起来,等待刘当家的训话。
众头目出了破庙,很快就将喽兵都集合起来,在破庙门外列好了队。而在这队喽兵的外围,先期已经归顺玉虚宫的那百余喽兵不着痕迹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以防其中可能存在的吴新吉的亲信趁机捣乱或逃脱报信。随后,刘万宝走出破庙,在众喽兵迷惑的眼神中,将此前的事情一一解说明白,并要求所有人就是否愿意归顺玉虚宫表态。
新来的这些喽兵虽然一时很难将这一系列的变故完全搞明白,但作为普通小兵,通常都是兵随将意的。既然自己的头领和上司都已经投靠了新主人,自己只管跟着走就是了。因此对这些喽兵的说服工作相当顺利,可以马上实施下一步计划了。经过短暂的任务分派,这二百喽兵在玉虚宫诸人及刘万宝的带领下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霞云岭五虎寨。
第五十七章 万钧行动(三)
队伍走出了大概也就二里路,一个小头目就来向刘万宝报告,说是少了一个人,这令刘万宝和玉虚宫诸人都觉得意外。因为刚刚在出发之前,每个小队都进行了人员核对,可是一个都不缺的。行进的路上大小头目、刘万宝及玉虚宫诸人怕有吴新吉的亲信偷逃报信,所以也盯得很紧,并没有发现有人掉队,这会儿怎么会少一个人呢?面对刘万宝的质疑,那个小头目赶忙说明了原委。
原来这少了的一个人是他们中午下山增援的时候临时加进他这个小队的,大家和他都不太熟悉。这个小头目刚才经过了那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变故之后,头脑还有点混乱,在点人的时候一时疏忽,把他给漏掉了。这会儿心情逐渐平复了,思维也变得正常了,终于把那个被遗忘的人给想起来了。
据他说,此人叫苟思远,是莫氏兄弟安排进来的,似乎是那个丁与昌的徒弟。刘万宝及玉虚宫诸人一听是丁与昌的徒弟,都觉得事态重大。这时也顾不上训斥这个没脑子的小头目了,赶忙把莫氏兄弟叫过来,核实相关情况。
莫氏兄弟确认了小头目的说法,表示他们下山的时候确实是带上了丁与昌的徒弟苟思远,原本是打算让他帮丁与昌忙的,因此他对吴新吉他们的阴谋也是了解的。说完,莫氏兄弟又一个劲的向刘万宝等人请罪,一再声明自己刚才是被吓糊涂了,一时竟忘了还有这么个同伙存在。刘万宝此时虽然恨不得把这两个废物给一劈两半,但因为上山还用得着他们俩,不能义气用事,因此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之后,便没好气的挥挥手,让他们俩赶快从自己眼前消失。
打发了莫氏兄弟,刘万宝和玉虚宫诸人紧急商议了一下,估计这个苟思远可能是在刘万宝训话完毕,重新分配队伍的时候偷偷跑掉的。虽然不能绝对肯定他听到了这边准备实施的计划,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小子现在和刘万宝有杀师之仇,恐怕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那么他跑回山寨向吴新吉报信的可能性就很大。一旦让他先到了山上,自己这边的计划就可能被吴新吉他们知道。就算苟思远没有听到刘万宝向众头目分配任务,只要他回到山寨把丁与昌被杀一事告诉了吴新吉,对方一定会做出相应的布置,那样肯定会加大自己这边夺取山寨的难度,甚至可能会危及刘万宝家人的安全。
因此,众人决定派清尘脱离大队,沿着苟思远可能前往山寨的道路追下去。如果能在苟思远进山寨之前追到他是最好,如果不能提前追到他,那么清尘就设法潜入五虎寨,争取在他见到吴新吉之前杀掉,以消除他向吴新吉泄露这边计划的可能。当然,如果机会合适,清尘也可以下手取了吴新吉的性命,为后面的行动减少阻力。
清尘领命,骑上一匹快马,沿着通往五虎寨最近的山道飞驰而去。刘万宝及玉虚宫其他人则带领大队加急前进,以期能赶在苟思远前边到达五虎寨。
清尘离开大队,策马狂奔。虽然才下过雪山路难行,但他仗着骑术高超,一路上到也有惊无险。约莫跑了大半个时辰的工夫,来到霞云岭山脚下的凉水泉村。
因为一路上都没有发现苟思远的踪迹,所以清尘决定不再往前走了。苟思远是徒步逃跑的,不可能跑得比自己快,而且此村距山上的五虎寨不过三、四里路,再往前走就可能遇到山寨里巡逻的喽兵了。于是,清尘下了马,来到村外的一片小树林里,打算在这条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清尘在树林里等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就在他有点怀疑苟思远是不是没回五虎寨而是逃之夭夭的时候,一个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此人跌跌撞撞的沿着山路跑过来,满脸的惊慌神色。一边跑,还一边往身后看。此人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都被树枝划破了,显然是在树林灌木中穿行造成的。
虽然清尘此前并不认识苟思远,但从来人的行色上他几乎可以断定就是此人。于是他把马匹拴在树上,整了整身上的道袍,施施然的走出树林,在山路上负手而立,等着苟思远自己送上门来。
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正是趁乱逃走的苟思远。丁与昌进破庙去见刘万宝时,他被留在了外面。一来他身份不够,贸然进去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二来也是想让他在外面观察一下刘万宝所带喽兵的状态,如果有什么异样也好向庙里的丁与昌等人示警。
结果这小子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却赫然发现刘万宝安然无恙的从破庙里走了出来,而自己的师父和莫氏兄弟却不见了踪影。后来听了刘万宝的训话,他才知道自己的师父已经一命呜呼,莫氏兄弟也投靠了玉虚宫,而自己以及那个吴当家的即将大祸临头。就在他忐忑不安,生怕刘万宝及玉虚宫诸人迁怒自己的时候,却惊喜的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给遗望了。
众喽兵整队的时候,根本没人过来招呼他。这小子见机会来了,便趁着大家乱哄哄的重新排队的空当,一点一点的蹭到了外围,然后趁人不备一头钻进了旁边的枯草丛中。直到众喽兵在刘万宝等人的带领下离开后,才战战兢兢的出来。原打算赶紧逃走,逃得越远越好。但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略微踌躇了一下,觉得不能就这么逃之夭夭,杀师之仇不能不报。此事一定要赶快告之吴当家的,让他有所准备。或者可能的话来个将计就计,将刘万宝等人一网打尽。就算不能除掉刘万宝为师父报仇,至少也要杀了他的家人出一出这口恶气。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转身便向霞云岭五虎寨狂奔而去。因为害怕被在路上行进的喽兵大队发现,所以这小子一路上尽钻山沟了,身上的衣服被划得一塌糊涂也顾不上。,
亏得这苟思远平时随丁与昌习武,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虽然是翻山越岭尽走小路,却也支撑了过来。此时眼见着离五虎寨已经没多远了,后面还没有刘万宝他们的踪迹,苟思远感觉自己胜利在望了。他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了喘气,奋起余勇,拖着疲惫的双腿再次奔跑起来。
苟思远发足急奔了没多远,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双眼紧盯着山路上站着的一个年轻道士,心中惊惧不已,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面前的这个道士他在山下破庙那里见过,知道是来自玉虚宫的。而这道士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言自明,那就是追杀自己这个漏网之鱼的。此时山路上空无一人,苟思远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事到如今,苟思远知道再求饶只怕已经没有用了,无论如何都要拼上一拼。于是把心一横,从腰间抽出刀来,挽了一个刀花就冲了上去。
才一交手,苟思远就感觉自己今天绝对死定了。虽然已经跟着师父学了好几年的武艺了,但在这个表面上看平淡无奇的道士面前只怕连十招都走不过去。这会儿,这名道士只用一只手,舞动着没有出鞘的宝剑,毫不在意的与自己过招。与其说是在与自己打斗,不如说是在与自己玩耍。
这道士脸上的表情很是轻松,一边好整以暇的与苟思远过着招,一边不时的往他身后的山路上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来。苟思远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他知道这个道士之所以不杀他,是打算等后面的大队上来之后,再由刘万宝等人决定如何处置自己。想到师父的下场,苟思远很清楚自己落到刘万宝手里绝对没什么好结果,还不如被这道士一剑劈死。问题是这道士可不会听他的,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苟思远无计可施的时候,从霞云岭方向的山路上来了十来个人,俱是喽兵的打扮。当先一个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光头没戴帽,满脸的横肉,留着落腮胡子。大冷天的只穿一件单衣,肩上扛着一把九耳八环的大砍刀,正回头和后面的同伴说着什么。
苟思远一见此人登时有如溺水之人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呼喊道:“何四哥,我是苟思远,快来救我呀!”
那何四哥听到喊声,往这边一看,见是日常关系还算不错的苟思远正在与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汉子打斗,似乎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因为魏大当家的袭击玉虚宫失手丧命,刘二当家的身受重伤,所以现在五虎寨的喽兵对道士都充满了警惕。这会儿见自己的朋友正与道士厮杀,知道一定是出了事,忙一挥手,带着身后的十余名喽罗急奔了过来。
清尘见状心中暗暗埋怨自己太大意了,原以为五虎寨的喽兵不会跑这么远来巡山,却疏忽了吴新吉既然下决心要害刘万宝,那么自然会扩大巡山范围,以防阴谋失败刘万宝对他进行反击。此时再想抓活的是不可能了,唯今之计只有杀了苟思远以及这些喽兵,以免消息泄露了。打定了主意,清尘不再玩耍,抽剑出鞘,施展开自己的本事,向苟思远猛攻过去。
苟思远见来了救兵,心气也上来了,手中的刀舞动的也利索了。原以为自己能坚持到何四来救自己,不料对面这个道士突然变招。手中剑犹如有了灵性一般,围着自己身上的要害部位上下翻飞。不过一个照面,对方的剑便以迅如闪电的速度刺向了他的前胸。这一剑又快又狠,苟思远再想挥刀格挡已经是不赶趟了,他只好猛的一扭身,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要害躲开剑尖。
结果胸口是躲开了,肩头却已经避无可避,被宝剑狠狠的刺中,伤口得有两寸深,苟思远疼得“啊!”的一声惨叫。还没等他从疼痛中清醒过来,清尘已经将剑抽出,随即抬起右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胸口上。苟思远的身体登时腾空而起,飞出去足有三四丈远,落地之后又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住,抽动了两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踢倒了苟思远,清尘并不停歇,一晃掌中剑,迎着已经冲到近前的何四等喽兵杀了上去。一时间山路山呼喝声不止,十来个喽兵与清尘战在了一处。
虽然喽兵有十余人,但一来刚才清尘几招便踢飞了在他们眼里武艺还算不错的苟思远,众人难免有些忌惮,呼喝的多而上手的少。二来山路并不宽阔,两边都是树林,人多了也施展不开。因此真正与清尘交上手的不过三四个人,反而被清尘占了上风。
那何四虽然长得凶恶,手中的兵器也挺有份量。但这家伙的武艺其实只能算平平,平时都是靠外形唬人,最多是仗着自己的力气以力取胜。今天碰到了一流高手,这些手段就都失去了作用。不过几个照面,便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了。他又是这群喽兵中最能打的,他一顶不上劲,别人就更没指望了。因此很快就有喽兵中剑倒地,惨叫连连。这下喽兵的士气就更低了,后面那几个光嚷嚷不上手的已经准备着脚底抹油——开溜了。
就在这时,清尘身后的山路上传来阵阵脚步声,似乎有大队人马开来。何四一边勉强招架着清尘的进攻,一边偷眼观瞧。就见一队有百余人的喽兵在两个骑在马上的头目带领下,正以急行军的速度前进,而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头目赫然就是吴当家的身边亲信莫丹。
知道是自己人到了,何四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心想,就算你这道士再有本事,面对百余喽兵,也只有死路一条。随即便冲着莫丹高喊道:“莫头领,小的是吴当家派出来巡山的何四。此人是玉虚宫的道士,快来助小的擒他。”,
莫丹听到喊声,抬头向何四这边望了望,回身向后面说了句什么,随后又点了点头,一抖缰绳,带着三十余个喽兵便冲了过来。
何四见状大喜,向清尘狂妄的喝道:“臭牛鼻子,爷的援兵到了。你最好马上弃剑投降,爷可以留你个全尸。否则爷把你剁碎了扔山上喂野狗。”
清尘闻言并不答话,手中的宝剑反而加紧了招式,将何四等喽兵生生逼退了三四步,而后虚晃一剑跳出圈外,背负着双手,满脸轻松的望着策马而来的莫丹,丝毫没有身临险境的感觉。
何四见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后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已经冲到近前的莫丹,却发现这家伙神色似乎不对。一双眼睛看都不看旁边的那个道士,反而是紧盯着自己,而后表情有些诡异的举起了手中刀,狠狠的劈了下来。只是刀劈的方向明显不是那个道士,而是自己的脖子。
此时何四再想举刀格挡或者躲闪都已经来不及了,人力、马力、刀力加在一起,就听“嚓!”的一声响,何四那颗浑圆的好大头颅应声而起,飞离了他的脖颈掉在了雪地上。落地后还去势不减,又咕碌碌的滚出好远才停了下来。
这一突好其来的变故令何四手下的那些喽罗都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跟在莫丹身后的那几十个喽兵呼啦一下便把他们给围在了中间,刀枪齐举,口中喝道:“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被围的十来个喽兵虽然搞不明白状况,但面对着比自己多几倍的对手,丝毫不敢违背对方的命令,纷纷将武器扔在地上,而后用着迷茫而惊惧的眼神看着莫丹,似乎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莫丹对此却没有任何回应,反而从马上跳下来,来到那个道士身边,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便站在他身边一起等候着后面大队人马的到来。就在被围的喽兵惊疑不定的时候,赫然发现据说是身受重伤的刘二当家的骑着马,在几个道士的陪伴下带着大队喽兵驰了过来。从他挺拔的身姿和沉稳的表情上,怎么也看不出像是受了重伤的。
刘万宝策马来到清尘和莫丹身边,跳下马来,对清尘说道:“清尘道长辛苦了,不知目前情况如何?”
清尘笑了笑,用手一指远处趴在雪地中一动不动的苟思远,说道:“幸不辱命,在此处及时追上了那个苟思远,已经结果了他。”
刘万宝和玉虚宫诸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身首异处的何四,然后来到那些被围的喽兵这边。刘万宝扫视了这些心神不宁的喽兵一眼,沉声将事情的原委向他们讲述了一遍,并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归顺玉虚宫。面对这种境况,这十来个喽兵的反应可想而知,不愿意归顺的人是绝对没有的。刘万宝对此很满意,在告诫了他们几句后,便让他们重新拿起武器,跟着大队一起上山。
临近傍晚时分,刘万宝等人终于来到五虎寨寨门前。此次同样是由莫丹走在最前面,顺利的叫开了寨门,众人一拥而入,眨眼间便控制住了守门的喽兵,随即这几个俘虏便被带到了刘万宝面前。
这几个守门喽兵见到刘万宝时的表情和之前山路上的喽兵一样,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令他们实在无法理解。刘万宝此时也没时间进行解释,他来到一个熟悉的喽兵面前,沉声喝问道:“铁头李二,你老实告诉某家,那吴新吉现在何处?寨子里的喽兵现在由谁指挥,都在什么地方把守?某的家眷现又在哪里?”
铁头李二虽然一时搞不清状况,但刘万宝的表情他却是能够看清楚的。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迟疑,只怕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因此丝毫不敢隐瞒,结结巴巴的说道:“回……回二当家的,吴……吴当家的,啊,不,吴新吉现在正在邢当家的院外。喽兵除了……除了把过寨门的外,都在他身边。您的家眷此时应该都在邢当家的宅院内,吴新吉说您与玉虚宫的道士勾结害死了魏大当家的,正带着人围攻邢当家的住的院子,要捉拿您的家眷和邢当家的。”
听到吴新吉正带人围攻邢布德的宅院,要捉拿邢布德和自己的家眷,刘万宝不由得心急如焚。自己这边就要大功告成了,如果此时被吴新吉控制住了邢布德和自己的家眷,那后面就相当棘手了。一旦邢布德或者自己的家眷有个什么闪失,他刘万宝这一番委曲求全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刘万宝此时也顾不得跟玉虚宫诸人商量了,将铁头李二一把推开,抽出腰间的单刀,便向邢布德的宅院狂奔而去。
张维信和钱远山等人也知道刘万宝救人心切,并没有多说什么,一面让清尘紧跟在刘万宝身后以防不测,一面向身后那些不知所措的众喽兵一挥手,呼喝道:“大家都听好了,除了吴新吉和他的死忠亲信,其他喽兵只要放下武器就饶他性命。谁杀了吴新吉和史飞豹这两个王八蛋,道爷重重有赏。”
众喽兵平时虽然因为吴新吉是山寨五当家的对其都有些许畏惧,但除了少数死忠亲信外,绝大多数喽兵都不齿其为人。这会儿听张维信、钱远山他们这一悬赏,自然是个个争先,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就冲进了寨门,生怕被别人落下。毕竟吴新吉的亲信数量并不多,去晚了只怕就分不上了。
第五十八章 万钧行动(四)
当刘万宝和玉虚宫诸人带领喽兵冲进寨门的时候,吴新吉带着亲信和数十名喽兵也冲进了邢布德住的宅院。邢布德所剩不多的亲兵虽然在刘小六的带领下仍在拼死抵抗着,但众寡悬殊之下,依然无法阻拦吴新吉手下的脚步,只能边打边退。
此时这些亲兵已经退到最后邢布德内宅外面的一块大空场,这里是邢布德以前练武的地方,再往后退就要进入邢布德的内宅了。在内宅里面,就是邢布德和他的妻儿、刘万宝的妻女以及刘万宝侄子最后的藏身之地了。刘小六和身边仅剩的四个亲兵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索性也放开了。他们拼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冲进敌人堆里一阵大砍大杀,居然又将已经冲到内宅门前的喽兵逼退了一段距离。
趁着这个机会,刘小六和亲兵大口的喘着气,争取恢复一点体力。从午后到现在,他们已经和对方厮杀了两个多时辰,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而且个个带伤。对于自己能否顶住对方的下一次冲锋,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吴新吉见前面进攻的喽兵居然不进反退,心中很是焦急。现在他已经有点后悔自己在得知刘二兴与邢布德进行了密谈后过于急躁,不顾史飞豹的建议,执意要对刘万宝的家人动手。
其实,在刚开始对刘万宝所住宅院发起进攻的时候,形势就很不乐观。众喽兵对他所宣布的,刘万宝勾结玉虚宫害死魏大当家的罪状并不是很相信。虽然迫于他的地位不得不参与进攻,但基本上都是出工不出力,全靠着吴新吉自己的亲兵待卫在拼杀。而刘万宝的义子刘小六和侄子刘二兴在之前就已经从李福那里得知了刘万宝的实情,早就做好了一旦刘万宝带玉虚宫的人上山后,吴新吉可能拿他的妻女做文章的准备。刘二兴之所以去找邢布德密谈,也是希望邢布德能帮着刘万宝做成此事。
因此在吴新吉带人来捉拿刘万宝家眷的时候,刘小六仗着自己武艺不错,愣是带着五个刘万宝此前留下以及后来随李福上山的亲兵,将其妻女安全护送到了邢布德的宅院里。而邢布德则选择了站在刘万宝一边,也组织自己的十几个亲兵和随从加入了与吴新吉的战斗。若不是吴新吉立斩了两个消极作战的小头目,很可能已经被人数居于明显劣势的刘、邢一方给打垮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吴新吉一方的进展也相当缓慢,如今他的亲兵待卫已经没几个了,而丁与昌那边又一直没有消息送过来,吴新吉怎么能不急。
这会儿眼看刘小六身边只有四个人了,只要杀了他们,后宅里的邢、刘两家的家眷就是他吴新吉砧板上的肉。因此一向爱惜性命,遇战总居后方的吴新吉,这时也冲到了前面,对自己手下武艺最高,能耐最大的亲兵头子吴全实吩咐道:“吴全实,给爷把那个刘小六宰了,邢布德宅子里的财宝和女人都是你的。”
吴全实的功夫与刘小六相差并不算大,之前因为刘小六在山寨名气较大,他还有所忌惮,一直没与对方直接交手。此时听吴新吉开出了如此大的赏格,胆气立时壮了起来,挥动着手中的鬼头大刀就冲了上去,演武场上再次响起呼喝喊杀的声音。
刘小六已经精疲力竭,面对体力充足的吴全实的疯狂进攻,虽然能勉强招架,但险象环生,十分的危险。他所率的亲兵刚要上前帮忙,便被吴全实的手下拦住了。两个人几个照面斗下来,刘小六的力气基本上已经耗光了,手中的刀感觉越来越沉,好几次都差点被吴全实劈住要害。虽然被他一一躲过,但终因体力不支动作难免有些迟缓,所以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
这些伤口一时并不会致命,但都流血不止。随着时间的推移,失血过多,刘小六已经开始觉得头重脚轻,单刀也不听使唤了。一个没留神,自己的刀与吴全实的刀碰到了一起,就听“铛!”的一声响,刘小六的单刀便脱了手,飞出老远才落地。吴全实见时机来了,猛的一跟步,举起身中刀,照着刘小六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刘小六失了兵器,已然没有了反击的能力,只得缩颈藏头往旁边闪躲。吴全实却是得理不让人,举刀连连进逼,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刘小六三躲两躲,闪到了院墙边上,已经是退无可退。眼见吴全实又举刀杀到,自己必死无疑,索性把眼一闭等死。此时他只觉得一股恶风袭来,随即就听“铛!”的一声脆响,便没了动静,自己也没有被砍中的感觉。
大惑不解的刘小六睁开眼睛,见鬼头刀离自己头顶也就还有两三寸,却被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生生架住。无论持刀的吴全实如何用力,就是不能再下降分毫。而宝剑的主人——一名年轻道士——此时正以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吴全实,似乎觉得他现在的行为很是可笑。
吴全实见力量上胜不了面前的道士,便欲收刀再战。可还没等他做出收刀的动作,那道士已然变了招。趁着他的鬼头刀欲收未收,力道减弱的机会,宝剑沿着刀刃横扫,直奔他握刀的手。吴全实大吃一惊,再想收刀是来不及了,只好撒手扔刀,身形向后急退。那道士令吴全实兵刃脱手后,并未停止动作,宝剑继续向前移动,如影随形般的紧逼过来,目标直指吴全实的脖颈。吴全实心中大骇,脚下退的速度更快,却依然无法摆脱道士手中的宝剑。又退了三、四步,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逃掉,被那道士一剑抹在脖子上,登时身首异处。脑袋腾空而起,鲜血更是喷得到处都是,连吴新吉都被溅了一身的血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逃过一劫的刘小六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也顾不上向这道士表达谢意,急走几步,将自己脱手的单刀又拣了起来,准备去帮自己那几个亲兵。结果却发现根本不用自己费神了,那个道士已经挥剑冲了过去。不过几个照面,吴新吉的那几个亲信手下就都或死或伤的倒地了。
在手下的惨叫声中,吴新吉终于清醒过来。眼见自己的亲信几乎已经丧失殆尽,而救刘小六的又是个道士,就知道丁与昌他们的行动恐怕已经失败。刘万宝知道自己要对他不利,可能已经真的降了玉虚宫的道士,这会儿是带着那些道士来报复的。不仅自己的所有安排都白费了,而且接下来只怕还有性命之忧。唯今之计,只有杀了这道士和刘小六,冲进邢布德的内宅,拿刘万宝家眷当保命符了。想到这,他不由得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向身后的喽兵喊道:“小的们,大家一起上,宰了这个臭牛鼻子和刘小六,吴爷重重有赏。”
结果他在那里喊叫了半天,身后的喽兵却没一个往上冲的。这些喽兵也不是傻子,他们这边武艺最高强的吴全实都不是对方一合之将,自己上去不是送死吗。虽说人多力量大,但谁也不愿意冲在最前边去当炮灰,都想等别人冲上去将那道士缠住后自己再上。所以尽管吴新吉赏格开的越来越高,众喽兵也只是一个劲的咋呼,并没有实际行动。
吴新吉知道不用非常手段不成了,于是一把拽过一个喽兵,恶狠狠的说道:“快上,不然老子宰了你。”那喽兵哪里敢上,拿着刀比划了两下,口中胡乱喊叫着,却根本没有往前走。吴新吉见状上前一脚将其踹翻,举刀就往下砍。但是刀刚落了一半,便被那道士用剑挡住。吴新吉刚想变招,就被道士用宝剑往上一撩,巨大的力道让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跟着也往上举,露出了空档,被那道士一脚正蹬在前胸上,将他踹出去有两、三丈远,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
这一下撞得吴新吉两眼冒金星,只觉喉头发甜,一张嘴“哇!”的一下喷出好大一口鲜血,随即瘫倒在地。那道士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一纵身就到了他的身边,举起手中的宝剑就要往在刺。这时就听喽兵后面传来一声大喊:“清尘道长剑下留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循声看去,就见五虎寨二当家的刘万宝引领着数名道士,带着大队喽兵从前面的院子闯了进来。
清尘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停下了手中剑,向刘万宝投去询问的目光,想搞明白这位刘二当家的为什么不让自己杀了这个吴新吉。
刘万宝来到清尘面前,看了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吴新吉,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平静了一下心情,他转身向旁边的清尘解释道:“清尘道长不要误会,刘某不让道长杀他并非要姑息他,而是打算先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而后再当众处理。”
清尘听他这么说,也就释然了,点了点头将宝剑入鞘,站到了随后赶到的张维信等人身后。而张维信等人对刘万宝的行为也表示理解,并没有干预他的决定。
刘万宝先命手下将吴新吉以及从人堆里被揪出来的史飞豹看好,然后又来到义子和仅剩的几名亲信身边,询问了一下他们的伤情和家眷的情况。得知他们伤的不算太重,家眷也都安然无恙后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后转过身向那些吴新吉带来的喽兵说道:“众位弟兄,不要惊慌。只要尔等不反抗,我刘万宝保证尔等不会有生命危险。刘某要先进院去与邢四哥见个面,出来后会给尔等一个交待,希望尔等能相信刘某。”
说完,抱拳拱手行了个罗圈礼。见众人虽疑窦丛生,但仍纷纷将手中的兵器丢在地上后,才放心的在刘小六的带领下进了邢布德的后宅。
邢布德的卧室之中,刘万宝的妻子和女儿见到自己的亲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禁不住喜极而泣。刘万宝安慰了她们几句,让邢布德的妻子将她们带到隔壁房间暂且等候,自己径直来到了邢布德的床边。
看到自己的二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邢布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是他的脸色依然非常苍白,与刘万宝交流事情经过时,说话的声音也很微弱,竟是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刘万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邢布德只怕命不久矣。
其实在刘万宝他们下山前,邢布德虽然身体也很虚弱,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已经比当初刚受伤时好了许多。说话渐渐有了底气,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而现在突然恶化,一来是因为吴新吉开始进攻其宅院后,邢布德曾经当面质问吴新吉。结果被吴新吉倒打一耙,诬蔑他和刘万宝为了争寨主之位,密谋勾结玉虚宫的道士害死了魏大当家的。邢布德闻主急怒攻心,当场就吐了血。二来,只怕也与得知自己结义大哥的死讯后,悲痛过度,情绪极度低落有关。再加上刘万宝作为山寨二当家的,不但没有为大哥报仇,反而归顺对方,更使得他万念俱灰,病情自然愈发沉重。
看到自己的好兄弟病成这样,刘万宝更觉心中有愧。好在邢布德听完刘万宝对归顺玉虚宫原因的解释后,也表示了理解,并没有瞧不起自己这个忍辱负重的二哥,让刘万宝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点。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思路逐渐清晰起来的邢布德提醒刘万宝,与玉虚宫的道士们合作要多留些心眼,绝不可为了表示忠心而完全放弃参与管理山寨的权力。而是要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使那些道士感觉到他的存在是有必要的,有利于他们更有效的控制山寨。同时又不能做得太过,以免让那些道士产生他刘二当家的不但不能为他们管理山寨提供帮助,反而有可能利用其原来的身份对他们造成威胁而不得不铲除的想法。,
刘万宝知道邢布德是他们兄弟五人中头脑最灵活的,对他的建议自然是无不答应。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嘱咐一番自己兄弟一定要好好休息后,便出了邢布德的房间,来到了后宅门外,将聚集在这里的所有喽兵都带到了聚义厅前的空场上。
刘万宝站在聚义厅的台阶上,面对着近三百名喽兵,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的始末原由详细的述说了一遍。之前已经知道了相关情况的喽兵没有什么反应,而之前不知道相关情况的喽兵免不了会感到意外,队伍中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不过,在各级头目的轻声喝斥下很快就平息了。
喽兵安静下来之后,刘万宝说道:“众位弟兄,刘某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对刘某的做法不以为然。认为刘某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了个人的身家性命非但不为魏大当家的报仇雪恨,反而向所谓的仇人俯首称臣。你们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刘某不会怪你们。
不过,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们,刘某之所以归顺玉虚宫绝不是为了保自己的性命,而是为了你们这些没有把命丢在玉虚宫的弟兄们着想,为了保全你们的性命,同时也是为了保全刘某的家人的性命。你们也看到了吴新吉今天的所作所为,如果刘某不归顺玉虚宫,而是为了给魏大当家的报仇而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那么邢四当家的以及刘某家人只怕早就成了他吴新吉的刀下之鬼了。
至于说刘某这么做是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你们可能不信。不信没关系,时间可以证明一切,那几个在玉虚宫大难不死的弟兄可以证明一切。总有一天,你们会理解刘某的苦心。下面有请玉虚宫的张道长。”
说完,刘万宝退到了一旁,向众喽兵介绍了一下玉虚宫诸人,然后伸手相请张维信讲话。张维信也不推辞,走到台阶上,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众喽兵,在众喽兵或畏惧,或愤怒,或怀疑的眼神中,朗声说道:“众位弟兄,贫道张维信,乃是宝金山玉虚宫的道士。此次因为山寨原来的大当家魏才思无端袭击我玉虚宫,贫道和众师兄弟不得已出手取了魏才思及其手下二百喽兵的性命。贫道及众师兄弟都是修道之人,本不愿意多造杀孽,这次出手也是为了自保。后来为了避免玉虚宫与五虎寨陷入冤冤相报的境地,贫道及众师兄弟又与刘二当家的进行了一番交流,最终达成了共识,决定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从今往后,玉虚宫与五虎寨便合二为一,成为一家人。”
说到这儿,张维信略顿了顿,观察了一下下面喽兵的反应,发现虽然众喽兵对这番话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有表现过激的,看来完成对这些喽兵的收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阻力,于是又接着说道:“刚才刘二当家的说他为了众位弟兄的性命而归顺玉虚宫,此话确实不假。不过,贫道以为,说归顺有点不合适,还是说合并更贴切。或许有些弟兄不相信贫道或者刘二当家的话,这不要紧,尔等只需问一问在玉虚宫一战中侥幸保住性命的那几位弟兄,自然就明白刘二当家的苦心了。贫道在这里可以再给众位弟兄一个机会,如果众位弟兄有哪一位不同意合并,还想为魏才思报仇的,现在可以站出来。只要你能胜得了贫道的这位清尘师侄,就可以来找贫道报仇,贫道可以与你单打独斗,绝不会以多取胜。”
说完,张维信又将下面的喽兵扫视了一遍。结果凡他目光过处,没有一个喽兵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去。这些喽兵也不是傻子,那些参与了偷袭,知道玉虚宫根底的早没了反抗之心。不知道根底的也见识过了那个叫清尘的道士的本事,别说一个人去与他过招,就是拉出十个八个来一起上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这会儿出去,那不是找死嘛。再说了,这山寨又不是自家的基业,自己不过是为了混口饱饭吃,刘二当家的都俯首称臣了,自己逞什么能。无论谁做当家的,自己也不会少块肉,跟着谁干不都一样嘛。
因此张维信等了半天也没人出列,于是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看来众位弟兄都没有意见,那今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不过,贫道有句丑话要说在前面。既然众位弟兄都认可了合并的事,也放弃了为魏才思报仇的机会,那么今后就要一心一意的为山寨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谁要是表面上赞同了,而背地里三心二意图谋不轨,那可就别怪贫道不客气了。都听明白了吗?”
看到刚才还合颜悦色的这位张道长此时一脸的冷峻表情,下面的喽兵们心里都不由得打了个突,随即便忙不迭的大声回答“听清楚了”,生怕回答的声音小了惹道爷不高兴。
对于众喽兵的回答张维信很满意,他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抬头看看天色已然擦黑了,便一挥手,说道:“既然都听清楚了,那就好好的干。贫道在这里可以向尔等保证,只要好好干,尔等今后的日子绝对会过得比以前要好的多。好了,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去吃饭吧。明天早上辰时三刻之前在这里集合,记住,贫道不希望有人迟到。”
众喽兵在大小头目的带领下散向各自的住处,准备吃晚饭。而张维信等人则与刘万宝一起回了他的住处。按照事先的安排,玉虚宫诸人这几天暂时先住在刘万宝的宅院里,等把闲置的吴新庆的宅院收拾出来后,他们再搬进去。此外,吴新吉、史飞豹以及他们所剩无几的亲信也被带到了这里,由刘小六带人看押,准备明日再当众处置,而他的几房妻妾则仍在他原来的宅院暂住,待日后再做处理。
刘万宝的宅院和邢布德的一样,都是规模不大的三进院子,张维信等人被安排在了二进院的三间正房里。他们与刘万宝及其家人一起用过了晚饭后,又与刘万宝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如何处置吴新吉等人的问题,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清尘和曾志林守在正门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其他人则进到了里间屋,将带来的电台设置好,装上电池,准备与玉虚宫通话。
唐潮打开电源,调试了几下后,对着话筒呼叫道:“万钧小组呼叫基地,万钧小组呼叫基地。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过了片刻,耳机中传来王崤峻的声音:“基地收到,基地收到。请报告你们的情况,请报告你们的情况。”
张维信接过话筒,将离开玉虚宫后发生的情况向王崤峻讲述了一遍。他表示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如果不出意外,将可以比较平稳的实现对五虎寨剩余喽兵的接收。在完成对所有头目和喽兵的登记后,其他的委员会成员可以适时来山寨露个面,让喽兵们对玉虚宫的领导层有个大概的了解,以方便今后的管理。
王崤峻对万钧小组成员的努力工作表示感谢,祝贺他们取得“万钧行动”的阶段性胜利,并期待着与行动小组在五虎寨的见面的那一天。另外,还通知他们,梁子岳及程飞会按计划在明天中午之前赶到五虎寨。同时也提醒他们不可大意,一定要注意安全,切不可盲目乐观。
通话结束后,张维信等人又商量了一下如何处理第二天不按时集合的情况后,便上床休息了。当然除了张维信外,清尘和保卫组的成员都会参与夜间值班
第五十九章 立威
玉虚宫诸人在五虎寨的第一夜平静的过去了,应历三年十二月初六一大早,除了负责看守电台的唐潮和杨新外,张维信、钱远山、曾志林和清尘在辰时初刻的时候就和刘万宝一来到了聚义厅。聚义厅中已经点起了炭火盘,而五把交椅正好够一人一把,五个人便坐下来烤火暖和暖和,毕竟这阴历十二月的天气是相当冷的。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张维信从怀中掏出手表看了看,便示意大家集合的时间到了。
众人来到聚义厅的台阶上,由刘小六敲响了集合用的铜锣。随着一棒锣声响过,喽兵们纷纷从住处奔出,向台阶下面的空场上聚集了过来。而后在大小头目的指挥下站好了队列,等待着大头领们的检阅。刘万宝对喽兵们的集合速度还是比较满意,随即叫过刘二兴,让他下去点数一下人数。
刘二兴领命而行,不多时便回到台阶下,拱手禀报道:“禀诸位道长及刘当家的,寨中喽兵除去值班站岗的以外,应到二百九十五名,实到二百八十五名,缺勤十名。”
刘万宝见居然一下迟到了十个人,不由面露怒色,喝问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误卯,管他们的头目何在?上前答话。”
刘二兴闻言,有些迟疑的说道:“禀当家的,这迟到的十个人都是一个什的。他们的什长是何五,同样也没到。”
这下刘万宝有点明白了,看来是这个何五带头不按时应卯。而何五是昨日被清尘斩杀在山路上的那个何四的弟弟,他不来应卯估计是咽不下哥哥被杀的这口气。当面报仇他没有这个本事,放弃报仇就此臣服他又不甘心。于是就用这种方法来表达不满,同时还把一个什的人都拉来陪绑,想以此来给他刘万宝和玉虚宫诸位道士出难题。
昨天张维信道长已经说过,点卯不到是要受处罚的,他何五的什误卯自然不能例外。不过如果那些喽兵是受何五挟制而不能按时应卯,那么一旦被处罚,他们固然会怨恨何五,但同时这些被罚喽兵乃至其他喽兵,都有可能因为他刘万宝不讲人情而心怀不满,认为他是为了讨好玉虚宫的道士而利用这几个喽兵杀鸡给猴看。这样一来,势必会给后面的管理工作带来麻烦。
可是如果不处罚,那就等于是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其后果将更加严重。而且还可能让玉虚宫的道士误会他有收卖人心的意图,那对自己更加不利。到底该如何处置,刘万宝还真有点拿不准。毕竟现在他这个当家的已经有点名不符实,做事情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在旁边的张维信似乎看出刘万宝有点犹豫,于是走过来,化解道:“刘当家的不必为难,现如今你依然是山寨当家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贫道觉得,这种事情只要按寨规秉公而断,其他喽兵是不会有看法的。”
张维信一番话使刘万宝心里有了底,听到二棒锣也已经敲过,于是向下面的喽兵喝问道:“何五的上司是哪一个?”
听他询问,一个头目赶忙出列,抱拳应道:“小的在。”
“何五可曾向你请假?”
“禀二当家的,何五不曾向小的请假。”
“既如此,那就是误卯了。你来告诉某家,按照山寨的规矩,误卯该当如何处置?”
那头目一听就有点头大,心想,二当家的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山寨规矩您能不知道?您这么问明显是要从我的嘴里把规矩说出来,给您提供个话把,待会儿好依规处置那个何五以及我这个上司。不过虽然心里对刘万宝让他背这个黑锅不满意,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立即回答道:“禀二当家的,按寨子里的规矩,一卯不到打四十棍,二卯不到打八十棍,三卯不到袅首示众,误卯喽兵的上司也要打二十棍子。”说完在心里把那个没事找事的何五骂了一万遍,甚至在祈祷这小子有本事就三卯不到,老子豁出去挨二十棍子,也要你小子人头落地。
刘万宝对这个头目的对答如流很满意,点头道:“说的不错。”随后便不再言语,只等着三棒锣响完再做道理。
很快,三棒铜锣响过,何五以及他的小队也终于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这小子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扛着把大刀,走在小队最前面。而他身后的那些喽兵却没有他这么轻松,一个个都是一幅忐忑不安的神情,亦步亦趁的走在何五身后。
看到他这般作态,刘万宝是怒为中烧。这分明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一种挑衅的姿态。而何五带队来到台阶下,不但不向台阶上的众人行礼,反而把下巴一抬,满脸的不屑。
刘万宝见状喝问道:“何五!你三卯不到已是大罪,如今见到某家非但不认罪,反而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眼里还有山寨家法吗?”
何五却并不怕,吭声道:“你说何某误了卯,那何某到要问问,是何人要点卯?”
“自然是某家要点卯。”
“你有什么资格点卯?”
“某家是山寨的二当家,自然可以点卯。”
何五闻言哈哈大笑道:“笑话,你是山寨的二当家?那何某问你,山寨的大当家在何处,他老人家怎么不来点卯,反而让你这个二当家的来点卯?”
这下可戮到了刘万宝的痛处,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大当家的这件事。于是大怒道:“何五,休得在此胡言乱语。三卯不到乃是死罪,你以为凭你狡辩几句就可以躲过吗?”
何五轻哼了一声,说道:“狡辩?何某不知到底是谁在狡辩。你刘万宝为了一己之私,放着魏大当家的大仇不报,反而勾结害死大当家的道士,妄图用咱们这些弟兄来保全你自己的性命。此时又来充什么当家的,你可还有仁义廉耻吗?”,
正所谓“当着矬人别说短话”,何五一再揭刘万宝的伤疤,刘万宝已然被气得七窍生烟。而旁边的刘小六再也按捺不住,抽出刀来就要上去和何五拼命,却被清尘一把拉住。从刘二兴那里得到何五身份的张维信则按了按刘万宝的肩膀,然后平静的问道:“何五,你口口声声说刘二当家的为了自己的性命而置义兄的大仇于不顾,一味的讨好我们这些道士,是没有仁义廉耻。且不说你是非不分、故意歪曲刘二当家的主张双方合并的问题。贫道只想问问,你何五的杀兄之仇已经报了吗?”
这下可把何五给问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他何五自己的亲哥哥也是被这些道士杀的。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自己一点儿报仇雪恨的意思都没有,怎么还好意思大言不惭的指责别人不为义兄报仇。
张维信见何五无言以对,厉声喝问道:“何五,贫道昨晚可是给过你机会,允许有放不下仇恨的弟兄出来找我等报仇。你当时可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想要为魏大当家的或者你哥哥报仇的意思,今天却又来横生是非。不但自己误卯,还要连累你手下的弟兄跟着倒霉,你居心何在?”
面对张维信的质问,何五张口结舌找不出任何借口。此时,他身后的一个喽兵实在不想就这么平白无辜的成为何五临死前垫背的,站出来大叫道:“二当家的,诸位道长,小的揭发。何五昨晚被吴新吉的家眷派人叫去,直到半夜才回。回来后就鼓动小的们违抗命令,今日点卯全什都要误卯,好给二当家的和诸位道长一个下马威。届时他好借机污蔑二当家的,以便煽动其他弟兄反水,赶走二当家的和诸位道长。然后再把吴新吉给放出来,到时候他何五必得重赏。小的们被他胁迫不得不从,还望二当家的和诸位道长明查。”
这下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立时就炸了锅,咒骂之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些喽兵已经挥刀舞枪的要上去结果了何五的性命。吴新吉的嘴脸大家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再愿意在其手下做事。何五这小子却为了一己之私而与其狼狈为奸,实在令人不耻。特别是了解玉虚宫实力的喽兵,恨不得把这小子生吞活剥了。在他们看来,何五这么做无异于把山寨众弟兄往火坑里推,与玉虚宫作对那可是死路一条。
张维信见状忙伸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沉声问道:“何五,这位弟兄所言可是实情?”
何五知道大势已去,此时到也没再狡辩,承认那个喽兵所说都是实情,但并没有交待到底是吴新吉的哪个家眷与他密谋的。不过,要想查出是谁勾结的何五也不是难事,日后自然会给予其应有的处罚。张维信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耗费太多时间,他见何五认了罪,便转向刘万宝道:“刘当家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请刘当家的按山规处置。不过,贫道认为除了首恶何五外,其他九名喽兵乃是受人胁迫,虽罪不容赦,但情有可原。”
张维信的意思刘万宝自然明白,于是宣布道:“何五暗中与吴新吉家眷勾结,图谋不轨。且三卯不到,按山规当斩。他手下的喽兵虽三卯不到,但念其是被何五胁迫,可予以从轻发落。每人扣一月银钱,若有再犯必当严惩。”说着一挥手,“来呀,将何五拉下去斩首示众,以儆效由。”
刘小六立即带着亲兵上前,将已经面如死灰的何五拉到旁边,手起刀落就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何五手下的那九名喽兵得以被从轻发落,个个感激涕零,纷纷跪地称谢。
随后,刘万宝又命将吴新吉、史飞豹以及他们的亲信带上来,当众公布了他们的罪行,处置的结果同样是斩首。在吴新吉等人的求饶声中,刘小六与刘万宝的亲兵丝毫没有手弱,干净利索的完成了任务。
处置完了不安定因素,刘万宝征询了张维信的意见后,宣布各队解散,午后未时再在此处集合,将有玉虚宫的道长对他们进行登记,以便日后管理。众喽兵虽然不明白自己这些山贼草寇干嘛还要登记,但旁边那一地的无头尸体令他们丝毫不敢有任何违逆的表现。
第六十章 考核
临近中午的时候,梁子岳和程飞在玉虚宫两个小道童的引领下,赶着两辆马车抵达了五虎寨。张维信等人都到寨门迎接,将他们直接带到了刘万宝的宅院里。两个小道童到此也完成了任务,将车上的东西卸下后便返回了玉虚宫。
这次玉虚宫那边给张维信等人带来的东西还真不少,除了一挺7.62毫米的并列机枪外,还有一箱子小炸弹,一架望远镜,一部红外夜视仪,以及给电台充电用的人力发电机。这些都是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特意让梁子岳带过来的。
在一旁的刘万宝虽然不知道这些个怪异的事物究竟都有什么用途,但也能判断出这些东西绝不是中土所有之物,只怕其威力不比当初那只能在夜间无光的情况下,杀人于百步之外的神奇武器差。不过这些位道爷不主动告诉他,他也不方便询问。只能以一种敬畏的心情,目送诸位道爷把这些东西都搬进他们所住的房间里去,然后立即安排下人去准备饭菜,好为新来的两位道爷接风洗尘。
吃罢了丰盛的午餐,梁子岳从刘万宝那里要来了白纸,然后从怀里掏出前世带来的签字笔,在纸上开始打格子,为登记造册做准备。其他人凡是带着笔的,也都坐下来帮他的忙,不多时便完成了准备工作。
未时初刻众道士在刘万宝的陪同下再次来到聚义厅,让刘万宝的亲兵将这里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摆上了几张桌案,又添置了几把椅子,众人各自坐好之后,得了吩咐的刘小六再次敲响了集合锣。
这次喽兵们的反应相当迅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近三百喽兵在他们的头目带领下就排好了队列,没有任何一个喽兵迟到。刘二兴报告了全员到齐后,刘万宝在向张维信询问了一下后,便下令开始报名登记。
随即,众喽兵以什为单位,一批批的进入聚义厅,在梁子岳和曾志林坐的桌案前一字排开,将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入伙时间、现任职务等等问题一一报出。梁、曾二人一边仔细打量这些喽兵,一边将相关信息记录在案,没轮到的小队则就地休息等候。
开始的时候是在聚义厅外面等,后来张维信怕他们等的时间长了被冻到,便让还没有登记的喽兵到聚义厅两边的偏厅中避风,同时点起炭火取暖。虽然在张维信看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但那些喽兵却是感受深刻,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心里念他的好了。
由于喽兵的人数比较多,所以相关工作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才结束。在将最后一什喽兵打发回住处休息后,梁子岳揉了揉因为光线不足,而有些酸涨的眼睛,向张维信说道:“老张,今天就到这吧。等回去我和大志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再向你及委员会汇报。”
张维信摆摆手,说道:“这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和程飞赶了一上午路,这又忙了一下午,都很疲乏了。一会儿回去吃过晚饭你们先好好休息一晚,相关工作明天再做也不迟。”
梁子岳和程飞听了都心中一暖,也就没再坚持。众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吃过刘万宝给预备的晚饭后,梁、程二人就去休息了。张维信等人在向玉虚宫通报了今天的情况后,来到另一间卧室中,研究后面的相关工作安排。
根据之前的计划,完成登记造册工作后,就应该开始对现有喽兵及大小头目进行详细考察,以掌握其实际能力,判断其是否确实适合于目前担任的职务。
现在的这些头目都是原来几个当家的提拔的,既有靠实力一步步爬上来的,也有靠与几个当家的关系亲近而升上来的。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放在山寨也是一样。既然现在换了领导者,那些靠关系上位的头目自然是要被清理的。不过考虑到队伍的稳定,不能过于生硬的进行撤换,所以众人经过讨论,决定通过进行素质考核来淘汰那些不合格的头目。这样既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又可以尽早发现能力突出者加以培养,从而建立起属于玉虚宫自己的基层班底。
此后五天,梁子岳和曾志林对资料进行了系统的整理,又与所有的大小头目进行了单独谈话,并将这些头目提供的个人情况通过刘万宝、刘小六、李福等人进行了核实。同时通过观察这几天喽兵的日常操练和生活,对他们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另外还从刘万宝等人那里尽可能多的了解山寨中一些表现优秀,或者表现异类的喽兵的情况,作为一个参考指标。
阴历十二月十一一大早,刘小六及其手下的一众亲兵在钱远山、唐潮、杨新、曾志林等人的带领下,来到聚义厅前的空地上,随后又将周边闲逛的一些喽罗召了过来,在钱远山等人的指挥下,开始对空场进行改造。
随着一条条白灰线划在地上,一根根粗细不一的木料被摆放在指定位置,一个被这些道爷称为障碍训练场的设施出现在众喽罗面前。虽然大家都不太明白这个所谓的训练场是训练什么的,但已经有小道消息在喽兵中传播,声称这个所谓的训练场是要考校众喽兵用的。至于怎么个考校法,那些个消息灵通人士就答不上来了。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存在多长时间就得到了解答。
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十二一早,集合的锣声再次响起。众喽兵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聚义厅前列队,等着新头领的训话。除了守电台的程飞,玉虚宫诸道士都来到了聚义厅前。这次并没有通过刘万宝传达,张维信亲自向下边的喽兵宣布道:“众位弟兄,为了更好的将五虎寨发扬光大,为了给有能力的弟兄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贫道与众师兄弟及刘当家的经过商量,决定三天后举行一次为期三天的素质考核。凡是在考核中表现突出、名列前茅的,无论是普通喽兵还是各级头目,都可能获得升职的机会。凡是考核表现较差,低于所管辖队伍平均成绩的大小头目,贫道的师弟们会对其进行短期培训,培训后会进行补考。补考合格留任原职,补考不合格,降级使用。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下面的众喽兵听罢表现不一,有面露喜色的,有跃跃欲试的,也有心里没底而一脸愁容的。不过无论是什么心情,都大声的回答“听清楚了”,同时对那个所谓训练场的用途也了然于胸了,恐怕这个考核就是在那里进行。
张维信随后指着刚刚落成的训练场,宣布了由钱远山、曾志林等人根据前世军队的体能考核内容,结合现实的实际条件制定的考核项目,分别是耐力跑、障碍跑、武艺较量。并且由唐潮和杨新两人向众喽兵做了障碍训练的动作示范,让他们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同时张维信还宣布,三天内,唐潮和杨新两人将每天在训练场进行三次示范演练,希望众弟兄能认真学习,努力实践,争取在三天后的考核中取得好成绩。
由于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所以在唐潮和杨新进行示范的时候,所有喽兵都围拢在旁边,不错眼珠的看着他们的动作。不少被挡在后面的喽兵一边奋力往前挤,一边努力的垫脚抻脖的往里看,甚至有喽兵为了争抢位置互相谩骂乃至动手的情况发生。好在刘小六反应快,当即带着亲兵上去将双方分别制住押去关禁闭,才没有造成大的混乱。后来在张维信等人的调度下,所有喽兵被按什带开,有秩序的分散到训练场四周。这样既能保证每个小队都可以完整的看到场内的情况,又避免了互相的拥挤,保持了良好的秩序。
唐、杨二人示范完毕后,便开始让场下的喽兵上来试手。开始时众喽兵你推我搡的,谁也不愿意上来当这有可能大丢面子的第一人。后来还是刘万宝亲自点名,让两个在他心目中,头脑比较机灵,身手也比较矫健的喽兵先下场尝试,才算给开了个头。慢慢的,有勇气进行尝试的喽兵越来越多,最终反而又要由刘小六带亲兵出面,才能保障训练场中的秩序。
此后三天,每天都是如此。众喽兵的训练积极性空前高涨,训练场上从早到晚人就没断过。唐潮、杨新二人还好说,每天就是示范三次,完了就走。刘小六和他手下的亲兵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三天里他们是从天亮干到天黑,竭力的维持着训练场上的秩序。不但被累坏了,而且也根本没有时间像其他喽兵一样熟悉考核内容,如果不是张维信承诺他们不必参加考核,依然继续担任亲兵职务,并且会酌情提拔,他们恐怕早就怨声载道了。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阴历十二月十五的辰时,除了个别执勤站岗的喽兵外——他们会在下哨后单独进行考核——五虎寨所有喽兵都集中到了障碍训练场前,随着张维信的一声令下,开始了第一天的考核——耐力跑。
这项考核很简单,所有喽兵以队为单位,带着常用的武器,围绕着广阔的山寨跑五圈,总里程约有十里地,也就是唐、杨等人前世经常跑的五公里越野。这项考核虽然最简单,但是其对众喽兵体力的考验也是最大的。
第一队五十名喽兵出发后不久,就已经开始有人掉队了。随着距离的增加,掉队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如果不是有刘小六带领的亲兵在、终点及沿途督察,估计会有不少人在中途找个地方停下,等着体力好的喽兵跑过几圈后再跟着一起跑,假装自己已经跑过好远了。跑到后来,少数体力差的喽兵实在跑不动了,不得不主动举手,表示放弃,其中不乏个别头目。对于放弃的喽兵,张维信等人也没有责备,只是让他们到一旁休息,并让唐潮、杨新、曾志林等人教他们如何调整身体,以免因过度疲劳而有危险。
考核进行到中午才结束,每个队都有中途放弃甚至因体力不支而倒地不起的。好在有唐潮等经验丰富的前军人在一旁指点,总算没有出现危及性命的情况。在学习了一些如何快速恢复体力的方法后,众喽兵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各自的营房休息,以准备迎接第二天的考核。
第二天的考核相对复杂一些,技术难度也更高一些。某些前一天表现很好的喽兵,在这种需要一定技巧的科目面前就显得比较笨拙了。相应的,有些前一天根本没有完成考核的喽兵,则表现出了良好的学习能力和短距离冲刺以及爆发力。能做到两者兼而有之,能力比较平均的喽兵还是比较少的,不过这种情况也是在张维信等人意料之中的。
第三天的考核或者叫选拔是最热闹的,也是最吸引人的。聚义厅前,障碍训练场的旁边,搭起一座擂台,开始了武艺较量。所有喽兵都可以参加,凡能在擂台上连胜五场的,都可以进入最后的决赛。而决赛的前三名,将获得钱财奖励,并拥有优先升职的权利。在重奖之下,喽兵们打擂的积极性很高。擂台之上,你方唱罢我登场。擂台下,众人亦是高声呼喝,为自己支持的一方叫好助威。
擂台从早到晚整整打了一天,最终决出了前三名以及七名优秀奖。第一名就是原来山寨中除几个当家的外——不包括吴新吉这个废物——武艺最好的刘小六。他能获得这个成绩,还多亏了清尘的帮助。原本刘万宝是不打算让自己义子参加比武的,其原因到不是怕他成绩差自己没面子。相反的,刘万宝是对自己义子武艺很有信心,才怕一旦他取得了优胜,玉虚宫的道长们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直接给予其职位上的升迁,引来别人的不满。因为刘小六和他手下的那些亲兵没参加前面的两项考核,直接升迁似乎有欠公平,很可能会招来他人的闲话。
要是放在以前,他刘万宝刘二当家的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已经没有了在山寨里一人之下,数百人之上的地位了。那些有些本事的喽兵,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好的发展,是不会放过任何打击他们这些老头领的机会的。,
对义父的担心,刘小六虽然很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就在他打算放弃参与比武的时候,清尘出来为他说了句话。清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对于这个被自己救下的年轻人很是满意,觉得他在阻击吴新吉对邢宅进攻时表现的很好,不应该为了几句可能出现的闲话而浪费了他的本事。所以在刘万宝表示出自己的担心后,他便挺身而出,为刘小六辩解道:“刘当家的此言差异。小六兄弟虽然没有参加前两项考核,但就凭他之前抵抗吴新吉的突然进攻,保住了刘当家的和邢当家的家眷这个功劳,就算他不参与比武,也应该获得应有的奖励。”
清尘的话得到了张维信等人的支持,刘万宝见状也就不再阻挠刘小六参与比武了。而刘小六确实也没有辜负清尘的期望,顺利获得比武打擂的第一名。清尘对此很是高兴,甚至有了要自己的师父玉虚子收下刘小六为徒,做自己师弟的心思。
比武打擂的第二名则有些令大家意外,居然是当初玉虚宫前殿歼灭战中,幸存的三个喽兵中的一个。此人叫王保山,今年虚岁也才二十六岁,只是山寨中一个什的什长。虽然看上去长得比较瘦小,但武艺不错,而且头脑机灵。障碍跑考核的成绩相当优秀,耐力跑成绩也在上等。据唐潮他们说,这小子前几天只看了两三遍示范,就已经能做的有模有样了,是个可造之才。其实不用看这些成绩,就光看他能在地狱般的玉虚宫前殿生存下来,还连带着拉着两个同伴一起逃出生天,就知道这小子绝不一般。据刘万宝和刘小六介绍,此人以前在五虎寨因为不太会交际,也不太会表现自己,所以没能得到几位当家的足够的重视,只当了一个小头目。
第三名叫高贵。这家伙名字起得挺有意思,估计是父母希望他能成为高贵之人,没成想现在做了山贼。高贵今年虚岁三十一,是一个职位比较高的头目,之前在山寨管着几十个人,算是个中层管理者了。此人原以为自己或许比不过刘小六,但第二名还是稳拿的,结果没想到却败在了并未被他看在眼里的王保山手下,心里着实有些不服气。不过在玉虚宫诸人的面前,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这次比武是公平竞争,谁有本事谁就是胜利者,以前的职位是不能为自己加分的。
后面的七名优秀奖的情况也差不多,既有头目也有普通喽兵,玉虚宫这边并不受这些人此前身份的影响,都给予了相应的物质奖励。至于在职位上的提拔,则要通过全面比较所有的考核成绩后才能确定。
统计成绩和编写喽兵整编计划的工作进行了一天,玉虚宫诸人及刘万宝经过认真而细致的研究,拿出了最后的方案。随后以刘万宝为主,又与那些将被降职使用的头目进行了勾通和思想交流,以免突然宣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那些后进头目虽然对被降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也说不出能够支持自己的理由。毕竟这次是公平竞争,诸位当家的并没有偏袒任何一个人。
阴历十二月十九晚上,张维信等人将山寨中的情况通过电台向玉虚宫作了汇报。经过协商,同意了张维信的建议,决定两天后,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王崤峻等留守在玉虚宫的委员以及各职能小组的负责人将前往五虎寨,并由王崤峻来宣布喽兵的整编计划,以及任命新的头目。
这个建议,从表面上讲,是为了诸位负责人在众喽兵面前亮个相,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头领还有很多,以利于今后的管理。而实质上,提出此建议的张维信是存了些许私心的。作为王崤峻的坚定支持者,以及东山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他还是相当看重这支三百人的队伍的。在他眼里,这支小小的队伍只要掌握好了,肯定会成为团队今后安身立命的重要保障之一。其作用丝毫不亚于钟员外、胡知县,丝毫不亚于那十几万贯金银,甚至不亚于任何一个穿越者。面对穿越团队存在不同派系小团体的现实,面对西谷派都是军人,在带兵方面存在先天优势的情况,张维信不得不首先为自己的小团体着想。他希望通过这种发布号令,任命头目的方式,树立起王崤峻在众喽兵心目中的权威形象和地位,为东山派能够掌控这支小队伍增加砝码,同时也是为掌握团队今后的领导权争取更多的资本。
张维信当然也清楚的知道,团队现在需要所有成员团结一致,所有人都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助团队战胜各种困难。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他操作出现失误,让其他成员产生不满,造成团队的分裂,团队成员将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这次做的很巧妙,只是在汇报的时候,很自然的随口提了一句,委员会其他成员以及各职能小组负责人都没把这当回事儿,他们还都沉浸在拥有这支队伍和这座山寨的喜悦中。
解决了目前对团队来说最大的一件事,身在五虎寨的张维信等人也终于能松口气了。这个晚上总算可以略微放松一下,去和刘万宝喝喝小酒,聊聊闲天了。放松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除了当晚要值班的曾志林、杨新和程飞,其他人都喝了个东倒西歪,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